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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这是《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观后感,内含大量剧透。

我从来不发影评,但这片的确想记录一下……

省流:特别好看!赶快去看!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我等了一年,终于看到了《宇宙探索编辑部》。这部电影没有让我失望,但我看完也没有特别感动。我只是很高兴自己看到了这部电影,以及它没有让我失望。但第二天我躺床的时候,看了朋友给我发的幕后访谈。里面说到拍摄初衷,是导演孔大山看了一个村民说自己抓到了外星人的荒诞新闻。然后郭帆问:“万一村民说的是真的呢?”——这个电影是基于这一点来拍的。


我哭了,不是为了前半句,因为这是一个...

这是《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观后感,内含大量剧透。

我从来不发影评,但这片的确想记录一下……

省流:特别好看!赶快去看!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我等了一年,终于看到了《宇宙探索编辑部》。这部电影没有让我失望,但我看完也没有特别感动。我只是很高兴自己看到了这部电影,以及它没有让我失望。但第二天我躺床的时候,看了朋友给我发的幕后访谈。里面说到拍摄初衷,是导演孔大山看了一个村民说自己抓到了外星人的荒诞新闻。然后郭帆问:“万一村民说的是真的呢?”——这个电影是基于这一点来拍的。

 

我哭了,不是为了前半句,因为这是一个很能料想的噱头,农村,外星人,民科,90年代怀旧,气功热和UFO探索。疯狂的外星人也是这个题材。我是为了后半句。——“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这个假设是最有科幻精神的地方,也是唐志军这样的人最想听的一句话。所以我立刻就哭了。我像约瑟夫.庞麦郎一样坐了起来:“我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语言的限度

 

整个故事我最喜欢的就是孙一通的线。我很感激他们给孙一通一个这样的结局。看到石材厂时,我想,不会找球象征的就是他死去的爸爸吧。——如果这个故事最后俗套的落到人文关怀和父子情上,我也能接受。属于是从善如流地向市场妥协。可能商业片看多了,总觉得他们要整这一下,免得观众不懂。吃饭嘛,不寒碜。结果这不是孙一通的线,这是唐志军的线。我长舒一口气:好,太好了。总该让城里人承受一次了。

 

朋友看完说她很感动,被唐志军和他女儿。我其实觉得,没有这条线也不影响主题。这条线只是让一般观众更能共情主角,像是一个折中设计。因为现实生活中其实有很多这种人,并不是因为现实不幸才投身宇宙。当然,他们投身宇宙后,现实必定会相应地不幸起来。但现实境况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让观众理解唐志军,这很重要,因为他是主角。我理解这个设计的必要性。但如果换在孙一通身上,这就太俗了,又变成了一个城市人凝视农村人的故事。谢天谢地,是我格局低了。后面才反应过来,孙一通是孙悟空,是石缝里蹦出来的只读新华字典的草根天才。我很喜欢他和唐志军的讨论:数学的语言太确定了,他更喜欢语文。——这个影片也有这样的递进:唐志军最初寻求的是数学的确定性答案,孙一通回答他的是一首诗。理智的语言有其限度,而那些关于价值、关于伦理、关于生命存在意义的问题。我们只能通过诗、通过文学和艺术来间接表达。可最重要的东西是语言也表达不了的。所以唐志军最后什么都没念。一段啜泣胜过千言万语。“对不可言说的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故事的结局并没有给我太大的震撼,因为我以前就得到过这些领悟。那个图案就是存在的巨链,而意义就在生成中。唐志军的演讲就像柏拉图寓言里的囚徒。沉湎于追逐眼前的火光,一直追到宇宙尽头。然后突然回头,看到了身后的火。于是他明白了世界的真相:“我们既是谜题,又是谜本身。”问题不是为了答案而存在的。问题首先是为了它自己。

 

但我不认为这是一部内核是存在主义的电影。它有真正的超越性,在孙一通这里。它和《妈的多重宇宙》这类电影不一样,在那里多重宇宙从来不是重点,洗衣房才是唯一的真实。主角最终还是生活在此在,科幻部分更像是隐喻、元素、和噱头。但这部不是。它和《K星异客》也不一样。K星异客的结局,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是否有外星人。但它是一个关于拯救的故事,一个更注重讨论理智限度的事。而孙一通的故事里没有拯救的成分,有更多理智范围外的内容。他一直很超脱。他一直是一个赤子。猴子问他要桃,他说没有,猴子说MMP,就走了。唐志军托他问外星人。他问,万一它们也不知道呢?或者说,它们来到这里,就是问我们这个问题呢?

 

很质朴,很高明,也很东方。——毕竟它的英文名就是“西游记”。西游记,既是西天,也是西南,还是西方。孙悟空、四川、UFO,就这样被WEST关联起来。就框架来说,我想起的是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外星人就像是大教堂的图纸。本土的风土人情,西方的象征符号,语言的传达边界,最后回归的是对“道”的探讨。



最重要的,它们都是属于中国人的求索故事。

   



密林的真相

 

到底有没有外星人?电影其实给的是一个自由心证的框架:可以是吃蘑菇的幻觉,也可以是真的。但是后来我在访谈里看到这段话:

 

“我不知道观众对于密林中的故事是怎么想的。我和王一通(联合编剧)一开始就很笃定了,这一定都是真的。如果这都是假的话,对于唐志军太残忍了。”

 

我觉得导演自己并不那么强烈的相信“有外星人”,他是基于人文关怀,希望对唐志军这样的人来说,能真的有外星人。这也是他希望观众希望的。所以他很巧妙地处理了民科世界观和观众接受度的问题,整个故事的引入和渐进很好。我们一开始都是秦彩蓉,最后我们都同情唐志军。由此,我们也希望外星人是真的。

 

  

谢谢导演,他的假设是真的,却仍给了一个自由心证的空间。我说这部电影有很多折中处理,是为了让读者接受和共情,唐志军和女儿的线就是一条。但毒蘑菇我认为不是。如果盖章“外星人是真的”,它就又是数学的语言了,又太确定了。这违背主题。如果你相信外星人,那自然很好。对不相信外星人的观众来说,他们也有收获:重要的是唐志军能“想得明白。”


  

观影中,打动的我的也是这种人文关怀。你也许不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但能领略到他们的真诚和可爱。村民也许是在忽悠,但他们看起来很真诚,还透出一丝为了生计的朴素。就像那个说我聋了的农妇。——瞎话说的如此敞亮,又怎么能算欺骗?来石狮子前跪拜的母女的确迷信,但很虔诚。她们的确需要这个。秦彩蓉一直数落唐志强,说他就是想不明白。但唐志强真的想明白后,她抱着箱子最后一次站在编辑部里,看起来是那个最落寞的人。——重人情的人是这样的。菩萨也许是假的,但它保佑到了经费。帐篷烧了,得到了一个戒酒的教诲,一个道标。还有大哥送的土豆、唐志军的拾金不昧锦旗,阿波罗的赞助的苹果,孙一通报电视节目单、锅盖变为盆栽……太多细节了。没有过分的猎奇、凝视、价值输出,它的镜头尊重每个人物。并把它们整合进一个框架——伪纪录片营造的现实感。因为现实本来就是杂糅的、混合的、包容的。别人看来很荒诞。但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那是日常。


  

于是,外星人和农村、科学和骗子、西游记和UFO就这样被合在一起,透着真实特有的荒诞和幽默,和草根的生命力。它会拍常人对非常人的凝视,但一定也有反方的视角。它有城市对农村的凝视,也有乡村对城市的嘲弄。还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在生活的碎屑中寻找闪光的乐观,在逻辑的断裂处寻觅诗意的浪漫。孙一通的头盔除了气功热的考据,还让我想起上个月看《我,唐吉坷德》里的一幕。唐吉坷德将理发师戴在头上的脸盆认为金头盔,并高歌一首。但这正是梦想的魔力,它将垃圾变为金子,从而让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垃圾之中。

 

  

也是基于这种尊重,故事把解读和相信的权力交到观众手上。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妥协和折中。相反,这是作者能给观众最好的东西。相信外星人的人可以说,确定性才是人的幻觉,就像农场主与火鸡。不相信外星人的人可以说,外星人无法被证实,所以不科学。但无论如何,孙一通在洞穴里飞走的画面,都非常浪漫。他留下的是诗,不是确定性的语言。



超越的所在

 

回头来看,郭帆的万一,和孔大山的如果,出发点并不一样。郭帆问的是:“万一村民说的是真的呢?”孔大山说的是:“这一定都是真的。如果这都是假的话,对于唐志军太残忍了。”前者是单纯的假设,后者是有条件的排除。——但我最喜欢这部电影的两个点,超越性和人文关怀。似乎都在这两段话里找到了出发点。

 

如果只关心人,那么大可提起孙一通在采石场死去的父亲。如果要追求朦胧和诗意,可能停在毛驴出现的一刻就够了。但这个片都没有!它不光让孙一通出现了,还让孙一通变成外星人飞走了,还做了一个很长的特效镜头,让他留下的图形上升到整个宇宙。为什么要做这么大?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一点都不含蓄!——因为这是科幻!它不是一个只关于人的故事。它首先是关于宇宙的幻想,关于外星人的幻想,与我们完全无关之物的幻想,只是在这种幻想将我们消耗殆尽,我们也终于在追逐中认清自己的限度时,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们自身。

 

这个故事的超越性由此而来。它始于人对宇宙、对地外生命,对假想和可能性的追问。始于永恒未知的无限和人类自身的有限。它就该升这么大,它就该真的有外星人。不是噱头,不是隐喻,不是元素,那部分是真的,就该是真的。所以我哭了。在我知道它是真的一刻。它越过了存在主义,也越过了信仰,因为你追求的超越物是真的。只有科幻会让我这么感动,因为只有在科幻里,它是实在的。


这是一部关于民科的电影,但它不是一个嘲笑民科的电影。民科得出的结论也许不是科学的,但民科关心的问题是重要的,它和科学最初的假想没有什么不同:“宇宙里有那么多星球,为什么我们见不到外星人?”“地外文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人类是否还会再次进化?”“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真的有外星人呢?”“万一这里有什么规律呢?”“万一物质是由无数最小可分的单位构成的呢?”这种万一正是求索开始的地方。民科也许是没有答案的狂想,但是你无法否认它的起点,那种最初而纯粹的,关于求索的激情。

 

它是民科,所以注定不会走向科学结论,而是回到了问题本身,回到了唐志军这个人物。导演让我感动的点就在于此:他认为他们关心的问题是重要的。这是一部关于问题的电影,最后也返回了提问者自身。但这个问题蕴含地超越性同样宝贵,这是我喜欢孙一通故事的原因。在我看来,故事的超越性正来自科幻的部分:永远有超越于现有认知的可能性。

 

所以不要嘲笑这些人吧。在那无垠的未知前,我们都是一样渺小而有限的。用丁仪的话来说,“这只是一个穷孩子做的一个吃糖的梦,不要讥笑它吧。”

 

而且在撇开专业化的贬义之前,这个词是民间科学爱好者的意思。真该妒忌这些人啊,他们还在追求这么牛逼的东西。 


注:文中的采访段落来自一条。


二零二三年四月二日




透砚画反了

文案参考骨哥说和好友聊天

文案参考骨哥说和好友聊天

阑页

“文笔好”忽然变得如此具象化

正如伍尔夫所言——

I am rooted , but I flow.

(我有根,但我流动。)

读《海浪》一书,最大的感触是一股强烈的分离感与失控感,像是乘坐电梯由高层下降的失重感。

书中人物将自身的某种特征与性格抽离自身,再冷静地看着自我,高喊着:

“世界就是一个整体,而我则在这整体之外,哭喊着:‘啊,救救我,别让我被永远赶出在这时间圆圈的外边。’”

他们追求一种内心的真实。

-

伍尔夫这样写讨好型人格的自我反思(自我意识过盛)——

“她们真实地笑;她们真实地生气;而我却非得先观察一下,等到别人做了之后再学着别人的......

正如伍尔夫所言——

I am rooted , but I flow.

(我有根,但我流动。)

读《海浪》一书,最大的感触是一股强烈的分离感与失控感,像是乘坐电梯由高层下降的失重感。

书中人物将自身的某种特征与性格抽离自身,再冷静地看着自我,高喊着:

“世界就是一个整体,而我则在这整体之外,哭喊着:‘啊,救救我,别让我被永远赶出在这时间圆圈的外边。’”

他们追求一种内心的真实。

-

伍尔夫这样写讨好型人格的自我反思(自我意识过盛)——

“她们真实地笑;她们真实地生气;而我却非得先观察一下,等到别人做了之后再学着别人的样子去做。”

作家都喜欢从不同角度描写,伍尔夫也是如此。

从对立面来看,则是自我意识较弱的,习惯于躲进群体洪流避免冲突的人——

“我本能地不喜欢那种由他一个人冷淡地、不与他人融合地置身于我们中间的感觉。我不喜欢离群索居。我们都不是独自一人生活在世界上。而且我希望给我对人生真谛的宝贵观察的积累增加内容。”

-

伍尔夫这样写失眠——

“当炊烟升起来的时候,睡意像一缕轻烟升离了屋顶。”

在她笔下,失眠也变得充满浪漫的想象。

书中的想象极其华丽与精巧,让人应接不暇。比较典型的就是将融入人潮中的人物比作无意识的花草树木,受时代和人潮影响或是规训之下的人,就像那风中、水中摆动的水草。

我们并非弄潮儿,我们只是随风而动的一棵草——

“在人流的裹挟下,我们经过了售票处,来到月台上,就如同树枝和枯草在河水的裹挟下围着桥墩打转一样。”

-

最喜欢的一句——

“我需要有个听众,这便是我堕落的原因。”

目前读的版本对比来看,综合对比还是感觉译文版的好一点。

什么时候能成为李老师

[自由组] 地心

*破镜重圆

*ntp阴暗面大大大摩擦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intp接到前男友电话时,是在晚上八点。她入乡随俗加入了当地的饮酒文化,喝得头痛欲裂,看到entp的名字又把心里的不耐烦压了下去。隔着整个亚欧大陆的沧海桑田,他那边隐约荡漾着海浪声,深夜的冷空气和他的声音一同灌进她耳朵里。

“那场演唱会要开始了,你要想回来看,记得找我拿票。”


intp猛得打了个寒噤,吸了吸湿润的鼻子,披着外套出了酒吧,门口蹲着一群青少年正大声骂脏话,电话那头的人嘴里好像还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了......

*破镜重圆

*ntp阴暗面大大大摩擦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intp接到前男友电话时,是在晚上八点。她入乡随俗加入了当地的饮酒文化,喝得头痛欲裂,看到entp的名字又把心里的不耐烦压了下去。隔着整个亚欧大陆的沧海桑田,他那边隐约荡漾着海浪声,深夜的冷空气和他的声音一同灌进她耳朵里。

“那场演唱会要开始了,你要想回来看,记得找我拿票。”


intp猛得打了个寒噤,吸了吸湿润的鼻子,披着外套出了酒吧,门口蹲着一群青少年正大声骂脏话,电话那头的人嘴里好像还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她没听见。intp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留着票呢?”


他像被问住了一样,沉默了几秒钟,冷笑一声:“挺贵的东西,扔了多浪费钱啊,你说是不是?”


intp住的公寓就在旁边,她在楼下的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半天,她不说话,对面的人也不说话。


“打跨国电话就不浪费钱吗?”她干涩地反问,问完又觉得后悔,可她实在说不出一句软话缓和他们两个的关系。


“你想的倒是挺周到的。”他凉飕飕的语气讽刺道:“那你挂了不就行了。”


intp气得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可她又舍不得真挂。要是她真的挂了电话,以后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电话了。


他们又陷入漫长的沉默,平静的海浪声像她睡前听的白噪音。他们之间隔了八个经度,entp那边怎么说也是凌晨了,大半夜的去海边抽疯。他总以为自己有多浪漫。


他像是终于觉得冷了一样,倒吸一口凉气,不耐烦地说:“你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我回去看。”她说。

对面干脆利落地蹦出来一个“行”就挂了电话,末尾还听到他渺远的声音说了句好他妈冷啊。


神经病,嫌冷去海边打什么电话。intp站在楼下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赶快跑上楼了。又和他掰扯半天,冻死了。





entp不像intj那样总是把事情安排得仅仅有条,但其实他做事考虑得远比旁人看到得多很多。


他给了她五天时间处理好学校的事,等她把手头的工作一口气全部做完,刚好剩了一天时间让她好好审视他们的感情,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反悔。


神经病,他们两个都是神经病。intp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


两个人在一起分分合合七八年,当过同学,当过朋友,当过恋人,当过炮友,最后落了个债主与债主的关系,各自两本烂账拍在桌子上发霉发烂,算也算不清,辩也辩不清,偏偏谁也不肯放手,就这么在半死不活的泥沼里陷着。


“貌合神离。”就连平时最懒得多管闲事的istp都忍不住劝她,“你们俩也够麻烦的,快分了吧。”


貌合神离吗?很难说,就像他们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一样难说。

他们第一眼就分辨出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像左手触碰到右手,一切都清晰了然。

他喜欢猫,喜欢海边,喜欢咖啡和碳酸饮料,喜欢复杂深刻的问题,intp和他完全一样,连专业都一样,期末不是他第一就是她第一。社团里的学姐起哄说你们两个挺配的还都是单身,有没有想过在一起?


entp大大方方地承认:“想过。”社团的饭局寂静了三秒钟,然后躁动得房顶都起飞了。entp看着坐在他对面的intp慢悠悠地说:“但是我还没跟她说过话。”


学姐捶胸顿足:“给我说,现在就说,今儿晚上谁也别睡觉,就看他俩说话。”


intp看看entp手边的饮料——老天爷,八度的rio都能醉吗。她几乎是被人扔出门的,被迫和entp沿着江边走回了学校,他们走得很慢,一路聊了两个多小时。和她猜想的一样,他们的想法大差不差,可自己的想法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好像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她总是习惯在心里给身边的人打上标签,哪些是家人,哪些是朋友,哪些是聪明人,哪些是白痴……可眼前这个人就是独一无二,她没有合适的标签能说明他。

她也观察了他很久,也考虑过要不要和他发展一段亲密关系。

那天晚上江边的风很大,吹散厚重的云之后露出皓白的月亮,开阔的江堤一片银光粼粼,像深冬的雪铺天盖地。他被风吹得整个发际线都露出来了,笑着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都怪那晚的风,那晚的月亮,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接受了他的提议。她心里隐隐期待着,这个独一无二的人能不能救自己。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成了别人眼中的神仙情侣。entp比他看起来更专情,和她在一起之后连社交都减少了。“我撒那么多网就是为了抓住你啊”entp这样解释。intp也发现,原来自己能给的东西其实有很多,几乎能满足他所有需求,她像小时候讨要母亲夸奖一样,有能力创造出让他笑让他开心的任何表象。


在他生日的时候intp买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当礼物,是他喜欢的歌手来这座城市巡演。她总是丢三落四,就把两张票都留在他那里了。

后来因为疫情反反复复,那演唱会一直说要开,却一直没开成,成了生命力顽强的藤蔓,细细密密地蔓延,将分分合合的两人缠在一起,做他们最后脆弱的红线。


酒店的小房间是热恋情侣的二人世界,那房间熟悉到她闭上眼就能想象出自己躺在床上的视角。他们光裸地抱在一起,entp突然问:“你喜欢我什么?”对啊,她喜欢他什么?她说了一些诸如幽默风趣,脑子灵光的优点,他听完沉默了半晌,低低应了一声。他的胸口贴着她的后背,一颗心冰冷地跳动着。

光鲜亮丽的大厦就此分崩离析,留下一地惨不忍睹的废墟,钢筋水泥之间渗出殷红的鲜血。


intp原本想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想到这句话的瞬间,心又坠入了那晚的江堤——那不是温柔荡漾的江水,那是他们在遇到对方以前,各自沉寂又漫长的冰河世纪,如同山与山之间辽阔的雪原,如同南北两极黑暗的永夜,如同荒无人烟的史前末日。

他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现在只看到了我故意显示出的好的一面,那我真实的那一面呢?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肯定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受得了她,连最爱她的父母都受不了她,他们在一起只有几个月,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不是真的想接受她的全部。那天生的、造物者赋予她的悲哀,她的冷漠,虚无,不近人情......是的,没有人会接受,他不会懂的。


但她偏想要他懂。


他开始一声不响就消失很多天,而她能做到一句不问;他又像以前一样,和男生玩得好,和女生玩得也好,而她能做到冷眼旁观毫不在意;他常常给她说一些阴暗又偏激的想法,而她会更无情地反驳:那些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没问过一句:你怎么了?而她那句:我就是这样的人。也从来没能说出口。

他们就这么别扭地耗着,谁也不提分手,用尽浑身解数疯狂试探对方的底线,同时也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底线和这颗星球的地心一样,深不见底又泥泞不堪,用六千多度的岩浆包裹住一颗荒无人烟的心脏,不让任何生物在地心里存活。

关系的转折发生在某次聚会。


entp喝多了,被她拉扯着站在路边等网约车。他们在人前伪装得像模像样,等到人群散去就暴露无遗。entp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因为酒劲头晕得蹲下了,intp过去搀扶他,说了一句“怎么喝那么多”,却被他挣脱开,在路边坐下。他像是终于逮到个机会说这句话一样,得意地笑起来,眼神却冷冷看着她:“别管我。”


intp愣在原地,不同车灯从她身旁经过,他们的影子像表上的指针,周而复始地旋转。网约车到了,她被entp不由分说地塞进车里,他关门的时候还把她衣服一角夹在外面了。车开出去几百米远她收到了消息:


对不起。

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讨厌别人管我。

intp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就随口一说吗,也没想管你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他又穷追不舍地问:我这样你都不分手吗?

她想反问一句:你之前做那些事就是为了让我提分手吗?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他们都不是死缠烂打歇斯底里的人,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过了很多年之后intp独自在英国想,或许他们两个之间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无论是点到为止还是死缠烂打,都没办法让他们两个逃出生天,谁也别有退路。


因为疫情推迟的演唱会发布过几次消息,他们为这件事保持着联系。那薄薄两张门票怎样处理都好,退货,转卖,赠人,或者扔了,可他非要看这场演唱会不可,还拉着intp和他一起熬。

明知道两个人都打着什么心思,intp也不抵抗,顺着这根藤蔓往上爬,爬到更广阔的天地,或者爬到另一个牛角尖里。


这七八年里他们也不是一直以这种状态在一起。entp没少换女朋友,甚至还试过男朋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他一边觉得这世上一定有自己要找的人,一边又毫不留情地用最严苛的考验试探他们的真心。


有的人三天就被他pass了,有的人五天,记录的最佳保持着仍然是intp。而她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好像身边始终给他留着位置。entp自认为在理智这一点上自己不如她,他能近乎无情地做到按“成绩”筛选最适合自己的人,她又何必非他不可呢?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有病。

但那些所谓的“正常人”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从来不想真正去了解他,只用眼睛和耳朵来认识他,而非用心和脑子。是他们先问他为什么,是他们在夜晚迷了路,打着手电筒,照亮他,再刺痛他,在他离开时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显得他多不近人情,给他们带来多大伤害。

可那些人从未知道他们的肤浅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害,好像一人推了他一把,一点点把他推到人群之外,再一点点把他推向摇摇欲坠的悬崖,只贪图他的好,还责问他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直到intp一声不响搭着飞机逃到国外他才想起来,这人可是intp,怎么会非谁不可。她宁愿去荒无人烟的孤岛,也不会做他备选名单里的一员。她一直都是闷声做大事的人,只做狠事不说狠话,这一走太过洒脱,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真的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常有人问intp,英国怎么样,好不好,她一概说好。尤其是刚去的前几个月,平静,安逸,风景优美,且没有entp。后来几个月她还是觉得英国很好,平静,安逸,风景优美,就是没有entp。


intp坐上一架逃亡回国的飞机,座位旁边的人打呼噜挺大声,她睡得难受,心想entp睡觉的时候安静乖巧,倒是她熬到好几点不睡觉,睡着了还喜欢抢人被子,给他冻感冒好几次。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就像一把掺着糖的玻璃渣,挑挑拣拣,竟然还有些甜头。

intp在人潮汹涌的机场里坐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只有她心如止水。反正她都已经回来了,这段感情是死是活她都要去见最后一面。她仿佛拿了把刀,去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红线,又像拿了一枚戒指,去迎接童话故事最后美好的结局。


她不记得上次断联是因为她一声不响出国,还是因为他又找了新的女友,或者只是单纯没有肉体关系就无话可说。好在他们默契一直都不错,有些话用不着挑明就已经分道扬镳。


网约车载着她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公路上,有些地方没什么变化,有些地方改得面目全非,就连他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酒店都易主换匾,曾经的样子只有他们替它记得。物非人非是正常现象,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entp家的地址还没有换,仍旧是他们以前同居过的出租屋。按了半天门铃,entp才出来给她开门,天气不算暖和,他匆忙套了件半袖就出来,头发还湿得滴水,看到她愣了一下。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他随口问的一句话被关门声夹在外面,进屋还算客气给她倒了杯水。intp没用他留给她的一天时间思考人生,直接坐着飞机回来了。他们好像都没想好突然多出来的一天该如何度过,面面相觑半天,entp站起来,先去把剩下一半的澡洗完。


她独自在房子里闲逛——这和她走的时候相比几乎没变化,像一个等着她回来的小家。

她看到墙上贴着的那个小地图还在。entp爱出去旅行,intp大多数时候都懒得动,只对青海的茶卡盐湖燃起过兴趣。她用手指抚摸过那些标记,这些年entp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几乎将青海转变了,可他唯独没去那片盐湖。或许他心里始终留着一处地方,等着她和他一起去。

他们一起拼的迪士尼城堡还在,路边找人画的肖像也还在,连她养的仙人球都在。那颗绿色小刺猬长大了不少,头顶还顶了两颗小的,旁边多了几个花盆,里面种的大概都是她养的那颗生出来的,看起来花了很多精力照顾。


天大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屁大点小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intp明明无意为之,却又觉得这八年全为他而活,与他无关的事竟都记不清了。看来entp也是如此。


intp想,他这又是何必呢。他们明明连分手都没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entp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蹲在那鼓捣那几颗刺头。你说她养它干嘛,不好看还扎人,不如不养,等她走了自己亲手照顾,才悟出一些道理。他连仙人球的刺都看不惯,又怎么能强求别人看得惯自己的刺。


intp比走时瘦了一些,瘦弱的背突出一节节脊骨,蹲在那簌簌地颤抖着,好像有一双翅膀正在蓄力,要从她的背上破茧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intp掉眼泪。他总对别人的眼泪无动于衷,不反感也不同情,可他现在觉得难过。intp退让给他的退让,他又退让给她的眼泪,三步远的距离足够他们看清对方,可他以前满眼都是自己心里那些荒芜,不懂后退一步好好看看她。


寂静从苍白的顶灯和墙壁里渗透出来,漫过沙发和地板,像潮水一样把他们包裹住。entp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背上,轻得像怕弄伤她稚嫩的翅膀。


她藏在他手掌下面,发出柔软的、干净的啜泣,打湿他石头般粗糙坚硬的心脏。


之后的事情发生地顺理成章,毫无新意。窗外下起了雨,灯红酒绿的在夜景在玻璃上的雨痕里扭曲,她在巨大的快感中咬住了对方的肩膀,血腥味猛地冲破味蕾。他们被暴雨包裹在一隅陈旧的小屋里抵死缠绵,撑在她身上的肉体给她一种绝对安全的错觉。她好像忘记了漫长的冰河世纪,忘记了雪原和永夜,只是像十八岁时那样,期待明天能看到阳光,能看到晴天,能和喜欢的人去看喜欢歌手的演唱会。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陷落的泥潭,将近十年未曾挣脱,她一时心软又陷了回来,将他死死埋入她身体滚烫的岩浆里。可这哪是泥潭,这分明是场等着实现的美梦,他们都心甘情愿不要醒来。


entp揽过她薄瘦的腰觉得奇怪,怎么她拥抱都是冷的,眼泪却是烫的。

entp早知道,她心里和他一样荒无人烟,和他一样有病。她冷落他也好,独自消沉也好,entp清楚反正她总会回来的,除了他心里,她无处可去。


他也想过不如让intp远走高飞,别再回这泥潭了,找个“正常人”然后一辈子假装“正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她竟然真的干干净净地走了,不要仙人球也不要他,像个多慈悲的女菩萨,连浪费在他身上的八年时间都能既往不咎。他又很变态地想,自己既没有能力好好爱她,也不愿意放她走,既然他们两个都这么烂,又何必再去祸害别人呢。






演唱会现场人密密麻麻,他们特意早到了一个小时,仍然是挤过人山人海才找到自己的座位。人群像一片躁动的向日葵花海,全部整齐的望向舞台中央的太阳。他们从天涯海角赶到这个地方来,只在某段时间里全意全心爱着一个人,音乐结束后又各奔东西,缩回无聊的生活里反复咀嚼这一场美梦。


年轻的女孩子尖叫着迎接自己的偶像,intp很久没来过有这么多人的地方了。entp捏捏她的手,她转头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场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人影攒动的黑暗,只有舞台中央投下一柱暖光。


“咳——喂?”演唱会的主角敲了敲麦克风。

“各位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我们能在这里相聚,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这场聚会由于种种原因,推迟了五年,如果没有在坐各位的支持,我也不会站在这个舞台上。”


“五年之前我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卖着廉价的门票,害怕面对人烟稀少的观众席,今天再见,我已比过去成长了不少,至少这场演唱座无虚席,想必在座的各位,也在这五年里经历了很多。”


“这场演唱会的主题是《漫长告白》,因为充满困难和曲折的五年足够漫长,我想来看一看陪我熬过这五年的人都是什么样子,再亲自向这场弥足珍贵的漫长告白。”

“今天我有一首无论如何都想唱的歌,没写在节目单上,是送给你们的……《地心》,希望你们喜欢。”

蓝色灯光顿时洒满整个会场,交替流动的白色灯光宛如江月无穷。月亮不曾属于过谁,可它确确实实在某一刻照亮过谁的命运。他们像水波下扭曲的鱼,看着水面之上的天空,吐着气泡渴望另一个世界的窒息。


钢琴演奏者心领神会地抬手,安静的音符流淌出来,一段简单的留白之后,歌手清澈的声音通过电流,响彻在空旷的会场。


我该拿什么/留住你

给你穷瘠的街巷/破碎的星星

给你绝望的彩虹/还是

永恒凝望孤星圣徒的叹息

我是这样的/爱着你

几乎已经彻底抛弃/那个自己


和弦和鼓点忽然停顿了几秒,伴随着恢宏的弦乐,毫无征兆的白色灯光代替了所有蓝色,像燃烧着苍白的火焰,照亮两极永恒黑暗的宿命,整个冰原绵延着干干净净的真相。


你充满了我的/辽阔心底

像深冬的雪/般铺天漫地

这思念就像是/无情地掩埋

你已将我/深埋地心


人群安安静静,为这场临时加入的惊喜表演尽情贡献出自己的沉浸和感动。台上的人只是他们未曾谋面的熟悉的陌生人,这一刻是漫长告白还是漫长告别,台下的人明明无从知晓,却能陪他一起流眼泪。


intp一直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报太大期望,超越entp再往前追溯,或许源于她充满否定和回避的童年,以至于她竟然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几乎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在一首歌里就能达到微妙的共通。


在场的人都爱他,至少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她不明白,爱怎么能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真的懂吗?她又几乎偏执地质疑。懂他唱出的他的寂寞,他的黑暗,他心的饥渴,他企图用来打动人的困惑、危险和失败。


懂不懂真的重要吗?她问了这么多年依然觉得重要。她几乎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坏也坏不过一走了之,可entp还是没放弃她,她又凭什么觉得他不懂,凭什么觉得他不愿意接受。





entp手里捏着两张没了副券的门票,像捏着一对被剪了羽毛的翅膀,扬手扔进垃圾桶里,看着它带着这八年的吉光片羽,泥泞与挣扎,一同飞向记忆的刑场。


都结束了。

最后的红线燃烧殆尽,再也没有什么能缠住他们了。他们终于挣脱枷锁,飞向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只是没有留给对方的余地了。

entp站在路灯下点燃一支香烟,吐出淡淡的烟雾,在半空中像条断了的桥。

“你要去哪,我送你。”


entp仿佛问了她一个宏大的哲学问题。


他把两本八年的烂账都塞到她手里,要她最后做个决断,她看着空中弥漫的香烟,窒息一样难受,好像燃烧的不是香烟,是他们悬而未决的痛苦。


“可以给我一支吗?”她向他伸出手,湿冷的手指像树叶一样颤抖。

entp看了她几秒钟,她以前没有吸烟的习惯。他在指尖点燃火焰,驱散冷白的月光,捏着中段递给她。

事到如今,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进退两难,她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entp还从没见过她吸烟,觉得她吸烟样子竟然该死的迷人。有种满溢的、将要爆炸的不和谐美感,香烟每燃烧一节,她理性的大厦就支离破碎地凋敝一层,败露出内里灼热的脆弱和恐慌,涌动着流泻出来。


她越是脆弱,就越是冰冷,越是恐惧,就越是无情。


持续八年的死局在这一刻仍然止步不前,如何开口,谁来开口,讨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一个都没想好。


她突然觉得,这几年的拉扯,就像个笑话一样。等了这么久,一场盛大的演唱会什么也没能化解,他们还是老样子,连卸下所有防备抱头痛哭一场都做不到,只是冷静地、理性地把这八年拆得支离破碎,也把自己拆得支离破碎。


他们想通了所有问题答案,可依然束手无策。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些曾经让他们困惑的问题早就有了答案,是他们固执地不愿看心里的答案。


“你为什么非要我走不可?”她柔和的声音像粘稠的岩浆一样流出来,流得漫山遍野。


太多话在他心里汹涌,心里越是汹涌,就越是难开口。entp想了一万种更体面的、没那么歇斯底里的说法,可他说出来的,却是一句颤抖的控诉:“是你想走的。”


是你走得干干净净,一点留恋都没有,什么都不要,也不要我。


真是两本又臭又长的坏账,发霉发烂,每一页翻开都惨不忍睹。可他们又不能不看,不能不计较,连同自己心里那些,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中伤后再也没法痊愈的软肉,都被一起翻了出来,摊开在赤裸裸的阳光下,一遍又一遍的溃烂。

一节烟灰坠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intp冷静下来,狠狠嗦了一口烟雾。他们之间的坎是道天堑,嵌在他们各自心里,飞鸟不过,鸿毛不浮。

entp红着眼眶,站在风里像一滴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泪,干净又破碎。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谁都喜欢他,可他唯独不愿对她好,给别人的都是鲜花和掌声,给她的却是困惑、危险和黑暗。

总有人说entp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但其实他内里热得滚烫。如果要她形容,intp觉得,那是一颗地心,和她内里一样荒凉的地心。那是他设法保全的核心,是他最大的偏爱,是将近一万度的、热烈又干净的拥抱。


愿意爱他的人那么多,可哪有人敢要他这样的爱。


不过至少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看出来了,这是他爱人的方式,而非残忍的伤害。


“我也爱你。”intp说:“如果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爱。”

如果你想要这颗辽阔又疼痛的地心,绵延一万公里泥泞与黑暗,烧死北极,烧死太阳。也烧死你。如果你想要。


“我不要你百般如何,我只要你好好的。”


entp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好像发出碎裂的声音,八年的柔软,都从裂痕里流了出来。


坚不可摧的岩石圈在高温下土崩瓦解,岩浆变成海洋,漫过世界每一个角落。那滴眼泪终于有了去处,落在红色的星球上,蒸发在每立方千米的空气里。我爱过人,也流过泪,是不是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爱你。


可他站在风里又那么无助,袒露着矛盾与柔软,丢盔弃甲,只为拥抱别人。


如果他们不曾被人群推开,是不是就能用拥抱取代回避;如果他们不曾用言语欺骗,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就说出我爱你;如果他们的泪水不曾干涸,是不是就能打湿对方的心;如果他们不曾经历孤寂,是不是一无所有也敢张开双手希望得到一点温暖。


可是,又幸好没有如果,才有这样的我。

他一滴眼泪就够惊心动魄,站在那,好像要碎了一样。intp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怕他真的碎了。他们就这样站了几百年,她才被拥入一个热烈又干净的怀抱。


“我们回家吧。”entp闷着声音说。


风撩起他的发尾,扫在她脸上,intp抱紧了他的脊背说:“好。”






万水千山走过,窗外缓缓地、呼啸地刮起几年前的风。车开上高架时又下起了大雪,道路湿得厉害,entp把车开得很慢,电话里传来大学好友的声音。

“圣诞节啊,那都是马子狗过的节,和我有什么关系?”istp大概还叼着烟捣鼓什么手艺活儿,含糊不清地说:“我又没什么情感经历,你们一个个的,都找我说干嘛。”

“分了吧,除了分手,我还真没别的建议。”

“不就是来听您这句分手吗,听完才知道舍不得。”entp隔空竖起大拇指:“情感修复还是得看你。”


确实,好像有那么点道理。istp无奈地叹气:“你又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挺好的,这不是看你朋友圈发的模型摔坏了,打电话慰问你一下。”


istp差点哭出来。这模型他做了好几年,让猫给碰坏了,现在他正没日没夜地修补。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好心?给我买个新的,我陪你过圣诞节。”


“咳,实在是不好意思,有人陪我过了。”entp假装正经地说:“我正去机场接我女朋友呢。”


“哦。这才是你想说的吧。”istp懒得跟他废话,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要问一下:“哪个女朋友?”

“intp啊。”


istp一口老血喷出来。


“谢谢你,我服了。”他痛苦地捂住眼睛,“算我求求你们,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过我吧。”


entp为他意料之中的反应笑起来,istp是今天的第三个受害者。他调戏完身心俱疲的istp,还算好心地送上一句圣诞快乐就挂了电话,沿着泥泞的车流驶下高架桥,路过一片开阔的江堤。


江月年年望相似。他穿过纷纷暮雪,将手搭在车窗外,可掌心的温度太高了,雪一碰到就会融化,竟然让人觉得有几分深情和不屈。


他好像从来没和别人说过那么多话,两个人抱在一起,从浴室说到沙发,又从沙发说到卧室,说到天空变成灰色的曙光,他们蜷缩着,像两颗落难的星辰,从天际坠落。


将近十年的情绪汹涌而出,说出来却又那么平静,声音、吐息和沉寂的过去,都一起融入空气里消失了。丢盔弃甲之后是一身的轻松,好在即使他们此时脆弱无比,眼前的这个怀抱也不会伤害谁。


默然彳亍几十年,幸好他们谁也没将就,没退而求其次,才遇到那个真的能走进自己心里的人。


你是要真的快乐,还是要貌似快乐;你是要真的理解;还是貌似理解;你是要真的陪伴,还是貌似陪伴......他相信真爱的存在,与此同时,也就存在缺憾与圆满,等待与重逢,所有真的东西都需要付出艰苦的代价去追求,才因此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他只要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和世界上最好的人。


南方冬天的雪黏,刚落下就与深色的地面融为一体,他倚着车门站着,风直往脖子里灌。

entp觉得无聊,点燃一支香烟,突然想起来上次送intp走的时候,她嫌弃地说了个可爱的比喻:“少抽点吧,你肺都脏了。”他嬉皮笑脸地拉着她的手往胸口放:“但是我的心是干净的,要不你摸摸。”

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拖着大件小件磕磕绊绊地找人,两片圆圆的镜片在晶莹雪花里反光。entp赶紧熄了烟,才过去给她拿堆积如山的行李。

解放了双手的intp一下跌坐在箱子上哀嚎:“好累啊——”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entp发愁地想,他们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放下。

“以后我就不回英国了,总要给别人带点礼物吧。”intp有气无力地说。


噢。entp点点头,是这么回事儿。“快上车吧,外面雪大。”他打开后备箱,把她稀奇古怪的礼物打包带走。


“我养了一只羊。”intp突然说。


entp拎东西的动作顿住了,“啊?”他看看行李,这里面有只羊吗?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从脖子上摘下一条围巾,缠在他一路灌风的领口上。

“我想给你织一条围巾来着......”intp有点难为情地说:“但是我又觉得这样太low了,就去公益牧场认领了一只羊,从养羊开始织围巾。”


“你看,就是这只羊。”她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雪花落在屏幕上,很快就融化了,“它叫小羊肖恩。”


entp惊讶了几秒钟。他很少被惊喜感动到,因为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觉得算是惊喜。不过,好吧,这个idea真的不错,从养羊开始织围巾,也太酷了吧,而且是一只叫肖恩的羊。


“咳......那个,谢谢。”他被感动到了,有点别扭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intp轻轻回抱住他。

“好啦,那我们回家了。”

“嗯。”



路上浅浅铺了一层雪,留下他们回家的足迹。







如果你想要

我给你一颗辽阔又疼痛的地心



空白read

【mbti自由组】笨拙、自由的爱

  *有estp男,infj出场

  *微量游戏组,不打游戏组tag了

  *一发完,全文约2.4w字

  *OOC致歉

  

  

  entp这几天心情很糟糕。

  intp有意在躲着他。哪怕他们已经成为了情侣,可是intp还是那副模样,对他若即若离,现在更过分了,她直接不回消息,不接他电话。

  她好像风,entp抓不住她。

  entp不停地回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intp对他这么冷淡。是他忘记了她的生日吗?还是他不经意间触了她的雷区?是她不喜欢他的过分靠近,总是和她贴贴让她烦躁了吗?还是他在语言上冒犯了她?

  entp快疯了。

  有些事是在和intp深...

  *有estp男,infj出场

  *微量游戏组,不打游戏组tag了

  *一发完,全文约2.4w字

  *OOC致歉

  

  

  entp这几天心情很糟糕。

  intp有意在躲着他。哪怕他们已经成为了情侣,可是intp还是那副模样,对他若即若离,现在更过分了,她直接不回消息,不接他电话。

  她好像风,entp抓不住她。

  entp不停地回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intp对他这么冷淡。是他忘记了她的生日吗?还是他不经意间触了她的雷区?是她不喜欢他的过分靠近,总是和她贴贴让她烦躁了吗?还是他在语言上冒犯了她?

  entp快疯了。

  有些事是在和intp深度接触后才会发现的,比如她真的很正经,比如她真的很认真与笨拙,比如她有很强的边界感,哪怕是很亲近的人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entp忍不住发散思维,想到以前intp拒绝别人似乎就是这样。冷漠地抽离,旁观他人的痛苦。

  虽然一开始他们在一起也非常儿戏,就是在某一天他克制不住向intp表白,而intp答应了。

  entp到现在都还没有实感,intp真的成为自己的女朋友了吗?想到表白的那天,intp淡漠中透着疏离的浅紫色眼眸在城市的灯光下显得那么不真实,他看不清。

  entp浑身发冷。他觉得自己和intp走到尽头了。

  而被entp牵挂的intp现在正在酒吧里寻找estp的身影。

  抱歉,entp。intp在心里默默地和远方的entp道歉。但是她有必须弄懂的事,和entp有关的事,和他们的未来有关的事。

  这件事不能告诉entp,entp和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像了。他们都不擅长面对自己的内心,也不擅长处理自己崩溃的情绪。只不过entp总是习惯用玩笑话掩饰,而她更多地只会沉默。

  intp要在三天时间内翻越两座城市,去见estp和infj。有些话她必须要和他们亲自谈,她预感到“亲自”的重要性。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intp在某个包厢里找到了笑得一脸邪肆的estp。estp当时正在和别人打赌拼酒,突然注意到包厢门被人打开了。

  “estp。”intp的声色清亮,在浓重的烟酒味和DJ声中还是清晰地传递到了estp的耳中。

  estp没有管intp,招呼包厢里的其他人继续玩。intp被晾在了一边,这让她有些难堪。但是她有很重要的事要问estp,所以她不能退缩。intp坚定了眼神,自己找了个边缘的角落坐下。

  说实话,这是intp这一天以来难得的休憩时间。

  包厢里的有人好奇地打量突入聚会的intp,碍于宴会主人estp模糊的态度,这些打量都是隐秘进行的。

  intp察觉不到,但是包厢里的其他人很清楚地感知到,在intp喊出estp名字的时候,estp身边的气压沉了下去,但是他又没有开口让intp滚出去,这让其他人有些摸不准estp对intp的态度。

  毕竟,estp的脾气着实不是很好,以前聚会也会有不长眼地来打扰,estp一句“滚”就把误闯者打发了。

  esfp凑到estp身边,小声地问:“那个小妹妹怎么回事?”

  “……啧。我怎么知道?”

  esfp心领神会,继续招呼着其他人,没有再管intp,也没有再看estp。

  intp这会儿正神游天外,她想到entp几乎对她无底线的纵容总有些无奈。哪怕是和别人说好的饭局,因为她不愿意去他也会因为担心她而爽约。

  intp并不追求这样的偏爱。她只看见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会带来的危害。

  但她一个人是无法破局的,因为entp就是那样的人。和她一样固执,和她一样会局限在自己的视角。

  所以intp来找estp了。estp和她,和entp有着截然不同的视角。最重要的是,他了解entp。

  estp和entp是高中同学,大学同专业。两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intp平息着自己因为跑遍酒吧而起伏不停的喘息。

  estp则拿着余光一直在看intp。他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手机,entp半个小时前还在和他发消息崩溃:他觉得他和intp要走不下去了。

  要是让entp知道躲了他几天,在家和学校都找不到的intp现在正在酒吧,在他的包厢里乖乖地等着他会怎么样呢?

  estp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微笑。他的确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entp那么轻松地就告白成功。是,和intp更聊的来的人是entp,但他才是第一个发现intp的不是吗?

  estp还记得第一次遇见intp,他正跟当时的女朋友吵完架,为了躲清净,他没什么公德心地在图书馆的一角抽烟,随手把快抽完的烟摁在窗台上的无辜绿植的叶片上。

  intp从旁边经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状似无意地用他能听清的话说:“如果想分就别拿绿植出气。”

  estp当时觉得这个女的不比前女友有趣?当然是前女友,那种除了身材什么都没有的女的虽然能带来感官上的刺激,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次换换口味。

  estp舔了舔嘴。后来他总是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和intp“巧遇”,entp没事也爱和他混在一起,一来二去变成了三人行。intp被迫加入的那种。

  intp这个人啊,不能说无趣,但着实乏味。她真的很不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中性风运动风的打扮实在让estp提不兴趣。

  于是在他的忽视下,entp和intp越走越近。

  estp后知后觉intp没有多少男女大防的“常识”是在有次他喝醉酒,intp从酒吧路过,他半开玩笑半带认真地问她能不能送他回家。

  他没想到在他看来当时和entp已经走的很近的intp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她不知道从哪找了辆宝马325来,开着车来酒吧门口接他。

  当时聚在一起的人们都很惊叹,纷纷打趣estp有富婆来接。estp虽然没有对平常就不修边幅的intp抱有太大的期望,但不得不说intp这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行为大大地满足了estp的虚荣心。

  estp上车后坐在后座,漫不经心地问intp:“这是你的车?”

  intp沉默了会,说不是。

  “……是entj的车。”estp想,也对,沉迷于做实验的intp哪来的钱买这种有些高档的车。

  他不走心地调笑:“原来咱们不食人间烟火的intp小姐也会向别人借车充富人啊。”

  这次intp沉默地更久。久到estp坐在车里舒服地快睡过去时,intp才开口:“……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开豪车’的朋友来带你走。”

  estp猛然清醒,“你说什么?”estp紧盯着车后视镜里的intp,眼神锐利。

  intp被estp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按想好的想法接着继续说:“……你平常很喜欢和人在一起聚会,但你不会喝的那么醉,你一般会留一点清醒好安排其他人回家。”

  “呵……”estp轻笑出声,他从后座上坐起来,从躺着变成叉开腿坐。estp双手交叉,眼神紧盯着坐在驾驶位的intp。

  intp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了,无意识抖了一下肩膀,estp示意intp:“你继续说。”

  “……但是今天你喝醉了。我猜是有人给你灌酒,因为你在和我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人还想打断你和我的交谈让你继续回到酒桌上。

  “我觉得,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intp斟酌着用词,希望能尽量剔除掉话语里可能会让estp不适的诸如“同情”或者高高在上的“怜悯”等歧义,只保留自己的本意。

  “所以,你问我能不能带你走的时候,我想,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今天entj约我在旁边的大厦谈专利的事,我就跟她借了车开。你知道的,她家离得不远。”

  intp说着开始结巴了起来,她很不擅长和别人说这些。

  “她给了我她家车库的钥匙,我,我随便找了一辆看起来还行的车。我想你会喜欢它的品牌。”

  “噗,intp。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狡猾啊。”estp歪头看着车后视镜里眼神飘忽的intp,真奇怪,这个人和他交集并不多却对他很了解嘛。

  intp努力想把话题岔过去,被estp的眼神审阅的感觉很不妙,简直如芒在背。“所以你千万别吐了,我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如果你吐在车上entj会杀了我的。”

  intp故意夸大了entj的态度,事实上entj巴不得intp再多麻烦麻烦她。因为intp对很多东西都不太在意,所以entj和intp谈合作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没底。真就这么简单地把专利卖给她了?都不再还还价?若intp有求于她,她才能更心安理得一些。

  estp听出了intp话里的虚张声势,也察觉到了intp的紧张。他起了些戏谑的心思。朋友妻不可欺,虽然现在entp还没跟intp表白,但estp还是很有分寸地把相处空间都让给了entp和intp。

  不过今天intp这态度……是想养鱼?

  那可不行。estp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把手随意地养车后座一搭,状似无意地给intp挖坑:“妞,我头疼的不行,下车后你扶我回家呗。”

  “……晕车药在你右手边的车扶手,醒酒药和水在你左手边的位置。如果难受可以先喝点药,实在站不起来我会送你到电梯口的。”

  intp没太听出来estp的试探,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做好准备不管怎么样都得把estp捎上楼去。

  “哎呀,我手上没力气,有钥匙也打不开门。你就不怕我晕倒在电梯里吗?”estp没在意intp的话,他觉得这是她在欲擒故纵。

  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进他家吗?这种手段他见多了。estp不屑地笑笑。

  而intp确实有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并给出了几个解决方案:“如果你实在没力气我可以和保安一起送你上去。”

  intp觉得estp可能是在担心她趁他醉酒进他家偷东西,有保安在应该就能打消他的顾虑了吧?

  最近不就有几场入室偷盗案吗?intp觉得estp这样想合情合理。哪怕熟人也不得不防,更别提她这种半生不熟的,这安全意识可以的。

  estp则不想和intp浪费口舌,到他家楼下intp的行为就能见分晓了。

  intp脑内奔腾过无数想法,从她不会入室盗窃联想到他们如果真的遇上入室盗窃的贼人应该怎么办,intp越想越多,最后决定下车先让estp吃醒酒药再和他一起去找保安。

  开玩笑,在恐怖片里落单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只有几步路也不能把estp落下。

  estp闭目养神。很快,intp就开车到了他家楼下。estp住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单元楼下没有保安驻守,所以intp只能改变计划,让保安先上车。

  intp路过小区门口特意降下车窗问保安能不能上车跟她一起进去,intp问得真切,estp听的崩溃。

  estp寒着脸从后座伸出手轻捂住intp的嘴,挑眉对一脸懵的保安说:“我朋友脑子不好,你别听她胡说。”

  intp:“……”

  “开你的车,”estp凑在intp耳边说,“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intp听出了estp的愤怒,沉默了下来。

  好吧,看来她的想法可能是有点离谱了。

  从小区门口到停车场之间intp没再说什么,倒是estp有些气急败坏地问她刚刚到底想做些什么。

  intp不敢把自己刚刚的联想说给estp听,怕他更生气。于是坚持说她觉得有个保安会更安全。

  estp被intp的离奇脑回路震惊,又好气又好笑。算了算了怪他,谁让他非要惹intp呢。

  estp以为这是intp对他先前的恶意揣测的报复。但是车停下后,intp比他动作还快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estp不耐烦地瞥了眼intp,“干嘛,又想出什么招来整我了?”

  intp充耳不闻estp的不耐烦。她认真地检查了车厢里她事先买好的醒酒药和水,叹了口气:“你果然没喝。”

  “喝醉都是骗你的,傻瓜。”estp毫不掩饰自己的奚落。

  intp没在意,她快速地拆封了药品,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瓶盖里的药片递给estp。“你不是说你头疼吗?这个药很缓解头疼的。”

  estp晃了下神,逆光的intp让他看不清她周身的轮廓,可是intp的眼神,很认真。她半蹲下身,一脸认真地把药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让estp有些心痒痒。

  estp抓住intp伸过来的手,让intp几乎扑倒在他怀里。他和intp对视,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些暧昧的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intp的眼神和以前一样,清澈而空洞。唯一浮现的情绪是着急。因为estp抓着她的手快让她手里的药洒出去了。

  intp真的有些生气,不想吃他可以拒绝,呃,刚刚她举着药片的样子确实很像幼稚园老师哄小孩吃药的样子,可能是有点恶心了。但他可以骂可以拒绝她,这样抓着她让她把药洒出去算什么?

  “estp!”intp眼里越来越清晰的愤怒让estp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intp的手。intp后退两步,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有些生气。

  intp也没接过别的醉酒的人,不知道醉酒以后的人是不是都会做出些很奇怪的事。所以只能拼命劝慰自己不要跟醉酒的人计较。

  estp看着生气的intp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问intp:“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男朋友?”

  intp一脸迷茫,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是。”

  “但是这和你要弄撒药片来抗拒吃药的行为有什么关系吗?”intp认真道。

  而estp嗤笑了一声,他总算是明白了,intp是真的没有“常识”。她觉得刚刚的行为算什么?只注意到了药片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关注点清奇。

  “以后别随便送一个男人回家了,intp。”estp挥了挥手就算告别。而intp则有些恼怒,她难得好心一次结果还被人嘲讽了。

  “下次我才不送酒鬼了,略!”intp对着estp的背影做鬼脸,却又正好被回过头来的estp抓了个正着。

  intp霎时间浑身僵硬。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还被人当场抓包。他为什么会回头啊啊啊!

  而estp捕捉到intp脸上丰富多变的微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水,说:“谢啦。”

  好家伙,花了二十几块的药比不上两块钱的水。intp在心里吐槽。算了算了,看他步履稳健的样子应该也用不着她操心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把车还回去。

  车内的酒气重不重,要不洗个车再还回去呢?intp坐在车里思考,随手把醉酒药的瓶盖拧了回去。estp的行为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回忆结束,estp看着坐在包厢里发呆的intp眼神又忍不住暗了下去。

  他举着酒往intp坐的地方走过去,“喝一杯?”

  intp见他过来主动搭话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他会把她冷落到聚会结束的。毕竟也是她打搅了他们的聚会。

  “谢谢……但酒就不用了。”intp小心翼翼地推拒,她的酒量她自己清楚,一杯倒。但今天她必须保持清醒,所以不能喝。

  estp也没打算让intp喝,他把酒杯随手往桌上一放,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问:“说吧,找我做什么?”

  包厢里其他人极有眼色地陆续退出了包厢。而intp一时有些语塞,她要怎么向estp说清楚她的困惑呢?

  estp等了会儿,有些不耐烦。“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不——等等,estp。”intp看着要起身的estp着急了起来,她连忙拉住了estp的衣角,说出了让estp更惊讶的话。

  “那个,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两天?”

  estp会错了意,他问:“什么?”

  intp连忙解释道:“这样对你来说可能很冒昧,但是我想跟在你身边看你怎么和别人相处。不用担心我会太麻烦你,我订了酒店,也不用太在意我的行动,我会悄悄地跟在你身后安静地观察的。”

  intp看着estp越来越黑的脸色,有些慌了神。“我尽量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的,抱歉!”

  “……你就为了这点事来找我?”estp哑着嗓子问intp。intp点了点头。

  很好,又是熟悉的离奇脑回路,又是熟悉的让他想掐死她的没“常识”的回复。

  “……顺便,可以不告诉entp我在这儿吗?”intp小心翼翼地瞧着estp的脸色,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estp这会儿是真准备起身走了。这神经病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吧,她跟entp真是绝配,两个人脑回路都不正常。

  他之前到底看上这傻子啥了?

  intp察觉到了estp在生气,但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情急之下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我和entp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话一旦开了头,要说下去就没那么难了。

  “我觉得我们都太过于纠结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了。如果继续用同一个视角想问题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进入死胡同。我觉得我会和他彼此伤害。”

  intp梳理着自己的逻辑,努力向estp讲清楚她担忧的问题。

  “他……有些太小心翼翼和太容易,迁就我了,”intp斟酌着用词,“我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我没办法和他解释清楚,这样会让他觉得我在否定他所做的努力。”

  estp挑了挑眉,问:“怎么,他宠你你还不乐意了?”

  intp沉默了下,她说:“不乐意。因为这样就是在折了entp的翅膀。而且这个模式对他而言不好,他会一边付出一边感到难受的。”

  虽然intp对自己的情绪总是感知不明,但是她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并且很有耐心去思考其背后的形成原因。

  estp突然觉得,与其说intp社恐或者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不如说她对人际关系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就像那天她送他回家一样。她总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出奇的敏锐,又日常脱线才让人觉得又爱又恨。

  estp坐回沙发里,他饶有兴致地听intp继续讲。“所以呢,你的解决方法就是瞒着entp跑到y市来跟踪我?”

  estp大学毕业以后来了y市发展,而entp和intp则留在学校继续攻读学位。本来entp还有些飘忽,不知道他究竟算喜欢还是不喜欢intp,就这样磨了四五年佯工。

  从estp醉酒事件以后,entp感觉到了危机,追了intp两三年intp才答应下来。entp一直和他说觉得intp不够喜欢他,estp看着面前认真在为entp考虑的女人觉得entp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intp迟钝不假,没常识也是真。但她的心,很柔软。

  intp讲着讲着,发现estp好像走神了。她有些疑惑地停了下来,问:“……estp?”

  “没事,你继续说。你刚说到哪了?entp对你不行所以你来找我给你们出主意?”

  “……”intp有些无语。estp绝对走神了,她刚刚说的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嗯……不需要你出主意啦,你只用让我观察两天就好。”

  intp很难和别人解释清楚她的思路。她觉得她和entp关系维持不下去并不是她和entp本身有什么错,而是他们的视角有盲区。就如康德所说,人无法理解自己感知以外的事物。

  而intp急需要跳出自己的认知之外,从新角度去重新审视她和entp的关系。而这个新角度的选择,她从自己本不多的交际圈里抽取了estp和infj来参考。

  前者和entp相似又完全不同,后者则洞察力非常强。intp承认自己有些冒险,并且行迹奇怪。但是她已经没办法了,和entp再待下去他会更崩溃。

  因为她……真的无法应对entp汹涌的情绪。intp一直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在答应entp之前她就想过很多该如何婉拒他的理由。

  可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她无奈地感觉到自己被名为entp的藤蔓缠住了,更可怕的是,藤蔓麻痹了她的理性,让她最后做不出理性的决策。

  这也是她给自己埋下的第一个雷。

  不自由的选择总会让她心生隔应。好不容易跟随情绪做了一次选择,最后还是会回归到理性上去。

  所以……这次不辞而别也算是对entp的小小反击吧。

  intp叹了口气,她和entp之间,总是开始地很匆忙。或许只是她太迟钝?intp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estp看着又开始神游天外的intp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根木头entp是怎么坚持喜欢下去还喜欢到崩溃的地步的……

  “行了,我了解了。你住哪,我开车送你过去。”

  intp反应过来,回道:“xx酒店。”

  

  estp感觉自己应该给intp好好上一堂“常识”课程。estp送intp回酒店以后,还是没忍住,给entp发消息,旁敲侧击他和intp的关系到底怎么发展的,怎么intp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今天还险些在他车上睡着了。

  entp在崩溃之余大脑疯狂分析intp的行为逻辑,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知道intp并不是那么喜欢肢体接触,可他最擅长的就是不停地试探别人的底线,然后在对方即将生气的时候再把人哄回来。

  这招对intp百试不爽。因为intp本身情绪波动就不大,也不太爱记仇。有时候睡一觉起来就忘了前一天还在生气。所以entp贪恋在intp身边的自在。可是越是肆无忌惮地靠近他就觉得intp的心离他越远,她似乎开始本能地反感他对她私人空间的侵入。而她的“失踪”是在搜集“证据”,证明他对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在侵犯她的“自由”。

  这是entp看见的“现状”。

  estp摸着下巴,这俩倒是半斤八两,比谁都更重视对方的自由。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两个人都对比较实际的东西不感兴趣嘛。要是intp对金钱表现出更明显的兴趣或许她就不会对entp给予她的物质生活而感到焦虑;或者entp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体验,让intp觉得亲亲抱抱举高高是entp表达喜欢的方式说不准她还会更主动一点。

  可惜这两个人太像了。

  都同样的视自由如命,也同样的喜爱在理念的海洋里遨游。认识的时候就是受彼此相似的思维逻辑吸引,相处的时候自然也会被彼此相似的弱点扎伤。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intp回来了的话?”estp在聊天框飞速地敲下这句话。

  entp隔了很久才回复:“如果她回来,哪怕是给我判死刑我也认了。”

  “怎么说,你要放手?”

  “……嗯。可能我就不会爱人吧。”

  estp感到有些棘手。让entp这么灰心丧气的时候可不多啊。干脆教教intp怎么安抚她男朋友算了,看她那呆样。

  真怀疑intp和entp能盖着一床被子纯聊天到天亮。他觉得他俩真能做的出来。

  行吧,明天带intp好好体会下y市的“繁华”。

  estp简单在心里计划了下,敲定了主意便回房睡觉了。

  

  住在酒店的intp有些失眠。她现在不敢查看聊天软件里的信息。其实entp崩溃半天后就没有再试图给她发消息了,但是intp依然不敢翻看消息。

  她怕被他抓住,被他看到她“正在输入”的聊天框。

  很难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intp开始害怕与人沟通。也许是被NPD的父亲伤害,或许是总被人以“自说自话的怪人”排挤孤立,intp其实非常恐惧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她总觉得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无异于明知道湖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而她还要强迫自己踏上去一样。

  但entp是不一样的。他很敏锐,又正确地看穿了她内心的恐惧,他用自己的方式带她走了出来。intp在entp身上看见了一种全新的可能,即可以用自己跳脱的思维化解自己和别人的尴尬。

  intp想过模仿entp,但后来发现,他能做到毫不在意是因为他惯于忽视自己的感受。有时候intp只是简单地关心了两句,他就好像要哭了一样。

  intp在entp身上看见了自己。

  她懵懵懂懂地感受到了entp破碎的“自我”,就像摸到了自己的脉络。她无意识地用细节替他串联起了他的一生,他便对她报以热烈的回应。

  entp比intp遇见过的许多人都好相处多了。可在他为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再一次犹豫了。

  她只会用理性武装一颗柔软的心,不会用柔软的心与人互相交换。

  所以她只会更加在乎entp的外壳是否坚固,自己的外壳是否有所破损。在情感的世界里,她背负着重重盔甲前行。

  因为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但凡她感性那么一点,就会被情感折磨致死。

  可……entp是有温度的,她从他身上感到安定。她真的很感激entp。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哪怕她和entp探讨过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可他们的探讨内容里对“爱”的理解似乎总停留在一个“抗拒理解”的层面上。

  没错,是“抗拒”。intp不相信世界上有不伤害自己、真诚的爱,entp不相信世界上有毫无由来的爱。

  intp摸着酒店的玻璃窗,无聊地在玻璃窗上画爱心。他们的关系陷入了死胡同。entp或许证明了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爱”,可intp不知道自己的感受算不算爱。

  她总是能“看见”别人,却看不清自己。

  如果……只是“看见”一个人的话,那朋友和伴侣又有什么区别呢?intp终于理清了自己的视角盲区。

  因为她对爱情没有定义,她所拥有过的东西里没有爱情。而她努力了很久,才总结和积累出了一套对“朋友”的行为模式。

  而她不接受entp的理由也找到了。对待“朋友”的相处模式是她好不容易建成的理性大厦,她不愿意推倒它。

  不愿意吗……intp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她口中呼出的热气让玻璃窗上起了层层白雾。

  她知道明天要问estp和infj什么问题了。

  

  第二天estp起了个大早,七点就到了intp的酒店把intp call下楼来。两人简单吃过早餐以后,estp就准备带intp去海滩兜风。

  “……我好像没带泳衣。”intp沉默地听完estp的安排以后纠结半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estp了然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再给entp计了一笔,“放心,不用你准备什么。”

  真的吗?intp在心里默默吐槽。

  到了海滩边,estp不知道打哪换了身花衬衫加海滩裤,又给intp找了一身轻便的无袖背心和长裤。

  estp把自己完全投入了海滩的人群中,肆意地拥抱阳光、沙滩和美女。intp坐在太阳伞下静静地注视着estp的动作。

  不一会儿estp就搂着个性感美女回来了。

  intp忙不迭给两个人倒了杯饮料。estp“啧”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那个性感美女笑着先开了口,“estp哪找的这么乖的小姑娘?”

  “邻居家小孩。你看着她长的小,实际上跟我就差了一岁。”estp半真半假地说,entp是他邻居,他的小姑娘不也是他邻居吗?

  “哦~”性感美女笑眯眯地捏了一把intp的脸。见intp有些抵触的皱眉又幸灾乐祸地收回了手。

  estp的手随便搭在美女的腰上,不动声色地揉捏着。性感美女被他挠的一激灵,眼神带媚地瞪了estp一眼。

  “不正经~邻居妹妹还看着呢。”

  “不用管她。”estp牵着性感美女的手,和她旁若无人地调起情来。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intp则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啊不是,这真的好吗?intp有心想逃,结果被estp状似无意实则强留了下来。

  “怎么,你不想搞明白了吗?”

  estp一句话把intp钉死在座位上。

  intp无法,只能留在原位。intp如坐针毡,眼神完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假借喝饮料的名义,盯着手里的水杯发呆。

  其实她很喜欢阳光,尤其喜欢下午四五点的夕阳。那个时间的太阳总是又大又圆,而且太阳的光芒和温度都很适中。既不像朝阳那样过分耀眼,也不会像正午的太阳那般炎热。

  而她因为作息不规律,常常会错过朝阳,忙的顾不上正午的太阳,只有夕阳,是她一天内决不会错过的风景。

  对面的性感美女似乎也对被迫看她和estp调情的intp感到歉意。见intp开始发呆就及时把intp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小妹妹,可以叫你小妹妹吧?我应该比你大四五岁。叫你一声妹妹不算占你便宜。”

  美女向intp眨眨眼,而intp则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你说,你大我四五岁?”

  “怎么,嫌姐姐老?”

  intp摇头,“不……就是看起来太年轻了才很惊讶。”

  美女显然被intp这句话取悦到了,她笑眯眯地继续问intp:“刚刚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啊?……在想我实验室里能看见的夕阳。”

  intp仔细描述着:“那种,很美很漂亮的夕阳,照在我养的多肉盆栽上很好看。”

  “噗,”性感美女被intp逗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有意见呢。”

  “嗯……啊?”intp眼里有些迷茫,这要怎么有意见?不让她走的是estp,和她有关系吗?

  “哈哈哈,”性感美女忍不住捧腹大笑,“estp之前说你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呆。小妹妹,你怎么这么可爱?”说着性感美女又用手刮了下intp的脸颊。

  intp更迷茫了。发生了什么?

  estp大发慈悲地和intp解释,“正式介绍下,这是我前女友A,这位呢,是intp。”

  “我就说你会和她比较聊的来,”estp对着性感美女抛了个肯定的眼神,“你就喜欢这种小白兔类型的。”

  性感美女毫不客气地白了眼estp,“是啊,当年是我眼瞎看上了你这头小狼崽。还得是这种小白兔贴心啊。”

  “行了,你俩聊,我去拿点饮料过来。”estp挥挥手,奔着海边离开了。

  intp看了眼estp离开的方向,又冷静地转头看着A。

  A有双漂亮的狐狸眼,一头精心打理的棕褐色卷发柔顺地披在她背后。A眼神亮晶晶地打量着intp,“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我以前穿过的呢。”

  “啊……?”intp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一开始她以为estp会给她准备和他差不多的花衬衫跟海滩裤,有这么一件得体又轻便的衣服还挺让intp惊喜的。

  “那个……你衣品不错?”intp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浅黄色无袖背心和米色宽松长裤,踌躇地开口。

  “噗哈哈哈哈哈,”A笑得流眼泪。“你真是……”她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拍了拍手。

  intp持续处在状况外,拍手是表示什么?她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开玩笑的,”A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眼泪,“你的衣服是我今天才给你买的,放心,我没穿过,当然钱肯定是estp出。”

  “一开始estp和我说有个不懂谈恋爱的小姑娘来找他求助了我还不信呢,他那种人身边哪来的单纯小妹妹,没想到啊没想到,”A又忍不住笑了起来,intp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给她这趟无聊的旅程增添了太多乐趣。

  “小妹妹,你有男朋友了?”A用吸管搅了搅手里intp倒好的饮料。

  “……嗯。”intp终于不处于状况外了,她沉默地回答着A的问题。

  “和我讲讲你跟你男朋友的故事呗,”A放下吸管,改用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intp觉得这个动作无比眼熟。她总容易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细节。

  “你和estp真的分手了吗?”intp问。

  A脸色骤变,随即又用笑容掩饰了过去。“小妹妹对我和estp的故事这么有兴趣,等你讲完你的故事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intp静静地看着A脸色变化。A在心里忍不住骂estp,尽把麻烦事丢给她。这个小妹妹哪里软萌可爱了,明明敏锐的可怕。面上还要维持着温柔可亲的笑容,鼓励intp讲她自己的故事。

  intp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她静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在A快破功忍不住发火的时候,intp抬起头问她:“刚才无意冒犯,但……我真的很想问你,怎么分辨自己的喜欢呢?以及……如果你发现你对一个人的喜欢势必要推翻你以前努力维持的平静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A险些以为intp在就她和estp之间理不清剪不断的前男女友关系发问,她忍不住向intp确认:“estp真的没跟你讲过我跟他的故事?”

  intp诚实地摇摇头。“没有……来之前我从没见过你,也没听说过你。”

  “真没有?”

  “真没有。”

  A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和intp一起愁了起来。

  “喜欢就喜欢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是人的理智能控制住自己对谁动心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哪还有要去庙里求神拜佛的痴男怨女。”

  intp觉得A在这句话里代入得很深,她周围有种很疲惫的气质。

  “……所以,喜欢注定痛苦吗?”

  A被intp问的一愣,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哪能啊。如果真喜欢一个人,你看见他会开心,和他说话会开心,和他一起做什么事都会很开心。痛苦只占一点点,其他的全是开心。”

  A眼神怀念地飘向海边,intp跟着她的视线只看见海滩上其他游玩的旅客,不过她想A的目光所及之处,一定有estp的身影。

  A兀自伤感了一会儿,intp没有打扰她。她静静地享受着吹拂的海风,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虽然estp出发的很早,但是他们今天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花在了路上。从市区赶往海滩边上,花费了他们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午饭也在路上随便解决了。

  entp这会儿又在做什么呢……intp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应该还是很崩溃?他这会儿可能在一边崩溃一边用工作麻痹自己吧?

  intp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充斥在胸膛中,奔涌的情绪不断冲击着intp,可惜intp还是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情。

  奔涌的情绪里隐约有种爽感被intp识别。很奇怪,有种特别想活着的感觉。

  intp歪了歪头,为自己不受控制的想法感到惊讶。理性告诉她,她应该为伤害了entp而感到愧疚,可是情绪好像在告诉她:这是她成功与他人建立起连结的证明,应该高兴。

  她可耻地想听从后者的声音,并为此深受良心的谴责。

  而A在伤感过后又重振旗鼓,继续调笑地和intp说话。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刚才聊到哪了来着?哦,喜欢是什么是吧。小妹妹,你觉得什么是喜欢呢?”

  A恢复的很快,现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失落了。

  intp感慨A调节情绪的效率,然后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A很惊讶。

  intp沉默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被entp追求之前,她从来不觉得感受不到“喜欢”的感情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她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在那里没人会嘲笑她,也没人会对她感到失望。她只用做好自己就够了。

  “……那好吧。”A有些泄气,她也不知道该和intp怎么继续聊下去。

  “但……我想喜欢对我来说,是种破坏性的东西。它促使我去思考以前从没想过的事,喜欢是一种完全独立于我过去的人生体验外的经历。”

  intp斟酌着词句,一字一顿地说:“我感觉很不安。”

  A听着intp的话,心下感慨还是让她增加了一点“科学怪人”的刻板印象。这什么经典坠入爱河的影视剧科学家发言。

  “嗯,然后呢?”

  “然后是……我觉得我很奇怪。我这次来y市其实是自己决定的,没有告知e……我男朋友。”

  “哦?那他快急疯了吧。”A挑眉。

  “我觉得是。但……我知道他痛苦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开心。”

  “我好像对他太残忍了。”intp默默拿起水杯喝水。

  “是挺残忍的。”A嗤笑出声。“不过,我美丽的intp小姐,这你都不觉得是喜欢吗?”

  “我猜你很少会这么牵挂一个人吧,”A向intp眨眨眼。

  intp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她每天会想很多事,但好像很少会想一个人想这么久。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听他的声音。

  “这就是你问题的答案啊,intp。”A抽回压在桌子上的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喜欢注定痛苦吗?相对于其中的一个人来说或许是这样的,在某个时期里会被另一个人牵动心神,会患得患失,如果另一个人毫无感觉那才可怕呢。”

  “……你是说,如果我告诉他,我对他的痛苦感到高兴也不会冒犯到他吗?”intp不解地歪了歪头。

  “冒犯……哈哈哈哈哈!”A被intp逗的捧腹大笑,“intp,你到底是怎么理解和人的关系的?”

  “如果担心在男朋友面前使性子是冒犯的话,你们不如说你们是能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朋友哈哈哈。”

  intp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A说中了。

  A笑了一会儿,注意到intp有些不自在的神色,问:“不会吧,你俩真的盖着被子纯聊天?”

  intp直视着A的眼睛,答案不言而喻。

  A这才明白estp之前非要让intp看着他俩调情的用意。“你……”A一言难尽地看着intp。

  很好,除了理性至上的刻板印象之外又增加了“毫无常识”的刻板印象呢。

  intp则开始神游天外。所以entp没事就跑来和她贴贴是想表达他想要吗?完全没get到……intp叹了口气,她好像真的很对不起entp。

  现在intp心里是真的感到了愧疚。她甚至想放弃一开始的计划,不去找infj了,而是现在就启程回去。

  entp不是爱强迫人的性子,他确实很爱搞些恶作剧,也喜欢开一些漫无目的的玩笑。但他总是把度控制的很好,也不会让她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他很尊重她的意见,有时候她的意愿可以压过他的主观感受,他总是愿意陪她奇奇怪怪的。

  intp又叹了口气。intp其实很少被人尊重过她自己的意见。人们通常没什么耐心了解她复杂而深邃的内心世界,也会嫌弃她讲述一地鸡毛的家庭故事带来的“负能量”。人人都在渴求自己被理解,却又并不那么愿意真的去接触人心的阴暗面。

  有时候intp会觉得孤单。她一个人凝视深渊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甚至已经从深渊里学会了许多“应对”和“折磨”别人的方法。她有望成为如“深渊”般具有破坏性的人,可她最后拆解了深渊,从中发现,诉诸真理。把拆解下来的深渊列为被她研究透彻的“知识”。

  知识,是intp唯一能掌握的东西,也是唯一能为她带来温度的东西。

  知识,有趣且丰富多彩。知识既不会强迫她去接受情绪化的恶意,也欢迎她自由探索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她可以随意拆解其内核而不用担心会冒犯到谁。虽然许多人说话各有目的,喜欢搬弄文字游戏,党同伐异,但那些对人类历史有重大意义的智慧结晶往往体现出来的不是狭隘与偏见,而是爱与希望。

  intp靠这些爱活着。

  但现在intp想,只要这些爱就足够了吗?

  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而受过的伤害太多。以至于在与人交际的过程中,她总是踌躇不前,过于害怕行将踏错,经不起一点人际关系的波折。为此她不惜花费大量精力研读各种心理学类书籍,努力构建起一个合理的框架,让自己既能敏锐地发现别人的真实需求又不会让别人感到冒犯。

  intp努力地在迎合别人,而很少得到过别人的迎合。

  但是现在有人站在她心房门口敲门,用他的方式把她柔软地包裹了起来。

  他想让她感受到爱。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intp就再难坐得住。对旁人而言这大概是摆在明面上、一目了然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什么推理就能理解。但intp不行。她与自己的情绪隔阂太深,常常后知后觉。

  intp把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她现在感到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开心在有人用心地在用他的方式向她表达爱,难过在她太过迟钝,之前一定让他伤了不少心。

  “谢谢你,A。”intp抬起头对A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想,现在我有勇气回去面对entp了。”

  A很难形容intp现在的神情,看起来释然又温暖,和一开始有些阴郁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我也没说什么……能指点我们的大科学家是我的荣幸。”A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着,“你就像美式电视剧里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家,intp。”

  她确实拿到过一个专利。intp在心里说。

  “你之前说你喜欢在实验室看夕阳?你不会真是个科学家吧,intp。”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A笃定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算不上科学家,只是个小小的科研工作者。”

  “你别小瞧了intp,这可是科研界的一颗新星。26岁就做出自己的专利还卖了出去的人能有几个?”estp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estp随意地往intp和A中间一坐,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爽。饿了没?我订了烧烤,这会儿去吃?”

  

  海边之旅的后半夜过得十分平静。estp和A两个人就能炒热饭桌上的气氛,intp只用适时附和一下,把主场交给他俩就可以了。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intp准备明天就退房。她原本的计划是明天去见infj,和infj提前约好了明天见。可现在intp改主意了。她想早点见到entp。所以她发消息给infj询问她是否可以去她家暂住一晚。

  infj欣然同意。

  intp和infj发消息,没注意到一旁estp和A离开饭店后就逐渐变得凝滞的气氛。

  临别时,A鼓起勇气问estp:“estp,我们还有机会复合吗?”

  estp转车钥匙的手停了下来,A忍不住激动,他同意了?

  estp背对着A不在意地摆摆手:“再说吧。”

  A笑容难看。

  A知道,这是estp的拒绝。她有些难过地停在原地,看着estp渐行渐远。最后在estp发动车子要离开之前,A大声地冲estp喊道:“estp,我喜欢你!我不求回应的喜欢你!”

  说完A就跑掉了。intp被A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她回过头看着跑走的A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这样一个人回家吗?”

  “不用管她,她家就在这附近。”

  “哦。”

  “哦什么哦啊,上车。”

  

  回程的路没有那么像来程那么遥远。estp挑了条捷径,吃烧烤的饭店就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中转站。从海滩到烧烤店要不了多长时间,从烧烤店出发回市区却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estp的车上放着很舒缓的音乐,intp听着音乐,心里有话憋着却不知从何开口。

  estp扫了眼后视镜里扭捏的intp,说:“有话直说。”

  intp张了张口,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estp,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哄女朋友开心呢?”

  “怎么,想哄entp开心呐?”

  intp沉默以对。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我觉得你要哄entp开心的话……”

  “不,我想知道estp你的答案。”intp打断了estp的话,执拗地问道。

  estp“啧”了一声,“好好好,今天是我舍命陪君子,都听咱们intp小姐的吩咐。”

  “还能怎么哄,花钱呗。买包买首饰,大不了买个纯金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实在的东西。”estp瞟了眼无动于衷的intp,“哦,可能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你跟entp两个都爱追求那点虚头巴脑的东西,成天搁那儿纠结什么‘爱’的定义,我可不会,我就喜欢实实在在的体验。

  “如果不能活在当下,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实实在在的体验……?”intp重复着estp的话,intp又想起前不久entp痛苦地抓着她自证的样子。“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我该死地就是想和你一起。我自己都瞧不起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可是……intp,你可不可以爱爱我?”

  entp的“想和你在一起”是指一种实实在在的体验吗?

  “那,estp,你和别人约会一般会做什么呢?”

  “那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以去登山,旅游,开赛车,唱ktv……”estp一一细数自己去过的约会地点,他可太喜欢能给他带来感官刺激的活动了。

  intp则在思考什么对entp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是和她一起吃早饭,还是和她一起随机探店,看着她在一众美食中偏偏选了最难吃的那道菜而他躲在一旁哈哈大笑吗?

  是他们一起看电影,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吐槽故事情节老套乏味吗?还是吃完饭他执意要去逗逗路边绿化带的流浪猫不惜绕远路去大马路上找流浪猫,最后还是她带了点妙鲜包才让他不至于眼巴巴看着猫却亲近不了?

  细数起来他们之间有好多回忆。intp无意识地抠着自己裤子上的装饰,哦,突然想起来这条裤子的配饰还是entp给她搭的,他说这样看起来比较酷。

  那个时候的entp看起来很开心。

  intp眼神暗了暗。她问:“estp,entp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难过?没看他难受过。哦,这两天他是挺难过的。intp,entp这几天为了你快疯了。你还不准备给他回个电话?”

  “……还不到时候。”

  “唉我是真搞不懂你们小情侣,你说你俩这算冷战吧也不像,说你俩这关系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吧我看也悬。你现在不联系他,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联系?”

  “等到我觉得可以告诉他的时候。”intp侧头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想了想还是把裤子上的装饰摘了下来,妥贴地放进自己的包里。

  “estp,这周围有金店吗?”

  

  intp到infj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

  intp感到很抱歉,打扰作息规律的infj,让她半夜起来给她开门实在是很过分。

  “对不起,infj。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

  infj打着哈欠挥了挥手,“没事啦。”

  intp还是感到很抱歉。“抱歉……”

  infj看着难得拘谨的intp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晚点来的,所以我早就睡过一觉啦。”

  “你知道……?”

  “嗯,因为intp你很叛逆嘛。”

  “叛逆?”intp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你觉得我很叛逆吗?”

  “啊,嗯……我没有别的意思。”infj挥挥手,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没关系,你大胆说吧,infj。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观点。”intp眼睛直直地盯着infj。

  “……哎呀,就是intp你经常会做一些让我很意外的事,还有很多时候你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实际上心里有另一套想法。

  “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迟到了的意思。就是,我猜你在路上肯定会因为有别的你想做的事出现,难免要耽搁些时间。所以我特地先睡了会再起来等你。”

  “你猜的很对。”intp对infj安抚性的笑笑。她确实是在路上突发奇想让estp转道去了趟金店才回来。

  intp摸着裤兜里硬硬的饰品,希望entp会喜欢这个礼物,intp心想。

  “infj,你会为了一个人打破自己的原则吗?”正往自己身上套毛绒睡衣的intp声音闷闷的问infj。

  “嗯?”正在整理床铺的infj疑惑地抬起头,“intp你有喜欢的人啦?”

  “……到底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你想到我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这种话在恋爱中的人才最容易问出口吧?”infj笑着开口,“让我猜猜,是不是entp?”

  intp没有回答infj,她现在已经有些难为情了。infj为什么总能这么敏锐地发现她说不出口的小秘密还妥帖地替她保守秘密,直到她和她说起,她才会袒露出来。

  “好吧,你说对了。”intp红着脸说。

  infj好奇地看着intp变红的脸,虽然猜到了,但是看到自己这个情绪波动很少的好友脸红还是让她很感慨。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唔,今天吧。”intp和infj一起埋进柔软的被子里。intp忍不住蹭了蹭被子,享受这两天以来难得的安宁。

  “啊?”infj惊讶。

  “嗯,我想通了。”

  很intp的回答,infj叹气。

  “我想他好。”intp抱着被子,眼里是infj从未见过的柔和。“我还是得承认我被他俘获了。”

  intp在心里叹息。她不想再让entp伤心了,她的内心像一面镜子,倒映出了entp的伤心,entp的快乐和entp的爱。

  她还是不懂爱是什么,但她已经不愿意再深究了。像estp说的,应该活在当下。反正不懂的东西,entp都会和她一起探索的,就像他们平常探索新奇事物一样。

  intp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雀跃。就应该如此,为什么要让那些普适的定义限制住她和entp的脚步呢?他们正因为反叛而存在啊。

  “叛逆”一词太适合她了。她为什么才意识到自己是叛逆的呢?

  intp看着躺在她身侧的infj,满怀感激地说:“谢谢你,infj。谢谢你点醒我,我是‘叛逆’的。”

  “嗯?”infj笑着看着intp,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又得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一种爱是指两个人一起去探索平等而自由的爱的话,那为什么我和entp不可以呢?

  “我们本就是为‘叛逆’而生的啊。”

  infj笑着戳了戳intp的脸颊,“应该说只有你是真正为‘叛逆’而生的,intp。”

  “嗯?为什么?”intp眨眨眼,她觉得自己的推论没有错。

  “你刚刚的想法也只有你才能提出来,我不行,entp不行,你总是在打破别人的固有认知而不自知,intp。

  “entp喜欢上你我一点都不意外,intp。因为你比他更坚定地想撬动这个对你来说到处都是逻辑漏洞的世界。不管是消极抵抗,还是像现在这样积极地反叛,当你想通的时候,你整个人都会变得自信起来。

  “如果说entp是因为看见了世界无穷的可能性而‘愤世嫉俗’,那你一定是因为看见了现有框架的合理性和不足之处而蠢蠢欲动,想自己动手去弥补。你从来不知道你自己的破坏性有多大,intp。

  “有时候我觉得感情淡漠对你来说是一种保护,可以让你几乎无牵无挂地走在反叛的道路上。”

  infj怀抱着intp说。

  intp愣愣地看着infj,问:“那infj,你会害怕我吗?”

  “如果就如你所说,我具有强大的破坏性,我会伤害到你吗?”intp从infj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坐起身,有些无措地和infj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没有想过会伤害别人,她,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委婉,把自己的锋芒藏的足够深了,但即使这样对别人来说她还是太过特立独行了吗?

  infj也坐了起来,她对intp温和地笑笑。

  “不,我很喜欢。因为这就是intp你的特色啊。我想entp也是喜欢的,他比谁都关注你哦,intp。”

  intp心里翻江倒海,奔涌的情绪终于冲破了她心中理性的栅栏,在此时intp也终于感知到了自己充沛的情绪。

  是爱和希望。是不再彷徨的勇气。

  intp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我好喜欢你,infj,我也很喜欢entp,estp……”intp语无伦次,而infj贴心地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给她递纸巾,防止intp哭得哽住。

  intp开始逻辑颠倒地和infj说这两天以来的经历,从她去见estp讲到entp的崩溃。intp的心全乱了,她引以为傲的逻辑大厦轰然倒塌,而爱在其中肆意生长,在大厦旧址新建起一座宏伟的殿堂。

  这座殿堂因为entp的进驻,infj的维护还有estp的帮助,成为了intp全新的精神家园。从此爱变成intp的所有物,而非需要破译和收藏的“知识”。

  “得到”的实感让intp忍不住哭泣,在她内心一望无垠的空洞世界里,终于有了与现实连结起来的通道。

  爱为intp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infj等intp哭够了,才开始询问她之后的打算及安排。

  “intp,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你要回应entp吗?”

  “嗯!”intp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她要正式地对entp做出回应,告诉他,她在心里为他建了一座宫殿,而钥匙她会亲手交到他手上,从此他就是彻底自由的。

  intp已经做好了准备,包括万一恋情破碎后intp会承受的痛苦与挣扎。那些痛苦的、苦涩的回忆将由intp背负,而无论这段恋情会走向何方,entp在她这里永远是自由的。

  她会永远、永远祝福他,获得希望与爱。

  就像他留给她的一样。

  entp……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infj……你明天可不可以给我化妆啊?我想,漂漂亮亮地去见entp。”

  “好呀。”infj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intp就登上了回程的高铁。她冲着来送她的infj摆摆手,一个人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infj目送intp离开,转身也坐上了去公司的地铁。infj坐在地铁上想她喜欢和intp做朋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有趣吧。

  你永远也不知道intp会在何时感知和捕捉到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这些情绪在经过她内心的处理和优化过后又会回馈给别人怎么样的惊喜。

  像一个黑箱一样让人难以捉摸。简单对她进行情感的输入常常得不到intp优化过后的结果,可intp一旦发现了输入的东西里有她从未接触过的、让她动容的情感,她会在短暂地短路过后重新更新自己的认知。

  而她又总是能以一种不偏不倚又直击灵魂的方式对自己和别人进行剖析。

  能被她正确理解和反馈会是种偌大的幸福吧。infj微笑。

  

  真·幸运儿entp现在只觉得天崩地裂。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intp回来了,他就睡在实验室里,他昨晚还在intp的座位上喝醉了。一觉醒来就看见穿戴整齐还画了点淡妆,看起来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的intp静静地坐在他面前。

  她甚至还放了首很舒缓的bgm,给他盖了条毯子,让他睡得更好了!

  entp尴尬地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他现在尴尬得头皮发麻。对比今天漂漂亮亮的intp他现在的模样简直不堪入目!

  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和满身的酒臭味让他头一次感到如此巨大的社交压力。社死现场,完全的社死现场。

  最关键的还是在intp面前社死。天呐不活了,为什么还没有外星人来接他去火星上住?

  intp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刚要开口时就被entp打断:“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intp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想到以entp的性格,会不会逃跑呀?于是她以缜密的思维逻辑叮嘱即将窜出门的entp:“请不要逃跑哦,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entp摸着门的手一僵,他飞快地回头看了眼intp,intp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只一眼就让entp心跳如擂鼓。

  可恶啊啊啊——

  entp在厕所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用哗哗的水声遮掩自己越来越大声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吼叫。

  如果intp没说那句话,他可能真的会逃跑。entp一边害羞又一边委屈。这不公平,凭什么她可以逃跑,让他几天几夜找不到她,她要跟他说话他就不能逃跑?

  可是,可是今天的intp很不一样。entp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比起外貌上的变化,intp给他的感觉变化得更为彻底。完全不像几天前的相处,那时候他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层壁垒,但是今天他感觉intp的内心完全向他敞开了。

  她接纳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entp又给自己脸上浇了一把冷水。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entp确认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以后才昂首挺胸地走出厕所。他倒要去听听intp要跟他说什么。entp给自己加油鼓气,再次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There goes my heart beating(我的心在跳动)”

  “Cause you are the reason(因为你就是原因)”

  “I'm losing my sleep(我失眠了)”

  “Please come back now(请马上回来)”

  intp在调音响,而刚进门的entp听到音响里播放的歌曲便愣在当场。

  “啊抱歉,我操作音响还不太熟练。我想等你来的时候调到后半段的。这首歌我找的比较仓促,可是我觉得它的后半段很贴合我的心情。”

  歌词早已经被intp投屏在他们经常辩论实验方案的小黑板上。

  “There goes my mind erasing(我的思绪在飞跃)”

  “And you are the reason(而你就是原因)”

  “entp,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intp放下手中调试的音响,她的声音伴随着音乐流淌。

  “想你开心的时候,想你痛苦的时候。想是我伤害了你,才让你那么痛苦。

  “因为情绪隔离,我其实很少会感受到自己有什么情绪波动。很多时候只是理智告诉我,别人这时候会感觉到难过,那我就应该难过。

  “但是你知道吗?在看到你因为我痛苦的时候,我心里可耻地感到开心,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存在可以如此深刻地影响到他人。但是我的理性告诉我,我应该为伤害了你感到愧疚才是。”

  “That I'm still breathing(我还在呼吸)”

  “I'm hopeless now(我现在绝望了)”

  “我的理智先行一步,指引我离开你身边,因为继续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只会让我伤你越来越深;但促使我行动的,是我被隔离的情感。”

  entp在舒缓的音乐里溃不成军,他喃喃道:“别说了……”

  “I'd climb every mountain(我会爬上每座山)”

  “And swim every ocean(游遍每片海洋)”

  “离开你的这两天里,我去见了很多人。有estp,estp的前女友A,还有infj。”

  “Just to be with you and fix what I've broken(只为和你在一起,并修复我破坏的东西)”

  “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比如从estp和A的相处中我才注意到你很需要拥抱;在estp身上我看到实实在在的生活对我们的重要性。

  “entp,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接下来的话我想抱着你说。”intp伸出双手向entp邀请。

  entp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三步并作一步冲到intp面前用力地抱住了她。

  intp悄悄地把藏在衣袖里的金钥匙项链抖了出来,借着拥抱,摸索着把项链给entp戴上。

  在摸索的过程中,intp用话语降低entp的戒心。

  “后来我去见了infj,她告诉我一个很有趣的观点。她说我很‘叛逆’。”

  “你就是,”何止是叛逆。entp忍不住哽咽,爱上intp是他一生最大的劫难,可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劫难。

  intp轻笑,“她还告诉我,她觉得你喜欢我她毫不意外。”

  intp抱着entp喟叹了一声,说:“如果说之前的旅途只是让我坚定了‘我可以和你试试’的决心,那么这句话之后我便彻底放弃了抵抗。”

  “entp,谢谢你,你让我‘拥有’了爱。”intp终于把项链戴上了entp的脖子,entp察觉到不对,松开了怀抱,摸着自己的脖子。

  细细的金色链条下,挂着一枚金色的钥匙。

  “这是通往我心的钥匙,entp。”intp笑着和entp说。“其实我的心已经完全向你敞开了,在我这里你永远自由。可我觉得你需要一点实际的东西来证明它存在。

  “所以我量化了它。

  “钥匙在你手上,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你关上了。”

  正午的阳光穿透暖黄色的窗帘,照进屋里像黄昏一般盛大。

  entp不怎么爱记过去的事,也不怎么会回忆过去。可现在站在一片灿烂光晕中的intp让他忍不住目眩神迷。

  他想起第一次特别想进入intp内心的时候似乎也是在这么一个午后。那天他估摸着intp剩下的工作量半个下午就能解决,于是掐着点在楼下等她。

  可是左等右等没见intp下楼来,他寻思难道intp早走了?便上楼去寻她。

  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却看见intp什么也没做、静静地坐在工位上,眯着眼在享受夕阳。

  “……在做什么?”entp甚至屏住了呼吸,毫无所知的intp转过头来,放松而惬意地跟他说:“我在享受夕阳。”

  “它好美,好温暖。”entp从没见过这样的intp。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小孩一样说一些可爱的童言童语。

  她的心……一定也是像这片阳光一样温暖又澄净。entp无端想到,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成为她心灵的港湾,他也想让intp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一定会很安心吧。

  而现在,intp以一种他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他的愿望。

  这两天的时间里entp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没有哪种可能成为了现实。intp总是在创造一些全新的可能,这是他做梦也没想过的浪漫告白。

  “intp,你好可恶。”entp忍不住蹲下身,想用这样的行为缓解他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的压力。

  “嗯?”intp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情感短暂地冲破她的理性以后又被她关进了名为爱的囚笼。她现在觉得有些迷惑,按理说这番表白应该是让人感动的?

  可为什么entp不愿意看她?

  “entp……你不喜欢这个告白吗?这个告白确实准备的有些仓促,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换一个。

  “很抱歉这么仓促就告白了,但我想应该尽快给你回应才是。我不想再看见你痛苦了,entp。”

  intp走近entp,想再抱抱他给他一点安慰,却被突然站起来的entp扑了个满怀。

  “我喜欢的不得了!”entp恨不得向全天下大声宣告intp向他表白了,还是全天下最浪漫的表白!intp这么说就是在明知故问。

  “你喜欢就好。”intp松了口气,她心里是真的没底。“entp,到现在我也没有克服我的情感隔离,嗯,也没有你那么能体察别人的情绪波动。”

  “所以,可能以后还会让你觉得苦恼,entp。”intp蹭了蹭entp的脖子,这是她有些紧张的表现。“但是你要相信,你的爱会传递到我心里,就像现在这样。我会努力早点感知到的。”

  “entp,我……可能需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来包容我的迟钝。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钥匙给你了,而我不想收回了。我会在自己的时间里慢慢体悟你给我的爱。”

  “entp,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你为我带来的色彩,喜欢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喜欢你在人群里耀眼的模样。

  “是你的存在让我发现了一片名为‘爱’的蓝海,也是你替我打通了前往它的通道。

  “谢谢你,entp。”

  intp有时候窝心得不可思议,entp过去一周多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用一周多的痛苦能换来intp对他的剖白简直不要太值。

  他听懂了intp的话外音,可他又怎么忍心真的伤害intp呢?他才不放手,他这辈子就赖在intp身上了。

  “intp,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了!”

  entp高兴地抱着intp在实验室里转圈圈。

  intp还有话没说完,突然腾空的身体也让她没有安全感。不过……看着开心的entp,intp又觉得不是不可以享受这种新体验。

  等entp好不容易抒发够了自己的开心,有些头晕的intp才再次脚踏实地了起来。intp靠在entp身上,一边缓解身体上的不适,一边坚持把最后一段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entp,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探索‘爱’吗?”

  intp挣扎着从entp的怀抱里冒出头来。

  “我们从前讨论过‘爱’是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传统的、会束缚住你的‘爱’。恰巧我也是。”

  intp笑着对entp说:“我讨厌那些名为‘爱’的强迫和伤害。

  “但是你不一样,entp。你的爱不强迫、不伤害,比起来或许还是我伤害你更多。相同的是我们都在俗世里找不到称我们心意的有关‘爱’的定义。

  “在infj家里,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如果这世界还没有给出一个定义,定义一种‘自由而又平等’的爱,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填补这个空白呢?

  “entp,我想知道。”intp牵起entp的手,将它轻轻置于她的心口处。

  “我想知道存不存在这样的爱,我还想知道你的爱是不是这样的爱,我也想知道我的爱是否满足这样的条件。

  “所以,entp,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探索吗?”intp会心一笑。只有这个答案她是确定的,所有的先置条件都是在辅助她论证得出这个答案。

  entp感到自己切切实实被intp拿捏住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那当然!”

  

  *END

                                              

  一开始是想先把量子纠缠组更完再发这篇的。想了又想,还是把这篇先发上来了。

  比起刻画cp,我可能更想宽慰各位intp:你值得被爱,以及我们需要爱。

  INTP应该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上下求索的决心,永不停歇的探索欲,敢于推翻自我的勇气,无限趋近于客观的辩证视角以及一颗柔软、敏感的心。

  共勉。

南方有清樾

【自由组】intp为病娇的概率不为0

官方性别,不完全刻板印象,伪病娇。

00

“所以……”

entp晃了晃手腕上的银手镯,挑眉看着对面淡定作案的女孩。

“我被囚禁了?”


01

酒吧宿醉后被绑架的概率很小但不为0。

entp用亲身经历告诉广大人民群众——男孩子在外面是很危险的,除了要防备不怀好意的男孩子,还要防备某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

他漫不经心地研究手里的手铐,半是认命半是好奇地提问。

“为什么绑我?”

对面的女孩顿了顿,一本正经道。

“因为我喜欢你。”

entp十指交叉摆出“你扯吧我没在听”的架势,intp啧声,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威胁性。

于是她侃侃而谈,非常详细地报出了对方的三围体...

官方性别,不完全刻板印象,伪病娇。

00

“所以……”

entp晃了晃手腕上的银手镯,挑眉看着对面淡定作案的女孩。

“我被囚禁了?”


01

酒吧宿醉后被绑架的概率很小但不为0。

entp用亲身经历告诉广大人民群众——男孩子在外面是很危险的,除了要防备不怀好意的男孩子,还要防备某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

他漫不经心地研究手里的手铐,半是认命半是好奇地提问。

“为什么绑我?”

对面的女孩顿了顿,一本正经道。

“因为我喜欢你。”

entp十指交叉摆出“你扯吧我没在听”的架势,intp啧声,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威胁性。

于是她侃侃而谈,非常详细地报出了对方的三围体重工作环境喜欢的颜色和菜式,家里有几口人是否为独生子女以及经常和他互动的那条狗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品种喜欢咬他哪条腿撵他跑几条街。

数据精准清晰,令见着伤心闻者落泪。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似乎在等人反应。

entp果然配合,他鼓掌,眉眼弯弯,语气森然。

“原来当年盗我微博小号的就是你啊。”

在这个社交小号约等于底裤的时代,他突然有种被人扒光了调戏的无助感。

不过好在现在的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隐私被暴露了多少,而眼下还有更应该关注的状况。

他调理得很快,提问也很直接。

“你绑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眼前的女孩没有一点犯罪的自觉,她没有直接回复,反倒是牵起他的手,示意他摊开手掌,并指着他手心某处,认真道。

“看到这条线了吗?”

entp点头,不明所以。

“长不长?”

“还行。”

intp放下他的手掌,拍了拍他肩,安详道。

“那就是你的生命线,很明显,你现在很安全。”

entp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的手掌,终于没绷住,气笑了。


02

entp看出来了,这女孩确实没什么恶意,但也不像对方说的那样抱着爱意。

这姑娘纯粹就是为了好玩,他甚至怀疑她是路过看到醉的不省人事的自己一时兴起,像打包一份炒河粉一样,顺手就给他打包回家了。

他甚至没有和猫猫狗狗做比较的资格,毕竟她捡猫捡狗可能都会多考虑一下后果。

她说她是病娇,但据他观察,病可能有点,病娇真算不上。

谁家病娇把人绑回家之后自己缩书房里没日没夜地敲键盘,也不对他动手动脚,也不图财害命,无欲无求的,让他这个人质很没存在感。

好说他之前也算是有点子小名气的公众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唯一有点起伏的情节还是被绑回来清醒后的第一晚。

entp半夜被惊醒,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

他神智回笼,只见板着一张脸顶着鸡窝脑袋和养胃眼袋的intp面无表情地和他商量。

“要不我俩换一下,你去沙发上睡。”

“为什么?”

“我有点认床。”

entp闭了闭眼,心道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只是这绑匪小姐做人也忒不讲究,口口声声说爱他,学别人把床让给他,现在又半路反悔,大半夜将人赶去睡沙发,这谁会答应?于是他也板起一张脸。

“我不去。”

“我要睡床。”

“我也要睡床。”

他被绑过来之后憋屈半天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权衡利弊,趁着起床气,他决意要和对方好好杠一杠。

“我睡相不好,喜欢打滚。”

“你睡相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自己注意别从沙发上摔下来就行。”

entp皮笑肉不笑,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挪窝。

intp看了他一眼,嘀咕着你不在乎那也行。

于是entp眼睁睁看着intp就那么在他身边栽倒,翻身,一点一点蛄蛹进被子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默了片刻,想躺躺不下去,想走又憋屈得慌。

最后他狠狠翻了个白眼,想起对方看不见,又气得磨牙,末了还是认命起身,骂骂咧咧地抱着毯子被子挪窝去客厅。

真是造了孽了。


03

玩囚禁的第一要务是不能把囚禁对象饿死。

intp和entp面面相觑,最后intp先一步打破沉默。

“点外卖吧。”

entp闻言,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安详。

环境的塑造力相当惊人,死宅味就像螺蛳粉,沾上一点这辈子算是完了。

半天相处下来,entp已经从会泡夜店的帅哥变成和绑匪小姐一样的活死人叠加态。

但他又难免好奇,点外卖这种怎么看怎么有风险的行为怎么想都不是很适合犯罪分子来做。

总要考虑人质呼救,找机会逃跑等等隐患吧?

于是他虚心求教,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更稳妥一点地自己下厨。

就算家里没有余粮,出去买个菜锁下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再不济外卖一次性送一周的菜,减少频率,也能降低人质与第三方接触的风险。

谁料对方听完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惆怅道。

“让我自己下厨,那就不是降低风险,而是永绝后患。”

她上下扫视他一眼,喃喃。

“太早了,我还不想背上人命。”

entp后背一麻,果断改口。

“外卖吧,外卖健康,我吃得惯。”


04

绑匪小姐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宅。

也是个有文化的死宅。

阳台旁边有一书柜的推理小说,entp在里面甚至找到了好几本自己当时没来得及看完的经典篇目。

桌子上还有一部分绑匪小姐自己的推理小说手稿。

暴风雪山庄,孤岛杀人,预言童谣,叙述诡计,密码密室。

涉猎之广手法之老辣,俨然法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有望成为本区刑警们下一个追逐的目标。

entp决定做点什么。

于是,在intp下一次翻开自己手稿准备补充些内容的时候,就看到旁边一页纸上单独批注了几个章节,有理有据地指出她某些缺欠考量的地方。

“我计算过,这个点位是可以在十分钟内完成击杀并撤离的,并不需要增设一个多余的牺牲者。”

“不不不,亲爱的,你不能太想当然的相信计算结果,小说的戏剧性在于意外和冲突。靠纯粹的理论和逻辑支撑起来的小说和说明文没什么区别。”

人质先生翘着二郎腿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解释他对剧情的理解。

“但这样会破坏掉两边战力的平衡。”

平衡才能势均力敌,换言之杀起来才容易达成两败俱伤的be成就。

intp并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变成靠碾压或者剧情杀结局的烂俗小说。

“当然当然,”entp声音愉悦地认同“所以,我们还需要一场如戏剧般荒诞又合理的死亡。”

“你的意思是?”

“笔给我,让我再刀一个。”


05

“今天吃什么?”

intp翻着手机,有些蔫吧地扭头去问书架旁的饭搭子。

该吃的类型基本都吃了个遍,外卖就是这么容易让人腻味。

“我来点?”

“你点吧,想吃什么直接说。”

那人挑眉。

“什么都行?”

“我尽量满足。”

她不想把话说太死。

“那我想吃烤鸭。”entp已经移动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intp戳着手机输入搜索,想了想,又补上充一句,“全聚福的。”

intp点餐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全聚德整个市区仅有一家,在北区的商圈。

“如果你是想借由配送时间来判断这个地方的大概位置,那我建议你不要白花这些功夫。”

entp丝毫没有被戳破意图的尴尬,反倒是弯弯唇,推测道。

“看你的反应,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我刚才说的这家店的位置,到这儿的距离已经到了你会提起防范的程度。”

“很合理的猜测,说不定就是呢。”

她耸肩,未置可否。

等到intp拎着外卖回来,entp才明白对方说的“不要白花功夫”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之前的外卖都是备注了指定送达时间的?”

“嗯哼,反正饿不死。”

“但是很多外卖都是热的。”

“外卖柜旁边可以加热。”

entp回想起这些天他依靠食物温度,送达时间,各类商圈的可能分布位置记录数据推测现住址大致方位的徒劳行为,深刻感受到了来自科技的背刺是多么痛彻心扉。


06

在entp的囚禁居所从卧室正式搬迁到客厅后,intp从书房探头出来放风的日子逐渐增多。

俩无所事事的闲人不是凑堆钻研小说大纲就是把intp收藏的拼图乐高拆开重组成别的杀伤力武器。

破坏力最强的时候,两个败家子儿合力把intp闲置的烤箱拆了,自制了一个旋转烧烤架在阳台玩BBQ。

还好,理论成立,实践也过得去,除了烧烤架寿命有点短外没什么大问题,更没有引发不必要的灾难。

也是因为这次尝试,intp发现自己身旁的饭搭子明明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偏偏吃她的白食吃了这么久。

被控诉的entp有种打辅助被指责没输出的无力,他以受害者的身份据理力争,成功让理亏的intp偃旗息鼓。结果第二天外卖再来时便不再是快吃吐了的预制菜,而是换成了水灵灵的新鲜食材。

那闹着玩似的一扯就开的手铐彻底下岗,entp翻着白眼在绑匪小姐期盼的目光下套上围裙走近许久没开过火的厨房,投喂了intp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顿家常菜。

“礼尚往来,我为你做了顿饭,你是不是也得回报我点儿什么?”

嚼着土豆条的intp闻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迟疑道。

“我也给你炒个菜?”

BBQ时见识过对方昙花一现手艺的entp沉默了一瞬,再也没提过这个话题。


07

客厅的电视机包揽了entp晚间的大部分时间。

这个被主人冷落许久的家电终于迎来了家具生的第二春。

频道里的夜间剧场有时候会有些出人意料的节目。

喜剧,武打,悬疑鬼片,还有烂俗言情剧。

一般碰到还不错的片子,entp会招呼intp一起出来看。俩人窝在沙发上对剧情指指点点,你一句我一句分析凶手,或者猜测剧情的后续发展。

也有例外,比如有一次intp被entp召唤出来,结果没看多久就被剧情雷的神情恍惚。

“一般抽象的我不推荐,但这部剧实在抽象得别具一格。”

罪魁祸首一脸肃穆,在吃了记白眼后依然快乐的摇来晃去。等他乐够了伸手打算换台,胳膊却被身旁这人死死抱住。

“别啊,难得一见这么特别的作品,要看就看完。”

entp表情凝滞。

这一晚,两人无数次放弃想换台,又被另一方死死摁住,哪怕用犯困做借口也会有对方贴心准备咖啡和无比及时的叫醒服务。他们相氢相砹地互相氟迟,硬生生看完了这部堪称元婴期修士渡劫必备神作,最后怀着对彼此最诚挚的怨怼含泪睡去。


08

由于绑匪身份的特殊,intp被迫包揽了出门的大小事宜。

一般也就需要倒个垃圾取个外卖,不过也有特殊情况。

entp知道intp是个父母早亡的富二代,她继承了父母手下的诸多产业——其实主要是收租。

她没什么追求,需要经营的产业基本都出手了,留下几个相对省事,可以委托人帮忙打理的,她自己定期去检查账目。

账目比较多,一般出门就是一整天。

intp临走前告诉entp可以不等她回来吃饭。

人质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定位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等到intp离开两小时后,entp鬼鬼祟祟地摸索到了大门口。

绑匪小姐是个有点心眼的罪犯,但她并不谨慎。

出入大门需要有授权的指纹或者独立的密码。

而九字键盘上醒目的痕迹,让破解密码变成只需要计算排列组合的简单数学题。

他早就在注意绑匪小姐的动作,她偶尔会忘记防备他,在视角能观察得到的地方,他数清楚了位数并记下了几个看得到的位序,知晓这些后再用排除法,也理所当然的轻松了很多。

更何况密码这种具备一般规律的数字,列出可能数组后套用看起来具备实际意义的那一组,比如日期,比如号码,甚至九字键上的特殊图形,一一筛选下来,容错也会相应提高很多。

于是很顺利的,在尝试到第三组日期后,门锁发出“滴”的一声,成功解开。

他撑着门把手拉开门,忽然觉得自己许久未曾呼吸到这样的新鲜空气,即使intp家里的通风并不差。他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这一瞬间可选择的自由。

他回头,端详着这个封了他好久的大门,漆黑的门锁被擦得透亮,门上干干净净,没有挂花里胡哨的挂饰或门牌,什么都没有。

entp找了个凳子顶住大门,穿着拖鞋在周围溜达了一会儿,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并记了下大概户型。

这地方并没有所谓的门牌号,连电梯都是刷卡使用,让他想确认具体楼层的念头也随之落空。

他无比可惜地回到屋子里,关上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intp推开大门时,被客厅灯晃了晃眼。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沙发上听到动静刚刚爬起来的entp,开口第一句话就令对方精神一振。

“你怎么没走?”

人质先生惊讶地睁大眼睛,表情颇为不解。

“你在说什么?”

绑匪小姐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解开密码出去了吗?安全通道下楼又不需要刷卡。”

entp装不下去了,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在哪里露出了马脚。是门上的指纹?还是她在门中间夹了头发丝,又或者她做了荧光标记?

intp看着对方费解纠结的表情,长叹一口气,语气怜悯。

“作为独居女性,在家门口不起眼的位置安装一个摄像头,这很正常。”

欠缺相应防范意识还被人绑架过的独居男性无语凝噎,觉得自己朴素的推理观又一次被现代科技打击得溃不成军。


09

隔天的餐桌上,entp忽然聊起关于密码的问题。

“出入大门都需要密码,内部九字键上痕迹非常清晰,但门外的键盘却干干净净。”

这也是为什么他打开门后选择用凳子抵住大门。一旦大门关上,他就没有再回来的机会。除非他冒着被抓包的风险在门口等她回家。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直接离开。

“我有考虑过是不是门内外材质不同,门外采用了不易留下指纹的材料,但尝试过后我排除了这个答案。”

entp挑眉,笑吟吟地瞧着对面静静喝汤的intp,说出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你故意的。”

对方没有回应,还是一口一口喝着汤,于是他弯起的唇角一点点垮下,语气也变得轻飘飘的。

像是无声跌落的雪。

“为什么?”

这算是罪犯幡然醒悟放他自由,还是绑匪小姐终于玩够了过家家的游戏,开始挥手赶人?

在他打开大门呼吸到属于自由的空气时,回头却看到镶嵌在门外的数字键盘上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

干净的不留情面。

那一瞬间,重获自由的喜悦被尽数冲散,走廊的空气仿佛凝实成另一种沉甸甸的枷锁,他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

绑匪小姐终于开口,她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纯粹的困惑。

“你为什么会留下来?”


10

intp觉得有哪里不对。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俗话又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开始反思,自己这里的住宿条件是不是有些过于舒坦了。

她有好几次大喇喇开着大门进进出出,侧目扫过阳台时,却只能看到她的人质悠闲自在,偶尔还抱臂冲她睨来一眼,显然是在嘲讽她这低级手段。

他们的身份似乎颠倒了过来,因为绑匪心大而频频操心的人质忽然就放松下来。而一心想放人质离开的绑匪却开始焦虑起来。

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陷入一种诡异的冷战,从intp提出那个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问题之后,一直僵持到现在。

没有争吵,开玩笑,他们甚至没有交流,只是依旧坐在同桌吃饭,时不时夹菜,吃完后entp收拾碗筷,她回卧室或者去书房把自己锁起来。

隔着一道门,一堵墙,两个人心照不宣,给彼此留够了充足的空间,让他们可以好好思考有关自己,有关对方,以及有关这段关系的未来。


11

intp并不是擅长关照别人的人,她只是在用她贫瘠的经验来料理这段关系。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投其所好。

他费尽心思从外卖的时长推算位置绘制地图,频频靠近阳台在高楼的缝隙描摹外界,对着电视新闻中偶尔闪过的城市一角思索钻研。

他的目的明确,她又是信息检索与整合的好手,所以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并不难发现。

他想要自由。

于是在对方第一次展露出明确意图后,intp就放弃了这场本就不怎么专心的拘禁。她找了个借口丢掉那副没什么用的手铐,也不再避讳他的试探,她一边大露马脚,一边猜测他什么时候离开。

她将自己砌起的围墙一点点拆下来堆在脚边,又受制于私心,不想直接告知对方——他已经自由了。

就当是考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嘀咕。然后依靠在颓坯的围墙边灰头土脸地小声劝慰自己,有些东西确实强求不来。

将日历过成倒数的日子快乐并痛苦着,像是知道暑假要结束的小孩,玩闹都不尽兴,于是只能无数次告诫自己,抓紧最后一点放松时间,牢牢握住对方的手,直至倒计时给予她死刑宣判。

倘若对方一直未察觉到他的门已经打开,她将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再某个瞬间忽然反悔。

好在entp与她向来默契。

在监控屏上看到对方打开大门的瞬间,她悬着的心终于掉下来,砸在湿地里,溅出泥水,心脏跳动着,缓缓陷落,她古井无波。

intp锁屏,垂下眼睑,认同的点点头。

应该的,她为她的过错道歉,如果对方追责,她也会为自己的冲动承担后果。

他想要自由,她还他自由,合情合理。

但他没走。

他穿着围裙在厨房给他们两个人做饭,捧着小说瘫在阳台阅读,或是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困了直接栽倒。

她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却仿佛能看得到对方在外面的一举一动。

【倘若思考无法得出答案,那就依靠直觉与本能去做出抉择】

于是冷战的这几天里,她难得放任各种思绪纷飞,像是养蛊一样。

她从困惑,不解,烦躁,委屈,到最后情绪渐平,唯余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垂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笼在镜片下,像是沉静的秋湖。

她给过机会了,现在,不论是情理还是律法她都不会是绝对理亏的那方。

这不再是强求。


12

entp曾经公然嘲讽过某个与斯德哥尔摩有关的剧情。

“什么顶级m才会喜欢上绑匪。”

“有机会为什么不跑,怜悯同情罪犯?等他火化记得去刨刨骨灰,烧出的舍利扔三年级小孩手里把把输都够输一个月。”

“不懂就问,向绑匪求爱是去精神科能给打折吗?”

回旋镖来的快准狠,说过的话变成机关枪里连发的子弹,在他眉心突突突扫射,一会儿纹个s,一会儿又纹个b。

其实严格来说,他和她的关系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受害者与加害者。至少从他的角度来说,除了一开始戒备心最重的那段时间外,其他时候住这里和住旅居酒店也差不多。

除了睡觉只能睡沙发,每天要爬起来做饭,时不时照顾对方,再解决一下家务……

……

坏了,他可能真的有点斯德哥尔摩。

开玩笑的。

他对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在意,唯一不满的点也仅仅是“受制于人”的被胁迫感。只不过这种不满只在初见隐私被曝光时出现过一次,而后来,绑匪小姐给他划分了一面积不小的自治区,那点怨念也就妥协得差不多了。

酒饱饭足之后人就会思考些有的没的。他对这种近乎被包养的现状还算接受良好,只是偶尔也会缺点乐趣。

而在这个问题上,他和那位绑匪小姐本人属实是个足够有趣的难题。

他沉迷于拆解对方给出的迷题,从住宅的地理位置到她的个人信息。

他翻找对方书架上的所有书签,找到了限量发行的那一版,根据他所知道的可能的买家,一点点抽丝剥茧地探究她的情况。

她的文稿里有很多数字密码,他剔除掉与小说强相关的那部分,又在剩下的部分里一边检索,一边猜测她是否有将生卒年塞入小说的癖好。

最好玩的当然还是面对面的交锋。他喜欢摆出要逃跑的架势恐吓对方,借此机会与对方进行一些言语上的你来我往。

他实在算不得一个太称职的人质,那位小姐也不是合格的匪徒。

攻击性较强的人质成功地在随和的绑匪手里拿到了足够的主动权。

甚至多数情况下,精力更充沛的entp反倒更像是愉悦犯,绑架一脸生无可恋不想动弹的intp起来和他一起找乐子。

嗯哼,她明明就很乐在其中。

习惯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在某个一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瞬间,entp忽然开始走神,觉得就这么一直下去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捅了捅身侧正看的专注的女孩。

“我要吃葡萄。”

intp莫名其妙,她一边看电视,一边从果盘上提了一串葡萄给他。

entp垂脑袋直接叼走一粒,随后就看intp将剩下的葡萄放回后,又颇为顺手在他衣服上把手上的汁液蹭得干干净净。

这和谈了有什么区别。

他想。

——

好吧,还是有区别的。

差点被放生的entp望着紧紧闭合的书房门,觉得他还是需要为自己讨一个名分。

他想更进一步,向他的绑匪求爱。

这并非是放弃自由,只是他身处选择的瞬间忽然明白,他的灵魂不在门外。

虽然他现在翻遍全身上下貌似也只有一颗心还算有价值,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筹码,但是没关系,他是一个优秀的赌徒,也是谈判专家。

这可能是座峭壁,却并非死路。

即使绑匪小姐的心如坚冰一般难以打动,他也可以先申请个驻扎权。


13

entp的思路被开门的声音打断。intp趿拉着拖鞋打开冰箱,找到他们之前烧烤剩下的几罐啤酒。

她清点了一下,一股脑抱了出来。

entp很有眼力见,也有做人质的自觉,他乖巧地过来搭手,跟着intp到阳台席地而坐,肩并着肩,正对落地窗。

这层的视野并不算好,夜色被高楼切割成几块,比起漫天星星,他们视野里更多的是各家各户亮起的各色的灯。

“好吵的颜色。”

打破冷战的第一句话是intp的吐槽。

“确实,不过可能对面看我们也是同一个感觉。”

entp指了指客厅暖黄色的灯耸肩,神经也渐渐放松。

“那倒是。”

她往他手中塞了罐啤酒,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拉环掀起,发出气压外泄的轻嗤,铝制的表面溢出泡沫。intp偏过脑袋,朝他举杯。

entp弯了弯嘴角,和她碰了碰。

他们再没人说话,自顾自地喝着,等到半罐下肚,intp忽然开口。

“对不起。”

entp动作一顿,垂眼。

intp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黑了你的社交账号,我很抱歉。”

“啊?”

以为要被发好人卡的entp一下子有些宕机,

“我听过你的歌,在很久之前,歌不错。”

她翘起嘴角,在易拉罐上按出小坑,抬头看到对方凝滞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

“所以你黑我账号该不会是因为……”

“啊那个啊,纯粹是好玩。”

怕对方误会她是拿了什么狗血剧本,intp连忙解释了一下。

“我有段时间在体验做黑客,不过技术不怎么样。”

她只能盗一批没什么名气的小号,里面有个碎碎念的家伙格外有趣,她追着ip和文本与照片中的部分细节查到了他的大号,发现那居然是以前听过的一个乐队的主唱。

不过兴趣也就仅止于此。

entp点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又灌了一口,撑着下巴看专注地看着地板上的倒影,忽然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体验做病娇?”

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联想到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虽然不专业,但好歹要素都是有的。

“为什么盯上我?”

他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而不得不承认,现在除了好奇之外,他也会有一些别的期待。

“因为你被灌得最厉害,看起来不会挣扎,比较好拖走。”

intp眼神游移一瞬。

“所以刚见面的时候说的喜欢果然是骗人的假话。”

entp啧声,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你不是早就知道。”

她晃晃罐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严谨的讲,也不能说是假话,毕竟我当初真的蛮喜欢你们乐队的。”

“我也喜欢。”

entp附和,倒不是自恋,只是心情有些微妙。

他那个乐队三年前就解散了,现在再次听到有人提起它,说自己曾经很喜欢它,让他有种和诀别后的老友再见的感觉。

像是除夕夜两点半之后的烟花,姗姗来迟,莫名其妙,只有放烟花的人懂它。

他低头笑了笑,结合了一下前因后果,忽然惊叹了一句。

“好巧。”

几年前她体验黑客恰巧盗走了他的社交账号让他记恨好久,几年后他事业失意和经纪人闹掰又恰巧被她捡到度过了一段堪称舒适的戒断期。

“确实很巧。”

intp垂下眼睛,将空了的易拉罐放在旁边,换了罐新的,偏头朝他举了举。

“那,我们扯平了。”

entp眉毛一挑。

“怎么个扯平法?”

“我绑你一次,侵犯你人生自由。你抢占我家一次,构成非法入室,我们私了,就算扯平了。”

好一个非法入室,entp被气笑了,想辩驳又怕她直接一句“那你走呗”让他无话可说。

他支起身子敲了敲地板,决定再掰扯掰扯。

“那也没扯平,你的饭都是我做的。”

“菜是我买的,你的外卖也是我负责的。”

“家务是我包的。”

“垃圾是我倒的。”

“家里东西坏了是我修的。”

“我没收你燃气水电。”

“你打游戏缺人是我顶上去的。”

“不是这也能算?”

“代练怎么不算。”

“你,行。你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是我买的。”

“那行,算我欠你的吧。”

intp愣了愣,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entp已经从善如流,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正经人模样,真诚建议。

“我可以以身相许,也可以先肉偿。”

她回神,别过头看窗外。

“你怎么能跟钱比?”

entp一哽,忍气吞声,在心里磨牙。

“那先欠着,我慢慢还。”

“我都说了,我们私了之后就扯平了。”

intp声音有些轻。

“扯平之后就没有绑架,也没有非法入室。”

话说到这里,意思很明显了。entp不是笨蛋,他努力再努力,还是没把唇角抿下去。

“我们算是合法同居?”

没人回答他,intp专注地看着窗外花花绿绿的窗户,叹气。

“果然,这颜色不管怎么看还是很吵。”

沉浸在快乐里的entp看什么都顺眼。

“习惯了看着也还挺有感觉。”

intp木着脸,觉得自己还是改天直接明说让他搬回卧室的事吧。


14

intp偶尔也会想起自己是个病娇。

熬夜通关了两款病娇男鬼女鬼属性的游戏后她自认学成归来。

“如果你的眼睛没有一直注视着我的话,我会把它们挖出来的。”

entp挑眉看着自家女友背书一样地念台词,没忍住笑出了声。

“挖出来可能不太够呢。”

“要随时带着,做成项链,或者压扁风干成标本,贴在你的眼镜上。”

“这样,才能让我一直一直,好好的看着你。”

entp贴着她的耳朵,一寸一寸,用暧昧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台词。

intp沉默,intp遗憾退场。

在天赋型选手面前,她努力维持的抽象就像笑话一样。


知道intp酒量不是很好后,entp就致力于给她练酒量。

这类写作培训读作灌酒的恶趣味行为被intp无情驳回。

“一点点,就一点点。”

entp比划着剂量,自家女朋友看着他的手若有所思,就在他以为或许有戏的时候,对方忽然来了一句。

“比着CoCo的手势嘴里念叨一点点,但其实心里想着酒,这算不算是一种ntr。”

entp沉默,entp无语凝噎,entp选择退场。


——

没多少逻辑的渣文笔。

灵感来源那个提问

【intp被病娇囚禁后会是什么样】

思考了一下,为什么intp不能是病娇,码了()

后续可能还有一点彩蛋,看长度和流量决定是放彩蛋还是另开小篇。(安详)

Vane.

【自由/游戏】爱神搭错线

出入无间。自由游戏均为cp。双CP向预警。

BG。6000+一发完。


皱成一团的衬衫和皮带零零散散地躺在床脚旁,estp看了眼,松开笼烟雾的手,听着楼下隔了层地面显得不那么清晰的笑闹碰杯声,最后磨了一下滤嘴。

那截烟头被干脆地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看见那点火星在透明的玻璃里熄灭,estp才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打开床头柜抽屉,把里面一块搁置很久落了灰的猫眼石拿出来,塞进刚套上的裤子口袋里。


真是意外收获啊。estp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弯腰把地上的皮带和衬衫一起提溜到床单上。

本来应该有一半落在这侧床单的被子被人紧裹到了另一边,estp随意扣上皮带搭扣,忽略了从金发往下滴到皮...

出入无间。自由游戏均为cp。双CP向预警。

BG。6000+一发完。


皱成一团的衬衫和皮带零零散散地躺在床脚旁,estp看了眼,松开笼烟雾的手,听着楼下隔了层地面显得不那么清晰的笑闹碰杯声,最后磨了一下滤嘴。

那截烟头被干脆地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看见那点火星在透明的玻璃里熄灭,estp才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打开床头柜抽屉,把里面一块搁置很久落了灰的猫眼石拿出来,塞进刚套上的裤子口袋里。


真是意外收获啊。estp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弯腰把地上的皮带和衬衫一起提溜到床单上。

本来应该有一半落在这侧床单的被子被人紧裹到了另一边,estp随意扣上皮带搭扣,忽略了从金发往下滴到皮带上的几滴汗。


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跟着抓起衬衫,一边套衣服一边回味着刚刚温存时贴在自己肩膀上的美妙触感,蓝色眼睛愉悦地轻眯起来,浅色瞳孔呈现出一种波纹状的兴奋。

像某种蛰伏已久满载而归的兽类,捕猎完散漫地舔舐着带血前爪,迷人又危险。


或许是可惜闷在被子里的intp无缘看到这一幕,她丢在床头柜边角的手机有所感应似的,闹哄哄地响了起来,一副不把人吵醒不罢休的架势。


estp停住手上动作,蓝得锐利的眼睛从响铃加震动的手机上移开,看着被子顶部蜷起来一动不动的紫色头发挑了挑眉。

他把手从纽扣处撤下来,挪到intp的侧腰上,隔着被子轻拍了一下。


“宝贝,”estp的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混着沙哑,和衬衫摩擦的簌簌声一起传进intp被头发掩住的耳蜗里,“你的电话。”


手下那块皮肤动了动。

intp翻了个身,半张脸从被子里滑出来,模糊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搪塞。

虽然摸不清她醒了还是没醒,但从那双阖着的眼睛来看,estp敢打包票,她完全不想起身接这个电话。


好吧,estp无所谓地把吵个不停的手机捞起来,左手磨着纽扣和布料扣上第三颗扣子,另一只手卡着页面滑开了接听键。

对于漂亮姑娘来说,他的举手之劳送得格外容易,尤其躺在他旁边的还是一个刚刚和自己滚过床单的漂亮姑娘。

人在这种情况下总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绪,荷尔蒙与多巴胺的效用,estp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


然后他就带着这种有点肾上腺素影响的、兴奋后遗症的惫懒语气对拿在手里的手机“喂”了一声。


像触电落水的应激反应,那头随着电流刺啦起来的声音似乎被他粘腻沙哑的、如同掺杂沙粒海水具象化的招呼激得短路了一秒,迅速地弹起来质问。


“……你是谁?”


好俗套的剧情。estp没意思地想,要不是这个声音好听得有点熟悉,他应该现在就按断电话了。


“你找intp吗?”estp不关心一夜情对象的感情生活,对参加三俗伦理剧演出也没兴趣,把最后一颗纽扣用力塞进扣眼里,避重就轻地说,“她现在可能不太有空。”


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


“那转告她一下明天在CBD广场那边有个见面会,”这个有些沙冷质感的声音叙述得倒是毫无波澜,estp猜测他的眼睛现在应该也是一派冷静的冰凉,“如果她要去的话,我会买票。”


“嗯哼。”estp不着调地答应了一声,一边想你女朋友什么时候醒还不一定呢一边就打算挂断电话。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电光石火般地想起了另一个有这种不太大众质感的声音,只不过那个声音在和自己交谈的记忆里,比这种沙冷的陌生要热络很多,导致他一时没把两者联想到一起。


“那就不……”

“等等。”estp打断他,语气说不出的古怪,“……entp?”



“entp。”intp揉了揉乱得不行的头发,打着哈欠,还算清醒地跟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打了声招呼。


entp眼尖地看见她脖颈上没遮住的痕迹,还捏着车钥匙的手指下意识用力,硌得指节生疼。


显然estp在他来之前已经将房间清理过一遍了,但从各种杂乱的痕迹依然不难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entp正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草草略过偏移了位置的床头柜和镜面上的酒渍,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装满的垃圾桶。

怕entp看见了发疯,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estp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他,迟疑地把开了瓶的伏特加往前递。


这本来应该是楼下酒吧拿来做底料的,刚刚被estp收拾翻到,理所应当地顺手牵羊,和那块猫眼石一样归类为私人财产。


entp闷了一口,快烧着的脑子终于恢复了点神智。高浓度的酒精淌过干涩的喉咙,他尽量平和地问:“所以……?”


intp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面上,短裤下方的膝盖隐隐透出一点乌青。


estp心虚地移开目光,伸手摸了摸鼻子。


“我喝多了。”intp平淡又坦然地回答道。


entp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他了解intp的秉性,虽然她可以说谎,但很多时候她往往不会说谎,即使是在跟他冷战的情况下。


“你也喝多了?”

entp看向estp,把酒瓶回递,语气里满是怀疑。


“没,”estp没接酒,几乎快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捏碎了,干巴巴地解释,“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这显然过于苍白,intp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estp的视线跟着下落到她锁骨上的咬痕,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相似的生理刺激让他瞬间回想起牙齿碰到那块皮肤时的兴奋。


“要是我知道,我绝对……”短暂的回味让estp心情更复杂了,充斥胸腔的不安和心虚迫使他说点什么来强调,但estp很快就卡壳了。

estp向来直面自己的欲望,说句公道话,就算他真知道了事实,面对那样的intp,他也不太可能停手。何必撒谎骗自己呢?


entp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全部变成气音,紫色眼睛里是estp看不懂的情绪。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直到一声清脆的“点单成功”打破了这片僵硬。


“我饿了。”intp从手机里抬起头,表情甚至有点无辜,“你们想吃麦当劳吗?”



“不是,”estp从纸桶里抓出一个鸡腿,带着油渍的手指在纸面上揩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intp喝了一口可乐,回答道。


estp看了眼在柜台前等单的entp,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说要买什么见面会的票,那又是什么?”


“……”可乐纸杯被intp捏的凹下去一块,几个气泡被挤到一起汇聚又破开。

她松开咬得牙龈发疼的智齿,平静地说:“是我等了很久的一个文艺交流展,主展在上周。”


intp没再说下去,眼睛低垂盯着手里的薯条。但estp已经迅速调动起自己的回忆库,从上周和entp通电话时的几句闲聊里检索出了关键信息。


上周entp还在国外。


estp擅长插科打诨的喉咙突然涩住了,像高度精密的仪器莫名卡顿。他看着intp平淡、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想起不久前在里面看到的模糊透明的水雾,一时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


他活跃气氛地笑了一下,信手拈来地说:“如果可以,我也想陪你去看看,可惜我没有什么文艺细胞。”


intp抬起眼睛,也对他笑了一下。明明是很勉强的附赠,却让estp想起在混乱的灯光下看到这双清澈眼睛时的慑然,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另外一句话——


“你会喜欢科罗拉多大峡谷的日出吗?”


看到intp投来的诧异目光,estp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着急忙慌地找补道,“我是说,下个月正好我要去趟美国,所以随便问问,如果你——”


“以什么关系呢?”intp打断他,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眼睛稍微弯了一下,“朋友?”


estp很快把自己从那种不可控的慌张中抓了回来,品味了一下这意味深长的两个字,回答道:“如果你喜欢的话。”


他的眼睛对准从柜台端着盘子走过来的entp,目光却偏向intp看不清情绪的眼睑。


“我会考虑。”intp回答道。


话音刚落,entp就走到了桌边,很自然地把两杯咖啡放到了桌子上,在intp旁边坐下。


他伸手揽住intp的肩,把低因少糖的那杯拿到她面前。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今晚的事情了?”entp说。


estp用手指把放鸡块和薯条的纸桶往entp那边推了一下,随意地说:“这没什么好讲的,不如抽点时间来谈论你们聚少离多的感情问题。”


entp皱起眉:“我没跟你说过。”


“是啊,”estp无语地扯了下嘴角,注意到intp嘴角的番茄酱,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要不然我也不会认不出来了。”


intp接过那张餐巾纸,拿起来慢吞吞地擦了擦嘴角,表示赞同:“你也没跟我说过。”


“……”

entp看着冷战了两周的女友和堪称最牢固的酒肉朋友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还一唱一和,尤其是刚刚看过极度刺激的捉奸现场,难免有点心力交瘁。


他绞尽脑汁地反驳道:“但是我绝对跟你们提过吧?”


estp:“……你那个一杯倒喜欢哲学的女朋友?”

intp:“……你那个毕业趴上玩得最开的兄弟?”


两个人微妙地对视了一眼。

描述倒确实挺准确的,但是谁能想到这世界这么小。


“别管这个了,”estp搪塞道,“这都是意外,主要是你俩怎么回事。”


entp沉默了一下,抓紧了握在intp肩上的手,语气艰涩,不知道在对谁说:“我订了两张明天见面会的票。”


“嗯。”intp毫无波澜地预测道,“然后你再坐后天凌晨的飞机回国外。”


estp看见她把再度捏出凹陷的可乐杯放到了一边,拿起entp点的拿铁抿了一口,酸涩又平静地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是,”entp嗫嚅着,像是完全忘记了措辞,语无伦次地想通过对话抓住什么,“但是我……”

我……

我什么呢?


他其实也不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热恋期的entp也很忙,他们相识于一场文艺交流展,心动的契机是不经意的交谈和灵魂出奇的共鸣。

entp表白的时候intp很冷静,只是没忍住很快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吻,完全不符合她平时冷淡的形象。

后来他们也一直相处得合拍又融洽,太多地方的共鸣和相通能让简单的citywalk也充满entp式的浪漫,而intp总能读懂,并全盘接受。

entp外派后还是照常送intp玫瑰,intp有时会给他打点零钱,心疼他毫无顾忌乱花的国际长途,但entp只是哈哈大笑。


他们的生活总是充满新奇又独特的浪漫,没有人觉得距离和时间能够成为问题。


所以是什么成为了问题?


是颠倒的时差,难以回调的工作地点,掐着时间才能赶上的视频,一再不得已的失约,越来越疲惫的精神状态,缺失的话题,还是,倦怠后依然无法抽离的爱。


“即使现在我也还是爱你。”intp的语气很飘忽,像是去抓什么不可能的东西,“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我知道。”entp酸涩地咬住牙齿,苦痛让牙龈发疼。他们甚至连这种细枝末节都完全一致,相似到共通的爱要怎么割舍。


“明天的见面会我会按时到。”intp咽下那口格外苦的咖啡,站起来,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阴影,entp知道这是她情绪低落的表现,“estp会送我回去,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你只是缺少生活的激情,”目睹了这样一番情感纠纷的estp居然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握着方向盘毫不在意地说道,“entp从前给你的期待太多了,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失落。”


“所以我才会跑到酒吧喝闷酒,然后莫名其妙地和你滚上床?”intp难得有了点情绪,不分轻重地攻击道,却把estp逗乐了。


“放纵只是消遣的一部分,”他心安理得地看着路况回答道,“物质就是道德,享乐就是道德,真正的道德在放纵里是不存在的。”


正好是一个红灯前的急刹,intp稳住身子后抓着安全带,转过头盯着他看,又是那种奇妙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estp被她看得不知所措,踩在油门上的脚动了动,车子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截。

他很快反应过来,在追尾之前迅速踩下刹车,一点也不懊恼地吹了声口哨。


“生活就是得过且过的惊喜,相爱与倦怠也是现实。”estp活久见地装了把深沉,下意识在口袋里摸打火机,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已经把那东西递给八百年不抽一回烟的intp了。


他抽了支烟出来,没有点火,干燥地放在嘴里磨着,声音也变得沉闷:“爱上任何人都是不可控的变数,爱上任何人都不奇怪,人有时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情感。”


“可是我不爱你。”intp大概思索了一会,肯定地、缓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estp大笑起来,恰好红灯转绿,他踩下刹车混进湍急的车流中,轻松地调笑:“是啊,在我带你去看日出之前?”


intp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常驻酒吧的playboy都这么喜欢撩拨人,哪怕前一秒还在说正经话。

还是只有estp这样?

毕竟entp也说过他是各种趴上玩得最开的那个,会满嘴跑火车并不稀奇。


她不知道几个小时前喝下estp点的酒的自己想的是什么,但她很确定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intp的语气平淡中带着挑衅,又好像只是单纯地阐述,“因为有很多人爱你吗?”


estp挑了挑眉,熟练地转着方向盘拐弯,不着调地回答道:“那就要看你希望我回答哪个了。”


intp在车流的缝隙里看见了熟悉的建筑。

流动的灯光,荒谬的人生,未知的可能。


而estp还在继续说下去。


“如果回答后者,那么我很遗憾那些人里没有你;如果是前者的话……”estp轻松地从intp家对街调了个头,蓝得极浅的眼睛像捕猎的野兽那样,懒洋洋地盯住了她,

“这只是一个可能性,——我是说,反正人生还长,为什么不试试呢,亲爱的?”


在刹车的影响下,intp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无所遁形,干巴巴地说出同一句话:“我会考虑。”


“那么我会等你。”estp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intp说,“你真的不怕entp揍死你吗?”


estp眯了眯眼,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试探,但他却把这定义为了令人愉悦的俏皮。


“好了宝贝,”estp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知道你爱他,但这不代表你不能爱我啊?”


“你是独立的个体,entp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


毕竟他是那么爱你。estp想。


intp很快读懂了他的话外音,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她表情复杂地看向窗外熟悉的景物,缓慢地说:“像你这种人还真是少见——我不评判每个人不同的道德观念,不过,你可不像会和一夜情对象发展关系的人。”


对于intp的这个问题,estp毫不意外。


“你可以是例外。”他并未掩饰,顺从本心地做出了回答。


他并不在乎intp明天乃至更多时候跟entp同频共振的炙热感情,他需要的只是抓住自己想要的。

——比如,intp吸引他的清澈眼睛,还有她缺乏放纵的灵魂。


intp安静了一会,打开车门前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这样说,“不过我还算喜欢。”



estp把后备箱里的朗姆酒开了一瓶,打算一会去附近的网吧过夜。


手机屏幕在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淌的时候疯狂亮起,他开了静音,entp的名字无声地弹在上面。


estp看了一眼,打开车里的CD,听着摇滚的节奏把酒瓶轻敲在车窗上。

鉴于刚刚他对intp说的那些话,他理应对来电人感到愧疚,就像几个小时前那样,但现在他一点也不了。


“物质就是道德,享乐就是道德。”


他相信entp也明白这一点。


停在路边的车目击者一样扫视着川流不息的车海与人群,城市的点缀者,奔波向梦幻的人生,他也是其中一员。


半瓶酒顺着喉咙淌到胃里,烧的estp浑身发热。他把手臂前伸,肌肉和青筋因为他的动作凸起一点,亮了几轮的手机终于被滑开。


“喂,entp。”


“放心吧,她已经到家了。”


estp抓着酒瓶踩上粗糙的人行道,干脆地甩上车门,声音也隐没在摁车钥匙锁车的刺耳提示音里。


“不过我说真的,”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参杂着欠揍,“你不考虑让她跟我出去散散心吗?反正你后天又要出国。”


不知道entp说了什么,虽然语气很差,但estp还是乐出了声 。

他摸到裤子口袋,intp刚刚又把打火机给他原封不动地塞了回来。

estp学着intp,点了支不打算抽的烟,然后眯着眼睛看燃烧的火花在空气里变换颜色。


“因为她爱你啊。”estp这样回答道。


intp摁灭的那支烟被他潦草地塞进衬衫上方口袋,estp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最后往intp离开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拐了个弯往网吧走。


城市的夜晚还未结束,但是每个人都会在迷茫的清晨前踏上归途。


FIN.

1:“物质就是道德。”——出自费孝通《美国人的性格》

2:一些脑这篇文的小插曲。朋友的段子。


南方有清樾

【自由组】青春的道家弟子不会遇上魅魔少年郎

bg,魅魔entp♂x道士intp♀,我流自由组,及我流魅魔设定。

00

截自intp在师门内网的部分搜索记录

——魅魔算是妖怪吗?

——魅魔怎么杀?

——被魅魔缠上了应该怎么调理?

——魅魔的习性与养护方法

——道士谈恋爱会犯天条吗?


01

她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门派的教材和道法会落后普世一两个版本,却没想到这一两个版本内更新的dlc内容之丰富涉猎之广泛直接说换了个系统都不为过。

于是intp第一次下山实习就遭到了来自师门落后教学水平的背刺。

在她收诀拂袖,震散一干混混后,那被掩在后边的人影也就清晰起来。

intp一脸肃穆地看着眼前衣着清凉,额上一对长角,尾端...

bg,魅魔entp♂x道士intp♀,我流自由组,及我流魅魔设定。

00

截自intp在师门内网的部分搜索记录

——魅魔算是妖怪吗?

——魅魔怎么杀?

——被魅魔缠上了应该怎么调理?

——魅魔的习性与养护方法

——道士谈恋爱会犯天条吗?


01

她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门派的教材和道法会落后普世一两个版本,却没想到这一两个版本内更新的dlc内容之丰富涉猎之广泛直接说换了个系统都不为过。

于是intp第一次下山实习就遭到了来自师门落后教学水平的背刺。

在她收诀拂袖,震散一干混混后,那被掩在后边的人影也就清晰起来。

intp一脸肃穆地看着眼前衣着清凉,额上一对长角,尾端坠着一根桃心的貌美少年郎,在脑内检索过一遍门派内收录的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敌友生物图鉴后,终于茫然了。

谁?什么东西?等等,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而对面的情报工作做的就要好上很多,唇红齿白的少年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脊背斜斜倚着墙面,尾端的桃心一下一下拍打着水泥地,眼尾飞扬,语调慵懒。

“救命之恩啊小道长,需要我以身相许吗?”


02

“魅魔,超现实自然体,来自欧洲妖魔体系的罕见恶灵,以出色的美貌和恶劣的进食方式而闻名。移速高,耳目清明,擅蛊惑,□□处有纹身,□□时浮现,以□□为食。□□□□□□□□……”


03

intp惆怅地合上师姐提供的参考文献,虽然依旧不知道对方的详细情报,但和谐成这样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介绍。

她看了眼自己刚提交不久的论文主题,愈发怅惘。

以为好过查重而毅然选择了空白领域的intp,从满是□□的参考文献中悲伤地预见到了自己论文因为题材原因而不被师门过审的惨淡未来。

眼前的道士浑身上下忽然透出了一股死味,entp好笑之余忍不住有些挫败。

他虽然混入社会的时间不算长,但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也不乏道士,唯独在眼前这位身上,他引以为傲的魅惑本领频频吃瘪。

对方根本没有拿他当做一个可怕的恶灵,她看起来甚至没怎么拿他当生命体。

好处是她不会像别的侠士一样照面就对他喊打喊杀,坏处是继续呆在她身边有饿死的风险。

可他不甘心。

拿着罗盘和地图仔细辨认下一个目的地的intp冷不丁被一根细细的尾巴缠上,桃心似的尖循着她的腰往下探,又堪堪悬在她脐下,同时,她被人从后背揽住,少年懒洋洋的声音自她肩上传来。

“别不理我啊,小道长。”

intp身体僵硬一瞬,旋即伸手去拨腰间的尾巴,谁知entp顺势便让尾巴绕上她手腕,一边挠她掌心一边在她耳畔黏黏糊糊说悄悄话。

“帮人帮到底呗。”

“你再不放开我也可以送你去归西。”

intp开口。

于是见识过对方掐个诀有多大威力的魅魔从善如流地退开三步,耸了耸肩,却不妨碍他口中争辩。

“我都答应做你的观察对象了,别这么无情么,小道长,好歹考虑一下合作伙伴的正常需求嘛。”

“正常需求?”

“是啊。”

entp眉目弯弯,语气蛊惑危险。

“这位道长,你也不想论文写到一半发现观察对象饿死在半道儿上吧。”

魅魔实在是把控人心的好手,短短时间就已经精准掐住她的软肋。想到之前一个同门师兄在做《某某门派未来前景及项目可行性分析》,却在快完稿时发现该门派被仇杀一夜暴毙而彻底崩溃延毕至今,intp闭了闭眼,终于妥协。

“好吧,跟我来。”


04

入秋的城市不同于前一段时日的燥热,于朗月清风的夜里,轮舞的落叶携来冷空气独有的凛冽香气。

entp跟着intp在原地绕了三遍,终于忍不住要叫停。

“小道长,我们要去哪里?”

秋风打了旋儿,趁intp顿身回首的间隙将银杏叶别在她发顶。看小道长一副未觉察的呆愣样,entp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替人撇掉,回撤的指尖不经意蹭过对方耳尖,眼前的道长忽然回神,眉梢蹙起,对他招了招手。

魅魔挑眉,顺从地俯身,下一刻就见对方那身宽大的道袍外衫落在自己肩上。

“小道长?”

entp愣了愣,带着体温的布料从与裸露皮肤贴合的部分开始隐隐生热。少年后知后觉地捏住自己冰凉的指尖,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魅魔的体质就是这样,非动情状态的他们显然各方面都很贴合恶灵的设定。

只是这不通常理的关照裹在身上居然意外地有效。

entp莞尔,维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与intp视线相齐,眼底似有一圈涟漪层层荡开,他含笑道。

“小道长真会心疼人,不过深秋露重,外衫给了我,那道长你怎么办?”

intp闻言,直了直单薄的脊背,骄傲道。

“修道之人自有一身正气。”

话音未落便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了个寒颤。

耳畔传来魅魔压低的笑声,intp微惊,眼前花了一瞬,下一刻她被人整个笼住,魅魔的尖尖角贴着他的侧颊,颈窝也挨住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这一身正气也借给我取取暖吧,小道长。”

硬质的角触感冰凉,偏偏打在脖颈的呼吸潮湿滚烫,加快的心跳声在五感精明的道士耳中分外清晰,她面色一滞,寒意变成丝丝缕缕的麻痒缠在她身上,intp警觉地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涣散,她神态微变,一边默念心经一边就要掐诀。

“你……”

附带前摇的施法很容易被人打断,施法速度再快也会有个空当,五指被另一只手强硬分开,对方滚烫的手指依次插入,掌心贴合,用力,紧紧扣在一起。

“抱歉,小道长”

耳畔的喘息变得急促,魅魔的体温会在情动时升高,intp跟着声音的来源抬头,又下意识闭眼,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她眼皮上。

“过于饥饿的魅魔会不自觉传播一些不太好的信号。”

她看不到少年的表情,无法辨别这句语调欢快的解释里有多少真实的歉意,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在逐渐游移,向下。

她本能地舔唇,喘息声倏停,intp睁开眼,撞入一双黢黑沉沉的眼睛。entp的眼周泛红,似乎被某些欲望折磨得不轻,却又一次次压下。

“小道长,我很饿。”

魅魔少年轻声道,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表情。

仿佛在没有拒绝的结果中获得了某种许可。

尾巴又一次缠上她的腰。

他弯弯眼,轻轻的,小心翼翼地在她嘴角快速地啄了一下。

intp怔了怔,终于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应该再反抗一下,她动了动手腕,被扣住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麻。

交握的双手换了个姿势,美貌的魅魔少年郎牵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处贴去。

“听说人类求欢的时候喜欢让情人感受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

intp蹙眉,不自在地想抽手。

“不用,我五感还算敏锐,靠听就可以……”

剩下的话被掌心的触感打断,intp一愣,对方的胸膛上安静得很。

得逞的魅魔终于露出恶劣的微笑,他将身子又挨得近了些,方便她仔细感触。

“可惜魅魔是恶灵,恶灵没有心脏。”

他垂目,盯着眼前呆滞的道士。

“小道长,听到了吗,扑通,扑通,这是谁的心跳?”



05

“魅魔,超现实自然体,来自欧洲妖魔体系的罕见恶灵,以出色的美貌和恶劣的进食方式而闻名。移速高,耳目清明,擅蛊惑,□□处有纹身,□□时浮现,以□□为食。□□□□□□□□……”

“抗寒能力强。”

“情动时体温会升高。”

“极度饥饿状态会释放能影响神智的信号。”

“……没有心脏。”


06

entp鼓动人心的技术素来无往不利,intp是第一个让他吃瘪的人。

对付普通人,他一般靠刷脸就能让对方贴上来,难缠一些的,他用些手段也能让对方臣服。

道士这类无非多花一些功夫,而后果顶多是对方反应过来之后会追着他砍两天罢了。

他第一次栽跟头是在酒吧附近的空寂小巷,扎着低马尾的道士嗓音冷淡,一个法决就驱散了他周围那群被蛊惑着缠上来的混混。

彼时的他还处于饥饿后不间断出现的半失控状态,出于过往的一些惨痛教训和对这类人见妖魔鬼怪就要上去放个驱邪圣裁的刻板印象,下意识放了个魅惑上去,想给自己留一点撤退的空间。

那道士果然停了下来,她站在他身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全身,仔细地让见惯了这种眼神的entp都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开口调笑,嗓音里添上不易被察觉的蛊惑。

然后,他看到对方目光一顿,与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清情绪,不等他危机预警,下一秒她掏出手机,似乎确认了什么。

年轻道士在他面前蹲下,语气犹疑似乎还在思考。

“你……”

entp挑眉,对方这状态不像是起了杀心,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发动技能,果然看到对方语气一顿,顺着他的引诱继续道。

“……能做我的研究对象吗?”

耳聪目明的魅魔怀疑自己聋了一下。

谁?什么东西?她是不是多说了两个字?

年轻的道长目光诚恳,语气里含着几分的激动和捡到宝了的庆幸。

“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写一些关于特殊精怪的分析报告。在不影响你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可能会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些实验。”

魅魔木着脸,一边听她讲述自己的思路,一边不信邪地把技能放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力竭到怀疑人生的entp含泪接受了对方的合作邀请。

半是别无他法,半是不甘心。

他搭上对方掌心,循着力道站直身体,短促的触碰让他好受了一点。

可这力量微乎其微。

他是要靠欲望活着的生物,偏偏他对出于生理本能的爱慕不屑一顾。

仰慕与追捧像是廉价的垃圾食品,简单,好获取,营养低,食不果腹。

他盯着小道士撤回的手腕,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古怪的念头。

不受魅惑影响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本能的欲望也会因为对象的差异而在口感上产生变化吗?

观察报告而已,他想。

合作愉快。



07

“是我的心跳,那又怎么样?”

“这并不会对我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intp看着眼前的魅魔,平静的仿佛对方才是动了感情的那个。

“见色起意只是人之常情,我不比别人高尚。”

顿了顿,她又道。

“何况你是魅魔。”

从情理上讲,知道对方并不特殊后,entp应该对对方感到失望的,

他应该像获胜者一样洋洋自得地宣布“看,你也会被我蛊惑,这是拒绝不了的恶劣本能。”

然而事实却是如对方说的那样,心动了,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被情绪控制的疯子,不会被蛊惑后就呼吸急促面泛潮红地缠上来迫不及待地求欢。

何况他是魅魔,这心动说白了不过是受制于术法影响的短暂失控。

你看,她的话字面意思都是对他魅力的认可,而细究起来又饱含着一股子无所谓的傲慢。

她会心动,因为他长得好;她会起波澜,因为魅魔善蛊惑;邀请他合作,是因为他的身份让他成为值得研究的对象。

从始至终没有一分多余的感情是分给他本人的。

就像他不具备威胁,无足轻重。

恶灵没有心脏,他不知道什么是心痛,只是觉得恼怒。

他弯弯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似是恍然。

“原来如此,所以小道长当初是因为被我蛊惑,这才没杀我,是我想太多,以为遇上了讲道理的……”

“不是。”

道士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解释。

“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entp愣在对方眼底,仿佛本能一样反驳。

“我是魅魔,是会伤害别人的恶灵。”

“我并没见到你伤害别人。”

“那或许是早晚的事。”

“但是我没见到。”

她说。

“我没有为未来贷款喜恶的习惯,也不能为你没做过的事替你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呵呵……”

entp艰难笑着,有些无所适从。他只是想嘲讽,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地解释了她的态度。

“小道长还真是……一身正气。”

这句话倒是让他想起另一件事。

“道长之前不惜自己受冻也要把衣服借给我,这怎么算?算是贷款了我可能被冻死的未来吗?”

“我只是从彼此衣物数量,布料厚度以及体温等现实情况,判断我们谁更需要保暖。”

“魅魔可比人类抗冻得多。”

“我不知道这个。”

“就算不知情,自己挨冻舍己为人这种事不觉得太圣母了吗?换我我可不这样。”

“在指控别人道德水平太高的时候,要不要也考虑一下自己的道德水平低于正常水准的可能。”

魅魔没有因为她的回击而生气,反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里透露的情绪。

“你是见到穿的少的路人就会上去关照地脱衣献殷勤的人那种吗?”

“……”

“以及,你刚才是在生气吗?因为我说的那句事实?”

“……”

“综上所述。”

entp扬起嘴角,终于扳回一城。

“承认吧,小道长。”

“你的理智并不如你预想的那样坚不可摧。”

“你会被我牵动情绪,做出非理性的判断。”

少年弯腰,含笑的眼珠如淬入鲜血的琉璃,摄心夺魄,像是引人堕落的恶鬼。

“你会失控,会不由自我意志地做出利他的选择。”

他循循善诱,温热的呼吸落对方眼睫上。

intp眼皮一颤。

琉璃眼珠倒映的人影倏忽放大,瞳孔骤缩,entp来不及做出反应,微凉的唇瓣已经贴上他的。

额上的长角被人扳住,他浑身一颤,眼尾迅速染上红晕,身后散漫甩动的尾巴也无力地垂下。

这个吻的时间并不长,intp毕竟是经验匮乏的道士。

她垂首微微喘息,松开桎梏着对方长角的手。

素来温吞的道长掀起眼皮,盯着那双泛红的漂亮眼珠,因为充血格外鲜红的嘴唇挑衅地扬起,露出她桀骜不驯的一面来。

“那又怎么样?”

“反倒是你。”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逻辑和呼吸。

“你千方百计想要论证你对我的影响,我很好奇,我的态度对你来说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你想求证的到底是什么?”

她掰着对方的下巴,微微莞尔。

“在得知魅魔没有心脏后我就开始思考,你们动心的标准是什么?”

“你可能没注意过自己接吻时候的状态,也可能是疏忽,没有注意到你下腹出现的纹身,谢谢你的穿搭,它露得蛮明显。”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很浅,看着也不算完整。”

intp松手,退开两步,垂眼。

“现在清晰多了。”

“提问一下,你和别人接吻也这样吗?”



08

“魅魔,超现实自然体,来自欧洲妖魔体系的罕见恶灵,没有心脏,以出色的个体美貌和恶劣的进食方式而闻名。移速高,耳目清明,擅蛊惑,抗寒能力强,□□时体温会升高,极度饥饿下会释放能影响神智的信号,□□处有纹身,□□时浮现,以□□为食。□□□□□□□□……”

“不同种类的纹身有不同作用。”

“纹身在部分亲密接触如接吻状态下会变得明显。”

“是否表征心动有待考量。”

“补充:对于没有心的生物是否还能用心动来指代情感变动,是否应该替换为情动?”

“补充:求证过实验对象,因为接吻对象唯一,修正之前的结论,剔除其作为参照样本的可能。”


09

小道长在那场针锋相对后对他的容忍度高了很多,分析报告的内容也从一开始的“生活习性研究”转变为“情感需求分析”。

这倒也不算是从头再来,毕竟魅魔的生存本身就和情感息息相关。

好处是他的进食问题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坏处是他依旧没有摆脱实验体的身份。

暴露恶劣本性的道长在点破一切后发现了研究的新思路,她会一边认真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边使唤他再放个技能让她借助剂量判断药效。

偶尔观测他的小腹,并根据纹身状态在他嘴上时不时来一口控制变量。

玩过火到无法收场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一觉醒来后该实验实验,该填数据填数据,倒也没误正事。

显然的走肾不走心,比魅魔本人还要渣。

而她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什么问题,在entp提出“魅魔不会和一个普通进食对象建立长期联系”的暗示后,她居然点头表示报告已经到收尾阶段,合作结束后她会放他自由。

“就这?”

魅魔带着尖儿的尾巴缠上她的腰,明显不满。

“我会在致谢里加上你的名字。”

小道长神色淡然。

腰间的力道收紧,令她不舒服地轻哼一声,手指掐诀作势就要拍个雷上去。

entp并不退让,甚至得寸进尺箍住她上半身,将脑袋搁在她肩上眯眼去瞧她写的报告,硬质的角恶劣地在她太阳穴处蹭来蹭去,他一边哼唧一边对她写的内容指指点点。

“缠人?这可不是魅魔群体中的普遍现象,魅魔食量大,很少有固定伴侣。”

“我可不像某些人,今天历练遇到个毛茸茸的狐妖,明天遇上个漂亮鬼魅。”

魅魔锐评的同时还不忘吐槽她近期令人不悦的糟糕运气。

“你们道士和精怪是什么固定搭配吗?”

“要不是我来的早,恐怕连个研究对象的位置都混不到。”

“人家小狐狸嗓子一夹,下三滥的魅惑术一放,喊一声道长,某人说不定也会凑上去问人家要不要做实验对象。”

眼见intp居然真的开始思考,entp眯眸,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

然而这份不满并没有阻碍道长的正常表达。

“不可否认的是你我关系的起始确实是人为造成的非自然进程。”

巧合也好,蛊惑也好,如他所说,理智并不是坚不可摧,她难免受到影响。

“那场多管闲事的救援从一开始就违背了我的行事逻辑,而冲动地对一个没有经过认真调研的对象抛出合作请求,也同样不完全出于我正常状态下的主观意愿。”

entp呼吸一窒,随即面无表情地扯着嘴角冷笑。

“所以呢?”

“所以?没什么所以。”

小道长微微一笑,继续写她的报告。

“不论诱因是什么,过程如何,它都导向了现在这个结果。我无法对未曾选择的路做出评价,也无法对未来做出确凿承诺。”

“不会囿于过去,也不想贷款将来。”

“毕竟我活在当下,也只考虑当下。”

是及时行乐,亦是道法自然。


雷诀终究还是没有放出来。

报告的收尾工作也顺延了一天。

窗外暖烘烘的日光里,冻土复苏,新燕落巢。

是个种子萌发的好天气。


——

End

个人xp非常严重的一篇,ooc致歉。没有蹭到万圣节的热度,气抖冷,拖延症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彩蛋是回师门的一点后续,互动不算很多,主要是介绍师门门风的段子,酌情解锁。

阿笋

【entp x intp】脱轨恋情

00.


entp第一次见到intp,在快餐店。


他是一见钟情。


01.


那时entp正端着餐盘找座,店里生意火爆。


目所能及的座位上:孩子放声尖叫与成人放声吼叫;年轻人对炸鸡饮料不停拍照;一对白发的夫妇在享用全家桶。entp微笑,绕开他们。他推测自己当下大概有三种选择:


一,打包,放弃堂食。


二,站着进餐。


三,等待座位空出。


entp抿着嘴唇,飞快地在三种方案间犹豫。


你得知道entp是个聪明家伙。——当然,纵使他再怎么聪明,entp对于这篇爱情小说中女主角在小说的第150个字前还未出场这件大事却闻所未闻。...

00.


entp第一次见到intp,在快餐店。


他是一见钟情。





01.


那时entp正端着餐盘找座,店里生意火爆。



目所能及的座位上:孩子放声尖叫与成人放声吼叫;年轻人对炸鸡饮料不停拍照;一对白发的夫妇在享用全家桶。entp微笑,绕开他们。他推测自己当下大概有三种选择:


一,打包,放弃堂食。


二,站着进餐。


三,等待座位空出。


entp抿着嘴唇,飞快地在三种方案间犹豫。




你得知道entp是个聪明家伙。——当然,纵使他再怎么聪明,entp对于这篇爱情小说中女主角在小说的第150个字前还未出场这件大事却闻所未闻。



所以,为了避免主人公们、读者、作者,还有其他等候热薯条的食客们久等,他们的初遇被安排到了突然间。





02.


于是,突然间。


他瞥见一位女士:高马尾,宽边窄框眼镜,面前仅有一人份的汉堡薯条可乐,独身坐在双人位上。




也是突然,他瞥见这位女士不知为何露出一个神秘而又发自内心的浅笑。




而更是突然中的突然,他被这个微笑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entp大声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问:是什么让她笑的如此真诚?




难道是她参破了快餐店炸鸡的独门秘技?entp无端忍不住在那个瞬间里连环猜测:难道她是拯救世界又深藏功与名的超级英雄,难道她刚才完美犯罪谋杀掉前男友,难道她会读心术然后看到了我的一连串脑瘫猜测——难道她只是比较喜欢吃薯条,吃到了所以开心?




他在心里一连串地提问。


紧接着,entp陷入两三秒的空白。再紧接着,他发觉自己的好奇心以不合适的量分配给了那位陌生人。



对此他感到些许紧张,心中乱麻一片。呃,他刚才在干嘛?





一见钟情。






03.


一见钟情是唯一真诚的爱情;稍有犹豫便就不然了。不需要任何理由,entp猛地想起这句赞格威尔的名言。



至此,他才意识到自己轻屏着呼吸——从瞥见那位高马尾年轻女性开始——一直到现在。

无意识的屏气导致他此刻呼吸略急,节奏混乱,但entp却隐约感到乐在其中。




他很快恢复清醒。“一见钟情是唯一真诚的爱情”,entp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很快点评了这个观点:漏洞百出。



荷尔蒙和人类本能无可争议的“真诚”,但恐怕难以定义为爱情。缺乏精神上的交流与理解,一见钟情勉强算上性冲动,entp如此下定义。


而现在呢?这可和性冲动完全无关。

是纯粹的,纯粹的好奇心,才使得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哈,所以和一见钟情差得远了!entp满意地为自己开脱。



他心底里反感“三观跟着五官走”这类话,以貌取人只会犯傻事,entp不喜欢一见钟情的说法。但他得承认那位高马尾女士确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entp没法对事实撒谎。




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我?entp不禁反思。


这种吸引力越发朦胧,entp就对这种吸引力的由来越发感到好奇和渴望探索。





因此entp下定决心搭讪:他会开个玩笑,活泼气氛,他会询问是否能在她对面坐下,若她拒绝就离开,若她点头就坐下。

坐下后他要用故作姿态的真诚语气,向她赠送两包柜台边免费的番茄沙司,观察对方此时的表情:从而推测她是超能力者还是薯条番茄酱爱好者。


entp在脑海中放映着这个点子,把自己逗乐了。他非得试试才好。





于是当entp走上前,距离恰好,准备搭讪。那烂笑话的第一个音节还没咬下,旁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正好吃完全家桶,腾出了新的空桌:于是entp行云流水地端着盘子坐在新空桌边,动作丝滑。



他把烂笑话吃回了肚子里,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04.


当然,故事的女主角intp对上述全部一无所知,甚至连entp的视线都未曾察觉。





她当下的想法是:薯条很可口。但很快,她发现服务员没有给她配上番茄沙司。



她本想去柜台取两包番茄酱,可看到吵闹尖叫的那群小孩与家长,intp望而却步。她默默希望番茄酱能自己飞到手上来:这当然不会发生,所以她只是想想,继续吃薯条。





intp吃着薯条,同时也思考一些不相关的事。


她吃得慢,想得多。

但由于这些不相关的事实在是太不相关:与薯条无关,与可乐无关,与故事的男主角entp更是无关。不论是否浪费笔墨描写,薯条还是酥脆可口,intp还是思考不着边的怪话题。

于是即使她吃得慢,想得多;关于她吃薯条的内容却篇幅短,写得快。



而吃汉堡与喝可乐更不赘述。饱餐一顿后,她离开快餐店,向家走去。





05.

前两天她换了新住处,忙于各种琐碎小事。走在夜路上,她继续胡思乱想。



她想起老妈不厌其烦地要求自己,多和新邻居打打招呼,多交点朋友出去玩,总一个人闷在家里会发霉,嫁不出去。

intp也会不厌其烦地捂住耳朵拒绝接纳建议:首先,乐于独处并不是她单身的决定性因素;其次,婚姻对她而言并不是必需品。



她想起漫画里乱七八糟的桥段:如果回家路上,捡到会说话的猫、幼女机器人、变身器、异次元入口……

从此她intp的生活就告别空虚,充实多彩了。没准还能变身美少女战士,收一大票莫名倒贴自己的后宫团......



她想起早上出门时灯好像没关。

不过没办法,现在想起来并不能影响早上没关灯的事实。




她想起……




04.

正要找到下一个想法打发打发时间,直觉警告intp,她也许被跟踪了。


红灯时,intp停下,不留痕迹地向后看:一个穿连帽衫,把帽子拉低遮住脸的人,站在两米外,也跟着自己脚步停下。




intp把“被尾随”当成一种存在的可能性在脑海里圈起来。她安慰自己,同路再正常不过。

就算猜测被验证,她记得包里还有朋友送的崭新防狼喷雾,可备不时之需。





看到这儿,请各位读者们别紧张。一篇浪漫小说里的男主角才不会大晚上尾随尚不熟识的女主角,行如此反胃之事。此处显然是个英雄救美的桥段。




再说intp。之后她转过一个弯,两个,等了一次红绿灯,再走过便利店。这圈路上帽衫男一直尾随自己。

路上不见人,气氛压抑。此刻她的猜想得到证实: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果然是帽衫男。




intp把手伸进包,防狼喷雾搭在指尖。



“有事吗?”她问。


男人笑了:“小妹妹,看你一个人很寂寞。要不要陪哥哥喝点酒?我请客,就在那边小巷里……”


intp的脑海里快速飞出“先 女干 后杀”这个词,右手握紧防狼喷雾。



她说:“不。”



男人无视intp的话,伸手想搂她的腰。

就在intp掏防狼喷雾怼人的前一秒,她被一道妖娆妩媚、万般做作,令人精神污染的男声打断了:


“哎~人家也是一个人很寂寞,好哥哥要不要也带人家喝点酒啊?”



entp笑得张扬,双手插兜,就站在那男人背后。帽衫男面色阴沉,低声咒骂一句“遇上变态了”,转头便走。


“客官慢走,不送您!”entp用老鸨似的腔调,对男人离开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intp被这番操作搞得一愣。


她第一反应是说“谢谢帮我解围”,第二反应是,面前的男人说不定真是欲求不满的变态。最后她选择按兵不动,让对方先说话。




entp果然不负所望。他说:“哈哈,这里晚上不是很太平!我有次走夜路差点被男人猥亵 。”


“……”

intp回忆起面前人刚才风流到极点的发言。她本来想说,可能因为您实在太风情万种妖娆多姿,导致别人把持不住欲火中烧;但她怕陌生人招架不住。

她没那么说。她说:“谢谢帮我解围。”



entp开心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吐槽一下我?”




于是intp一顿,表情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想。





05.


entp当然没有因为intp的话生气,反而乐不可支捧腹大笑。他好像隐约理解,对方身上那特别的吸引力从何而来。





然后呢?然后他们各自回家。结果intp惊奇地发现,entp就是自己的新邻居,门对门。






06.


他们时而在家门前的走廊上看到对方,entp总会抢先向intp挥手。



他们开始在网络上聊天。


他们之间的巧合是那么多:公交车上偶遇,entp不用手打招呼,只一个劲地冲对方挑眉毛却被连连无视;intp的钥匙失踪,走廊天寒地冻,entp好心邀请她去自己家坐坐惨遭拒绝,于是站在走廊上搓着手哈气陪她唠嗑一块儿等开锁师傅。




他们越来越熟悉彼此。



intp发现他们的口味如此重合:她书架上每本冷门大作都能让entp滔滔不绝地点评一番;entp高高兴兴推荐来的电子游戏她却全都玩过;二人乐于交换意见,甚至曾在门前走廊上为了两个观点争执不休,忘了回家。她感觉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可她不敢确定。



而entp发现……entp没什么大发现,他只觉得自己越长越帅。但他朋友说,您近日三句不离那位对门邻居,这么关心她?entp笑道哪有,心里却是警铃大作,不知所措。







若是刚才那段铺陈又臭又长你懒得看,我可以简单明了地告诉你:他们属于双向暗恋。






07.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轨道上顺利运转。



但他们间的故事逐渐开始脱轨。




intp实在太不主动。entp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决定告白。

他买了一捧玫瑰,把骚话打好腹稿,这时他猛地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然后是各种点滴。





等等......

entp想,这一切太巧了,仿佛老天故意眷顾一般。



entp狐疑。





当他想通时,那些甜言蜜语全被抛之脑后;他拿着那捧玫瑰花冲去找intp,却与他原本的告白计划没有一点关联。




intp家的大门被敲开,她正在刷牙。entp看到她就立刻大喊道:“我终于搞明白啦!”



intp:“……”(*刷牙)


entp自顾自把玫瑰花放在intp的鞋柜上,像吃了猫薄荷的猫似的兴奋:“你绝对猜不到我想通了什么。”


“噢。”intp忽视玫瑰,回到洗漱台,吐掉漱口水,“那你说。”




entp严肃地说:“打个比方吧。你试着向我介绍一下你是谁。”


intp:“……没懂你想表达什么。我可以上网搜下这是什么整蛊吗?”



entp摇摇头:“不是开玩笑!哎呀,你就自我介绍一下,只要名字就可以了!”


“我是intp……”intp勉强地配合。接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用反问的语气重复道,“我是intp?”


entp激动地指出:“没错!而我是entp!然后我问你,你身边的人都叫什么?”


“……张三、李四、王五,英文名不济也得是Tom、Bob、Tony……”intp摸着下巴分析,“不觉得我们的名字格格不入吗?”


“没错,正是如此!接下来你再回忆一下……”


没等entp说完,intp就抢先回答:“不记得了!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全部自我介绍我都没印象了。这……这真是……”



“太古怪的现象了不是吗!”entp兴奋而忘我地说,“现在再回答我,你中学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你念书时最喜欢的老师是教什么的?任何关于过往的细节,现在你可以回忆出任意一点吗?”



“不能。而且我发现以前的记忆不是模糊,而是完全空白。只要是和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回忆,都混混沌沌的。”intp冷静地指出这个大问题。




entp竖起右手食指:“那么罗列一下可能性。第一,我们被外星人洗脑后丧失了全部记忆。”


intp接茬道:“第二,我俩得了失忆症。”



“第三,我们生活在某段小说情节中。”entp带着微笑,用平常的口吻讲述,“此外,如果是个爱情小说,这样我们之间的一切巧合都顺理成章了。”






08.


intp沉默了老大一会儿,她问:“我们两个就是男女主角?”



“我想是这样。”


“岂不是我们一举一动都会给别人看到?”intp震惊,“好恶心……”


entp说:“所以,咱俩从故事里逃出去吧。”







09.


“怎么逃?”



按照entp的理论,sex不宜出现在一个全年龄向恋爱小说里。他俩可以sex。intp翻了个白眼。

接着entp只好提出新理论,男女主角无厘头双双暴毙的情节不宜出现在全年龄向恋爱小说里。他俩可以一起跳楼。这次intp点点头。




entp大受打击:“所以你宁可跳楼殉情也不要和我做?”


intp:“首先,不是殉情。其次,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们也没有提前准备好避孕措施,所以不做。”


entp说:“好吧。”





entp想使跳楼更酷炫,他搞了个纸板剪成门框,又用另一个纸板写上涂绿的exit。intp在一边帮忙。


这时,entp突然想起他忘记了告白。这烂透的气氛不适合表达爱意。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是某篇肉麻小说的男主,哼哼,告白这等小事不是信手拈来?


他毫无铺垫地说:“虽然现在我们决定从故事里逃走,但其实我还是着了恋爱小说的道。此时此刻,我已经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intp:“……”(他是怎么作出耻度这么高的发言的?)


entp:“……”(竟然感觉有点尴尬……)


他们一阵沉默。






之后intp清了清嗓子:“好吧,我也喜欢你。”


接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如果回收了他俩的爱情线flag,这个故事就差不多走向尾声,顺利逃走的可能性更高些,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句话。当然,entp完全没听进去。




他们撬开锁头,跑到公寓天台,把门框与exit指示牌放在天台边缘,entp不忘带上那捧玫瑰花,放到纸门框旁。


接下来entp说要玩一二三一起跳,intp冷笑一声看穿了entp的把戏,entp只好改口说牵手一起跳。intp埋藏在地底深处多年的少女心一动,于是他们手牵着手,走过纸质门框向下跳去。





风卷走两片玫瑰花瓣。他们跳下,他们没有坠地,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消失,他们成功了。






10.


这篇恋爱小说就此画上休止符。








10.01


但,事情怎会如此?作者对发生的这一切膛目结舌。


作者本来还想等他们结婚之后搞点追妻火葬场entp总裁您的账户被黑走三十亿对方还留言是奶粉钱,之类的烂梗呢!怎么现在就结束了?




转念一想,消失意味着更多可能性。



下一个故事中他们可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能是懵懂学生情窦初开;可能是先做后爱风味无限;可能是女上男下趣味多多。


何况作者不止一个,故事更是百样。




entp与intp的大冒险,才刚刚开始!






【end】



【写的匆忙,逻辑混乱有,望海涵。欢迎大佬们捉虫!】

【推荐一下君颜闻墨老师的画。嘿嘿,真好看,没有看到的真是可惜了。一个链接:https://yanwenspace.lofter.com/post/1ece061a_2b4961b37

空无绝尽

【风仙】恃弱凌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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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夫人,您最近的气色比起前年可真是好多了,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再给您开个方子,您还得坚持吃。”封连心松开郑夫人的手腕,提起笔来,将早已形成于脑海的药方付于纸笔。


郑夫人将右手收回自己的袖中,又伸出左手支着下巴,眯着一双笑眼看看封连心,又望向胡仙仙,她自信自己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我瞧着封大夫近日气色也是不错。”


封连心闻言,扬起嘴角会心一笑,站起身来将药方递与在正在身后药柜前忙碌的姑娘,温声唤一声仙仙,胡仙仙接过药方,活泼泼的一双翠眸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二人眼里皆是禁不住溢出的柔情,生生把旁人腻死。


隐者爱逃往那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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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夫人,您最近的气色比起前年可真是好多了,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再给您开个方子,您还得坚持吃。”封连心松开郑夫人的手腕,提起笔来,将早已形成于脑海的药方付于纸笔。

 

郑夫人将右手收回自己的袖中,又伸出左手支着下巴,眯着一双笑眼看看封连心,又望向胡仙仙,她自信自己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我瞧着封大夫近日气色也是不错。”

 

封连心闻言,扬起嘴角会心一笑,站起身来将药方递与在正在身后药柜前忙碌的姑娘,温声唤一声仙仙,胡仙仙接过药方,活泼泼的一双翠眸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二人眼里皆是禁不住溢出的柔情,生生把旁人腻死。

 

隐者爱逃往那人迹罕至的山遥水阔,去贪索孤寂的深味,因此总有人嘲笑封连心,既然淡漠财利,就该搬到林深雾重的隐隐青山里去,而不是挤在这俗尘堆里,坐拥名利,还自诩孤寂无依。大隐隐于市,他寄寓于这最为繁华喧闹的街道之上,站立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之间,却始终有一种离群索居的孤寂之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饶是医馆终日忙碌的时候,也是死气沉沉。

 

如今,虽然依旧过着平凡琐屑的日子,但是他终于有了安稳的实感,或许这就是一个健全温暖的家的力量。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封连心因为出诊远行外出过几日,胡仙仙心想着这人不在,她终于能够清净一会。前阵子封连心一直不放心,让她把父亲请到京城里来,或者他亲自去给她父亲问诊,她百般推脱也没用,只得去瓦子里找了个像样的重病老汉来演了一场戏。早知道就不告诉这小子这么多了,她这可是自找麻烦。

 

这日胡仙仙正欲出门,突然一个火族女子找上门来,自称是封连心未过门的妻子。

 

胡仙仙先是一愣,但来者皆是客,她还是笑着先把人迎进了门。二人坐下闲谈一阵,一壶茶还未见底,女子也不是白纸一张,早就看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便拿出正妻看小的气派,极其轻蔑地对她笑道:“风哥哥是个无心之人,从前与你种种,不过逢场作戏。”

 

“呵——”胡仙仙知道来人不是什么善茬,闻言也不由得一笑,“若他无心,你又怎能笃定他就会爱上你?”

 

女子哑口无言,见等候多时也不见封连心回来,便说着要在医馆里住下,她高高挑起一双细长的蛾眉,毫不见外地抱着双臂在医馆里肆意闲逛,自馆中小院至封连心的房间,随后在胡仙仙的房前停下脚步,涂染丹蔻的长甲在房门前轻叩两声,好似下命令般:“我要住这。”

 

“我可没钱搬出去住,您若要住这,我便只能去封大夫的房间凑活了。”胡仙仙也不做辩驳,仍旧是噙着一双笑眼,朝女子伸出十个指头,“您若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付清房租就是。”

 

女子瞪大了眼,显然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毕竟您未过门,夫家财产还由不得您支配,再说了婚前同居,这要是传出去,若是像我这般草民倒无所谓,但名声于您可非同小可呀。”胡仙仙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何况这个地段,收您这个价很合理了。”

 

女子见她如此无赖,只得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这满街都是烟花杨柳,她住得实在烦闷,但是为了能及时等到封连心,她也只能将就一时。又过了几日,封连心终于外出归来,只是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和他一般相貌的男孩。

 

“封连心,你有什么要对我的说的?”胡仙仙单刀直入。

 

女子看见那男孩,也是满腹错愕与气愤,但是她受了胡仙仙半个月的气,这时还不得变本加厉地讨回来:“‘封连心‘?真是可笑,原来你连风哥哥是谁都不知道呐,那我劝你还是早日退出,不要不自量力。”

 

封连心见状如此,也不再隐瞒,他牵起胡仙仙的手,将自己的真实过往还有男孩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火姑娘是我父亲为我定下的亲事,因为我生来无心,自小病虚体弱,二十便会力竭而亡,而此病唯火族能救。”

 

他本以为胡仙仙会就此怨他欺瞒自己,甚至是惧怕他、憎恨他,但她都没有。她淡然听罢,极致轻柔地抚上他的脸,朝他勾起一笑,眼里漾着满眸柔情,“你何必瞒我,若我无法接受,那昔日许下的海誓山盟岂非都作儿戏谈?君若赴黄泉,妾自当追随。”

 

祭璃风闻言,触动不已,满怀爱怜地将她紧紧搂进怀中,胡仙仙回抱住他,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女子看着他二人旁若无人的模样,娇媚的面庞上,神情变得阴鸷瘆人,她拍着掌,冷声贺道:“好啊,好啊,好一对佳偶天成。祭璃风,我救你一命不要,那你就等着死吧!”

 

/

 

成亲之日,选在了祭璃风二十岁的生辰。

 

没请两家宾客,只有新人二人,自然说不上轰轰烈烈,门外陈设如旧,新房之内才可见得一对红柱双喜,花生莲子草草摆了几盘,桌上盛着的,也不过往日里的几道家常小菜。一切仪式都从了简,二人也毫不在意,反正婚礼重要的从来不是那莫须有的形式。

 

他们二人,纵然没有描眉之乐,彼时打赌玩闹,也算是共享过画脸之趣,如此这般,倒也算得圆满。

 

红色的纱帐之下,是举杯相对的一对如璧新人,二人均是面色浮红,却藏不住眼中脉脉深情。新郎仰头饮尽合卺酒,眼看新娘仍紧紧握着手中银杯,正要打趣她羞红的耳尖两句,却立即头昏目眩,浑身无力,随后直直向身后的红浪倒去,双眼紧阖,意识全无。

 

胡仙仙把手中满杯清液随手一洒,银杯掉落在地,她扶起祭璃风背对着自己,开始凝神运力,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注入他滞涩的心脉,耳畔回响起那日火小枝极近声嘶力竭的嘶吼:“我救你一命不要,那你就等着死吧!”

 

灵力在二人周身流转良久,胡仙仙额上的汗珠早已打湿她的鬓发与红妆,听着他左心房缓缓传来了微弱的跳动,灼人的泪珠终于从她眼眶之中滚落而下。祭璃风,我的夫君,更是屠杀我满族的仇人之子,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事成已是下弦月落,她褪去一身火红嫁衣,拢起身后披散的长发,不梳双髻,而是挽作马尾,换上睽违已久的干练劲装,对着窗前明月光,收束紧护膊,腰间别上能斩断情丝的短刀利剑,装上七情六欲酿成的穿肠毒酒,一举翻出窗户,纵身跃上屋檐。

 

苍茫月下,唯见一道毫无留恋的黑影,径直朝琉璃宫的藏经阁去了。万物复又归于沉寂,只听一只金铃,丁玲一声,坠落于月下窗前。

 

/

 

坐拥万千繁华、绮罗烟柳,主宰升斗小民沉浮起落的琉璃幻国国王祭璃权,膝下却只有四个儿子。四子虽然年纪相仿,但却不是一母所出,祭璃风是王后所出嫡长子,是为太子,其他三子则皆为贵妃所出。这点算不得机密,自然是举国皆知的事情。

 

但先王后有个不好的出身,却是鲜为人知,因为知情之人,早已不能再开口了。

 

国王与先王后的结合,也并非什么缠绵悱恻的缱绻故事。先王后歌姬出身,因为从小养在王府里,与彼时仍是王爷的祭璃权互为知己,相知相伴,后来太子一党乱政,名为清君侧实则除异己,矛头直指朝中得势的祭璃权,一时之间他众叛亲离,身边唯有一个歌姬不离不弃,待到他上位之后,力排众议,也要立她为后。

 

祭璃权剿灭太子乱党,重振朝纲,举国皆称赞他是难得的贤君,唯一的不足就是没能与别国联姻,增强国力,以琉璃幻国一国之力无法压制国内几族动乱。先王后向来毫无争权夺利之心,自从坐上凤鸾,她终日惶恐,自从诞下长子被立为太子之后,便更是不安,满面愁容,终日不见悦色。久而久之,国王也失去了耐心,与王后表面上相敬如宾,实则貌合神离。先王后升霞,国王立即立了邻国公主即原先的贵妃为后,成全了他十全十美的贤君美名。

 

但祭璃风知道,父王根本不爱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也不爱他,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乖乖听话的继承人罢了。祭璃风没有心,他看着母亲病逝,被尘封进沙土里,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矗立半天,居然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国王见此大悦,高声夸赞他最有王室威仪,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有为明君。因此祭璃权对他这个长子给予厚望,他的亲事便是他父王最为得意的筹码。

 

国王最引以为傲的太子,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个冷血怪物,哪里有人会在自己亲娘死的时候都毫不悲伤的呢?不过他们倒也没有骂错,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冷血怪物,学不会怎么和人相处,不过他是个聪明的猎手,他知道母亲给了他姣好的皮囊,他知道笑是蛊惑人心的最好利器……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利用假面来博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权势与情谊,若是他想,不过唾手可得。他用虚情假意,换取片刻安宁。

 

戏子做久了,他愈发地心生厌倦,愈发地渴求一颗属于自己的真心。后来他得到了双重意义上的真心,自己的和爱人给予他的。他们二人成亲之前,祭璃权曾经亲自现身来找过他,来找这个他最满意的棋子。花、雪、月不是不优秀,只是他们都不能任人摆布罢了。

 

晦暝之中,祭璃风只能看清他父王嘴角那抹捉摸不透的笑容,“你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我没意见,只是我和你母后便是前车之鉴。”

 

“你要的棋子。”祭璃风把身后那个和他面貌一致的男孩,推到祭璃权面前,他抚摸着男孩的发旋,“魔卵成长得很快,在你退位之前,他定能和我一般高了。此后,我便只是封连心。”

 

可笑的是,他最终得到了真心,却只能用它来感受什么叫作痛彻心扉。他以为免去一身枷锁就能获得新生,可他没想到的是,王权虚名,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和爱人拔刀相向的仇恨,早已深埋于他的血脉之中。

 

/

 

胡仙仙纵身在不夜的灯火之间飞速穿梭,初入时的眼花缭乱,至今竟然觉得有些亲切。教坊司的云娘送给她的苏绣手绢,云外楼的月仙求她代自己传的花笺……这些鲜活的人,让她觉得连这无情的烟花之地都有了温度。浮华散尽,一片豪奢的宫阙拔地而起,直入云间,四围有淡淡的莹光环绕,在月下只显得无比清冷与森严。

 

千幻狐宗前宗主之女,随手一挥就是以一当千的威力,再加上她流落市井淬炼出来的一颗铁石心,杀人如麻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区区琉璃宫的侍卫哪里能抵挡住她。但是——这戒备对于三界至宝来说确实也太过松懈了。

 

果不其然,她刚想翻身离去,一把冰凉的尖刀抵到了她的脖子之上,不对,这厚度,不可能是刀,却可能像是——扇骨,再她轻轻一嗅,鼻尖满是熟悉的草药香。她缓缓摸向腰间的短刀,反手一刀刺去,却被人搂住腰肢向后带进怀中,握刀的手也被人扣住。胡仙仙用尽全力往身后一蹬,那人吃痛地放轻了力道,她立即挣脱开那人的桎梏,与他相隔一米开外。

 

借着幽微亮光,她看清了那张熟悉的面具。救己之人,如今又要来亲手杀了自己,在阎王那里欠下的债,果然是一刻也不得拖欠。其实何苦隐藏,面具底下是她更为熟悉的脸,她看不清的,只是他的心啊。胡仙仙一手持秘典,一手持刀暗自在衣袖下握紧,她冷声对他说道:“你骗过我,我利用你,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祭璃风索性便丢了面具,徐徐展开折扇,露出一座染上斑斑血迹的泼墨江山,笑得是仪态万千,端的是风度翩翩,“机会难得,宗主难道不想和在下一较高下?”

 

面对他的挑衅她倒也不恼,棋逢对手,对她来说自然是件喜事。她努力不为他危险的笑所干扰,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引她入局的甜蜜糖衣,这种人,最危险的武器往往是他的脸。她也笑得无比明艳,直直迎上他紧紧追逼的视线,欠身行了一礼,喊出那无比陌生的尊称:“风王子,请——”

 

藏经阁偪仄施展不开,长枪长剑占了下风,加之光线昏暗,轻巧的暗器才是上佳之选。刚见得他挥扇朝她扬去,耳边便听见簌簌风声,几道银镖飞速掠过,拂起她的发丝,扬起她的裙摆,却被她闪身躲过,悉数嵌进了她身后的木板里。

 

她抬手点了点那深嵌入木板三分的银镖,道:“就拿这么点东西应付我,风王子似乎胜券在握啊?”

 

她用力拔出板中银镖,礼尚往来地朝祭璃风挥去。他反手挥扇挽了一个剑花,打飞银镖,尔后一扬手一挥袖,又多加了几道暗镖一齐飞过。寡不敌众,这次胡仙仙一个躲闪不及,被他的暗镖划破衣袖,正中右肩,弄得有些狼狈。祭璃风摇着扇子,面上仍旧保持着波澜不惊,朝她缓缓逼近,“我若输了,不过将这命抵给你。但你若输了——”

 

“你当如何?”胡仙仙咬着牙,再次握紧短刀,用尽全力向他狠狠刺去,祭璃风立即举扇格挡。二人虽然不过短兵相接而已,却是将全身内力都倾注于此。二人周身顷刻间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场,照亮了彼此最为熟悉的脸,曾经的满腹柔情,如今只剩下面目狰狞,面目可憎。

 

眼见二人战况焦灼,硬碰硬难分伯仲,她便又想暗中使诈,效仿前法抬起一脚朝他下身扫去,却被他先行横扫一腿打得措手不及,险些向后倒去。

 

见状,他立即向前倾倒搂住她的腰,将锋利的扇骨复又抵到她细嫩的颈间,在她耳边缓缓地道:“我要你日日守在医馆,等我回家。”

 

“你我既然已成夫妻,此后定当共享佳期。”

 

闻言,胡仙仙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掏出一把短刀,两手持刀,刀法极快极密极乱,打得祭璃风应付不及,退了几步远。她语气里没了先前装腔作势的毕恭毕敬,而满是不屑道:“惯会说这些花言巧语,谁要和你这种信口雌黄之徒做夫妻。”

 

未曾想她这一句话,竟然也激起了祭璃风的满腹抱怨,他用力挥扇扬起一阵飓风,朝胡仙仙劈头盖脸地劈过去,愠怒道:“你倒好意思来怪我,明明是你向来不解风情。有一晚我带你赏月,结果你竟然一头睡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看你体虚,冻得满脸发白,我哪里会装困呢!”胡仙仙丢下短刀,双手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朝他挥去,打的便是他引以为傲的那张脸皮!

 

“……”

 

祭璃风靠在墙角,捂住脸闷闷地痛哼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阴影笼罩住了他脸上神情,猜不出他是悲是喜,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良久的沉默。

 

胡仙仙愣神片刻,还是因时趁利,从腰间又掏出一把尖刀,握紧尖刀贴近他的颈脖,她声音低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道:“黄粱饭成,大梦当醒。”

 

祭璃风也不做抵抗,不答反问道:“宗主偷盗《灵幻秘典》,是为斩杀万年老尸吧?”

 

“是又如何?”胡仙仙冷声道,希望他不要再和她有任何交流,不然她可能真的绷不住正在眼眶里打转的酸苦的泪。彼此若能相忘于江湖,又何苦在此拔剑相向呢?

 

祭璃风将扇子垫在她的刀下,道:“既如此,我与你便非宿敌,而是同党。”

 

胡仙仙举刀的手有些迟疑,“你什么意思?”

 

祭璃风伸向胡仙仙肩头不住涌出鲜血的伤口,沾了满手腥甜,放在唇边舔了一舔,然后将手中折扇一把挥向墙角暗处,只听“咣当”一声,凭空无端出现一个铜炉,在空中炸裂开来,碎片将其中燃着的香拦腰折灭。

 

胡仙仙望向他的眼神之中,不免带上了几分错愕,祭璃风极其满意她这幅神情,挑起她的下巴,勾起嘴角,道:“这毒虽然无色无味,又极狠极烈,但同体连心者之血,乃是绝佳的解毒良药。”

 

这狐狸,居然用他教会她的东西给他下毒,但谁让他要教她,谁让她要救他?他们都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

 

藏经阁失窃,琉璃幻国立即发出告示昭告天下,贼者为一女子,善用短刀。

 

胡仙仙四处追杀狐宗逆贼,用的皆是短刀,这个线报,很快便传到了万年老尸的耳朵里。在暗处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等候不急,要露出自己的尖牙了。

 

在武林之中修炼得无上至法者,便都有恃无恐,无所畏惧,万年老尸如是如此之人,平生所好,便只剩下美酒与美人,虽然早已归隐在不知何处,仍旧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之中。凭借着他独门换皮之术,别人不过是易容,他却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终日以不同面貌示人,无人见识过他的真容,因此也难以摸到他的行踪。作为一个情场放浪客,花台上子弟,万年老尸很快便找到了在江湖之中行不更名,同时也是常年出没花柳之地的胡仙仙,万年老尸也不过多掩饰,当即询问灵幻秘典下落,胡仙仙倒也爽快,称若他与自己合作共诛祭璃权,她便愿将其抄本双手奉上。

 

“祭璃权不仅是我仇人,更是不肯让他的宝贝儿子娶我,好在祭璃风是个痴情种子,并未识破我的身份。”

 

那日万年老尸赴约,为了避人耳目,披了一张美艳女郎的皮,闻胡仙仙此言,她柳眉一挑,奇道:“祭璃家的人你也要?”

 

胡仙仙饮尽一杯,倒是毫不介怀,她直言道:“他生得那副皮囊,给我做个面首倒是不错。”

 

二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刺杀祭璃权的日子便定在了下月初五,祭璃风的生辰,届时她会在云外楼给他举办宴席,祭璃权为了让祭璃风回宫继任,必然也会到场。

 

祭璃风想请来缈姑娘助兴,但是胡仙仙觉得她还不够妩媚,派族中弟子花媚颜来传授她魅人之术。缈姑娘作为名姬,惊鸿一舞动京城,但她向来只为王公贵族献舞,士族公子哥们为博她一笑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夸她是花间仙子落凡尘,旁人难得几回闻。这下万年老尸怎能不春心萌动,于是他披上一张俊朗的青年皮,早早赶来赴宴。

 

祭璃风揽着胡仙仙的腰,在酒楼门口迎接宾客,笑得春风和煦,胡仙仙时不时拿起手中软帕,满脸疼惜地为他拭去额角汗水,众人见了,无不夸他们,好一对情深深似海伉俪,琴瑟奏和鸣夫妻,他的三个弟弟见了,纷纷抱拳贺喜,祭璃权见了,冷着眉眼,也不好多说什么。平日里交游稀疏的二人,今日的宴席倒是来了一众宾客,席间说是卧龙凤雏也毫不为过。祭璃风和胡仙仙落座于北侧,东西两侧是除了二人的一些友好,便是千幻狐宗的弟子,以及祭璃权和三个王子,而这还是只屋内的人,屋外的暗处,各方势力又各自带了多少人马,又是不得而知。

 

晚宴开席之前,胡仙仙挣脱开祭璃风的怀抱,来到正厅之中,她拍拍掌道:“各位宾客,京城第一名姬缈姑娘,看在往日与我夫妇交情,今日特来献舞一曲,还请大家看好了!”她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万年老尸身上,朝他颔首一笑。

 

缈姑娘身姿轻盈如燕,腰肢软如云絮,翩然起舞,宛如花间翩跹彩蝶,宛然一笑,又如月中天仙。尤其是她舞动的披帛之上,时有五彩灵光闪现,仿佛将波光粼粼的汴河化作彩缎,披在臂弯之间,众人无不拍手称赞,以为妙绝。沉浸在美色之余,万年老尸仔细分辨一阵,发现那披帛之上的微光,居然是长乐天古字,这种字向来只在书写秘籍时候才会使用。然而他复一眨眼,那文字又消失不见。万年老尸坐在座中,一边饮酒,一边直直地盯着厅中舞姬,胡仙仙倒是诚不欺他。琴筝琵琶笛声息,厅中盘旋的舞者也缓缓停下舞步,她挽起披帛,欠身向诸客行了一礼,随后退到门外,万年老尸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派人请胡仙仙出来,羞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于是胡仙仙捧着那段披帛,笑意盈盈地回到了厅堂,她将这段披帛递与万年老尸,道:“此乃缈姑娘所赠。”

 

万年老尸笑着接过,捧起那段轻纱,置于鼻尖轻嗅片刻,突然那道轻纱不断变长、变大,紧紧地缠绕住万年老尸的脖子,他想撕开,却是怎么也扯不破,越是用力越是深陷其中。

 

万年老尸自觉中计,逃脱不得,便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化为万段碎尸,摆脱了那段披帛的桎梏。席中众人这时终于不再只作看客,纷纷站起身来,现出手中兵器,斩杀他的每一块分身。

 

胡仙仙也亮出手中长枪,直指万年老尸心脏,她再扬起一阵烈火,祭璃风靠在她身后,猛地一把挥扇,又是扬起一阵飓风,将那场火越烧越烈,把万年老尸燃烧殆尽。

 

“如何?”祭璃风轻声笑着问道。

 

“什么如何?”胡仙仙不解。

 

祭璃风道:“你我一战。”

 

胡仙仙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一把挽上他的脖子,迎上他的炽热深情,“那自然是我赢了。”

 

祭璃风立即奉承道:“我娘子,当真是巾帼英雄,不必上那凌霄阁,也是满腹孔明计。”

 

胡仙仙凑近他耳边,道:“所以你这条命,现在是归我所有了,你父王也抢不走。”

 

祭璃风闻言,开怀地大笑起来,他一把环住她的腰,“我怎么可能让你输呢?你若输了,我才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end

 

完结撒花,又是一篇不知道和标题有什么关系的文()

 

 

 

落雪

【自由组/游戏组】爱意坠落 全文

summary:“我们爱着的其中有两种人,一种是灵魂上契合的人,另一种是生活中温柔的人”

自由组游戏组大三角预警   全文1.7w+

叶间透光,映下疏影。栀子味的清香飘散,淡黄的柔软花瓣落在淡紫色的发梢,微痒地触动少女的额头。

好像,是毕业了。intp淡淡拈起那花叶,指尖摩挲着丝绸般的软意。远处嬉笑声传来,声声入耳,传入大脑刺激她的神经,句句真切。她最熟悉那调笑的语调和声音,因为那个人在她心里占据了极其复杂的位置。

她六年同校同学,三年同班同学,两年竞赛班同学,做过一个学期小组成员,还有两个星期的同桌——entp。

她很了解他。他也许也很了解她。不是吗?...

summary:“我们爱着的其中有两种人,一种是灵魂上契合的人,另一种是生活中温柔的人”

自由组游戏组大三角预警   全文1.7w+

叶间透光,映下疏影。栀子味的清香飘散,淡黄的柔软花瓣落在淡紫色的发梢,微痒地触动少女的额头。

好像,是毕业了。intp淡淡拈起那花叶,指尖摩挲着丝绸般的软意。远处嬉笑声传来,声声入耳,传入大脑刺激她的神经,句句真切。她最熟悉那调笑的语调和声音,因为那个人在她心里占据了极其复杂的位置。

她六年同校同学,三年同班同学,两年竞赛班同学,做过一个学期小组成员,还有两个星期的同桌——entp。

她很了解他。他也许也很了解她。不是吗?
他一头黑发,少年感与贱的氛围在他身上并存,最为标志性的是那毫不掩饰的扬起的嘴角和戏谑的笑容。

entp有过人的天资,这是intp最欣赏他也最不屑他的一点。是的,他什么科目好像都能轻易学好,初中是,高中似乎也是。好像抖一抖手指就能画出正确的辅助线,跳跃的思维只有她能完美跟上。

然后每当讲解完一道题就会露出挑衅又戏谑的笑容。真是讨厌。intp想。好装,好恶心。
但是也很迷人。不是吗?反正那些看不惯他的人又考不过他,他们不会解就是不会解,entp再怎么斜眼他们也只能狠狠掐着拳头咬着嘴唇,看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割肉腕骨。

反正intp又不是那些人,她能懂。她能跟上他每一步步骤,同时想到同一个思路,然后他会不羁地笑着用笔尖撩起她的发丝,撑着脑袋看她眼镜下冷静的深紫色瞳眸。

“intp,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看懂。毕竟你那么聪明。”

是,她足够聪明,能轻而易举理解他杂乱无章的线条。

然后intp的拳头就毫不客气砸在他的肩上,看他一边喊痛一边低吟“去你妈的”。

他她都心知肚明,他们是这世界上最相似的两个怪物。两个为数字而生的怪物。但entp会得意洋洋并享受别人崇拜,赞赏,甚至憎恨的眼光,她却不会。intp深邃的紫眸中只会露出意味不明含糊不清的冷静,而不会学着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可他们的大脑,他们的思维,却绝对是一个模子造的。

所以当intp第一次做题时因为靠近他而思绪混乱的时候,她大脑暂时性停机了。为什么?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她清楚,entp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或者交付终身的对象。虽然他不像estp那样风流,但他也很恶劣。三年里estp明面上追求的女生就有好几个,更别提那些他炫耀的手链上不属于本学校的名字。提起他,intp总会露出困惑的,不理解人类的鄙夷眼神。一个典型的,风流人物。

entp不一样,他几乎没有追求过女孩。但他有好几个他所谓的,玩得好的“女性朋友”。他会用暧昧的语气谈论爱情的观念,并问她们对他的看法,制造无意义的小动作小接触。

但别人问起,他从未承认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女孩,即使她们中有零零星星一两个对他动了真心。

特别是esfp,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时,会让人有种他们在调情的感觉。

这一切intp都看在眼里,她觉得恶心,甚至有些厌恶,但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感情。

那时候起,intp靠近了entp会毫无预兆地突然心跳加速,会突然间大脑待机崩溃思路混乱,甚至连句话也想不清,只有朦胧间他露出的笑面,还有她自己都认为的即使强装冷静也露出的慌乱。她突然觉得面对entp像和那些人社交一样可怕。

他对她不一样,她不是所谓的“女性朋友”,而是实打实的好哥们儿。他们可以一起毫无戒备地尽情谈论数学题,可以揭下社交面具无情地大开毒舌buff,可以在交流时埋下无数的陷阱比谁的思维更快更活跃。是个人用脚趾头都看得出他们拥有一个性子。

他们被各自的好友分别询问“entp是不是喜欢intp”这个问题。entp露出复杂的表情:“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们是兄弟。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intp冷淡地推推眼镜,掩饰加快的心率:“他和intj也差不多这样。你觉得他喜欢intj吗?”对方哑口无言暗叹高明。

然而只有intp知道她自己心里真的这么希望,希望entp真的喜欢自己。拜托吧,我们这么相似,拜托他对我有同样的感情。然后intp倒在床上拉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又羞耻又无奈,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有什么坑。

enfj在和entp讨论情感问题时真诚地提出意见:“你可以找一个性格互补的,或者和你性格相同的,像intp那样。”两步外的intp再一次默默地推了推眼镜拿反光挡住眼底的一丝丝红晕。

“不不不,”entp又露出邪魅一笑,狡黠的模样尽收眼底。“我跟她,性格根本不一样。都说了不喜欢她了。”意味不明地直直看着intp的眼镜。

“是。”intp也笑起来。“要是你的话,entp,喜欢谁根本会直接说出来,不是吗?”

“懂我啊兄弟。”entp笑着将胳膊搭在intp的肩上。

个鬼啊。intp心想。你也会藏在心里吧?她真的真的希望entp和她一样,把对对方的喜欢,藏在心里……这样,她也有可能是他心里的人吧。

那时intp暗恋entp快半年,从她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开始算。没有人看出来。她真的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

但可惜的是,她猜对了。她真的很懂他,是的。

高三上开学时又分了一次班,intp和entp毫无疑问又是最好的班,还是同一组。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一个月后entp公开他喜欢上了和他们一组esfj。那个姑娘长得白皙,性格开朗温婉,特会照顾人安慰人。几乎是entp这个贱b的反面。intp不由感叹,她也很喜欢这个姑娘,也不怪entp会喜欢上她。

理解不代表释然。intp又失眠了,整整一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上课。

大课间时她又趴在桌上奄奄一息地试图睡个好觉。这时熟悉的挑起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传来:“又睡啊,薯条姐。”

“要你管。”intp脑袋枕在胳膊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哼叫。

entp淡笑一下,绕过她去找esfj。毫不掩饰。他甚至不再逗intp这个所谓“兄弟”。

整整两周,intp和isfj听着他们后排两位的动静,entp总是时不时说着一些含蓄又露骨的话,又拖出他那暧昧的腔调。intp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把entp塞进去。而isfj则红着个脸不做声。

更神奇的是esfj,她居然默许了entp,她的腔调本就是男生很喜欢的那种温柔可爱的青春声线,相比之下intp死气沉沉的死人音就很逊色了。她愤愤地想。伴着esfj“嗯哼”的可爱声音,还有entp本就自带少年感的音色,还真有点绝配小说男女主即视感。

OK。好。好好好。

intp干脆直接埋头睡觉。去他的作业吧。

esfj没有答应entp的追求,也没有拒绝。直到毕业,esfj才正式拒绝了entp。于是,entp,成功失恋。

intp又开始露出难评的表情。果然,普通人类的脑回路真清奇,不是她能理解的。要喜欢不喜欢的,不能给个痛快?

她喜欢entp一年多以后,在这时,成功暂时放下了entp。放下对于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对于在她面前展露了古怪脑回路的人类。

所以在校门口时,她会觉得entp这个人,在她心里占了奇怪的地位。说喜欢,确实,他们是灵魂上的契合者,她曾经喜欢过这个灵魂战友;而确实,intp已不再是那个和entp天天互相嘲讽,还有些暗恋他的“好兄弟”了。

“嗨?”一个同样玩味的声音拉回intp的思绪,回头一看,一头黄发比她高上了一整个头,高高的鼻梁上俨然架了黑黑的墨镜。

“?”intp脑门上发送出一个问号。
estp勾唇,嬉笑着拿胳膊撑住intp身后的树干,宽大的身体向下压。intp退靠在树上,被圈在巨大阴影的怀中。

“???”intp脑门上问号更多了,常年呆滞的面部已经忘了要做出什么表情,大脑直接停机。
“嘿,谈恋爱吗,呆子小姐?”intp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估计在挤眉弄眼。

????

少年脑袋又往下压了压,遮住了intp脸上那层阳光。“intp,我喜欢你很久了。”

大脑逐渐清晰回来,intp冷静了一下。

estp,她前一年半的同学,还挺熟的,经常偷她笔玩儿又还给她。家里很有钱,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泡妹王,还出手阔绰,可惜泡成功的大多也是女海王。

不过他的猎物一般都是大美女小可爱,性格好又粘人,看上她?他脑子什么时候坏掉的?

intp一副狐疑的表情好像要把estp脑门撬开看。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呗?大学霸?”estp的鼻息好像都能吹在intp的冷脸上,她大脑又是一片白噪音,根本无法思考。凭着条件反射回答。

“……为什么?”

“你很可爱。”estp抬眉。

intp像只小猫。estp是这么认为的。高一,她天天趴在课桌上睡觉,如果“不小心”踢到她椅子,她就会蹭蹭自己的臂弯,发出“呼噜噜”的闷哼声,慵懒又迷人。estp于是很喜欢这么逗她,仿佛能看见她毛茸茸紫色毛发上长出的两只猫耳,可爱到犯规。

“你和她们和你不一样,你有超脱世俗的大脑。”

像个落凡神女一样。每当她坐在实验室里看夕阳,光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周,镶上一层暖金色的金边,发丝清晰可见地飞扬,而她深邃的眸中依然平静,洋洋洒洒落进金辉。那场景很美。仿佛她是为世俗所困的神女,为自由而眺望。

“还有你单纯而不被污染的思想。”

他们都清楚,别的女孩儿是什么心,才答应estp的追求。他门后的势力金钱权贵……哪样她们不喜欢?或许只有estp这个人罢了。

“所以,答应我,intp。我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非常非常喜欢。”

突如其来的告白。intp不理解,但不抗拒。她在思索。

印象里estp对她挺好,开玩笑而不越界,帮她撑腰,给她棒棒糖吃。虽然她不爱吃硬糖,但他给了她最爱的葡萄味,酸甜的滋味弥漫在舌尖,留存了一整节自习课。

……他是认真喜欢自己?

气息吐在她脸颊上,她能看到estp鼻尖泛红。不像假的。他面对那些女生,从不脸红。但她不喜欢estp,这是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他们灵魂不适配,她不感兴趣。

intp轻轻拍在estp的肩上把他推开,然后推推眼镜冷淡地回答:“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不在乎。”estp笑着又把intp摁回去。“嗯,intp,我早就预料到了。我不在乎。”

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攀上她的指尖,传来的燥热触感让intp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白皙的手掌被他移到胸前,透过薄薄的校服能体验到里面那肌肉结实温暖的触感,还有一种奇快的律动在跳跃。“我可以教你怎么喜欢我……甚至怎么爱我。”

intp若有所思的感受着estp的心跳,低下脑袋任凭马尾散落,默不作声。

“所以,intp,和我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吧。”

理所当然,intp鬼使神差地答应了estp。反正,entp不喜欢她,反正,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任性一次又怎么样。

怎么样……呢?

estp习惯于每天向她说早安晚安,而intp的性子就是懒得看手机,已读不回是她特有的本领。每每无聊打开微信看见estp发的数几十条信息(包括表情包啊语音通话啊还有一些骚话),intp几乎都会沉默地再度合上手机。

咦……好像有点烦。

习惯了每天敷衍这个所谓的男朋友,intp整个暑假过得都有些烦烦的,但estp总归有为数不多的优点:会给她点薯条奶茶。好吧,intp承认,躺床上抱着薯条喝着奶茶看番真的很爽。

她用尽心力拒绝了绝大多数estp的社交邀请。唯一的一次是勉强同意和estp出来看电影,结果选的既不是悬疑科幻又不是动漫,是剧情比较离谱的爱情古偶戏,看到一半intp终于控制不住眼皮打架昏昏睡去。

estp打横抱起intp,把她塞进他的限量跑车送回了家。分开时estp趁intp睡得起来还有点迷糊,冷不防亲在她围着黑眼圈的眼角。intp缩了缩脖子没有反应。

其他的日子就美好多了,intp总算有机会天天宅在家里熬夜。你永远无法制服一只有阴间作息的intp猫猫。

但好景不长,美好的,枯燥的暑假过去,intp还是不情愿地踏入了大学校门。

在宿舍楼下,拖着行李箱,摇摇欲坠地行走在正午的A大里,明显昨晚又熬夜了。然后漫不经心地抬头,对上一双灿烂的紫眼。

entp见到来人,抬眼斜了斜眉毛,又露出那副贱b的表情:“好巧,intp。”

“……是挺巧的。”intp撇了眼旁边的建筑标示牌,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是这里好像是女生宿舍吧,entp。”

“……”entp的嘴角罕见地开始抽搐。intp觉得看见这家伙吃瘪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时entp往往会露出比较精彩的神情,然后急了开始疯狂狡辩,试图挽回自己的一世英名。这方法换在别人可能就被他绕进去了,可她是intp,他是什么鸟样她最清楚。

但可惜,entp还没来得及开口,发现intp的表情先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看见intp眼皮上抬,比刚才眼神中多了丝警觉和观察,但她的嘴角像往常一样不动如山,这是她作为人类观察者的典型表情之一。(还有一个表情是鄙夷不屑常常伴随嫌弃的)

entp突然打了个哆嗦,她这个表情明显不对劲。

于是心虚地缓缓扭头,黑色的碎毛砸在眉骨上,而那逆天的直冲云天的抽动嘴角差点儿怼在来人的脸上。他只看清一头乌黑的披散长发,然后脑袋就挨了一个暴栗。

真的很响的一声。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长发大姐姐若无其事地卡住entp命运的咽喉,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小子是来找我的,他没有骚扰你吧,嗯?”

entj眼中闪过危险神色,威胁性地朝entp眯眼笑了一下。“嗯——?”

entp经不住大叫:“大姐,这是我高中同学!”

“没有。”intp抬了抬眼镜,“我理解entp,他应该只是神经抽了然后想找个人发癫而已。隐瞒他找了个美女姐姐。”

然后顿了顿,翘起一边眉毛,接着一字一句地说:“是吧——entp,嗯?”

貌似莫名地欠。

“喂,你俩别一唱一和的啊!!!还有这是我表姐,intp!!!”

intp淡淡别过耳边的碎发:“无所谓,你们忙吧,我赶着报道去。”她无视entp气到炸毛的眼神,拽着箱子从二人旁边飘过去。

淡紫色的发尾无意有意地扫过entp的鼻尖,痒痒的,带着一种鸢尾花的清香。拉箱子的那只手擦过entp细长的指尖,少女的手背白皙滑腻,柔软的触感钻入神经刺激他的大脑,让他莫名颤了一下,然而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宽大的行李箱就一股脑撞在他腿上,棱角磕在他的膝盖,重重一下。

去,明显是有意的。什么意思?

他好像应该生气的,然后报复回去。entp脑子里这样想。但他真实的身体反应却是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掐指一算,和intp的肢体接触仅限于勾肩搭背、重击大脑和拍击后背(intp单方面殴打)。像女孩的手,他还是第一次触摸。什么感觉呢,有些痒,冰凉的,柔软的,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但就是好像给了他一下一样让他受到了冲击,不断回想。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数秒后entp找回理智,愤愤地想着一定要还回去。凭什么这个家伙又撞他又摸他搞得他心烦意乱还若无其事的,简直像签了不平等条约,去他的。

于是不顾entj询问他“你是不是变傻了”的声音,转头径直奔向intp离去的方向。

entj惊讶地发现entp碎发下遮掩的耳根微微泛红。


“不是,你什么意思?”entp咬牙切齿拽过她纤细的手臂,一握全是硬邦邦的骨头,基本没啥肉。

intp本就瘦小,穿了松散宽大的T恤,锁骨裸露在外,看起来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intp回头,抬起眼皮皱了皱眉毛。“什么?怎么,你很热吗?”

entp脑子没转过来:“不是,等会,什么?”

“你耳朵很红。”intp毫不留情地指出。

entp后知后觉地搓了搓温热的耳根,指尖传来温度,一瞬间冲入大脑让他的脑袋也发起昏来。快速地思考完应对策略后当机立断转移话题:“这不是重点。”

“你是不是故意拿箱子撞我?”

intp大方反驳:“难道不是你先 骚——扰——我——的——吗?”

“什么骚扰?我只是打了声招呼,你直接物理攻击?”

“怎么,你还要撞回来么?怎么不去找你那个学姐?”

“关她p事?”entp又横了横眉毛,“这么关心我俩,intp你不会暗恋我吧?”

绞尽脑汁的entp终于掌握回了话题主动权,暗自窃喜。偷偷观察intp的反应,试图找到她对自己有意思的表现,然后找到机会进攻,等她也变得面红耳赤后就立马翘着鼻子扬长而去。

“神金。”intp歪着嘴角使劲儿抽回胳膊,“我只是担心你不忍下手给你提供一个援兵,还是你根本就不忍心让你的宝贝学姐给你出头?”

“别没事找事,entp。你这样冲过来拉我很容易让你那个表姐误会。”

事情的根本确实是他过度联想没事找事。他确实不会撞回去。只是图个嘴快犯了点恶趣味,到头来惹是生非的不还是他吗?

承认吧entp,你又输了。intp比你想的更聪明更了解你,她才不会被你绕进去。

自作多情的只有你一人。
(胡乱写的自由组日常拌嘴,别带脑看)

intp不紧不慢跨入电梯门,行李箱的轮子滚动出轻微的响声,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按按钮。余光瞥向entp。

entp望住她的眼眸。对视,是不带欲望的精神接吻。她目光如匕首般犀利刺人深入他眼眶,但带刺的玫瑰花心终归是柔软的,那深色的瞳孔中透露着一丝慵懒疲惫。仿佛一只白猫放下戒备,在怀里打滚。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去触摸。

entp到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都注视着intp深紫色的眼,然后如梦初醒般从幻境中惊醒。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仿佛进入她的灵魂她的内心,了解她认识她,触碰她。他当然懂她的内核,从始至终,但那一刻他才想起,他们是同类。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犀利,一样的洒脱放纵。

entp从不明白什么是喜欢。esfj是向往,而当他深刻地了解她后,才明白她也是一样的索然无味。那种好奇感荡然无存。而在拨开外壳了解内心后他依然爱慕和渴望的,只有intp。

可笑的是他一直误认为这种感情是友情。直到不经意间的越界打开枷锁,entp才发现他的心为这种灵魂的相似而跳动。那一刻他获得了任何别的人都无法带给他的体验,一种怪物间的联系。

怪物间的惺惺相惜,他渴望被她爱,也渴望得到她,去爱她。这叫作喜欢。


“叮——”女生宿舍电梯门关上,entj踩着短高跟赶上门口发愣的entp。

intp独自在电梯中垂眸,感受着上行的超重感。
要说对entp全然没有感觉了也不是,她很敏感,感受到内心的某块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激活了,有一股冥冥之中的意味在涌动。

坦白了讲这不叫喜欢,可同类总是相互吸引的,不是吗?

intp,你就是爱他绝妙的大脑和思维。

他们学了不同的专业,可加入了同一个音乐社。entp学过吉他,而intp有一副美妙的歌喉,那好像是长夜中踏来的星辰般灵动,令人忍不住沉醉,而又夹杂着生命的苦涩和追寻。

他们的组合像是倒在草原上眺望星空,带着人间烟火却超脱凡俗,望眼欲穿,漫步银河。

一支歌曲结尾,intp婉转的转音最后落下低沉的音符,余音绕梁。小小的舞蹈室还回味着这曲旋律,社团中几十个人没有一个说话。

entp抱着吉他看intp的后背,灿烂的阳光穿过白到透光的衬衫,勾勒出里面瘦削曼妙的腰身,懒散地驼着背。上帝,从没有人告诉过他intp腰这么细,仿佛一个手掌就可以覆盖。

他还不知道要不要追求她。他很多次看见estp搂着她的腰走出校门,心中五味杂陈翻滚许久。entp自然认识这个花花公子,他不相信intp看得上他。可事实摆到眼前也不能因为他相不相信而改变。

后面其他人的歌曲他都没认真听,只想着intp透光的衬衫。社团活动结束后entp将吉他塞回袋子,追上intp笑嘻嘻地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手肘轻车熟路地搭在intp肩上。

“随便。”intp低下脑袋玩手机。淡紫色的发丝披在肩头,挡在若隐若现的颈窝上。

“听说你和estp在谈恋爱,嗯?”entp指尖勾起那卷发丝,望着凌乱衣领下棱角分明的锁骨,“这种事情居然不和我这个兄弟说?”

大学,他们像高中一样能玩在一块儿,吃饭交谈游戏,好哥们般的勾肩搭背。但特殊的感情从女孩转移到了男孩身上。

intp打掉他的手:“没必要。我不喜欢他。”

嗯,她不喜欢他。entp掩盖住内心的激动,只轻轻咧嘴笑了一下。“那你还和他谈?”

“无所谓。他对我,很好。”

entp当即感受到了威胁,当机立断决定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从这位情敌手中抢走现在这个恋爱脑intp。这年他们大一。

estp对intp确实很好。每天手机上数不清的问候,时不时突击的奶茶、外卖,还经常亲自出现把人接走。

久而久之intp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依赖,一种在他身边可以毫无顾忌地提要求,甚至被保护的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快乐。
享受着他的轻吻他的拥抱。

然而仍然算不上喜欢estp。intp把这划定为条件反射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依赖,而不是自发而主动的喜欢。

提及“爱意产生的原因”这个话题时,intp不假思索地说“爱意是灵魂的相互吸引造成的”。

但不得不一提的是,estp真的很会亲。

当intp再一次默许estp将她困在副驾驶座上轻吻她时,她一边有些吃力地回应着estp的索吻,一边想着这样也挺好的。

在estp的臂弯中,她对上他炙热的眼。橙黄色瞳眸在漆黑的环境中闪着光芒,目视着她隐在他身体阴影下的深色的眸子。

她清楚地感受到那是一种温柔却带着大量侵略性的眼神。

她推开estp,打开车门落荒而逃。依然在逃避。

好像挺对不起estp的。他爱得真诚而热烈,她绝对是他谈得最久的女朋友。也像他说的,他唯一喜欢的女朋友。她是该认真考虑一下去尝试喜欢他。这时她大二。

这一切打破在大三,研究性课题结题时他们小组去外面庆祝。组长entj小姐很有兴致地点上几瓶酒精浓度低的鸡尾酒助兴,酒量好的istp副组长也没有反对。

在istp学长强行收走intp第4杯鸡尾酒后,intp终于是撑不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眼镜下的脸颊泛红,眼角也有了些许醉意。intp大脑完全无法清醒。

“需要我送你吗?”entp扶住intp,将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紫发扫在他脸颊上,恍惚中她抬起脸看他。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脸蛋烧得红彤彤的,紫瞳中失去了冷静清晰,只剩下迷迷糊糊的雾气和暧昧的迷离。

掌心处intp细软的腰肢贴着薄薄的衣衫传递着炽热,肌肤隔着障碍摩擦他的指尖,微张的红唇水灵灵的像是在引诱他。

entp喉结动了动,强忍着支撑住intp向店外走。
翻过街角,街灯的亮光消失,漆黑笼罩二人

黑暗中entp将她抵摁在墙上粗暴地吻她。她的手被束缚在他宽大的掌中,眼镜歪在一边,他混乱的鼻息喷在通红的眼角。

意乱情迷中entp发狠咬着柔软的唇,不顾intp发出的娇哼,堵住嘴角的每一个缝隙。

太过激烈,她甚至用不着回应,他吻到她无法呼吸。intp的喘气声越来越大,直到她将近缺氧entp才放过她,转而狠命咬在清晰的锁骨上。又是一声轻吟。

白皙的手腕被压出痕,entp低头,眼中浑浊地看着intp的脸,和唇上他风卷残云过的痕迹。
intp嘴角依然吐出喘息,眼眶红红地盯着entp额头上凌乱的碎发。

她全然不知此刻的她有多迷人,衣衫不整、目光缱绻,像只被揉坏的猫咪,和平时那个冷淡的漠然形象截然不同。

他掐住她的脖子再一次吻上去,这一次更温柔也更绵长,但依然鲁莽,让怀中的姑娘腰身几乎全软了。扶住intp的腰紧贴在他的胸腹上,entp又低头吻在她细长的脖颈。

entp如约送了她回去。

但当第二天estp站在intp出租屋门口,看见她揉着眼睛衣领敞开,脖子上还有未消散的咬痕时,他的神色变得复杂且精彩起来。

“嗯……亲爱的,你脖子上好像有点东西?”estp单手撑在门框上将intp圈在怀里。

女孩不客气地一扭腰钻了出去:“是吗,我看一下。”

“你随便坐啊。”

猫咪落空,estp垂头丧气地瘫在沙发上。想着看来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他的宝贝,下嘴还那么狠,肯定把她弄疼了,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霸气地宣示主权然后不留余地永远赶走那个混蛋。

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揍他一顿。estp想。

intp灵巧地窜进卫生间后沉默地注视着镜子里那个明显的红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清晰。她大脑明显又短路了。

绞尽脑汁想着昨夜的情形,先是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后来entj一脚踹飞了istp的椅子,istp镇定地抢走intp的杯子……

然后entp笑眼眯眯地上来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没等她回答就把她架了出去。

。嗯。嗯??

entp???居然是这小子?

他果然还是馋她身子吧?

intp故作镇定地走出去拿了杯水喝,差一点呛到。

“怎么样,宝贝儿?”estp腔调升起,饶有兴趣地抬头,墨镜下眼皮闪烁着调皮。

intp头皮发麻,尴尬得想立马挖个坑跳进去。妈的,好像男朋友捉奸即视感。

“没……没事。”她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扭曲的表情。“昨天喝多被占了便宜而已。”

“需要我帮你赶他走吗?”“不需要,一个兄弟而已。”

“可是,”intp没有察觉,estp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她打了个哆嗦,手不自主地抽动,然后感受到他滚烫的胸脯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下巴轻轻磕在香肩。

唇瓣中吐出慌乱的喘息,intp紧张起来。

“可是,你不知道,你很吸引人,宝贝。”气息低沉地吐在耳根处,intp知道她的耳朵正在缓慢地发生变化,渐渐变得通红炽热。“你真的不知道。你很受欢迎。”沙哑的音色贯入耳廓。

estp像警觉的猎豹般垂眸盯着intp耳尖的一缕发丝,环绕着纤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estp确实是交际花(草,也许?),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他在人群之中闪耀着光芒,而他周边的年轻人总是欢笑向着这中心的光芒靠近。intp想,这才是受欢迎。而她和popular,一点不沾边。

但他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观察她,看得真切。那个学长,是叫istp吧,很喜欢约她去实验室。还有散发着霸总气息的长发女人entj,总是踩着高跟鞋护犊子一样领着intp走,然后斜着眼藐视那些窥视她的人。威慑。她毫不知情多少人在entj的目光里外偷偷看她。

最突出是紫眼睛的男孩,estp认得他,一个高中的,叫entp。整天有事没事就缠着他女朋友,嘴上说着兄弟却关系特殊,大把的女生追求大校草entp他一概不理,就是把intp当作他的例外。

就连看着浅紫色头顶的眼神也那么特殊,那是当年他自己看intp的眼神。

坦诚热烈,渴望而又克制。

estp干笑一声。那个强吻他女朋友的肯定是这个家伙,见鬼,他观察了他那么久,才不相信entp是那么断情绝爱的人,身边几乎没有亲近的女生。除了intp。

他有自己的定论。他的intp被他捧在手心里,她是那么可爱耀眼,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可爱耀眼,很容易招惹别人的不知道吗。他真怕她被别人抢走,尤其是entp。

可她真不知道,她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猫。

“estp,你别……”

话音未落,intp身体措不及防地被人翻了个面。高大的臂膀将瘦小的intp禁锢在身体与书桌之间狭窄的空隙,她甚至没来得及抵抗,抬头一仰就被迫接住一个炙热的吻。

双手抵住estp的胸口,上身不自觉地在压迫下向后仰去。

estp的墨镜角撞在眼镜上,发出叮零的清脆声。腰间紧紧地咬在一起,estp明显大一号的手稳稳撑在桌边,让intp没有逃跑的余地。

他听着intp轻轻地喘息在他耳上,将女孩轻柔地往怀里推,两具身体贴得更紧了。“离他远一点,intp。”

能怎么办呢,intp想,面色红润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她男朋友生气她总归是该哄的。

“我知道,可是……唔”嘴角又被不留情面地堵住。


intp和entp默契地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一切照常。但是entp发现intp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带着一种奇怪的生疏感,不再是以往那样纯粹的鄙视。

她刻意躲过他伸出去碰她头发的指头,距离很干脆利落地保持在一个正常朋友间的半米。他失去与她勾肩搭背的权利。

entp心里有鬼,就这样度过了剩下的大半年。期间他谈过两个学妹,但每一次都会走到同一个厌烦的结果,然后达到和平分手的成就。

每一次看到那头张扬的黄毛高高矗立在intp身边就会产生烦躁的情绪,如果是estp刻意将脸凑在距女孩的脸不到一根手指头的地方,还翘着眼角挑衅地看后方的entp自己时,情绪会更明显。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很想冲过去把他们拉开后像那时一样狠狠把intp抵在墙壁上强吻。

他克制住自己,介入进去当第三者会使他自己厌恶,也会使intp厌恶。他这么想着。


毕业那天晚上聚会,entp喝了很多。脑子不太清醒地发起酒疯,试图吸引别人,或者说是某人的注意。

接着就看见estp进来接走基本啥都没喝的intp。entp心里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抓也抓不住。行尸走肉一样回家后又灌了两大罐,揉揉头发一言不发坐在床边。

毕业后estp把intp接进了家里,遵从intp的要求两人分房睡。阴间的作息又持续了一周,estp不得不每天爬到intp床上用早安吻来唤醒猫猫的理智,她实在是太爱床了。

intp不止一次地想过,床,手机,互联网,空调,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拒绝了estp把她安排在自己父亲公司的请求,intp转而入职了一家小型企业。intp在正是上班的第一天,办公楼下,又看见了肆意张扬的黑发紫眸。

造化弄人,命运始终把他们绑在一起,纠缠不清的过去和未来,灵魂深处的羁绊。

entp愣住了,眼里只有intp淡紫色飘逸的长发。瞳孔中的情绪在如霓虹灯般变化,intp试着解读,欣喜,失落,紧张。

还有一些他埋藏在心底,未曾在人前透露出的悲哀。

“……真巧。”entp说。

“……是挺巧。”

巧p啊。entj毕业后辛苦创业,白手起家造出来的公司,intp是内推进的。连狗都想得出来作为大姐大表弟的entp是怎么进的。

那又如何呢。entp想。“咱俩还挺有缘的。”“……啊对对对。”

起码,喜欢的姑娘能再度回到自己身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坎,年少懵懂时黑暗中的那一吻。

estp不久就回了老家,说是和家业有关的问题。entp自觉地接替了estp作为男朋友的指责,每天帮intp带早餐、送她回家,或是再一起吃顿宵夜,就这么简单。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见惯了人心冷漠,entp和entj都想尽办法在烦扰残酷的竞争中保护intp,就让她像只小猫一样单纯地活着,在保护罩后清净地做科研。

其实这些,她都懂的。只是不愿去面对,面对情绪内耗和压力,所以逃避。intp,你怎么这么喜欢逃避。

entj教会entp如何在职场中生存,应酬、运用语言艺术,必要时学会放下身段。entp久而久之就成了entj的得力助手,她会带着他出席见老板,喝酒必不可少。尽管锻炼机会繁多,需要entj海量女王帮entp挡酒的情况依然不在少数。

entp没谈女朋友,最熟的除了几个兄弟就只有intp了。反正别人都是带着假面的演员,友情不过是一场虚伪的身不由己的演出,一撕就破,薄如云烟。都这些年了,他依然热爱的,还是intp。


又一次在酒桌上喝吐后,entp冲出饭店,撕下了虚伪的应酬面具。稀稀拉拉的浓稠液体涂了一地,entp狼狈地掏出手机。今天谈的是大项目,intj也在陪笑喝酒,送不了entp。

istp在外面出订单,一时半会回不来,enfj恰好在约会。一顿猛排除下来,屏幕上只剩下intp的名字。手指犹豫地顿了顿,点下了拨通键。

“……喂?”intp冷淡的声音涌入耳朵。

“嗯,intp。”醉酒后entp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得好像树木在低吟,“来接下我呗,喝多了。”

“……你大爷的entp,我外卖刚到。发地址。”

十分钟后,entp颓废地瘫坐在副驾驶座上,intp在导航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他家的地址。夜幕中手机的亮光映在她近乎苍白的面上,细长的睫毛挂在眼帘,目光平静如水。

entp起了玩心,装死,看起来好像睡熟了。intp叫了他两次系好安全带,发现人跟死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心里开始骂娘,吃力地将身体探过去拉他的安全带。

两张脸一下子逼近,好像差一点就可以吻上。entp清醒而专心地聆听着女孩的呼吸声,稳定得让人安心。

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完全没有发现身下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只是专心地系着安全带。然后一个措不及防被整个儿拉进高大的怀里。

“…你干什么?”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身体有排斥的反应,intp有些着急地起身想下去,差点撞到了头。

entp钳住她的腰把她拉下来。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两个人泡在浓郁刺鼻的白酒味里。

真是酒壮人胆吧,entp没有intp那么慌乱,反而平静得反常。将她的脑袋摁在肩上,附在她的耳边沉沉吹着气:“intp,我喜欢你。你不喜欢estp吧,分手,和我在一起。”

鼻尖连着面颊早已红得像火烧云一样,intp用力想拉开他攀附在她腰上的手:“你喝醉了,entp。”

“你不是说过吗,爱意是灵魂相互吸引产生的结果。”

紫色的瞳孔中睿智而跳跃。“你清楚,我们的内心我们的灵魂,是相互吸引的。”

“你我是一类人,而estp不是。我了解你,你绝对会爱我,爱我自由的思想还有那个如此相似的大脑。我们是一块布料上裁剪下来的灵魂。”

intp语塞,哑然失声。捅破了窗户纸,但entp说得没错,和entp待在一起时,她的思想是绝对放松绝对自由的。她爱这种话题漫游在银河宇宙之间,肆无忌惮的感觉。

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抱着吉他一起放声歌唱,黑夜的繁星闪烁在头顶,晚风将他们的思绪吹上高空,俯视整个人间。放空,然后沉醉。她知道她的心为了宇宙而跳动。

在那一刻,也为了entp而跳动。

看着四年前的心上人一样又不一样的面孔,好像内心深处有个东西突然之间散发出光芒跳跃起来,旧的感觉再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回到那个仅仅因为其他的女生就让intp彻夜不眠的潇洒少年。

深紫色的疯狂和理智交织,他们的目光纠缠不清,intp迷离地用加快的心跳触摸他们之间隐约的隐匿红线。命运,注定无法分割的未来和交缠的命运。

但是estp呢?那个等了这么久,也从未等到过她一句“我喜欢你”的男朋友。

思绪断开。不知道是在回答什么问题,intp木讷地说了句“我不知道”,转头呆呆地失神。

很难说清楚对这两个人的情感,五味杂陈,暗流涌动。她愿意相信在心理上对estp产生了依赖,而在精神上与entp共舞着。好像一个是人间无数嘈杂中等待的那束光,另一个是空白精神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一个代表现实,一个代表幻想。两个救赎,两种选择。

estp很爱她,他让她感到她的肉体活着,为生命,为生活而活着,充实而有意义,因为有个人让她感觉她被深爱着,而愿意一同跌入凡尘,就这么平凡地度过一生;

而entp是思绪的交流飞跃,是梦中的苏格拉底,哲学和科学的共鸣,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她的爱好像从宇宙中为这两个人坠落,心脏,心甘情愿地鲜活地跳动着。


“intp,我想吻你。很早就想了。”爱人相拥,鼻尖碰撞,他们的气息吐在对方的唇上,紧促而温存。

情欲在酒精的催发下弥漫。

沉沦,闷于深海中的呼吸。她说的对,他醉了,早就醉了,醉在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醉在拨开云雾,看清心中所爱的一刻。

可理智之弦依然紧绷。

entp突然间放开手上的力道,面容隐于利落的发下,淡淡地笑笑,拍了拍intp头顶凌乱的发。

“没事,你考虑一下吧,你真愿意跟我,再告诉我吧。”

“不愿意的话……也不用说了。”

intp沉默,无声地打开导航开车。街头夜已深,繁华的城市却星火通明,绚烂的霓虹灯闪烁在他们脸上,映出迷幻变化的星河。

他们本有机会跳出这纷乱世俗的,充斥着工业化灯光污染弥漫着的,陨落的地球。

去到一个纯粹的精神世界。

黑暗中entp好像断片一样仰躺着,毫无声响。唇边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小声低低地吐出一句话:“我爱你。”

intp送他到家门,进门时entp猛地抓住她的手,又放下。

眼色闪着神经质又平静的光。

“我没醉。”

你就是我的醒酒药。


intp喝了酒。逃避。用手狠狠地揉自己的脸。好杂乱无章,不想想。不想考虑。

情啊爱啊什么的真讨厌。为什么非得逼迫自己思考。

她不擅长思考这些。

回家后estp发现她独自喝了酒倒在沙发上。微红的眼角颤抖,红润的脸颊埋在抱枕的柔软中。衬衫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随意而狼狈地敞开。

茶几上零零星星散落着喝空的易拉罐。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有什么伤透她的心。但intp从不喜欢他过多过问自己的私事,毕竟她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在这些方面,他从来无法帮助她。

他无法理解和跟随她所谓的思维逻辑,但他依然爱她。用一种,旁人也无法理解的,近乎于疯狂的模式,去付出。

estp小心翼翼地捞起娇小的身躯,连带着胳膊一起细致地塞进被窝。而后轻轻悄悄地在额上落下一吻,钻入门缝消失。

他父亲病了,母亲叫他回家。父亲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但眼神依然犀利。创业巨头居然养出来estp这么个儿子,但他父亲自始至终都深爱着孩子。

背后数不清的家庭势力都想要他的命,从estp手里轻易地抢走他父亲打下的江山。

床榻前,estp倾听父亲的教诲。他提出向intp求婚的要求。


温和治愈的男声环绕在清凉的空间里。汽车驰骋在山水墨色中,落雨轻轻打在车窗。

so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before your crown falls
在你的皇冠掉下来之前抬头吧公主
now these voices in your head will be your downfall
现在这些声音会在你的脑海里使你堕落
I know it gets so hard but You don't got far to go
我知道这很煎熬但你不会受困于此
so keep your head up
so keep your head up

歌声温柔而透彻,一遍一遍地循环,好像给污秽的心灵一遍一遍冲洗。intp侧头望着窗外的远山,一重又一重,浮光掠影一样从眼前飞过。

这不是estp的风格,他很少听这么平静的歌,即使那些是intp所喜爱的。这些曲子有一种沉默的宿命感,能安抚她烦躁疲惫的内心。

但此刻estp也异常安静,他好像也沉醉了,沉醉在温婉的旋律中,沉醉在玻璃隔绝的潮湿空气中,沉醉在无意间瞥到镜子般窗中淡紫的长发。


estp的父亲用审视的锋利目光扫过这个面容冷淡,看起来没睡醒的姑娘。

这是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除了向intp告白,estp最紧张的时刻。

令人庆幸的是,intp在他父亲面前完美地展示了自己过人的才能,只吃一顿饭的功夫,三两句话,就用自己绝妙而冷酷的嘴把那些亲戚说得哑口无言,甚至用狠辣的法律事实、道德底线硬是捞回了被划走的小部分财产。(小说小说,编的,别带脑警告)

父亲很喜欢这个女孩,他佩服、希望,他好像看见了她缜密的思维,心中那些活跃而完美的想法,还有以事论事、让人心服口服的本领。

他有理由相信,intp足以帮助他的儿子带领集团重回巅峰。

别的富贵人家使劲心思和他攀亲带故,想把自家小姐嫁给estp的也不在少数。可惜她们要么就是空有美貌,要么是充盈野心而无与之相匹配的胆识和手段。

intp看来是更聪明的人选。她只是缺乏野心。
她帮他只是因为,这些本质上都将会是estp的财产。她不希望他人来染指。不然她哪来那么多功夫管这些杂七杂八的豪门扯皮。

她从来不觉得estp是个豪门少爷,他不一样,她又不是图他的钱财,图他的权势,只是图他的真心罢了。

intp总是觉得,他会是上流社会中的堕落天使,他疯狂但可爱,落俗又真情。那些肮脏虚伪的贵人中的一股清流,困在金子做的笼中的烈火。

他们理所当然地订婚了,那些人都心知肚明,这是estp父亲的意思,intp是他钦定的儿媳。
于是繁琐的事务开始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宴会、聚餐,世家递过来数不胜数的名片,她无一例外随手丢进垃圾桶。

大厅里传来酒杯碰撞的叮零轻响,干硬的笑声混杂。走廊,她百无聊赖撑着窗台看夜景。群星的光辉因为工业乌云被遮掩得所剩无几,月亮坚强而微弱地发光。

这一餐又从开始就被人缠住,作为estp的未婚妻,intp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攀谈对象。他们听说这位小姐很有才能,争先恐后地试图拉拢她结盟她,甚至威逼利诱。

居然还有人想通过她推翻estp的家族。

因为她很有可能成为集团下一代老爷背后的真正掌权人,estp很宠爱这位聪明的小姐。

可惜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淡紫的柔顺长发在脑后高高盘成一个丸子,发上点缀着栀子花样的发饰,星星点点,优雅不失华贵。

纱裙勾勒出intp平时隐藏在宽大衬衫下的身材,肩颈裸露,白皙温婉,但又有危险感。

身后一道黑影无声地笼罩。

“嗯,宝贝?”estp嬉笑着环住她的腰身,侧过头去看那双平静而倦怠的深邃眼眸。

他第一次看intp扎这么优雅的丸子头,而不是随意的。他惊异于她的气质,但违和感也油然而生。

因为她的眸中有不属于黄金的光辉,那灿芒纯粹而向往,向往着随意而洒脱的自由。

intp沉默。他在她耳边低语,想安慰她的心情。他也知道她很疲惫。

“宝贝,你好厉害。你真的很聪明,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

他轻轻吻她的脸,怀抱传递着温暖。

“我知道。”intp转头去捧住他的脸,眼色纯净。“只是很累。知道吗。”

西装革履下束缚着躁动的灵魂。estp顺势搂住她的腰,啄在她不施粉黛的唇上,体型差让她只能踮起脚去回吻,唇齿相依。

那边是依然嘈杂的喧闹声。虚伪与真情只隔一堵墙。


intp有着最顶配的大脑,这大脑注定不会为权贵所用。

所以当intp再一次脱下高跟鞋,发狠地用力道揉着自己酸痛到发红的脚跟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和烦躁。

华丽的别墅、戴着无价珠宝的妇人们、数不清的金表金牙、丑恶的嘴脸……看久了产生审美疲劳,让人一见就恶心。这几天下来十几场社交,她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阙值。

estp也很少陪她,整日除了出席就是陪着父亲,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卧室仿佛失去了希望与目标的囚鸟。

失去了填满胸腔心脏的自由。

久了之后,就连看着打扮得整整齐齐的estp,都产生了条件反射的抗拒。

实在是太累了。intp想着。那些人不过是利用她,想把她当做上位的工具罢了。在这些看似顶流的人群中,她是一道说不尽道不完的惆怅的孤独。

那就叛逃吧。intp一咬牙,光着玉足提着晚礼服飞奔出房门,发尾凌乱地飘洒在月光下,身后金碧辉煌的高楼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第二天是她和estp的订婚宴。

她不属于这里。她才不要做那金钱与权力编织成笼中的金丝雀。

赤脚披散着柔软的发,脚尖轻盈地点地,她仿佛落跑的公主,散发出微微清淡的月光。

耳畔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清冷的声音轻轻响起。“entp,带我走吧。”


玄关处暖光灯突兀地亮起,接着是门关上的重重一声。

冰冷的紫色与深邃的黑纠缠在一起,T恤被人揪住往下拉,嘴唇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咬住。

entp惊讶地低头,女孩凑上来吻他。intp闭上双眼,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把entp推到墙上,卖力地咬他的唇。

entp脸颊红透了一片,绯红蔓延到耳根。他感到intp在发泄,力道很大很大,好像要把他撕碎。两分钟后她松开了entp,自己却喘得非常厉害。

眼尾有些红红的,平淡的眼眸此刻波澜起伏,散发出哀愤的光。

“entp,你说得对,我和estp不是一路人。”

玉藕般纤细的手臂勾住男孩的脖子,她故意在他的眼上吹气。空气逐渐升温,暧昧的气息充斥着屋子,她脚尖痒痒地点在他脚踝上。

entp克制住自己发疯的心跳,深呼吸后滚烫的手掌贴在纱布紧裹的细腰。

掌握回主动权,他抱着intp砸进了床。越发地狠劲起来,好像要把刚刚那些一并都还回去。

眼镜和绑发的绳被随意丢在一旁。

intp迷离地喘着粗气,修长的脖颈拼命支撑沉重的脑袋。

entp戏谑笑一声,整张脸埋在淡紫色的发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圆月挂上树梢,暖风醉人。于是一夜缱绻缠绵。


第二天intp醒得异常早,凌晨天还没亮。又是看不到星星的星夜。

她随手抓了entp的一件衬衫牛仔裤换上,眼镜一戴悄无声息出了门。

敞开的衣领处满是浅红的痕迹。她骑车到了海边,漆黑夜幕的边际已然出现一抹橙红色,海鸥吱叫,海波平静。

她席地而坐,开了瓶带来的果酒。海水漫上脚踝,丝丝冰凉的感觉触动神经。

发现intp不见后estp彻夜未眠,发疯而不知疲倦地找。全家上下人心惶惶。

后来他坐在楼梯上烦躁地抽烟。忽然记得,intp说,很喜欢那边的海滩。

因为在轻柔的海风和海水淡淡的气味中,她的心是真正自由的。

半瓶酒下肚,intp抿了抿嘴唇,酸涩辛辣的口感刺激着舌尖的味蕾。远眺地平线,天快亮了,银河回环流转,刺眼的亮光照在海滩,紫发镶上一层温柔的棕金边。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清新海风勾过她的发丝,拽过单薄的衣领。

日出时两道黑影同时奔向那紫发飘摇的身影。

一个金发耀眼,一个黑发潇洒。

她抬头沐浴着初日的光辉,眉眼微笑,眼中深紫的疯狂与理智交错。

两个少年的侧颜在一轮红日的映衬下清晰明亮。

落日自海平面上升起,爱意从地平线落下。

(正文完)

落雪

【自由组abo】哥们你带抑制剂了吗

*装a的o×装o的a    intp♀  entp♂


1.

entp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女性alpha。

但也可能是因为intp太不像alpha了。

常言道,孤a寡o不能共处一室,可每次他和intp在一起的时候别的人总是不会在意。

作为男性omega,最开始他们还会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虽然是女人,但毕竟还是个alpha。”

后来逐渐习惯了两个人交往时又摆又寄完全动不了信息素的基友氛围,他们说:“完全不能把intp当alpha看。”

见识过intp那副淡淡的想死的样子和entp变着花样发骚之后,任何人...

*装a的o×装o的a    intp♀  entp♂


1.

entp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女性alpha。

但也可能是因为intp太不像alpha了。

常言道,孤a寡o不能共处一室,可每次他和intp在一起的时候别的人总是不会在意。

作为男性omega,最开始他们还会说:“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虽然是女人,但毕竟还是个alpha。”

后来逐渐习惯了两个人交往时又摆又寄完全动不了信息素的基友氛围,他们说:“完全不能把intp当alpha看。”

见识过intp那副淡淡的想死的样子和entp变着花样发骚之后,任何人都会梗住,然后打死不相信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一个全校公认最养胃的毫无情欲的女alpha,和一个没有人知道信息素味道的骚包男omega,他们能发生什么?

甚至有人因此怒吼:女alpha和男omega根本没有前途!

该说是男女和ao性别平衡的结果吗,性别的隔阂在intp和entp相处的时候根本不存在。

在那种疯癫的精神状态下两个人只剩激情和神经。

他们窝在一个沙发上贴得很紧打游戏,抢对方手里的薯片,调笑着比出一根笔直的中指,像任何两个男beta一样成为彼此的损友。完全不会动心的那种损友。

可是为什么他栽了。挨着她肩膀时心跳骤然加速,无意间指尖相碰那种酥麻的触电感,就连intp眼镜下懒懒困顿的无感表情也令人着迷。

有时候entp甚至觉得自己脸红,快要控制不住信息素溢散。

换做任何一个omega,这都是一段美好爱情的开始。可是entp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alpha。分化完开始他就伪装成一个omega,由于奇怪的骚包属性从没有人探讨过也没兴趣探讨他的性别问题。

再加上他在演讲赛上舌灿莲花大讲特讲宣扬ao平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放荡不羁到像一个beta的特别omega而已。

他安稳地活到了大三。

可他对一个女alpha动了心。

看着对方毫不知情波澜不惊地垂眸整理着笔记,entp有股复杂的情绪升起。

“干啥。”intp注意到他古怪的目光,“你复习完了?”

“复习完了个屁,想抄你笔记。”entp撑着脑袋随口就是一编。

行云流水不留情面地合上本子,intp起身:“滚一边去,自己搞。”

实在是,太不像一个alpha了啊。

entp闷闷不乐趴下去,把脸围在臂弯中间。

他们要是两个beta多好。


2.

期末考完后他们辩论帮会总算聚在一起好好搓了一顿。

intp没考驾照,喝了一些酒,于是entp就担负了开车送她回去的责任。

entp系好安全带,摆弄一下后视镜,看见intp死鱼一样瘫倒在后座,衬衫的领口拉得有些低。

“你应该不会死我车上吧,我记得你没喝多少啊。”

intp含糊不清地“唔”了几声:“有点晕,但还好。”

车子发动后缓慢地蠕动在街道上,entp小心翼翼,生怕某人吐他车上,而没有注意到一抹淡淡的红晕爬上女人的脸颊。

明明开了空调,她自己却忽然热起来,像是快发烧的那种感觉。intp很奇怪。

她心想不就是这点酒吗,又不是没喝过。

然后她脑子一转,不对啊,这点酒怎么可能……猛然惊醒。

坏了,不会吧,出事儿了。

intp忽然自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挣扎着爬起来在包里粗暴地翻找什么东西,苍白的指尖也发起抖来,不知道是晕得还是急的。

听到后面的动静后entp没有回头,依旧前视着路面,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咋了,你手机落了吗。”

intp强撑着咽了口水:“没事。我找纸巾。”

又翻找一阵。发现实在找不到那个东西后她干脆摆烂,恹恹地躺下心想忍吧,不就忍一会儿吗,谁不行啊。认命地合上双眼试图睡着。

然而几分钟过去,那股燥热感不减反增,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克制不住那一点信息素外溢,大脑也成了一团浆糊。

她睁开干涩的双眼看前面那个“男omega”。

她实在受不了了。她高估自己的忍耐限度,估计是以前浪惯了,反作用强到她承受不了。

“entp。”intp干巴巴地说。

“嗯?”开车的人听到了她小声到像自语的字眼,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的香气。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intp停顿,短暂地用最后的理智思索后破罐子破摔:“你……哥们你带抑制剂了吗?”

“啥?”entp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但仅仅两秒后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从后视镜里他惊悚地看见intp脸红成了个苹果。再联想到那断断续续不完整的话和空气里香醇的咖啡味……

????不是???碰到同道中人了???

坏了。entp手一抖。不是,真坏了。

他不是omega事小,快点给他送回去就得了。坏的是,他是alpha。

更坏的是,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重了,而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他听见intp又问一遍:“你带抑制剂了吗?”

“没有。”entp强装镇定。

“……去你家拿。你家还有两分钟就到了吧。”

intp那房子还有20分钟。

可entp家里根本没有什么抑制剂。他想。

“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应了。

或许是空气里的香味越发浓厚了。他踩了脚油门。


3.

墨菲定律,如果坏事有概率发生,哪怕这个概率小到无限接近0,它也一定会发生。

而对于intp来说,这件坏事就是,她fq期突然在外面就来了,而且她还恰好没带抑制剂,而且她还恰好和另外一个人共处一个密闭空间里,而且那个她信任的“omega”还恰好是个alpha。

但她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被按到沙发上的时候她还喃喃问他抑制剂的事情。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一直以来靠抑制剂过活的她终于是被本能反噬了,这一次fq几乎是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次,信息素源源不断填充温热的气息,搅乱intp冷静的大脑。

entp靠近的时候她嗅到白酒的味道。她无法思考,只觉得出奇地好闻,拽过那人的脖子疯狂吸入。

“唔,你酒味好重……我记得你没喝酒啊?”

当然重了。entp看着她红红的眼尾想。那他妈是他信息素的味道。是不由自主被这人的咖啡味勾出来的。

醉人的气息蔓延。

“没有抑制剂,给你个临时标记好吗?”entp沙哑着嗓子问。

“大哥……”entp把头靠在她肩颈,intp无意识地顺势搂住他:“……你傻了吗,你是个omega……”

到底是谁傻了。她如果还清醒,肯定能知道他是个alpha的事实。然而就像她没睡醒的时候,intp现在很固执。固执地记得,他是omega。

entp没理她,犬牙自顾自蹭在脖子上的柔软处摩挲,intp发觉酒味更浓了。

闷哼一声后她感到有尖尖的东西已经抵在她的腺体,身体的本能让她很想要这个标记。

她指尖软软点在他脑后,像是在求他刺进去。

entp埋头,慢条斯理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惹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力度不至于永久标记,但是对于临时标记,侵略性未免强了一些。

白酒味的信息素像酒精中毒一般侵占intp的大脑。

在那气息里她一时糊涂,以为是自己在酒精的麻痹下睡着了。而这个人不是真的entp,是她梦中的造物。

老天,因为作为omega的她也爱上了男omega,那个真的entp。

这是她情感的映射。

她如此解释道。

tbc.

下文见合集

江雨尽

战灵幻·风歌 3

本章也可以名为:论如何一本正经地瞎忽悠人——————本章少量雪芊,请谨慎食用——————————————————————————————————————————————————————————————————————————————————————————————————————————————————————


王后芊芊依旧端庄地行走在琉璃宫的廊道上,头上的凤冠步摇珠玉琳琅,却四平八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后两大排宫女温驯地垂着头,手中提着进补的汤药,鱼贯追随往王后而行。


听闻风亲王不远万里飞奔赶回,早已体力透支,重伤呕血。加之王妃被妖孽掳走,更是急火攻心,也不知他听了应...

本章也可以名为:论如何一本正经地瞎忽悠人——————本章少量雪芊,请谨慎食用——————————————————————————————————————————————————————————————————————————————————————————————————————————————————————


王后芊芊依旧端庄地行走在琉璃宫的廊道上,头上的凤冠步摇珠玉琳琅,却四平八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后两大排宫女温驯地垂着头,手中提着进补的汤药,鱼贯追随往王后而行。

 

听闻风亲王不远万里飞奔赶回,早已体力透支,重伤呕血。加之王妃被妖孽掳走,更是急火攻心,也不知他听了应烛的什么话,竟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昏厥了过去。国王守护在兄长身侧,疗伤安抚,也是不眠不休。王后便立即传唤了宫人连夜开了小厨房,亲自熬了些进补的吃食送去祭璃雪寝宫。

 

琉璃宫的廊道很长,芊芊记得,嫁给祭璃雪的那天傍晚,她也是走过着这样一条长长的廊道,被左右侍女搀扶着,送进了新房。

 

虽然芊芊经常出入祭璃雪寝宫,甚至偶尔留宿,但祭璃雪从来没有和芊芊同床。

 

一开始被祭璃雪通知要立自己为国后,芊芊是害怕的。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失忆女子,被人牙子拐卖,那人牙子见她貌美,便想卖个好价钱,谁知道阴差阳错,竟然卖到了琉璃宫里来。

 

她一无所有,没有记忆,没有名字,突然就变成了王后,还要受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宠幸。

 

虽然祭璃雪的确是世间少有的优秀男子,但若说嫁给他,任芊芊是不愿意的。

 

并非她自恃清高,或恐惧祭璃雪,相反,她见到祭璃雪的一刹那便觉得有种朦胧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

 

人都说国王陛下冷若冰霜,唯独对宫女芊芊青睐有加,赐予她前任王子妃的名字,甚至立为王后。国王陛下一定是追念已故的雪王子妃,那时国王陛下还是三王子时唯一的妃子。

 

有人说芊芊是替代品,有人说芊芊只是个被国王拿来挡枪摆布的棋子,有人说芊芊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有人说芊芊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有人说芊芊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调教成前任雪王子妃的模样,送进宫来特地来迷惑国王的。

 

恶毒的语言犹如四面八方涌来的洪水,从无数个源头疯狂向芊芊身上扑过来——有的来自嫉妒的宫女,有的来自渴望将自己女儿塞入后宫而不可得的大臣,有的来自异国他乡的宫廷,有的来自民间的乡野。



这些话,任芊芊有当面听见过的,也有别人故意传到她耳朵里的,甚至在她听不到的地方,她知道,会有更多,更恶毒的话议论着她,一个卑微的,与国王丝毫不匹配的女人。她只是不动如山,隽雅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纹丝不动的端庄与贤淑。

 

为什么自己不生气?仿佛习惯了忍受的样子?任芊芊有时不禁自己问自己,连一个小宫女都可以看不起自己的出身而随意向自己发难,为什么自己却从来没有脾气?

 

她想不出答案,她依旧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忍耐,同时,也拒绝了交流。

 

祭璃雪领她去自己的新宫殿,说以后这就是她的家。宫殿是雪白的,硕大的宫门前种植着两株雪白的梨花树。抬眼望去,一片洁白无瑕。

 

芊芊望着梨花树后那道紧闭的宫门乍然打开,不禁心头一跳。但心中却莫名地害怕。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她仿佛被人窥探到了内心的隐秘,颤抖的她默默垂下了头。宫人们以为新贵人害羞,连垂头的姿势都这么娴静优雅,却不知,她只是在掩盖她的不安。

 

她曾向祭璃雪请辞,她本不配做一国之母,恳请祭璃雪放过她。

 

或许,他应该放过的是他自己。任芊芊心里偷偷想着,但她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祭璃雪却执着她的手,对她说,不用管过去的事,以后,只需要想着未来开心的事就好了。以后的每一天,他会陪她一起度过,以后她的记忆里,都会是快乐的回忆。

 

然后牵着她的手,在瞠目结舌的众人眼中,与她登台祭天,正告天地,结为夫妇。

 

大婚当晚,芊芊一丝不苟地陪祭璃雪走完了封后的所有流程。她记得,饮合卺酒的时候,祭璃雪的眼睛是垂着的,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冰霜般的眸子,看不清神情。新郎和新娘拖着葫芦的手,都很平,很稳,默默各自饮尽自瓢中美酒,便看着喜官将两瓣瓢儿合成一只葫芦,用红线紧紧缠绕——据说这样就能够夫妻同心,白头到老。

 

他想与之一起白头到老的人是谁呢?

 

芊芊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问题。

 

但马上这个问题就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她笑了,笑自己傻。

 

最后她先行被女官搀扶回了新房,等待祭璃雪的宠幸。

 

祭璃雪掀开了任芊芊的盖头,看到的是一张平静而美丽的面孔。

 

这其实是艾儿的身体,艾儿的脸。祭璃雪深知,这两姐妹,是永远,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妹妹的身体里住着姐姐的灵魂,姐姐的灵魂长存在妹妹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们所期盼的永不分离吗?

 

“芊芊,将衣服脱掉。”祭璃雪说道。

 

任芊芊心中扑腾一跳,登时满面通红。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祭璃雪居然会说出这般出格的话来。她确信祭璃雪是个至诚君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孟浪轻狂之举,只是,今夜红烛高照,耀如白昼,居然让她当堂自己脱衣,这也实在难堪。

 

但凡夫妻洞房花烛,难道不该是夫君亲手除下新娘的花冠,将新娘扶入鸾帐之中,再······再行周公之礼的么······

 

“让我看到你的背部,快。”祭璃雪依旧面不改色,芊芊只好颤抖着手,先去脱自己头上沉重的凤冠。

 

“别管它,你只管脱衣服。”祭璃雪道。

 

芊芊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最终还是默默脱去了大红王后喜袍,露出穿着里衣的苗条腰身,随即颤颤解开了里衣的双凤腰封,登时里衣便松垮了下来,露出一小片雪白娇嫩的后颈。

 

芊芊不敢再脱,她知道祭璃雪在盯着她。她害怕,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这种羞耻。她努力憋着,努力将已经在眼眶打转的泪珠逼回去,却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摁在了自己肩头。

 

“只是让我看看你的背部而已。放心吧,相信我。”

 

那声音,沉稳,温暖,莫名令人心安。

 

芊芊的手松了开来,里衣彻底滑落,却在落到腰际之时被祭璃雪轻轻挽住。

 

然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芊芊只觉得自己的背部火辣辣地难受,身后那个紧盯着她赤裸身体的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国君,是她的天,她的一切,她本应该无条件顺从他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你辛苦了。早些安置吧。”祭璃雪将大红凤袍披到芊芊身上,对她道:“我有急事处理,你先睡吧,不必等我。”

 

“······”芊芊回眸望他,祭璃雪对她点一点头,便一转身,急匆匆绕过琉璃屏风,出门往书房去了。

 

三天后,祭璃雪再次要求她脱下衣服,露出背脊,却在她背后注入法力。经过一阵天昏地暗的疼痛后,芊芊发现自己的心脏处多了一个雪花形状的白色封印。

 

祭璃雪看起来有些疲惫,微微发喘。他告诉她,她的身体里存在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现在,他已经对她施加了一个更加稳固的封印,那个邪灵不会再出来了。

 

芊芊浑身被汗水浸湿,睫毛上兀自滚动着一颗颗硕大的汗珠,紫色的美眸不解地望着祭璃雪,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轻轻道出一声:“多谢陛下。”


  

 

芊芊忽然停止了行走,回忆戛然而止。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当年的事······

 

宫女关切地询问王后是否身体不适,芊芊柔和一笑,道了声无妨,便依旧领了她们往祭璃雪的寝宫步行而去。

 

只是当她半只脚刚踏进寝宫,便听见一声巨响,似是爆破之声,登时一片乌烟瘴气。一股剧烈的气流朝芊芊激射而来,裹挟着无数尖锐的砂石碎块,若是被其中一片打中,立时便要丧命。

 

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一个修长的影子挡在自己身前,似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和一众宫女保护在后。

 

待眼前浓烟渐渐消散了,芊芊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个金发几乎垂地的美男子,肌肤比冰雪还白,正斜着一双似笑非笑的银色狐狸眼,颇有兴味地望着自己。  



“好美的王后啊~”

男子笑意盈盈,声音轻柔而魅惑,竟然如迦陵频伽妙音鸟般美妙!

 

未来得及反应,芊芊只觉喉咙一紧,自己竟然已经被他擒在怀里,野兽般尖锐的指甲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只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人登时便死了。

 

“放开她!”祭璃雪一步踏上,金发男子却故意将手指一收,锐利的指甲登时刺破了芊芊雪白的颈部,露出鲜红的血丝。

 

“小心~”金发的九尾狐妖以手指覆唇,柔声笑道:“这样娇弱美丽的王后,应该好好珍惜保护起来才对,可不要因为我这个臭男人,而害得如此佳人,香消玉殒哦~”

 

“先是掳走仙仙,再是半夜偷袭重伤应烛,你到底意欲何为!”


祭璃风怒不可遏,手中劈云扇随时可能向狐妖全力劈去,那金发的九尾妖狐却泰然自若,先是将祭璃风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地细细看了一遍,狭长的银色的狐狸眼悠悠转动两下,才笑道:


“昨夜夜色昏暗,未能看清楚风殿下形貌,如今灯辉之下细看,的确是个风姿卓绝的美少年。这些年仙仙承蒙你照顾,我这个做叔叔的,先行谢过啦。”

 

“少废话!快放了王后,将仙仙还给我!”祭璃风心中暗骂,什么“我这个做叔叔的”,谁要你这种便宜叔叔!

 

“还有应烛的伤,这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闻讯而来的小小风和霉小兔随声附和。

 

方才夜半之时,祭璃雪正在为祭璃风运功疗伤,突然听到书房里一声巨响,待二人赶到书房之时,应烛休眠的盒子已经被打碎,应烛痛苦地挣扎再地上,无数道细若蛛丝的电流激绕在它身上,最后在喉咙处汇聚凝结成一颗霹雳雷霆珠,随时可能爆炸,将应烛炸得灰飞烟灭。

 

金发素袍的男子静静站在应烛身前,对匆匆赶来的祭璃雪与祭璃勾唇微笑,这在二人看来,这无疑是挑衅。

 

二人当即发难,祭璃雪祭出念之雪剑,祭璃风祭出劈云扇,左右强攻冲杀上去,势不可挡!

 

然而那金发的狐妖只是腰身轻轻一晃,二人便扑了个空,两股力量撞到地上,顿时尘土飞扬,无数砖石碎块往宫门外飞去,而此时,国后任芊芊正端着膳食,从宫门外踏进来,险些要被碎石砸死,却不想那狐妖竟施施然挡在任芊芊面前,张开结界,保护住了她。

 

于是便有了方才宫门口惊险的一幕。




闻讯而来的小小风看见金发男子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前世无形跟这狐狸精可是熟得很,熟到对方的黑料都能彼此如数家珍。

 

“多年不见,无形又变成小豆丁了?”金发狐妖银眸流转,语气玩味:

  

“诶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颜控呢,越是美貌的人你就越想附身接近,无论转了多少次世都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他银色的眼睛弯弯如勾月,笑得放肆:


“真没出息。”

 

“你才是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臭狐狸!”小小风当场炸毛:“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渣!但凡有点优点的男人女人你都能下得去嘴,你欠下的风流债无论男的女的,手拉手排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了吧!再惹我,你信不信待会儿我还敢把你更猛的料爆出来!”

 

“好哦~我无所谓啊,反正每一段感情我都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一片真情可昭日月,坦荡无悔天地可鉴的哦~”


金发的狐狸男子笑着耸耸肩。

 

“少废话!”祭璃风再也忍耐不住,挥出劈云扇,直指金发男子面门:“阴月皓雪,我命令你马上把仙仙还给我,放开我国王后,否则,我祭璃风就是拼上性命,你也休想踏出琉璃宫!”

 

“少年人,莫动气~”

金发的狐狸并没有被祭璃风的杀气吓倒,依旧不可捉摸地微笑着,对众人侃侃而谈道:


“我今夜前来,确是有些话要和你们说的。只是你们实在年少气盛,听不进我这老人家的话,这才借你们贤德美丽的王后一用,望你们能听我一言。”

 

“谁听你妖言惑众!”

 

“风,让他说。”祭璃雪冷冷道。

 

“不愧是空羽心脏转世,果然稳重得多。”金发的狐狸颔首微笑,似是赞许。

 

祭璃雪冷冷看着他,依旧不发一言。

 

“其实我来,只是想奉劝风殿下一句。”他眉目温柔,语调平和,似是慈祥长辈苦口婆心的规劝:

 

“你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你说什么鬼话!”祭璃风当即发作。

 

“什么才是对仙仙好?你又知道她最想要什么?”阴月皓雪并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问着,银色的

眸子里却微微泛着寒光。


看得人发冷 。

 

“她当然是······”

 

祭璃风本想说,她最想要的当然是和我在一起。

 

但深想一步,她最最想要的其实是什么?  




是家。是一个家。

                          

祭璃风很清楚,他和仙仙想要的,都是一个简单却幸福的家。

 

华丽深宫中从小长大的四个兄弟,早逝的母后,鲜少露面的父王,嘴碎的乳母嬷嬷,还有一群花痴而恭敬的婢女,这是祭璃风生长的家。本来祭璃风可以一直这么在奢华而无知无觉的日子里过下去,直到遇到胡仙仙,祭璃风才知道,原来人可以过得这么快活肆意。

 

而胡仙仙,则从来没有家,没有一日体会过父怜母爱,甚至连三餐温饱都做不到。

 

我会给你一个家。祭璃风心里暗暗说。

 

一个家一般都有什么呢?祭璃风曾故意这么问着胡仙仙,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对普通人的家庭没有太深的观念。

 

“当然是有爸爸,有妈妈,然后再有一个孩子······”胡仙仙正掰着指头数着,忽然反应到了什么,登时满脸通红,捏着拳头往祭璃风身上捶去:“好哇,祭璃风,你又戏弄我!”

 

祭璃风笑不可仰,一边躲着胡仙仙拳头一边大笑着逃跑,在胡仙仙就要追上的时候突然转身将她抱个满怀。


胡仙仙又惊又羞,扭着纤腰要从祭璃风怀里挣脱出来,却被风给老老实实摁住了。

 

“答应我,等雪成婚后的第二年,就跟我回琉璃宫,咱们大婚,好不好?”


祭璃风托起胡仙仙双手,蔚蓝的眸子正正凝视着她,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将她一双手背虔诚地放到自己唇上,灼热得仿佛被烙铁烙了一下,而胡仙仙却不愿甩开。

 

“我想对着天,对着地,对着万民宣告,咱们永永远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从此,我就是你的家。”

 

胡仙仙愣愣看着他,碧绿如墨翡翠的双眸渐渐濡湿了。

 

“好。”

 

胡仙仙很迟钝,但骨子里是个极其执着且认真的人。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付出了真心,就是将一身的性命与悲欢,都交付给他了。

 

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的。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的。

 

胡仙仙心里痴痴呢喃着。



祭璃风无数次想过,他要如何给胡仙仙幸福,如何与胡仙仙快乐地共度这一生,他们会大婚,会生儿育女,会有小小小风和小小仙,会将幸福传递到每一代人······

 

可是,当阴月皓雪质问他,胡仙仙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祭璃风忽然感到一股来自灵魂的恐惧:

 

如果仙仙一直都未曾有过的幸福家庭,其实一直都存在呢?

 

如果自己本身,才是阻挠她回归至亲,享受天伦的绊脚石呢?!

 

如果自己的存在,才是她长久以来不幸的根源呢?!




“父母之爱子,乃万物之天性。子女之慕孺,亦生来之本能。难道只有男欢女爱,才是人生唯一大事?!”


阴月皓雪突然厉声喝到:

 

“她幼年失孤,究竟因何故沦落至此?!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有机会回到她身边,你又凭什么阻止?她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她当然是我的妃子!”祭璃风毫不犹豫。

 

“你的妃子?”阴月皓雪连连冷笑,眉梢眼角尽是讥讽,更带着几分鄙夷:


“你的妃子,是被你施了同体连心咒的妃子?为了解开魂缚随便选出来的妃子?哪怕解开魂缚的同时也可能导致她被你血吸枯竭而死的妃子?只要是个女人,能帮你解开魂缚就能让你接受的身份,你称呼其为【妃子】?!”

 

“何其可笑!”阴月皓雪仰天大笑道:

 

“既然任何一个不算太差的女子都能被你认作妃子,被你一番调教之后脱胎换骨,那么当初就算不是仙仙做你的妃子,而是真正的纳容雨幽,或是任芊芊,或是那火族女子,甚至是那花媚颜,你是不是也能一番调教,改变她的命运,让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然后不离不弃?”

 

阴月皓雪扼着任芊芊咽喉,迫近祭璃风,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你到底是喜欢她本人,还是因为同体连心咒的影响而喜欢她?!”

 

“如果没有同体连心咒,难道你就会在成千上万的名门淑女中高看她一眼?!”

 

一字一刀,刀刀割在祭璃风心口上。

 

“······”

祭璃风无法回答阴月皓雪的质问。他明白,在最初的最初,他对仙仙是毫无感情的。那时他没有心,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因为无相魂缚而变成行尸走肉,连选妃子都是漫不经心,随随便便只要是个皮糙肉厚的就行,最好是个丑陋庸俗的,这样祸害起来不会有负罪感。

 

只是他没想到同体连心的后果会这么严重,他无数次庆幸老天将胡仙仙送到自己身边,庆幸她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是一颗纯澈而多彩的心灵,否则,即便解开了魂缚,他的后半生也会过得生不如死,比行尸走肉还要惨上百倍。

 

但正如阴月皓雪所质问的那样,如果魅娥没有对他们四兄弟下无相魂缚,他又是否会在茫茫人海中遇见胡仙仙,了解她,爱上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又或许,如果胡令天没有被父王害死,是不是仙仙就可以在一个无比幸福的环境里长大,然后早早就和令狐玉在一起,根本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但祭璃风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胡仙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缘,是他最好的福。如果当初的风王子妃换成其它任何一个女子,无论她又多好,有多美,她都不是胡仙仙,祭璃风永远都不会像和胡仙仙在一起时那样开心快活。

 

他一直坚信,这就是缘,这就是姻,这就是万千机缘中可遇不可求的情愫。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或许他都不会再遇上这样的因果,这样的情动。

 

难道,老天就这般残忍,要硬生生收回这段缘吗?!

 

祭璃风从来不是个屈从命运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既然早知无果,何不及早放手,对彼此都好。”阴月皓雪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款款笑道:

 

“我今夜来此,不为别的,只为跟你说透这层关系。生身父母骨肉之情,那是谁也抵挡不了的天性。仙仙势必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你若就此放开,彼此或另有一番天地,若你不肯放手,最后不是伤了你,也必然是伤了仙仙。若你真的为了她好,就忘了她,也不要再管关于她的任何事。”

 

“你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祭璃风不语,只是默默盯着他,目光发寒。

 

阴月皓雪松开了任芊芊,微微一笑道:“风殿下,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你罢。只盼来日的办事的时候,你想得明白,不要阻我。否则生离死别,往往就在这阴差阳错之间。”

 

说罢将任芊芊轻轻一推,任芊芊便被推到了祭璃雪怀里。祭璃雪对任芊芊略一安抚,却抽出了手中长剑:

 

“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阴月皓雪笑嘻嘻地眯起了眼睛:“不愧是最像空羽的转世,翻脸无情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祭璃雪不语,却长臂一挥,手中寒剑登时化作万千剑阵,将阴月皓雪困再其中,只要祭璃雪一声令下,万剑齐发,便能将他扎成筛子!

 

“对面的那位王后殿下,提醒你一句,你夫君的情商并不太高,且心里情伤尚未抚平,须得劳烦你用心照料,仔细体贴,天长日久,或可有救。”阴月皓雪抽出腰间折扇,对着任芊芊轻轻慢摇,笑意款款,端得是文采风流,竟将这诛杀了无数妖邪的剑阵视若无睹。一双长长的狐狸眼眸光流转,直看得任芊芊满脸通红,全身发烫,不禁低下头去。

 

“死到临头还嘴硬!阴月皓雪,你就乖乖受死吧!”小小风突然率先发功,强行催动了祭璃雪的万剑之阵,千万把诛妖之剑裹挟天魔之威,浩浩若万钧雷霆般向阴月皓雪刺去!

 

“小小风,你干什么!留活口!”祭璃风祭璃雪没想到小小风会突然下手,俱是一惊。却也来不及阻止剑阵回拢,只见寒光一凌,却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千万把念之雪剑收阵诛妖之后,怎么都该有灵体的碎片飞沫,然而此番收阵,竟像收着了空气一般,毫无波动。

 

“逃得好快。”祭璃雪望着一片狼藉,冷冷道:“不愧是胡令天的结拜兄弟,果然有些手段。”

 

只是······祭璃雪低头思索,为何这狐妖要婆婆妈妈,非说这么一大串的话呢?难道真会为了祭璃风和胡仙仙好?

 

“不好啦!”宫中侍卫突然匆匆来报道:“陛下!风亲王······不好了!藏经阁失窃,《灵幻秘典》被一只白狐妖盗走了!!!”

 

白狐妖?难道是令狐玉?!祭璃风祭璃雪对视一眼,登时叫苦不迭,立时便明白了阴月皓雪现身琉璃宫的原因。

 

先重伤应烛,封了它的声音,教它不能再凭着感知万物的能力为祭璃雪提供敌方信息,故意闹出大动静,捉住王后任芊芊,将琉璃宫大部分兵力都往寝宫这边引,则藏经阁兵力必然空虚!再利用祭璃雪关心则乱,为了任芊芊一时无暇顾及到他是否有别的目的,听他长长的一番挑拨离间、蛊惑人心的鬼话,扰乱祭璃风心神。这就为令狐玉入侵藏经阁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与时间!

 

《灵幻秘典》,世所共知,乃琉璃幻国不传之秘,相传藏着灵幻世界所有的秘密与力量,神仙妖魔莫不想得!阴月皓雪想要唤回胡令天,便从琉璃幻国偷走《灵幻秘典》,借以增强法力,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阴月皓雪······”祭璃风默默咬牙,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休想拆散我与仙仙,永远别想!




千幻狐盟      令狐玉盟主密室之内

 

“的确是《灵幻秘典》呢,玉啊,你果真不负众望。”阴月皓雪细看了手中卷轴,微微一笑,对着令狐玉赞许道:

 

“令天兄若能平安归来,玉,你当是首功。”

 

“全赖皓雪大人神机妙算。”令狐玉垂首自谦,却突然抬起眼睛,紫灰色的眸子里暗暗隐藏着期待:

 

“只是不知皓雪大人,何时能将师傅唤回来?”

 

“何须唤我【皓雪大人】这般生疏?”阴月皓雪微笑道:“你就随了仙仙的辈数,唤我叔叔吧。”

 

“至于令天兄······”阴月皓雪沉吟道:“他的肉身已经化作丹药,教你和仙仙服食了。如今他在世上唯一的依凭,也只有仙仙一人而已。”

 

“若有需要令狐玉之处,请您尽管开口,赴汤蹈火,令狐玉在所不辞!”

 

令狐玉还是不适应和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太过亲近,所以故意用了“您”来替代,既不显得生疏,又不显得过分亲密,那句“叔叔”实在还是难以说出口。三日前,阴月皓雪带着殇月缺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令狐玉看他那轻佻的样子甚至以为他是个骗子,当场便想杀了他,免得玷污了师父的名声。然而当他通过与元威之丹的共鸣,在令狐玉脑海中展现出他与胡令天的记忆后,令狐玉才相信,原来眼前貌不惊人的男子就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结义兄弟。

 

当金发男子说出他要将胡令天召唤回来,需要令狐玉协助的时候,令狐玉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种喜出望外的大喜,几乎让他欢喜得发狂。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阴月皓雪的所有要求,包括欺骗胡仙仙天象的事实,那其实就是阴月皓雪冒着三千天雷从异世界强行穿越到灵幻世界造成的骚动。并故意用狐神传说引导胡仙仙前往已经被阴月皓雪布好局的太平城,再尾随祭璃风进入琉璃宫,等待时机,一举入侵藏经阁,获取《灵幻秘典》。

 

对于琉璃幻国的所有人,令狐玉没有任何好感。琉璃宫里安享太平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沾着师父的血。之前若不是看在胡仙仙的面子上,他早晚明着暗着也要将琉璃宫屠个干净。如今夺走《灵幻秘典》,也只是些许利息而已。

 

如今师父即将回来,他又能看见师父,而且他找回了师父唯一的女儿——仙仙,那么他和师父,终于可以团圆了!

 

令狐玉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期待地望着阴月皓雪。对于这位前辈的手段,他已全然信服。他深深相信,这位貌不惊人却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一定能将师父召唤回来,一定······一定可以的!

 

阴月皓雪望着令狐玉灼热的目光,心下不禁一片温暖。胡令天三个徒儿之中,虽然花媚颜背叛师门,殇月缺自私自利,但总算有一个一片痴心的令狐玉,对他全心全意,不离不弃,慕孺之情一片赤诚。令天兄虽一生坎坷,但有爱妻如璇珠,爱徒如令狐玉,爱女如胡仙仙,却也的确不枉了。

 

“玉,你放心罢,令天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骨肉分离。”

阴月皓雪慈爱地摸了摸令狐玉雪白的头发。令狐玉本来是极为反感别人亲密触碰他的,可不知怎地,看着他这双温柔的银色眼睛,他却怎么也厌恶不起来。

 

只见眼前男人肌肤白皙,金发如瀑,虽然再容色上远远逊色于琉璃幻国四位帅绝人寰的国王亲王,但眉目温柔,气韵超凡,竟不像是狐妖,倒像是像画像上的观世音菩萨了。

 

令狐玉不禁迷惑起来,阴月皓雪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明明只是个外表平平的男子,毫无传闻中金发玉面九尾妖狐的绝世美色,却拥有神仙菩萨般的卓然气韵,举手投足间,慈悲温柔,莫不令人动容,心驰神迷。当真是只有六分的容色,却有二十分的妩媚。令狐玉不禁有些许好奇,师父当年是如何看上这样的人,并与之结义,称兄道弟的呢?

 

但无论怎样,令狐玉打心里感激他。在尘埃落定之后,在师父的权利和力量都分给了别人的时候,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胡令天的时候,这个人,依旧选择将他召唤回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当年的一份情,只为了胡令天这个人。无论他天魔也好,普通人也好,时代弄潮儿也好,被时代抛弃的弃子也好,就只是为了他这个人而已。

 

哪怕为了这份情谊,令狐玉也敬他,重他。

 

“玉啊,两日之后,乃是良辰。你可全都准备好了?”阴月皓雪终于透露出了行动的时间,令狐玉登时喜不自胜。

 

“一切早已准备就绪,今夜千幻狐宗便可举家撤离,任凭祭璃雪祭璃风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追踪!只是不知您要在何处做法?请务必让我全程守护!”

 

“很好,你附耳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去处······”

 

屋内烛光闪烁,结界封锁了屋内的一切声音。屋外微风拂动,只有花木的影子映在格子窗上错落斑驳。

 

忽而花柳之下退出了一个极不显眼的黑狐影子,只见他暗暗咬牙,一步一退地远离了屋子。

 

黑影走了良久,确认不会被发现之后,才在月光下显露了真身。只见他漆黑短发,双眼冰蓝,满脸阴骘,一双黑色狐狸耳朵竖在头顶,正是殇月缺。

 

幸好当年他留了一手,将一道替身符贴在与自己八字相近的弟子身上,让他做了自己的替死鬼,要不然天劫之战中,他就真的被祭璃雪一招秒得干干净净,凉得透透的了。

 

不就是将任艾儿弄得形神俱灭了么,那是任艾儿与他做的公平交易,凭什么朝他殇月缺撒火!

 

殇月缺愤愤不平,却也对祭璃雪无可奈何,只能偷偷躲起来重新修炼。本想着循着令狐玉前往秋暝山的痕迹寻找师傅遗留的力量,却好死不死在三日前撞到阴月皓雪手里,被他用噬心蛊控制了身体,只得乖乖与他回到千幻狐盟,还要看他最厌恶的令狐玉的脸色,居然还被要求和令狐玉一起合作,复活他那偏心眼的短命师父?!

 

复活了师父对我能有什么好处?重新做回窝囊徒弟看着师父怎么继续偏袒令狐玉?师父回来后大约会被令狐玉的一片孝心感动的稀里哗啦,说不定头脑发热还想收令狐玉做女婿呢!到时候,整个千幻狐盟,能有我殇月缺什么事?!还想要我像你们一样拼了性命去复活那老不死的偏心老贼,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我殇月缺自有鸿鹄之志,想要我一辈子看你们脸色,受你们摆布,做梦!”殇月缺在心中默默发誓:

 

“千幻狐盟是我的,师父的力量也该是我的,天下狐家,只有在我殇月缺的手里才能发扬光大!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定会一一夺回来!”

 

阴月皓雪,令狐玉,胡仙仙······你们就等着吧!  








空无绝尽

【风仙】长情续(1)

*原著向,结局续作

*主风仙,其他cp会有

*我是风仙亲妈,文笔烂但是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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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短短几字写来不过寥寥几笔,要做到却属实不易。经历几轮风波,花费几番周折,才得以回到最初的人的身边。敛尽半生风尘,肃清半世烟云,方得以再度靠进那人怀里。


灵幻世界里发生过太多千回百转、缠绵悱恻的故事,长乐、魂灭二天太过飘渺虚空,红尘三界又太过旷远,哪怕是灵幻十国,也辽阔得与她胡仙仙毫无关系。谈何王权富贵,论何戒律清规,她不过想在偌大天地间求得一隅偏安而已。


可最简单的希求,偏偏最难全。


谁曾想,转眼...

*原著向,结局续作

*主风仙,其他cp会有

*我是风仙亲妈,文笔烂但是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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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短短几字写来不过寥寥几笔,要做到却属实不易。经历几轮风波,花费几番周折,才得以回到最初的人的身边。敛尽半生风尘,肃清半世烟云,方得以再度靠进那人怀里。

 

灵幻世界里发生过太多千回百转、缠绵悱恻的故事,长乐、魂灭二天太过飘渺虚空,红尘三界又太过旷远,哪怕是灵幻十国,也辽阔得与她胡仙仙毫无关系。谈何王权富贵,论何戒律清规,她不过想在偌大天地间求得一隅偏安而已。

 

可最简单的希求,偏偏最难全。

 

谁曾想,转眼间她就孤身站在云海之上,没有了她昔日的伴侣,拂过脸庞的是凛冽寒风,身侧唯有苍凉青云作陪。她将二天、三界、十国踩在脚下,以前飘渺如烟云的东西,一时之间全化作了枷锁,重重压在她的肩上。身侧的盟友,眼里满是愤恨与不屑,她的眼里,愤恨底下皆是麻木的空无。

 

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爱与恨天人交战,彼此厮杀的最终结局就是只剩下一片虚无。

 

好在,上天没有剥夺她的全部好运。在派人蓦然改变她命运之后,也未把那人带走,而是毫发无伤地归还给了她。他仍挂着初见时的爽朗的笑,朝她张开双臂。

 

她与他在一片混战中不顾一切地相拥。

 

她责怪自己的心觉醒得太晚,好在一切尚且来得及。

 

/

 

战争结束之后,阔别多日的两人终于有机会独自腻在一处好好说说话。

 

琉璃宫里最适合消暑的去处,自然便是聆风阁。夜里,晚风会携着院中馥郁的百花与果香缓缓而来,吹开精巧的纱幔,送来别有生趣的夏意。

 

这样好的晚风,再挂着一轮这样好的明月,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属实适合促膝长谈。再多的不悦,也可以在消弭这样的夜里,被晚风吹散。但是二人对坐在阁楼里,明明憋着一肚子话,却是默不作声,四眼无言相对。

 

胡仙仙发现近日里祭璃风有些不对劲,有事没事就喜欢支着下巴盯着她看,明明她还是她,莫非真如俗语里所说的“小别胜新婚”不成?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到底在看什么?”

 

祭璃风也未多想,眯着一双笑眼,开口就是不会出错的讨巧情话:“看你好看就多看几眼。”

 

换做是平日里,胡仙仙肯定要羞着骂他,贵为一国王子从哪里学来的市井浪荡子的诨话,今日却是一言不发,静静呆愣住了。祭璃风朝她挥挥手,问道:“怎么了?”

 

她却背过身去,片刻,方闷闷道:“你真的觉得我现在好看吗?”

 

闻言,祭璃风既想笑又有些无奈,这傻瓜又是在暗暗担忧什么呢,但是他还是认真答道:“对啊,不过小别几日,爱妃发长过腰,个子高了些许,抱起来手感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所以……你会觉得现在的我更好吗?”胡仙仙终于肯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却已有微光闪烁。

 

从前她以为拥有《灵幻秘典》,就能得到无边法力,当她法力高强,就能换来美满幸福。未曾想,她父亲传给她的无边法力,带给她的不是机遇,而是一身的沉重枷锁,将她与爱人越推越远。

 

祭璃风立即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她这是在不安。无与伦比的法力,并没有带给她对抗一切的信心,反而成为了关键,决定着他们何去何从的结局。

 

了结为祸三界的元凶容易,长期深埋于心的心结却没有这么容易了却。粉饰太平不过自欺欺人,这一切纠葛,哪怕不过风中之絮,也终需迎来一个了断。

 

于是他站起身来朝她走了过去,踌躇片刻,还是牵起了她的手。他明明有着满腹剖白与爱语,岩浆般在他腹内翻涌,滚烫得仿佛要灼伤他,却又只字不敢吐露出去,他生怕多说一字都会给她带去更多压力。

 

因而他只得一字一顿道:“仙仙,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抉择。但我还是想把选择权,交给你。”

 

语落,祭璃风松开了她的手,他的动作极致轻缓又极为不舍,却也不得不这么做。与其被她甩开,他更宁愿是自己首先主动放开,这样或许还能保持最后的体面与洒脱。

 

他刚想要背过身去,聆听他最后的审判,胡仙仙却一把拉住了他。

 

趁他微微愣神,胡仙仙顺手扯下了他腰间折扇,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学着他以前的打趣自己的轻佻模样,柳眉一挑,声音里还夹杂着些哽咽地道:

 

“那些人满口人妖殊途不得善终,真是可笑!我是我爹与天斗争,与命相抗,哪怕遭天谴也要与我娘厮守而生下来的,我此生纵使不像他们那样轰轰烈烈,也定会拼一回从一而终。”

 

“如今我的法力更胜从前,你今后要是敢觊觎哪位公主或者天女就等着瞧吧!”

 

话音刚落,祭璃风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将她带进自己怀里,随后抬起她的下巴顺势吻了上去。她愣了片刻,也环上他的颈脖,报以青涩却又炙热的回应。

 

此情此景,言语已经到了浅薄得无以传达心底情意的程度,所有来自过往的委屈、不甘与伤痛,都融化在了这个拥吻里。

 

末了,她听得他道:“我会许给你一生一世。”

 

/

 

“祭璃王子,此次长乐天与魂灭天一战尔等功勋卓著,可有何想要的封赏?”

 

“臣等并无所求,唯愿陛下保佑我国子民千秋万代。”

 

四人谢过天帝后便一齐离开了长乐天议事大殿,一同前往偏殿稍作休息,等待晚上召开的庆功宴。途中,祭璃风还不忘打趣四弟道:“月,我还以为你要向天帝寻求一颗转生丹呢。”

 

“也不见风你向天帝请求赐婚啊?”好在祭璃月对付祭璃风向来很有一套。

 

祭璃花也挪揄他道:“这桩联姻能让长乐天省很多心吧,估计天帝是很想给风和王嫂赐婚的,可惜风只字未提。”

 

“我与仙仙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无须天帝赐婚,更不会为旁人阻拦,只要我们二人一心便足矣。”他们不会因为天帝赐婚而成婚,更不会因为他人阻拦而分开,在一起是他们二人的事情,绝不会服从命运的安排。

 

家教良好、品行高贵的祭璃月王子殿下,纵使莫名其妙被塞一嘴狗粮,也依旧端着温婉的笑,道:“那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我在山中抚琴,总能等来我的知音。”

 

四位王子上长乐天庆功领赏,按理来说千幻狐宗的人不该前去,纵不再提仙魔殊途,前尘恩怨方了就要坐下来推杯换盏、强颜欢笑,想想也实在是有些尴尬。可祭璃风偏不愿,他就要时刻都和胡仙仙腻在一起,从前如此,经历过种种后更是如此。

 

只能说不愧是雄韬伟略、年少有为的大王子殿下,多少有点未雨绸缪的敏锐度在身上。

 

看着他佯作委屈的神情,加上自己先前误烧他纸人之举属实理亏,胡仙仙无奈之下便被他牵去一同赴宴。当然除此之外,她仍不免担心祭璃风的身体,以及她想亲眼看着,庆功宴上是否会有过分引人注目的长乐天女。

 

结果就是,胡仙仙自以为坦然地欣赏仙女献舞,实则目光里流露的寒光,都快把各位仙女吓退。祭璃风以为她这是看仙女看得痴了,自己连唤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连连暗叹自己的魅力不仅不如她碗里一块叉烧,甚至还比不上长乐献舞的仙女。

 

舞池中央,长袖翩飞的仙女们缓缓围成圆,随而依次蹲下,露出中间的领舞,仿佛含羞带起的花苞终于绽放,露出它潜藏的娇蕊。领舞向空中抛出一个缀满丝带的绣球,随后绣球破开,散下一场馥郁的花雨。红雨初歇,她从袖中变出一瓶美酒。

 

胡仙仙眉头一皱,这是要到献酒环节了。

 

仙女们从天帝开始依次献酒,接着轮到享有威望的老臣,随后便是灵幻十国的王子们。为首的天女意味深长地看了祭璃风一眼,祭璃风尴尬地移开视线,赶忙给身旁的小姑奶奶夹菜,仙女也不再逗他,笑意盈盈着把盛满的两只酒盏,分别端放在了祭璃风与胡仙仙的面前。

 

胡仙仙一愣,抬头望向天帝,却发现天帝举杯望向这边,朝她二人颔首示意。

 

宴会进行到中场,大家基本都已经酒足饭饱。祭璃风看着偷偷打呵欠的狐狸,揉了揉她的发旋,对她温声道:“你先回宫等我吧。”

 

胡仙仙看了看左右无人在意,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给了他颊边一个吻,随后羞红着脸佯作无事地起身拍拍裙摆正要离席,天帝却叫住了她:“胡宗主,还请留步。”

 

“诛灭万年老尸,千幻狐宗于我长乐天众也有功,此番大恩不言谢,还望此后两界彼此相安无事,互不交战。”

 

胡仙仙来到大殿中央,行了一礼,随后答道:“天帝客气了,从前种种无需再提。两界若能从此打破隔阂,平等交流,互通有无,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大殿中央的小姑娘,始终都是那个坦荡透彻的小姑娘,比起以前却又是大有不同了。

 

胡仙仙谢绝了天帝派仙女送她出殿的好意,因为她并未径直回琉璃宫去,而是来到南天门前,见了令狐玉临行前的最后一面。令狐玉把《灵幻秘典》交给她,道:“仙仙大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胡仙仙摩挲着那卷不过是绢布粗墨写就的卷轴,握在手中不过平平无奇,放在藏宝阁里都无人在意的东西,她曾经却千方百计都想要得到。她答道:“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不问自取,怎么说都是我们不对。”

 

胡仙仙交代了令狐玉一些族中事宜,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千幻狐宗,对她来说还是太过陌生。这样居高临下地和令狐玉说话,她也实在是不习惯。

 

令狐玉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便想早点告辞离去,于是他望着她身后,铿锵有力道:“若祭璃王子负心于你,我也决不会轻饶于他。”

 

胡仙仙看着令狐玉说这话时全然没有望向自己,便知道他意有所指,于是轻笑着和他告别,悄悄来到偷窥的某人身后,轻笑道:“好啊,原来躲在这里偷看——”

 

于是,琉璃幻国的王子殿下与千幻狐宗的宗主大人,就这么在长乐天偌大的宫殿内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面对这一天至少上演一回的男女追逐赛,小小风只得无奈扶额。

 

两个人好不容易跑得累了,也不顾小小风还在场,祭璃风一把把胡仙仙拉进怀里,揉着她的发丝,连声顺毛道:“好啦乖啦,别生气啦。”

 

胡仙仙闷在他怀里气鼓鼓道:“……我又不是为这个生气。”

 

祭璃风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哦?那爱妃究竟是为了何事伤神?”

 

沉默片刻,才听得胡仙仙道:“风你是不是还很介意令狐学长的事……”

 

“怎么可能?本殿魅力无边,区区令……”

 

胡仙仙抬起头来,一双翠绿的眸子定定地望向他。祭璃风在她这种眼神的凝视下,只得缴械投降,他抬手捂住自己泛红的脸,闷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可理喻?”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殿下岂非一直如此小肚鸡肠?”胡仙仙却突然开怀地笑起来,好笑地想要扒开他捂脸的手,一睹外人面前优雅从容的大王子殿下少有的窘迫情态,却是被祭璃风搂得更紧。

 

那个幼稚游戏永远玩不够,和她一样爱吵爱闹的男孩,却愿意为了她承担一切,放弃所有,她又怎么舍得他的阳光染上一丝阴霾。面对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她不可谓不患得患失,不希望他眼底再有一丝隐忍与失落,于是愈发地小心翼翼,想要把之前所有藏于心底的话都告诉他听。

 

在他想出话语辩驳之前,她得逞般扣紧他的手,放任自己的嘴角上扬,接着道:“……和我简直绝配。”

 

至于回去的路上,祭璃风破罐子破摔,一直缠着胡仙仙要她给个说法,逼得胡仙仙说了好多好话夸他才把他哄满意了,就是后话了。

 

/

 

回到宫中,祭璃风收了密信进袖中,说有要事处理便一个人匆匆出了寝宫,胡仙仙闲来无事就拉着霉小兔到御花园散步。正和小兔打闹之际,她看到祭璃花挽着一位温婉的绿发姑娘,说着笑着走了过来。她不由问道:“那位就是雨幽姑娘吗?”

 

“是的,主人。”霉小兔肯定道。

 

“那我得过去和她赔声不是。”于是胡仙仙走了过去,向祭璃花行过礼之后,热切地握住了纳容雨幽的手。

 

纳容雨幽听着胡仙仙叽里呱啦地胡扯了一堆,一会哭一会笑的,面上却不见丝毫不悦,仍旧是笑意盈盈,偶尔还回应几句,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末了,她回握住胡仙仙的手,望了身侧的祭璃花一眼,眸子里饱含柔情,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若不是仙仙你,今生我也不会和花走到一起。”

 

/

 大殿之内,祭璃风一举推开扑进他怀里的御庭兰颜,把一堆金牌摆在她的面前,不消多看她也知道那是何物——那是魂灭天的召魔令。


“即使这样你还打算瞒我吗?”

御庭兰颜这回也未再多加辩驳,脸上仍旧端着温婉的笑,只是默默转身,从枕下拿出一个玻璃小瓶,狠狠砸碎在地。残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肥硕的绿虫在他脚边蠕动,她提起裙摆缓缓地走过去,将其狠狠地碾在脚底。


“容貌、才学、家世,你要什么我没有?”御庭兰颜的话语几乎已经带上祈求的哭腔,“就算论对你的感情,我也绝不输她!”

“扮作别人过活一生真的有意义吗?纵然我真的爱上公主,爱的人怕也不是你吧。”祭璃风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


他汇聚法力于掌中,顿时华美如纤羽的霓帔现出了它的真身,一丝一缕都化作了捆妖绳缠绕在御庭兰颜的身上,紧紧地禁锢住她的周身。


御庭兰颜娇怯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向来自矜的娇艳容颜变得狰狞,她看着眼前笑得开怀的三人,显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一只狐妖,不对,那也不是她的真身。一个皮肤焦黑溃烂,双眼空洞无神的女孩,那才是她。

 

那个惨死枯井里的火族女孩,那个贪恋阳光的明媚与温暖的女孩。她或许无辜可怜,但现如今满腹的怨恨让她只剩下可憎与可恨。

 

火小枝本来甜腻的嗓音变得尖锐,朝着祭璃风与胡仙仙怒吼出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

 

胡仙仙反手一挥,使出一招“寂灭焰莲”,将一切污浊葬送在火海之中。她看着火小枝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有些后怕地暗自攥紧了手,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力量,更不禁再次想起她与祭璃风的生死对决。

 

——她惧怕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手中执剑,在保全自身的同时也难保不会伤及至亲挚爱之人。

 

祭璃风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肩头,大掌一把蒙住了她的双眼,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道:“是你救了我们大家,你做得很好。这一切都结束了,仙仙。”

 

怎么说她也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天魔之首,杀个区区怨灵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在他眼里,她始终都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尘世间这些污浊,万不该沾染了她的双眼。

 

胡仙仙怕的当然不是怕自己的手染上鲜血。她环住祭璃风的腰,靠在他膺前,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这份真实的存在,眼眶的泪都有了温度。她答道:“嗯,以后都有你在。”

 

她沉浸在这份真实可感的美好中,因而也没有注意到祭璃风袖下的手中隐藏着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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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借机表个白,十多年了我最爱的BGcp依旧还是风仙qmq。美型向来不缺高质量同人产出,本来一直羞于动笔,爬回坑发现贴吧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粮如今和谐得所剩无几,而且风仙饭确实不够吃……就想着自己的腿肉再难吃好歹也能做成甜的(。本来想短篇一发完,但是一写就发现原作真是好多设定都没展开特别遗憾,于是越扯越长……写剧情都是为了补充原作设定,让风仙甜甜蜜蜜才是目的(。存稿陆陆续续竟然也囤了不少,玩具🚗早都写完了,就差编完各种折磨死我的正剧走向了orz感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