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焕顺】降神
主焕顺/有郊通发达
私设多 1w+,一发完
尚贤似临,敬神如在。
1
东鲁皆知东伯侯最重礼乐,敬天法祖,四时迎气,凡卜祭之事从不苟简。
母亲曾轻抚姜文焕着鬓角,你父亲从前也是不兴此道的,只是那年我生你艰难,致你幼时体弱常啼哭呕吐难止,药石力微。他心急无法,最后只得请了多卜与巫觋,燎祭牺牲数百,方敢卜问吉凶。
彼时姜文焕还未长成朝歌那个规行矩步,多谋善虑的质子将领,正因与玩伴打闹不小心被人推倒,跌碎了一堆刚攻治好的龟甲而受罚到宗庙静思。贞人告到东伯侯处时,姜文焕从未见过父亲发过那样大的火,不问缘由便抄起骨尺把自己狠狠揍了一顿。
伯侯夫人端着药匆匆赶来宗庙,一路咬着嘴唇...
主焕顺/有郊通发达
私设多 1w+,一发完
尚贤似临,敬神如在。
1
东鲁皆知东伯侯最重礼乐,敬天法祖,四时迎气,凡卜祭之事从不苟简。
母亲曾轻抚姜文焕着鬓角,你父亲从前也是不兴此道的,只是那年我生你艰难,致你幼时体弱常啼哭呕吐难止,药石力微。他心急无法,最后只得请了多卜与巫觋,燎祭牺牲数百,方敢卜问吉凶。
彼时姜文焕还未长成朝歌那个规行矩步,多谋善虑的质子将领,正因与玩伴打闹不小心被人推倒,跌碎了一堆刚攻治好的龟甲而受罚到宗庙静思。贞人告到东伯侯处时,姜文焕从未见过父亲发过那样大的火,不问缘由便抄起骨尺把自己狠狠揍了一顿。
伯侯夫人端着药匆匆赶来宗庙,一路咬着嘴唇强忍的姜文焕终于落了泪,第一次挨打的小孩扑倒在母亲怀里委屈不已,问,那几片兽甲就真的那样珍贵?父亲四时八节祭祀卜祝从未断过,我不曾见过哪路天人降世,却只见贞人占辞能应的也不过半半之数,难道大家都不知晓吗?
母亲忙抬手捂住了姜文焕的嘴,温声喝止:莫要胡言,你父亲不是曾教过你吗?
尚贤似临,敬神如在。
伯侯夫人轻叹了口气,拂拭去幼子脸颊泪痕:不要怪你父亲,他已经后悔罚你太重了,这药膏也是他拿给我的。小儿都能知晓的事,众人焉能不知?
只是焕儿,信即爱与忧,你姑姑离家千里,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你还太小,等你真正有了挂念与牵绊,方能感会祈祝之义。
“所以你父亲得到的占辞如何,究竟是吉是凶?”
“占曰大吉,弗疾,永终百祀。”
鄂顺闻言扭过头来上下打量身边人,眼睛笑成两轮弯月。“那我看你东鲁的贞人还是占得准的。”
他伸手摸了摸姜文焕的肩甲,又拍拍他结实的胸脯,做足了一副长辈姿态:“姜家大侄强壮康健,来朝歌至今竟一次病也没生过,既然寿得百祀,想必这次出征你也会平安无虞。”
“闭嘴吧你。”姜文焕也懒得拍开鄂顺,手朝前一伸:“我而今双十刚过,百年之事谁又有能知道?别多话,今日烧黍你猜错了,愿赌服输,东西拿来。”
“我,我不管,反正说你能活一百年你就能。”鄂顺笑意一收,捂着腰间的象牙佩扭过身去,嘟嘟囔囔地又开始耍起无赖,“这是我父亲寻了云游道人供奉开光,予我保平安的,你个要长命百岁的非得惦记它干嘛!”
两人又在质子营所的廊下扭作一团,众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谁不知姜文焕和鄂顺关系好,连对战练习也从来只点到为止,倒不似西岐北崇那二位,总要招招见血拳拳到肉。东南两处的百夫长们凑在一起聊着天拭剑擦弓,谁都懒得往那边看。
殷郊对此偶尔也会不忿。
礼冠还没来得及摘便被母亲遣来分送祭品的人,咬牙瞪姜文焕:“你到底是谁家的表亲,怎么母亲给你的蜜醴也只分给鄂家那小子不给我留点?”
姜文焕眨了眨眼,扔了手里的湿帕,起身竟朝他揖了一礼,板眼道:“表兄恕罪,质子团出征前王孙要为成汤先祖捧俎献牲,自是需要沐浴斋戒,忌鬯醴荤食,我又岂敢逾矩?”
但随即又抬头凑过去耳语:“蜜醴本来就是昨日西岐贡来的,姬发那儿肯定也有,你要喝就去喝他给你留的,干嘛非得来分我这一口。”
殷郊被这个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的表弟堵得只能干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翻了个白眼甩袖走了。
姬发捂着嘴不禁笑咳出了声,“好哇,我说那晚殷郊怎么端着豚肉就气势汹汹冲到我屋来,闹着把我两壶醴酒一口气全喝了,原来是你小子告的密!”
姜文焕伸手替榻上周王拍了拍背,“谁不知殷郊嗜甜?那年西岐天干歉收,蜜醴本就珍贵,姑母也只偷偷给了我半壶。你个不喜甘味的人还昧下两大壶来,敢说不是为他藏的?”
姬发噙着笑,不置可否,似是想到什么,又抬眼往殿门处望去。殿外黄叶捲地,他的视线仿佛随着风啸声,穿过重重宫阙飘到极远的地方。
姜文焕随手拨了拨王榻旁炉内火星廖廖的木材,只听姬发轻轻说了句:“现如今镐京郊外千里沃野,夏收之际盈车嘉穗,麦实饱满,却没再见过谁喝蜜醴。”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那你再同我讲讲,鄂顺那日究竟如何发酒疯的?同为质子八年,我可似乎从未见过他醉酒的样子?”还未等姜文焕回话,姬发声调陡然又高起来。
一提到故人旧事,病疴缠身的人总不知哪里来的活力,好奇又带些雀跃的样子,总能让人恍惚又看见朝歌城里那个风风火火的西岐质子。
姜文焕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拨弄炉中炭火。直到火焰被他拨弄地再度熊熊燃烧起来,火光明明暗暗照在他脸侧,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他语气晦涩难辨:“谁还记得,早忘了。”
宫人自殿外而入,报周公求见商议太子册礼之事。
姜文焕扔了铜箸顺势起身朝周王施礼,弓身退了出去。
2
此时翦商不过两年多,虽万民安居,鸟兽繁衍,但天谴余威似乎仍未完全消除。
时值孟冬,镐京竟已风雪大作。东伯侯马上征战多年,惯不喜坐马车,侍者只得匆匆送上大氅。俯身接起时只听得颈前玱玱,低头一看原来是挂在胸前的贝玉从亵衣内掉了出来。
姜文焕轻轻摸了摸贝玉,那曾是母亲赠予他的。东鲁临海,方国赠献的珍宝里多有瑰丽海贝。在他入朝歌前,母亲特意调挑了最漂亮的一枚,嵌饰在美玉上,做成玉佩赠予了他。姜文焕极为珍重爱惜,纵使母亲本意是让他佩于腰间,他也去崇应彪处寻了根鹿皮鞣制的皮绳,穿了贴身戴在胸前。
但如果有人捧着玉佩在灯烛下细细端详,就会发现,这枚被姜文焕宝贝无比的贝玉,不知为何竟有一处裂纹。
只有姜文焕知道。
曾有一块象牙佩与这枚贝玉一同挂在他的胸前,行走坐卧皆能听见敲冰戛玉之声。
征讨冀州前一晚,鄂顺醉得不轻。
姜文焕刚哄走老的,又要来哄小的。
他转身低头来看自己榻上已是晨昏不分的醉鬼,只觉太阳穴突突跳。有人天天在营里吹嘘自己海量,能饮郁鬯百杯而无碍,谁知这西岐麦芽酿出的蜜醴半壶就倒。
姜文焕蹲下来继续帮蜷在榻上的人擦拭颈间虚汗,南地多云雨,鄂顺天生就比其他人肤白柔软,细细看来,他这一醉,竟醉出了几分玉山倾倒之态。
可是下一秒不知怎么了,这醉鬼竟然猛地坐起来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张牙舞爪形象全无。姜文焕看得又惊奇又好笑,平时温和少言的人,原来要醉了才能验明确实是南伯侯亲生的。
只见鄂顺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自己腰间,姜文焕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鄂顺猛地一把拽下了腰间的象牙佩,捧了踉跄扑下榻来非要往他怀里塞。
一边还高喊着什么“愿赌服输拿去就拿去,这是可是我父亲猎了巨象亲自为凿刻打磨的,姜文焕你若不珍重保管我定提剑砍了你!”
鄂顺一醉,力气嗓门都出奇的大,姜文焕慌忙扑上去,既要按人又要捂嘴,生怕吵醒旁屋的人。寿王治军威严,要有人出征前夜酩酊大醉还发酒疯,传到他耳朵一顿鞭子肯定是跑不了。他眉毛皱成一团,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手忙脚乱直把鄂顺往榻上拖。
等好不容易哄劝住鄂顺躺下,额边已出了一层薄汗。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象牙佩已经被挂在了他的胸前,同他的贝玉靠在一起。
鄂顺伸出手指弹了弹两枚环佩,听着牙玉相撞的清脆声音,似是对此无比满意。他似醒非醒的,看着身旁的人笑意渐深,倏而抬手抚上姜文焕眉心,把那处紧皱的皮肤细细抻平。
姜文焕还有些愣怔,只听见鄂顺轻声对他说:“阿焕,别总皱着眉头,无论何时何处,我都会祈祝你万事顺遂,平安无虞。”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从鄂顺嘴上拿开,薄唇翕动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手心,纵然掌心老茧纵横,也被灼得麻痒难耐。
或许南伯侯寻到的那云游道人真是位道行深厚的,质子旅在冀州苦战数月,姜文焕竟一次重伤也未受。就连破城冲锋时被敌军射中坐骑摔下马,踏蹄乱箭之间竟也无虞。
就连山洞受困那三日也如此。
“我略有听闻此事。”
姬旦从兄长手里接过药碗,递到宫人举起的托盘上。姬发在弟弟复杂的目光里从食盒里捡了一枚渍满蜜糖的杏脯,塞进嘴里,眯着眼睛好似餍足。
“那日姜文焕和鄂顺受命追击冀州残兵,途中突遇风雪迷了路,冻土湿滑,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竟没勒住马滚下了山崖。”
“好在山崖不高,崖底积雪甚厚,这几个小子也是福大命大。几人在崖底山洞困了三天三夜,方被我们寻到。”
“姜文焕这小子也不知是运气真好还是掉下去的时候拉人垫了背,我们寻到他们时,几位百夫长不是摔了手就是摔了腿,就连鄂顺也昏迷了三天刚醒,只有他,除了浑身疼再没有其他伤处。”
姬旦听完,捋了捋特意蓄起的美髯,若有所思道:“看来东伯侯也是福泽深厚之人。”
姬发觑了他一眼,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周公旦笑着起身朝姬发揖了一礼:“知旦者莫若王兄。”
只道太子册礼需行大祭,敬天告祖,仪礼颇重,最好择一福泽深厚的贵重人物亲自攻龟。
“东伯侯身份贵重,伐纣之战里又一骑当先,千战千胜,有万夫不当之勇。况且我闻东鲁重礼,老伯侯更重卜祭之事,龟蓍各法皆有研习,想必东伯侯也应擅此道。”
姬发听罢神色复杂,若不是蓦地想起一桩旧事,他被说得都快心动了。
只见他沉默良久,不点头却也不摇头,最后长叹一声,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沉声道:
“四弟,你可记得那日回到朝歌,我于鹿台虿盆中寻到鄂顺。”
未料到姬发突然提及此事,姬旦也是浑身一震,随即面露不忍,低声道:“犹在目前。”
朝歌破城之日,殷纣于鹿台自焚,大厦倾倒震出了摘星楼底虿盆中的一具尸身。骨赤无头,唯胸前戴了一枚莹润的象牙佩。
姬发闭了眼,声音有些颤抖:“我曾在鄂顺身上看到过那枚象牙佩,上刻巨象嵌宝缀珠,栩栩如生。我想取下故人之物以作为纪念,翻过来一看,精雕细刻的象牙佩背面却另刻了其他。”
“那所雕之物与精细的巨象截然相反,形象粗糙怪异,刻痕滞涩,刀功生硬,一面牙牌几乎被雕废,但道道痕痕却仍能看出雕刻之人的虔诚。”
“我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那里刻的,是一条蟠螭。”
姬旦静默半晌,面有悲怆,却也有些迷茫。
他似没听懂姬发弦外之音,只小心开口问:“那牙佩刻成这样都能被贴身佩戴,想必鄂小将军定是珍爱之至。王兄最后摘了吗?”
望着呆愣的弟弟,姬发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些释然。
他苦笑了一声:“没有,那时我也突然忆起鄂顺从前都是把象牙佩把挂在腰间,不知何时开始改挂的胸前。但我想,那必然是他最为珍重之物,不如就让它陪着鄂顺一起回南都故土。”
许是鄂顺在龙德殿上转身的那一剑狠狠激怒了殷纣,虿盆噬身,尸骸不全,已令人痛断肝肠,然纣王阴毒暴虐,竟令人骨涂朱,吊魂镇魄。
太公犹言骨骸至此,恐超脱人道也神格有损。姬发依姜子牙之言,以天命之身亲手为鄂顺敛骨洗尘,以期补救。再由姬旦将白骨转交予了鄂光,让他偷偷带回了南都安葬。
他的王兄怕此时传扬出去令存者心伤,便叮嘱他们须守口如瓶。现在算来除了他们四个,此事竟也再无旁人知晓。
药效上来,姬发又开始觉得疲倦昏沉,姬旦扶了人躺下,替兄长掖好被角,宽慰道:“往事难追,故人已矣,勿要思虑过甚。”
“王兄只管安心养病,攻治龟版的事我自去请东伯侯。”
3
姜文焕醒来时已被人拖进了山洞。
他强撑想坐起来,只觉身上剧痛,就像浑身骨头全被打碎又拼了起来似的。彭祖寿似知他心意,扶着他颤巍起身,任他探头去看身旁鄂顺。
彭祖寿说他们已昏迷快两日,马兆和钟志明没有掉下来,此刻应已在搬救兵的路上。
雪地柴湿,曹宗和武高逵捣鼓半天也无法把火生旺,只得把奄奄一息的柴火往姜文焕那边拨了拨,让温度尽可能照顾他和鄂顺。
姜文焕探手去摸鄂顺鼻息,眼前的人双眼紧闭,脸上泥污血迹已被百夫长们擦拭得七七八八,显出眼角额边尽是刮擦磕碰出来的大小伤口,嘴唇干裂苍白,呼吸几不可闻。
姚庶良化好了雪水想喂鄂顺喝,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他年纪小又性子软,端着树叶卷成的水杯急得几欲哭出来。
姜文焕接过树叶,爬过去把鄂顺揽在怀里,狠心捏开鄂顺嘴角想把水强灌进去,却看见鄂顺竟是痛苦至极,昏沉中仍是齿关紧咬丝毫不得放松。
姜文焕胸口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只觉得心脏紧揪着阵阵生疼。鄂顺从来破敌勇猛,又天生有动物般灵敏的避险直觉,虽然战场多年,大大小小的伤也受了不少,但也从没有如此狼狈虚弱过。
姜文焕无法,只能紧抱着鄂顺往火堆旁靠近一些,用残破的披风把人裹了又裹,盼待救援。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怀里人竟已发起了高热。柴火已彻底熄灭,洞里再没有其他人,只见身边石头和树枝拼出来的符号,那是他与手下百夫长们定下的通信记号,意为狩猎。
姜文焕心急如焚,伤者最忌高热,他曾多次见过军中兵士高热不治,他吓得忙唤鄂顺,怀里人却已烧得意识模糊,寒战不已。
姜文焕把身所有可以取暖的布匹,枯叶全部拢到鄂顺身边,跌跌撞撞跑出山洞外抱回一大块雪,紧搂着鄂顺,颤抖着抓着雪在鄂顺的额头以及其他关窍处不停擦洗,一遍又一遍,手被冻的从通红到泛紫,他也无知无觉。
擦了不知多久,鄂顺仍然没有醒来。
姜文焕突然想到什么,一瞬之间面上骤起悔痛之色,他急急扒开自己的衣领,捧出胸前两枚环佩 ,开始急切地解起绳结。可他双手冻僵难听使唤,绳结解开时一个手抖,竟不留神将母亲送给自己的贝玉摔了下去,在脚边石头上磕出一道裂纹。
可姜文焕顾不了那么多,双手颤抖着,直到将鹿皮绳串着的象牙佩安稳挂在了鄂顺胸前,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俯身欲捡起自己的贝玉,不料双腿脱力,竟一下跪倒在地。
姜文焕恍未觉痛,只是将那枚玉贝捧在胸前。他想着鄂顺醉酒那晚带着得意的笑,不由嘴中喃喃,一脱口,却早已语不成调。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听见耳畔有人唤他,声音忽近忽远并不真切,直到手指抚上他眉心那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阿焕。”
太子册封前一月,姬发病疴愈发沉重。人一生病就容易念起旧事,故而东伯侯受召入殿的次数也愈发多了起来。
姜文焕多次上请就封无果,转头又被姬旦抓了壮丁。每每出现在周王寝殿,就只见东伯侯坐在榻前一边抱着龟版埋头苦凿,一边听的君王絮叨旧时在朝歌的那几年。
什么殷郊学琴曾把琴弦扯断引得姜皇后扶额长叹,苏全孝把衣服洗烂太多以至崇应彪差点没衣服穿,鄂顺被他姐姐强赠了一堆亲自烤制的“新口味”麦饼,自己不敢吃便抱回营所来,见人便塞,吃得一个营所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话音未尽,只听啪的一声,姜文焕手里的龟版又贝他不小心凿个对穿,直接裂开来。
姬发捂着嘴闷笑,堂堂东伯侯,文武双全,这刻凿手艺却如此不精。
“你明知我手笨,却还要给我揽这精细活儿。”姜文焕气不打一处来。
“姬旦实在是中意你,我有什么办法。”
“他总赞你选龟剖龟手法熟练,削锯打磨也有条不紊。可他独独就没见过你这刻孔钻凿的样子。”
“手法生涩,孔痕歪扭,深浅不一。”姬发笑道:“可惜我离家早,不曾学得父亲一两分大衍筮卜之术,四弟贞问又惯用兽骨龟版,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让东伯侯在这里受苦。”
姬发捡了块新的龟版给姜文焕,斜倚在靠枕上,撑着头,用他那也存量不多的理论知识指点江山,教东伯侯如何下刀,如何发力。
若当年的八百质子还有其他人在,定会发现这画面倒像极了从前朝歌,年轻的姬发总爱叼着草梗斜斜倚在太子身上,偶尔对着姜文焕总缠不好的弓弦指手画脚。
“我记得从前在比干大祭司处学礼时,鄂顺也不信龟卜或是蓍占。”
姜文焕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信,而是不耐。”
南伯侯偏爱大衍筮法,他觉得蓍占起卦步骤繁多,费时耗神却也磨练心性。做父亲的自觉性格急躁刚烈,于是对儿子们修身养性这件事便格外看中,鄂顺不大点就被打包扔进了宗庙,天天和兄长一起学习揲蓍测数。
可那时他正是招猫逗狗上树下河的年纪,哪里耐得住天天对着一堆草棍数数。鄂顺想偷懒时,便扔了蓍草蹭到兄长席前看他起卦,分二、挂一、揲四、归奇,都等不到一营算完,就哈欠打得泪流满面,困得头都快撑不住,抱怨连连。
鄂家长子病疴多年,性子倒比鄂顺温和安静不少。总柔声劝慰幼弟,起卦虽然繁复,但一爻一变皆是神谕,切忌急躁。
鄂顺执拗,总掰着小手指一边数一边辩驳:四营一变,三变一爻,要整整七十二营十八变,方能成一卦。神仙若从分二开始降谕,待到爻变卦成,怕是要讲到口干舌燥喉咙出火。
彼时殷人重祭,朝歌犹甚,也算是天作的孽缘,竟让这两位“离经叛道”的凑到了一起。王城脚下的质子居所离宗庙不远,日日都能见到燎祭时升起的柴烟,姜文焕和鄂顺常并肩坐在廊下,眯着眼睛看袅袅白烟,猜测今日是烧黍还是烧粟。
“我那时常说,我要是神仙,等一套繁复仪程下来,我怕是早已半路困死过去,还管的了什么神坛降谕。”
南地多山川大泽,鄂顺笑起来的眼睛就像一弯皎月,常年笼罩着温暖又湿润的光。
宗庙里的袅袅烟雾上升到空中消散无影,彼时的他们不知道这些供飨能不能到达神仙先祖的居处,只见这座华丽庞大的王宫被笼在里面,让人看不分明。
4
姜文焕到底还是没有学会攻治龟版。武王克殷三年而薨,他的雕工尚未大成,便从太子册封礼的龟人,摇身一变成了天子祔祭的诵读祝辞的甸人。
*维天受命,武王嗣文,辟除厥慝,厎绥四方。
昔殷纣乱天下,脯醢诸侯,兆民罹毒,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之。
麾之白旄,韅靷鞅靽鹰扬牧野
斩以黄钺,虎贲戎车肆克商师
制礼作乐,垂范八极;列爵分土,泽被万方。
期眉寿难老,永锡祚胤。奄忽崩离,万国饮泪,黎庶含悲,八音遏密,日月无辉。
武王薨逝,山河哀怮,诸侯群臣斩衰卒哭,镐京万民沿路设祭,一场又一场的祭祀办得热闹又盛大,姜文焕却有种冷眼旁观的沉静。
直到他念完祝文最后的一句。
“……今奉灵輴,归葬于毕,表刚强理直,克定祸乱,受谥以武,祔于文考之侧,昭穆永序。 ”
刚强理直,克定祸乱。
姜文焕突然有点想笑,短短八字,便概括了姬发这一生。
从朝歌质子到天命武王,他一路走来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惧忧,从此开始只会是史书碑文上的廖廖几笔。
姜文焕这才意识到,他们那一群人从前在质子营里那些打架斗酒的好时光,从现在开始这世上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原来姬发病中总爱拉着他回忆往昔,也只是想一次又一次确认,这些故人旧事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记得。
现在想来,姬发的离开早有预兆。大渐弥留那几日,姬发曾拉着他衣角对他说:“表弟,我最近总会做很多梦。”
姜文焕听到这个称呼愣怔了一下,不是因为他明明年岁比姬发更长,而是自殷郊走后,便从未再有人这样唤过他。
姬发没有停顿,只自顾自地絮絮诉说,冀州城,龙德殿,质子营,苏全孝,崇应彪,鄂顺,西伯侯,姬考……
“还有殷郊。”
姬发曾与姜文焕促膝盖嗐叹,那日封神台上诰敕曾云:仙凡路迥,人鬼途分,祸福施行,生死超脱。八部正神轮回不入,许是人神殊途,至封神始,榜上故旧再无一位肯降神入梦。
而今梦中得见殷郊,或是宗庙里肉袒面缚,或是法场上怒目圆瞪,或是岐山下的犁锄受厄。纵然俱是那些令人肝肠寸断的场景,姬发却仍然欢欣不已,眼睛里泛着异样的神采。
姜文焕心头一酸,欣喜之余又忧虑蔓延,他不擅解梦,却也知厄梦缠魂,恐是大限之兆。
姬发缠绵病榻已久,似是浑不在意。只笑道:“不论怎样,他总归还肯来见我也算好。”
“你看看你,而今太岁神君都怜我祭卜至诚肯入梦相见,你还不好好练习攻龟揲草。你俩一不谙祭祝,一个不耐蓍占,贪狼星君在上头消奸除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若再不把攻龟灼契练得练得下刀有神炉火纯青,要的如何才把诚意传到神官那里?”
附庙之祭后,姜文焕终于得允返鲁地就封。启程前姬旦来送他,还顺带赠予了他一大箱上好的龟版。版色黄白明润,左右墙中各有一眼,是难得上好的“将”龟。
姜文焕认为太为珍贵刚想推拒,姬旦却像看穿了他似的,说道:“这是王兄让我给你的。”
“王兄怕你离开东鲁日久,骤然就封难以服众。早令我备下了这匣龟版赠你,想要提醒你而今天下初定,祀礼教敬,则民不苟;乐礼教和,则民不乖**。”
“他说匣内还有一物,是别人送来的,他思虑良久,觉得还是应该转交给你,但要你收下便是,莫问其他。”
姜文焕伸手往匣子里摸了摸,果然抽出了一道格暗,摸出来一拖绢布包裹的物什。
他打开绢布,目光骤凝,呼吸一滞,随即浑身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与鄂顺辗转互送的那块象牙佩,此刻正安静地躺着他的手心,鹿皮绳已被岁月侵蚀的粗糙脆弱,象牙却莹润光滑一如从前。
姜文焕几欲屏住呼吸,颤抖着伸手摩挲着象牙佩,他眼睛鼻子俱是酸软的,张着嘴想说很多事也问很多事,但话到喉头却只能哽成了一声变调低咽。
绢布上似有字迹,他展平开来,猜出那应当是现任南伯侯鄂光的字。
鄂顺曾说他的这位三弟脾气和父亲一脉相承,但却唯独听他管教。鄂光幼时不耐习字,气走了多位老师,最后家人只能找了鄂顺寄回南都的信来让他照着写,这才勉强让他落笔不至于像狗爬。所以乍一看来,鄂光的字迹和鄂顺颇有几分相似。
“故人已归,旧物当返。光遍览家书,擅度兄意。”
“家兄常言,尚贤似临,敬神如在。谨以此物奉呈,望君心宽,思人若还。”
姜文焕想起他们自冀州返回以后,鄂顺曾抓着这枚又回到自己胸前的象牙佩问他:“送你的怎么又还回来?还给我刻上了这么丑一条蟠螭。“
鄂顺眨眨眼:“难不成你们东鲁的瑞兽还能保佑南都人?”
姜文焕小心思被戳破,脸有些发烫。但却仍旧嘴硬:“看你那日伤的那么重,料想你们南都巨象法力不够,还需我东鲁蟠螭来加持。”
“不管有没有用,聊胜于无,你多一分庇佑,我也少一分忧惧。”
他不敢承认,那日他望着昏迷不醒的鄂顺,内心曾掀起滔天悔恨。他突然恐惧起,是否是他与鄂顺童年时的无忌无畏的狂言早被天道探听,竟要一语成谶。
“你知我在家是惯不喜进宗庙去的,里面供奉多少位祖宗神仙我也不知。”
姜文焕垂着头,只觉自龙德殿那一夜开始便变得麻木冰凉的心脏开始逐渐回温跳动,他将象牙佩贴在心口,母亲曾在他耳畔说过的话终于从尘封记忆中被唤起,字字如刀,摧心剖肝。
信即爱与忧,你还太小,等你真正有了挂念与牵绊,方能感会祈祝之义。
“可那日在洞里我伏地祝祷,却将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5
鲁人皆知东伯侯最重礼乐,但为与民生息,敬天法祖,四时迎气从来循简,惟夏至郊祭黼绣周张,盛牲实俎***。
我是成王三年被师父带进宗庙的,他是东鲁宗庙里专事龟甲卜问的占人,他夸我“眉深眼亮,鼻挺唇朱,颇有仙缘,宜行祭卜之事”。于是从那时起我便跟着师父,日日研究贞问龟卜。
我很少见到东伯侯,但唯每年夏至前几日,我总能日日在师傅工作的后殿见到他,或是攻治龟版,或是制备灼契要用的三一丸。
东伯侯不如我想象中的威严,每每见我,非但不屏退,还总会柔声问我最近又跟着师傅新学了什么,夸我笑弯的眼睛很好看。
成王七年,周公旦还政于王,次年离都就封。
周公封地离东鲁很近,便遣人来了信,说要顺便来看望东伯侯。
旁人皆因能见到这位握发吐哺,明德勤施的贤相而欣喜,唯有我惴惴难眠。
因我知晓周公制礼作乐,定是最重礼教。我掐指一算,周公抵鲁时恰逢夏至郊祭,这是我学成后担任郊祭占人的第一年,要是一不留神出了疏漏,那必定会捅出大篓子。
我焦急万分,把自己泡在藏书阁翻遍书册旧籍,从《连山》翻到《周易》,又抱着《周礼》反复啃了好几遍,却也找不到鲁地夏至郊祭的章程旧历。《周礼》甚至有言:冬至祭天为郊,夏至祭地为社。然而在我们东鲁,夏至不仅祭天不祭地,还更重面朝北方,祭中天北斗。
我心急如焚找到大卜,大卜却说,那是东伯侯至朝歌归来后才定下的规矩,让我放平心态,不必过于担忧。我虽疑惑,但一看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倒也的确安心了不少。
周公于夏至前三日到达了东鲁,彼时我正在后殿准备郊祭诸事,进进出出,东伯侯跪坐在案前专心攻治龟版,倒是一点也不被我打扰。
我抱着燎烧要用的黍粟再次走进后殿时,看见周公跪坐在他身侧,两人似是在谈论武王旧事。
依稀听见周公说:
“王兄走前病疴沉重,已是药石罔顾。虽然在你面前谈笑自若,实则创巨痛深无可缓解,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也是直到他临走前意识模糊,才从他喃喃低语中知道。”
“最后那一月他竟半刻也未曾熟寐过。”
在我的视线余光里,东伯侯似乎僵了一下。他没有继续开口,只是沉默着,整个后殿只剩下刻刀用力钻挖龟版的刺耳声音。
良久,我才看见东伯侯放下手里的工具,听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喑哑,语气有些自嘲。
“姬发倒是一如既往地机敏善谋,连骗人都要双管齐下,瞒得一重又一重。”
周公闻言惊诧抬头,刚想问什么,却被东伯侯摆摆手止住了。只见他缓慢地伸出右手,露出手腕上缠绕着的粗糙陈旧的皮绳。
“那日我捧回旧物,在烛火下细细端看。鄂光确实把牙佩擦得很干净,那些缝隙里半点灰尘也无。”
“但他可能是看这根皮绳陈旧腐朽,怕有所损坏,便并未多加清理。”
“于是我便在这根皮绳的尾端,发现了一大片朱砂。”
“你……”
“既然知道是朱砂,又为何还要贴身佩戴!难道你哀毁至此,竟不惜自伤?”周公竟有隐隐怒意。
东伯侯倒是异常平静,轻轻摩挲着胸口处的两枚环佩,低笑道:“叔旦何必如此激动,幼时有贞人占我百祀而终,以我而今年岁来看,怕是能应的。”
我闻言一震,偷偷抬眼朝那边看去。
记忆里的东伯侯总是龙骧虎步,笑容温和,可直到此刻我才突然发现,他的鬓边原来早已华发遍生,脊骨也弯曲出了岁月的弧度。
我望着手里的黍粟怔愣了半天,甚至东伯侯与周公离开时都忘记了行礼。
直到空无一人的坐席旁,火炉中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才把我惊醒。
我走过去,只见火炉里躺了一片完整的龟版,那细微的声音正是它被炙烧出裂纹时发出来的。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低沉而隐秘,就像世人想象中的神谕,被称为“龟语”。
好奇心驱使我忍着烫把龟版捞了出来,这是一片极为珍贵的“王”龟,冲天二纹抱首直出,凿痕疏密相宜,深浅一致,甚至比宗庙里最好的龟人攻治的还要精细规整,就连被直接扔进火炉里也未崩裂。
我把龟版翻过面来,突然发现东伯侯连贞辞都替我刻上了。
“丁未卜,贞,焕梦,贪狼其至?”
我的心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
虽不知个中因由,但我也隐约间好像也已知晓了东伯侯定下每逢夏至总要朝北郊祭的意义。
跨出殿门,我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中天高悬的北斗七星。蓦然想起师父从前教我的:
“斗魁第一,名曰贪狼……夏至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
5.5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黄庭轩正在一遍又一遍地修改他的人物小传。
他眉头紧锁对我说,明明台词都没有几句,但就是抓不住其中的精髓,怎么写怎么演都觉得不对。
黄庭轩曾在表演课的课后作业中写下过一篇名为《体验派演员身份之解构》的心得体会。他在文中写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要求演员通过"情感记忆"与角色完全融合,这本质上是演员对自我边界的暂时消解。这和旧时降神仪式中,神职人员主动放弃主体性,允许"他者"(神灵或者祖先)占据肉身的行为,或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们常将原始社会中专职祭祀、占卜、祝祷和驱疫的巫觋视为演员职业的起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演员的肉体或可被描述为等待降神的容器。”
“虽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去食堂偷点牛骨龟壳,刻了字烧他个几块,请东伯侯降神到我身体来救救我!”
黄庭轩发出一声哀嚎,郁闷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伸手把自己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挠成了鸡窝。
我听得直发笑,手一伸,手指直接戳上了他的眉心,把那几条怎么都看不顺眼的皱纹抻平。
我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一看你就没好好读《封神演义》,东伯侯又没有入榜封神,死后进的轮回道,你要叫也叫不来。”
“那我呼叫贪狼星君总可以吧,他和姜文焕关系那么好,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我闭着眼睛乱演一通是吧?”
没救了。
我摇摇头。
“不用等降神,我看你已经魔怔。”
“小林……”
“行了行了。”
我看不了黄庭轩一副凄风苦雨的哀怨脸,抓起床上外套扣到他头上,抽了他的凳子把人直往门外推。
“赶紧去食堂排队吧黄队,看你饿得胡言乱语的。”
“神仙来了也得让你先吃饭!”
fin.
—————
备注:
文中各种祭祀占卜的流程以及习俗大部分来自于真实史料记录,但为文章逻辑会有私设。人物命运轨迹为电影设定与《封神演义》糅合产生,有私设,和电影第二部剧情无关。
*祝辞引用或参考化用的古籍文献:
维天受命,武王嗣文,辟除厥慝,厎绥四方。(《大盂鼎铭文》)
昔殷纣乱天下,脯醢诸侯,兆民罹毒,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之。(《礼记•明堂位》)
麾之白旄,韅靷鞅靽鹰扬牧野
斩之黄钺,虎贲戎车肆克商师
(《诗经•大雅•大明》《逸周书•克殷解》)
制礼作乐,垂范八极;列爵分土,泽被万方。
期眉寿难老,永锡祚胤。
奄忽崩离,万国饮泪,黎庶含悲,八音遏密,日月无辉。
(《武帝诔》曹植)
今奉灵輴,归葬于毕,表刚强理直,克定祸乱,受谥以武,祔于文考之侧,昭穆永序。 (《逸周书•谥法解》)
**引自《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
***引自《汉书•礼乐制》/《天地》汉武帝
#万顺冰室
小狗提前拜年辣![作揖]
以下是给大狗们的几大拜年忠告:
1.不要在小孩面前抽烟🚭;
2.树立正确的恋爱观,欺负不等于喜欢!
3.不要用过分的玩笑逗小孩!❌
最后一个工作日,春节在即,让我们共勉!(?
新年快乐!❤️设定及前篇见合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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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万同学与蛇 上
*河伯之子焕x蛇妖顺
*但是还是纯情妹宝
*有ooc的地方我狠狠道歉🙇
姜家被选作当河伯少说有400年的历史了,就算朝代更替战火纷飞的那些年里,姜家的子嗣一直担任着镇上祭河的角色从未间断。早些年是被选中的河伯在每年的仲夏时节搭祭台致祭词,再请上戏班子唱上两天两夜再供上两个猪头就算完了。那些困难的年岁里把猪换成鸡鸭,用祭龙词代替了戏班子也是可以的。在流传许久的传说中他们的河妖一直也算好说话的那种。
现代工业的发展让祭典演变得更加商业化,他们镇子运气好挨着超一线直辖市,又身处旅游大省。这些民俗文化的商业价值也就很快被发掘出来,旅游旺季时总是人潮涌动。如今祭典的阵仗就大了起来,要算好河...
*河伯之子焕x蛇妖顺
*但是还是纯情妹宝
*有ooc的地方我狠狠道歉🙇
姜家被选作当河伯少说有400年的历史了,就算朝代更替战火纷飞的那些年里,姜家的子嗣一直担任着镇上祭河的角色从未间断。早些年是被选中的河伯在每年的仲夏时节搭祭台致祭词,再请上戏班子唱上两天两夜再供上两个猪头就算完了。那些困难的年岁里把猪换成鸡鸭,用祭龙词代替了戏班子也是可以的。在流传许久的传说中他们的河妖一直也算好说话的那种。
现代工业的发展让祭典演变得更加商业化,他们镇子运气好挨着超一线直辖市,又身处旅游大省。这些民俗文化的商业价值也就很快被发掘出来,旅游旺季时总是人潮涌动。如今祭典的阵仗就大了起来,要算好河水潮汐最盛的时候举办为期一周的祭河大典。祭典热闹又华丽,一连六天夜夜都有巡游,上演他们姜氏先祖得河中精怪生灵相助,治水患斩恶蛟,而后在最后一天声势浩大地完成曾经的传统流程。整个表演流程熟练又成熟,甚至还有配套的夜市和安保。
所以姜文焕一直觉得自己家河伯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景区演员,他也不信换个不是他们姜家的演员来演就没游客来了,姜文焕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他还非要他毕业回来继续演。姜桓楚和姜文焕不说是模范亲子,从小到大也算是父慈子孝了,但就继承河伯之位这个事上总能吵得不可开交。
姜文焕第一次和鄂顺见面的时候他刚和父亲吵完架。总之是他想离开镇子去大城市,但家里让他毕业了就回来做交接。姜文焕摔门而去,他时常会怀念小时候的东游镇,那时候他还会对自己河伯之子的身份有些小自豪,他从小水性就好,放学了下河摸鱼抓虾都是日常,镇上的孩子下水玩都是得有他看着家长才能放行。
姜文焕还仗着自己水性好常能游到没什么人的河心浅滩去玩,但有一次差点出事,虽然他自己记不清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了,反正恍惚间醒来被爸妈红着眼眶又哭又骂了一次之后也不再敢游那么远了。
不知不觉姜文焕已经走到了儿时常去的旧码头,小时候听说这个码头出过怪事,现在已经荒废,甚至还竖起了警告牌,也是镇上现在少有的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姜文焕倒是不怕的,他基本每年暑假都要来旧码头野泳。
想起他爸那副说不通的模样,姜文焕心里烦闷,临时决定像小时候那样潜游放空一下。姜文焕才说完他爸封建迷信,转头就对上了岩石后鳞片闪着光的人形身影。姜文焕瞬间手脚冰凉猛呛两大口水,腿还抽筋了。挣扎着看见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姜文焕无声尖叫,河水此时不再温静,无情地灌入姜文焕的口鼻。接着姜文焕感到覆盖着蛇鳞的手臂架起了自己,皮肤紧贴着,有一种光滑冰冷的触感,姜文焕被拖拽着回到了岸边。
姜文焕:“妈呀真有水猴子!”
水猴子:“你好没礼貌!”
姜文焕理智稍微回笼,但大脑还是难以处理眼前的情况。他思考后,犹豫地开口:“大...大仙,我刚刚大不敬,您莫怪罪。”
“大仙?大仙是什么?”大仙眼含笑意,拉起姜文焕的手,用手指在姜文焕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到“我有名字,我姓鄂,单字一个顺。”再仔细看看,大仙的样貌实属是一等一的。
姜文焕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鄂顺的名字,“多谢大仙救命之恩...”虽然差点出事是被他吓得,但该谢还是得谢。
“是. 鄂. 顺.”鄂顺蹙起了眉头,双手一撑,半个身体从水里起来,认真地看着姜文焕的眼睛。
而突然的一个赤条条湿漉漉的身体扎进姜文焕的眼里,他呼吸一滞,气血上涌,“多谢鄂顺!”
“嗯~”鄂顺满意地哼了一声,回到水里重复到,“我是有名字的,我姓鄂,单字一个顺。”
“人,你从哪来的?我见你好看得很,就是身上光溜溜,也没点鳞片。”
“你怎么红了?你热了?你要不要下水来泡泡?”
“我没事!”姜文焕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鄂顺,你是个...什么...东西?”话才出口又有点后悔是不是这样问会冒犯到鄂顺。
但鄂顺好似并没觉得有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抬起脸左右晃了晃展示两颊光滑的鳞片“蛇呀,你看不出来吗?你没见过蛇吗?”
鄂顺说自己是偶然得了机缘的水蛇,学会化形还不到十载,给他机缘的前辈走后自己也陷入沉睡直到昨夜才苏醒。
姜文焕笑笑,好奇到你们妖精都这样没戒心的吗?什么家底都往外说,人类可不都像他这样接受能力强又好说话。
鄂顺撇撇嘴,“我知道,人总是把所有东西都扒皮抽筋,人还会吃蛇肉,炼蛇油,做蛇皮袋。”
“啊...蛇皮袋倒不是...”姜文焕也不知道鄂顺这些“全面”的知识是从哪学来的。
“但我觉得和你聊聊不打紧的”鄂顺胳膊交叉放在岸边,把脑袋枕在上面,喜眉笑眼的,“我好久没和别人说话了。”
姜文焕被突如其来的信任砸晕,嘴上开始没个把门,“你不担心我找人除了你吗?毕竟我们...嗯...人妖殊途。”
鄂顺安静地攀上姜文焕的小腿,还是那副笑模样,“那我现在就吃了你。”
话说着,眼睛就已经变成了闪着精光的竖瞳,姜文焕感觉鄂顺明显就是认真的,“别...别,鄂顺,我开玩笑的。下周就要祭河了,庙会上有得是好吃的。到时候我带给你。”
鄂顺眼睛簌地一下圆了“庙会是什么!好玩吗?” 其实镇上的庙会已经成旅游项目,里面都是卖什么轰炸大鱿鱼烤冷面和长沙臭豆腐的了。但鄂顺十分向往,他说自己这辈子还都没吃过鱿鱼
“人,那你一定要再来找我。”鄂顺一把握住姜文焕的手腕。
“我会的。”
“你有名字吗?”
“我姓姜,姜文焕。”姜文焕学着之前鄂顺的样子也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朝歌社畜--62
老妈子本人还在开会。
三个小崽子闻着香味咽口水。
姜副总说完正事,顺口问姜文焕是不是和鄂顺吵架,两个形影不离的人怎么这段时间饭都不在一起吃。
姜文焕可算找到机会大倒苦水,从鄂顺喝咖啡上瘾说到天热不爱吃饭,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真哭出来。
姜副总说:“夏天胃口是不太好,郊郊也是。还好家里照顾他的口味,这个季节会多做些爽口的小菜。你也多顾着点人口味。”
姜文焕:“姑妈,他年年胃口不好,年年花样不一样。前年爱吃酸,去年爱喝粥,今年他爱吃辣,吃不了几天又会上火,然后就不吃了。别的东西,要么嫌没滋味,要么嫌油重了腻人。酸的东西今年不爱吃了,粥勉强还能喝两口。但是粥要清粥,三分之一都是水的那种。像...
老妈子本人还在开会。
三个小崽子闻着香味咽口水。
姜副总说完正事,顺口问姜文焕是不是和鄂顺吵架,两个形影不离的人怎么这段时间饭都不在一起吃。
姜文焕可算找到机会大倒苦水,从鄂顺喝咖啡上瘾说到天热不爱吃饭,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真哭出来。
姜副总说:“夏天胃口是不太好,郊郊也是。还好家里照顾他的口味,这个季节会多做些爽口的小菜。你也多顾着点人口味。”
姜文焕:“姑妈,他年年胃口不好,年年花样不一样。前年爱吃酸,去年爱喝粥,今年他爱吃辣,吃不了几天又会上火,然后就不吃了。别的东西,要么嫌没滋味,要么嫌油重了腻人。酸的东西今年不爱吃了,粥勉强还能喝两口。但是粥要清粥,三分之一都是水的那种。像海鲜粥排骨粥瘦肉粥,我煮的黏糊点他就喝两口然后放碗说喝不下了,这样怎么行啊。”
姜副总边听边收拾好东西,和姜文焕一起往外走。
听完就笑着对姜文焕说:“关心则乱。要不然开完会回南鄂住两天?吃两天家乡菜,开开胃。”
姜文焕无奈的叹口气,“今天中午就给他们点的火锅,一定能刺激食欲。”
“爱人如养花,不同时节有不同的喂养方法,有得你学的呢。”姜副总站在大楼门口温柔的看着姜文焕。
“殷郊确实挑食,姑妈也是费心了。”姜文焕以为姑妈说的是自家小孩。
姜副总摇头一笑:“郊郊挑食可比他爸轻多了。”
殷寿一出电梯就听到就听到老婆提到自己,挑眉开口询问:“说我什么坏话呢?”
姜文焕:“啊?”
姜副总眨眨眼,挽着殷寿的手说:“年纪不大耳朵就不好了。说你夏天胃口不好,午餐总要回家吃。不嫌麻烦。”
殷寿:“家里都做好饭了。不麻烦。食堂人太多了,闷的很,吃不下。”
高大挺拔的董事,带着自己媳妇坐上停在门口的轿车,丝毫没有回头叮嘱小辈的意识。
还是姜副总降下窗户让姜文焕快去吃饭。
被殷寿挑食这一消息砸的脑袋晕乎乎的姜文焕,机械的往办公室走。
夭寿啦,这么大个人了还挑食。姜文焕想起他以前还老说殷郊挑食、折腾人。故意让厨房做殷郊不爱吃的胡萝卜,让他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把殷郊委屈的坐在椅子上啪嗒啪嗒掉眼泪,活生生饿了一顿。殷寿敢饿殷郊也是因为那天姜副总出差,人在飞机上,殷郊联系不上她,告不了状。结果挑食的遗传源头居然就是他。
姜文焕开会的时候把手机开了静音,忘记取消。三个饿的吞口水的小崽子发给老妈子的消息,石沉大海。
还好鄂顺买了零食,几个人一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殷郊饿的站门口边吃边张望。
“来了来了!快准备吃饭!”殷郊把瓜子往身后桌子一放就跑出去拉着姜文焕跑回办公室。
姜文焕这一刻看向殷郊的眼神,充满怜爱:“郊啊,你爸和你妈坐车去哪里吃饭?我们这是在西岐不是朝歌啊,他总不能出差西岐还把家里做饭的阿姨也带来了吧。”
殷郊:“他们去外面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每次来都住的西岐酒店,酒店可以点菜。少操心他们了,多操心一下我们吧。饿死了都快。”
一室浓郁的火锅香。
本来不觉得饿的姜文焕,乍一闻到,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咧嘴一笑:“确实饿了。吃吃吃。晚上咱们也出去吃好的。姬发,你来安排。”
“没问题。”姬发拿着他和殷郊的饭坐在椅子上,就等着人齐了好下筷。
崇应彪结束和伯邑考的聊天,说自己要和狗抢食了。
鄂顺朝姜文焕招手,说:“姜主管,就等你啦。”
室外炎热,知了声嘶力竭的叫鸣是夏日限定白噪音。
关于现代版花慎的唠嗑式脑洞
拉郎,不喜勿入
1.0
一个玩音乐的花辞树,背上的箱子是吉他箱,天天穿的跟毒蛇帮似的,长了一副玩摇滚的脸,但其实在台上安安静静唱情歌。
袁慎是普通上班族,一股班味的那种,西装革履,微信的个性签名是“人生就是这样,上班,下班,上班,加班,下班,上班,加班,加班,加班,加班,死了”,业务能力很好,敢对着老板翻白眼。
两个人深夜相遇在便利店的货架前,还剩最后一盒咖喱牛肉饭,花辞树看看货架,又看看袁慎:
“你拿吧。”
袁慎也不推脱,加班到现在简直饥肠辘辘,离饿死就差这盒饭了:
“谢谢。”
花辞树就随便拿了一个饭团,他不挑食。
便利店小,只有大门边的落地窗那里有一排椅子,就算餐区了......
拉郎,不喜勿入
1.0
一个玩音乐的花辞树,背上的箱子是吉他箱,天天穿的跟毒蛇帮似的,长了一副玩摇滚的脸,但其实在台上安安静静唱情歌。
袁慎是普通上班族,一股班味的那种,西装革履,微信的个性签名是“人生就是这样,上班,下班,上班,加班,下班,上班,加班,加班,加班,加班,死了”,业务能力很好,敢对着老板翻白眼。
两个人深夜相遇在便利店的货架前,还剩最后一盒咖喱牛肉饭,花辞树看看货架,又看看袁慎:
“你拿吧。”
袁慎也不推脱,加班到现在简直饥肠辘辘,离饿死就差这盒饭了:
“谢谢。”
花辞树就随便拿了一个饭团,他不挑食。
便利店小,只有大门边的落地窗那里有一排椅子,就算餐区了。袁慎让店员帮忙热了饭,坐在那里吃。
花辞树买了一盒烟,到店外面抽,正好站在袁慎坐的位置前面,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曾落地窗,花辞树面对着大街,袁慎一抬头只是看见他的后背,以及他背着的吉他箱。
夜里风大,把这人半扎的卷毛吹的乱七八糟,袁慎想他会不会不小心烟头把头发点着了。
花辞树抽完一根烟就离开了,袁慎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所以慢慢的,花辞树都走好久了,他才吃完起身回家。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都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后来过了好几天吧,才又一次见面,毕竟袁慎也不是天天加班。
还是在便利店,还是在货架前,好消息是今天不止一盒咖喱牛肉饭。
哦,上次那个卷毛男。袁慎看到花辞树的第一想法。花辞树今天扎了一个高马尾,上次没看清,这次袁慎发现他耳朵上还带着耳坠,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的。
这次他和自己一样,都拿了咖喱牛肉饭,现场热了坐到餐区吃。一共三个座位,俩人一左一右的坐下,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具默不作声的吃着。花辞树吃得快,袁慎吃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又去买了一瓶可乐,拉开环刺啦一声,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然后急匆匆跑到了店外,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花辞树听见身后店门关上后,才敢打出一个气嗝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身边那个人长得太斯文了,他竟有些不好意思在有他的空间里打嗝。
之后每隔几天总会在便利店遇到,但一直也没说过话。袁慎只吃咖喱牛肉饭,花辞树吃的种类多一些,看见什么都会试一试,几次之后花辞树突然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中间。
他有点想认识袁慎。
茫茫人海能遇见这么多次当然算得上缘分,何况袁慎长得还漂亮,花辞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正经又清秀,连眼下两道浅浅的乌青都显得生动。
但看着不是热络的性子,这让花辞树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他也是个交际苦手,脑子里演习了几百遍,但现实中至今都没实战过一次。
哦除了初次见面,唯一一次对话是吃饭的时候袁慎主动和他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你的箱子老顶到我的腰。”
花辞树当即连说三个对不起并谨记以后吃饭要记得卸装备。
苦恼。花辞树挠头。
袁慎也挺想认识花辞树的,但没有花辞树那么想。没几个人知道,一副精英外表下的他,喜欢毛茸茸。
而花辞树,看着特别毛茸茸。
他的头发,看起来好蓬松好软和,想摸摸看。袁慎略微抬头,就能看见面前落地窗里的倒影,一个自己,还有一个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盒吃饭的花辞树。
人也挺狗的。袁慎偷笑。
就这样断断续续一起吃了两三个月的饭,两个人连对方名字都没搞到手。
就只是比较有默契的一起吃那顿夜宵。
至于是怎么知道名字的呢?一个是在对方出店去接电话的时候偷看了他放在桌上的工牌,还悄悄拍下了上面的证件照,一个是周末和朋友去附近的酒吧看到了台上弹吉他的熟脸,问了酒保知道的,酒吧灯太暗,他也不知道他来过。
但没什么用,他俩之间又对不上话。
直到有一天,袁慎照旧加完班往便利店走,在门口看到了蹲着的花辞树,身边还有一只大金毛,大概就是他养的,因为一人一狗看着有点连相。
袁慎看见养的这么好的一只毛茸茸,着实有些挪不开眼。
“你的吗?”他站在那俩面前,终于忍不住问。
听到他的声音,花辞树立即抬起头:
“嗯。要摸摸吗?”
金毛也盯着袁慎,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尾巴直摇,等着面前这个大美人来摸自己。
可以吗?袁慎扶了扶有些滑落的镜框,慢慢伸出手,揉了揉……花辞树的头顶。
袁慎:“养的挺好。”
他真的好蓬松好软和。
花辞树:“……谢谢?“
他摸我了?为什么?啊啊啊不要停继续继续——
金毛扭头看花辞树:主人,原来你也是狗吗?
“叫什么?”
“花辞树。”
“你家狗和你一个名?”
“哦是问狗啊,叫二花。”你一直摸我我以为问我呢,嗯?“你知道我名字?”
袁慎点点头:“我叫袁慎,你应该也知道吧。”
你为什么知道我知道?花辞树张着嘴用眼神问他。
袁慎将西装上口袋里的工牌抽出一半示意他:懂了吗?
花辞树这才懂,又想到自己悄悄偷拍的那张,不免有些脸热。
……
“你家养两只狗吗?”
“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叫二花么?应该还有个大花吧。”
“大花是我。”
“……不好意思。”但似乎我也没说错。这话袁慎现在还不敢讲出来。
“没事。”
两个人终于能对上话了,可喜可贺。
(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了,袁慎还是很喜欢揉花辞树的头发,花辞树甚至会吃醋,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头发,袁慎:头发,气的花辞树第二天就剃了个毛寸回家,黏着袁慎问现在呢?袁慎:头发短了勾八没短就行,花辞树当场被极少开荤腔的袁慎震惊住,然后按住人一顿爆炒)
2.0
两个人头发都挺长的,袁慎属于略长,刚刚过肩,平日里随便扎个小揪,像珍珠鸟的羽尾,花辞树属于特长,他发量奇多,发质又硬,睡在床上的时候,袁慎又近视,有时不戴眼镜,会以为床上为什么会放一把拖把。小区门口的理发师特喜欢他,因为他很久没有给成年人干过“打薄头发”这事儿了,而花辞树的头发可以让他一次性剪个爽。
花辞树最不爱干的事就是吹头发,每次都得老吹半天,袁慎有时候会给他吹,他吹出来的头发比花辞树自己吹的要顺,因为他去理发店的时候会留心店员给顾客吹头发的手法。
(这对男铜在床上说挺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压我头发了”hhhhhhhh)
袁慎不会弹吉他,但是会弹琴。
小时候家长逼着学的,弹错一个音就用戒尺敲手指,也考了级,只是很少碰了,实在是不爱,哪怕学了很多年。
花辞树也知道,其实挺想看袁慎弹琴的,说起来他喜欢看袁慎做事,袁慎做事的模样又认真又漂亮,衬衫宽松,袖子仔细的卷三圈堆到胳膊肘,碎发捋到耳后,有时需要手写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细长黑笔,漂亮,想文案的时候漂亮,打字的时候漂亮,连发呆都漂亮
但袁慎不想弹,他也不提
只是袁慎自己也放不下练琴那段时光,前前后后搬几次家,断舍离多少东西,当年的琴还是一直跟着自己,现在放在书房里蒙着防尘布,旁边倚着花辞树的吉他,花辞树没事还会好奇的拨弄两下
袁慎一直以为花辞树没什么钱,他的成长轨迹非常符合东亚刻板印象里的顺风顺水的别人家小孩(除了他是个男铜),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能找个好工作,在钢筋森林里坐办公室,朝九晚五六七八九十十一的上班,所以对花辞树这种搞音乐的艺术人群完全不熟悉,花辞树吧……也看起来不太像有钱出身,白天不怎么出门,晚上就去酒吧唱唱歌什么的,一股得过且过,没啥出息的模样
朋友都对袁慎的选择大跌眼镜,因为两个人看着完全不搭
袁慎扶眼镜,煞有介事:他要什么出息,我找对象,又不是找老板,没出息才好,乖乖呆我身边
啧啧啧,你堕落了,你都不求上进了。朋友摇摇脑袋,觉得花辞树这个男人不简单,他一定会下蛊
要知道,袁慎从上学时候就是众人心里的高岭之花,花里还长着毒牙的那种,脸蛋好看南波万,成绩优异南波万,当然,说话难听也是南波万
一直求上进,很累的好吧。袁慎坐在沙发上,眼里是密密麻麻的甲方要求,背景音是厨房里花辞树炒菜的声音
好香,今天还有排骨汤,袁慎觉得很安逸
直到年底,花辞树突然转给袁慎一大笔钱
袁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你抢银行了?
花辞树:?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哪来的钱?还是你其实不止是驻唱……你还当鸭子?
……花辞树无语,轻轻弹他一个脑瓜崩:
那酒吧我开的,只是我不爱他们叫我老板罢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呐?怎么,你⭐脾是穷小子啊?花辞树自然不是刻意隐瞒,他就是单根筋,袁慎不问他也想不起来说。
滚滚滚。袁慎把钱收下,然后猛踹花辞树屁股。
当晚把钱存进银行卡,枕着卡睡。
而花辞树被安上知情不报的罪名,罚去沙发和二花睡,但是半夜偷偷爬上床,反正袁慎没锁门
花辞树:宝贝我又来啦~
二花:抛弃我?你变了,大狗子
前面说道花辞树吃自己头发的醋怒而去剃了个板寸,没想到袁慎还是很喜欢摸,原来软的,现在刺挠挠的,都挺好玩的
就是干那事的时候扎大腿根
到了快夏天花辞树的头发长到一个尴尬期,新长的自然卷炸的更厉害了,怎么扎都不是太好看,花辞树对着镜子kuakua甩兰州拉面一样的眼泪:
我都不帅了
袁慎当时没说话,背地里看了一晚上的
《家有女儿的给她这样扎辫子》
《头发尴尬期就这样做》
《自然卷怎么打理》
《女儿说太喜欢这样的发型啦》
……
第二天给花辞树编了个满头蜈蚣辫,耗了半盒一次性皮筋,因为不太熟练用废的比较多
后来就熟练了
——
花辞树又一次好奇的弹袁慎的古琴时,袁慎从他身边走上前,一下子掀开整块防尘布:
“不是这么弹的,我教你好了。”
3.0
花辞树的小名是由着年龄的增长变化的,小时候叫小花,还有花花。花妈会在他每张照片后面写上“小花,x个月零x天”。
哦,小花。袁慎翻花辞树的相册。
不要这样叫我啊。花辞树起一身鸡皮疙瘩。
哦,那……花花。
更不要这样子叫!花辞树举双手投降,脸顿时红三个度。
可是袁慎好喜欢叫他花花哦,不是为了笑话他,就是看了一张张照片后,觉得自己男朋友真的好可爱,穿的像个球可爱,缺牙巴可爱,头发炸的像烟花可爱,哭的小脸皱成一团也可爱。
花花,花花,花花。袁慎少有的活泼起来,围着花辞树打转,乐此不疲的喊。
花辞树当没听见,低着头干自己的事,给吉他调音。
袁慎捧住他的脸,掰起来让他看着自己,揉一揉:
“花花。”蹭蹭鼻尖,再亲一口,“可爱。”
袁慎其实是个很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花辞树知道的。
二花颠颠的凑过来,花辞树把它推边上去:
“叫我呢,你凑什么热闹,去去去。”
二花:又是我多余的一天呗,告辞
4.0
两个人认识之后袁慎去花辞树驻唱酒吧的次数就增多了,哪怕是同事私下聚餐,他也是首先提议去那里。
“你最近很喜欢喝酒哦。”同事打趣。
“也不止。”袁慎撑着下巴,“他家装修陈设不错,耐看。”特别是台上那个。
是吗?我不信。同事露出一张经典鲁豫脸。
袁慎笑笑,少有的什么都没否认。
……早知道出门还是要多看一眼黄历。
到了酒吧的袁慎在看到隔壁的某位前同事后觉得这世界真操蛋,并且这种心情在该人走向自己时,达到了顶峰。
袁慎把自己酒杯往跟前挪挪,边上的现同事:
“干嘛?”
“我怕酒被偷了。”袁慎一本正经,“毕竟有的人连我方案都偷。”
这里算个清吧,他声音拿捏的不大不小,正好够该听到的人都听到,听得现同事几个闷头笑,也听得坐前来人脸上瞬间赤橙黄绿青蓝紫的。
“袁慎,我又惹你了?”那人之前在公司偷袁慎方案未果,被辞退的不体面,这会儿再次见到他,明显还没长教训,又想着来阴阳几句,结果还没开口就先被袁慎摆了一道。
可不?因为你呼吸了。袁慎笑眯眯的抬头:“对号入座的来了。”
台侧的花辞树盯着袁慎一行人,本来以为是好友,但在看到袁慎笑的一瞬间就直觉他面前那人来者不善。
因为袁慎刚刚笑的时候还能看见眼珠。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他被泼了一脸酒。
花辞树:!?什么大老爷们电视剧看的脑子都坏掉了!
他刚往前走两步,在看到下一个画面时直接惊跳着跑了起来。
——袁慎一脸平静的摘了眼镜,然后翘着嘴角,单反手提起了一把椅子。
完了,这位更是重量级。
“啊啊啊啊啊快跑啊你。”离的更近的袁慎同事反应一点不比花辞树小,噌一下站起来猛踹一脚那个人,“你真当他脾气好是吧?你小心他打死你都给你判轻伤!”
听到这句的花辞树:在这之前我也以为他脾气好……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椅子腿,还被袁慎带着的劲拽的一个轻微踉跄。袁慎手里感受到阻力,下意识转过头,看到是花辞树后肉眼可见的楞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表情,他脸上的酒水还顺着脸颊在往下滴,在氛围灯下五光十色的,一张薄唇紧紧抿住,注视了花辞树一会儿,开口道:
“跟你们老板说,坏什么我赔什么。”
“别别别。”花辞树心说这不是赔钱的问题,这是得进局子的事。他一个巧劲把椅子从袁慎手中卸下来,扫了一眼就近的东西,发现啥有用的也没有,就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给他擦脸,嘴里还念叨着,“不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可不能被魔鬼控住了……”
原来你也听捧哏巨匠啊?袁慎也不拒绝,任他擦,眼珠子往下瞟的时候还能看见花辞树精壮成块的腹肌。
看来这酒被泼的也不亏。他瞬间释然了,哪怕脸皮被擦的火辣辣的,都没忍住哼笑出声。这回笑是真看不见眼珠了。
同事:狗日的,我就知道你不是冲着装修来的!
花辞树给其他员工使了个眼神让他们来安顿,自己把袁慎带后台去安抚一下。
“我还不知道你气性这么大。”花辞树的衣服下摆全是刚刚擦下来的酒水渍,皱皱巴巴的。
“我要是窝囊当时走的就是我了。”袁慎嘁一声。
花辞树翻柜子,但只翻出一件还没开封的文化衫,后背是xx啤酒的logo,是供货商随货送的周边,他不喜欢,因为不好看,但这会只找到这个。
袁慎看着花辞树脱掉衣服,刚准备套文化衫的时候,突然说:
“你等一下。”
花辞树动作做到一半,裸着上身疑惑的看着他。
然后袁慎把食指和大拇指比一个圈含嘴里,对着他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
花辞树:……
袁慎:“意思到了,行,你可以穿衣服了。”
花辞树:“呵,谢主隆恩。”
袁慎:“不谢,你应得的。”
【花慎】以德服人 01
花辞树x袁慎
古代半架空AU 口嗨流(大部分律法规制会按照唐来)
---
袁慎从没想过自己白天在学宫当夫子给人上课,晚上还要出门抓逃课的学生。他披着外衣开门,看见面前神色匆匆的三个学生有些疑惑,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慌张。左边的学生说夫子不好了,张大人送进来那个侄子跑了。右边的学生说夫子啊,那小子说要去妓馆找相好的,还是穿着学宫的衣服跑的。袁慎啊了一声思绪回笼,更深露重,他把外衣紧了紧,说不应该啊,学宫正门后门都有人看着的,翻墙出去后门看门的狗看见了也会叫的。中间的学生伸手来拽袁慎的袖子,说夫子你跟我们去看看就知道的,张小公子天天拿肉干贿赂狗......
花辞树x袁慎
古代半架空AU 口嗨流(大部分律法规制会按照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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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从没想过自己白天在学宫当夫子给人上课,晚上还要出门抓逃课的学生。他披着外衣开门,看见面前神色匆匆的三个学生有些疑惑,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怎么看着这么慌张。左边的学生说夫子不好了,张大人送进来那个侄子跑了。右边的学生说夫子啊,那小子说要去妓馆找相好的,还是穿着学宫的衣服跑的。袁慎啊了一声思绪回笼,更深露重,他把外衣紧了紧,说不应该啊,学宫正门后门都有人看着的,翻墙出去后门看门的狗看见了也会叫的。中间的学生伸手来拽袁慎的袖子,说夫子你跟我们去看看就知道的,张小公子天天拿肉干贿赂狗,都和狗称兄道弟了!
袁慎赶紧跟着学生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虽然说他不是很在乎这位张小公子学不学,但张大人的面子要给,更重要的是不能穿着学宫的衣服去妓馆,要是被看见了学宫的名声怎么办。等走过去袁慎就明白了,合着钻狗洞出去的,难怪要穿学宫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贵舍不得糟蹋,就糟蹋学宫的衣服。袁慎闭了闭眼睛抬手揉了一把额角,转头问身旁的三个学生有没有人知道张小公子要去哪个妓馆找相好的。学生齐刷刷地摇头说不知道,张小公子的相好太多了,京中大大小小的妓馆都有相好,升平坊康乐坊都是有可能的。
袁慎的头更痛了,他叫了个学生现在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御史张大人那里拍门,把张小公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给张大人听,再让剩下两个学生去把学宫里现在所有的学生都叫起来,等会儿一起出发去找人。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就闹大一点,读书人怎么了?对方先不要脸面的,难不成他袁慎还要为了这点儿脸面忍气吞声?干脆一起丢人算了让圣上来评评理。转头回自己房间拿了他那条十斤重的铁尺,上边还刻着《论语》,看上去德行十分充沛。
找了一晚上总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张御史听袁慎派来的学生说了原委之后气得胡子都在抖,发动御史府上的人也出来跟着一起找他那不成器的侄子,并在和袁慎汇合了之后握着袁慎的手说没关系的善见你往死里打都成,只要留一口气在,兔崽子真是把我们老张家几代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找到人的时候天蒙蒙亮,张小公子在温柔乡里做缠绵悱恻的春秋大梦,双方兵分两路,张家人在康乐坊赶过来的路上。袁慎深吸了一口气让学生先把屋里的三个姑娘和一个清秀男子带出去,用手里的戒尺在张小公子身上戳了戳,说赶紧起来回去了,你叔叔在找你,让你叔叔把你带回家,我任教的学宫里容不下你。
张小公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身上衣服哗啦啦掉一地,完全是衣不蔽体。旁边跟着袁慎的一个学生赶紧蹲下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抛回去,扔在张小公子身上,大喊一句快穿起来,袁夫子找你一个晚上没睡了!张小公子坐起来,看着背对着阳光站在他面前的袁慎,夏季太阳出得早出得快,方才还是蒙蒙亮,这会儿已经天光大明,依稀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小贩开张吆喝声。他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犯了轴,抄起床头已经熄了香冷下来的香炉朝着袁慎用力一抛,盖子和炉身分开,里边的香灰倒了袁慎一身。袁慎侧过身躲开了炉身,但飞出来的盖子从他的脸颊划过,磨得不算圆顿的边缘擦过脸颊蹭出一条血线,细密的红色血珠从伤口往外溢。
跟着袁慎的学生啊的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熏了香的帕子递给袁慎,说袁夫子您的脸……话没说完,袁慎抬起手阻止了学生未尽的话,偏过头来轻声问学生,说看清楚了吧,是张小公子先动的手,你现在出去把门带上,为师要以德服人,好好给张小公子上一课了。
他手里十斤重的铁尺在学生走出去带上门之后举了起来,袁慎从袖口里掏出绑带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大袖绑了上去,看见没穿衣服的张小公子慌慌张张逃到窗边想跳窗,却看见高度之后犯了怵正在犹豫不决,掂了掂手里的戒尺微微一笑:
“想往哪里跑?是不是觉得本朝的文官不会武?没关系,张小公子不愿与袁某口头谈孔孟,袁某也是可以略通一些拳脚的。”
花辞树,一个京城在编人员,虽然对外报身份的时候很体面,实际上俸禄也就那些。宅院是靠俸禄买不起的,家里的背景也是说不得的,亲爹亲娘是谁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姊妹不知道,当年是在济慈堂长大的,后面听说要打仗,一合计自己左右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值得留恋,遂报名入伍。仗打了三年凯旋,回来入编金吾卫,高低算是吃官饷的。
他住的地方偏,主要是冲着银钱租金少去的,所以轮值巡夜要是远了,他就干脆不回去睡,直接随便找个屋顶凑合了。反正夏夜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打仗的环境比现在艰苦得多,这都是小事情。
结果不是被太阳晒醒的,是被杀年猪一样的嚎叫声吵醒的。花辞树躺在屋顶上吓一跳,差点一个没稳住摔下去,坐在房顶上愣了一下甩甩头,心想谁啊大清早的打架斗殴。但京城的治安也属于金吾卫的职责范畴,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又不能不管,只好循着惨叫声挪动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从屋顶翻下来扒着窗子用手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往里一瞧,看见一个面容清隽的书生掌中握着铁尺,手臂上的肌肉暴起,铁尺上还沾着些滴滴答答、黏黏糊糊的血水。
打仗的时候花辞树在军中是做斥候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清楚书生手里的铁尺上正中央刻了一个大大的“德”字。而书生本人正在朗声询问仰面躺在地上捂着红肿面庞没穿衣服的男人“服不服”。
花辞树小小地哇哦了一声:“真是‘以德服人’,现在京城的书生真不了不得。”
张小公子捂着脸被打出点上来的血性,张嘴满口血大喊我不服,你袁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你袁家四世三公,你偏偏生了副好皮囊讨圣人欢心!就你这个气性圣人也就是图个稀罕没玩过家世好的文人!你以为你能得恩宠几天!
袁慎攥着铁尺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举起铁尺左右摆了摆,一下又一下拍在张小公子的脸上,拍得很响,羞辱意味大于惩戒,不太想去解释自己和圣人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嘴长在别人身上,能说出这话的人都是认定了的,他解释没用。他冲着张小公子挑了挑眉,一耸肩开口说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算是打死你,仗着圣人的恩宠我也会没事,怎么,就你这初通人性模样,想不到怎么求饶,倒是先想到激怒我了?
手里的铁尺还没有扬起来,袁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很明显这道声音不属于他和张小公子,而是来自于第三个人。声音过于耳生,袁慎确定是陌生人,他因着刚动了气同时动了粗,脸上浮现出来一层薄红,出来的一层细汗顺着走势流畅的面颊往下淌,还没等汇集到下巴上自然滴落,随着他猛一回头的动作从侧脸颊甩飞出去,在窗棂漏进来的阳光折射下晶莹剔透,像神女起舞甩飞的耳坠。
花辞树扒着窗子倒吸了一口气,刚刚背对着没看清楚,这一转过来眼前书生的面容让他看了个十成十。以前怎么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标致的神仙人物,虽然是个男儿身,他脑子里却猛地蹦出“神妃仙子”四个字。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子打进去还能看见空气里上下浮动的微尘,书生迎着光转过来,漂亮到连瞳孔都是剔透的玛瑙琉璃色,看得花辞树听见自己心跳飞快,甚至听清了自己往下咽了口唾沫的吞咽声,十分清晰可闻。
刚刚那个挨打的倒霉催管这书生叫什么来的?花辞树在心里嘀咕一声,论四世三公的背景他倒是知道是哪个袁,但后面那个字不确定。再一抬眼透过了模糊的一层白浆窗户纸和里面的漂亮书生对视上了,花辞树心脏猛地一跳,事后他也回忆不起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只是十分慌张地撤下了目光,垂眸看了一眼四周哪里有好的落脚点,手用力一撑跳了出去,不再挂在人家的窗户外边当装饰。
袁慎倒是没看清,只瞧见外面应该是趴个人,但隔着一层窗户纸也不知道样貌,抿了一下嘴偏过头重新看向张小公子,对方已经趁着他不注意拖着打断的腿往前爬了好一截,再晚一点对方就要爬到大门口了。
……都怪窗外趴那个大壁虎,什么玩意儿就大清早的挂在别人窗子上,那老大一个生怕别人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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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新的连载,模式和之前差不多,感谢大家的溺爱ღ( ´・ᴗ・` )
花哥:这张脸是真好看啊(摸下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