
【瓶邪 | 黑花】每天回家都看到齐人在装瞎
古代背景,还是在打屁,本来只想搞个2000字,结果写了一万三
01
江湖第一美人要成亲了。这一切实在太过荒唐,倒不是说他找的对象配他不上,论名声二人是不相上下,一位是富可敌国的国色天香,一位是侠肝义胆的一代侠客,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你就是让那月老来评理,他也得自夸一番,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我。
解语花头盖盖头,坐在花轿里翘着二郎腿哼歌,乳娘哭得一张脸花里胡哨,老管家叹的气能供一个村生一年的火。就连解语花的至交好友吴家小少爷也百般阻拦,解语花听烦了不开门,吴家小少爷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解语花窗下继续讲,讲得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讲到他家从不开口的相公前来送饭,端着饭盒边吃边讲,讲到动情处呛到,哑...
古代背景,还是在打屁,本来只想搞个2000字,结果写了一万三
01
江湖第一美人要成亲了。这一切实在太过荒唐,倒不是说他找的对象配他不上,论名声二人是不相上下,一位是富可敌国的国色天香,一位是侠肝义胆的一代侠客,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你就是让那月老来评理,他也得自夸一番,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我。
解语花头盖盖头,坐在花轿里翘着二郎腿哼歌,乳娘哭得一张脸花里胡哨,老管家叹的气能供一个村生一年的火。就连解语花的至交好友吴家小少爷也百般阻拦,解语花听烦了不开门,吴家小少爷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解语花窗下继续讲,讲得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讲到他家从不开口的相公前来送饭,端着饭盒边吃边讲,讲到动情处呛到,哑巴相公还伸手给拍背,一套流程很完整,就是不知道把吴邪给带走。
解语花头很大,开始怀疑这个吴邪的相公也许本来是会说话的,只是话气都被吴邪给吸走了,就像狐狸精会吸阳气,吴邪是小狗精,也会吸,只是吸的内容不一样。
吴邪饭吃完了,打了一个嗝,很满足。解语花被堵在屋里饿了半天,怒发冲冠。砰的把门打开,给吴邪吓得从板凳上飞走,又被他的相公捞回来往地上一放。
“小花,你是不是想通了?”吴邪充满期盼地过去抓着好友的手,非常慈爱,整个辈分感觉都高了一些,也许嫁给大家族的族长就真的会让人变得端庄,看吴邪的动作身姿,很有气势,母仪天下。
解语花道:“就你能嫁残疾人,我就不能嫁,凭什么,只许族长夫人放火,不许解家小花点灯。”
吴邪跳得很高,非常护夫,百年护夫世家:“他不哑,只是不想说,他要想说的话,再借诸葛亮五条舌头就也只能甘拜下风。可是那齐人是真的瞎,年纪又大又穷,听说还为人刻薄,你图什么呢?即使他真的武力高强,也不能天天和你在家比武吧?”
解语花说:“这些江湖谣传能信吗?人家都怎么说张家族长张起灵的,你自己说说。”
吴邪不高兴了,拉着相公就要走,传闻中极其冷酷老骥伏枥凶神恶煞半人半神的张起灵好脾气地被吴邪拉着手,另一只手还提着吴邪的饭盒,腰上挂着一个绣得非常丑的鸳鸯香包,和传闻唯一相似的地方就只有名字,不过听说私下吴邪也不叫他张起灵,而是很自作主张地取了一个张狗蛋,那么连名字也不一样了,彻头彻尾的胡编乱造。
解语花把吴邪送到门口,恳切地拉着吴邪的手说:“我一早就说了,想找个不图我漂亮的,眼下这有个除了瞎其他都还行的,不是正好的事吗?”
吴邪讲了一天了,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力气再和解语花争辩,更何况解语花这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嫁给一根拐杖,就一定会给这根拐杖梳妆打扮一起拜堂,既然想嫁的是人,就随他去吧。
02
齐人来迎亲,马是跟人租借的,好马太贵,齐人摸遍了袖子只能租得起最老瘦的那一匹,老板看他瞎,觉得可怜,就挑了个中等的给他,不加价,超出去的钱算友情赞助。
齐人摸了摸马头,比刚才的威武很多,但这威武只是相对的,放到一干宝马中间,就是鸡蹲鹤群,鬃毛也不是很顺滑,像他上次揍的那个五年洗一次头,将各种暗器全部藏在发间的老头的头发。
他骑上马,从衣服里摸出一根新的黑布条,把眼睛上拴的那根洗得发白的换下,娶妻毕竟是大事,不能太糊弄。
城里敲锣打鼓万人空巷,都想看第一美人嫁瞎眼侠客,吴邪很猴急,等不到宴席的时候就想先看看,于是被张起灵扛着就上了房顶,一路追着瞧。几个负责保护族长和夫人的暗卫看到族长为了夫人看热闹上了屋顶,心情非常悲痛,族将不族,只能互相打气,离族长的作品近一点,离族长的生活远一些。
齐人骑着马出现在路中,怎么看都很像是走错道的瞎眼道士,和解家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一比,简直像丐帮八袋长老误入国宴。
吴邪爬在房顶上悲从中来,险些滑落,被张起灵牢牢揪住腰带才没有受伤,几个小张见此,在角落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齐人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说:“先停一停——”
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赶紧不动了,听说这个齐人非常随性,万一惨遭殴打就太倒霉了。一时间长街上什么声都没了,打个喷嚏都会成为人群焦点。
“这是解语花的送亲队伍吗?”
解语花把门帘掀开,隔着盖头回到:“是!”
“那么,”齐人慢条斯理地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人留下跟我直接回去吧。”
这算什么!吴邪要喊,被张起灵捂住了嘴,只能用眼神对着齐人放暗箭,但齐人根本就是个瞎子,吴邪把眼睛放到抽筋也没有什么作用,只好怒视张起灵,结果眼神落到张起灵的身上时已经没有多少怒的成分,还有点含情脉脉,非常无力。
解语花从轿子上跳下来,新娘盖着盖头,新郎蒙着眼睛,谁也瞧不见谁,实在很可笑。解语花很重仪式,不肯自己掀开盖头看路,只得在下人的搀扶下摸索到齐人的马边,被齐人抓住了手。
齐人的手比解语花的大了两圈,跟包饺子似的就圈住了解语花的手,烫得像火炉,掌心有使剑留下的茧,磨着解语花的指关节,像豆腐落入了石臼。
解语花心想这盖头还好是没有掀开,不然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被盖头染色的模样,正要撑着齐人的手上马,却被齐人很突兀地松开了手。
“这马承不住。”齐人说着便下了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搂着人,很逍遥自在,就是有些不合时宜。
“只能委屈娘子跟我步行去还马了。”
吴邪气得背过气去,张起灵好一通人工呼吸才缓过来,小张们义愤填膺,根本吴邪就只是在伪装,可怜的老族长遇到这样的妖妃,实属是运气太差。
后来还有人说起这场世纪婚礼,一匹导盲马和一对蒙着脸的瞎子新人,新郎虽然不靠谱但挺气宇不凡,新娘虽然也不靠谱但也林下风气,十分般配,就是从这轿子到这瘦马,下嫁下得够狠,掘地三尺地嫁。
03
齐人牵着解语花回了家,大概是因为路熟,走得很顺当,没有让解语花磕了绊了,甚至还走得大步流星,非常洒脱,显得仿佛两个人都能看到似的,而不是现下这种两个人一起伸手,一根指头都看不见的境地。
解语花被齐人安放在床上坐下,可还没掀盖头齐人就又起身了,似乎有别的要紧事要忙。忙了一会儿回来了,一杆样式很特别的烟斗挑进了解语花的视线,原来是去找喜秤了,成亲得太急也没有备好,寻了根烟斗做替代。
挑完盖头,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解语花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齐人,但贴这么近确实是太过头了。齐人也不说话,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手里攥着上好绸缎扯的盖头,像在抚解语花一般地摸着。
不知道吴邪成亲的时候是怎么办的,早知道应当问问,这揭了盖头以后要做什么,总不能就这么挤着发愣。
解语花猜想吴邪会做什么,却发现再是怎么了解,好友房内的事就还是猜不出来,总不能像平常那样,吴邪拉着人胡乱说些有的没的。即便真是那样,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和齐人说些什么。
“怎么样?”齐人忽然开口,把解语花吓了一跳。他以为齐人就准备这么老僧入定和盖头过日子了。
解语花巡视了一圈:“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比传说有过之无不及,听说你曾经发了一笔横财,怎么落得这个地步?”
齐人大笑道:“问的是我长得怎么样,配你行吗?”
解语花很大度:“我不计较这些,都行,反正你也看不见我,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齐人不饶解语花:“那我长得如何?”
解语花拿了烟斗端详,看得很细致,这烟斗大概是西洋货,无论是做工还是雕刻图案都与他往常见过的大相径庭。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人攥盖头,一人拿烟斗,不像是新婚燕尔,倒像是在做什么买卖,上好的绸缎换特别的木杆,听上去仿佛有什么暗喻,但其实却也没有,只是仓惶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过去,解语花才缓缓开口说:“挺好。”不知道说的是齐人的样貌还是那烟斗。
喜烛滴着蜡泪,听齐人的意思,是他去租马时不知道谁来布置的,很大方地摆满了漂亮的小灯和豪气的粗蜡,照得房间一片大亮,看这布局的方式,定是吴邪要给解语花的新房撑场面,又不懂怎么摆最好看,索性以多取胜。
解语花脸上光影晃荡,齐人一个瞎子,多此一举让解语花把灯都灭灭。解语花便起身一盏一盏地灭,吹得腮帮子都酸了,这才终于只剩了一根蜡烛,在解语花的大红喜服惊起的微风里扑朔不清。
齐人把黑布条取下,光看眼睛,和常人倒是无异。解语花只感到仿佛被注视着,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难堪得想逃,又难耐得心痒难挠,干脆闭上眼把能想的不能想的统统丢去,便低头解起了衣扣。
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却也不动作,就光知道这么坐着。解语花安慰自己道无事,反正他也看不见什么,却还是背过身去,取下发饰让头发散下挡住脊背。长发盘了整天,都打着卷,蜿蜒回转的显得很缠绵。
脱得赤条,解语花又蜷缩到齐人身边,扯了被子盖着自己,就这么看着齐人。
齐人伸手去探,在解语花脸上来来回回抚了好几次,仿佛是在摸索解语花的长相,然而眼睛又亮亮堂堂的看不出盲的意思,透着一股轻薄又庄重的奇怪感觉,许久才吻下去,叫解语花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04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拖家带口的来了。解语花累得半死还裹着睡觉,听见屋外吴邪的动静,很想打人。
齐人把解语花好好亲了一顿,穿上衣服蒙上布条出门去应吴邪,吴邪见解语花没出来,急得要命,不会这个齐人真如传闻中那样暴戾恣睢把解语花给弄死了吧。
张起灵很无语,尽管他平常也没有多有语,但这时候脸上已经甚至能看出一点无语的痕迹,可见已经十分无话可讲。
吴邪不管张起灵,虽然对齐人充满忌惮,但天大地大解语花的命最大,就准备突破齐人防守进屋去看解语花。齐人眼虽瞎却很灵活,一个扫堂腿把吴邪放倒在地,张起灵在一边拳头渐渐握紧,解语花听见吴邪落地的惨叫心道不好,赶紧出声喊:“吴邪,我还活着呢,活得挺好的,你回吧!”
吴邪不相信,觉得或许是齐人威胁了解语花,看他这个人,成亲的马是租的就算了,还不租个好点的,让解语花跟着走去还马受尽了委屈出尽了洋相,现下第一次正式见解语花娘家人就直接撂翻,能对解语花好吗?
吴邪摧心剖肝,解语花早早就父母双亡,日子本来就过得很苦,这下好了,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苦外有苦,还不如嫁个小张,虽然不那么厉害,但起码比较实在。
解语花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说吴邪张起灵无度到张家晨会都取消了,怎么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男的模样。
解语花喊:“你好好想想,你成亲的第二天是什么时辰起的床?”
吴邪怒:“这我怎么记得,难道我还要每天记录起床的时间吗?”
齐人倚着门似笑非笑,看上去越发不像好人,解语花又被吴邪的理解能力打倒,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去了。张起灵看这个情况,不能再无语下去,对吴邪耳语了一番,吴邪大吃一惊,急忙抓着张起灵逃离现场,齐人听着脚步声远离,慢条斯理地进屋关门,也爬去床上睡个回笼。
被子里暖乎乎的,解语花也暖乎乎的,齐人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很香,流了解语花一肩膀的口水。
二人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齐人春风得意搂着大美人娇妻,问道:“你为什么非得嫁我?”
解语花心想,说了你也记不得,你这个老瞎子。就随口又说了那句老话:“因为我太美了,不想找个贪图我美色的,找个瞎子才有真爱的可能。”
齐人问:“认真的?”
解语花心想,废话,当然是乱说的,我又没有发疯,不然我怎不去医馆找对象,或者随机去找个好人给戳瞎了再成亲。
嘴上说的却还是:“当然认真了。”
齐人的笑容僵了一僵。
05
齐人蹲在张家屋顶上,听吴邪出门去后,紧急敲屋顶找张起灵求救,张起灵走出来,看到齐人,心情变得很不好,本来就很不讨人喜欢,前不久自家不会武功的小朋友还被齐人揍了,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让人心烦的鸟人。
齐人说:“哑巴,同事一场,帮帮忙。”
张起灵看着齐人,这是让齐人先说清楚的意思。齐人见张起灵没有转身走人,急忙跳下屋顶,张起灵也没有让他进屋详谈的意思,两人就站在院内长话短说。
齐人说:“你让吴邪打探打探,暗示性地问问解语花是不是只嫁全瞎,半瞎行不行,如果中途发现我还能看见,是不是立刻就要打道回府留我光棍一条。”
张起灵忍了两次才终于说:“吴邪,不会暗示。”
要是吴邪知道齐人根本不是全瞎,而仅仅只是在强光下目不能视,暗光环境里反而视力好得异于常人,那一定会惊呼齐人这个绝世骗子并立刻去把解语花拽走,还什么暗示不暗示的,保不齐还会壮着胆子踢两脚齐人家的门泄愤。
这场面太鲜活了,齐人光是想想就已经感到自己要孤独终老了,可是这能瞒多久,以往没人知道,一是因为他常年蒙着眼睛,瞎子的形象知名度已经打出去了;二是因为买不起好的黑纱布料,蒙着眼时顶多也就能看见一些很模糊的轮廓,和瞎了也没有多大差别;三是因为他无亲无友为人还缺德武功还高超,也没有谁愿意亲近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唯一知道的是曾经共事过的张起灵,这人还是个哑的,张家大院走水他都不会说漏嘴。
可现下和解语花天天朝夕相处,这怎么办呢,要是哪天不小心露馅,解语花连夜提着行李打道回府,他总不能往解语花的包袱里一躺,声称你不带我我就不起来,挺大一个人了,不合适。
张起灵看齐人愁容满面,提出:“我有一个办法。”
齐人赶快看向张起灵,黑布条下的眼里充满希冀。
张起灵说:“我可以把你戳瞎。”
齐人说:“你真好心,我先走了。”
还不忘叮嘱张起灵不要把今天的对话告诉吴邪,张起灵不置可否,吴邪正巧回来了,把齐人逮个正着,齐人脚底抹油开溜,吴邪抓着张起灵上下检查了五遍,确定张起灵没有被齐人骚扰,才忧心忡忡地问张起灵齐人来干嘛,张起灵叹了一口气,把吴邪拉进屋内,说齐人刚从医馆出来,听说肾很不行,来问张起灵张家有没有方子能治。
吴邪听得大怒,怎么解语花这个人找了个哪哪儿都不行的病秧子,我现在就要去找解语花好好说到说到。
张起灵摸摸吴邪的脸,说算了,陪我去泡个澡。吴邪立刻把解语花忘到九霄云外,只顾牵着张起灵的手跟着就走,齐人即使少了一个肾也变得不太重要,况且他也没少,只是不好,那有什么好担心的,随便都行。
06
齐人回了家,解语花正坐在金丝楠木的桌椅旁办公,很显然是解人家在他出门的时候搬来的,在这个破房子里,像乞丐头上别着一颗夜明珠。
齐人嘴快:“怎么搬了这么大一个桌子,挤满了都。”
解语花奇怪了:“你怎知道这屋里多了个大桌子?”
齐人面上不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齐人啊齐人,情场如战场,不小心谨慎一些即便曹操来都有去无回。
“我练的武功就有这种可以迅速通过声音来分析环境的招数,不然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早就已经入土了。”
解语花拉长了声音说:“哦——相公厉害。”
齐人冷汗直流,这破布只能让他看到解语花的轮廓,却看不清楚解语花的表情,听上去倒是真心实意,可就因为这太过真心实意,让齐人觉得有些不妥,尽管他和解语花没有在思想上深入交流过,但就气场而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真心实意崇拜谁的,这样一推,就显得阴阳怪气起来,太过不妥了。
解语花低头看着账本,好像并未注意到齐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手里捏的毛笔还是新的,解语花舔湿了笔尖对齐人道:“相公,帮忙递个砚台。”
齐人故作惊讶心碎状说:“娘子,相公我目不能视啊!”
解语花笑:“忘了,成亲不久,还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就伸手去拿砚台,桌上搁了热茶,解语花很随意地碰倒,坏就坏在齐人这趋利避害的反应比一般人还要更快一些,还剩半杯没洒时就两指扶住,解语花飞速扯了齐人遮眼的黑布条要同齐人对峙,不想强光陡然一刺,齐人现下却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瞳孔散得很大,无论解语花如何试探都毫无反应。
解语花一边觉得诧异,一边又感到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伸手摁了齐人的几个穴位,又心生一计,将黑布条为齐人绑好,很柔情地亲吻齐人的眼睛,说:“这么俊的眼睛,要是什么都看不到,实在可惜,我在转而经商前,曾学过几日针灸之术,让我来为相公针灸治疗,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善。”
齐人喜道:“你希望我能恢复视力?那我岂不是就能看到你的脸了?”
解语花弯腰在堆在墙角的嫁妆箱子里找自己的针灸包,随口应道:“相公放心,这针灸之术啊,顶多能让相公恢复一成的视力,也就只能隐约有点光感和颜色罢了,是看不清我的脸的。”
说罢也找到了针灸包,在桌上摊开来,非常可怖。解语花点了蜡烛开始烧针尖,齐人这时已经大概能看到一点东西,只觉得解语花的动作温柔得极其惊悚。
一针下去,竟然没有感到疼痛或是酸麻,也不知道应当怎样才对,既然他并非真盲,那大概反应得反着来,齐人就先不管不顾地嚎了一声,连说三次疼疼疼,却没想到解语花语气带着狐疑地反问:“疼?”
齐人心里一沉:“怎么了,疼有什么不对吗?”
解语花摇头道:“疼说明这经脉有淤堵,这就难怪你目不能视了,你是出生便看不见,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故,这才看不见的?”
齐人心想,我这眼睛倒是天生如此,可要说是从来没看见过,又恐怕容易穿帮。
这就随口编起了故事,说是之前救人的时候遭暗算,被奸人在后脑上拍了一巴掌,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亮过。
这被人拍巴掌是真的,救人也是真的,唯独结果是假的,这样就算解语花真有心去探听,也不会起疑。
没想到解语花十分在意地追问起年份,齐人确实是老,这怎么记得清,解语花便又问是否是五年前,齐人就顺势点了头,并又自夸了一番,大体意思是想不到我救人的事这般兴师动众,连你都有听说,惭愧惭愧。
解语花不说话了,沉默地把剩下几根针也扎到齐人穴位上,扎一针叫一声,像在捏什么鸟雀。
07
解语花来拜访时,吴邪还在睡觉,张起灵倒是起来了,靠着玉枕单手翻着小张们呈上来的待办事宜,另一只手被吴邪抱得很紧,逐渐都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小张们收了解语花很多好处,拦人都是意思意思,解语花几乎毫无阻碍就站在吴邪和张起灵卧房门口,搬了个凳子坐下,也不叫唤,就这么静静等着吴邪起床。
吴邪睡够了,脸上印着张起灵袖口上的刺绣走出门,被解语花吓得又退了回去,怎么回事,这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一个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有大事发生,总不至于齐人昨天晚上抱回家一个蒙着黑布条的小孩说是外室生的私生子,这外室也有苦劳,能不能让解语花一道接济一下。
就这么一会儿,吴邪已经把整个故事想象得很详尽了,连带哪几个小张去砸齐人家都已经想好了,结果解语花却一脸复杂地迎上来捧住了吴邪的手,犹豫再三才说:“我真是没有想到,齐人竟然是因为救我才瞎的。”
张起灵从吴邪背后路过,听到这话迟疑了半步,吴邪立刻感到不对,这话竟然能让张起灵起了波澜,难道张起灵也根本是知道的,齐人真的为了救解语花而瞎,只有他吴邪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那张起灵又怎么会认识齐人,上次齐人来真的是来讨肾宝片的吗?
吴邪心乱如麻,解语花也心乱如麻,却没想到张起灵也心乱如麻。
这齐人也太过分了,编出这么荒唐的事来,到时候吴邪万一知道他一早就了解真相却缄口不言,还由得齐人说谎骗人,搞不好打光棍的就不是齐人一个人了。
趁吴邪和解语花两人相对无言,张起灵匆匆起身去找齐人,因为实在偏僻,一路问着路都找了半个时辰,看这破房子,等吴邪搞清楚齐人是怎么骗解语花的,包庇犯张起灵会有好果子吃吗。
张起灵怒敲齐人的门,本来就不厚的门板立刻裂了两个缝,齐人也不知道在干嘛,竟然还很悠闲地缓缓才来应门,开门第一句就是赔钱,大有一副准备好好碰瓷一番换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气质。
齐人说:“哎哟,您怎么光临寒舍了?稀客稀客。”
如果时光倒流,张起灵一定会在齐人第一次来访的时候就把他戳瞎了事,哪还有这样棘手的事会发生,这个烂人,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张起灵说:“你过分了。”
齐人一听这话,立刻感到有什么给了他一巴掌,细细一看,竟然是孤独终老的未来的自己。
齐人急急问:“解语花去找吴邪了?”
张起灵说:“应该正在谈论你如何因为救你的内人而瞎的事。”
齐人震惊:“这是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帮我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难道我喝到忘记自己喝了酒,还说了一大堆屁话?”
张起灵道:“你打算如何,劝你坦白。”
看上去没有半点劝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要把齐人捶扁在地屈打成招。
齐人动之以情:“你不晓得,我曾经来过此地,发了笔横财离开,谁知两年后在典当铺瞧见了当年我爷爷宝贝的烟斗,便花光银两赎了。本想回到这里准备劫富济我,蹲在解语花家房顶上对他一见钟情,这才留了下来。我要是招了,他知道我一开始是因为他美貌才常常去偷瞧,一定马上和我恩断义绝。”
张起灵说:“一开始?”
齐人招供道:“后来就不是图他漂亮看他,他在房间里自己分饰三角演老太婆也很好看。”
太吓人了。张起灵不想再和齐人多说半个字,光是听听耳朵都会变脏,只甩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开。
就应该把他戳瞎的。
张起灵这辈子很少有什么后悔的事,这件一定在他的后悔清单上名列前茅。
08
另一边,冷静下来的解语花和吴邪开始回溯整个救人事件。
解语花刚刚打败蝉联多界江湖第一美人的美人,在江湖上名声大噪,解家开的医馆门庭若市,痴男怨女都声称自己得了相思病需要解语花来解救,解语花便大方地面诊了每一个人,并开了一些甘草糖之类对人体无害的中性草药,收了极高的药钱,狠赚了不少。
不想一个声名狼藉流窜至此,武功高强却为人下作的采花大盗却因为被解语花狠狠敲了一笔竹杠而怀恨在心,决心在光天化日之下惩治解语花,好让解语花也名声扫地。
齐人恰好游历到这儿,听说此地有个黑心郎中,骗取了不少不义之财,便准备对这医馆下手,救济救济自己,顺便救济些孤儿寡母,以巩固自己的名声,好抓住劫富济贫的大侠之名逍遥快活。
刚进城就听见吵吵嚷嚷,一听之下是人人倾慕的大美人遭奸人劫持,这样的机会可少见,一定能在他光辉的大侠履历上更添一笔。想到这里便拍案而起,谁承想一股大风把他遮眼的黑布条吹得无影无踪,临时反悔已经来不及,群众的目光已经集中在身上,齐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靠着听觉一通乱打,美人是救到了,后脑却挨了一巴掌,非常狼狈。
美人声音极其动人,扶着齐人问如何报答?齐人被这样水准的人给揍了,自感老脸丢尽,阳光又刺得眼睛生疼,且什么都看不到,便只能捂着眼睛说:“这样吧,给点银两我好上路。”
这以后便消失了两年,再次回来时,竟然就定居了下来,解语花遣人去看过,真是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之前给的银两都花在哪里了。
吴邪问:“这么说,当时他救你之后,的确捂着眼睛显现出不适?”
解语花说:“千真万确,我本都忘记了,他昨日那么一说,我仔细回想,确实有这样的事。”
吴邪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解语花惊问:“怎么?”
吴邪说:“方才你说齐人为了救你瞎眼时,闷油瓶的脚步顿了一顿。”
解语花点头,看着吴邪,等待吴邪继续说,吴邪却不再说了,见解语花一直盯着自己,反而反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解语花怒:“你话说一半还问我做什么?”
吴邪奇道:“我已经说完了啊,闷油瓶脚步顿了一顿。”
“这算什么蹊跷!说不定是姓张的走着走着发现踩到了狗粪,犹豫一下要不要蹭掉。”
吴邪不干了,正要理论,张起灵却回来了,见吴邪和解语花还在聊,很淡然地往屋内走去,却被吴邪一把拽住了手掌。
“汗湿了。”
吴仁杰道。
张起灵叹了一口,把吴邪拉到一边。他本就觉得此事实在违背道义,更不愿欺骗吴邪,便将齐人的眼睛一事说了个清楚,又将齐人暗恋解语花多时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吴邪起初怒,听完后瞧了一眼在不远处心神不宁的解语花,知道这二人实在是拆散不得,否则一三五齐人来耍无赖,二四六解语花来砸场子,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看上彼此也是老天开眼,自己消化倒好。
便跟解语花一一说明,以防万一还规劝了两句,大意是感情最重要,都是善意的谎言,彼此理解。
解语花面若春风,嘴上却冷笑一声,说:“知道了,今天的事莫要告诉齐人,说谎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
吴邪点头如捣蒜,把解语花送走后拉着张起灵反复叮嘱一定不能再和齐人说话,否则会被感染流氓病,非常恐怖。
09
解语花回到家,齐人正坐卧难安,看到解语花的一瞬间决定还是得自首获取减刑,才扶住解语花的双肩准备实话实说,就见解语花两眼一抬,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把领子都哭湿了。
齐人懵了,这吴邪到底和解语花说了什么,这就算是解语花知道自己受骗了,反应也不对啊。
解语花的脸被齐人搓得乱七八糟的,很半天才止住哭,说的第一句就是:“我一定要给相公治好眼睛,哪怕就只能看到一点点光和彩色,绝不会离开相公,留你一人在黑暗里挣扎。”
齐人心说完了,这下他要是还坦白,那解语花一定会把他送进宫做公公,这张起灵倒是够意思,可吴邪究竟和解语花商量了些什么内容,也不至于吧,他蹲解家房顶上的那些日子都没见过一滴解语花的眼泪,怎么才能让他哭成这样,难道解语花这样爱我。
这么想着,齐人更不能说了,自己蹲守了那么些年才撞这样的大运,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出门不捡就算丢了,要让他放下搂在怀里的解语花,那还不如去做公公。
再说了,也不过就是针灸,上次也试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算来几轮也没什么。
便点头说:“好,听你的。”
解语花泪眼朦胧说:“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早治疗早享受,有朝一日一定能让你看到我的轮廓。”
说罢便从齐人的怀里挣脱开来,吸着鼻子地去拿针灸包。齐人坐在解语花搬来的大桌子边,心里充满了幸福。
这也太好了,爱情真的很不错,难怪哑巴那样的铁树都开花了,哪怕解语花告诉他以后不能再去当大侠,甚至哪怕解语花把他武功给废了,或者要了他的命——
齐人惨叫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才想了一想可以要了他的命,牛头马面马上就来报道,解语花到底扎到了哪里,又麻又疼,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解语花摸着齐人的脸:“没事吧?是不是特别痛,如果是就说明有效了。”
齐人的声音都有些走调:“如果我治好了眼睛,却变成了死人,这一切还值得吗?”
解语花道:“放心,不会死的,只会有点疼,但只有这一次会这样痛,之后就只是麻了。”
解语花说到做到,下几针针针麻得直冲头顶,这根本不是治眼睛吧,齐人忍不住怀疑,等做好以后,恐怕自己头顶就要开一个天眼了,下半辈子也不用再劫富济我了,光是展示天灵盖上的天眼就能衣食无忧不用再软饭硬吃。
这针灸治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齐人却感觉解语花把所有针都拔去的一瞬间,自己已经五百七十二岁。
解语花伸出手掌在齐人面前晃,问齐人能不能隐约看到,齐人内心的声音在呐喊,说我能准确抓住你的小指甲盖,别做了,我好了。可是这又太假了,怎么能一次就出成果,一定会引起怀疑。只好强忍着泪水说:“还是看不到。”
解语花亲了齐人一口,在齐人腿上坐下,心软道:“总会看见的。”
齐人头顶还在发麻,却不忍再表露出痛楚,只环着解语花的腰说:“总会看见的。”
10
解语花果然就每天都必定抽一炷香的时间来给齐人针灸,无论齐人用什么方法,将解语花翻来覆去折腾也好,号称出门有事,蹲在胡同口到深夜才回家也好,解语花永远都会带着亲吻和针灸包等待着齐人,风里夜里,解语花等你。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齐人的演技逐渐精湛,惊呼能看到一点颜色的时候真心实意得连解语花都被骗了三秒,怀疑齐人是不是真的才刚刚重见光明。
吴邪时不时会携张起灵来拜访,并询问齐人的治疗进度,不知道怎么,齐人总觉得吴邪看上去非常不怀好意,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偷偷进行。可当他去问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又显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且瞧不出什么破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除非张起灵的演技能比他还要更上一层楼。
解语花从家里提来了一大箱的好茶,每次吴邪和张起灵来拜访的时候,就很悠哉地泡着茶说齐人眼睛的康复情况,说得非常详细,什么这个月的十五当天,齐人说能瞧见一点月亮的轮廓了;两天前竟然连茶水都能倒了,说到这里,便动情地看着齐人恳求道:“是不是?能不能给我们倒个茶看看?”
齐人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屁孩儿被一群大人围着看,各个都拍着手让往自己这边来的感觉,况且张起灵是知道他能看见的,这也太羞耻了,让人非常尴尬。
解语花失望道:“是又看不见了吗?”
齐人不忍,便赶紧摇头,装作很生涩的样子去倒茶,吴邪忍不住笑出了声,解语花面上笑眯眯的,桌下的脚立刻踹上了吴邪的脚踝,踹得吴邪连连大叫,用哀怨的眼神怒视解语花。
张起灵出声道:“吴邪,莫要嘲弄残障人士。”
齐人险些把茶壶的手把捏碎。
又一次痛苦的治疗过后,齐人抱着解语花,感到身心太过疲惫,已经很难再坚强。便在第二天又翻进了张家大宅,同张起灵商量,配合他演一场戏,就当着解语花的面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以毒攻毒,然后就全能看见了。
张起灵说:“我就只用打你?”
齐人申明:“你就假意打我,轻点儿打,别拍死了。”
张起灵说:“可以,以后不能再打吴邪。”
齐人说:“只要帮我这个忙,以后我可以叫吴邪祖奶奶。”
张起灵面上不动,转头便跟吴邪说了这件大喜事,既能揍齐人还能涨辈分,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吴邪非常激动,连连追问什么时候进行。
第二天,张起灵吴邪又去解语花那儿喝茶,齐人坐在桌边,不经意地提起说:“我听说有一法很有奇效,就是以毒攻毒,就是怎么瞎的,就再来那么一下,兴许就好了。”
张起灵接话:“我可以帮忙。”
解语花大惊,在桌下把吴邪的脚踩得陷进地板抠都抠不起来,吴邪却坚强地咬着牙不吭声等张起灵动手。
张起灵抬起手,齐人只感觉真正的眼前一黑,也许后脑勺已经被拍碎了,过了大概一分钟才恢复清明,摇了摇头喜道:“诶!真的看见了!”
解语花用嘴型警告吴邪,你等着。就转过头去泪眼婆娑地捧着齐人的脸问:“看见我了吗?”
齐人道:“不敢相信,我娶了世界上最美的人。”
吴邪推着张起灵的背一瘸一拐地赶快离开,忍不住在街上发出爆笑,引来侧目,做暗卫的小张们心情沉重,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张起灵睁开双眼,给他后脑勺也来一巴掌有用吗。
但是互相对视了几眼以后,小张们最后还是选择了认命。
11
吴邪问解语花:“你不是要找一个不贪图你美貌的相公,搞一场真正超凡脱俗的爱情吗?”
解语花难以置信道:“拜托,我这么美,真找个瞎子,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接着又补充:“你来了,正好,算算姓张的给齐人那一巴掌的账。”
fin
✼••┈┈ ❁✿✾2020. 07. 21✾✿❁︎ ┈┈••✼
做了一个中年Kids跳小西瓜「恋はDO」的小动画
穿的是KANZAIBOYA内页的那套假笑黄西瓜
✼••┈┈••✼••┈┈••✼••┈┈••✼••┈┈••✼
出道日快乐!!!!!
(虽然只有7秒但63帧真的很肝[
B站存档 BV16k4y1B7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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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我住在这里的理由205 莲羊篇 下集》
从赶赴日本学岩彩的第一刻起,耳边一直充斥着反对的声音。
莲羊如何在事业和家庭里做选择、如何屏蔽掉杂音专心追梦、如何从插画转为岩彩……请看完这15分钟的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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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Lof上发的所有带wp外链的文全部被屏蔽了。其中大部分是原本发在ao3,很多读者建议放到wp,我将其搬运后补好链接的,现在一连串审核失败,很讽刺。
Lofter,在ao3事件后第一个跑出来蹭热度,彰显自己身为被阉割平台不会被墙的优越性,等事态平息、很多文手选择wp后,立刻屏蔽wp的外链,曾经的博里带wp链接的也统统不能幸免,动作之干净,吃相之恶心,着实令人作呕。
此外,限流、tag里不显示文章、打赏要收手续费、屏蔽词越来越多、用户体验越来越差,所有问题几乎都没有得到解决,只有开屏的拼多多广告,无论你怎么注意,还是不小心会点进去。
我的每一篇文都会在个人微博@枯草色m 里发布...
我在Lof上发的所有带wp外链的文全部被屏蔽了。其中大部分是原本发在ao3,很多读者建议放到wp,我将其搬运后补好链接的,现在一连串审核失败,很讽刺。
Lofter,在ao3事件后第一个跑出来蹭热度,彰显自己身为被阉割平台不会被墙的优越性,等事态平息、很多文手选择wp后,立刻屏蔽wp的外链,曾经的博里带wp链接的也统统不能幸免,动作之干净,吃相之恶心,着实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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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的意图是分享,是众乐乐,如果在这个平台发布文章已经成了我的负担,成了比创作还要困扰我的事,那我就不会再经营它。以往的链接不会补,以后还会用它发文章,但可能之后也就逐渐淡忘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2021.06.04补充: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老实说我很久没有打开Lof了,今天打开看到好多评论,真的很开心。如果可以话还是欢迎大家去微博和我互动,我不想揣摩Lof屏的习性所以以后不会再用了。尽管前段时间旧微博被举报了,但是我已经把一些文章备份好,放在新微博@枯草色m 的置顶中啦,工作量有点大,还有很多没有上传的文章,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提醒我。
创作不死,让我们向着阳光,一步步前进吧!
【黑花|瓶邪】仙人抚我顶
好喜欢写大花和老吴在一起讲话。
好喜欢写讲话。
————————————
清明前后几天,我带着闷油瓶和胖子进行了一次深度旅游,先回长沙扫墓烧纸,又去杭州扫墓烧纸,最后跟胖子回北京不知道多少环扫墓烧纸。胖子的祖坟其实不在北京,他主要是回潘家园拾掇铺子,顺手给下面打点钱。闷油瓶没有跟我们烧纸的意思,想也是,清明烧纸太俗了,和他的气质太不符合,张家毕竟特殊,他就算突然拿一张酆都人民银行的存折出来交代我往里面打钱我也不会太惊讶,但是不会打太多,毕竟现在生活不富裕。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我站在公墓前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喜欢写大花和老吴在一起讲话。
好喜欢写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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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几天,我带着闷油瓶和胖子进行了一次深度旅游,先回长沙扫墓烧纸,又去杭州扫墓烧纸,最后跟胖子回北京不知道多少环扫墓烧纸。胖子的祖坟其实不在北京,他主要是回潘家园拾掇铺子,顺手给下面打点钱。闷油瓶没有跟我们烧纸的意思,想也是,清明烧纸太俗了,和他的气质太不符合,张家毕竟特殊,他就算突然拿一张酆都人民银行的存折出来交代我往里面打钱我也不会太惊讶,但是不会打太多,毕竟现在生活不富裕。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我站在公墓前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不知道老祖宗在泉下收到我们刨别人祖宗的坟挣来的钱花不花得出去,也许在地府这些都算黑钱,不能流通,等将来我们下去团聚,直接加入丐帮。
又一想,我上数三辈都在干这个,如果真的这样我爷爷估计在下面也混上九袋了,等我下去还是可以借个祖荫,希望他是净衣帮吧。
我们在胖子那里住了几天,小花来电话,说找我们去家里吃时令菜。我这两年吃了太多的鸿门宴,出门在外,很少能吃上一顿不用担心后脑勺会挨闷棍的好饭。况且小花那么有钱,肯定家里有了不起的大厨。我一口答应,顺便让胖子提前准备几只打包盒,准备堂吃外带两手抓,这样几天不用做饭。没什么丢人的,我在小花面前丢过太多的人,他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拿我当人看了。
胖子嘴上说我,“连吃带拿,你属鹈鹕的?”一边开始节食,准备去小花那边一顿吃回来,我看他才是真的拿小花家当紫金云顶。
当天早上小花又给我打电话,说他去学校视察,问我要不要跟着看看。他去年紧跟市场潮流,搞了个什么教育机构,文化班兴趣班都有,我走在路上都能在公交站牌上看到他打的广告,看来是做得挺大的,我一直挺好奇,正好有机会,欣然应允,小花说,“见祖国的花朵,收拾利索点。”
我当时在吃早饭,开的是外放,旁边胖子就搭腔说,“笑话,不看看我们是谁?艳压白娘子,靓绝灵隐寺,让你们那小孩都洗干净脸等着,把女家长都控制住。”
小花就笑,“少放屁了,要来就赶紧过来。”然后报了一个地址。我一听,真是上好的地皮,每个字儿都透着一股子钱味,心里又大骂了一通资本主义,草草两口把豆浆喝完,骑了个自行车过去。等了好半天,小花很悠哉地一个人来了,穿得也很休闲,一派春日气息。他气色不错,显得人也年轻,在街上一走很打眼,我赶紧往自己身上看一看,觉得就也还行,不至于太露怯。
我实在是很少见小花一个人走,他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的,而且基本脚不沾地,在我心里下楼倒个垃圾估计也要开车去,虽然他肯定用不着自己倒垃圾,就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说,“昨晚吵架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我一头雾水,心说这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你跟谁吵架了,司机?但是也没有再问,跟着他往学校里面走,小花问我,“你大老远过来,就空两手见我?”
我把手里的天堂伞递给他,说,“哪儿能呢,带了点特产,请解总掌眼。”他拉出伞柄作势要抽我。
小花说是来视察,真的是来视察,只是挨个教室看一看,偶尔遇见几个老师寒暄几句。我跟在他背后,跟他秘书一样,只觉得很恍惚,老九门办学校,真是世道变了。解雨臣这么一个出入别人祖坟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现在居然要被尊称一句解校长,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也许一会我会在哪个野坟里醒来,发现胖子的脚在我脸旁边,其实我是中毒了。
小花大概猜到我在想什么,说,“我很少过来,而且也不懂这个,都交给专业的打理,只是挂个名,偶尔露个脸。”又说,“前面是我们戏曲班,看看去。”
他自己打小学这个,想必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我本来觉得有点无聊,听到这个又打起来一点精神,过去了之后发现正好赶上小孩课间休息,和其他的班比学生很少,只有五六个,老师看见了小花,眼睛都亮了,走过来与他讲话,言语之间对他很尊敬,和其他老师对他的尊敬不太一样,管他叫少爷,不管他叫校长,应该是九门中的人。他们聊了一会,老师问,“等会儿少爷来一段?”语气不太确定,像怕冒犯小花似的。
小花笑了一下,也没有推脱,说,“行。”
他在这个环境里,姿态很舒展,人显得也很随和,实际上小花在人前大部分时间是非常和气的,他有一张看着很有亲和力的脸。这个和长得好看不完全挂钩,闷油瓶长得也够好看的,但是显然和亲和力不沾边。
我站在门口看小花,他被几个小孩围着,坐在一个垫子上唱,手里给自己打拍子,我觉得他这样子很好,也许在某个他没有做解家当家的世界里,他可以一直干这个。
当然,我不能说这样就比小花现在的生活好,不然就太傲慢了,不知道小花自己的想法,也许让他评职称做教案他宁可去砍人。
他只唱了一小段,然后就摆摆手说不唱了不唱了,我们两个又听小孩唱了一会,小花跟老师点点头,走出了教室。我问他,“怎么样,底下小孩看你是不是特崇拜,是不是跟霸王别姬里面似的,‘这得挨多少打啊?’”
小花摇摇头笑,说,“没有,他们也不是真喜欢,家长喜欢才送来学。”又说,“家长也不一定喜欢,也可能是冲着我送来的。有很多九门体系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这里,我们除了兴趣班,也有正经的私立学校,他们一直到高中都可以在这里念,一方面他们觉得安全系数高,一方面从小就做朋友,长大更好做生意。”
结果刚才这么梦幻的场景,背后还是九门那些弯弯绕,我不免有一些失望,但还是说,“刚才那几个小孩唱的还挺好的,说不定将来就有名角儿呢。”
小花嗤之以鼻,说,“现在的孩子都不能打,不挨打怎么成角儿?”字里行间一派封建的教育观念。
我听他这话,很为他将来的孩子担忧,又想想他估计不会有孩子,于是释然了。又随口问,“你们这一课时多少钱?”
小花说,“档次不一样价位也不一样,最便宜的一千块一节。”
我眼珠子都弹出来了,又想想刚才有几个坐得满满的教室,心想这才叫日进斗金,真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不如我把店关了来这当老师算了。又一想,好像我也没什么能教小孩的,最多可能可以教一点盗版书法,虽说是老九门子弟学校,应该也不会开一门寻龙点穴,不然还可以让闷油瓶来当客座教授,张秃再就业。
我们在学校里逛了逛,小花让我去他办公室坐着,他处理点事情。结果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梦见小花在上课,疾言厉色地抽黑板,非常像我的高中班主任,被他推醒的时候还没有从梦里出来,很敬畏地看着他,把他看得莫名其妙。
我们出了学校,站在门口,我问小花,“你的车呢?”
小花说,“我没开车来,骑自行车来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你骑自行车来的?”
自行车这种东西在我心里离小花实在是太远了,我能想象他开直升机,但是很难想象他骑自行车,皇后娘娘哪能吃冻柿饼子呢?这不乱了套了吗?但是看他一派坦然神色,应该也没有在骗我。
小花没有留给我很多震惊的时间,转身往他早上来的方向走,“那边有一片共享单车,可以扫一辆。”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会跟小花两个人大白天在北京的马路上骑单车。清明前后,天不是很晴,云头上总觉得有一团雨汽沉沉坠着,只是还没落到人头上。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骑,偶尔用喊的对话几句,小花把袖子卷起来,捏车把的时候小臂绷起来很流畅的肌肉线条,我们像两个人世间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风鼓着衣裳,有来处也有归处,什么前尘旧事,来日方长,这一刻都摔在春天的马路上,摔碎了,看不见了。
快乐总是非常短暂,我的衰运及时发作,骑一个下坡的时候自行车刹车坏了,我像个灾难片女主一样一路狂呼乱喊,小花在后面奋力蹬车追赶我,想扯我的车后座帮我刹车,边蹬边喊,“脚刹!吴邪!脚刹!”等到最后终于停下,我感觉自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鞋底。
我心有戚戚焉地回头看小花,他也一头汗,看我的眼神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你这个人怎么衰成这样?把玉皇大帝的祖坟刨了?”
我骂道,“就怪你,搞什么与民同乐,开辆车来不好吗!”
小花都气乐了,说,“得亏是骑的自行车,我要是开辆车来刹车失灵了咱俩就欢度佳节去了!”
我说,“怎么办,我俩就剩一辆车了,要不你载我?”
小花说,“你超过十二岁了,我载你犯法,你跟在我车后面跑吧。”说完居然真的骑走了,我像失恋的岳云鹏一样追在他后面跑,他在前面边骑边笑,骑得七扭八歪,我在后面一路怒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还好前面没多远就到了他家,估摸着还有两百米他就停了车,把车撒在道边,我双手扶在膝盖上,喘得像一条狗,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他,“解大花,你他妈,他妈的——”
小花的脸色有点怪,对着我嘘了一声,开始贴着墙根走,好像要避开谁似的,我又喘了一阵子,抬头远远一看,小花家四合院前面有个很熟悉的身影。
我回头跟小花说,“诶,那不是瞎子吗?”
小花啧了一声,说,“你把他支走,我偷偷进门。”
我说,“怎么了,风水轮流转,你欠他钱了?”
小花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跟他吵架呢。”
原来早上说的吵架是和黑瞎子吵架,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和人吵架了,跟闹着玩儿似的,不知道在干嘛。
如果是黑瞎子的话,那也的确是和司机吵架了,我也不算想错。
我走近两步,发现黑瞎子不是安静地站在那,他很大声地在念什么东西,怪不得旁边的人路过都要看他一眼。我听了一会,简直要绝倒,这个人在小花家门口搞什么诗朗诵,跟他妈的有话好好说里的姜文一样,也不知道哪来的词儿,一句比一句酸。我回头看了一眼小花,他满脸尴尬,非常好笑,我很少看见小花脸上露出这种神情,觉得可以说是都市一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结果被他骂了,“看个屁!把他给我弄走!”
我心想,好你个解子,都这时候来还跟我横着走,又想到他刚才让我跟车跑的仇恨,张嘴就喊,“师傅!他在这呢!”
黑瞎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往我们这边看来,小花原地跳起一米高,一脚蹬上墙面,双手按着墙头身子一扭又一跃,居然翻墙进院子逃跑了,动作和黑瞎子当年躲霍秀秀房租的时候非常相似,幸好他动作够快,好像没有行人看到,不然以北京人的热心程度非得报警不可。
我往黑瞎子的方向走去,说,“怎么办,他跑了!”嘴脸很丑恶,像谍战片里的龙套小兵。
黑瞎子嘿嘿一笑,说,“没事,和尚跑进庙里了,庙和和尚都跑不了,我再念一会。”说着又开始念,“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念到这句顿了一下,又改口,“——四十来岁笑起来也要人命的你。”还挺会融会贯通的。
我凑近一看他手机屏幕,是一个搜狐新闻页面,标题是最打动人的四十句情诗,底下还带着治不孕不育的弹窗广告,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说,“你在这念什么呢?他投资电视剧,你来试镜盲人演说家角色?”
黑瞎子说,“我们俩吵架了,我来郑重道歉。”
我心想,就你这道歉方法,他没把你细细切做臊子算你有造化,又问,“因为什么吵架的啊?”
他摇摇头,说,“不足为外人道也。”又继续念诗。
我在旁边饶有兴味地又听了一会,正在想一会黑瞎子该不会雇我来喊安红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吧,他就停下了,看向我,说,“不行啊这。”
我退后一步,心想没这么准吧,结果他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徒弟,站住了!”突然跟小花一样原地蹿起,只不过他没有踩墙面,而是踩着我翻进了院子,我差点被他踩得跪在地上,抬头正想破口大骂,他已经消失在墙头,不见了。
我一个人站在小花家门口,带着肩膀上一个鞋印,扣了扣门环,喊,“开门!我来吃饭的!”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人理我,我在门口很土鳖地坐了一会,都准备路边找家面馆吃了回家算了,结果胖子和闷油瓶到了,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胖子说,“这是怎么了,被大花扫地出门了?”
我说,“黑瞎子在门口诗朗诵,小花翻墙进去了,黑瞎子踩着我翻墙进去了。”
胖子伸手过来摸我的脑门,说,“没发烧吧?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我背后的门开了,小花出现在门口,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问我,“吴邪,你坐这干什么呢?要进来敲门啊?”
我大怒,“这不是你们两个把我关在门外的吗?你家这门环是摆设?”
小花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说什么呢,疯了?赶紧进来帮忙做饭。”说完把门留着,自己进去了。
胖子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进了院子,闷油瓶倒很耐心地等我站起来,我百口莫辩,边走边说,“我真的,他们真的翻墙进屋了,不给我开门……”心里大骂他妈的解语花,你就是报复我给黑瞎子通风报信。
闷油瓶点点头,这份信任让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胖子目的性很明确,进了门兴冲冲直奔厨房,问,“大花,你家大厨呢?给大家引荐一下?”
小花还没回答,黑瞎子先搭了腔,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很谦卑地一笑,“不敢当,业余爱好,业余爱好。”
胖子脸上的失落简直是戏剧性的,跟下了斗之后发现棺材上画了个二维码差不多,“解雨臣,你家大厨就是这货啊?”
小花的神情很无辜,说,“怎么了,他做饭挺好的。”又补充说,“比我好一点,应该。”
我说,“如果只是比你好一点,那你们家的厨艺是世袭的吗?是我就走了,你爷爷煮的面条差点吃死了我爷爷的狗。”
小花说,“那是因为狗不应该吃面条。”
我说,“你强词夺理的样子想必也很像你爷爷。”
其实我吃过黑瞎子做的饭,还不错,虽然样式实在有点少是真的。胖子已经自己进了厨房监工,他非常关心黑瞎子用来做饭的家伙都去过哪些地方,这件事上我的原则是不说不问,你端上来了我就吃,服务员的大拇指泡在汤里了,只要我没看见就行,而且在这点上小花应该比我更讲究,他那一关能过去,想必没什么不行的。
我这个人向来很好养活,很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况且还过成这样,更加不指望什么精致生活方式。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你跟老天爷凑合老天爷也跟你凑合,以后还是应该对老天爷强硬一点,但是具体的行动计划,还没有想到。李诞说假如生活让你钉狗笼子,你就钉生活,但是如果我是狗呢?值得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
可能是我的确年纪到了,最近又很闲,最近经常会有一些胡思乱想,哲学家一般都是这么产生的。
我坐在小花的院子里发了一会呆,听见有人叫我名字,声音是从高处来的,我扭头张望了一下,发现是小花,他院子里有一棵很有年头的杜梨树,他就坐在树杈上,拍一拍自己旁边,说,“你要不要上来?”
我说,“现在又没有梨,你上去干嘛?”
小花说,“在底下当闲人,会被使唤干活的。”
我心说,谁敢使唤你,但是我的确是很容易被使唤的。我目测了一下这棵树的高度,在底下比划了两下,小花在上面看着我,说,“你行不行,不行找哑巴驼你一下子?”
我怒道,“你等着,我上来和你切磋。”我虽然口气很大,但是动作的确不算敏捷,姿势非常不雅,不过最后还是爬上去了,没有太丢老吴家的面子,和小花分两个杈坐,不然如果树杈断了,他一定会说是我给压断的。
人在高处,风景自然会好一点,现在正是杜梨花开的时候,这一树的花开得非常拥挤热闹,不知道是不是有专人在伺候这棵树,此刻又是黄昏时分,夕照梨花,想必是非常美的。我对这种莺莺燕燕的美没有很强的感知力,第一个念头是这棵树会不会结很多梨,如果能的话,能不能吃,因为向来听说沿街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是不能吃的。
小花好像读我的心一样说,“这棵树是结果子的,但是并不好吃,非常酸。”
我说,“俗话说‘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我看你马上就要到这个境界了。”
小花说,“精神压力大,就得靠环境缓解一下子,老天爷给的苦头够你吃了,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点点头,雨村就是这么个缓解压力的环境,不过也许是我境界还没到,心不够定,外面有什么东西一勾我,我就凑上去了。
我们在福建那个神秘的地下盐湖里,最终也没有钓到那条鳝鱼,显然我比那条鱼要好钓。
我和小花在树上坐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花开得太密了,我们很难看清彼此,但是这种无言的氛围让人很舒服,安静了没一会,胖子挥舞着锅铲冲出厨房,四下里找了一圈,应该是在找我,没有找到,最后把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闷油瓶抓走了。
小花说,“你看,我就说在下面会被抓去干活吧。”
我说,“我们还以为你请了什么京城的大厨。”
小花说,“瞎子的先人是宫里的饮膳太医,你对他可以有点信心。”
我探头出去往斜上方看,“真的假的?”
小花说,“当然是假的,清朝哪来的饮膳太医。”我无语,不知道这帮人怎么都这么喜欢骗我,骗一个经常上当的人有任何趣味性吗?我怀疑这世上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有一场欺骗吴邪锦标赛正在进行中,而且还是一个闯关升级游戏,因为我越来越难被骗到了。
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有什么奖品,我愿意追加一份被我放狗咬一顿的奖励。
我们又坐了一会,小花不知道开始打什么手机游戏,有叽里咕噜的音效,很破坏氛围,我说,“你能不能风雅一会,不要这么煞风景?不觉得我们现在很飘飘欲仙吗?”
小花的游戏音效声一点没停,边玩边说,“仙有什么好?搁在古代,不老就叫成仙,这院子五个人里就有两个,而且都活得跟头把式的,一点也没有比别人顺遂,我不想成仙,我想当人,一辈子过完,还有下辈子。”又说,“人可以活得自私一点,因为人嘛,就是这个德行,人不指望人。你一旦成了仙,那就要给人做事,神仙是什么?神仙是牛马,牛马不耕地,就要被杀,神仙如果不灵了,是要被砸的。”“叮”一声,应该是他升级了。
他话里有话,说得很有哲理,这种时候别人最好不要接话,因为很容易接歪,我说前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大家都尴尬。
当然了,我不是别人,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问,“你相信有下辈子吗?”
小花笑了一下,说,“死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如果有的话,我心很诚,神仙会来找我,给我指路的。”
这回是黑瞎子从厨房里出来,他四下里转了一圈,然后抬头看,一眼看见我们,走到树下问,“厨房都要着火了,你们怎么跑树上去了?聊什么呢?”
我说,“小花给我讲仙人指路呢。”
黑瞎子笑了,对小花说,“这么有学问?你下来,我再给你讲讲老树盘根。”
小花说,“饭好了我再下来。”
黑瞎子说,“你下来饭就好了。”说着伸出一只手,看来两个人是和好了。
小花啧了一声,把自己的鞋蹬掉,跟一只大鸟似的从树上扑下去,吓了我一跳,就看他踩在黑瞎子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很轻巧地翻了个身,坐在黑瞎子肩膀上,黑瞎子就跟架鹰似的擎着他进屋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树上,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掏出手机抓拍一张,小花好歹也是将近一米八一个老爷们,两个人姿势实在是有点怪异,照片被我拍糊了,天又黑下来,看不出来是两个人,像一个有点畸形的巨人,我发到朋友圈里,配字:野生巨魔战将。很快有人问我在哪。
我坐在那,心想,小花的鞋还在树底下呢。
突然又听见有人叫我,“吴邪。”我一低头,闷油瓶在树底下看我,也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大为汗颜,心想就算你有自信能接住我,我可来不了小花那一招,好家伙跟赵飞燕似的,连忙冲他摆手,示意我自己下来,结果他又缓缓伸出第二只手。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我再摆手,他应该也没有第三只手可以伸出来了,把我自己先逗笑了,闷油瓶不知道我笑什么,只是伸着双手看我,看起来有点困惑。
结果这时候胖子在厨房里大喊了一声,“人呢!人都跑哪去了!”我正摆好了姿势准备起飞,被他这一声震得直接摔下来,闷油瓶又扭头往厨房的方向看,眼看我就要拍在地上,我心叫完蛋了,双手抱紧了头,准备拥抱自己摔个散黄的命运,突然觉得肚子上一阵剧痛,睁开眼睛发现我的脸离地面只有几公分,再扭头一看,闷油瓶薅着我的皮带,像拎一条海带一样把我拎在半空中。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今天系了皮带,不然他可能就是揪着我的裤衩把我拎起来了。
闷油瓶又进厨房了,我也跟着去看了一眼,发现和我家厨房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胖子在里面挥汗如雨,于是心安理得地退出来,到院子中间的躺椅上打算躺一会。刚坐下就发现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站起来一摸,垫子底下有一本书,我拿起来举高借着光一看,是《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于是对它的主人有了大概的猜测。
黑瞎子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我拿着那本书,点点头对我说,“值得一读。”走到树下,把小花的鞋捡走,又回去了。
我躺在那,刷了一会朋友圈,有个认识的人家里孩子正在练字,写了一副山无棱天地合,他爸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拍摄,光滤镜就加了好几种。我心想你是一个倒腾古董的,什么名人字画没见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过了一会看见小花给点赞,他专门回复一条,原来是孩子在小花办的兴趣班学书法。
我坐在那放空,脑子里跑马一样乱七八糟地想,长命无绝衰这几个字,我小时候应该也写过,结果现在的情况比较接近衰绝无命长,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写反了。有一道菜叫炒梨花,我在云南吃过,味道还不错,跟胖子说也许他也能复刻。黑瞎子跟小花到底算怎么回事儿?看不明白。人有没有下辈子?如果有,我得想个办法给自己做点记号,脚底板纹身行不行,左脚反复右脚清明。
胖子又从厨房出来,这回是喊我们准备吃饭。
我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一马当先,直奔厨房而去。
当天晚上我们从小花家离开的时候,带来的打包盒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我们把几乎所有东西都吃光了。我和胖子先出了门,闷油瓶不知道在后面干什么,耽搁了一会才跟上,我一路频频回头,胖子说,“丢不了。”
我说,“你头一天认识他?”
好在过了几分钟他就赶上来了,我一颗心放回到我此刻略显拥挤的肚子里。
第二天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玩手机,结果小花给我连发三条语音,我一点开,全是吼叫信,手机差点没给我吓飞出去,一头雾水地听了半天,总结出他的中心思想大概是我摘了他什么东西,下次见面他要亲手摘我的蛋。
我一扭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两个门环。
没了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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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饼】着魔 上
军阀少司令藕X潜伏在藕身边的间谍饼
被pb了重发
有用到色戒的几个情节梗,人设无关,架空世界仿民国风而已(但这章写到最后我感觉好像也就肉用了色戒的姿势……)
预警:有半强(he)迫性(xie)行为
************
着魔
夕阳西下时暧昧不明的黄色透过窗帘缝落在狭小房间的地板上,电灯没有开,晦暗的光线中敖丙清瘦的身影独自坐在窄窄的床上,俊秀的五官剪出精致的侧影,很有风月话本子里“梦中情人”朦朦胧胧的美丽味道。这如梦似幻的佳人低头盯着苍白半旧的棉布被套发呆,轻轻呢喃:“再这样下去,我便要做他的情人了。”
这念头搅得他胸口七上八下,心慌意乱。
敖丙是李家请来的家庭教师,专门照...
军阀少司令藕X潜伏在藕身边的间谍饼
被pb了重发
有用到色戒的几个情节梗,人设无关,架空世界仿民国风而已(但这章写到最后我感觉好像也就肉用了色戒的姿势……)
预警:有半强(he)迫性(xie)行为
************
着魔
夕阳西下时暧昧不明的黄色透过窗帘缝落在狭小房间的地板上,电灯没有开,晦暗的光线中敖丙清瘦的身影独自坐在窄窄的床上,俊秀的五官剪出精致的侧影,很有风月话本子里“梦中情人”朦朦胧胧的美丽味道。这如梦似幻的佳人低头盯着苍白半旧的棉布被套发呆,轻轻呢喃:“再这样下去,我便要做他的情人了。”
这念头搅得他胸口七上八下,心慌意乱。
敖丙是李家请来的家庭教师,专门照顾李靖司令大儿子家的长孙读书习字。年轻的先生拎着半旧不新的皮箱敲开李公馆庄严肃穆的大门那天,李司令的妻子殷夫人满面笑容地接待了他:“敖先生一路来,辛苦了。您是哪里人啊?”
“我家是陈塘本地的,但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在乡下长大。”
“难怪听您本地口音不重。我那介绍您的朋友说您的学问可好了,还留过洋,我小孙儿虽不算顽劣,只是平日里家中大人都忙没什么空管教他,怕是要多麻烦您一些。”
“不麻烦的,”敖丙微笑着说:“我也没什么顶好的学问,不过识些字读得几段文章,能教小朋友习字是我的荣幸。”
殷夫人便又笑着客气几句,吩咐管家下人带他去准备好的小房间,好好招待,敖丙就这样在李家住下了。
李家是占据陈塘关最有势力的大军阀,一家之长李靖李司令有勇有谋治下有方,泽荫陈塘关的百姓也在这乱世间的日子比旁人好过些。李司令的发妻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带兵打仗武艺高强,婚后仍保留了娘家的姓氏,姓殷。夫妻二人还有三位公子,其中名声最大的便是老三李哪吒,据说此子习武作战的天赋还在其父母之上,领兵出战所向披靡,绰号魔丸,是个杀神。
“我小叔叔可厉害了!而且长得也好看。”李家长孙捧着碗甜羹吃得正香,边吃边给自己温柔的漂亮先生讲:“我偷偷跟您讲,外面好多人都想嫁给我小叔叔,我都听见好几次有人私下跟奶奶说要给我小叔叔做媒了。还有好多漂亮的小阿姨偷偷塞手帕香囊给我小叔叔,爸爸和妈妈不告诉我,可是我都知道,送这些就是喜欢的意思。”
敖丙笑了笑,心说这小娃娃还颇八卦。
李家大名鼎鼎的三公子,新来的教书先生还没有见过。李三公子本事大,责任自然也多,常年在外面打仗很少回家,敖丙初来乍到自是没什么机会碰上。可也许暂时不碰上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毕竟传说魔丸三公子机敏聪慧,警惕异常,敖丙心怀鬼胎留在李家,目前还是个生人,也许不碰上反而更安全些。
敖丙是他父亲派来的间谍,留在李家,为的是布一个局,埋一步暗棋,为将来一触即发的局面和冲突做准备。
敖丙的父亲敖广也是一方霸主,占据紧邻陈塘关的东海地区,日子却没有陈塘关李家这般舒服。而如今战火连天,成王败寇,谁输谁赢都各凭本事。双方各有谋算,都想将对方吞吃入腹增长自己血肉。
而敖广和手下参谋长申公豹合计过,论战斗力东海怕是比不过陈塘关李家满门名将,便要想些别的手段智取。最后思来想去便把注意打到自家三儿子身上去了。敖丙生得晚,生下来又有些孱弱,便在乡下养到十八岁后又出国读书,二十二岁刚刚回国,做事稳妥细心,又孝顺听话,是个当卧底的好人选。于是申公豹一番打点安排,便将自己看着长大的好学生安插进了李公馆,成了李家长孙的教书先生。
这书生气浓重的好先生点亮了自己房中一盏小油灯,就着昏黄的灯光整理衣物,脑子里梳理这些时日在李公馆探听到的见闻。若依着他的性子,其实不太适合做这种潜伏的事情,第一次做来也是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被怀疑根本不敢多看多问一点。但其实也没什么有关紧要的,老师说过,此时他的任务只是在这里站稳脚,等待时机,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此刻先将李家人大致看了看,李靖夫妇倒和外头说得差不多,丈夫严肃刚正,夫人更活泼亲切些,成日里都忙得不着家,公务也不带回家。李家大公子和大少奶奶也都各自有职务,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未婚,所以平日里李公馆白天除了下人便只有敖丙和小娃娃,倒让敖丙松一口气。
却没想到,他才教了三个月不到的书,便碰上了传说中的魔丸三公子归家。
那天敖丙刚教完小学生写大字,小孩子顽劣,学一会儿便要玩闹要一会儿,将墨汁都沾到好先生的脸上去了。敖丙回房间去取了毛巾正要去盥洗室清理一下——他房间边上不远处有个单独的盥洗室,平日里这块没什么人来,便几乎成了他专用的——打开门竟看见有个陌生男人正脱光了擦洗,惊得敖丙叫出声来,甩上门便跑了。
跑回房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礼,敖丙又红着脸走回去想要道歉,正碰上那人用浴巾围了下半身抱着换下的衣物迎面走过来:“都是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叫成那样?”
敖丙感觉自己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刚才没觉得,现在仔细看,眼前人宽肩窄腰,肌肉结实有力,曼妙起伏的线条勾勒出一副标准的倒三角好身材。敖丙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只用余光瞟一眼,舌头都好像打了个结:“对不起……”
“你就是我侄子的教书先生吧?”
“您是……”
“李哪吒。”
“三少爷好,我叫敖丙。”
“嗯,听说过了。”李哪吒从敖丙身侧走过,顺手在他烧得彤红的脸上捏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跟个姑娘似的。”说完便开了旁边一直锁着的一间房门进去——敖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房间离李三公子的房间这么近,那盥洗室怕本身也是三公子专用的。
说实话,敖丙第一次见哪吒印象并不好。他虽不是个姑娘,但第一次见面便被李哪吒调戏似地掐了脸颊,这叫向来安分守礼惯了的敖家小公子暗自猜测李哪吒大约是个轻浮浪荡的纨绔子弟,忍不住就要躲着他走。
李哪吒却相反,自那日起便常有意无意地提起敖丙,还时不时要便带着敖丙出去吃饭游玩——不是说他很忙吗?怎么来的这么多空闲——还总动手动脚,掐掐脸颊摸摸腰,敖丙不习惯和人这样多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常如炸毛的猫般跳起来。
起初小间谍心里有鬼,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要被发现了,可哪吒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行动,悬着心囫囵过几日后到底不放心,苦恼地偷偷问自家小学生:“你家小叔叔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就……喜欢捏人脸颊掐人家腰之类的?”
小娃娃一皱眉头还挺有模有样:“先生,您说的那是登徒子,我小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敖丙:“……”
今天早上刚被李哪吒在胳膊上掐了一把的敖丙有一言难尽。虽然他不认为哪吒会对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兴趣,可这事没法和小孩子说,于是有苦说不出,转头又在一次和老师汇报任务的时候忍不住讲了出来,问申公豹自己是不是该先撤离李家避避风头?
却没想到申公豹沉吟片刻,反倒说:“你不能走。”
敖丙不懂。
“他这样的反应,并不是怀疑你。”申公豹的话让敖丙暂且安下心,却又道:“他这是看上你了。你心思纯洁不知道,有的男人对妖娆妩媚的女子没兴趣,偏就喜欢玩长得清秀俊美的男人。那李哪吒之前在外名声是不近女色,没想到原来是好这一口。”
敖丙目瞪口呆,更觉得自己应该快些跑路了。
“你也别害怕,这也许反倒是个机会。其实相比李靖夫妇,李哪吒才是真正的大麻烦。那家伙打仗太厉害了,而且身边水泼不进,若是当真能够接近他做他身边人,敖丙,那你这步棋便是下对了!”
“您的意思是……”敖丙嗫嚅着,心里有些慌。
申公豹说:“男子又没什么贞操的讲究,他若是看上你了,你便做他的情人又如何?只是你要小心,他那样的人身边莺莺燕燕不知多少,最是容易腻味变心,你要长久地吊住他,怕是要花些功夫。”
敖丙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霹过,轰隆隆炸得他呆若木鸡。
当天晚上小间谍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老师的意思是要他委身哪吒做个被阔少爷包养的玩意儿,说心里话,敖丙是十万分的不情愿。男子虽不讲贞洁,但那事在敖丙心里却是只可同心爱之人做的,他克己守礼了二十多年,怎想到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出门前爹爹的叮嘱在耳边回响了一遍又一遍,家里这些年虽然看着光鲜,可实际上难处却一点都不少。他两个哥哥又不怎么成器,和李家这些年人才辈出实在没法比,爹爹说全家的荣辱命脉怕是都要系在他这一遭上了。在这样沉重的担子下,敖丙没办法不听从师长的命令。
他想着李哪吒,想那人平日里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平心而论,李哪吒年少英武善战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若不是总对他动手动脚轻浮怠慢,敖丙也不得不承认魔丸少司令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难怪有那么多少女对其趋之若鹜。可这么个人怎么会想包养自家的教书先生当脔宠呢,他又看上自己哪里了?
敖丙忍不住爬起来将书桌上整理仪容的镜子拿过来,借着月光端详自己。可打娘胎生下来每天对着镜子看的就是这张脸,敖丙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他曾听人说自己生得白皙精致,如清风明月,见之忘俗。可敖丙看着镜中的容颜却觉得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板板正正,半点儿没有那些酒桌欢场上推杯换盏笑靥如花的女子的俏丽娇媚,有什么稀罕?
也许是老师想错了,毕竟在敖丙眼中与自己相比,李哪吒的五官才是浓烈妖娆秀美邪媚,若不是凌烈的气质和军人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之气,李家三公子才更像适合被包养的那个吧。
他胡思乱想着,恼怒李哪吒莫名而起的兴致害自己陷入如此困境,心里便恶狠狠地挑他的不是,想着想着又将自己逗笑了。笑过之后反倒轻松些,慢慢疏导自己事情也不一定像老师说的那样,自己不必惊慌,不如顺其自然,左右现在不能离了李家,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色熹微,他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李家三公子都很忙,没什么功夫搭理敖丙,却在一周后的晚上突然拉着敖丙要往外走。
“要去哪里?三少爷,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我说了直接叫我哪吒,我们出去吃,小爷今天带你出去玩。”
敖丙被哪吒捉着手腕一路拉着走,看着前面毛毛躁躁的后脑勺不知所措,竟真的被他塞进了车里,一路开到大街上,最后停在一处人来人往的大酒店,巨大的霓虹招牌几乎晃花了敖丙的眼。
小时候长在乡下自然没逛过这样的地方,后来去留学,敖丙也是老老实实待在校园里读书的类型,路过灯红酒绿的场合目光都不会多瞥一下。这里一进大堂便是个巨大的舞厅,远远的台上有个穿着亮片群的歌女唱得正欢。一个浓妆艳抹穿艳红旗袍的女人露着光洁的臂膀挂在个男人的手臂上从敖丙身边路过,浓浓的香水味扑头盖脸。敖丙听人说过舞场酒厅里会有陪酒舞女,猜测着刚才那个就是,他不由得转头问哪吒:“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玩啊。”哪吒似乎是此处的常客,熟练地脱下外套交到服务小厮手里:“带你见见我朋友。”
敖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见哪吒的朋友。可他身上没带钱,要想回李公馆必须哪吒的司机送才行,那就太扫李三公子的兴了,小教书先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紧紧盯着哪吒的背影穿过嘈杂的人群。这里人太多了,每个人都穿红裹绿,布料都是最时新的舶来品。男人的手臂上必缀个女人,而女人们光裸的手臂四处挥舞,旗袍的衩能开到大腿,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下白皙的皮肤也变成红的绿的,合着那嘹亮的歌声与混合的香水味,敖丙觉得自己的感官都要过载了。
这周围乱虽乱,但装潢穿着确实都是一等一的华丽洋气,小教书先生本没想出来,身上穿的还是件半旧不新的白棉布长衫,和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实在有些慌了,余光一瞟就看见对男女在角落处亲得难分难舍,赶紧别开眼去顾不得礼仪上前两步攥住哪吒的袖子边,被李三公子那双握惯了枪带着茧子的手反握住,不知怎的就成了十指相扣,敖丙也都顾不上了。
他们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安静些的包间。说是包间,也是临着舞池的,方便欢客们吃得好了也去跳两曲。包间中一张大圆桌周围都坐了人,只留了两个座位在最上头,坐在桌边的人见哪吒来了都站起来,十几只眼睛齐刷刷望向哪吒和敖丙,小先生下意识想躲,却被哪吒一把拉过来介绍:“这是敖丙。”只这简单四个字,就没再多说。
敖丙十分尴尬,硬着头皮笑了笑勉强打过招呼:“大家好,我是李家的教书先生……”他看到在场几个人嘴角有憋不住的玩味笑意,更加窘迫,心想怕是自己哪里不得体惹了人家笑话。
好在就算他闹了笑话,到底是哪吒带来的人没谁敢说什么。几位看着和哪吒差不多年级的公子哥儿同各自手边缀着的姑娘向敖丙介绍了自己,敖丙僵笑着一一应了,这才要落座。落座又是个问题,哪吒坐上座没什么,敖丙却没想到主座旁边那个位置竟是给自己留的,小声问哪吒:“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今天是我做东,你当然跟我一起坐上面。”
敖丙咬咬牙,心想这里就哪吒一个他认识的,离哪吒近些也好。
一群人开了宴,敖丙只低头吃菜尽量减少存在感,却没想到过一会儿话题还是转到了自己身上。哪吒一位朋友,好像姓黄,举起酒杯对他说:“早就听哪吒说了您的大名,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看见真人才发现,那小子竟然没夸张!”说着便要敬他一杯。
敖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喝过酒,可是他觉得今天出糗已经够多了,此时硬着头皮也要喝,于是干干脆脆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却不知道,这一下子直叫在场人都当他酒量超人千杯不倒,竟准备挨着个举起杯子灌他一圈。敖丙来者不拒,偏偏又是天生喝酒不上脸的体质,喝完一圈脸色不变,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好在李哪吒也看他喝了太多,出手拦下那群人:“你们适可而止啊,就算敖丙能喝你们也不能这样灌他,要喝坏了胃的。”
他这样一说,在场人也见好就收,只其中一个还笑嘻嘻举着酒杯不放:“李哥,别人的都可以不喝了,我这杯却一定要喝。我这杯呀,祝敖公子日日花好月圆,常伴李哥左右。”
被酒精麻木的脑子还在缓慢地咀嚼其中每一个字,哪吒却不知道敖丙实际上已经醉了,听了这话竟抿抿唇小声问他:“要不……就再喝这一杯?”也不知道刚才他喝没喝酒,怎么脸颊和脖子都红了。
敖丙只勉强提取出这是让他喝的意思,又一仰头,一杯酒干干净净入了肚中。桌上人立刻鼓掌起哄吵吵嚷嚷,敖丙也不知道他们欢呼个什么劲儿,只感觉到哪吒的手又爬到他腰上,可这些日子被他毛手毛脚惯了,此时也没精神去推开。
酒席继续,众人又去说新的话题,在座两个姑娘格外引人注目,黄鹂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似掺了蜜,时而高声争辩,时而缩进旁边男人怀里撒着娇用小粉拳锤两下。敖丙神思飘渺,呆愣愣地数桌上穿红着绿的人,这才发现原来每个男人身边都坐了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对,哪吒的身边没有姑娘。
敖丙转过头去问旁边的哪吒:“你身边怎么没有姑娘?”
李哪吒愣了愣。
“他们身边都有姑娘,怎么就你没有?”
“我这不是有你吗。”李哪吒一笑,本来只是搭在他腰上的手用了点力,轻易便将敖丙搂进怀里:“我有你,要什么姑娘啊?”
敖丙觉得他说得不太对,自己不是姑娘。可是喝醉的人软软地靠在李哪吒肩上看这桌上其他人,好像自己这样被哪吒抱在怀里和那些姑娘也没什么区别。他的思维被酒精麻痹了,胡乱揪扯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一堆是或不是的问题乱糟糟堆在脑子里堵在他胸口上十分不痛快。
这顿饭糊里糊涂地吃完了,起身时李哪吒才发现敖丙根本醉得站不稳,于是半抱着他向外走去一路上了车,还无奈地说:“你不能喝就早说啊,有我在没人敢硬灌你的。”敖丙充耳不闻,上了车躲过霓虹灯刺眼的照射,身子一歪便栽进李哪吒怀里,也没注意到骄矜的李三公子温柔地用身体当靠垫为他摆出个舒服的姿势。
到了李公馆时敖丙已经睡了一小觉,哪吒本想将他抱回房去,他却在下车时醒了过来,坚持跌跌撞撞地自己往回走。李公馆中已经熄了灯,两人都不想开灯搅扰他人,哪吒便就着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小心护着把他送回房去。好在他两人的房间挨着,照顾起来也方便。哪吒将敖丙放在床上安置好后要走,却被抓住:“哪吒,你是要包养我做你的情人吗?”
这话搁在敖丙清醒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可他现在醉了,只觉得纠结一路的问题终于找到答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三公子:“我不是姑娘,但是据说也有人喜欢玩男人的,你是想玩我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纨绔子弟啊。”
他若是清醒着,就能明显看出哪吒脸上受伤的情绪。
第二天敖丙清醒过来,只觉得宿醉的头疼得像要炸了一样,可是职责在身,还是强忍着头痛爬起来想给小娃娃上课,下了楼才碰见殷夫人对他说:“先生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哪吒跟我说了,昨天晚上他带你出去吃饭,你在酒桌上喝多了今天怕是要头疼。今天就先别上课了,我让保姆带着孩子出去玩了,您好好休息一天吧。”
敖丙羞愧地低下头,为人师长竟醉酒耽误教书,实在是不像样子。
殷夫人离了家去忙公务后敖丙的困意已经过去了,胃里有些难受,便想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粥饭填填肚子,竟碰上了李哪吒。他想为请假的事向哪吒道歉,却没想到刚要开口李三公子便恶狠狠地瞪过来:“怎么,见着我还不跑?我是纨绔子弟要包养你,把你当个玩物似的圈起来玩,你乐不乐意?”
昨天晚上的情形这才回到敖丙脑海里,他不禁僵住身体,却看李哪吒怒气冲冲大步走过来,敖丙吓得后退半步,李哪吒却错过他的肩膀出了厨房穿过厅堂甩上大门离家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哪吒都没给敖丙好脸色,见着他就走,坚决不让敖丙靠近自己十步之内。
“先生,您是不是和我小叔叔吵架了?”就连小娃娃都看出来不对。
敖丙沉声叫他专心功课,自己心里却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这些天哪吒不理他,按理说他应该觉得轻松,可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经习惯了那人在自己身边打转,哪吒现在避他如洪水猛兽,敖丙反而有点微妙的失落。
明明不该这样的,那人就算对他有好感,也只是图一时新鲜好玩的情意,做不得数。在敖丙这样一本正经的好先生眼里,认真喜欢一个人定要发乎情而止乎礼,尊重彼此。像李哪吒平日里对他动手动脚,还突然不管不顾地将他拉到声色场所去看他在歌舞酒场中窘迫尴尬,搂着他的腰狎弄,分明就是浪荡公子哥儿花天酒地的作风——敖小公子没真见识过花天酒地,但想象一下应当就是那晚那个样子了。
敖丙越想越恼,一方面恼李哪吒荒唐的做法,一方面恼自己心里那点儿别扭的放不下。
“先生,您要是想跟我小叔叔和好,可要快点儿抓紧时间了,我听说他过几天又要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不知道,爸爸不跟我说,但是也不知道小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 ”
敖丙怔忪片刻,这才想起魔丸少司令是个大忙人。
“你必须在他走之前吊……吊住他。”申公豹听了敖丙的汇报后下了命令:“这些富贵家的公子哥儿最,最是容易变心,他现在觉得你新鲜好玩儿,若是真走了几个月,在外面指,指不定又遇上什么新的诱惑,你再想接近他,就难……难了!”
敖丙略低着头盯着木地板上的纹路,实在想象不出哪吒被别的什么人吸引会是什么样子。
申公豹犹在磕磕巴巴地继续:“最近陈塘关和东海看……看上去相安无事,实际上你不知道,内……内里的矛盾不少,现在看着平静,其实根本就是在僵……僵持。你必须抓紧机会,尽快成为和他足够亲密的关系,才能在未来派……派上用场。”
敖丙咬着嘴唇,沉默了不说话。
“你不用……怕,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你看着就不是随便的人,所以若无缘无故到李哪吒面前投怀送抱,他肯定会起疑心。我……我之前给你安排的假,假身份,就是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里欠了债,出来教书还……还债。你就假装是为了钱去当他的情人,这样有理有据,他才不会怀疑,还以为拿……拿捏住你的把柄。”见惯了纨绔废物的申公豹冷笑一声:“这种风月场里玩惯了的油滑少爷就……就喜欢这种好拿捏的,有真心真情的反而不要,玩腻了没法拿钱打发反倒是个麻烦,懂……懂了吗?”
敖丙胡乱点了点头,手指都绞在一起。
回到李公馆后他独自坐在小房间的床上,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黄昏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庄重的大宅里纯木质的地板被踩踏时声音很干脆,应当是一双擦得锃亮如新皮鞋,穿在优秀的军人脚上,才能击打出这样铿锵的脚步声,敖丙知道是李哪吒回来了。
隔壁传来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敖丙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到了李哪吒的门口。
李靖夫妇提前打过招呼,这几日忙不归家,大少爷一家三口今天上午出发要到大少奶奶家住两日,二少爷也在出差,这房子里只有几个已经收工准备休息的下人,不会在这时候靠近楼上三少爷的房间。
整座李公馆安静到敖丙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敲了三下门,在得到允许后进去,然后关上背后的门。李哪吒正坐在桌前保养那柄叫做“火尖枪”的宝贝武器,据说是造枪的名家专门量着魔丸少司令的手做的佩枪,天上地下独此一把,除了哪吒自己谁都不能碰。敖丙现在却没心思多关心那柄宝贝,只抬起头鼓足勇气说:“三少爷,您要包养我吗?”他实在不会情场上的诱惑与挑逗,想了一下午,最终还是开门见山地打直球。
李哪吒瞪着他的双眼眼球都快脱眶。
敖丙硬着头皮将申公豹为他准备的那套台词搬了出来,只说自己急需要钱,所以什么都肯做,末了还特意强调:“我保证日后不纠缠,您说什么时候分手就分手,行吗?”最后两个字明显底气不足,因为哪吒脸上的表情正僵硬着从“不可置信”缓慢地转变为“暴怒”,最后竟生生咧成个冷笑:“好,敖丙,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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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无声的眼泪也许已经在酒红色莲花暗纹的绸缎床罩上留下一团氤氲的痕迹,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这个情况下李哪吒恐怕不会对他保持长久的兴趣了。他在自身被抛弃侮辱后,还搞砸了老师交代的任务,更加懊恼悔恨。
可是有什么办法?失败的小间谍勉强爬起来,挪回自己的房间,跌在床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有人叫他,敖丙头昏脑胀,意识也模模糊糊的,只在被窝里嘟囔着说要请一天假。
过了不知多久,又有人叫他醒醒,先吃点东西再睡。
实际上敖丙一点胃口都没有,并不想吃东西,可是那个声音太执着,他不得已睁开眼才发现,竟然是李哪吒。这下敖丙立刻惊得坐起身来,又碰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哪吒赶紧给他塞了两个枕头靠着:“你发烧了,先吃点东西再吃药。”说着端着碗用勺子盛了粥喂到他嘴边。
敖丙还半迷糊着,潜意识里有些害怕眼前人,于是乖乖张开嘴任哪吒喂完了一碗粥又吃了几粒药。
做完这些,哪吒却还不走,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你发烧是因为有伤口,那……得上药,你趴下,我给你弄。”
敖丙乖乖趴下,哪吒掀开他下身的被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被撕烂的那身长衫。
等到哪吒小心翼翼地处理完伤口,刚想收拾端走饭碗药盘,却发现敖丙将脸埋在枕头里,几乎是个喘不过气的姿势,于是又问:“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次敖丙却不像刚才那样听话了,哪吒哄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终于忍不住稍强硬地伸出手去掰过敖丙的脸,才发现这人虽然一声不吭,眼眶却已经哭得红肿了:“还疼吗?还是……哎,我……对不起,昨晚我气坏了……”哪吒大约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向恣意潇洒的魔丸少司令认错道歉时鼻子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纠结半天终于对着敖丙泪汪汪的一双眼长叹一口气:“算了,你要怎样便怎样吧。你要多少钱,你说!”
敖丙一个字都不说,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哪吒硬着头皮哄,张口报了个大数目,问:“够不够?”
敖丙又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出了声:“那你还要包养我吗?”
“不用,我不要你做……”李哪吒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敖丙突然变得愤懑又委屈的目光扼住了喉咙,只好改口:“要,我要行了吧!我包养你,你欠多少债我都替你还!”
敖丙这才状似满意般轻轻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事啊!”
若是敌军们能看到李三公子此刻咬牙切齿的表情,大概也会为敖三少爷的本事感到惊叹。
——TBC——
吒哥认认真真想谈恋爱,结果莫名其妙被按头搞包养,他的内心也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