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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燃海嗣

【囚画/HP】关于在霍格沃茨当密探这档子事

HP设定,拉文克劳卢卡×斯莱特林艾格

cp囚画,其他一律友情向。


合集传送门:这朵花🌸 


这么多篇终于进入主线了(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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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艾格什么时候认识的?

     巴尔萨迷茫了片刻,他的思绪飘到很远的一天。

     入学后和瓦尔登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两人报了名字后他知道的对方。

     不对,那时候明明是艾格先喊了他的名字。

 ...

HP设定,拉文克劳卢卡×斯莱特林艾格

cp囚画,其他一律友情向。


合集传送门:这朵花🌸 


这么多篇终于进入主线了(瘫)


-


     和艾格什么时候认识的?

     巴尔萨迷茫了片刻,他的思绪飘到很远的一天。

     入学后和瓦尔登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两人报了名字后他知道的对方。

     不对,那时候明明是艾格先喊了他的名字。

     看样子艾格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毕竟那句“看来你把我忘了”……

     ——他们绝对是在更早之前认识的。


     “应该比入学还早……但是我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他只能这样回答。

     洛伦兹若有所思。

     “失忆导致的吗……”

     “不过没关系,至少知道你们是在失忆前认识的。”

     “可是……问这些有什么用?”

     傲罗没有回答,他展开羊皮卷轴。


     “我认为如果你能回忆起以前的记忆,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而且,这么说吧卢卡,知道了你和瓦尔登的关系,我也能将他排除调查范围。”

     卢卡感到一丝不对劲。

     “等下——”

     调查?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目光扫视到羊皮纸上的内容,神色骤变。

     洛伦兹仿佛料到会这样,他叹了口气。

     “还记得我为什么会来霍格沃茨任教吗?”



-


     【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主任因事故意外身亡】

     三年前某一天的预言家日报上,加大加粗的标题如是写着。

     【赫尔曼·巴尔萨克,魔法部官员,魔法法律执行司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现任主任,昨日凌晨因家中突发的爆炸事故意外身亡,家人未能幸免,住宅周围的伤员已送入圣芒戈抢救……魔法部对此深表遗憾,授予逝者称号……】

     后面的内容都无所谓了,卢卡记得那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父亲赫尔曼当时离爆炸最近,来不及反应就当场身亡,巴尔萨克夫人只来得及抓住魔杖给唯一的儿子施加防御咒,便被奔涌进房间里的火光吞没……她失去生命体征的那刻防御咒紧跟着失效,爆炸的余波将屋顶震塌,他失去了意识……最后紧急赶来的傲罗在废墟里找到奄奄一息的卢卡,送到医院里抢救后便是长卧不醒。



     三年后,卢卡·巴尔萨在圣芒戈医院的病床上醒来,闻讯赶来的阿尔瓦·洛伦兹在他病床前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我仍没查明那次事故的真相……”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挚友的孩子,一时竟没有看向病床上的身影,直到病房里陷入漫长的沉默,洛伦兹发觉一丝不对,抬眼看向卢卡·巴尔萨。


     ……

     那孩子看向他的眼中满是迷茫。

     “请问您是?”

     

     傲罗一愣,转身想去喊治疗师。

     也是这时卢卡又叫住了他,他看到病床上的少年歉意地笑了笑,与记忆里那个灵动活泼的孩子的身影重叠上,现在却眉眼阴翳,更少了些生气。

     “不好意思啊洛伦兹叔叔,刚才没想起来是您……”

     “没关系。”傲罗感觉自己舒了口气,“醒来没事就好。”

     卢卡拽紧被子,手背因用力而青筋突起。

     “那您刚才说,关于我父母的事是?”


-


     之后卢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接受父母身亡和自己昏睡三年的事实,漫长的千多个日夜里他做了数不清的梦,见到他温柔的母亲,也有忙于工作对他疏忽关照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人陪伴着他。那些在梦境里面容模糊的人,虽然不清楚是谁却从未有陌生感,会笑,会关心,会落泪,会抓着他的手说“你一定要醒过来”诸如此类的话……

     他在梦里听到的还有很多很多,但也记不清是谁说的,或许是母亲,或许是父亲,或许……是他曾经的朋友。

     醒来后感到的是深深的悲痛和空虚,他疲惫地靠在床头,看着眼前操劳三年、曾熟悉的、他父亲的挚友,卢卡说不出任何安慰和让他放弃的话。


     “目前唯一的线索方向指向霍格沃茨,过一段时间我会和魔法部部长申请进入学校调查……”

     “等下,”卢卡醒来后第一次提出请求,“我也要去——”

     洛伦兹拒绝了他。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还需静养。”

     卢卡费力撑坐起身,严肃道:“我也是受害者,我有权参与。”

     “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不会胡来的,让我参与……”

     他一急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让我入学吧。”


     ……

     或许魔法部里没人比洛伦兹更着急查明三年前的这起案子,是啊,明明大家都清楚这事不简单,却偏偏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他曾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也要查明真相,可是,此时他不愿将挚友唯一的孩子再一次置于危险中,但少年这般执意的坚持似乎又让他看见了挚友的影子。

     傲罗有些愣神。

     ……不愧是你的孩子啊。


     卢卡心知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很冲动,让一个孩子参与进魔法部的事务中,绝大多数人一定是反对的,更何况还是作为傲罗的人。他说完便垂下头等候洛伦兹的数落,可没想到傲罗犹豫了片刻后,竟答应了。

     他欣喜地抬头,傲罗告诉他。

     “希望你明白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我会向魔法部申请给你安排新的身份入学,我也会作为你的监护人保证你的安全。”

     “魔法部对外的报道中你家无人存活,所以我们会为你改名,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


     “卢卡斯·巴尔萨克。”



-


     他的父母不是意外身亡。

     三年前被预言家日报隐藏的事实,造成他家惨案的事故不是突发的爆炸,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报复性的,以巴尔萨克家开刀,对魔法部赤裸裸地挑衅与宣战。

     ——黑魔法势力。


-


     “但是教授,这些跟瓦尔登——”

     “我知道,和他没关系。”

     见这个急切的拉文克劳终于安静了下来,洛伦兹解释道。

     “我只是需要了解你的人际,你要记住,作为黑魔法袭击事故的幸存者,你的处境一直是危险的。”

     “还记得我入学前交代给你的任务吗?”

     卢卡·巴尔萨点头,沉声道。

     “协助调查。”


     “霍格沃茨历史悠久,城堡内的密室、古籍、藏宝不计其数,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有很多……黑魔法势力或许是冲着遗留在校内与黑魔法相关的东西而来,可我的能力有限,城堡内还有不少未能调查之处,这都需要你去做。”

     “以及,需要你去接触一些可疑人物。”

     “比如?”卢卡询问。

     然而洛伦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可傲罗不应该没有证据前就怀疑任何人。”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

     “萨莱。”


     “……”

     “……”

     卢卡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真稀奇,你竟然会怀疑同事。”

     “别插科打诨了,”洛伦兹无奈,“我还没能找到实质性证据。”

     “但是你父亲的事……我一定要查明真相,所以,我不敢放下一切有可能的疑点,所以……”

     “你呢?”他反问,“为什么会怀疑教授?”


     卢卡不敢说是自己的直觉,洛伦兹这样问后他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他……不让我和瓦尔登来往?”

     “因为这个?”傲罗果然蹙紧了眉。

     卢卡又想了想。

     “我之前为瓦尔登补习黑魔法防御课,被他驳回了,而且,他还经常给瓦尔登额外的补课。”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瓦尔登他这门课的成绩一直不好,起初我以为是他对这门不感兴趣……”

     “不,似乎在你的课上他很多时候都在写魔药课的作业。”卢卡回答。

     “只针对我的课吗?”傲罗若有所思,“可据我了解,瓦尔登其他学科并不偏科。”

     所以,很刻意。


     “萨莱似乎并不想让他学好黑魔法防御术。”

     两人得出结论后,卢卡脸色难看了不少。

     “证据还是太少了,”洛伦兹道,“我不能凭空逮捕未定罪的人。”

     “接下来说的可能难听了点,但以找回记忆为机会,利用你和瓦尔登的关系,或许更方便你去调查他们。”

     拉文克劳沉声:“那我是否能理解为,您将瓦尔登也列入怀疑名单中了?”

     傲罗没有说话。

     “行……我明白了。”拉文克劳直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我会调查清楚的。”


     “切记时刻保持冷静,不要违反校规被抓到把柄,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傲罗的告诫从身后传来,让卢卡又想起了伊德海拉的预言。

     ——你会陷入一个复杂的局面,一个诡计,还有在你身边隐藏的敌人,危险随时会到来……

     以及……

     有一个朋友需要帮助。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这个预言转述给了傲罗。

     “伊德海拉的预言吗……”洛伦兹轻声念着,记在了心里。

     他还是放心不下,在少年出门的前一刻,傲罗嘱咐道。

     “必要时,你可以试着相信你的朋友。”


-


     卢卡在下楼拐角处见到等候多时的伊莱时,两人看起来都不太好。

     伊莱开门见山。

     “瓦尔登没去医务室。”

     卢卡感觉不太意外,感觉心脏正沉重地悬在胸口跳动,他有些难受。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伊莱尽力回忆着医务室里的所闻“你知道艾米丽女士见我去找瓦尔登后告诉我了什么吗?”

     “她说,学生们之前都做过不少心理测试,而瓦尔登的情况很糟糕,他的情绪一受到刺激就会出现间歇性不稳定,精神状况也很衰弱。女士建议过留下休养但是被拒绝了,所以,艾米丽女士希望作为他的朋友能多关心一下他……”

     “就这些了,你有要说的吗?”

     “……”


     伊莱担忧打量着他。

     “你知道吗?你现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



     必要时,你可以试着相信你的朋友。


     卢卡·巴尔萨深思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伊莱,麻烦叫上奈布,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

不醒昼星
小黄鸭的电话,我得了这俩皮肤不...

小黄鸭的电话,我得了这俩皮肤不配平我就难受的病

小黄鸭的电话,我得了这俩皮肤不配平我就难受的病

狐狸狐狸九条尾

【囚画】一千零一夜(十二)

赛博AU(参考深渊五背景)

人类囚x仿生人画

OOC

(十一)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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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出发前往游乐场,时间定在两人下班后的下午及晚上,反正大都会里娱乐场所的营业时间大多会持续至凌晨三四点,好供人们放纵通宵,不必担忧出现玩到一半被撵出来的情况。卢卡不再能腾出一整个周末的空余,像那样的大块闲暇时间他得用来整理录像——证明永夜极光的机械脑并非“人类福祉”的证据。那些录像带包含数十个委托的过程、委托人的证言、新闻材料...

赛博AU(参考深渊五背景)

人类囚x仿生人画

OOC

(十一)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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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出发前往游乐场,时间定在两人下班后的下午及晚上,反正大都会里娱乐场所的营业时间大多会持续至凌晨三四点,好供人们放纵通宵,不必担忧出现玩到一半被撵出来的情况。卢卡不再能腾出一整个周末的空余,像那样的大块闲暇时间他得用来整理录像——证明永夜极光的机械脑并非“人类福祉”的证据。那些录像带包含数十个委托的过程、委托人的证言、新闻材料、科研分析;这之中有卢卡几年间接到并完成的调查委托、帕缇夏以各种手段偷拍窃听到的影音画面、维克多递送过的种种传单、威廉历尽千险万难带回来的各类物证——桩桩件件,无一不在证实永夜极光煞费苦心掩盖在光鲜借口之下的那个真正的目的——借由将人类大脑替换为机械程序的手段灭绝思想、抹杀意志。城市掌控者所需要的只是无数还能干得动活、维持城市机械运转下去的麻木躯壳,而非纷纭的思考、对现实的批判、还有微不足道的反抗。“思想”这种东西,从来于统治无益;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也从来不是“创造”——而是“服从”。从这一角度来看,只有机械,也只能是机械——才能成为那位红蝶小姐眼中最完美的……被掌控的对象。

  ——永夜极光的真实目的,在于掌权整个大都会。为此牺牲大批人命不可惜,因为她对这座城市里的居民缺乏同物种之间的相惜与怜悯——“红蝶”本就并非人类。

  关于红蝶非人一事海盗电台也曾获取过一份目击记录,但在永夜极光的层层防守下,始终无法取得直接的影像资料,故而只好先从其他证据入手。这些收集来的证据需要被剪辑成为适合一次性播放完毕的一个整体,彼时何塞在开会之时隔着3D视频投影严肃地注视卢卡的眼睛,沉声问他,这个任务恐怕只能交给你——我会令大家将各自收集的证据资料整理成压缩文件集中发送给你,你需要剪辑出一个可以提供到民众眼前的完整影片——怎么样,做得到吗,放映厅?

  卢卡不由挺直腰背,觉察出同事们的视线透过四个虚拟影像沉甸甸压在肩上。……既然您还叫我一句“放映厅”。他暗地里捏紧汗湿手掌,脸上笑容却一如既往地轻松自信、吊儿郎当,身为“放映厅”,这样的事情……不正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

  

  ……在想什么?艾格出声问他。

  卢卡微微一惊。他收回思绪,身旁青年转头望他,蓝色瞳仁干净澄澈,其间一个正边走边发呆的自己的倒影。没什么。卢卡不自觉地叹气,工作上的一点小麻烦罢了。不是大事,别担心。

  ……不知是不是艾格的错觉,他总觉得卢卡这些天叹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想,他分明不该是这样的,原先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活泼如太阳的一个人……但形势变迁,斗争所需——也没有办法。艾格于是沉吟片刻,干脆伸出双手,径直将两只手掌塞进了对方衣领里。

  他也说不清这种行为怎么就能安慰到他……但总之就是这样做了。卢卡给他冰得微微打个哆嗦,时值深秋,又临近晚间,室外气温已然降到一个穿长款风衣都不暖和的程度,艾格没戴手套,裸露在冷风中的双手早已被冻得指尖通红,活像两个冰块冷不丁落入脖颈。他无奈地将那两只突然袭击的冰爪子从衣领中提拎出来,放在自己掌间捂着,路过一家饮料店,又很快跑去买一杯热奶茶让艾格抱着暖手。饮料店店面很小,门面装潢简陋,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店主一个人经营整家小店,在两人进店之时热情招呼他们在店里唯一一张长椅上落座稍事等待。贫穷、拮据但不局促——又一个在这钢铁都市中踉跄着生活的、顽强而普通的生命。

  他们顺着下城区一条交通主干道向落日的方向行进,天空逐渐擦上墨蓝,待到终于抵达游乐园的大门,霓虹已于此刻升空。造访这地方的游客大多是父母借用下班后的难得闲暇,带自家子女出来放松身心,艾格与卢卡一道站在人堆之间等待检票,一边紧紧握住对方手掌,以防止两人被人流冲散。卢卡侧头打量身周,一对又一对年轻父母从他们身侧经过,个个眼下都带着疲累过度的深重眼袋,手里拉着或多或少的闹腾不休的小鼻涕虫,还要努力在孩子面前做出不在意的笑颜。以下城区大多数居民的经济状况而言,工作所获取的那点微末报酬大概堪堪只够家中几口人的生存所需,至于子女的教育经费、偶尔的娱乐活动……则多需要家庭主人省吃俭用外加零工补贴,但他们依旧和儿女们一道脚下生风地跑进园区,扬起声调喊,跑慢一些,亲爱的——你看,爸爸妈妈都要跟不上啦!

  ……你知道吗,艾格。卢卡开口说,有时候我其实会搞不清楚……“活着”这件事本身的初衷究竟是什么?我想……应该不是为了受苦。

  艾格转脸瞥他一眼,见到青年以往始终阳光普照的面颊眼下笼着一层浅淡的寂寥。检票的队伍松动了些许,他拉着卢卡跟紧人流移动,从城市上城区漏下的霓虹灯光张牙舞爪在人群头顶闪烁。怎么?他遂不客气地嘲笑道,当初试过割开自己整条小臂的人是我,可不是你——从上城区跳下来那次你不是还教训了我一回吗?怎么现在又换了你问出这种问题——后悔了?

  画家一边这样道,一边毫不掩饰地卷起袖口,将那些白惨惨的疤痕暴露至两人眼前,态度自然,似乎不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直面这个话题。卢卡似是因他这个举动愣了一愣,艾格将袖子重新放下,眼底闪动一抹林间溪流似的反光,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情绪。选择“活着”,不用机械脑替代自己原本人类大脑的那部分人们……他低声道,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不是为了受苦。如果放弃“活着”……或是变为单纯的机械程序,那么也就再也不能感受到酷暑之下空调的凉意有多么舒适,忙碌过后的休憩有多么惬意,再也见不到鲜花的美丽、美食的鲜香、美酒的醉人……也许仅仅为了生活中的这点小确幸……我们就应该“活着”,或者换句话讲,应该保留属于人类的那一面。你知道,这个理论是谁告诉我的么?

  卢卡傻乎乎地看着他。

  ……谁?

  排队的人群再次向前挪动,终于轮到他们,迟迟未见卢卡递来门票的检票员对他发出一个表示不耐烦的音节,艾格抢过卢卡捏在手里的那两张票,交给对方撕下副券,拽着他的手肘进入园区内部。他望望卢卡的表情,停顿片刻,发出轻轻的扑哧一声,笑了。

  是你啊,忘啦?青年这么道,久违的弧度出现在眼尾,唇边亦显出小小的折痕。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真是傻子。

  

  

  尽管先前说要来游乐园好好玩玩放松心情,但等到真到了地方,统共却也没玩几样有意思的项目。下城区毕竟不似高档区域,游乐园的设施简单粗劣,没有鬼屋,没有过山车,最大的两套设备是一个旧得掉漆的旋转木马和一架高度远远没达到“摩天”的摩天轮。艾格与其说是被卢卡邀请来玩,倒不如讲是寻个由头和他一起出门散步;他们并肩行过一列又一列小孩子的长龙,绕着游乐场最外围的步道慢慢悠悠地逛,在经过旋转木马时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没有去坐。夜色渐渐变得浓郁深厚,园内花花绿绿的灯光与城市上空的霓虹交相呼应,竟也产生些许有节奏的美感——艾格眯缝起眼抬头张望,认为自己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看到了上城区3D广告牌上永夜极光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他于是默默将卢卡的胳膊挽得更紧。途经一家园区内商店,那商店老板看起来很会以各种噱头揽客赚钱——他在店门前放了架巨大的抓娃娃机,旁边挂一招牌,上书:一硬币一次,只需一硬币,想要的玩偶带回家!

  不少孩子围绕在那机器周围,眼巴巴盯着玻璃柜内的小玩意儿看。艾格靠近瞟了一眼,发现无非是些小熊小兔子之类的毛绒布偶,个头顶多一个手掌大,倒适合拿来当个钥匙坠。像这样的东西,其就算直接摆在商店橱窗里卖,标价也绝不会高到哪去——一硬币一次,抓上来了好说,若是始终没能成功,那可不就纯粹给那老板送钱。——智商税,他中肯地评价道,卢卡笑着用手肘抵他一下:别这么说,这里这么多孩子呢——孩子们能有点憧憬的东西总归是好的,别这么快挑破他们的梦想嘛。

  艾格不置可否地耸肩,但是听话地没再继续言语。他们驻足围观,看许多孩子向父母央来零用钱,交由那机器,一枚枚硬币下去,却始终没人能成功抓出哪怕一只布偶来。甚至其中几个孩子的父母也兴味满满地上前尝试,结果依旧相同——那用来捏住娃娃的钢夹似乎总也无法被调到一个完美的位置、好以完美的角度下夹。它要么根本没能抓住机器底端的那些布偶,要么抓住了却没能将其提拎起来;偶有某次撞了大运,钢爪恰好卡住玩偶的腋下,顺利将它拎至半空——周遭围观人群同时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以为这回终于有人能至少成功一次,那玩偶便又在钢夹向投掷口移动的过程中骤然松脱,无可奈何坠落下来。卢卡站在人群边沿观察许久,指尖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而后忽然开口,对艾格道,那些玩偶——你想要一个吗?

  艾格不由吃了一惊。你要去玩那个智商税吗?他说,钱倒无所谓……可重点是,这不是明摆着不可能成功么?

  不,能抓上来的,卢卡却道。他分开人群挤上前去,和机器兑出三枚硬币,握在掌心转了转,两指捏出第一枚,塞进投币口。投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钢夹启动,艾格望着卢卡全神贯注以目光追随那钢夹滑道的动向,一点点调节摇杆方位,而后瞅准时机,迅速下夹——

  钢爪正下方的一个白色布偶熊被应声提起。围观人群漾起惊叹,但尚未等这微弱的惊叹声落地,那熊便又从钢爪间滑落,掉回底下的布偶堆,速度就和它被抓上来时一样快。人们转而发出惋惜的感叹。唉唉,咱们不玩这个了,好不好?一名母亲哄着自家孩子掉头离开,你看,没有人能成功抓上来的……妈妈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

  艾格挑起一侧眉梢。在那只布熊成功被卢卡抓起的一瞬,他其实真切地觉出心头蹿过一阵小小的激动——就像见闻冬日里一朵花的盛开,或是听到地球纪元影片中孩童清悠的歌声。某种令人心跳难耐的、见到奇迹时的感受。不过,说到底……所谓奇迹,果然还是概率渺茫的事件。卢卡兀自站在抓娃娃机前,手中捏着剩余的两枚硬币,没有很快进行下一次尝试。艾格也没有上前阻拦,反正还有两次机会,即便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总归也算花钱买个高兴。他饶有兴味地看他在机器跟前低头沉思,似是抬手碰了碰自己左侧那枚机械义眼,弯下腰去仔细观察,唇线都为之绷出严肃弧度。又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围观人群开始不耐烦地三两散开,卢卡这才拿出始终捏在掌心的第二枚硬币,缓缓将其推入投币口。

  伴随“叮咚”一声铃响,钢夹再次被开启,但卢卡这回没像第一次时那样认真瞄准,反而随便调了个差不多的角度,接着就大咧咧一戳那枚“确定下夹”的旋钮。于是果不其然,夹子偏了——以艾格从头至尾观察下来的经验,这样的下夹自然是绝不可能抓到任何东西的——可这第二次的夹子却活像中了邪,它勉强够到那白色布偶熊的一条腿,随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道紧紧扣死它抓到的那点布料,稳稳当当将熊拎起,再准确不移地丢到投掷口中。艾格惊讶地睁大眼眸,卢卡这才胜利地挺直腰背,塞进最后一枚硬币,很快又抓出一只灰色的熊来——竟是连续成功两次。惊叹声此起彼落,有人稀稀拉拉鼓了鼓掌,“放映厅”回身挤出人群,回到艾格身畔,一边邀功似的将那两只熊递到对方眼前。

  看!他开心道,朝他晃着这两只做工并不精细的毛线熊,几乎就差在屁股后头生出条尾巴来左右摇摆。艾格驱散掉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的某种“捕猎成功叼着猎物回家向主人炫耀的大猎犬”的神奇意象,接过白色的那只,感觉到小熊的绒毛软乎乎地熨帖手掌。他们远离商店,顺了园内小道继续前行,艾格乜斜起眼睛打量身旁这家伙,卢卡注意到他的视线,带着几分心虚道,怎么啦?

  艾格懒得遮掩。你对那机器做了什么?他直白地问,因为以我的观察,单凭你后两次的下夹方式,按理是不应该能抓上东西来的。

  ……我没做什么。卢卡露出一点恶作剧被抓包后的窘迫笑容,他挠挠脑袋,终于还是进行了解释,那夹子的抓握力原本就有问题——应当是被人为调整过了,抓握力很松,本就不可能负担起任何重物……也就是说,它注定一个玩偶也夹不起来。出于助人为乐的考量……我就替那商店老板把夹子的抓握力调紧了一点。

  ……真不愧是你,艾格不轻不重地吐槽他。卢卡却似将这句话解读为了嘉奖,闻言弯起眉眼,笑着去搂艾格的胳膊,画家翻翻白眼,却到底没有干脆把人赶开。

  

  他们在园区内转转悠悠晃了两圈,在霓虹与夜色交织得更加紧密之时寻到一张长椅暂做歇息。长椅周边零散分布三两零食摊贩,艾格逛得有些累了,卢卡让他先在椅子上坐下,又一定要去为他买来一个熊脑袋形状的棒棒糖。艾格拗不过他,索性随他去了,同时满头黑线地纳闷这家伙为何今晚非得跟熊过不去。因为两只小熊很可爱嘛。卢卡回答,这个糖的造型也很可爱——看。

  他在他身旁坐下,将棒棒糖递至艾格眼前。艾格拿着那只白色布偶熊及时避开他的手,免得熊的绒毛被粘上糖粒,发现那所谓的“糖熊”实际只是一个扁平糖饼,黏上塑料棒,再用模具草草压出一个动物轮廓。他顿时觉得做出这个糖的商家和买它的人都非常愚蠢,一点也不艺术。卢卡丝毫没发觉身边人的嫌弃,还在煞有介事地自导自演,捧起那只小灰熊凑近艾格,操纵它的毛线手臂向他手中的白熊挥一挥:唔,你看,如果它叫卢卡——嗨,你好,我叫卢卡,你叫艾格,对吗?

  ……艾格被他那浮夸的演技弄出一身鸡皮疙瘩。

  喂,你多大了!他涨红了脸,气急败坏朝他嚷嚷,幼稚死了,走开!

  ……话虽这么说,但艾格的思绪却随着这句自我介绍不由自主飘散开去,忆起某日傍晚的如血残阳,满身伤痕的卢卡充满戒备地坐在床沿瞪视自己,眼神凶狠,如一只绝望而穷途末路的兽。……卢卡·巴尔萨。彼时他勉强这么道,自己则端着一盆清洗伤口洗出来的血水站在卧室门口,嘴里全是劣质奶糖的味道。想起这些往事,感觉好久远了——那时的他不在意地从这些小小的生活插曲内部行走而过,一度以为这些事情并不会在自己枯燥如死水的生命中掀起太大微澜,但待到回头凝望,却发觉它们已然在记忆深处凝结为一粒粒细小金砂。他附身去拾,砂粒割破手指,血珠溢了出来,金红轨迹交织,一道道风蚀般的刻痕。艾格拿着自己的熊往椅子边缘挪挪,试图躲开卢卡,那人则非但没有被凶了的挫败感,反而露出虎牙,笑了。

  对了对了,语气对了——他说,如果白色的这只不这么说,那才是不像艾格……噗哈哈哈哈……

  艾格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当场把此人揍上一顿,然后头也不回打车回家,把卢卡扔在这里发霉。他怒瞪着他,长距离行走之后的倦意却又在此刻翻涌上来,没有心情再继续和某幼稚鬼较劲,不由抬手捂住一个哈欠。卢卡心明眼明,伸手将他从长椅上拉起,提议道,不如我们最后去坐一次那边的摩天轮,然后回家——否则,好不容易来一次游乐园却什么设施都没有玩到……感觉还是有些不甘心呐。

  艾格强行按下第二个哈欠,揉揉发涩眼眶,点头应允。在摩天轮前排队等待的游客数量不少,他迟疑片刻,借由拉手的动作,悄悄将五指扣入卢卡指缝,觉察出对方身躯微微僵硬一秒,但并未将手撤开,而是也默默回握住了他。两人磨磨蹭蹭地走去队伍末尾,手掌扣着手掌,不知道的以为深夜偷偷出门幽会的情侣,被家族反对交往,于是只得手牵手逃来这种地方躲避家丁监视,换取片刻自由喘息。就像罗密欧会见朱丽叶的那方露台……或是泰坦尼克号里的那辆马车。艾格让卢卡排到自己前面,低头将下巴搁进对方肩窝,困顿引出的生理性泪花糊上眼睫,鼻尖又嗅到那人颈间一抹清浅的雏菊沐浴露的气息。

  嗯……要吃糖吗?卢卡再次将那支一口没动的熊脑袋棒棒糖举到他眼前。终端的通讯铃声却在此刻响起,艾格接过糖,看他腾出手来唤出屏幕,连接耳麦,自己戴上一只,将另一只塞进艾格耳朵里。你好,帕缇夏——他说,又出什么事了吗?

  ——大大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耳机里传出的却不是帕缇夏那熟悉的清脆嗓音,而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不是花边新闻,是我。那声音这么道,我现在和她一起待在我们的录音棚里,借用了她的终端——晚上好,放映厅。

  艾格和卢卡相互对视一眼。居然是何塞。

  ……队长。卢卡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收了调笑的语气,怎么了?有紧急任务要出么?

  电台首领在耳麦里叹了口气。

  确实有任务,不过不紧急,你先别激动。他说,是这样,报纸怪客的线人刚刚联络了海盗电台。红蝶计划在圣诞节那场演唱会之前额外举行一次大型宴会,宴请上城区绝大部分最有名望的贵族,目的是筹获他们的投资支持——宴会的所在地点也打听到了,在上城区的某所大型交际场馆。那场馆的工作员工里……正好有我们的人。

  ……

  卢卡微微睁大眼睛。您是说——他道,何塞再次叹息,肯定了他的猜测。

  不错,那地方有后台和化妆室,而我们的线人可以做到提前在永夜极光化妆的地方安置微型摄像头。他回答,我们的证据链条所缺失的最后一环,也是最有力的一环——永夜极光不是人类的直接影像证据——可以借此良机取得手中。她作为一个机械人,却并未选择为自己安装仿生肌肉群,也就是说,她身体的大部分还是钢铁的模样。而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化妆成人类,必然需要在宴会期间使用化妆室进行化妆和补妆,她化妆前卸妆的那几秒钟……就是我们需要捕捉的关键。

  这不是好事吗?卢卡着急道,只要有了这一环关键证据,我们就能——

  不,没那么简单,听我说完。何塞却道,这场宴会的具体细节将是绝密级别,所以也同时会严防死守有人从内部偷拍、或将视频传播出去……最多允许几个特邀记者从场馆外围远远拍上那么几张照片。那地方全面布设了网络阻隔系统,宴会期间全程开启,因此不可能通过实时传输的形式将摄像头记录到的情境转播过来。如果需要拍摄,就只能采用最基本的无网络储蓄卡的形式进行记录……而这就意味着……

  ……需要有人亲自潜入会场,在拍摄结束之后将储蓄卡回收。

  艾格听懂了。何塞并未直接将最后那句话说出口,耳麦那边久久地沉默下去,但其间意味不言自明。单是进入上城区调查永夜极光就已然需要面对各类艰难险阻,而若再孤身深入一个永夜极光本人就在那里的封闭场馆,没有接洽,没有对外通讯的途径……其危险性不亚于火中取栗。他下意识地抓紧卢卡的衣服下摆,永夜极光机械守卫的身影自记忆里涌现,卢卡感觉到衣摆传来的拉拽动静,安抚地将他揽入怀中,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等待何塞的下文。

  ……我们的线人最多只能帮我们到在化妆室安放好摄像机这一步。许久之后首领重新开口,声调微微透出一丝苦涩,他答应会利用宴前场馆清扫工作将摄像机置入,但由于永夜极光方会在宴会结束后进行一次地毯式检索排查,以检查有无遗漏的泄密风险——摄像机在这一轮排查中不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摄像储蓄卡的回收只能在宴会中进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放映厅?那是上城区最尊贵的贵族之间的交际宴会,海盗电台的其余四人——包括我——谁也没有过在上城区生活的经验,太容易露出破绽了……这件事若要拜托,只能拜托给你。但太危险了——此次委托的危险系数要比以往所有委托的加起来更大,所以我只是想来询问一下你的意愿,如果此路不通,我们可以再想别的方法。

  ……

  没有别的办法了吧,队长。卢卡扯扯唇角,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来,距离年末演唱会只剩两个月,错过这次机会,我们还能再通过什么手段弄到红蝶非人类的证据?既然决定要一举击垮永夜极光,那顶好是一拳便全力到底——这委托……我接。

  帕缇夏的声音从耳麦对面加入进来。队长,需要的材料已经整理好了——我可都在旁边听到了,卢卡斯,你可想好,这委托一旦接下的可能后果会是什么……成功了自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若是失败——

  ——让他自己决定,花边新闻。何塞喝住她,语调再次转向卢卡。你若初步决定要去,我们过些天便可以着手准备作战计划——总之,这次宴会被定于十一月,在这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不必着急。祝你至少今天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回见。

  ……

  艾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取下耳机,默默看着卢卡挂断通讯,而后跟紧队伍向前移动。排队的人流一点点缩短,卢卡偷眼瞟瞟他的神情,似乎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对方抬手掩住嘴巴。艾格没有看他,只摇摇脑袋,而后道,排到我们了——走吧。

  

  

  他与他一同钻入摩天轮的轿厢。

  厢门合拢,巨大铁轮吱呀吱呀,将一个个渺小格子间送入天际,再缓缓降落。实话是,这种被安置在贫民区或下城区的摩天轮着实没有什么好坐——因为高度甚至远远未及楼房的一半,即便升至最高点,也绝不会产生一览众山小的旷达之感。从窗户向外望去,所能见到的只有一座座灰头土脸的墙壁,以及城市内不要命地闪烁的霓虹浪潮。

  这座钢铁都市是被机械所统治的乌托邦,人类以为他们正按照自我的意志生存其间,却不知机械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渗透生活,侵占灵魂,乃至与血肉交融,一团混沌不堪的肉物。艾格扒着玻璃往外张望,想象自己透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看到极遥远处的星空与海洋。他作为一个特殊的机械造物,平淡地混迹于这些浑噩的人类之间,有时竟也产生“我与他们是同一物种”的错觉——这种错觉是他会被一个如此纯然璀璨的人类灵魂所吸引的原因吗?以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同类,所以才不由自主向他靠近,却忘记了最根本的一点——他是人,而他是人工制造的仿生人。

  艾格·瓦尔登的存在本身即代表这座城市最尖端的机械科技。他原本就是机械所诞出的某种畸形产物,又有什么立场在那个人甘冒生命危险对抗这座机械都市的同时……还站在他的身旁呢?

  究竟是怎样的自大,才能让他自认与他属于同类?究竟是怎样的自大,才使他经常性地忽略这样一个事实——他也算得

  ……

  摩天轮的轿厢向着天空缓缓攀升,即便知晓自己永远无法高过大都会那些动辄三四百米高的楼房、永远无法越过它们望见外面,它也在一丝不苟地做着“攀升”这件事。卢卡坐在艾格对面座位,单手托腮支在膝上,右侧那只完好的人类眼睛与左侧那只机械义眼同时望着窗外寡淡风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霓虹灯光映照侧脸,这使他看起来像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彩色绒边。艾格悄悄望他两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打破厢内静寂。但是我也并非人类。他说,如果最后连我也被证实只是一个无感情的机械……你会怎么办?

  卢卡惊讶地回头看他。但你已经证明了你不是无感情的机械!他道,你有属于人类的意识,属于人类的思维……无感情的机械从一开始就只会把我留在那道巷子里自生自灭——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属于人类的……

  爱。

  ……

  艾格奋力咽下这句话,觉出眼球酸涩如砂纸,不得不连眨了好几下。我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制作者,还有我制作者的亲生女儿,我的妹妹……她们因我而死,且她们都是人类。他垂下眼睫不再看他,两眼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咽喉传来堵塞的感觉,话音也随之变得断续。艾格不得不清清嗓子,继续道,她们曾给予我全部的爱,而我……我却没有回应她们的能力。我几乎等于间接杀了她们……我不想……不想你也……

  他再次清嗓,同时抬手用力揉揉脸颊。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在卢卡面前提及自己那神秘的身世,关于他为何会流落至贫民区,关于他是如何被制造——卢卡几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言打断,但是起身从轿厢对面的座位挪至艾格身畔,紧挨着他坐下。他们肩膀紧贴,从身侧传来的温暖的人体温度似乎很好地抚慰住了艾格的内心,他重新理顺呼吸,再开口时嗓音便变得平稳了不少。我迄今都无从得知母亲的具体来路。他说,只知道她大概是从什么地方逃离出来,并且在脱身之时从那个地方带走了一份关键技术——制造的技术。可以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而并非当下永夜极光所售卖的那些纯然的电子程序……大都会很多人都为这技术而眼红,母亲为了躲避他们,易了容,还不得不经常搬家。她原本是想搬去中产区或下城区,但出于继续研究的需要,许多研究器材和实验室环境都只有上城区才有那个条件……所以只好一直待在那里,没有离开。

  ——她在那期间制作了我。艾格继续道。

  窗外霓虹旋转。摩天轮还在缓慢爬升,轿厢内部夜色寂寥,只有青年平淡声线顺了晚风低低流淌。通常来讲,在制作一个机械人时,制作者可以选择提前为它的大脑导入已有的工作经验程序,这样它就可以跳过人类才会有的漫长学习阶段,直接掌握某种认知,或是某种技术……母亲没有这么做。不,她是什么都没有做……她在编写完成我的人格程序后便直接将我唤醒,没有导入任何成型的记忆或知识。我这具身体的外型被定为人类的二十至三十岁之间,但在我刚刚被唤醒的前几年,我的认知实际等同于一个普通的人类婴幼儿。也就是说,我目前掌握的所有技能,形成的所有性格……全部都是后天学习的成果。

  ……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卢卡默默地想。他没将这个想法说出口,只安静地听对方接着讲下去。艾格似是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总之,她没在我身上发扬任何机械所应有的优点,譬如高效的工作与学习的能力、强大的体能等等,反而在制作我时保留了所有人类所拥有的缺憾与短板……譬如会产生痛觉和疲惫感之类……我不知道她做出一个这样的我意义何在,但她还是给予了我她能给予的全部的爱,我能感受到这一点。母亲在制作我时就怀有身孕,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而她在唤醒我的人格程序后不久就诞下了她的亲生女儿,并为我们同时起了名字,我叫艾格,她叫艾拉。原本生活也能就这么过下去,但直到遇见那个人——

  他捏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自己却浑然未觉。卢卡见状伸手掰开他的手指。“那个人”?他一边做这件事一边轻声问,是谁?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的家庭教师,萨莱。艾格回答。他似乎直到此刻才觉出卢卡正在摆弄自己的手掌,不由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又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扣住。倾诉的欲望宛若开闸之水,伴随这一简单的握住手掌的动作汩汩涌出,他遂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引着继续往下,道:母亲为了避开那些想得到我的技术的家伙,几乎从未与任何人保持过于密切的社交——除了萨莱。因为据她所说,他是她上学时认识的一位同校学弟,毕业以后还有通讯往来,是朋友,可以信任。那个人除了机械工程,同时还有不浅的美术造诣;我喜欢画画,母亲不想让我的爱好落空,就去央了那个人做为我的家庭教师,好传授我正统的美术技法。那段时光是我那时最幸福的日子……有母亲,有艾拉,有我的艺术,还有一个能理解我所有灵感的、真正的“老师”……我一度以为这样的生活能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我八岁那年——

  青年的眸光黯淡下去。太突然了。他说,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那些杀手……想要获取我的技术的那些人,我母亲始终在躲避的那些人……终于找上了门。机械人杀手……外型上看起来和永夜极光的那些很像。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母亲只来得及对我输入了一个来自制作者的最高优先级的指令程序,内容很简单,“不准动”。她把我和艾拉一起塞进衣柜里面,但——

  

  

  ——但是衣柜的柜门没能关严,彼时刚满八岁的艾格从缝隙中张望出去,铺天血色就那么突兀地映入少年惊恐眼帘。激光子弹无情贯穿了瓦尔登夫人的胸膛,她甚至没能向自己的儿子与女儿望上最后一眼,身躯重重砸落地面,赤色如瓢泼,闹红一总,一旁雪白墙壁泼喇喇往下淌血。艾格本能地想要尖叫或是逃跑,却声带卡顿、四肢僵直——“不准动”的最高指令碾压一切欲望动作,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像个布偶娃娃似的被摆放在衣柜最深处——可艾拉不同,她只是个人类,一个幼小的、被吓坏之后会尖叫哭喊的普通人类。她原本被与艾格关在一起,见到外面那一幕,立即被吓得完全丧失了理智;她实在是太过幼小,分不清什么是危险,什么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声……什么是必须躲起来。机械人杀手没发现艾格,但女孩细弱的哭声还是很快将它们的注意力引向了衣柜——

  它们破开柜门。“不准动”的指令让艾格甚至无法闭眼,他挪不开视线,女孩小小的身躯就那么在他眼前划出弧线、摔出衣柜,在落地之前便已经呼吸停止——因为没有人类能在脖子上被穿出那样大的一个洞后还保持活着。机械人脚下的滚轮撵过血泊,在瓷砖上划出一道道红色轨迹,它们将柜门拉得更开,轻易便发现了被定在一大堆衣服之中的艾格。艾格木然地注视着那些激光枪口,精神在过度的痛苦与惊吓之中早已断弦,他麻木地想,我也要死了……但或许这样……也并不坏。

  ……那些机械人没有碰他。它们将艾格扔在原处,有条不紊地整理现场,而后有条不紊地离去——那之后一天或两天的记忆艾格都有些混沌,指令尚在,他只能动弹不得地继续待在那个衣柜里,脑海中充满母亲与艾拉鲜血的色泽。他许是干脆晕过去了几天……待到再次清醒过来,便发觉自己已经换了地方,熟悉男声无感情地对他道,是我把你救了出来——你最好给我听话一点,否则我不是不能再把你送回那些机械杀手手里。

  ……年仅八岁的艾格妥协了。萨莱解开了那道定住他的来自瓦尔登夫人的最高指令,开始带着他辗转于上城区各大秘密实验室,不停歇地进行研究,试着解读这个由瓦尔登夫人制作出的、象征大都会最尖端机械科技的完美作品。研究大多由萨莱主持,至于研究内容——

  大抵是拆卸掉我的一条胳膊,进行解剖,研究里面的仿生构造,再安装回来;再拆下我的两个眼球,对其中的晶体进行微调改造,再安装回来……诸如此类。我眼睛里的扫描装置就是那个时候他给我改造进去的。艾格没当回事地向卢卡解释,而后对着他脸上见鬼似的表情眨眨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嗯,痛倒是有的,不过后来就好了……我的人格程序一旦开启便无法关机,所以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神经系统还在工作,药物对机械造物没用,没办法麻醉……但是痛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卢卡说到一半打了个磕。艾格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个人是怎么研究我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干的事——他根据对我拆解研究出的数据,又制作出了好多好多机械人——我猜他是想做一个自己的“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但他做出来的那些东西好像始终少了点什么,始终无法诞生自我意识。因为他始终没办法研究清楚我母亲为我制作的大脑的构造——我虽为机械,但我母亲将我制作得无限接近于人类,故而我的生命力也已经和人类一样脆弱,换句话说就是会死,失血过多会死,饥饿太久会死,大脑被破坏的话会死——基于这点,他一直没敢直接打开我的颅骨研究大脑构造,而只能借助X光扫描。扫描能显示出来的东西当然非常有限,所以——

  “不是重点”?卢卡难以置信地重复,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我杀了他。艾格言简意赅道。

  摩天轮轿厢内一时间陷入死寂,卢卡直愣愣地注视着他,艾格咳嗽两声,有些别扭地避开他的视线。因为,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终于完成了全部的调查,掌握了是他背叛我母亲的证据。他小声道,那个人正是那些不择手段想得到我的技术的家伙中的一员……是他主动暴露了我母亲的住址,这才导致她和艾拉都被……母亲是被一枪贯胸,艾拉是被一枪贯喉,因此我先用一把裁信刀捅穿了他的咽喉,后来发现那把刀的刀刃太短,没办法刺进胸腔……就又换了水果刀。我在尸体被上城区人们发现之前离开那里,进入贫民区,独自过活了六年……遇到了你。

  卢卡没有吭气。艾格勉强牵牵嘴角。

  你看,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麻烦。他低声道,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机械造物,如果没有我……母亲和艾拉现在可能还都活着。我已经造成了三个人的死亡,现在不想再连累到你,卢卡……

  ……你是想让我离开吗?卢卡声线哑哑地道。

  艾格微微阖起眼眸。他分明是一个不该有情感存在的机械造物,可为何在听闻对方那有些受伤的语调之后……会感觉心如刀绞?

  ……

  脚下轿厢地板的上升似乎减慢了。快到最顶端了吧?艾格漫无边际地想,如若决定分别,那不如就在乘坐完这次摩天轮之后……一个有始有终的圆,起于一条夕阳下的窄巷,终于一个摩天轮的终点——倒也不坏。

  ……可是,既然决定一刀两断,那是否就再也不用顾忌会得罪到他了?他脑海中又忽然而冒出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无论我再做出什么事情——倒不如就这么一举撕破脸皮——

  ……

  卢卡始终沉默,别过脸去没再看他,昔日总是阳光璀璨的瞳仁眼下晦暗难明,倒更接近他第一次遇到受伤的他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凶巴巴的模样了。艾格深深吸气,破罐破摔地开了口。

  最后一件事,你知道吗,卢卡——他说,我以前听人说起过一个都市传说。

  脚下地板的上升趋势愈来愈小。艾格再次壮胆似的吸一口气,拆掉仍然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枚丑得一点也不艺术的熊脑袋棒棒糖的包装纸,轻轻亲吻一下糖的背面,而后抬起手……颤抖着将它的正面贴上了卢卡的双唇。

  夜色厚重,空气也为之凝滞。艾格几乎不敢抬头,也不敢哪怕瞥上一瞥对方的神情,只抖着手勉强维持住举着糖的动作,感觉到那人震惊视线沉甸甸落在自己身上,几乎把人烧个对穿。……听、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告白,会收到比较好的结果。他勉强露出一个苦笑,磕磕绊绊地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你不用回答我……你忍耐了我半年,就当在多忍最后几分钟了……很抱歉,我——

  他用力一抽鼻子,随即羞愤难当地觉出嗓音没出息地哽住了。此刻的轿厢已然趋于静止,他闭上双眼,准备承接随之而来的冰凉怒气或是讽刺,下一秒却听得耳畔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有人抽走了他手里的糖。

  ……你啊。卢卡的声音这么道。艾格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一只骨节纤长的手以一种温和力道扶起他的下颌,随即,雏菊浅淡的冷香不由分说笼罩了下来。

  

  青年大脑宕机了一瞬。唇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到不可思议,温度滚烫,一路烧到心窝子里,令他疑心这温度怕不是足够同时烤穿几块电路板。记得那位泰勒小姐说过什么吗?两人双唇摩挲,呼吸间满是糖果的甜味,卢卡将他拥紧,一边轻轻地笑,我们所爱的应当是人类的独立意志——你拥有一副机械的身体又有何妨?而若失去这份本真自我,纵使保留人类的血肉躯干又意义何在?你不是机械,艾格——你就是个真正的人类。你的母亲这样相信,你的妹妹这样相信,我也将始终这样相信……而我认为,瓦尔登夫人之所以一定要为你保留那么多的人类特质,并非是因为她的固执,艾格。也许她只是想让你以人类的视角去看一看……她带你来的这个人间。

  轿厢地板发出微弱震颤,逐渐而向下降落,他们相互分开,艾格呆呆凝望那只近在咫尺的灰色眼眸,无比分明地自其间见到星子的光泽。他努力试着说话,他应该说出些什么来的——他要说什么?气愤吗?惊慌吗?羞赧吗?他向来自认不算话少的类型,可眼下多日渴念被一朝落实,反而笨嘴拙舌、讲不出话来了。卢卡则向后稍微缩了一下身子,抬手挡在眼前,笑着道,哎呀,好亮——别一言不合就开灯呀……

  ……艾格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情绪波动之下不知何时把虹膜内的金色扫描仪给点亮了。他慌忙想要将它熄灭,卢卡却在此时落唇在他眼睑,压低声线告诉他,很漂亮,你的眼睛——它们不是缺憾,请一定这样相信自己。

  ……

  他进而又向他眨眨眼。至于连累不连累什么的……我命大得很,别担心。所以,再收留我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行吗?

  艾格不知要如何回答。鼻腔内的酸涩又在此时涌了上来,他慌张地吸吸鼻子,大都会的夜空霓虹闪耀,淡淡彩光透过玻璃一圈圈旋转,向外张望出去,竟有几束电子烟花于此刻升空。最后一丝理智被覆盖于胸口中潮水般汹涌而起的情感之下,那个尚在挣扎着告诉他“需要果决一点将对方推开”的声音被压到听不见了,只余某种几近大厦崩颓的、不顾一切的欣喜与感激——原来自己的情感并非单向——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一厢情愿——

  ——

  快要冻僵在雪野里的动物往往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靠近人类的火堆,即便知晓那火堆旁可能有着可怕的猎枪,那簇明亮的温暖可能正连接着深渊与地狱——却也义无反顾如一只扑火的蛾,枉顾理智的警告,听凭烈焰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毛都燎着。真、真奇怪,他慌不择路转移话题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哎,谁知道。卢卡无所谓地瞥那些花花绿绿的电子光束一眼,双臂揽在艾格腰间,将脑袋搁在对方肩窝,慵懒地眯缝起眼眸,活像一只餍足而快乐的花豹,懒洋洋地在身后摇晃尾巴。说不定是哪里有在举办庆典活动吧。

  艾格浑身僵硬。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得以眼神在逐渐贴近地面的轿厢里一顿乱瞟,望见那枚刚刚充当过重要作用的熊脑袋棒棒糖无辜地碎在两人座位旁的地上。

  糖……碎掉了……他不由带了几分幽怨地出声。卢卡扑哧一乐:明明坐摩天轮之前你还在嫌弃它——算了。别想着赶我走了,好吗,艾格,求你了……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

  艾格险些被他这句冷不丁的直白噎个倒仰。可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连亲都亲过了。

  

  “娱乐至死”……死就死罢。

  ——反正作为这畸形都市里的一员……

  ……大不了我和他一起下地狱去。

  ……

  艾格意识到混沌大脑中冒出这么一个疯狂的念头,随即听见自己理智崩弦的声音。

  ……好、好吧!他遂气急败坏道,再也不想按捺什么,搂过对方脖颈,不管不顾地再次吻了上去。

  

  

  

  

TBC

——————————————————

(十三)点这里 

📷⚰️
是以【伊索搬去监管者宿舍和约瑟...

是以【伊索搬去监管者宿舍和约瑟夫同住】这样的设定展开的问卷

是以【伊索搬去监管者宿舍和约瑟夫同住】这样的设定展开的问卷

阿柚上天啦・*・:≡( ε:)

P1.2胡亂畫的ABO設,直男約和直男鑰匙扣

真的完全胡亂爽畫巨OOC

P3是  @绝世D公 的JK社聯 超香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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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完全胡亂爽畫巨OOC

P3是  @绝世D公 的JK社聯 超香香> <

宇宙锂离子

贺图在下一条,这篇漫画想了想还是决定单独发一下。后面还有没画完的内容……总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好于是迟迟没法继续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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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大润发  鱼

开信刀普攻,技能跟歌手腕和赤有关,特殊挂人动作把人吸进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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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知更鸟

一点点DM逗弄小叛徒(虽然我们美乐蒂家族的老大妹出镜但是他的拐杖出镜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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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s

四格(内含心患官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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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漫画精

一到艾格这里就怪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随便说奇怪的话啊

诺顿: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下载链接ww真的很好玩快去玩

放立绘是因为让你们看腿,画了好久的腿结果发现画布尺寸不够最后加上对话框根本看不到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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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九十三——置顶福利♂

【瓶邪】《借皮》3


今天礼拜天,二更一下,评论摩多摩多

小哥第一次见面就非常喜欢小狐狸了,真的。

——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小狐狸,倘若吴三省此时在场,肯定先拉着小侄子逃命去也。

此人身着洗的发旧的蓝色长袍,身后背着一把斩魂刀,腰上挂着一串镇魂钱,后衣襟还坠着葫芦,一看便知道是个捉妖的道士,再看那冷若冰霜的嘴脸,保不齐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还敢在他面前这样招摇自己是妖怪?

可惜吴邪从未涉世,哪里知道捉妖人的厉害,他只是站着,好奇的看着面前之人罢了。

道士抬起了手,吴邪盯着他的手指头瞧,正想问问为何他的右手二指奇长,不察间被他以指抵住了眉心,用力一按。

吴邪只觉得浑......


今天礼拜天,二更一下,评论摩多摩多

小哥第一次见面就非常喜欢小狐狸了,真的。

——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小狐狸,倘若吴三省此时在场,肯定先拉着小侄子逃命去也。

此人身着洗的发旧的蓝色长袍,身后背着一把斩魂刀,腰上挂着一串镇魂钱,后衣襟还坠着葫芦,一看便知道是个捉妖的道士,再看那冷若冰霜的嘴脸,保不齐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还敢在他面前这样招摇自己是妖怪?

可惜吴邪从未涉世,哪里知道捉妖人的厉害,他只是站着,好奇的看着面前之人罢了。

道士抬起了手,吴邪盯着他的手指头瞧,正想问问为何他的右手二指奇长,不察间被他以指抵住了眉心,用力一按。

吴邪只觉得浑身瞬间没了力气,人瘫软在地,被布料罩在了头上,一双手掀开那些布料,拎住了他的后脖颈,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打回了原型。

道士毫不意外这是一只狐狸,此山妖气冲天,光听名字便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妖,不曾听说闹出什么事来,他便不欲多管闲事,没想到有自己送上门来的。

倒是一只皮毛上佳的狐狸,摸起来十分松软暖和,这样的天气更显得珍贵,就是小了点,剥下皮毛并不够做一件衣服,尾巴很大,倒是可以做个毛围脖。

不过这样好的皮毛,只选用尾巴有些可惜,道士从上而下捋了一遍狐狸,认为可以先养一养,反正这样冷的天气,活物更加暖和些。

吴邪还不知晓道士盘算着什么,只是好奇的瞪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道士,他甚至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按在了道士的脸上,毕竟他已经是一只成年狐狸,这般拎着后脖颈有些发痛。

小爪子冰冰凉凉的贴在脸颊上,道士终于开了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小狐狸打个哈欠,红红的舌头在嘴巴里卷起来又舒展开,眼睛眯起来想一想,自己琢磨出了一番道理,笃定道:“你一定也是妖怪!”

道士没有否认,自然也不曾承认,小狐狸兴致勃勃的道:“我要下山去瞧瞧,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吧!我看你这皮囊借的不错,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呀?”

他叽叽喳喳,比山民养的三五只鸭子还要吵闹,道士掐了个口诀,直接把整只狐狸塞进了袖子里,确实暖和多了。

吴邪一时不察被他整个塞进了袖子里,只觉眼前一黑,袖子里无风无雪,还挺暖和的,他只当这是个妖怪同类,答应带他一同下山去了,美滋滋的在这乾坤袋中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借这股子东风,正好他还用不惯这双脚走路。

本以为这狐狸会闹上一阵子,不料毫无反应,道士伸手进去捏了捏,反而被舔了手指,小狐狸闷闷的声音从乾坤袋中传出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看来狐狸中也不全是精明的,道士捋了捋身后斩魂刀上的穗子,大踏步的朝前走去,嘴上道:“张起灵。”

姓张?那会是什么妖怪,小狐狸把肚皮翻到上面,大尾巴一扫一扫的,尾巴尖时有时无的擦过张起灵的手臂。

应当不是什么动物吧,难道会是桌子?一张桌子?不知道桌子能否成精呢,没有问过三叔这样的问题。

暖暖和和的又不用自己走,吴邪觉得自己运气极佳,一出来便遇到了可以结伴同行的好朋友,看来下山也不像三叔说的那样危险,想来也是如此,倘若真的如此危险,三叔又怎么会一下山就好些日子不回来呢。

  倒是个有意思的狐狸,道士并不追究,只管赶路要紧,安静些还落个耳根清净,看天色马上要落大雪,若不能赶在道路好走时进城,便要干耗在这山中了,并不是利爽之事。

进了袖子没一会儿,吴邪便美滋滋的睡着了,外头的风雪与他这只小狐狸毫无干系,他梦中只有甜甜的果子,落了雪山中就没什么好吃的了,连他最喜欢的那颗树也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像死了,要等来年开春才会再生出叶子,又要等到秋天才会结出果子。

小狐狸很失望这颗柿子树总也修炼不成精,若是修炼成精自然无畏风雪,说不定一年四季都会有好吃的果子了。可惜三叔告诉他,像这样的草木之物想要成精总是很慢,或许千年万年才能成呢。

吴邪睡的昏昏沉沉,直到有闷闷的人声传入袖中,才吵醒了他,听起来像是到了什么城镇?

一想到这里,好奇心旺盛的小狐狸立刻爬了起来,四只小爪子踩着布料朝上爬,把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贴着人的手臂打袖子里头钻了出来,要瞧瞧到了什么地界。

张起灵早感觉到这不安分的小动静了,反手朝后攥住了那颗脑瓜子,吴邪伸出舌头舔一舔他的手心,两只小爪子也探出来,勾住袖子不肯撒手。

如他所想,确实已行至一处山脚下的驿站之中了,此处乃是进城要道,因此设有驿站酒肆,许多旅客会在此处投宿,更常见江湖人士与镖师,一不留神就要打将起来,好不热闹。

这会儿闹的正厉害,两个壮汉你一拳我一脚,打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连桌子都给压塌了几张。

老板见怪不怪,只管扒拉着算盘珠子,拿出牌子和钥匙交给面前的道士,道:“道长这边走,若需热水只管招呼,小店有酒有肉……”言罢,又觉得自己犯了出家人的忌讳,连忙闭嘴。

不料这道长却将一吊钱放在了台上,淡淡道:“一壶酒,切两盘肉,要热水。”

交待完毕之后,他转身便想上楼,小狐狸的两只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原来是热闹还没瞧够呢,张起灵可不理它,用力朝里面一按,拢住袖口上楼去了。

进了屋子之后,道士才松开袖子,小狐狸从里头钻出来,啪的跳到了桌子上,从耳朵尖抖到了尾巴尖,张大嘴巴伸了个好大的懒腰,小红舌头在黑鼻头上快速的溜了一圈儿,又用后腿挠耳朵。

挠了一圈,他才道:“我当人有什么了不起,打起架来还不如我呢,怎么不用嘴去咬?若是我,一定用爪子去抠他的眼睛。”

两个大男人打架,用手抠眼睛,用嘴去咬,岂不跟路边争抢摊位的农妇一般了么,这等自诩武林人士的莽夫是不甘愿的,自以为高贵的多。

张起灵将刀横放在了桌子上,虽说是上房,实际上也只是有一张床,一方榻,正中间摆一张桌子,草草的用屏风隔出一个浴桶而已,连柜子都没有一个。

不算四面透风,也比四面透风只多出四壁,一盆炭火烧不暖整间屋子,只有坐在旁边才能稍微潲到些火。

之所以不敢放太多火盆,是因为朝路的窗户被钉死了,免得半夜有小偷爬上来,至于是否通风便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毕竟出门在外难多讲究,凑合一宿拉倒。

小狐狸没见过世面,这简陋的人类屋子也叫他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跳到了床上,使劲的刨那棉花枕头,直把里头的棉花都给抓出来不少。

见它再闹腾下去屋子都给拆了,张起灵这才走过去在它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小狐狸不服气的朝他呲牙,在挨第二巴掌之前溜下床躲进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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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细化之前又不像小孩

  为什么

但是细化之前又不像小孩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