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忧渡HE结局
第四篇
半夏朝着子空扑去,挥舞的双拳,砸在子空身上。
“半夏,半夏,等会儿再打。”
宣夜起身挡在二人中间,双手环抱着半夏,生怕她跑走。眼神示意着子空快走,那么多年兄弟的默契还是在的,子空跑出门的时候,顺带着把房门掩上了。
“半夏,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谁带你来的,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宣夜迫切的问出了很多问题,他想知道为什么半夏一个人类,可以出现在无忧境,界门明明关闭了,她又是怎么过来的,还有王城离界门那么远,她一个人是怎么来的。
“你想知道啊?”
半夏推开宣夜的手,转身朝着茶桌走去。半夏其实很想跟宣夜拥抱,亲吻。但是又想起他离开时的决绝,虽然知道宣...
第四篇
半夏朝着子空扑去,挥舞的双拳,砸在子空身上。
“半夏,半夏,等会儿再打。”
宣夜起身挡在二人中间,双手环抱着半夏,生怕她跑走。眼神示意着子空快走,那么多年兄弟的默契还是在的,子空跑出门的时候,顺带着把房门掩上了。
“半夏,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谁带你来的,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宣夜迫切的问出了很多问题,他想知道为什么半夏一个人类,可以出现在无忧境,界门明明关闭了,她又是怎么过来的,还有王城离界门那么远,她一个人是怎么来的。
“你想知道啊?”
半夏推开宣夜的手,转身朝着茶桌走去。半夏其实很想跟宣夜拥抱,亲吻。但是又想起他离开时的决绝,虽然知道宣夜是有自己的使命在身,但在这段感情中,明明自己一直都是勇敢的在向宣夜靠近,可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自己。
就算有理由,但是半夏也会有点小脾气,她在无忧渡的船上就已经想好了,见到宣夜之后,要怎么气他。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我就不。”
宣夜朝着半夏走去,跪坐在蒲团上,拿了茶壶给半夏面前的茶杯里添了水。
“半夏,先别闹脾气,人类在无忧境里是无法生存的,你现在在这里,对你的身体会有损害。”
半夏想了想,便把自己娘亲的事告诉了宣夜。
“所以你娘亲是花妖,你是半妖,难怪你的天赋异于常人。”
宣夜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从无忧境界门到玄豹王城,这中间遥远的距离,危险的领地,风雪交加的冰原。宣夜不敢想,半夏一个人为了见到他,受了多少苦。
半夏原本在看着窗外,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转头一看。宣夜正双手攥着拳,低着头,半夏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正准备凑近看仔细些时,宣夜突然抬头望向半夏,双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禁锢在自己胸前。半夏本来就很瘦,这次经历了风霜后,瘦的更只有皮骨了。宣夜的手很大很大,一只手掌就可以握住半夏的腰。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半夏感觉自己的腿都要麻了。她推开宣夜,抬头看向他,两人相望着。
宣夜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左手托起半夏的脸,慢慢的凑近,半夏红着脸闭上了双眼。她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像是被柔软的东西轻触了一下,而后是鼻子。宣夜一手抚摸着半夏的后脑,另一只手环抱着她后背,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他微微侧头,吻上了自己思念已久的双唇。
宣夜浅浅的吻着她,轻轻的描摹着半夏的唇,而后,更深入的探索着。从最开始的温柔试探,变成了暴风侵袭,宣夜贪婪的吸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半夏并不反抗,因为她也渴望着宣夜的一切触碰,她只想本能的抱住宣夜,抱紧些,再紧些。
【曦澄】喜结良缘(序)
(开了新篇,按理说是短篇,很久没写了,慢慢会恢复成三千字一章,原创不易,收藏点赞留言,请三连,谢谢)另,万一曦澄tag有《喜结良缘》这个文章名了,妹子们看到过请告诉我哈,我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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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金凌的困惑
观音庙后,修真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聂家崛起,金家和蓝家沦为笑柄,江家低调行事,江澄麾下弟子,若不是触及金小宗主的利益,一般不会出头。
但不管修真界怎么风水轮流转,日子照样过,该历练的历练,该开清谈会的开...
(开了新篇,按理说是短篇,很久没写了,慢慢会恢复成三千字一章,原创不易,收藏点赞留言,请三连,谢谢)另,万一曦澄tag有《喜结良缘》这个文章名了,妹子们看到过请告诉我哈,我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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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金凌的困惑
观音庙后,修真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聂家崛起,金家和蓝家沦为笑柄,江家低调行事,江澄麾下弟子,若不是触及金小宗主的利益,一般不会出头。
但不管修真界怎么风水轮流转,日子照样过,该历练的历练,该开清谈会的开,金家的金麟台,依旧是最合适开会的地儿。
每次开会,江澄都会冷眼旁观,小本子暗戳戳记着那些个说过金凌坏话的两面派,迟早有一天找他们算总账。
外人都在传金凌是扶不起的阿斗,只会逞强斗狠,经常和蓝家的小双璧混在一起,就连他早死的爹都比他优秀百倍。
江澄听闻,只是冷冷一笑,隔日就找来了蓝启仁给大外甥当老师,堵住了那些个闲言碎语。
金凌当然是不服气他亲舅舅的,但在蓝启仁的面前,他也只能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他亲爹都被蓝先生教过,他就是一只小小鹌鹑,不敢动,不敢动。
他就不明白了,他舅舅是怎么说动蓝先生的,每隔五天去金麟台给他上课五天,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金麟台呆着,不是说泽芜君闭关了,蓝家的宗务都是蓝先生经手处理的吗?
蓝启仁在金麟台教金凌,江澄都会去特意路过金麟台稍作停留,和蓝启仁喝喝茶,下下棋,有时候还会和蓝启仁聊起修真界的未来。
这个时候,金凌坐在一旁,骤然发觉,他舅舅在蓝先生的面前简直就是先生喜欢的那一挂,作为宗主,优秀,作为晚辈,有礼有节,讨人喜欢。
啊,舅舅居然可以讨人喜欢?
金凌直接震惊了。
蓝启仁和江澄聊得好,回过头来教育他起来:阿凌啊,你有你舅舅十分之一的优秀就足以撑起金家。
金凌目瞪口呆,却也连连点头,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
瞟了他舅舅一眼,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金凌夜猎的时候找蓝景仪诉苦,蓝景仪却一脸崇拜地说:“江宗主真是太厉害了,上次跟着他去东海除祟,他一鞭子就把蛟龙给捆住了。”
言语之间带着些与有荣焉,小骄傲的表情,让金凌非常不满:“那是我舅舅,不是你舅舅,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蓝景仪呵呵:“你见着你舅舅,一言不合就跟他吵架,都劝你多少回了,你总是不听,江宗主是我的舅舅,我肯定抱上他大腿,赞美的话说上千百遍。”
于是,金凌和蓝景仪又打成一团了。
“那是我舅舅,蓝景仪,不许你觊觎我舅舅。”
“我努力努力让江宗主收我当儿子,以后,你得叫我哥。”
这下打得更厉害了,金家的,蓝家的,谁也插不上手,只待他俩打完,鼻青脸肿,夜猎还没开始,俩人就受了伤。
之后,金凌三个月不理睬蓝景仪,蓝景仪五个月没踏足金麟台。
一年后,正是八月桂花香的日子,江蓝两家同时给仙门百家发了请帖,九月初十,在莲花坞举行两家宗主大婚仪式。
金凌左翻右翻,明晃晃的江家和蓝家的家徽并排印在一起,掐掐自己,没做梦啊!
就这么着,九月初十,泽芜君蓝曦臣“嫁”入莲花坞,成了他的舅父。
连带的,蓝景仪作为蓝曦臣唯一的弟子,成了他和他道侣唯一的儿子,蓝景仪果然让金凌叫一声“哥”。
金凌迫于亲舅舅的威压,笑得比哭还难看,叫了声“哥”,蓝景仪端着姿态“嗯”了一声,随后,在无人的地方,两个小伙子又打了一架。
十一月初五,亲舅舅的生辰,金凌一早就过来了,知道舅父不在莲花坞,守在舅舅门口,江澄一开门,小团子变成大团子了,还是喜欢蜷缩成一团在他门口挡路。
“舅舅。”金凌恹恹地抬头看他,完全没了平日里嚣张的模样。
“这么早就过来了,礼物呢?”
金凌指指院中的金刚石假山,流光溢彩,是他夜猎的时候无意闯入一处秘境得来的,是难得的辟邪上品。
江澄老江湖了,一眼就瞧出非凡品,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敲下一点金刚石来,做一个护身符给金凌。
当然,这事肯定是要交给道侣去完成的,有人愿意代劳,他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再则说了,蓝曦臣的手艺和境界可比他高多了。
舅甥俩在主院里的小饭厅用膳,金凌见舅舅神色平常,大着胆子问道:“舅舅,你别生气哈,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跟舅父走在一起的?”
眨巴着大眼睛,舅舅你和泽芜君也没见得有什么交集啊?
江澄呵了一声,冷笑道:“那就要问你那个好舅父,当初是怎么造谣我跟他虐恋情深的。”
金凌震惊,泽芜君造谣?
江澄:“就是你想得那样。”
啪塔一声,金凌的筷子掉地上了,还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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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万物复苏,希望曦澄tag里的妹子也慢慢多起来。
又另外,新来的妹子可以找合集,有12个合集供选择,自我感觉写得还算能看吧,为爱发电,自娱自乐,保持好心情哈!
【元夜清辉·20:00】春回
*CP曦澄
*2025元宵节贺文
*古代向,大写的HE
*感谢您的观看
💙💜其实是一篇童养媳文学(?)
涣:我从小就爱媳妇!
一
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天总是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
在姑苏城东有一片占了很大地基的宅子,是蓝家的府邸。据说祖上当过京官,告老还乡后置田买地,基业不少。
不管是从外还是从内看,都是个书香门第的家族。
冬日里的卯正时分,蓝府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中,门房上的老仆却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坐在床上心里惴惴,莫不是有贼人?
他悄悄起身,点了一盏灯笼去角门查看,浑身被寒冷的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哪有贼人会走门?方才的声音分明是有东西磕在门...
*CP曦澄
*2025元宵节贺文
*古代向,大写的HE
*感谢您的观看
💙💜其实是一篇童养媳文学(?)
涣:我从小就爱媳妇!
一
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寒风凛冽,天总是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
在姑苏城东有一片占了很大地基的宅子,是蓝家的府邸。据说祖上当过京官,告老还乡后置田买地,基业不少。
不管是从外还是从内看,都是个书香门第的家族。
冬日里的卯正时分,蓝府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中,门房上的老仆却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坐在床上心里惴惴,莫不是有贼人?
他悄悄起身,点了一盏灯笼去角门查看,浑身被寒冷的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哪有贼人会走门?方才的声音分明是有东西磕在门板上的声音。
天真冷啊,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老仆把灯笼放下,哈气搓手,慢慢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几乎是开门的同时,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向后一倒,把角门撞得大开。老仆吓得往后一退,借着灯笼的火光,隐约看到一个人形,“哎呦!怎么是个孩子!”
果真是个孩子,被冻的浑身冰冷,老仆拿着灯笼仔细打量,发现这孩子五官精致,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三分,嘴唇微紫,双眼紧闭,只剩下一点活人的气息。
“真造孽。”老仆心地善良,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他把门关好,抱起孩子回了自己的屋。屋内燃着火盆,虽然装饰简陋,比外面是暖和许多。
老仆把孩子放到被窝里,又把火盆移过来,自己在旁边守着,不停搓孩子的手脚。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冻僵的孩子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身体不再冰冷僵硬,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这就是活过来了。
老仆虽然拉回了一条命,对孩子的去留却做不了主,还得等主家做决定。等吃早饭的时候,蓝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这事。
蓝老爷让人把孩子带过来看看,消息传到老仆这里时孩子已经醒过来,只是沉默寡言,唯一灵动的就是那双眼睛。
“老爷让这孩子过去。”
老仆忙答应,回屋把孩子拉出来,一起去了正堂。旁边饭桌上下人正摆着早饭,见他们进来,蓝老爷和夫人一齐把目光投向孩子。
身量很瘦,衣服脏灰看不出颜色,长得却十分漂亮,尤其是眼睛,清澈透亮中带着一股倔强,小小的人竟有种不卑不亢的架势。
蓝老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几岁了?”
在地上站着的孩子却不回答,看着自己的脚面,一副坚决不开口的架势。
身后的老仆有些着急,怕无礼行为得罪了主家,忙推推小孩,“老爷问你时要说话。”
“我看着这孩子有些紧张。”蓝夫人在旁开口,声音宛如莺啼,“别太着急。”
正僵持不下时门外忽又进来一人,正是他们的儿子,蓝涣。
蓝小公子生的面庞俊雅脱俗,性格温柔和煦,跟谁都客气礼貌。
更兼得一副好品行,又是读书的好苗子,开蒙甚早,样样出类拔萃,全家上下视若珍宝。
“给父亲母亲请安。”蓝涣先得体的行礼,接着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孩子。
恰在这时,本来无视一切的孩子转了转眼睛,也看向了身边的蓝涣。
两人对上眼却都是一惊,蓝涣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双眸,不觉露出了笑脸。
那孩子则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小公子,实在惊讶。
蓝涣对他自然充满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年纪,怎么会在我家?”
他问了三个问题,本来闭口不言的孩子破天荒的回答了一个,“我叫江澄。”
屋里的大人们都面露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江澄愿意说话了。
似乎是不想再听蓝涣问问题,江澄开始从头到尾说清一切,“我是孤儿,只知道名字,不知道父母。收养我的人家养不起外人,让我自己离开,没想到冻晕在这儿。”
蓝夫人叹气道:“可怜的孩子。”江澄跟她儿子差不多的岁数,却已经吃了很多苦,身为母亲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还是心疼。
蓝涣继承了他母亲的心善,看着矮他一头的江澄难过不已,就是想安慰他,右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摸了摸江澄的头。
江澄错愕地一抖,立刻偏头躲开。
“你别怕!”蓝涣以为吓到他了,“我不是想伤害你。”
江澄没说话,也不想解释。他才没那么胆小,知道打人是什么动作,只是不习惯这种哄小孩的行为。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主位上的蓝老爷,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江澄的去留。
屋内静了好久,蓝老爷低头不语,蓝夫人不表态,下人们更不好说话。
只有蓝涣渐渐露出焦急的神色,他看了看江澄,又把目光投向父亲。
“把江澄留下吧。”蓝涣第一次在长辈面前插嘴,“外面这么冷,他又无处可去。”
他在为自己求情。江澄忍不住看向蓝涣,对方的着急不是装的。
“好吧。”蓝老爷最终点头,他要考虑的肯定比儿子要多,比如万一被官府查住,治他们个拐卖人口就坏了。
“江澄,你就先留下,若是日后父母来找再跟他们走就是。”
旁边的管家俯身问:“老爷,过段时间要安排他做什么吗?”
这就是要明确江澄的身份了,是作为下人在蓝府里,还是以客人的身份。
“不用。”原本一直没说话的蓝夫人做了主,“江澄不是下人,就当做是暂住在家里的亲戚,一应用度不缺。”
管家忙点头应下,“是,夫人。”
一切尘埃落定,最高兴的是蓝涣,走到母亲身边亲密的扶她起来去吃饭。蓝老爷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是夫人看穿了儿子的想法,替他说了出来。
蓝家人开始用早饭,有人过来带江澄下去洗澡换衣,收拾齐整。饭桌上,蓝涣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父亲母亲慢用。”
蓝老爷叫住儿子:“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蓝夫人笑道:“涣儿是心里装着事,连饭都吃不下。行了,快去看看吧。”
得到允许的蓝涣一出了正屋的门马上加快脚步,甚至小跑起来,廊上不明就里的下人们纷纷称奇,小少爷向来不急不躁,这是着急上哪去?
等他找到地方时江澄已经洗完澡,微湿的头发披在后面,身上穿的衣服是他的旧衣。蓝涣站在门边惊讶地望着他,眼前的江澄跟早上时简直判若两人,洗干净的脸更加精致,像雪团似的,嘴唇被热气熏蒸的发红,眼睛带着水汽。
江澄正吃着一碗面条,被蓝涣目不转睛的注视也面不改色,直到最后放下筷子,问出心中疑惑,“蓝公子,你都没事要做吗?”
“没有。”蓝涣拉住江澄的手,“走吧,我带你在家里逛逛。”
面对这种自来熟的亲近江澄有些无所适从,但他根本拒绝不了,因为蓝涣手劲很大。
天知道为什么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力气这么足。
整个上午,蓝涣带江澄熟悉了家里的布局,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毕竟年龄差不多,小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去。
只是用过午饭后,江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他不想添麻烦,悄悄对蓝涣说想去睡觉。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还没给江澄安排住哪。
下人们想去请示蓝老爷,蓝涣却直接拉着人去自己的房间,“不用了,他跟我住在一起。”
“少爷,这不合适吧。”
“哪有不合适,我的房间那么大,多一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一开口谁也不敢忤逆,江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进了蓝涣的房间,第一次睡在柔软又宽敞的床铺上。
昨晚渗透进身体里的寒气还是没压住,江澄烧的昏昏沉沉,脸色发红,额头滚烫。蓝涣趴在床边,小手摸着江澄的脸颊,被这温度吓了一跳。
他立刻跑到外院找到管家,直言让人去请大夫,越快越好!管家见小少爷神色焦急也不敢怠慢,催促人去找常来府里行走的大夫。
接下去自然少不得一通忙乱,诊脉、开药、熬药......每一步蓝涣都像个小大人一样跟进跟出,像是在监督他们是否认真。
等一碗浓浓的汤药端进房间,蓝涣还想亲力亲为的喂药,两个丫鬟忍笑阻止他:“少爷,小孩子不好喂药,还是我们来吧,别烫着您。”
蓝涣只得作罢,看着她们一个抱起江澄,一个拿着药碗轻轻吹凉。药非常苦,但江澄一声没吭,一口口喝得干干净净。
丫鬟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蓝涣照旧过来,两人一躺一坐,两只小手不知不觉拉在一起。
江澄觉得蓝涣的手特别凉,又软又滑,心里很喜欢被他握着,甚至嘴巴里浓郁的苦涩都不再感到难受。
“以后我就叫你阿澄好不好?”蓝涣声音很轻,像是在偷偷约定秘密。
江澄根本没法拒绝他,默认了。谁知道蓝涣这家伙得寸进尺,又说:“那你叫我哥哥。”
........
“不。”江澄脸色发红,生病是一半原因,另一半不为人知,他倔强道:“就叫你蓝涣!”
蓝涣一愣,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江澄咬着嘴唇,觉得自己说话真不好听,伤害了一个对他最好的人。
“好吧。”蓝涣突然又多云转晴,“家里没人这么叫过我,以后也只能让阿澄来叫。”
“嗯。”
不知何时江澄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外面已经黑透,房间里点着灯,温暖明亮。他第一眼看到的果然还是蓝涣,见他醒了端过来一碗吃的。
碗里是圆滚滚的汤圆,今天恰好是元宵节。
江澄拿起勺子吃了一个,甜蜜的内馅让他几乎要落泪。他努力把眼泪和汤圆一起咽下去,装作无事,“好甜。”
“里面是黑芝麻。”蓝涣介绍道:“还加了很多糖,我最喜欢吃这个口味......”
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送进去一颗汤圆,江澄喂给他,“那你也吃。”
“好。”蓝涣端着碗,江澄拿着勺子,两个小孩你一颗我一颗,共同吃完了一碗象征着团圆的点心。
二
春暖花开时,江澄已经在蓝家生活了几个月的时光。
这段时间里他习惯了和蓝涣出双入对,而因为他的懂事,也得到了全家上下的喜欢。
江澄已经被蓝家人安排进学堂里的蒙馆开蒙,按理来说蓝涣开蒙更早,以他的水平该升到墨房去学更深的经文。
但他不去。蓝涣固执的要跟江澄一起,即使夫子所教他已经全部掌握。
蒙馆里学的都是简单的认字、写字,江澄学习的时候,蓝涣就在旁边静静地自己读书。
中午时分两人一般会坐在外面的连廊上,边享受和暖的阳光,边吃着家仆送来的两份相同的饭食。
蓝涣会趁着江澄不注意把肉都夹给他,美其名曰不爱吃。
所以江澄每天的午饭都是双倍的肉量,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消瘦,他自己也很无奈,明明吃的很多,但就是比蓝涣矮一头。
吃过午饭其他小孩子都四散玩耍,江澄不喜欢扎堆,从来不去,蓝涣又只愿意跟江澄待着,于是两人就靠在一起小憩片刻。
学堂里的小孩大多住在附近的街道,谁家里的情况都清楚,对于江澄这个突然出现的“野孩子”自然少不了议论。
这些言论江澄从不理会,但他也有底线,那就是说他可以,但不能说蓝涣的闲话。
谁知就是有人上赶着找事,散学时又有一群孩子跟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
江澄本不想理,却突然听到他们在嘲笑蓝涣。
耳边的话不堪入耳,有人嘲笑蓝涣的爹在外面养小的,江澄就是他的私生子……甚至有人说江澄是蓝涣的“童养媳”……
蓝涣性格温润,从不会主动引起冲突,面对这些羞辱他虽然气的红了脸,嘴里却说不出任何骂人的话。
但江澄可不会惯着他们,他突然转身回去,二话不说狠狠扇了对方一耳光!
对方万万没想到江澄这么厉害,大怒之下也伸手抓过来,江澄偏头一躲,脸颊被蹭了一下。
对面人多势众,蓝涣赶紧拉住江澄,两人手牵手跑出两个街道才停下。想想刚才还是有点后怕,蓝涣担心道:“阿澄,以后不要理他们就是了,夫子说过打架不好。”
“我知道。”江澄倔强的盯着地面看,“说我没事,但拉上你不行......他们就是欺负你脾气好。”
蓝涣当然知道江澄是护着自己,他拉过江澄的手,“没关系,我不在意......”话说了一半,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轻轻转过江澄的脸,语气严肃:“这是刚才伤到的?”
有一条冒血的伤痕突兀的横在白嫩的脸颊上,江澄“哦”了一声,就发现向来温柔的蓝涣好像要发火了。
蓝涣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转身往回跑去,他跑的特别快,江澄差点都追不上,“哎!你要上哪去啊!”
那帮人还没走远,方才出言侮辱的小孩突然感到背上传来一股大力,以一个不雅观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其他人小孩纷纷大叫:“蓝涣你要干嘛!”
“打架!”蓝涣言简意赅,又一拳捣在了刚站起来的小孩身上,一场混战就此开始。
江澄赶过来时正看见蓝涣被围在中间,虽然知道蓝涣手劲大,但他根本不会打架!江澄二话不说,冲进小孩堆跟他并肩作战……
夕阳即将垂落时,蓝家的角门忽然传来两声轻响,看门的老仆一打开门就看到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两个人。
老仆大惊,“哎呦二位少爷!这是出什么事了?”一瞬间他心里闪过无数可能,绑架?抢劫?摔了?
“嘘......”蓝涣忙摆手,“武伯您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哎,知道了。”武伯大为疑惑,看着两人跟做贼似的东躲西藏往所住的院落跑去。
还好路上没碰到任何人,蓝涣把门关好,又把水盆和药箱拿过来。两个孩子就在昏暗的光线下脱掉上衣,露出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打出来的伤痕。
两人对视片刻,江澄率先破功,“哈哈哈哈蓝涣你看起来好惨。”蓝涣也忍俊不禁,“阿澄也没好到哪去。”
屋内的笑声放肆且大胆,直笑到没力气才开始互相上药。两人不敢跟大人说,只能自己动手,蓝涣上药时格外认真,尤其是对江澄脸上的伤口,生怕留下疤痕。
“你别用那么多药。”江澄伸手想夺过瓶子,没成功,“等会不够给你用了!”
蓝涣当没听见,照旧一意孤行。
江澄:“...........”
轮到蓝涣时药膏果然不够,只能粗略的擦一下,再换上新的里衣。看着面前比他高一头的蓝涣,江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还无法用更多的词句形容这种感觉,唯一想到的词就是难过。
难过一直是乖孩子的蓝涣做了出格的事,难过蓝涣事事为他着想,难过他什么也报答不了。
江澄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蓝涣,把脸埋在他胸前,闻到了好闻的皂荚香味。而感受到依赖的蓝涣,也毫不犹豫地回抱住江澄,将他守护在自己还并不宽阔的怀抱中。
这一年,蓝涣十岁,江澄九岁。
三
对于蓝涣这种世家子弟来说,虽然从小不愁吃穿,却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将来,读书入仕是他唯一的选择。
蓝涣从小就知道这点,好在他本人也好读书,是个好苗子,因此也没觉得这条路有多么痛苦。
况且身边还有个江澄陪着他,两人已经一起读了四年,即将参加乡试。
这段时间他们也像柳枝抽条般噌噌的长身体,十四岁的蓝涣已有少年的风姿,身形倜傥,相貌出挑。
江澄的身高依旧矮一点,外貌也与蓝涣是两种风姿。他腰身劲瘦挺拔,五官精致锐利,一双杏眼略微圆润,澄澈清明。
随着年龄渐长,他们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手牵手,但走路时彼此的距离也超不过三步。
当然也还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家里大人也没过问这事,反正都是男孩子,关系又亲密,等大些再分开不迟。
如今的学堂是提供住宿的,蓝涣和江澄还是选择回家睡觉,第二天早早起床赶过来上课,什么也不耽误。
夏去秋尽,转眼又入了冬,已经下过了几场大雪,天气格外寒冷。夫子说再上不足一月就要放年假。
吃过晚饭后蓝涣习惯温书,江澄本来没这习惯,为了不打扰他也跟着温故知新。只是今晚江澄显然不在状态,盯着书出神,半天才翻过一页。
“阿澄?”蓝涣脑子在书上,心思却在江澄这,出言笑道:“这页你看了快一刻钟了,上面有什么?”
独处时江澄说话从来不顾忌,回怼他:“你读你的书,管我看多久。我看到了颜如玉、黄金屋,不行吗。”
蓝涣笑出声,灯光下的笑容格外好看,江澄却不解风情,合上书皱眉道:“笑什么笑?”
“不看了。”蓝涣把书整理好,顺手帮江澄收整齐,“你去床上坐一下,把鞋子脱了。”
蓝涣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也走到床边坐下,自然地把江澄的右脚放到自己腿上架着。
因为小时候受过冻,江澄到底是留下了病根,一到冬天手脚就会生出冻疮,即使保护的很好也每年复发。
好在不是很严重,只要每天涂抹特制的药膏,不碰凉水就行。
理所当然的,蓝涣主动揽下了这事。
其实江澄想自己来,但拗不过蓝涣不让,所以每次都只能看着。
“蓝涣……”江澄盯着他头顶乌黑的头发,思索着怎么开口,“跟你说个事。”
蓝涣头也没抬,一点点的仔细涂药,“说吧。”
“我不想读书了。”
蓝涣的动作停了下来,江澄做好了准备,等他发问。
两人对上眼,都想从眼神中察觉到对方的心思,蓝涣轻轻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这不是突然的决定。”江澄看着他,“蓝涣,我已经读到头了,但你还没有。”
“而且我以后也不想入仕做官。”
蓝涣的眉头终于皱起来,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江澄正在说将来的安排。是的,正在说,而不是商量。
并且他隐隐发觉,江澄对未来的安排中好像并没他的位置。
这让蓝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因为他从没考虑过与江澄分开这件事。
“那……你想做什么?”
“从商。”从小江澄的心思就更加细腻,敏感的察觉到蓝涣语气里的颤抖,他握住蓝涣的手,“哎,你听我说完啊。”
蓝涣勉强打起精神,反手抓住江澄,生怕他跑了似的,“跟谁学?在哪学?将来做什么生意?”
又来了。江澄噗嗤一声笑了,他点着蓝涣的额头,“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蓝大少爷,你家的产业那么大,我当然是跟着家里的掌柜们学了。”
“还做什么生意,我现在哪知道,皮毛都没学会。”
江澄正色道:“我准备跟老爷夫人好好谈一下,明年开春先去店铺里打下手。”
没人回应,只有火盆发出轻微声响。
“怎么不说话?”江澄推推蓝涣,觉得确实有点突然,于是开玩笑逗他:“蓝少爷你可别生气,我以后还指望能接手你家一点生意,当个大掌柜呢,不能跟我闹掰了。”
他话刚说完,原本神色暗淡的蓝涣却眼神逐渐亮起,语气欣喜:“阿澄的意思是,就算学成了也不会离开家……离开我?”
好端端离开干嘛。江澄给他吃定心丸,“不会,你又高兴了?”
“好。”蓝涣没办法让江澄心思回转,但也得到了保证。仔细想来,家里产业不少,如果将来他入仕做官又有谁来打理?这么一看江澄是最好的人选。
以江澄的聪明才智接管家族生意不成问题,关键是这样一来,江澄跟他是真的分不开了。
蓝涣一想通就不再忧虑,两人又商量了几句,熄灯早早睡觉。
上完最后一天学的当夜,蓝涣陪着江澄跟父母提出这事,两个大人倒很震惊,江澄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远虑。
蓝老爷没盲目答应,让管家拿来一个算盘一本账本交给江澄,要考验他。
算账是基本功,账都不会算就别提做生意的事。
大人们对此都抱着怀疑,江澄却神色坦然,坐在桌旁打开账目,屋里马上响起了啪啪的算盘声。
江澄打算盘的手法熟练,神情专注头脑清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吃这口饭的。
旁边的蓝涣更是看直了眼,脸上的表情从担心变为欣赏,还带了点骄傲。
“好了。”蓝老爷主动叫停,让江澄过来,“孩子,我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志气,并且真的下了功夫。”
几年过后,蓝老爷看江澄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怜悯,取而代之的是赞许。
他最终拍板,“我同意,我给你指派最好的师傅。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想走到哪一步。”
江澄松了一口气,郑重道:“我明白。”
于是转过年来的春天,江澄就收起了圣贤书,给蓝家产业中最得力的大掌柜当起了关门学徒,每天脑子里除了数字还是数字。
蓝涣则变成了一个人上学,两人的生活轨迹暂时在白天分开,散学时蓝涣改了路线,宁可绕远路也要去店铺里找江澄,带他一起回家。
只是回家的路上,江澄嘴里还念叨着学到的算账方法,各种口诀往外蹦,听的蓝曦臣头昏脑涨。
他的反击方法就是立刻开始念新学的古文诗句,还故意在江澄耳边大声念,烦的江澄一个口诀都记不住。
“蓝涣!”江澄一掌拍他背上,“你故意的吧!念什么天书!”
蓝涣笑着跑出去两步,“阿澄才是念天书,你就不累?”
累?江澄气的追着他打,“你马上就知道我累不累!”
长街上,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跑远,只留下交叠的笑声。
学徒一当就是三年时间,三年过去,江澄已经开始接触更高的门道。
带他的师傅对他越发喜爱,江澄的坚持性大大超越了他的预期,并且这个徒弟头脑实在灵活,一些好点子他都想不到。
在江澄十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凭自身的本事巩固了在蓝家的地位,因为他的好点子,产业的利润翻了几翻。
今晚蓝老爷在家中准备了庆功宴,江澄跟师傅打了招呼,提前从店里离开,准备去半路上截蓝涣。
少年人长得快,江澄的模样与三年前又大为不同,长开后的他身材匀称,只是腰身就是比寻常男子细一些,不过也好看。这几年锻炼的性情更加沉稳,不太爱笑,五官虽然俊美,但眉目间有锐气。
他走了一半时就远远地看到了蓝涣,江澄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等他,看蓝涣一点点走近他的视线。
蓝涣也长大了。他已经开始准备参加会试,继续走他应该走的路。
从外貌来说十七岁的蓝涣几乎成为了一个大人,光是身高就比同龄人高一头还多,宽肩窄腰,挺拔如松,兼之愈发俊雅温柔的长相,周身挡不住的君子气质,让他更加出众。
蓝涣也看到了江澄,因为很少有男子会穿紫色的衣服,穿也穿不出感觉,他一直觉得江澄皮肤白,这颜色反而衬他。
“先走了。”蓝涣转头对同窗道,“家里人来接我。”
同窗一把拉住他,“哎哎哎,这本书你拿着,包你喜欢哈哈。”
蓝涣一心去找江澄也没管同窗塞到自己包里的书是什么,拜别后朝江澄跑去。
“阿澄。”蓝涣在他面前站定,一见到江澄就眉眼带笑,“等很久了吗?”
江澄抱着手臂,朝他身后努努嘴,“那人谁啊,刚才拉拉扯扯干嘛?”
“一位同窗。”蓝涣突然凑近江澄,打量他的神色,“怎么,阿澄吃醋啊。”
江澄:“…………”
读书读傻了。他在心里给蓝涣下了这个定义,转身就走,“蓝大公子,我是觉得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将来还要为官做宰,多少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
蓝涣在他身后忍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江澄的脾气他最清楚。
只要江澄叫出“蓝大公子”“蓝公子”这种称呼,不是挖苦自己就是有点生气了。
蓝涣伸手捋了捋跑乱的头发和衣带,赶紧追了上去,走着路眼睛却不往前看,只盯着江澄看。
江澄跟他所有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不管是坚韧的心性,还是脱俗的相貌。
他并不是以貌取人,但蓝涣就是觉得江澄比他所有见过的人都好看。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江澄忍无可忍,冷笑道:“小心掉沟里去。”
对他的挖苦蓝涣笑而不语。
又来了。江澄是很聪明,但就是拿蓝涣没办法,伸手想打,却被蓝涣躲了过去,于是又演变成了你追我赶的局面。
家里已经准备好一桌酒菜,就等他俩回来。说是庆功宴实则是家宴,没有外人。
共住了七年,蓝老爷和夫人心里早已经把江澄当成了自己儿子。
饭桌上没有虚伪的话语,只有父亲对儿子的关切,一个儿子读书,一个儿子经商,蓝老爷没有什么不舒心的。
蓝涣对父亲的问话对答如流,手下还不忘给江澄夹喜欢吃的菜,让他多吃点,把一心二用做到了极致。
“够了。”江澄脸上带笑,其实偷偷踢了蓝涣好几脚,这是要撑死他吗?
蓝夫人生的恬静,心里却大智若愚,她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几圈,淡笑开口:“涣儿,阿澄盘子里快装不下了。”
蓝涣这才停止了夹菜,回父亲道:“会试还有一个多月,我会准备好的。”
他一向让长辈放心,蓝老爷没再说什么,专心吃饭。
目前两人还未分屋,主要是他们都没有主动提出来,也就拖到了现在。
晚上沐浴后江澄坐在桌旁自己喝茶,蓝涣在后面收拾床铺,他们都不喜欢丫鬟伺候,特别是贴身的东西,都是亲力亲为。
桌上放着蓝涣的书袋,江澄突然想起来下午时蓝涣说同窗塞过来什么书……他来了兴趣,打开包找到那本书。
书皮上没有名字,江澄猜测也许是夫子自己编写的文稿,于是随便翻开一页——
映入眼帘的并没有任何文字,而是满满当当、栩栩如生的图画。
江澄扫了几眼脸红到了耳根,这分明是——
一整本全都是这个,也不知道从哪淘到的,书上的画面非常精致细腻,细节放大,很抓眼球,只看几眼都受不了。
“阿澄在看什么?”蓝涣不知何时过来站在身后,自然也看到了书上的画面,他立刻愣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江澄手中的书,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澄被他一叫猛然惊醒,把书合起扔到桌上,回头怒道:“还不是你的好同窗给你的!好啊蓝大公子,不会是你主动要的吧?”
“我怎么会……”蓝涣头一次结巴,他着急向江澄解释,却在对上他的脸的瞬间更说不出话。
江澄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杏目圆瞪,头发散着,比白日里更添一份慵懒。脸侧的红霞让他的五官显得异常昳丽。
蓝涣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澄,心中“轰”的一声过后开始狂跳,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可他来不及细想,先解释:“阿澄难道你不了解我,我怎会要这种书?”
也是,两人长到这么大,彼此脾气性情熟知,从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更不可能主动去要。
江澄哼了一声,侧头看着旁边,就是不看蓝涣,“随你怎么说吧,我要睡了。”
从小到大这样气氛奇怪的夜晚还是第一次,江澄躺到床里边,背对他不说话,蓝涣收拾好东西吹灭灯烛,也默默躺下。
哎,以前躺下时好歹还能聊两句,今天是不可能了。
蓝涣在心里叹气,闭上了眼睛。但今晚注定不太平。
就算在现实逃避,梦也会残忍的揭露真实的内心。
十七年来,蓝涣第一次做了绮梦,梦中的人不出意外、理所当然的是江澄。
梦中的场景回到了小时候,江澄为了护他脸颊被划伤,他伸手抬起江澄的脸查看伤口。
可在一瞬间,两人迅速地长大,眨眼变成了十七岁和十六岁的模样。
江澄脸上的伤疤早已消失,而他的手也从轻抬的动作变为轻轻抚摸江澄平滑光洁的侧脸,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江澄的双唇附近。
他们之间只有咫尺距离。
忽然,他听到江澄轻轻开口:“蓝涣,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蓝涣是真的不知道,脑中隐约浮现出几个画面,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又知道了该怎么做。
他微微偏头,眼前却闪过一道白光,心中不再堵塞,略感畅快……
与此同时蓝涣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外面已经隐隐发白。随着意识回笼,他记起了方才的梦,惊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蓝涣能听到身旁的另一个呼吸声,但他不敢去看,因为他发觉自己第一次梦……遗了。
并且,梦里的对象还是江澄。
蓝涣百感交集的捂住脸,让自己冷静片刻,尽量不发出声音下床,偷偷换衣服。
这天早上他走的特别早,破天荒没叫江澄起床,也没打招呼。
而另一件破天荒的事也紧随其后,一向勤勉的江澄竟然赖床了!
丫鬟在外面说老爷夫人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还没起,被江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等外面安静了江澄才慢慢坐起来,红着脸换了条新裤子。
真是丢脸!都怪昨天那本书,蓝涣交的什么朋友!
一想起蓝涣,江澄系腰带的手停顿了,千不该万不该,他昨晚梦到谁都行,甚至是没有脸的人也行,就不能是蓝涣。
江澄靠着床慢慢坐下,沉默了近两刻钟,这才抬眼把住了七年的屋子打量了一遍。
也许……他早就应该搬出去的。
在学堂的蓝涣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师父知道他一向好学,略微提点几句,提醒他会试近在眼前,万不可前功尽弃。
在店铺的江澄今天也不在状态,算错了几笔账后终于去找掌柜告假,索性回家收拾东西搬出蓝涣的房间。
蓝夫人听了他的要求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江澄一会,江澄低着眼也没注意到。“阿澄,搬远了也不方便。这样,还是住在一个院里,你搬到东屋去住。”
“好吧。”
其实他的东西不多,一下午就收拾妥当,下人们也把东屋打扫干净,陈设完毕。
晚上蓝涣回来时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头一次对江澄着急,说话有点冲:“阿澄,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又不是大事。”江澄让自己镇定,“我就是去你隔壁睡而已,又不是搬家了。”
蓝涣还生气,“不行!”
江澄也急了,总不能和他说是因为昨晚的梦吧,“不行也得行!不跟你说了。”
“别走!”面对江澄蓝涣向来是手比脑快,他抓住江澄的手,想到了昨晚的梦,心里本就难受了一天,又不知道怎么跟江澄解释,“阿澄,我只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蓝涣盯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觉得它们是如此不牢固。
我只是,很害怕见不到你……可真见到时,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江澄背对着他,暗暗咬牙,回头假装嘲笑道:“啊?难道你害怕一个人睡觉?你多大了?”
说完他顺势抽回了手,拍拍蓝涣的肩膀,“没事,害怕就大叫,我能听见。”
夜深人定时,两间屋里都熄了灯,灯虽灭,人却睡不着。
蓝涣摸着旁边冰凉的床铺,心里像是漏了一个洞,冷风一个劲的往里灌。
他们终于还是分开了,即便万般不情愿。
可有些事就像冬去春来、冰河解冻,一但开始,就算是微小的细缝也会不受控制的开裂、扩大、加深,最终在心里成为不可磨灭不可遗忘的印记。
虽然他们想极力的避免,依旧无能为力……第二日卯时,蓝涣坐在床上痛苦而无助,同样的事情再次经历。
即使仍旧懵懵懂懂,但他心里明白,他对江澄的感情就像早就埋在土里的种子,终于在这个躁动的春日,势不可挡的破土了。
这一年,蓝涣十七岁,江澄十六岁。
四
好几天来江澄都在躲着蓝涣,早上会在蓝涣走之后才过来吃早饭,晚上又会找借口提前回房间,两人也不再一起回家。
因为跟以前差别太大,身边的人都看了出来。蓝老爷在江澄走后还问夫人:“你觉不觉得他俩最近有些奇怪,闹别扭了?”
江澄走在路上心情低沉,已经好几天没跟蓝涣好好说过一句话,他也觉得难受,但是……他现在只要看到蓝涣一眼,就会想起那些奇怪的梦。
他不敢想象如果跟蓝涣对视会怎么样,反正绝对回不到以前的心态了。
到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是一夜之间,还是这种情绪一直存在心底,只是刚刚被察觉到?
如果是后者……江澄心中一咯噔。
“哎,江澄,怎么魂不守舍的。”
被人一叫,他才发觉走过了,赶紧退回来,“师傅早,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师傅是个好人,对他也很关心,“今天的活多,要盘账,估计要做的晚上。身体可以吗?”
江澄打起精神接过账本,“我可以。”
这一做就一直忙到戌时,江澄累的脖子酸痛,帮师傅整理好后在夜色中独自回家。
家里人给他留了晚饭,江澄脑袋昏昏沉沉也没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院子。
要不要去跟蓝涣打个招呼?江澄看到正屋的灯亮着,却站在廊下心中犹豫。
若是不打招呼也太奇怪了,难道一辈子都这样像仇人似的?江澄叹了口气,慢慢推开了房门。
他先看向书桌方向,以为蓝涣肯定在看书,结果没人。耳边却听到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江澄条件反射地寻找声音源头,走近了才想起那是洗澡的地方,那声音是蓝涣在沐浴。
他一下停住了脚步,心里想离开,脚下却像扎了根。
况且已经晚了。
屏风映出了一个人的剪影,身体流畅的线条完完整整的看进江澄的双眼,影影绰绰,却又清晰无比。
该死!他甚至能看清蓝涣擦拭的顺序,江澄不自觉攥紧了衣服,心跳的过于快了,让胸口很难受。
可江澄还是贪婪的想再看几眼,即使这件事不道德、不应该、不能做。
直到蓝涣开始穿衣服,江澄眼眶微红一转身跑了出去。
“谁!”听到声音的蓝涣转出屏风,只瞥到消失在门口的紫色衣角,他立刻欣喜的叫道:“阿澄,你回来了?”
江澄当没听见,心里祈祷蓝涣千万不要追出来让他难堪……但这种祈祷显然是没用的。
在他即将躲回自己房间时被追出来的蓝涣截到,右手被拉住,再也走不了。
“阿澄,”蓝涣小心翼翼地喊他,“你又准备不理我了?”
不是,江澄在心里反驳。
对不起,他又在心里道歉。
他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蓝涣,使劲挣开手要推门回屋,可这动作显然刺激了对方。
蓝涣再也沉不住气,几天来的憋屈让他暂时抛却了理智。他再次拦住江澄,一用力把他推到了柱子上。
“说清楚再走。”
江澄吓了一跳,后背却没感觉到疼,因为蓝涣的手垫在下面……这种时候他依旧很温柔。
“为什么躲着我?”蓝涣一口气控诉,“我一整天根本就见不到你,阿澄,我惹你生气了?”
江澄紧紧咬着下唇,闻言只是摇头。
“呼……”蓝涣低头颓废的自嘲,“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到底该怎么办?”
江澄从来没见过蓝涣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看到他这样,江澄心里比他还难受。
“蓝涣,你别说这话……”
他一开口蓝涣马上抬头,眼中的光芒亮的吓人,太炽热了,江澄被一惊,完全说不下去。
可蓝涣的视线却聚集在江澄的唇上,刚才咬的太用力,充血后反而非常艳丽饱满。蓝涣看的喉头一动,只觉得一腔热血汇集在头顶。
春夜里,只有两个人的院中,他做了件出格的事。
相触的瞬间很柔软,却很冰凉,说实话没有什么感觉,但心理上的满足是无可比拟的。
江澄:“!!!”
他的周围完全是蓝涣的气息,包括带来的热度和刚沐浴完的水汽,但这些都抵不过从未有过的触感。
“蓝涣!”江澄狠狠一转头,顺便推开了他,两人都深深呼吸,累的像刚打了一架。
江澄很想骂人,但在他看到蓝涣发红的眼睛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明白了吧。”蓝涣声音很嘶哑,“抱歉,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这样了。”
江澄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够残忍,“蓝涣,会试近在眼前,你好好休息,好好温书。”
安静的小院上空,只有这句话和蓝涣绝望的轻笑。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春闱时蓝涣落榜了。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蓝涣从学的师傅甚至亲自登门,与蓝老爷和夫人谈了一整天。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有清楚缘由的当事人。
江澄推门进去时蓝涣正坐着看书,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的神情,“阿澄,过来坐。”
“别难过。”江澄笨拙地安慰,“反正三年一次,再考就是了。”
蓝涣盯着他,温柔询问:“你希望我再考吗?”
江澄没着急回答,他也看着蓝涣,他们实在太熟悉对方了,他没看出蓝涣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样子,是真的在认真问他意见。
“这次落榜后我就在想,”蓝涣道:“阿澄肯定不愿意看到一个一事无成、怨天尤人的蓝涣,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让你讨厌。”
江澄忽然就轻松下来,时隔多月终于又对他露出了笑容,“考。蓝涣,你肯定能考上。”
这笑容太珍贵了,蓝涣目不转睛,希望永远记住。他走到江澄跟前,与他约定:“我答应你。但是阿澄,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三年之后,有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半月之后,江澄帮蓝涣收拾了行李,全家人一起来送他,蓝涣将搬去与师傅共住三年。
马车渐渐消失在街头,江澄隐隐有种感觉,从这天起,蓝涣将会离家越来越远。
他们都在成长,看似脱离了彼此的轨迹,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当静下来时思念往往会控制不住。
“蓝涣,莫要发呆。去把对这句话的理解写出来。”
“是。”
“江掌柜,您看好久了,账目有问题?”
“没有,刚在想事情。”
三年中蓝涣只在第一年回来过年,其他时间都跟着师傅,江澄也开始独当一面,自己经营几家店铺。
寒冷的冬天过了三次,春暖花开时,春闱的结果正式揭榜。
江澄没有去街上看,他知道蓝涣一定榜上有名。虽然心里确定,但他在店里坐不住,索性直接回家。
刚进家门就隐约听见喧哗声,江澄心头一紧忙小跑几步冲进正堂。
屋里站着很多人,江澄的目光却精准的一下子找到了蓝涣,两人沉默对视,眼神温柔而内敛。
三年未见,蓝涣与分别前一般无二,只是更加沉稳从容,身体也壮实了许多,眉目间的思念呼之欲出。
江澄鼻头一酸,偏过头去看揭榜官。
他说,蓝涣中了第一,会元。
应该的,应该的!江澄激动的呼吸不顺,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有太大的反应。
但冷静下来后,他发觉两人的再次分别近在眼前。蓝涣既然中了便要上京参加殿试,考上后就要留在京城做官了。
原来他们相处的时光只剩了不到几天。
蓝家人如何送揭榜官,如何庆祝,如何摆宴……轰轰隆隆的各种事江澄都没记住,他的心里只记得一件事,当初与蓝涣约定的,三年之后的答案。
这个问题他逃避了三年,如今却避无可避。
等送走所有来庆贺的亲朋好友,熟悉的小院中终于剩下了他们。
蓝涣提前截住了人,三年未见,问题在他心里咀嚼了许久,现在就要问出口反而惴惴不安,“阿澄,这次你不会跑了吧?”
“不会。”江澄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为了这一天他一样准备了三年,“蓝涣,我们的确要说清楚。”
“阿澄,你长大了。”蓝涣细细打量心上人,他以为三年的分别可以让彼此冷静,但不是,它反而助长了更深的情意和坚定的决心。“我的心意一如从前,我改不了。”
蓝涣期待的看向江澄,“你呢……”
耳边的话是那么温柔且真心,江澄闭了闭眼,心中的情绪差点压不住。
我真是个混蛋。
江澄心中狠狠地骂,并残忍的隐藏起自己真正的心意,再睁眼时,他把这份残忍也带给了对方,“蓝涣,我的答案是……不行。”
这句话裹挟着夜风把两人同时伤的遍体鳞伤,蓝涣不可置信,他让江澄抬头,“不、不……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
“你说话,这些年来……不会是我的错觉,你也喜欢我……”
“是!我是喜欢你!”江澄觉得要疯了,他揪住蓝涣的衣领,第一次爆发情绪,“那我该怎么办!跟你成亲吗?!蓝涣,我们都不能再任性!”
江澄从小就要强,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但这次他说:“我不敢……”
“我敢。”蓝涣的声音低沉嘶哑,“我有这个勇气。阿澄,这三年……我以为你才是有勇气的那一个……”
“哈?”江澄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带着哭腔吼道:“我没勇气?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拒绝你的话!”
他说完一把推开蓝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落。
蓝涣仿佛被吼懵了,这句话犹如惊雷落在他头上,灵魂都跟着震了三颤。想伸手去抓,可连江澄的衣角都抓不住。
他一拳打在墙上,指节剧烈的刺痛也比不过心中的千疮百孔。
蓝涣在家里只能待三天,三天后必须要上京准备考试。三天里江澄从未露面,蓝涣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人帮忙收拾东西。
三日后启程时,全家上下都来相送,只是与三年前不同,送行的队伍中没有江澄。
蓝涣眼中充满了失望,勉强笑着跟家人告别,坐上马车离开。
外面的喧嚣声渐远,已经离开了城门,蓝涣看着手中的盒子,里面全是他和江澄从小收藏的一些小玩意。
“公子,那里有人。”赶车的家仆突然叫道,“是江公子。”
蓝涣眼睛一亮,立刻掀开门帘,远远看到山坡的亭子里那抹紫色身影。
江澄已经在这等了许久,看着蓝涣匆忙上来,站在他面前。
“来。”江澄递给他杯子,“古人不都说十里长亭送别,我们以茶代酒,也算个事。”
蓝涣慢慢喝了下去,目光灼灼的看着人,“阿澄,你就想说这个?”
“还有。”江澄上前两步,抬手为他整理衣领、腰带和外衫。他动作很慢,仔细又庄重,最后把一个信封放进蓝涣的怀中。
“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江澄笑道,“蓝涣,我就送你到这了。”
当蓝涣再次坐上马车启程时,江澄依然站在亭中遥看。直到山坡上的人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蓝涣才打开了那个信封。
上面只有一句话:唯此一念,愿君常宁。
蓝涣手指收紧,纸张被揉皱了一角,但他又小心翼翼地想把它抚平。片刻后,车厢里传来无声的哽咽。
这一年,蓝涣二十岁,江澄十九岁。
五
朝廷的事瞬息万变,这不,据传京城又在整顿兵马,说是要打仗了。
身处富庶南方的江澄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太大反应,本朝兵马粮草颇具实力,况且他是生意人,只管做生意的事。
其他的事自然有像蓝涣这样的京官去操心,两年前蓝涣考中进士,被留在了京城。
这才是他要走的路,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晚上江澄回家时蓝老爷和夫人却有点担心,聊起这事。蓝涣不在,江澄是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人。
江澄却有理有据,“蓝涣是文官又不是武将,就算上战场也轮不到他,需要他头疼的也就是钱粮问题。您别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派人给他送到京城。”
“好,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蓝老爷由衷感叹,幸好当年让江澄从商,现在家中基业可比以前丰厚太多了。
有家中财力支持,蓝涣在京城的地位也会稳当不少。
蓝夫人又问:“涣儿可有书信回来,他只给我们写过一封,可有给你?”
江澄筷子一停,摇头道:“没有,可能太忙没顾上。”
“这孩子。”蓝老爷决定不搭理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儿,对眼前的儿子道:“阿澄,你年龄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有的话就大胆跟我们说。”
江澄:“………………”
他差点呛着,立刻摇头,“没有,我天天照顾生意,也挺忙的。”
“你怎么跟涣儿一个样。这样不行,过几天我给你……”
一直看着江澄的蓝夫人忽然开口:“罢了,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夫君,我们就先别操心了。”
江澄感激地看向蓝夫人,却被她的眼神看的心头一紧。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吃过晚饭后江澄回到自己屋,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书信。他刚才撒谎了,蓝涣不仅给他写信,还是三天一封。
信中都是一些琐事,小到有没有按时吃饭,冻疮膏有没有涂;中到家中琐事,父母情况;大到做官的近况等。
当然问的最多的还是江澄,称呼也从“阿澄”变成了江澄的字“晚吟”。
二十岁那年他们都取了字,但江澄还是习惯叫蓝涣的名。
蓝涣想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江澄,相同的,他也想知道江澄所有的事,就像他们从未分开。
但这些信江澄只是好好珍藏起来,却从未回过一个字。
他不回信是想断了念想,蓝涣却不这么认为,书信依旧纸片般往他手里飞。
江澄打开最新的一封,是告诉他在京中一切都好,身体康健,最后面写着俩字:思你。
这是老传统,每封信后面都是用这俩字结尾。
江澄用手指摸着这两个字,趴在桌子上,枕着一堆信封闭上眼。
“蓝涣……”
转眼到了年底,打了一整年的仗,到底是劳民伤财,民间百姓抱怨纷纷,好在最后是得胜而归。
蓝涣已经提前回了信,说年底事务多,又加上军务等事,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消息传到江澄这里时,他心中五味杂陈,失望又庆幸,但更多的是空落落的。
新年就像往年一般无二,该准备准备,该走动走动,江澄对这些已经得心应手。
新岁后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江澄陪着蓝老爷和夫人吃了团圆饭,回屋却怎么也待不住。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年来蓝家时,那天也是元宵节,他与蓝涣一起吃了一碗黑芝麻馅的汤圆。
江澄仍旧记得那碗汤圆的滋味,甜的腻人。蓝涣还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内馅。
他突然特别想念那个味道,现在就想吃。江澄独自出了门,想到街上走走。
上元佳节到处张灯结彩,看灯的人不少。江澄随意寻了一家店,要一碗黑芝麻汤圆。
“好嘞!您稍等。”
江澄一等就是快半个时辰,下一碗汤圆有那么难?他耐心告罄,不悦道:“掌柜的,你们还做生意吗?”
“做做做!”掌柜的亲自端过来一碗汤圆,赔笑道:“客人久等。”
江澄懒得再说,用勺子舀起一颗咬掉一半,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甜香的内馅流出来,嘴巴里也寡淡无味。
合着这是一颗实心汤圆,没馅啊!
他不信邪,又吃了一颗,还是没馅,下一颗一样……一整碗都是。
“哼。”江澄从刚开始的震惊变为怀疑,最后心里有了数,他掏出钱拍在桌子上,冷冷道:“多谢款待。”
冷风呼啸,江澄目不斜视地走,忽听路旁有人叫道:“晚吟,生气了?”
江澄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眼前果然是一身白衣的蓝曦臣。
他好像追的很急,毛氅都没穿,靠在墙上笑着看他。
江澄见到他一点都不惊讶,开口嘲讽:“蓝大人,你做汤圆的手艺真差劲,若是开店可要赔死了。”
“所以只做这一次。”蓝涣站直身体,“晚吟,好久不见。”
两人相隔数十步的距离,江澄心里明白得很,“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没给你回信的事,所以那碗汤圆也没有内馅。”
蓝涣大方承认,“不错。既然得不到信,我就直接回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还是那件事。”
江澄转身作势要走,冷下心肠回道:“那就不用说……”
“我辞官了。”
蓝涣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传的很远很清楚,江澄的心猛的一沉,唰的转身,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你怎么能辞官!那是你十年寒窗才得来的,说不要就不要!”
他说这些的时候蓝涣一直静静站着听着训斥,直到江澄说累了,他才温柔开口,并微微抬起双臂,“晚吟,我都快冻死了,你也不过来。”
“冻死你算了!”江澄气归气,听到蓝涣喊冷心就软下来,气呼呼地走过去,顺手解下自己的大氅想给他披上。
谁知刚走到跟前,蓝涣便一把抱住了他,力气大得惊人,双臂搂肩拦腰,再无缝隙。
蓝涣得偿所愿,在梦里想了无数次的时刻终于成为了现实,他缓缓道:“晚吟,我现在一点都不冷了。”
江澄的鼻尖充满了属于蓝涣的气味,是冰凉的檀香,熟悉的让他差点红了眼眶。
忍不住了。如果蓝涣不回来,如果两人从此不见面,江澄可能都不会动摇,即使有过一瞬间的念想,也会因为相隔千里的距离而渐渐磨灭。
可他回来了。江澄的手控制不住的抓住蓝涣背后的衣服,这一点不明显的回应以足以让人欣喜若狂。
江澄却只回应了片刻,他用力推开蓝涣,眉头紧蹙,“你真辞官了?糊涂!你好不容易走上这条路……”
“我不想要。”蓝涣打断他,“我不想一生就这样,按照别人给我定好的路走下去。”
“也不想将来因为其他原因跟一位不喜欢的人成亲生子。”
江澄心中一痛,嘴上还是冷冷道:“蓝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任性?”
“那你呢?”蓝涣对他笑道:“晚吟,以你的年龄早就应该结婚生子,可你至今未娶,是为什么?”
江澄:“…………”
蓝涣乘胜追击,替他回答:“因为你心里只有我,我也是,所以我们都无法跟别人成亲。”
他说的就是现实,江澄无法反驳。但另一方面,就因为他深爱蓝涣,才更希望蓝涣的一生都完美无缺。
而这条路是蓝涣不该选的。“蓝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你的父母亲友会怎么看你,那时你该怎么办?”
蓝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痛:“晚吟,你只考虑别人。那我问你,若是我现在去跟别人成亲生子,你心里怎么想,你会怎么办?”
江澄呼吸一滞,他不敢想,若真是这样,他一定会离开这里,余生在痛苦里挣扎。
“你看,”蓝涣慢慢拉起江澄的手,“两条路都有痛苦的地方。那我为什么不选择光明正大的去爱你?因为这条路再难,我也心甘情愿。”
蓝涣最后说:“阿澄,我把心交给了你。我会等你一辈子,等你做决定。”
两人在街头站了许久,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蓝涣叹气道:“先回家吧,太冷了……”
他拉着江澄冰凉的手要走,江澄驻足不前。蓝涣疑惑的回头,却被江澄扯住,踉跄了一下。
“奉陪到底!”
江澄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他一把揪住蓝涣的衣领,双唇狠狠印了上去。皓齿间清脆的磕碰,唇瓣间细微的摩擦,像极了他们纠缠的一生——不被祝福,路生荆棘,却终得偿所愿。
两人气喘吁吁,江澄把他推开些许,眼神炽热,语气坚决:“你听好!不管前面是生、是死、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地狱,只要是跟你一起,我江澄都认了!”
“晚吟……”蓝涣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起来,细细描摹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脸,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纠结挣扎,只为等这一天的到来。“只要有你这句话,此生我绝不会再放手。”
江澄擦掉滑落的两滴泪,“好,你的话,我也记住了。”
两只手渐渐靠近,十指交错摩挲,再也难解难分。
不知何时天上又下起了雪,雪叶很大,轻轻柔柔的纷扬飘落。
万籁俱寂中,蓝涣紧紧牵住江澄的手,两人脚踩落雪,身后留下两排亲密的脚印,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世间即将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执手目送风雪去,
遥看莺时满人间。
完
——————————————
莺时:春日的雅称
文中参考宋朝科举制度,本文朝代架空
这篇写的真的很顺手、很流畅,我很满意。最近热度不高,都看到这啦,给个免费的三连鼓励吧,感谢~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不管是吃汤圆还是元宵都要团团圆圆,曦澄99!
【曦澄】并蒂莲(中上)
*原著观音庙后续
*十分狗血 但是HE
*我流蓝曦臣半黑化设定 ooc致歉
Summary:江澄为了治愈金凌年幼时染上的“鬼疫”,以自己的精气灵力为代价供养连结二人性命的双生花,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刚刚出关的蓝曦臣知晓了。
父亲带着被蓝家遣送回去的魏无羡上了船,后者朝岸边的江澄不断挥着手,江枫眠却瞥都没瞥身后的儿子一眼,只和颜悦色地教身旁的魏婴站稳,莫要摔下水去。
少年悄悄在身后握紧了拳,也不理会魏无羡左一句喊的“再见”右一句喊的“保重”,愤恨地转...
*原著观音庙后续
*十分狗血 但是HE
*我流蓝曦臣半黑化设定 ooc致歉
Summary:江澄为了治愈金凌年幼时染上的“鬼疫”,以自己的精气灵力为代价供养连结二人性命的双生花,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刚刚出关的蓝曦臣知晓了。
父亲带着被蓝家遣送回去的魏无羡上了船,后者朝岸边的江澄不断挥着手,江枫眠却瞥都没瞥身后的儿子一眼,只和颜悦色地教身旁的魏婴站稳,莫要摔下水去。
少年悄悄在身后握紧了拳,也不理会魏无羡左一句喊的“再见”右一句喊的“保重”,愤恨地转过身去,却有些步伐不稳,也不知是木岸浸了水太滑,还是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教他摔了个狗啃泥。手腕撑着身子在泥泞又满是碎石的岸面上狠狠蹭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涌。
江澄怕那头的魏婴发现他受了伤,教父亲知道了只会怪他路都走不好,也不顾自己的伤势,飞快的往后跑去,周围的人只瞧见一个浑身沾了泥又在流着血的小公子踉踉跄跄地飞奔,都默默地扶起袖子低语起来。
魏无羡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个紫色的小点越跑越远,疑惑道:“怎的跑得那么急?”身旁的江枫眠侧脸向后瞥了瞥,又马上转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他一直都这样喜怒无常,屡教不改,不必理会。”
送魏婴和父亲出云深是蓝老先生同意他跟着的,早知如此就不去了,硬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个时间大家都应在兰室习课,自己一身血一身泥又满脸泪痕的狼狈模样该怎么进去?江澄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打算先不去上课,摸回自己的房间换身干净衣裳。
说得虽然简单,但万一被巡视的蓝家弟子瞧见只能给他扣偷偷逃课的帽子,疲于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江澄寻到了一处假山,藏在后面观察可以避开巡逻弟子的路线。
正当他已确定绕西南那条小道摸过去,准备迈第一步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江公子?”
温润亲切的嗓音一出,江澄便知这是前不久相邀他和魏无羡二人前去彩衣镇整治水行渊的蓝曦臣,他不敢回头让这位人人敬仰的泽芜君看见他这番狼狈模样,又不敢直接撒腿跑路,只能愣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怎么了?”蓝曦臣觉得江澄有些奇怪,走上前想一探究竟,没想到后者又一个转身,再次拿背面朝着他。
............
转身的一刹那,蓝曦臣还是看清了少年手腕不小的伤势,他也不逼迫江澄面朝着他,只道:“受伤了吗?江公子且随我去寒室,我来帮你包扎。”
许是两人动静有点大,蓝氏巡逻的弟子朝着假山那边喊道:“现在是习课时间,谁在那里!”
江澄顿时宛若小猫一般蜷起来蹲了下去,蓝曦臣这才发现少年全身都沾满了湿泥和血迹,双眼又红又肿,脸上都是交错的泪痕,模样好不可怜,看着那头要快步走过来的巡逻弟子,蓝曦臣从假山旁探出了身子:“是我。”
“泽芜君!弟子冒犯。”巡逻弟子连忙作揖。
“无妨。”蓝曦臣浅笑道,“去别处巡逻吧。”
“是!”
随后他也蹲下身来,轻轻搭上了少年的肩,安抚道:“江公子随我来罢,我知道一条路,保证没有巡逻弟子。”
通向寒室的路弯弯绕绕,稍微有些路痴的人都能在半道迷路,江澄盯着蓝曦臣整洁宽大的衣物上那处极为显眼的破布,再看看自己手腕上缠着用来止血的白条,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快点到地方整理完去习课,可这路却绕来绕去没个尽头,蓝曦臣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道:“当时父亲让我自己定夺院子怎么修,我便告诉他,让来人再如何寻也寻不到为好,我其实......不太喜欢被别人打扰。”随后他怕江澄生性敏感会忍不住多想,又添了一句:“江公子不一样,你是我的客人。”
总算到了寒室,蓝曦臣先是用热水沾湿了帕子想替江澄擦擦脸,少年却猛的劈手接过,道:“我来吧。”待到一切都整理完毕,蓝曦臣又翻出了一身干净衣裳让江澄换上,过了半天却不见人出来。
正当他想出声询问时,屏风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有些尴尬道:“那个......衣服大了。”
“江兄,江兄!”聂怀桑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朝江澄兴奋地说道:“有好消息!”
江澄这会儿还在温习昨日欠下的功课,写着字头也不抬的回他:“什么好消息?”蘸了蘸墨水准备动笔写下一个字。
“这节课是曦臣哥哥来上!”听得江澄笔尖猛得一抖,随后宣纸上便绽开了一朵墨花。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昨天那事儿就已经够尴尬了,他昨日心情不好,事后回想起来居然连句谢谢都没跟人家说。今早一醒来望着天花板才倍感羞恼,寻思泽芜君一般见不着人,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也不是不行,谁教这么衰,第二天就要再见了!
聂怀桑却没注意到江澄内心的波澜起伏,只顾自己喋喋不休道:“太好了,蓝老头的课都要把我上抑郁了!曦臣哥哥教课是出了名的温柔,只要你不逃课,稍微发个呆啊开个小差啊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逃课呢?有大问题吗?”江澄只想撒腿就跑,他从小不怕像蓝启仁一样严厉的先生,只怕那种和颜悦色的,谁夸了一句江澄,他就会倍感压力,怕下次测验考试没发挥好辜负了人家循循善诱下的殷切希望,更可况还加上昨天那档子事,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
这会儿江澄还在内心咆哮,蓝曦臣便进了兰室,他本没发现有人进来,直到兰室变得出奇的安静,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便和蓝曦臣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江澄连忙像触电般回过去避开,却仍能感受到身后蓝曦臣的视线停了许久才慢慢离开他。
有些事情在还没经历的时候会揪心,但真正做起来倒也没什么难的,就如同江澄现在。毕竟蓝曦臣一上来就开始讲课,除了刚进兰室那会儿,二人再没对视过一次,且让江澄放下了心来,听着听着还觉得蓝曦臣讲得不错。蓝老先生讲课很少插些题外话,蓝曦臣却会提很多,结合枯燥的知识一起显得绘声绘色,他明显感受到课堂氛围活跃了不少。
一堂课就这么轻松的过了去,方一下课聂怀桑就一个箭步冲到蓝曦臣身旁道:“曦臣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上课?我觉得你讲得特别好。”
蓝曦臣被他逗笑了:“难道不是为了躲懒?”
江澄也被二人的对话声吸引了过去,刚一抬头,他就看见蓝曦臣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木案的侧前方,虽是在和聂怀桑攀聊,目光却一直灼灼地盯着坐着的江澄看,少年有些不明所以,也照看了回去。
直到旁边的聂怀桑感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道了一句:“曦臣哥哥?江兄?”蓝曦臣这才把视线收回,回他道:“我明日还会再来。”
聂怀桑一听兴奋极了:“太好了!”
江澄却觉得有些怪怪的,蓝曦臣说这话时,头微微向下侧了侧,不像在回面前的聂二,反像是对他说的一般。
我大抵想多了罢。江澄想。
魏无羡尚在云深时,江澄一般都是同他和聂怀桑二人同时下晚课。二人总是聊些哪家姑娘好看、哪家巷子里酒香这些没甚么营养的话题,江澄也多半是在两人聊的尽兴时插上两句。现在魏无羡人已溜回云梦,江澄也不和聂二聊这些有的没的,后者自讨没趣,找其他求学弟子组团扎堆儿去了。
江澄抱着书在夜色里走回自己的住处,忽然看到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肩上笼着月色,白皙的肤色琉璃般惹眼,好似神仙下凡,而此刻那双黛墨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澄之前推断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怎么遇到蓝曦臣不是没有理由的,先是蓝曦臣本不与他们同龄,年纪轻轻便有“泽芜君”的美名,早已开始着手帮青蘅君处理些宗族公务,蓝老先生没空的时候才会偶尔喊他来;再来就是寒室与求学弟子的住处可以说得天各两方,根本遇不着撞不见,就连聂怀桑想寻他也不是随时就能找到人的。
但眼下就是这么机缘巧合,江澄暗自道了一声好时机,赶紧说声谢谢然后溜号,便立马小步跑了过去,刚想开口,便发现蓝曦臣又没在看他,目视前方将要和他擦肩而过。
江澄急道:“泽芜君!”
此时蓝曦臣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听到动静又回过头:“嗯?”反应过来又发觉自己回得太仓促,那头江澄话音没落呢,他这便脱口而出了。
心像锣鼓一般不停不停地震响,过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只回了头没转过身子,又僵硬地转了回去。
江澄倒也没发觉他这些有些怪异的反应,手中捧着书无法作揖,便弯腰鞠躬道:“昨天的事,多谢。”
蓝曦臣回道:“没事。”
这次又觉得喊的太大声,再仔细一听发音都有点变调了。江澄也听出来他不大对劲儿,问道:“泽芜君,你不舒服吗?”
“没有!”蓝曦臣连忙否认,又接了一句,“天色已晚,江公子早点休息吧,昨日之事不必言谢。”说完他立马转了身,也没再看江澄的眼睛,快步走远了。
江澄抱着书不明所以,站着望向走远的蓝曦臣,见他没再回头,也调了头朝自己住处那边走了。
谢谢也说了,蓝曦臣也说不用谢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此时走远的蓝曦臣快步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靠着白墙捂着嘴巴慢慢弯下腰来,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羞愧得不行,脸上也罕见的泛起了红晕。
天资聪颖又长相出众的他从小到大都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而蓝曦臣也早已习惯不去理会这些或羡艳或爱慕的眼神。
只不过他到今天才发觉,江澄的视线,好烫,好烫。
一柱香后,蓝曦臣松开给江澄把脉的手,对身旁的二人道:“江宗主只是一路奔波又情绪不稳,没什么大碍。”
魏无羡有些担心:“蓝湛和大哥你一路御剑来南疆也不见有些什么,怎么江澄会突然就晕倒?”随后他犹豫道,“不会是看见我给气的吧。”
蓝曦臣浅笑着摇了摇头:“魏公子不都说了吗?江宗主现在总是日夜操劳,来南疆的中途又没怎么休息,身体承受太多,总有累垮的一天。”
“说的也是,没事就好,只不过为何江澄也要来南疆?我们不是因为当下南疆蛊虫寄生之事频发,很像金凌身上那个才来的吗?难不成江澄也知道?”顿了一会儿,魏无羡又问道,“雪莲丹......是什么?”
面对魏无羡的连环发问,蓝曦臣却也没回他:“这些得等到江宗主醒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我在这里为他调息,魏公子跟着忘机先行休息去吧。”
待到二人离去,蓝曦臣才收起自己唇边的浅笑,沉着脸慢慢褪去榻上江澄的衣物,替江澄诊脉时,他刻意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青年有些削瘦的手臂。而此刻蓝曦臣又将江澄的袖子拂起,只见他的经脉如木枝般凸起,只隔着浅浅的一层皮肉,十分触目惊心。
蓝曦臣皱眉,又将沉睡的江澄轻轻侧翻,紫色里衣下的背脊更加吓人:方一触碰便是彻骨的寒意,周围的肤色白的犹如死尸,一朵诡异的红莲沿着血脉绽放开来。他刚想翻过江澄的身子继续查看,手腕却突然被身下的人狠狠攥住。
江澄狠狠地将他的手腕用力向后拧道:“原来蓝家都是一群有着断袖之癖的伪君子,趁着别人晕厥干这等恶心人的勾当事。”
蓝曦臣稍一用劲将二人的手按在榻上,侧身压在江澄身上冷冷道:“我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想来还是江宗主最清楚。”
江澄挣了挣,却逃不开他的禁锢,只能嘴上嘲讽道:“我当然知道。观音庙里的伉俪情深,所有人都瞧见了,可惜了一往情深的蓝宗主,尚还年轻便要开始守起活寡来。”
江澄这人最擅长戳人痛点,但凡谁惹他生气了,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最让对方难受的痛处狠狠挖苦戳人肺管子,不让对方感到难受至极不罢休。
蓝曦臣听罢却没什么反应,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正当江澄想要再次挣扎时,蓝曦臣却狠狠的捏住了他的下颚,青筋也随之暴起!江澄的手腕得了空,便死命推搡着男人的手臂,好不容易挣脱开来,蓝曦臣的手又慢慢从胸口往下,想要钻进江澄本就松乱的里衣。
“你要干什么!”江澄终于有些怕了,红着眼喘着粗气阻拦着他。
“江宗主造谣真是有一手,但蓝某却觉得,观音庙因情失态的令有其人。”蓝曦臣动作不减,“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好不可怜。”
慢慢抚摸上江澄的腰间,他的目光一沉:“江宗主也为蓝某哭一次,可好?”
“你他妈在说什么狗屁话!放开我!”江澄用力蹬着双腿,试图将蓝曦臣踹下床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死了?”蓝曦臣忽然道,双眼红的有些吓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江宗主现在忙得一个人当三个人使,连一条命也要给两个人分着用。”手也跟着颤抖,“你知不知道到最后你魂魄都会受损,落得永世不能轮回的下场?!”
江澄嗤笑道:“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蓝曦臣有些怒极反笑,点点头道:“是和我没关系,所以让金小宗主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吧?”
江澄的脸唰一下白了。
“你告诉他们了?”他的气息有点不稳,“你告诉谁了?”随后江澄摇摇头,急道:“不要告诉......”
“啪!”
“卧槽!”
江澄和蓝曦臣闻声双双朝门外看去,蓝忘机手里的药材掉到了地上,人像被冰封了般一动不动;魏无羡则双手抱着头,不敢置信的骂出了脏话。
也不怪他们,谁让江澄的衣服本就教蓝曦臣褪去了大半,因为争执了半天脸颊还泛着红,而蓝曦臣的右手正游离在江澄腰间,整个人更是直接欺身压在江澄身上。两个人又在说什么告诉不告诉的,任谁看了这般场景都会误会一番。
“天呐!”
江澄阴沉着脸,外衣和发冠都不知道被蓝曦臣整到哪去了,他这会儿披着头发,穿着宽松的浅紫色里衣坐在酒楼的长椅上,而蓝曦臣则坐在他的旁边,面前的魏无羡还在不停的嘀嘀叨叨,让他恨不得一口气把店给砸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一年多吗!可是蓝大哥不是在闭关吗!”魏无羡摇着头走来走去,身旁的蓝忘机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蓝曦臣,迫切的想要后者给他一个解释。
“难道说......其实你俩早就偷偷幽会,一直在地下恋!”
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只不过二人此刻皆有点心虚,也没个人想要娓娓道来解释那么多,蓝曦臣回避着弟弟灼热的视线,江澄则朝着旁边看,不予理会。
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唠什么儿女情长的时候,江澄也不管这一开口暧昧不暧昧了,问身旁的蓝曦臣:“我外衣和发冠呢。”
蓝曦臣回他道:“你就打算这样去昆仑山?在酒楼都能晕,在雪山上该怎么办。”
江澄真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没拿紫电抽上这人几鞭子,不想白费灵力那功夫劲儿,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拿着三毒就要往外走。
“哎!江澄!”魏无羡拦着他,犹豫了一下道:“蓝大哥说得对,你现在状态不好,路上有个好歹就不好了,我们收拾收拾和你一块去。”
江澄冷笑了一声。
他道:“我之前倒也没觉得你们有多关心我。”随后冷冷的瞥了蓝曦臣和魏无羡二人一眼,“酸人的话还是少说点吧,说得多了,没人再会信。”
说罢,他绕开魏无羡就要往外走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忽然落入了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
TBC.
ps:蹲蹲的宝宝久等啦 很感谢大家的喜欢^ ^原本只想写一个1w字左右的短篇发现根本写不完啊啊啊 早知道就标一二三四不标上中下了
后续会在不久后更新 大家请等我~
【曦澄】泽芜君失眠了,要江宗主抱抱才可以!(一)
沙雕文,ooc不要怪我
云深不知处内,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八卦着,今晨天还没亮,泽芜君竟然翻墙了!还抱着个棉被,里面也不知裹了什么,看着沉甸甸的。
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偏偏这泽芜君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那坨被子裹的好好的东西还就砸在了他身上,那声响可不就把巡视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嘛。
泽芜君尴尬死了,从来没干过这事儿,看着周围人的惊诧眼神,赶紧把这一坨抱紧扛着就冲着他们比了个嘘,转身就跑了。吓得这拨人还以为泽芜君被夺舍了,转头就上报给了蓝老先生。
“曦臣干什么了?”蓝启仁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这完全就不像是他带大的世家第一公子,“抱着一坨被子翻墙,回来的?”
底下的蓝家子弟也不太敢...
沙雕文,ooc不要怪我
云深不知处内,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八卦着,今晨天还没亮,泽芜君竟然翻墙了!还抱着个棉被,里面也不知裹了什么,看着沉甸甸的。
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偏偏这泽芜君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那坨被子裹的好好的东西还就砸在了他身上,那声响可不就把巡视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嘛。
泽芜君尴尬死了,从来没干过这事儿,看着周围人的惊诧眼神,赶紧把这一坨抱紧扛着就冲着他们比了个嘘,转身就跑了。吓得这拨人还以为泽芜君被夺舍了,转头就上报给了蓝老先生。
“曦臣干什么了?”蓝启仁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这完全就不像是他带大的世家第一公子,“抱着一坨被子翻墙,回来的?”
底下的蓝家子弟也不太敢开口,毕竟这事情真的很难以解释:“是的。”
蓝启仁紧紧盯着人:“你确定?”
底下的人咽咽口水,非常艰难的点点头。
蓝启仁手一挥披上一旁的裘衣就往那寒室快步走过去,开玩笑,这不许翻墙的家规除了那魏无羡还有人敢来闯,还是蓝家宗主,这还得了!
“这是怎么个回事?”蓝启仁指着被打开的杯子团里的零零碎碎的东西,种类多样,但就是有一点,上面要不是紫色的就是有那云梦江家的纹饰。
蓝曦臣站在蓝启仁面前,倒是不敢对上蓝启仁不可置信的眼神了:“叔父...我实话说了吧。”
“我前些日子夜猎,不慎中了邪祟的暗招,昏睡过去之后就失了眠,晚上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蓝曦臣的眼底确是有一眼就能看清的暗青色。
蓝启仁心中也是相信,只是这堆看着就知道来路不明的江家东西是怎么个回事?
蓝曦臣身边的小厮也是难以开口,看了几次泽芜君的脸色才敢往前一站:“老先生,是这么回事...”
那日,几大家族的青年才俊都在戎鹰山围猎,家主们自然也在上座看着自家的子弟,江宗主与泽芜君的位置被排到一块去了,两人本来就礼貌性的谈论几句罢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泽芜君慢慢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垂下头又猛地抬起头,连江宗主都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
后来,在后面才看出来宗泽芜君是睡着了,小厮们都在后头站着,也不能说上去打扰了宗主们,谁知泽芜君斜着就那样倒下去,正巧倒在江宗主的腿上,还把人江宗主吓一大跳,江宗主低头看了一眼那表情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幸好人还给您留了几分面子,目不斜视的把您的头推开,那脑袋和地板也是碰撞出了好大一声响,其他宗主那都是想看不敢看。
小厮说到这时也是几次说不出口,清风霁月的泽芜君在这般大场合睡过去,还倒在了别的宗主身上...
当时在下面的宗门子弟看到的都没敢再抬头,没看到的还奇怪怎么泽芜君躺在座上,那江宗主都旁边多移了好些位置呢...
蓝启仁心中气,但看到蓝曦臣那副自己都不忍心听的模样又骂不得,只能就先听下去,看这泽芜君还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泽芜君的失眠竟是闻着江宗主身上的味道就能睡着...效果还好得不得了。”小厮看了蓝启仁的脸色,慢慢把声音压底。
蓝启仁这下听明白了,瞪着蓝曦臣,又把视线移到那些东西上:“那你就把人家江宗主的东西给偷来了?!蓝曦臣!”
蓝启仁真是气的不行,堂堂宗主把另一位宗主的私物都给偷来了算什么啊?!
蓝曦臣也是委屈到了,他失眠难受的不行,偏生要那江澄的味道才能睡得了,他要说他去买,别人还不当他泽芜君是疯了啊?
“难不成我要去买?我怎么买啊,我跟人说我要来买你们江宗主用过的衣物被褥,还一定要留有莲花香的那种?”蓝曦臣瞟了一眼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得来的战利品,好不容易从江家偷偷摸摸的跑回来了,他的几个小厮都还没来得及接应他就被自己叔父逮到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蓝启仁也是没了办法,总不能为了蓝家的面子就把曦臣的身子不顾了吧,就算是修仙之人能好几日不休息,那也不能天天不休息啊...
“总之不能你自己去!”蓝启仁一锤定音。
“要我去江家偷东西?”魏无羡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座的蓝老先生和一旁不敢看他的泽芜君。
“对。”蓝启仁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人家回去偷东西这事你看看...
“就算我和江澄的关系现在修复了,那我也不能回去就把江澄的衣服被褥带出来吧?”魏无羡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而且肯定是个刺激...哦不,是个难以开口的蹊跷。
蓝曦臣喝了杯茶,下定决心看着魏无羡。魏无羡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听接下来的大八卦。
“...”
“事情刚刚都与你说了。”蓝启仁手成拳抵唇,假意的咳了咳,看着魏无羡亮晶晶的眸子,艰难开口:“知道了吧。”
“泽芜君要有江澄味道的东西闻着才能睡得了,那为何不干脆跟江澄说,或者去莲花坞?”魏无羡在脑内风暴,江澄身上什么味道啊能让人睡着,回去他也闻闻去!
蓝曦臣听到这话灵光一闪,莲花坞的味道会不会就是江澄身上的味道,是莲花香吗,要不去摘朵莲花来试试?
“你休想!”蓝启仁突然拍桌站起,把底下各怀心思的两人吓了一跳,蓝启仁指着魏无羡:”“你休想再把我蓝家的孩子骗到江家去!”
魏无羡一脸不认同,挑着眉毛看着蓝启仁:“我什么时候把蓝家的人骗到江家去了?明明是你们蓝家把江家的孩子骗过来的好不好!”
“你!”蓝启仁瞪着魏无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冒火了。蓝曦臣赶紧出来打圆场:“不论怎样,就拜托魏公子了。”
魏无羡眼珠一转,弯腰行礼:“自然。”
吼,去抓江澄了!
蓝忘机: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曦澄】江宗主是个哭包?!(九)
只不过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金家发生的事和那些传闻都流到云深不知处了。
蓝思追和蓝景仪可是顶着这蓝老先生的阴沉脸乖乖站在这的。蓝启仁坐在桌前,看着蓝思追:“你说,曦臣在哪?”
蓝思追急忙上前,行了个礼:“泽芜君在云梦。”这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蓝启仁沉着脸:“曦臣在云梦做什么?”
蓝思追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句话他还是未敢与先生说起。
蓝启仁冷哼一声,狠狠拍在桌上:“我就知道!忘机和那个魏婴跑了,曦臣也莫名其妙留在云梦,还在金陵台上和江澄啊传出那种,那种...”觉得实在说不出口,蓝启仁更是火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没控制好力度抓下来的几根,蓝启仁直接说不出话。看着蓝...
只不过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金家发生的事和那些传闻都流到云深不知处了。
蓝思追和蓝景仪可是顶着这蓝老先生的阴沉脸乖乖站在这的。蓝启仁坐在桌前,看着蓝思追:“你说,曦臣在哪?”
蓝思追急忙上前,行了个礼:“泽芜君在云梦。”这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蓝启仁沉着脸:“曦臣在云梦做什么?”
蓝思追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句话他还是未敢与先生说起。
蓝启仁冷哼一声,狠狠拍在桌上:“我就知道!忘机和那个魏婴跑了,曦臣也莫名其妙留在云梦,还在金陵台上和江澄啊传出那种,那种...”觉得实在说不出口,蓝启仁更是火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没控制好力度抓下来的几根,蓝启仁直接说不出话。看着蓝老先生,蓝思追赶紧上前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我明日就去云梦找泽芜君。”
蓝启仁举起手,挡在蓝思追面前,呼出一口气:“我明日,亲自去!”
蓝景仪一脸惊恐,和蓝思追对视一眼,完了,要出事情!
“宗主!蓝老先生今日到了云梦,说不定过会儿就来莲花坞了!”江家弟子赶紧上报给江澄。
江澄合上书,一脸疑惑:“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蓝老先生要来?”话说因为年少去过蓝家听学,托魏无羡的福,蓝老先生对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现在他是江家宗主,应该不会来训他吧?
江澄挥挥手:“下去准备。”
“是!”
罢了,大不了让蓝曦臣来应付他叔父。
蓝曦臣折起蓝思追的信,蹙眉,他待在云梦之事从未和叔父提前,但叔父知晓是肯定的。可现在必然是那些传闻到了云深,他叔父起疑,如今竟是要亲自前来。
晚吟定会好好招待,但他绝不知道自己竟是瞒着叔父待在云梦的...
“蓝老先生请!”几身江家弟子的校服带着蓝白校服的人往莲花坞走去。
蓝启仁踏进莲花坞的门,想着这是别人家也不好拉着脸,看着迎面走来的江澄,心中就算气也没什么办法。
“蓝先生。”蓝启仁是长辈,江澄礼貌的行了礼。蓝启仁随着江澄进入内厅里,坐上位置就开了口:“不知蓝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蓝启仁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放到一边:“曦臣已在此处叨唠许久,我来带他回去。”
“泽芜君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有要长辈来接人?”
“就是啊,才来几天啊!”
“哎呀你们不知道,蓝家最害怕我们江家了!尤其是蓝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
“好不容易养大的娃给别人拐跑了我也怕!”
“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什么蛇?”
几个下人听到背后这声音,吓得急忙转身就跪下来:“泽芜君!”
蓝曦臣叹口气:“我叔父来了?”
“是是是!已到前院了!”
蓝曦臣理了理抹额,整了整衣饰就抬脚走去。
“叔父。”蓝曦臣走进内厅,向着蓝启仁先行了个礼。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没什么事也就松口气:“曦臣,怎么这次留在江家也不与家人说?”
“消息传得如此快,不用曦臣说想来叔父也知道。”蓝曦臣瞟了一眼江澄。
江澄倒是真的有些诧异,这蓝曦臣不像他弟弟已经被带坏了,他可还是最听叔父话了。
看到蓝曦臣的眼神,江澄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蓝曦臣不得不先藏起来的秘密,而且因为刚才蓝曦臣说的话,自己鼻子已经有些酸,眼眶也湿了。
江澄下意识站起身先躲到蓝曦臣身后,蓝曦臣也马上直起身挡在江澄身前。
可能这两人觉得有些习以为常,但在蓝启仁等蓝家人看起来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要在外人眼里,活像恶婆婆对峙小情侣。
蓝思追眼疾手快,先端起一旁的茶水给蓝启仁:“先生,喝口茶吧。”
蓝启仁接过茶,瞪着眼看着对面两人:“干什么呢!”
江澄把脸埋的更低,蓝曦臣的抹额在江澄的脸侧滑过。蓝曦臣不卑不亢的回着:“叔父,曦臣留在这里自是有要事。”
“你们在与我做无言的对抗吗?!”蓝启仁喝了一口茶:“江宗主,这蓝家人怎么能在莲花坞呆这么久,您觉得呢?”
蓝曦臣已经感觉到身后人在自己后肩处留下的湿润触感:“叔父,我已与晚吟商量好了。”
蓝启仁听到那个称呼更是心头堵得慌:“商量?你们商量什么了?!”
看到蓝曦臣又想开口,蓝启仁直接吹胡子瞪眼起来:“你不要说话!”看着江澄,语气稍缓一些:“江宗主,你说。”
江澄浓浓的鼻音和不自觉带着的哭后撒娇的语气真让江澄不敢说话,他把脸埋在蓝曦臣衣裳中,摇着头又随手揪了揪蓝曦臣飘在身后的抹额。
蓝曦臣了然,顶着蓝启仁火冒三丈的眼神:“叔父,江宗主身体不适。”
蓝启仁是年龄大了些,却还没老到看不清,那蓝曦臣的抹额那么明显的摇晃和松动可都落在蓝启仁眼中。
蓝思追抬起手就给蓝老先生顺了顺气:“先生,泽芜君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蓝启仁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站的紧紧的两个人:“哼,我就怕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万一曦臣真的...
蓝启仁觉得自己实在是管不得,站起身,冷声道:“我先走了,还希望曦臣尽快回来管理蓝家。”说完蓝启仁就转身离开,连着蓝家人也跟着离开。
蓝启仁:气死我了!
【曦澄】江宗主是个哭包?!(五)
天色早暗沉下去,江澄才处理完事就听下人们说泽芜君已经出去了。江澄心中嘟囔着也不等等我,这云梦你人生地不熟的。
江澄披了一件薄衣就想去寻人,还未出了门就看到蓝曦臣拎着东西回来了。
江澄索性停下脚步靠着门,扬着下巴:“去哪了?”
蓝曦臣提起手上的坛子和酒壶:买了些东西。江澄瞧着那东西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待泽芜君进了门,下人才将门关好退下。
江澄坐在椅子上,指尖点着桌子发出一声声响:“哟,泽芜君这是要在我云梦开开戒啊!”
蓝曦臣笑着开了坛盖,扑鼻的酒香瞬间萦绕整间房,他摆出一个酒杯,边倒着酒边摇着头:我不喝,你喝。
江澄挑着眉看蓝曦臣倒酒,带着香气的液体洒脱的跃下悬崖,尽情的释放在狭窄的...
天色早暗沉下去,江澄才处理完事就听下人们说泽芜君已经出去了。江澄心中嘟囔着也不等等我,这云梦你人生地不熟的。
江澄披了一件薄衣就想去寻人,还未出了门就看到蓝曦臣拎着东西回来了。
江澄索性停下脚步靠着门,扬着下巴:“去哪了?”
蓝曦臣提起手上的坛子和酒壶:买了些东西。江澄瞧着那东西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待泽芜君进了门,下人才将门关好退下。
江澄坐在椅子上,指尖点着桌子发出一声声响:“哟,泽芜君这是要在我云梦开开戒啊!”
蓝曦臣笑着开了坛盖,扑鼻的酒香瞬间萦绕整间房,他摆出一个酒杯,边倒着酒边摇着头:我不喝,你喝。
江澄挑着眉看蓝曦臣倒酒,带着香气的液体洒脱的跃下悬崖,尽情的释放在狭窄的杯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蓝曦臣倒酒竟是一滴也未漏出来。
江澄接过蓝曦臣递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满眼调侃意味:“给我酒你们蓝家家训还听不听了?”看着蓝曦臣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坐在对面,江澄嫌弃道:“这酒就是要撒出去的才好喝!”说完抬头喝下,喉结上下滑动,带着不知名的性感,倒也让看的人移不开眼。
蓝曦臣眼眸中掠过一丝暗沉,又笑着:给你不算破坏家规。
江澄喝完一脸惊奇:“这酒真是不错!”蓝曦臣接着为他斟酒,拿出一旁的纸笔写了几个字:喜欢就好。想来你这些日子也清淡不少。
江澄抬起眼眸一脸欣赏:“呀,不愧是泽芜君,这是感谢我的?”
蓝曦臣放下酒坛,摆上醒酒茶:不敢,我要感谢晚吟的太多了。
江澄听着蓝曦臣这般话倒是真有些羞愧,毕竟是他中了暗招,还得要人家来帮他,怎么说也是他欠了人家:“泽芜君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既然晚吟觉得有愧于我,那以后就唤我曦臣吧。蓝曦臣写完转过去摆在江澄面前。
江澄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蓝曦臣一脸难过:我已唤你晚吟,你不愿唤我曦臣吗?
江澄最害怕别人在他面前摆出这幅委屈的模样,他素来受不住这些。
“曦,曦臣。”江澄叫着别人的名字,自己倒是面色绯红,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幅可怜见儿的样子。
蓝曦臣顿住一瞬,眼眸深处全是暗色,却又立马笑着点点头。
江澄或许喝了酒也没觉得有什么距离感,端着酒杯就开起了玩笑:“蓝曦臣,你弟弟是个不能喝酒的一杯倒,你呢?”
蓝曦臣倒真停下思考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江澄好似突然起了兴趣:“那你会不会也是一杯倒啊?”
蓝曦臣眨眨眼,写下:不知,从未试过。
江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又拿起一个酒杯放在他面前:“蓝曦臣,尝尝?”
蓝曦臣一愣,看着眼前的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一个翡翠般光滑的酒杯,大概也是冲昏了头脑,竟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澄还想着恶作剧却没想到蓝曦臣竟然真的同意了,他倒是有些慌张:“你不怕你家家规了?”蓝曦臣瞟了一眼旁边的壶,好像有了些底气,笑着接过酒杯:“无事。”
蓝曦臣豪爽的直接一口气灌了下去,放下酒杯微笑的看着江澄。直勾勾的眼神让江澄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在袖子下没忍住揉了揉衣角,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却发现蓝曦臣还是那个眼神和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微笑。
深色的琥珀般的瞳孔好似湖底的漩涡,一旦被抓住就无法逃脱,只能被拉着不断往深渊落去。
等江澄反应过来,他和蓝曦臣只距离几公分了,一瞬间江澄就红了脸,眼神也开始躲闪,倒是蓝曦臣依旧一幅稳稳当当的模样,连脸上微笑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江澄的视线缓缓下移,从眼眸滑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浅色的唇。江澄有点紧张,却无法从他的唇上移开视线,不由得,他慢慢低下头......
“晚吟!!!”
江澄马上后退几步,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痛苦让江澄一瞬间扭曲了脸。
江澄觉得蓝曦臣眼睛从没有这么大过,脸上也有着莫名的兴奋,张开嘴就是一声:“晚吟!!!”
登时江澄的眼眶就湿润了,他紧紧咬着下唇,生怕一张嘴就是抽泣声。
“晚吟!!!别哭了!!!快看外面多美呀!!!”说着蓝曦臣就起身想推开门。江澄立马爬起来抱住他的腰,废话!一出去丢死人了好吗?!
蓝曦臣转过身扶着江澄的肩,严肃的皱起眉,满脸不高兴:“晚吟,你不可以这样的!!!”
江澄一脸不可置信:“蓝曦臣你,呜,你有毛病啊……呜!”满脸的眼泪还要阻止这个神经病!没人说过蓝曦臣喝了酒会是这副模样啊!
对了!醒酒茶,江澄摸了一把脸就想去拿酒壶,结果一把被蓝曦臣揽到怀里。
“晚吟!!!”蓝曦臣激昂的抬起头:“明天一定会更好!清谈会晚吟必然是最优秀的!”
江澄抬眼看着蓝曦臣的下巴:“......”江澄深深的叹口气,努力把两只手从蓝曦臣紧紧怀里拔出来,背过身去拼命的够那个装着醒酒茶的酒壶。
蓝曦臣突然松手转身打开门就跑了出去。江澄一脸茫然,猛地被放开还险些扑倒桌子,江澄都来不及扶额,抓起酒壶就冲出去。
“关门关门!”
“怎么啊?”
“哎呀!泽芜君和宗主在...在玩呢!”
“玩?!这么晚了玩什么?”
“你懂个屁!情趣情趣啊!”
“啊~”
下人们都不敢看,前面一脸豪迈的赏月朗诗的泽芜君和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又泣不成声的宗主,真是难得一见啊……不,应该是从未见过......
明两天应该就是清谈会了!我真是高产似那啥...
【依依你我·曦澄】定风波(水龙吟番外)
文前碎碎念:
18年1月,突如其来的灵感让我萌生了写曦澄文的冲动,那就是水龙吟,彼时我还是一个初入lof且从没有发过任何文的小透明,很惊喜的是,我的第一篇文能受到这么多人都喜欢,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也因此,才有了后来的缘自藏、贩骨、等等等等。
可以说没有你们的喜欢和支持,就没有桃蛋白笔下的曦澄,至今为止,我入坑已两年多,我觉得这段时间里认识曦澄、认识你们,是我人生里最美的意外,对于江澄也好,蓝曦臣也好,我的爱也没用因为时间而减退半分,反而愈加浓烈,深入骨髓。
在今年澄澄生日的时候,对于这篇几乎是古早的、不成熟的、但还是我初心的文,我私心想再写一些东西,这才有了这篇定风波,也希望我与曦澄,...
文前碎碎念:
18年1月,突如其来的灵感让我萌生了写曦澄文的冲动,那就是水龙吟,彼时我还是一个初入lof且从没有发过任何文的小透明,很惊喜的是,我的第一篇文能受到这么多人都喜欢,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也因此,才有了后来的缘自藏、贩骨、等等等等。
可以说没有你们的喜欢和支持,就没有桃蛋白笔下的曦澄,至今为止,我入坑已两年多,我觉得这段时间里认识曦澄、认识你们,是我人生里最美的意外,对于江澄也好,蓝曦臣也好,我的爱也没用因为时间而减退半分,反而愈加浓烈,深入骨髓。
在今年澄澄生日的时候,对于这篇几乎是古早的、不成熟的、但还是我初心的文,我私心想再写一些东西,这才有了这篇定风波,也希望我与曦澄,与你们,能有更多个下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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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时隔七年之久,蓝曦臣与江澄终于回了云梦。
他俩这趟回来的悄无声息,没有回莲花坞也没有通传魏无羡,只在距离莲花坞不远的几里外盘了一间小屋子,此屋座山傍水,有满池的莲花与屋后的一顷翠竹相伴,端的是清净怡人、天外人间。
他俩这七年里约莫将足迹洒满了大半个中原,还有些地方因着实在路途遥远艰涩而只得放弃,江澄的身子骨衰败的有些厉害,还金丹后不过才堪堪七年,已然隐隐有了天人五衰的征兆,他自觉只怕现今自己的体力只怕撑不住长途跋涉,便先行和蓝曦臣商量着想要回程了。
蓝曦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把所有的哀伤都藏进了眼眸深处,随即含笑点头应道:“好,都听晚吟的,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江澄爱恋地看了他一眼,这七年来的朝夕相处非但没有磨灭心中的爱恋,反倒让陪伴都化为了长情,江澄面对蓝曦臣时早已收敛了一身的阴鸷桀骜,便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犹豫道:“我想回莲花坞,可我又不想回莲花坞。”
这话说的矛盾,可蓝曦臣却是一瞬间就懂了意思,想回去自然是想家了,这不想回去想必是不希望被家里的人瞧见他现在这般萧条模样,省得叫人平白担心。
蓝曦臣闻言心中怜爱之情更甚,便越发柔声道:“想回去那就回去吧,我们回云梦就好,不回莲花坞,就在不远处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来,好不好?”
他事事熨帖,当真是把江澄搁在了心尖上,竟把自己都往后搁置了,江澄哪还有说不好的道理,便听了蓝曦臣的建议,也是天公怜他,竟是随意无心就叫他们找到了这般合心意的地方,当即再无犹疑,便一锤定音了。
那屋子不大,前后两间房并屋前一个小院子,蓝曦臣不忍江澄再劳累,便将院子里藤条编织的桌凳先给清理了出来,引着江澄先坐下了,这才自个儿进了屋,将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
所幸屋子不大,屋内也空落,加之这七年间他早已练成了理家料事的一把好手,不消几刻就将屋内的浮尘都给撇了去,再将这屋子打量一遍,只觉家具稀落,陈设老旧,连糊窗的窗纱都是烟灰灰发着蒙,若是凑合一晚上还行,若是想要久住,就只怕太过寒碜了,蓝曦臣略一合计,便想着依自己的脚力,就是去镇上采买一番也不消多久,便迈步出了屋子。
江澄披着斗篷正靠在藤桌上整理着什么,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便回过脸去,略一挑眉道:“才这会儿就好了?看来蓝大公子这是手艺见长啊,早已不是当年的蓝一件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是他俩刚出远门时候闹出的笑话,两人原先都是宗主出身,大事自不在话下,都是一针见血的好手,谁料在小事上倒都成了一抹黑,首当其冲的就是浣洗衣物,蓝曦臣手劲大,衣物往往会被他的手劲撕扯烂,江澄几时见过这位世家第一公子这般狼狈的时候,当即便笑话他是洗一件毁一件,这才有了蓝一件的“美名”。
蓝曦臣知晓他这时在调侃自己,倒也不恼,只笑着回了句:“比不得您啊江一团。”
这又是另一个笑话了。
原本见蓝曦臣洗衣服这般吃力,江澄也是心疼自家道侣,便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洗衣的重任,还信誓旦旦再差也绝不会比蓝曦臣的手艺更糟,蓝曦臣便只得依他,谁料就回去烧一顿饭的功夫,再出来见到的景象简直让他目瞪口呆,却见之前江澄接过的一盆衣物早已被洗成了一团分不清颜色模样的烂布,天知道他是怎么洗的!
江澄显然也有些做贼心虚,可他素来要强,便索性将个盆子往地上一搁,恶人先告状道:“是这布料太不禁洗了,我都没怎么用力它们就成一团了,不能怪我。”
蓝曦臣见他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可爱,却只在心中发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应声:“是是是,正是这个理,就是布料不禁洗,才不是晚吟你的错,怎么能怪你。”这才把个小祖宗给哄好了,不过江一团这个名字也就此留下了,蓝曦臣也是再不敢叫江澄洗衣服了。
这会儿听蓝曦臣又提及,江澄也是瞬间就想起了从前的糗事,便似笑似嗔地斜了蓝曦臣一眼,从鼻腔里微微哼出一个音节来,扭头便不理人了。
山不来就我,蓝曦臣便自发去就了山,他缓步走到江澄身后,替他将头顶上飘到的一片落叶给摘去了,这才从身后将人搂紧了,一面厮磨着耳鬓一面柔声问道:“这是在整理什么呢?”
“喏,是之前在路上收的食方,”江澄拿起桌上的一叠纸在蓝曦臣面前晃了晃,随即又给摊开了,开玩笑道:“我分了下,这里共六十二张方子,十六张酒方子,二十一张点心方子,剩下的俱是各地的美食,有这些在手,我倒是觉得够咱们可以开一间食铺了。”
说者无心,蓝曦臣听了却是心头一动,江澄早已与他心意相通,此刻见他神色便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当即讶异道:“我说笑而已,你真当真了啊?”
蓝曦臣也笑着道:“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是吗?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此事也不急,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再做商议也不迟,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屋子收拾出一个能住人的样子来,我看那屋内陈设实在简单,就想着先去镇上采买一番,你先进屋里休息一会儿罢,我去去就来。”
江澄知蓝曦臣素来轻重得体,他心中既已经定了主意,江澄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顺从地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那叠纸里抽出一张来拍到蓝曦臣面前,微微努了努嘴道:“我想吃这道菜,涣哥哥能做吗?”
他叫涣哥哥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在床笫间被逼的实在受不了才会带着哭腔喊上几声外,平素里真是难得听上一句,多是求人或是惹下小错时才会这么喊的,听他这么一喊,蓝曦臣脑子里那根筋猛地就绷紧了,下意识垂下眼睑看向江澄手里的那张食谱,却见上面写了一道笋干红烧肉。
“不行。”蓝曦臣这回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了,他轻轻弹了一下江澄的眉心,带着几分不赞同道:“肉多油腻,笋干又要坠胃,只怕吃了你又要难受了,我给你做别的好吃的行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拍了拍江澄的后背,只觉的手下嶙峋瘦骨隔着厚厚的斗篷依旧膈手,顿时心中一痛,这几年见江澄越发清减,本就细瘦的腰身叫腰封这一裹,甚至没有了往日里的纤细美感,只觉伶仃的厉害。这七年间他们走遍大江南北,除了共赏人间盛景,也是为了寻找能让江澄再次结丹的方法,可惜效果甚微。
但其实这又是早在预料之中的,想当初忘机领着魏无羡试过多少法子,都是无功而返,可想而知,这再结丹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难过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反倒因着清醒反倒越发痛彻骨血。
蓝曦臣心中发痛,却都被掩住了,对上江澄的时候依旧那副温柔款款的模样,他轻轻揽了揽江澄面颊的碎发,一面笑道:“真要好好补补了,之前这一路上也没叫你和我过上几日安生,如今好了,这抽了空,我可要好好把你养起来。”
说着便揽着江澄回屋歇下了,自个儿快马加鞭去了镇上采买。
不消多久便又回来了,已是拎了满手了大包小包,竟是生生没压了他这身公子风华,端的还是月明风清,江澄远远就瞧见了,便在嘴角边凝了一抹笑意,赶紧出门去迎了,从蓝曦臣手里接过几样东西,两人相携回了家。
蓝曦臣买了一只鸡并好几样新鲜蔬果,在江澄面前晃了下,随即笑道:“虽没有肉,可是有鸡,晚吟可还满意?”
江澄自然是无不可的,可偏要拿乔道:“哼,那就要看你手艺了。”
“自不会叫晚吟你失望的。”蓝曦臣也不恼,回了一句,便拎着食材进了灶屋。
江澄也不远干坐着,便趁着这空档把蓝曦臣另买的那些个物什都掏出来清点了,一面顺手就把床给铺了,又拿出新买的窗纱去替换那些个老旧的,才换完两扇窗子,那厢蓝曦臣就已经烧好了一桌的菜色,几样青头都炒的恰到火候、碧绿脆爽,中间一碗鸡汤浓香绕梁,勾得人肚里能生馋虫,江澄当即连窗纱也撇下不换了,巴巴的跑过去捞了汤匙就想分一勺,却被蓝曦臣先握住了手。
“不馋这一时,还有最要紧的我还没端出来,再等等,可不许偷吃。”蓝曦臣拿另一只手刮了一把江澄的鼻尖,含笑叮咛了一句,随即转身又回了厨房。
江澄也听话,说不让动筷就不动了,只往桌边一歪,撑着头望着厨房的方向,果然不多时蓝曦臣就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江澄旁的都没瞧见,就瞧见了那上头一小坛酒,顿时又惊又喜:“今个儿什么日子,往日不是不许我喝酒了吗?今个儿怎的……”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下半句已哽回了喉咙里,却见蓝曦臣将托盘中一个碗给推到了江澄面前,碗内汤水清澈,香气却浓,约莫和那碗鸡汤同出一源,只上头飘几片葱花,赫然就是一碗面!
“晚吟,生辰快乐。”他听得蓝曦臣这般说。
那厢蓝曦臣搁下托盘,却见江澄依旧一副呆怔怔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道:“莫不是晚吟自个儿都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啊……”可不是嘛,若不是这碗面、这个人,自己还当真就忘记了,江澄摇摇头,只觉心口甜腻,连带着眸中柔情都盛了几分,他盯着那碗面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什么整生日……”
“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蓝曦臣打断了他的话,含笑替江澄舀了一碗鸡汤,这汤中还放了山药,都已炖到酥软,一面递到江澄面前,一面带着几分歉然道:“原是想给你做一碗莲藕排骨汤的,只是现今的季节莲藕实在难找,何况莲藕性凉,我也不敢你多吃,就换成了这鸡汤,你……”
“我都喜欢的!”江澄忙抬起头说道,他眼中晶亮,话语却是铿锵:“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看他这般高兴,蓝曦臣也跟着开怀了,他爱极了江澄这般率真模样,因着素日不常见,往往惊鸿一瞥便能叫他心潮澎湃,可这回蓝曦臣全然按捺住了,转而端起另一碗面来,小声解释道:“这是长寿面,面下锅煮而不断,这一碗就只有一根面,吃的时候不把面弄断,意味着长长久久、福寿绵长,图个好彩头,”他说着,用筷子从中挑出了一个头,夹到江澄嘴边催促道:“快些吃吧,再搁下去好彩头可就要坨了。”
江澄当即不敢再耽搁,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衔住了那截面条,随即一点一点地吸溜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碗长寿面给弄断了,好在这碗面量不多,不多久便吃完了,江澄这才小小舒出一口气来,当真比他当年除祟时还要紧张。
“今儿是你生辰,日子难得,我就破个例。”蓝曦臣撤了面碗,转而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江澄,另一杯则留给了自己,这下倒是轮到江澄惊讶了,他与蓝曦臣在一起这些年,还从未见对方喝过一滴酒,也不知这位蓝公子酒量如何,倒是另一位的酒量曾听魏某人抱怨良久,由彼推此,只怕这一位的酒量也堪忧。
可再转念一想,就是喝醉了又如何,不过是倒头睡一觉罢了,总归自己还在呢,这么想着,江澄也不再说什么了,与蓝曦臣碰了杯,抬手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他待再去倒第二杯,就听得身边人突然兴致昂然地大喊了一声:“晚吟!”江澄手顿时一抖,几滴酒液都漏在了桌子上,一抬头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在意到他的目光,蓝曦臣眼中的晶亮愈发盛了,当即一把就朝江澄扑了过去,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接着一跌声喊道:“晚吟晚吟晚吟晚吟晚吟晚吟……”
江澄简直哭笑不得,他听魏某人说过家里头那位是个扫兴的一杯倒,结果他这里倒好,是个一杯疯,平素里端的是君子风华,谁料一杯酒下肚就全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笑归笑,江澄还是反手也把人给搂住了,一面柔声应道:“嗯,我在呢,我在这儿呢蓝曦臣。”
那厢蓝曦臣像是被哄住了,可还没等江澄松一口气,就听到对方带着委屈说道:“晚吟,我真的好没用啊!都这么久了,我都没能找到让你重新结丹的方法,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一天天虚弱下来,我宁愿虚弱的是我啊!我真的好怕,好怕哪一天你就……有时候我真想问你当初还丹给魏无羡的法子是什么,也让我用用,那样我就可以把我的金丹给你了。”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当初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分明信誓旦旦说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每一日都是赚来的,可真临了这会儿,才发现我根本放不下,我不要就只有这短短七年,我想有更多的七年!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这一声声如泣如诉,听在江澄耳中却如利刃剜心一般,他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徒劳地捏紧了蓝曦臣身后的衣袍。
他何尝不想一直和爱人在一起呢!
这七年间,试过的偏方已不计其数,只要听得哪处有法子,蓝曦臣便带着他辗转到哪里,可每一次的希望后最后只能换来失望,次数多了,连江澄自己都有些灰心丧气了,可唯有蓝曦臣依旧笑容坚定,每每还不忘安慰江澄,说不必灰心,这回不行还有下回,下回不行还有再下回,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可直到这会儿他终于酒后吐真言,江澄才猛然发现,何尝是蓝曦臣不害怕,他分明怕的要死!只是眼见着自己已然失落了,便强自将心里的惶恐用温柔一层层给埋了起来,那温柔如玉的背后,却是一个早已千疮百孔的蓝曦臣。
江澄泪流满面。
他这才发现,原来蓝曦臣的两鬓已然冒出了几根银丝,并不打眼,却根根戳痛了江澄的心,这才不过七年,他一个天人五衰的尚且被蓝曦臣照顾的满头乌发尽在,可这个人自己却生生熬出了白发!
大约这回想要喝酒,也是心中苦闷实在良多,才愿一醉解千愁,哪怕只虚幻一瞬也好罢。
江澄朦胧着泪眼一点点摩挲过蓝曦臣的鬓角,强忍住哭腔,努力维持住笑意学着对方从前的话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再试试,总会有法子的,一会不行我们就试第二回,两回不行还可以试第三回,总会有成功的时候的,是不是?”
这话是自欺欺人也是骗人,可怀里的醉鬼却像是被劝住了,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便开怀了,猛然点头道:“对对对!晚吟说得对!我再去找法子,肯定能找到的!到时候你结了丹,咱们就一同去除祟!”
他说完,就要拉着江澄往外冲。
江澄被他拉的有些踉跄,只得跟在后头问道:“这是去做什么啊?”
“除祟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去除祟的吗?”蓝曦臣回答的理所当然。
江澄闻言好奇复又好笑,忙给拦住了,一面苦涩笑道:“你醉了,之前说的是等我结丹了一起去除祟,可我这会儿还没能结丹呢,不能陪你去了。”
“不能去除祟啊……”蓝曦臣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又情绪高涨了起来:“那我舞剑给晚吟看!”说罢,一个箭步冲出几米开外,拔出腰间的朔月便舞了起来。
此间月华如练,落在那人身上便好似天外谪仙落了凡尘,美的不似人间,江澄看着看着,倏忽就落下泪来。
他缓缓地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匣子来,这里面,一个萤蓝色的鲛珠在月华下熠熠生辉。
这是当初走之前蓝忘机送的。
最初的时候,总觉得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这颗鲛珠可多留一阵,便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到后来,不论是他还是蓝曦臣都不敢提及用这颗鲛珠了,这颗鲛珠就好似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只要它在,就还有最后一线希望,若是连这颗鲛珠都没办法助他结丹……
江澄不敢再想下去。
他曾几次将这鲛珠拿出来,却又几次都重新放了回去,怕的不过就是这个,若是没用,总还可以骗自己,可若是用了,便连着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可这一回,他不想在自欺欺人了!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一试才行!
江澄咬了咬牙,可伸出去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他想他这半生,快乐的事情没多少,尽是些受磋磨的时候,有时候他也觉得,会不会自己上辈子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所以这辈子才要被老天爷这般打压,可纵使命途再不顺,他也从未向上天屈服过!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始终这般信服着。
父母亲眷一一离他远去的时候,他咬牙忍了;一颗金丹被生生消融的时候,他咬牙忍了;魏无羡言而无信弃之而去的时候,他咬牙忍了;便是这一十三年尽是漫漫长夜难捱,他也都一并忍了!
心中不是不愤懑,只是硬生生憋着一口气,就是要与这命运斗到底,你不是非要磋磨我吗?那便就走着瞧吧,看我是不是会折了这根傲骨!
可这会儿,他却想祈求上苍了,却不是为自己,就只为了这个自己深爱的、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往后余生不会再为了自己而神伤,他也要求上一求。
苍天啊,若你还有一丝的怜悯之意,就请多怜惜些蓝曦臣吧,莫叫他再伤心了。
江澄如是在心头默念了三遍,方才缓缓睁开眼,当即不再犹疑,他捻起那颗鲛珠,随即心一横,直接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他这般光风霁月,合该天道眷宠,可千万要怜惜他啊……
那颗鲛珠入口便化为一股流液,飞快地往丹田处流去了,随即一个打转,滴溜溜搓成一粒小丸,只指甲大小,隐隐冒着几分虚弱的流光,便在这丹田内落定了。
时隔七年,他试过无数种法子都宣告失败,而在他天人五衰征兆已现后,在他只想以命相搏挣一份希望时,上苍终于慈悲予了他心愿达成!
只这一次得偿所愿,便足以抵消从前所有了!
再无所求。
江澄又落下泪来,可这一次,这不再是忧伤的泪水,这是喜悦,这是可期的未来。
“蓝曦臣!”他突然大喊了一声,那个舞剑的身影显然也听见了,便停下了动作回过身来,江澄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我可以和你一去起去除祟了!”
我已经可以陪你去除祟了呢。
所以,
往后余生,天涯海角,只要你在,我都陪你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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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尽三毒,方得澄心,祝我们的江宗主生日快乐。
[江澄] 我执
时间线和年龄都是瞎扯,非主流三观;
突发胡言乱语,没有文笔,必定ooc,注意避雷。
完全不懂修仙,如何得道也是瞎扯,我流修行认为修士进阶靠得该是对自我的透澈认识,放下执念可以得道,接受执念亦可参破,全在你如何选择罢了。
遂脑补了一个很酷的舅舅,想了很多超不服气,于是决定算算这些糊涂账,还丹魏婴还魂温宁清清总账,然后放飞自我坦然拒绝和谁谁冰释前嫌,选择记仇,牢记历史,永志不忘,继往开来。没想到无心插柳悟透了自己的逝我、明我、本我三重执念,居然率先突入元婴了。
其实就是:人们都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把便宜还回去,于是啥便宜也不占了吧之后正大光明百无禁忌的卖乖撒泼。他轻易不记仇,记仇必长久...
时间线和年龄都是瞎扯,非主流三观;
突发胡言乱语,没有文笔,必定ooc,注意避雷。
完全不懂修仙,如何得道也是瞎扯,我流修行认为修士进阶靠得该是对自我的透澈认识,放下执念可以得道,接受执念亦可参破,全在你如何选择罢了。
遂脑补了一个很酷的舅舅,想了很多超不服气,于是决定算算这些糊涂账,还丹魏婴还魂温宁清清总账,然后放飞自我坦然拒绝和谁谁冰释前嫌,选择记仇,牢记历史,永志不忘,继往开来。没想到无心插柳悟透了自己的逝我、明我、本我三重执念,居然率先突入元婴了。
其实就是:人们都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就把便宜还回去,于是啥便宜也不占了吧之后正大光明百无禁忌的卖乖撒泼。他轻易不记仇,记仇必长久,弃而去者,他一个都不原谅。
这样的舅舅超级酷。
谁都没有cp,原著主cp没有拆。
没完,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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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观音庙封棺大典后五十年,平地一声惊雷响,云梦江氏的前任宗主江晚吟得道突破,进阶元婴了。
世间不论修仙之人还是普通老百姓皆是惊奇,这一辈四大世家最先得道的居然是三毒圣手江晚吟!都说他阴戾狠辣,善妒无常,而且还是二次结丹,聂家宗主算起来都比他新结丹后的修为高些,怎么数也轮不到他突破进阶吧?!这三毒圣手二次结丹还能进阶,那离飞升还远吗?云梦莲花坞几百年来可要出一位真神仙了!自此坊间关于三毒圣手的传说四起,听过老一辈讲故事的说书人将云梦江晚吟的事迹添油加醋又一次说了起来,市井小童都知道三毒尽斩贪嗔痴,方得澄心以飞升。
话本传到前任仙督兰陵金氏老宗主金如兰手上,看得他直笑。他舅舅才不是什么得澄心以进阶,他舅舅那是三毒刻骨铭心到极致得以进阶,是以也从不想什么飞升。能进阶元婴自是他的修为,可金如兰记得早前拜贺舅舅时听他说过,他此世到这元婴初期也就登顶了,只等多耗几十年轮回下世。世人皆道修真断欲可飞升,殊不知修仙一路根骨天赋是优先,之后只于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守此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突破金丹进阶元婴又有何难?然则元婴之后还有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各个阶段才能突破人仙,又岂是易事,他江晚吟一世俗子求不得更高的道法,也无意再求。
要问这一辈谁能真正突破元婴了?江宗主拉下脸回答,金凌你小子可真会问,我不知道谁能突破了,不过若是姑苏蓝氏泽芜君能参破他的混沌,那道行必在我之上。这话让金凌不由得一愣,修仙之人延年益寿,他在凡人年逾花甲的年龄看起来还是壮年的样子,他舅舅突破金丹期后愈发返老还童, 耄耋之年却鹤发童颜,看着竟比他还要精神些。如今的金宗主早就不是怕舅舅打断腿的少年了,他舅舅一句小子还是让他恍然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于是也不顾什么该不该问,接着就是一句,舅舅那你是参破了什么混沌?
话一出口舅甥两人具是一顿,江澄思忖着如何去说,金凌后悔着不该多问。舅舅这几十年来参的是什么混沌,他金凌早已不是舞象少年,还能不懂,还用去问?索性江澄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必多说,最终不了了之。
金凌拜贺走后余江澄一人独用晚膳,对着一桌子菜的江澄还在回味金凌最后的那个问题,他是参透了什么混沌得以突破的?进阶之后他从未细想过,如今看来却发现助他突破的最后一把火怕是几年前金凌小外孙的生辰会上见了魏无羡。具体种种暂按下不表留待后文,此时江澄想着想着觉得好笑,魏无羡和他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都逃不开绕不过。歹亏他江晚吟参透了,不然郁结于心,怕是要白白少活几十年。如今看来他元婴初期,应当要比姓魏的揣着金丹但不能修炼长寿些许吧。想到这里江澄不由又是一笑,年至耄耋他还在和魏无羡比,旁人说他善妒好强他可真不能否认了。但他此时已不在意他人言语,这本就是他的本我,再不纠结——他要比,还正大光明的比。早年间有人言他永远比不过魏无羡,有人劝他比较只会伤害自己不如放下,他那时信了他们的邪试着不比,可几十年间又一次失丹得丹他悟到的却是他为何不比?江晚吟生性争强好胜爱比较,比不上就一直比,拔得头筹他便再去和人外人比,他明了这是他的本我,他早已参透本心,接受自我,世间再无杂声乱他心志。
他的逝我、明我、本我都因魏无羡而混沌迷茫,又以魏无羡为法门参破,世人传颂他和魏无羡两人波折不断后冰释前嫌得以突破,而江澄却想真他娘胡扯,他看透的混沌才不是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摒弃我执一念飞升,他只是看透了执念并不是什么坏东西,正如魏无羡说过鬼气也是气为何不可用,执念也是念,为何不能修?
不过说起他江晚吟的执念是什么,悟道的其中过程,到真是一波三折。
02
观音庙一战后江澄的修为就渐渐停顿了。年少时他恨过魏无羡害他失父失母失姐失江家,青年时鬼将军让他得知金丹一事,回魂换皮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在观音庙让他变成丑角。多重打击使他几欲沉寂,但江氏未兴金氏不稳,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他沉寂?——他还要日常劳心劳力处理宗族事务操心金凌情况,可一到晚上却是夜夜无眠闭眼就看见一身鬼气的魏婴。
江澄知道那便是他的心魔,不破此局他必落得个积郁成疾英年早逝的下场。
十三年来他恨着魏婴,若不是魏婴的英雄病他怎会失去如此之多。可观音庙一别他又不能恨了,他明了江家遇劫迟早的事,他知晓魏婴失丹是换给了他,他还有什么资格恨?可他不恨,他还是怨。凭什么他就不能不待见魏 婴了,就因为受着强加于自己的恩情?当真可笑,他知道自己这是以怨报德,他也说了各家回各家去,但他不想就此作罢。他江家被屠几十条人命,他重建宗室因魏婴而受 的难堪,金凌原本可以幸福的家庭,这些债就这样一笔勾销,他江晚吟不服气。凭什么他不能恨不能怨,凭什么他就要接受魏无羡的“还”?江澄不知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心里立誓,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金丹换回去,这恩情他江晚吟不接受,到时必定会除了这心魔,不再困在这想恨不能想怨不敢的迷局里。
是以观音庙封棺大典后十三年间,云梦江氏宗主江晚吟依然狠戾,一根紫电鞭一柄三毒剑还是抽打得鬼修邪祟瑟瑟发抖,但有一点不同,以前三毒圣手对自身调养补阳不甚在意,而今他搜罗灵药仙草寻名医妙手毫不含糊。他外甥金凌到底遗传了母亲江厌离的好心肠,当时不知舅舅为何如此却很是欣慰:舅舅终于看开了,这般注意自己身体应当是想要好好珍惜那颗金丹吧!几年后他在江澄榻前照顾时想到当年情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若是当年他不自以为是多想想舅舅的异动,或许能早早发现苗头,让舅舅少受些苦。
彼时金凌年近而立,观音庙后与一众小辈共同成长,宗主当得也是越来越像样了,他越来越懂舅舅当年的辛酸,也看得出舅舅心里的不痛快,他希望 江澄能从郁结里走出来,如此他可以放心舅舅的身体不会突生什么变故,与他人交往少些别扭劲。
观音庙封棺大典后十三年,正当而立之年的兰陵金氏宗主金如兰大婚,江澄作为主婚人,金凌忐忑的汇报婚礼邀请姑苏蓝氏出席,适逢含光君云游归来,蓝氏 宗主蓝思追回帖表示已邀请之,届时同来到贺。江澄眼皮也没抬,继续等他的下文。半天不闻金凌说话,抬眼一看,他那外甥竟是一脸纠结眉宇凝重地望着他。
江澄冷脸让他有话就说,别在那想放不放,腿痒吗。
金凌一咬牙问了,舅舅,含光君要来,那个谁肯定也来,你不介意?
江澄无奈,问他你介意吗?
金凌不语。他不曾经历过射日之征时的苦难,对温宁、对魏无羡的埋怨在这十几年中渐渐淡去,如今蓝思追是他的朋友,他对当年的事也不再耿耿于怀。可他舅舅不一样啊,虽然江澄从观音庙后对温宁和魏无羡都不再苛责,可金凌觉得江澄还是怨的,就是不知程度如何,因此对这含光君一行他也当真不知该如何安排。没理由拒绝,又怕接受引江澄不自在。
江澄瞧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不用猜也知道金凌的想法,沉下声来道,你金宗主自己的婚礼,他们来贺你的喜,自然是你决定请不请,我有什么资格介意?他这外甥从来都受不得人激,果不其然一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金凌直接起身行礼,说那他就接受了,还望舅舅谅解。
谅解,那是他唯一还在的亲人亲外甥,他能不谅解吗?不谅解也是对那两个新添的宾客,再说他还受着来人的恩情呢,凭什么不谅解?金凌已经回府,江澄坐在宗主位上皱着眉头想,又他妈绕在这儿了。凭什么不能不谅解?真他妈不服气。此时管家过来请江澄用晚膳,江澄一肚子闷气早饱了, 吃个屁。转念想这一顿不吃对身体不好,几年调养下来早成了习惯,还是吃吧,反正早晚要还,况且自己年逾不惑好多年了,何必在此和一顿晚饭置气。
说起婚礼当天很是喜庆。金家向来奢华成风,江澄素来嫌弃那些麻烦事情,此次主婚却要求一定要按最高规格,从用品到流程,从来宾到排场,金如兰这场婚礼往后十年都叫世人津津乐道,无人能及。江澄坐在父母位受着金凌和他妻子的拜礼,心中感慨,自己可算是对得起已逝的姐姐姐夫了,今日起他江澄当是了却一件心事。虽然快知天命了江澄还不曾婚配,也不曾寻过传人,但修仙之人辟谷断欲无可厚非,他更操心的是金凌往后的日子是否顺遂。他想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虽说十几年间稳固筑基算是上了保护,可不是自己的东西物归原主之后会不会驾鹤西游谁都不知道,还是不要祸害旁人了吧。江家现下上下一心,没了他交给金凌也能运作。金凌,他最担忧的就是金凌了。他生性护短, 这唯一的外甥他江晚吟不能保他几代顺意,也要保他往后不论辈分大小都无人再敢僭越不敬。
他在金凌大婚礼成时昭告在场仙门宗室,金氏从未依附江氏,金如兰金宗主早就独当一面,他江氏宗主江晚吟从此也不得不敬这外甥三分了。金凌在一旁听着红了眼,想起弱冠那年他刚继位宗主江澄拿着紫电在金麟台上为他撑腰,如今他舅舅又在他而立之年自降身段助他立威,舅舅果真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金凌心里暗暗起誓,从此往后万不能叫舅舅寒了心,他不仅要当好这个宗主,还要当上仙督让他舅舅骄傲一番。
江澄不知金凌想法,满门心思想着自己终于偿一夙愿有脸拜见江金两家列祖列宗了,只看金凌红着眼像小时候一样,不自觉笑了出来。他这十几年来很少有如此真心实意的笑,戾气全无,纯粹是高兴的笑。遗传了虞夫人的细眉杏目舒展开来,眼角挤出几条笑纹来,配上不曾穿过的礼服简直仙人下凡,看得金凌和一众来宾不知所措:怎么之前不曾想过三毒圣手如此好看!由此将知天命的三毒圣手居然又出现在了当年世家公子排行榜上,在都是青壮后生的榜单中一枝独秀。
03
婚礼当日江澄作为主事家长和金凌夫妇共同敬酒致谢,快转到姑苏的桌子时才想起来婚礼前和金凌闹过的别扭。行至席前一扫来客,金凌是答应了新添两人,席间却不如他所料只含光君一人在。如此甚好,江澄点头致意,心中难得觉得魏无羡可算识了一回大体不来添堵,却又自觉小气:你占着人的金丹呢,凭什么不让人来吃你外甥的喜酒?又是一个凭什么,江澄不忿,他妈的我自家的席让不让谁来吃旁人有什么资格置喙?但道义如此,道义如此,你逃不掉!越想越是丧气,江澄笑脸一冷碰了蓝思追回敬的一杯酒,仰头干了他杯中的石花霸王醉想,果然该算的还是要算,等喜宴后单独和蓝忘机一叙吧。
江澄这一口闷在姑苏蓝氏眼里透着些许豪迈。蓝思追本是担心向江宗主敬酒怕要被逮着遭上两句冷讽,心里想好对策准备接招,却不想江宗主二话不说干了烈酒,还有点和颜悦色的样子请含光君宴席后留步一叙。蓝思追和金凌两人对了下眼,想起之前金凌和他说过江澄这几年一副养生延寿的做派,心下一喜:这想来是看开了?三毒圣手终于看开了。要不总说年轻人还要多锻炼呢,蓝思追五年后再见江宗主时思及此处满是羞愧,蓝家家规有云切莫妄自揣度他人,当真是有道理的。蓝思追想来当时得金江两家支持得以上位宗主不久,确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和金凌受人呵护还没体味过那么多的人生百态身不由己,总想着结局必定双方冰释前嫌阖家欢乐,脑筋一转给人下了定论,但这判官实在轮不到他们来当,这事除了当事人本身,谁都没资格说什么。纵使让他们当一回判官,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八成和当事人真正的想法南辕北辙,所得结论也仅是自我安慰罢了。
宴席结束宾客解散到已安排好的住处休整,蓝忘机如约等在侧厅和江澄“一叙”。说来含光君自觉和三毒圣手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二人本就不熟又无仇无怨,要不是道侣的金丹给了江澄,他与江澄唯一的联系怕只有当年云深不知处三个月的同窗之交了。在这点上江澄和他很有共识,见到蓝忘机就想开门见山,但无奈修仙之人五感通灵,金凌和蓝思追再怎么憋气能瞒得过多吃了二十年米的舅舅和含光君吗?于是开口江澄只得先寒暄一阵,问候问候蓝启仁老爷子的近况,打探打探蓝曦臣闭关的时限,关心关心魏无羡的早衰身体……妈的打住!江澄不想再装,回身挑眉一指射出一道紫光洞穿金凌两人靠着的门扉,当即传来一声惨叫,江澄冷脸道金宗主是真出息了,刚给你立了威马上就来听墙角。金凌面色一垮自知面子挂不住,和蓝思追合计一下刚才听到的都是和谐无比的寒暄,该是无甚大事吧,遂勾肩搭背假装路过进来行礼便退下了,走时还不忘感叹,这镀金门扉一扇可就要千两白银,他舅舅真是不爱惜。江澄听得直翻白眼,还好蓝家家规禁妄议他人,蓝家古板对金凌的埋汰毫无反应,若是魏无羡在场怕是要和着外甥一起笑他一炷香的时间,魏无羡自己都没脸没皮还好意思笑他?……想到这江澄心里又是一阵郁闷,他怎么又开始埋怨魏无羡了,他怎么又不能埋怨了?心下一叹,三年内必要解决这矫情事,往后便想怎么怨就怎么怨,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再不憋着!
江澄等瞧着两人走远回身和含光君说正事,一语道破魏无羡当下该是体内虽有筑基但根骨所限决计不能往上修炼,加之行驭鬼之道伤心性累肉身,如此下去他可是最多再活十年到头?蓝忘机听了眼神凌厉,江澄和魏无羡观音庙一别再无交集,怎么知道这些?怕不是……江澄看着蓝忘机不言不语脸还愈加黑起来,心中实在猜不透这古板究竟想什么呢,是还不是不会说话吗?遂不等回复直接下文——我有办法助他长寿。见蓝忘机果然一听两眼放光,江澄继续道,含光君你今明两年且让他稳固筑基,待我理好宗室事务后年与他结丹。此话一出蓝忘机明了,问他可是要还丹魏无羡?然而魏无羡不需要你还。
江澄脸色一暗心口没来由得闷:“还”个屁——他本就不欠魏无羡什么,怎么是个人都他妈觉得他是欠债人了,他在旁人眼里被硬塞了颗金丹还当真是占了大便宜,怎么不说他当时是因魏无羡才——也罢,“还”就“还”吧,扣这字眼忒没意思。江澄事先已预想到蓝忘机大概不会答应,任宗主多年他在识人之术上已有些造诣,蓝二又好懂,是以江澄可以断定以蓝忘机的性子大抵不会在魏无羡的事情上擅自定夺。蓝家人家规颇多是有勿妄自替他人做决定的,蓝忘机对魏无羡更有些了解,知道若是魏无羡在场必不会答应,于魏无羡而言现下确实有丹无丹都无所谓,更何况这一来一往魏无羡和他江澄又要有些藕断丝连,念及当年江家祠堂魏无羡被逼得吐血,蓝忘机当然不会再愿他们有人任何牵扯。想来要蓝忘机认真考虑换丹一事,果然还是要激上一激。
于是他眼眸一抬直视蓝忘机道:“他不需要?天大的笑话。你真当他没了金丹没怨过人吗,明明都是一样的人,我自小与他长了二十年,我能不知道他没了金丹怨人不怨?想必是念着所谓江家恩情不敢在人面前怨,你还真当他是佛祖无私呐?若此世他能寻到其他法子结丹,断不会选择拒绝,他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江澄自觉这一番冷嘲热讽着实过分,蓝忘机果然眼中起了怒火,却让他觉得目的达成,接着道:“我无所谓,这颗丹他魏无羡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反正这丹三年内我必取出来。含光君你自己考虑吧,是顾着你道侣大无畏的奉献精神直接拒绝也罢,还是替他答应结丹让他和你待久一些。反正还有时间,有答复了知会我一声便可。”配合话音落下江澄摆出拿手的讥笑表情,顿了顿又补一句:“对了,我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麻烦牵扯出来,虽说你当不会乱嚼口舌,但还是提醒一下含光君,应承与否都请休要误传。”语毕不等蓝忘机开口江澄转身便走,不想再跟他废话的意思不甚明了,他是真不想和这不熟的圣人共处一室了。
圣贤之士只要还未飞升与众人博爱再多到自己身上也当有私心,反正蓝忘机对姓魏的一往情深,若能让魏无羡多活几十年他又怎会不愿,谁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江澄此时讲明自此不会再有牵扯,加上他话中嘲讽得厉害但实在也有些人之常情在里头,就不信他不答应。这么想着居然有些许侥幸——亏得他生就一嘴毒舌利齿,否则这种矫情事可就要成了街边话本里的言情小文了。以前常想自己怎么总是说不出好话,如今一看也没什么不好啊,恶言皆有三分真,他这番恶言却含着七分真,说出来到是比瞎客气好受多了。
江澄这时已然有了开悟的苗头。
04
和江澄“叙”完“旧”蓝忘机便同金凌告辞出了金麟台,魏无羡还带着他那头脾气诡异的驴子在兰陵城中等他。
他们二人本是一同参加观礼的,魏无羡拉着蓝忘机隐在嘉宾席最后头,看着江澄做主婚人在台上受礼发言,自然也看到那毫无杂念的笑容。魏无羡心下有点泛酸,若是当年江家没有遭遇劫难,江澄本该是这样意气风发才对。转眼去看一身喜服的金凌,外甥似舅,金凌和江澄年轻时看起来有七八分像,看得他竟有些恍惚,他与江澄本也是兄弟手足,如今闹得僵硬,江澄等会儿来敬酒之时见了他肯定不会痛快,魏无羡上一世混世魔王上天入地从未在意过什么人情世故,却在此时只想让江澄多高兴些。于是他伸手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道,“蓝二哥哥,一会儿的宴席我不去给江澄添堵了,你是蓝氏贵宾不出席怕会拂了面子也不符礼仪,再者你和江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替我去吧,我先回兰陵的客栈等你。”这一番话里透着回避的意思,颇不符魏无羡平日百无禁忌的作风,于是又补一句道“江澄这次下了血本宴席必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山珍海味,你代我去多吃一些,不然可惜了。”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心中所想,便应允下来。
此时蓝忘机回到客栈,魏无羡见他进来,递上茶水就开始问东问西,宴会如何,戏台子如何,菜式如何,酒水如何,新郎官如何,新娘子如何……蓝忘机一一答了,得知宴席喜庆,排场极大,珍馐美馔,酒水性烈,佳偶天成。问到最后魏无羡垂下眼睑略显犹豫,轻声道:“江澄如何?”蓝忘机知道魏无羡肯定要问江澄,但他与江澄实在交情不深,是以江澄究竟如何他还真是说不上来,只想到离开金麟台前江澄那番功力不减的嘲讽,该是无甚大碍,遂答:“不错。”魏无羡一听放松下来道,那便很好。接着又开始了他惯常的插科打诨。
晚上就寝前魏无羡照例服药听蓝忘机抚琴清心,听至半途咳嗽起来。蓝忘机停下起身喂他喝完了剩下药,想起江澄喜筵后同他讲的话来。魏无羡被献舍重生的壳子资质不佳,又被修鬼道的鬼气所染,虽然在姑苏有不少灵丹妙药护着,但还是体弱多病,若能得一颗金丹护体,虽然难以修炼,但体质必会改善,思及此处又想到江澄那时讥讽的语气,一时冷了脸。魏无羡见蓝忘机脸色不佳,只当他又担心自己身体,于是开口调笑道:“二哥哥别担心,咳嗽两声无甚大碍,再者姑苏的药难喝是难喝了些,但配着你喂药效大增,我自是要长命百岁和你长相厮守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蓝忘机听得最后一句心下感动,问道:“你想和我厮守百岁?”魏无羡甜言蜜语顺口就来:“那是自然!上辈子没机会与人相亲,好不容易这辈子得了这么个美人呢,还能不想着长久?”蓝忘机早已习惯听他情话,继续问他,“那若有法子助你长寿,你可愿意?”魏无羡有些不明所以,但若真有法子,他怎么能不愿意?死过一次方知人生苦短,这一世他能过得长久些,自然是好的。
蓝忘机得此答复,面上不动但心里已有了计较,滚过几番纠结。第二日早上,蓝忘机向来早醒,看着熟睡的怀中人心想:魏无羡有心求长生,这点江澄说对了,况且他本人也希望能和魏无羡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江澄的怨恨该是不剖丹不罢休,或许让魏无羡拿回自己的金丹对三者都好——于他们二人可厮守一生,于江澄而言似乎也是一种解脱。几番思索,蓝忘机有了决定,还是应承江澄吧。
姑苏蓝氏含光君为人雅正,谨记蓝氏四千多条家规,此时却又为他一生挚爱破戒一条,擅作主张替道侣拿了主意。这样情根深种,爱人于家规自然更为重要,如此深情让人感叹。然而大千世界没人能逃得过因果守恒,他此时为爱瞒着魏无羡替他种下一个因,又怎能料到几年后魏无羡摘下这颗果时,该是何种思绪。
总之蓝忘机这一个决定当真影响了魏无羡的余后半生——从前他天地不怕潇洒自在,好充英雄;此后却修身养性避灾惜命,只求长生。
【all澄】局外人〈叁〉
⚪️嘛,cp是all澄,不喜勿入
⚪️原著结局后十年发生的故事,全员行为摸不着头脑,只有极端黑和切开黑之分,十分ooc
⚪️写着写着就感觉自己在写鬼故事(……),但其实真的不恐怖,一切为了谈恋爱服务!
⚪️能接受地话往下!💕
6.
江澄很少来云深不知处。除了必要的清谈会,他几乎从不踏足这里,毕竟是曾经求学过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不愿回首的年少回忆。
今日却不同了,江澄在客房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暮色西斜,看来倒...
⚪️嘛,cp是all澄,不喜勿入
⚪️原著结局后十年发生的故事,全员行为摸不着头脑,只有极端黑和切开黑之分,十分ooc
⚪️写着写着就感觉自己在写鬼故事(……),但其实真的不恐怖,一切为了谈恋爱服务!
⚪️能接受地话往下!💕
6.
江澄很少来云深不知处。除了必要的清谈会,他几乎从不踏足这里,毕竟是曾经求学过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不愿回首的年少回忆。
今日却不同了,江澄在客房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暮色西斜,看来倒是睡了不久。
他心里又忍不住问候了一遍蓝曦臣,头发和身上都是血迹也不清理就把他放在床上,任他睡也睡不安生,这人到底是多不待见自己?
好在桌上还为他备了凉茶,江澄自醒来过还未进食,又是杀血尸又是和魏无羡掰扯,已是口干舌燥,不禁一连喝了三杯。
外面传来敲门声——
“江公子,你醒了么?”
江澄好整以暇坐着,“唔”了一声。
门推开来,蓝曦臣微笑着走进来,态度十分坦然,将带来的蓝氏子弟的衣服放在桌上。
“江公子醒了,也可备水沐浴了。”
江澄不吃他这一套,开门见山道:“我以为泽芜君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何要将我带来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山灵水秀,适合江公子好好休养。”
“你以为我会信?”
蓝曦臣微笑道:“不管信与否,江公子只能留在这里。”
话刚落音,江澄手中的杯子就向蓝曦臣飞去,被他侧身躲开后,杯子直直撞上了背后的梁柱,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手滑。”江澄毫无诚意地道。
“我知道江公子心中有诸多不满,”蓝曦臣面上表情不变,蹲下身来拾起碎片,一边道,“但我的确是为了江公子好。”
江澄寻思着要是把这一壶茶泼过去他能不能躲过,食指缓缓扣了扣桌面,语气低沉:
“你想软禁我?”
“江公子一定要这样理解的话,涣也没有办法。”
江澄冷笑一声:“就不担心魏无羡找过来么?”
蓝曦臣回得淡然:“恰恰相反,四大仙门世家里,魏公子最不会怀疑的就是姑苏蓝氏。”
这倒是说得不错,蓝忘机生前就和江澄有过节,蓝曦臣闭关多年不问世事,谁能想到蓝曦臣会突然出关并将江澄强行带回来呢。
蓝曦臣重新站起来,道:“其实也不必多久,半年之后,就可归还江公子自由。”
“呵,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透露了。”
江澄站起身来,已经收敛好所有脾气,语气淡淡,“难得作为一次云深不知处的客人,那请泽芜君体现一下待客之道罢。”
蓝曦臣知道对方这是退了一步了,自然接话道:“那涣就叫人备水了。”
江澄甫一起身,便觉天昏地暗,四肢沉重,幸好蓝曦臣接得及时,不然就得直接倒在地上了。
“江公子,你怎么……”
江澄缓了口气,才挑了重点继续道,“我被死婴咬了一口,应是尸气入体。”
“是……被咬在了哪里?”
江澄实在无力,只能瘫在蓝曦臣怀里,语气微弱道:“左肩。”
蓝曦臣扶着江澄坐下,手指刚碰上江澄的衣领,又立刻伸回来,顿了顿道:“失礼了。我得先解开衣服将尸气排出体外。”
蓝家人真是麻烦。
江澄摇头,示意无事。
蓝曦臣刚动作轻柔地挑开江澄的外衣,整件衣服突然就从他身上滑了下去,江澄白皙赤裸的身体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霎时两人面面相觑。蓝曦臣脸色肉眼可见微微变红,江澄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蓝曦臣:……
江澄:……魏无羡你这个杀千刀的里衣都不给我穿的吗!
一边庆幸着还好裤子还在,江澄强作镇定,刚准备开口,一低头就望见了自己腰腹间可疑的绯红色的印迹,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
这是什么?
好像是……嗯……
嗯?
为什么会这样,在我死的这五年里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啊!
江澄真的累了。
活着好难,我想回地府。
江澄沉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蓝曦臣脸皮薄,这种情况下肯定比他更尴尬,终于堪堪找了个理由:“可能是之前不小心和血尸对打时留下的。”
闻言蓝曦臣也反应了过来,目光略显慌乱地从江澄的身体上移开,轻轻道:“……啊、我想也是。”
江澄看着他分明已经红透的耳垂,很明智地没有揭穿他。
对,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他们两个表面上达成了一致——这就是打架留下的。
江澄左肩那一块已经发黑了,浓郁的死气环绕在肩上,并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蓝曦臣伸手捏了个决,口里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有死气从伤口处蒸发出来,消失在空气里,江澄的左肩渐渐恢复到正常肤色。
“多谢。”
江澄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抬头道谢,却发现蓝曦臣这次不仅耳垂,连面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又怎么了啊!
江澄心有所感,缓缓低头看了一眼左肩,只见已经恢复的地方分明有两个清晰的牙印,一个正在流出少量的污血,另一个已经结痂了。
江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决定继续睁眼说瞎话,将所有责任推给无辜背锅的血尸,他语气自然道:“我想起来了,那死婴咬了我两口。”
他看着蓝曦臣,眸子里明明白白写着:事实就是我说的这样,没其它可能,爱信不信。
蓝曦臣将视线投到别处,轻咳一声:
“嗯,想来也是。”
两人一时间又是无言。
江澄有些心虚,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弟媳在别的男人身上留下暧昧不清的痕迹,他的内心也会十分复杂和微妙的。更何况,外人都知道,蓝曦臣对弟弟已经偏心到一定地步……
“我并无意拆散一对恩爱道侣。”
江澄索性将话挑明了,安慰一下此刻的蓝家家主,“魏无羡对我也不过是执念所致,终究还是你们蓝家的人。”
蓝曦臣垂下睫羽,阳光投过那细密的睫毛簌簌洒下阴影。
“江公子,魏公子已经不属蓝家了。”
江澄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蓝曦臣道:“五年前,魏公子与舍弟和离,解除了道侣关系。”
江澄有些惊讶,不过不是惊讶于魏无羡——夷陵老祖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惊讶的是蓝忘机。
“蓝忘机怎么会允许?他可是念了魏无羡几十年。”
“魏公子强行要离开,又有谁能拦住他?”蓝曦臣轻轻笑了声,尽是无奈,看来也是为当年的事头痛得紧,“若是不肯答应,只怕火烧云深不知处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不,他做不出来。”
江澄讪笑,眉梢挑起流畅的弧度,“魏无羡此人最重人情,责任束不住他,承诺束不住他,只有感情能约束他。而蓝忘机身上恰好有这东西,他们二人感情债纠缠不清,他能逃到哪里去?”
“魏公子的心思早已不在忘机身上。”
江澄偏了偏头,语气笃定:“那又如何?他们志同道合,与我却没甚么好聊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忍不住离开我。”
蓝曦臣静静望着他,末了一笑道:
“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也无需多想了。”
蓝曦臣告辞后阖上门,向大堂走去。之前江澄的话萦绕在耳旁,渐渐与另一个声音重合。
那时魏无羡立在墙上,右手转着陈情,笑容邪肆,对着不远处的蓝忘机道:
“死了又怎样,我会把他从阎王那里夺回来的。我和江澄的红线早就成了死结,任谁也理不清,他能逃到哪里去?”
——真的是志同道合么。
蓝曦臣抬起头,任最后一抹残阳落在脸庞上。
世界之大,芸芸众生,哪会有完全契合的两人呢。
7.
江澄沐浴完后换上蓝氏子弟的衣着,他鲜少穿浅色,特别是月白,如今穿来倒有些新奇,而且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很是好闻,有清神醒脑之用。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他手里把玩着那根抹额,想着这长度用来当发带再适合不过了。
老实说,虽然还阳后遇见的两个活人都不大正常的样子,但江澄并未觉得哪里不安。他甚至可以下个赌注,过不了几个月,或者半年,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他将思路理了理,倒也不复杂,只需要解决三件事——
给他续命的人是谁。蓝曦臣将自己强留在云深不知处的目的。如何才能和魏无羡说清楚。
这样想着想着,江澄便推开窗透透气,正好见到对面的蓝忘机准备阖上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等等,对面?
蓝忘机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无波无澜,然后干脆利落地关门上锁。
江澄觉得诡异了,云深不知处那么多客房,蓝曦臣怎么就刚好挑了这一间给他?而蓝忘机看上去也毫不意外的样子。
——他们可从来都是两相生厌的呵,蓝曦臣真不怕他们打起来?
这时一阵微凉的夜风吹来,送来清淡的花香,江澄细细嗅了嗅,确认是六月的栀子花开。
真是久违了了啊……在地府没有什么花香,除了血腥味就是死气。
暗香袭人,江澄心情极好地弯了弯唇,见对面已灭灯,更是毫无顾忌了。他撑手从窗户翻出去,落地无声,然后踏着月光去寻。他记得从前来云深不知处时凉亭旁有几株栀子,离这里也不远,每一到夏天便盛开,小巧可爱得很。
云深不知处的夜晚十分安静,蓝家作息严谨,夜间不得擅自出行,江澄一路走来,经过的每一间屋子都熄了灯。
六月有栀子,七月有莲花,八月有月桂,看来接下来几个月都是不错的。不过呢,莲花的话还是属云梦的最美,莲花坞尤甚。
江澄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自还阳后终于感受到了人间的美妙之处。
他走到一方凉亭处,栀子的香味愈发浓郁,只要转个弯……
水边栽种着细嫩的柳树,过长的枝叶垂在水中,离岸边不远便是几丛栀子,香气愈发浓郁。一个蓝家小辈跪坐在水边,似是像被蛊惑了一般,抬手去触摸水面的月亮。
在那月亮倒影的正下方,一张苍白的脸从水底慢慢浮现出来,离水面越来越近,即将触碰到他的指尖。
见到那个水鬼,江澄站在原地,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夜晚人身上本就七分人气,三分鬼气,水边和柳树皆是招阴,容易引些魑魅,这孩子的运气可真差……
江澄面无表情将那个蓝家小辈拉离水边,直视着水里面色死白披头散发的赤裸女鬼,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旁边的小辈“诶”了一声,似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出现,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低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云深不知处?”
江澄没好气将他往身后一扯,看也不看他一眼,“云深不知处禁夜游。现在,给我滚回你的房间。”
“那你不也……”
江澄威胁道:“我是来客,你再不回去,等我记着你的脸,明日就告上含光君了。”
那小辈想着云深不知处也的确没有这一号人,撇了撇嘴飞快离开了。
女鬼渐渐从水里站起来,月光洒在她泡得松弛的皮肤上,整个身体仿佛只剩下了骨头和一张皮,格外诡异可怖。
水鬼含糊不清道:“你……能看见我……”
生人若是想以肉眼见鬼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抹上牛眼泪,二是点犀角香。但江澄不同,他饮过那不全的孟婆汤,即便是还阳了,他也拥有能通阴的媒介。
江澄也不惧,语气不无嘲讽,“你刚才是想拉他入湖中,溺死他后来替你?”
“我只是想借一具肉体找人……”
江澄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啊……”女鬼一步一步走到岸边,离江澄只有几尺之遥时,仰起头来仔细看着江澄,瞳孔漆黑而涣散,声音鬼气森森:“找到你了……要去报告给大人……”
她说完转身,就准备潜下去。
“给我回来!”
江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因为太过滑腻而脱手,于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顺势扯住了水鬼的长发,逼得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她语气幽幽:“大人在找你……”
“我知道他在找我。”
江澄对上她那空洞的眼睛,心中愈发烦躁,能驭使还未往生的鬼魂的,也只有那个人了。“但我还不能回去。”
女鬼歪了歪头,“没事……他会过来的……”
江澄顿了顿,你搞错了,重点不在这里。
他蹲下身来认真道:“我目前不能见他。”
水鬼沉默了一阵,明明脸上只剩一张皮,看不出表情,但江澄就是感受到了她的纠结。
“我不能忤逆大人的命令……可我也不能伤害你……”
看来魏无羡还下达了不能伤害他的命令么。
江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也的确不能为难一个死去多时的水鬼。
“那你就带一句给他罢。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他也不会追问你的。”
水鬼定定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8.
今夜注定不太平。
烛火幽暗,室内也被一片阴暗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晰,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气息。
“他回来了,却没有来见我,为什么呢?”
一个清澈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语气中有一种茫然无措,和这诡异安静的氛围格格不入。
魏无羡慵懒地倚在窗边,一身黑衣猎猎,眸色鲜红如血,像是惑人的鬼魅。
“他被人带走了啊。不然就凭刚回魂的残破身体,怎么可能逃出我的阵法。”
“……舅舅真是的,怎么能和别人走呢。”
那人转过身的方向正好迎向微弱的烛火,可以看出他容貌俊秀漂亮,眉角一点朱砂,眼底沉淀着一丝极弱的微光。
魏无羡漫不经心道:“这个世上他除了你我还能信谁,是被强行带走了。”
金家家主轻轻“呀”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比如你的仇家?”
“也有这个可能。”魏无羡眼神暗了暗,眸色愈发像饮了血,继续道,“但我在他身上种了蛊,从得到的反应来看他还是安全的。”
“种蛊……”金凌望过来,半眯了眸子道:“我不记得我允许过这件事。”
魏无羡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坦诚道:“是背着你做的,只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金凌眼风扫过来:“我怎么觉得,你是担心你的筹码不够?”
“当然比不过阿凌你了,毕竟你是他心中的乖孩子,他多信任你啊,”魏无羡轻笑道,“我在他心中的印象差得一塌糊涂,需要一些外在帮助来挽回,不是么。”
“真过分呐,就这么轻易违背了约定。”
“怎么叫违背呢,”魏无羡笑容愈发加深,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们的约定,是从他回到这里之后才开始。”
金凌扬起那张俊秀的脸蛋,眉眼和当初的江澄颇有几分相似:“也是,我们的目的是彻底留下他。舅舅在死亡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我这次不会让他离开了。”
“也可以说,他是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了我。”魏无羡自嘲地道,“不过是断掉和我的所有羁绊。”
——他们三人,说不上谁才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金凌闻言叹了口气,声调低了低,仿佛呢喃:
“请他快点回来罢,我很想他。”
“已经差人去找了,他逃不了多远的。”话刚落音,一阵破水声传来,魏无羡毫不意外地打开窗,外面赫然立着一只全身赤裸的水鬼。
水鬼张了张唇:“大人……”
魏无羡眼底划过一丝痕迹,“找到他了?”
“他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传话?说。”他居然能和你沟通么。
“我在别处修养……现需要一朵七绝兰养魂……一月后莲花坞再见……”
七绝兰花开七瓣,其色各异,有定魂之力,对江澄这种刚刚回魂的人再适合不过,但生长极为稀少,只长在蜀山崖壁上。
魏无羡靠着窗沉默了一会,挥挥手让那女鬼退了下去,微微笑了笑,像是对一件事物宠溺到无可奈何的样子。
“时间卡得真好,看来我得去一趟蜀山了呢。”
金凌嘲弄道:“别说你看不出来,舅舅这是有意支开你。”
“我知道啊。”魏无羡抚了抚腰间的陈情,语气一往既如的懒散无谓,“但,这可是我亲爱的师弟醒来后拜托的第一件事,我怎么能拒绝呢。”
魏无羡翻身出去,剩下的话遗失在风里——“反正七绝兰这东西,当聘礼也不掉价。”
金凌静静站在原地,油灯燃尽,只剩一缕虚无的白烟,他又重新隐入了黑暗中。
啊……聘礼。
提醒我了,是该好好准备一下。
江澄确定魏无羡不会找过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很是紧迫,七绝兰又不好找,这段时间至少可以安分些。
唔,出门救了一位蓝家弟子的命,就当作是还了留宿云深不知处的人情了。
江澄摘了几朵栀子花放在床头,嗅着那清新淡雅的香味,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一躺下就感到浓浓的疲惫席卷全身。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果然累了啊……
云深不知处最后一间客房的灯火被吹灭,除了守夜人,蓝家已陷入沉眠。
在弯月升到正空中、已是午夜的时刻,江澄的门栓自然打开了。
小剧场:
我:阿澄~就出场几个人而言,有两个阴间等你的鬼,两个黑成煤球的亲戚,两个目的不明的劫匪,你选哪个?
江澄:……
我:选一送五哦亲~还不决定吗亲~
江澄:……
后记
三年,二十七万字,在我龟速的码字下,终于写完啦,谢谢各位小可爱的一路支持(鞠躬.JPG)。
终于可以写关于阿澄的后记了,我喜欢上阿澄是偶尔刷到小破站上的一个剪辑,一眼(被颜值吸引)爱上了江澄和金子轩,可惜轩哥下线太早。
江澄,他也是少见的那种,虽然是个事业批,让我等慕强人士非常喜欢,但偏偏感情上却被伤害得一塌糊涂,没感受过多少善意的可怜孩子。羡澄就不用提了,姐姐和父亲也明显更偏心,母亲的爱内敛且隐藏在刺人的言语下,而一手带大的外甥,最后居然也有和他分道扬镳的趋势。
他的事业线和感情线简直是巅峰和低谷。女友粉和妈粉完美兼顾。
这就很糟糕了,喜欢一个角色如果只是因为他强他美,也许他只是我会...
三年,二十七万字,在我龟速的码字下,终于写完啦,谢谢各位小可爱的一路支持(鞠躬.JPG)。
终于可以写关于阿澄的后记了,我喜欢上阿澄是偶尔刷到小破站上的一个剪辑,一眼(被颜值吸引)爱上了江澄和金子轩,可惜轩哥下线太早。
江澄,他也是少见的那种,虽然是个事业批,让我等慕强人士非常喜欢,但偏偏感情上却被伤害得一塌糊涂,没感受过多少善意的可怜孩子。羡澄就不用提了,姐姐和父亲也明显更偏心,母亲的爱内敛且隐藏在刺人的言语下,而一手带大的外甥,最后居然也有和他分道扬镳的趋势。
他的事业线和感情线简直是巅峰和低谷。女友粉和妈粉完美兼顾。
这就很糟糕了,喜欢一个角色如果只是因为他强他美,也许他只是我会喜欢的万千角色中的一个,可是他居然这么强的同时还这么惨,这么惨了他还不卖惨,他不说书里也就没有人理解他,书中结局其他人的he偏偏是他的be……那就很容易爱上一个角色了。
女孩子一旦对某个谁有母爱,就彻底沦陷了,唉。
而且更离谱的是——这个感情线不合理。
在饭圈里面,就是妥妥的虐粉点啊,虐着虐着容易出死忠。而且因为没有定死的感情线,谁都可以拉郎,比如澄和魏哥是青梅竹马,和金光瑶金凌有上一代的联姻和血缘关系,和蓝曦臣聂怀桑有正经的宗主合作关系……有羁绊无官配,所以怎么磕都好磕。
先说羡澄吧,魏哥的地位在阿澄心中是无可否认的重要,但魏哥这个人在澄心中有三个阶段:
死去的魏哥和姐姐父亲母亲同一地位,是白月光。
献舍回来的莫玄羽不是记忆中的魏无羡,不值得伤心,观音庙后从此相逢是陌路。
在回来的魏哥地位低于阿凌阿鎏,只要你愿意好好扮演记忆里的魏无羡,那我可以和你正常相处,但你不是唯一了,横亘在我们当中的还有那么多无法抹去的伤痕。
所以魏哥的困境是——我最大的对手是过去的我,要不是莫玄羽干的蠢事,我早就和师弟结成道侣喜结连理了。真想掐死当初那一半无意识的阳魄。
而江澄的态度是,你对我的好我记得,但伤害客观存在,我不会忘记过去,你还是白月光,但我不想回头了。
引用《飘》里的一段话:
“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能够耐心地捡起碎片,把它们用胶水粘在一起,然后告诉自己,修复过的跟新的一样好。打破的就是打破的,我宁愿去回忆它还完好无损的样子,而不愿去修好它,然后在我的有生之年看着那破碎的地方。”
然后是湛澄,不知道当初作者给蓝忘机的起名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李白这句诗:“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忘机,即忘机世俗的机心。
如果真是这样就挺讽刺了,因为魔道里,蓝忘机并不算超脱,相反,他的执念比阿澄还深。
所以蓝湛续命给阿澄就是为了魏无羡,哪能那么快放下呢。
而一开始对澄开始好奇,除了他们都是被魏无羡抛弃的人,还在于澄已经因为孟婆汤放下了,可蓝湛放不下,他其实是在澄身上寻找共性的,可澄冷漠,他只在乎莲花坞和金凌😅。
更何况蓝湛还能感受到澄的情绪,就是最大的挂了,澄整本书没卖过的任何惨,他全都能感受到,澄表面冷心冷肺实则情感丰富,表面不屑欺骗内心更真诚,这就很容易陷入和上帝视角的读者一样的境地。
一直坚不可摧的人突然脆弱,效果要比经常落泪的人震撼千百倍。
澄粉:呜呜呜我们澄那么强大那么坚强其实还那么惨!他什么都自己承受着!
蓝湛(欲言又止):……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他俩又注定be,一个是因为澄还阳回来其实对谁都没情爱的心思,另一方面是,蓝忘机从名字(我好在意这点)到性格,他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如果说魏无羡是他半生的魔障,江澄就是他的劫难,他只有度过这场劫,才能飞升。
而他渡劫的方式,是化小爱为大爱。——我庇护天下,而你也是天下的芸芸众生之一。
而瑶澄线,是从第一章就定下来的结局,阿澄是个多么重誓言的人啊,别人可以背弃他,他绝不会背弃别人。
瑶妹儿就是占了这个先机。
因为我不写大纲(小可爱们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会造成码字速度很慢!),都是先想好一个开头一个结局,画一个人物关系图,脑海里把重要的几个场景构思好,然后动笔的时候随剧情联系起来。
而结局,构思的就是阿瑶终于等到了澄,在忘川河畔的那句“徳音莫违,及而同死”。
他们做宗主时就有更多共同语言,因为蓝大光风霁月,聂导装聋作哑,只有他们两个人都属于狠得下心来的,手里沾着血还能谈笑风生。
澄在灰色地带行走,阿瑶比他还黑。两人不像仙门更像黑手党做事风格,做做好事,但家族利益至上。
男人就要搞事情,事业批配事业批٩(๑•̀ω•́๑)۶,还必须得双向奔赴,携手白头。
就像在番外中,他们的剑永远指向同一个方向。
瑶妹儿其实将澄的一切都算计得很清楚,一开始当然也不是爱情,是为了报复,但是他很快就会发现,阿澄是他要的太阳。
心如草木,向阳而生。
阿瑶这株摇曳的牡丹,根在漆黑的地底扎得越深,他就越渴望阳光。
因为受过伤,因为被背叛过,因为不容世俗,他们的经历如此相似,所以才能“我们敞开身体拥抱,在彼此的身体里愈合”。
薛澄线出现得不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洋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当然要赎罪了,由于我坚信善恶有报,所以你是没有时间天天出来谈恋爱的啦(洋:6)。
还有一点是,其实阿洋是不太懂感情的。他天生没人教过这些,从小就长歪了,他的逻辑是:喜欢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
更离谱的是:我可以伤害他,别人不可以。接受我命令的轮回教不能,被我放出来的温晁也不能。否则我就要发疯。
崽,你难道没发现你对同是朋友的瑶妹儿就没有这种扭曲的情感嘛。
而澄把洋看成是挚友之一,对于朋友和亲人,阿澄的底线低得可怕,简直就是纵容。
澄的态度是:与其看你这么纠结(杀我又护我),不如就随你心愿吧,也就在红莲烈火中反复死个几回,让你看个爽好吧。
于是在阿澄的强逼(?)之下,阿洋顿悟了,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
是一种保护欲,舍不得他受伤,舍不得他入地狱,哪怕他离开这里忘掉自己,也不想伤害他了。
他终于有了情,才真的开始赎罪。
日剧《为了N》中这样一段话也很贴合洋澄:
“我一直处在黑暗中,用尽全力想要去上面的世界,试图有一天可以和你并肩站在光明中。到了最后,我发现自己仍然摆脱不了黑暗,但我已经坦然接受。你站在光明中就好了,我静静看着你就好了,为了你,我一切愚蠢的决定都将变得有意义。你就是我的光明。”
凌澄嘛,我私心就喜欢这种年下。什么,你说他们可是舅甥关系啊,那不是更好嗑了嘛!多有禁忌感!如果不是舅舅太强,我都要写我最爱的恶俗小黑屋play情节了!
就要勉强就要任性就要恃宠而骄~
阿凌在原文中就有和舅舅渐渐离心的表现,好嘞,离就离,立刻安排上。按你舅的性格,你都这么反抗了,他又不是想吞并金麟台控制你做傀儡,孩子都长大了还能咋样,放手呗,该独当一面了。
而且你舅知道真相后下定决心了要还金丹,把莲花坞所有事安排完就打算走了,孩子独立其实是件好事,毕竟他还有继承人要培养。
阿凌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不对劲——我不要这个。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只有舅舅,舅舅也只有我了对不对?尤其是舅舅的爱,不允许分给其他人。
金小宗主的感情在这种强烈落差和对比下就渐渐扭曲了起来,具体表现在破坏和虞剪水的通信,对阿鎏进行冷暴力,舅舅死后和魏哥合作强拘魂魄。
偏偏在江澄伪装得乖巧得要命,把阿澄拿捏得死死的。
阿凌的心结在于——你可以为了魏无羡去死,那为什么不能为我活下来。
所以阿澄还阳回来的这十年中,他最想做的就是弥补外甥和小徒弟。
但一旦养歪,就很难养回来了……
曦澄线是不带任何目的的拯救线。
只要当初红线没断,那就是和下辈子的瑶澄一样,一见钟情(就算瑶妹目盲,灵魂也会爱他)。但,因为这一世阿澄背负着江家世代莲妖的诅咒,所以阿澄这一世都在渡劫,渡过即飞升……所谓的天定姻缘,只是情劫的一种。
于是蓝大选择自断红线。
从此江澄经历过灭族之痛,背叛之痛,可他没有姻缘,就算与表妹有缘无分,留下的只有惆怅和叹息。
澄对蓝大没特别的感觉,毕竟啥也不知道,有红线的时候没见到正脸。但蓝大却对澄一见钟情,哪怕断了红线,当初那种悸动也一直萦绕在心头。
最无私的爱,也许正是放手。
他本来是想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的,可聂导和瑶妹儿一起搞事,在桃花源坦白一切后,他也不愿澄为难,从此离开云游,远远守护着阿澄。
最后他把断掉的红线给澄,是这条线我最喜欢的一个情节,来自我很欣赏的一种恋爱观: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普希金
聂导和澄之间可以说没有感情线这种东西(……),只能说是特殊的。
澄对聂导不用多说了,因为瑶妹儿的关系没有杀了他已经算手下留情,而聂导嘛,他欣赏江兄的能力,好奇他身上的秘密,还有发现对手的兴奋。
凭心而论,当初清河兰陵姑苏交好,云梦几乎是江澄一个人被孤立着在支撑,没有可借的力。
而且这次回来,他又和金光瑶同一战线,抓住自己的狐狸尾巴步步紧逼,他是唯一撕下他面具的人。
很特别,特别到无法忽视。
聂导很难喜欢上一个人,毕竟他的经历决定了他的心思如海深,情情爱爱哪有复仇有意思,人心可怖啊。绝世美人?不如养花斗鸟。
对聂怀桑来说,江澄是这个无聊世界唯一的变数,特别是在桃花源见到江氏的经历后,他难免会对澄以身饲妖的命运共情。
但他太聪明了,聪明就会克制,哪怕一点心动,都会牢牢压抑住,不会任其发展。
其实如果继续攻略下去,这一对也不是不能成,但是聂导的戏份已经在尾声了(聂:乌鱼子),而且江澄也没有理由去攻略人家,只能停止在特殊和缅怀。
很多年后,聂怀桑都会怀念和江兄见招拆招的日子,而如今聊以棋度日。
草色本来是我为了弥补阿姐的遗憾创造的角色。就是想让阿姐对澄道歉,让澄平平安安的活着,让澄知道他是被阿姐爱着的,麻麻我不允许阿澄还得不到亲人的喜欢。
和阿姐文静内敛的性格相反,还是草色小妖女的性格更适合直接表达爱意。
后面越写越喜欢草色,尤其写到二人前世今生因年龄不断错过,突然就想到了《南烟斋笔录》里桃萦一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相比起草色,剪水圆满很多,她儿女双全,家庭美满。
草色能看到广阔的天地和诡谲的江湖,虽孤身一人,但也丰富。
阿鎏越来越像当初的澄,他对师父是尊敬、仰视、和一点点求而不得的执念,没有阿凌那么疯。
对于莲花坞,就是“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永远”,他永远是江澄最省心和心疼的孩子。
后记怎么又逼逼了这么多……(捂脸),就不打tag了。
到此就结束啦。
最后,再次谢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和评价,祝大家五一快乐~
也祝阿澄平平安安,永远快乐(˵¯͒〰¯͒˵)
——end
曦澄·长逝入君怀5
把前期的5,6两章放一起了,两章是第5章。第6写新的啦。
———————————————————
“实不相瞒,只怕那行人并非寻常鬼修。”
蓝曦臣嗓音淳厚 若非此景,倒是勾人心神。
“其中擅巫术者不占少数。这巫术虽不常寻见。但那日在一人手上我瞧见了藏魂坛。有幸在古书记载上翻阅过,巫术湘西占多数,与云梦相近 还望江宗主小心。”
湘西巫术近年来并不出彩,甚至到了销声匿迹的地步。若蓝曦臣此次不提 江澄以为巫术再无回天的可能。藏魂坛虽在书中常见,但能出世的并不多,其法...
把前期的5,6两章放一起了,两章是第5章。第6写新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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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只怕那行人并非寻常鬼修。”
蓝曦臣嗓音淳厚 若非此景,倒是勾人心神。
“其中擅巫术者不占少数。这巫术虽不常寻见。但那日在一人手上我瞧见了藏魂坛。有幸在古书记载上翻阅过,巫术湘西占多数,与云梦相近 还望江宗主小心。”
湘西巫术近年来并不出彩,甚至到了销声匿迹的地步。若蓝曦臣此次不提 江澄以为巫术再无回天的可能。藏魂坛虽在书中常见,但能出世的并不多,其法更是复杂难解。
若蓝曦臣此言皆实,这世道免不了一场恶战。
“江某谢过蓝宗主告知,此事重大 江某定要插手此事。不知蓝宗主,意下如何?”
“此事并非我一人之事,若江宗主有心相助,那是极好不过的。”
蓝曦臣跟着江澄相视一笑,两人同饮茶水,听着江澄讲述近年来的经商经验,蓝曦臣也是洗耳恭听。
只是此次出关遇事绝非那么简单,如今云梦的加入倒是事半功倍。手上还有着一颗烫手的小杏子要处理,既已告知叔父,歇整一二再回云深不知处倒也无碍。
三日已过,蓝曦臣与阿杏二人在莲花坞门前向江澄告别。二人一大一小的站在门口,阿杏的怀里还抱着哥哥们塞给他的云梦特产,小小的手臂上抱着一堆东西。
“阿杏谢过哥哥们,我若是离开了,哥哥们要好好练功哦。”阿杏小小的人娃开始唠叨起身前的紫衣弟子们。
蓝曦臣见小家伙怀中的东西,便替他收到乾坤袋中,示意他要离开了。
看着一旁的江澄道:“江宗主,那在下便带着阿杏告辞了。巫术一事,待我回云深不知处商议过后,再与江宗主告知。”
说罢轻轻推了推小阿杏的背,对着小朋友轻轻笑了笑,示意他想要说什么便要道出口。
只见阿杏走到江澄的身边,扯了扯江澄的衣摆想让他蹲下身来,江澄顺着小孩子的意思蹲下,随后小朋友扭捏着在江澄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澄更是无奈的开口说“我知道了,你到了云深不知处也要好好练功。”
待二人离开,江澄也吩咐起江宴安排人手往湘西方向调查,随后便会到屋内批宗务。把事物整理妥当后去了操练场训了一顿那群熊孩子们。思来想去,金凌近日没些动静,安排在身边的暗卫也没个音信。虽说这孩子大了是该沉稳些了。
想到曹操,曹操便到。
一抹灵纸鸟飞绕着江澄耳边,灵鸟上穿出暗卫声响。“宗主,金小宗主与蓝家两位小公子在庐陵西南遇险。金小宗主与两位蓝小公子被蛛网所困,弟子重伤,此地魔蛛 身有剧毒,还请宗主速来!”
来声正是江澄安排在金凌身边身手极佳且衷心不二的暗卫,在暗中默默护着金凌。此次他身受如此重伤,这魔蛛及不简单。
来不及江澄多想拿起剑就往庐陵赶去,御剑及耗费精力,何况江澄一路也不敢停歇,生怕金凌有个好歹,硬是撑到庐陵才敢稍作歇息。调息休整一二后向着当地一卖病乡民打听着。
“伯伯,近日西南边个有没有些怪事?”
江澄敛了敛脸色,他本就是便衣,绛紫的锦缎圆领袍,衣襟 手袖 胸前用着缕金绣出水芙蓉般的莲花纹,腰上一皮质玉带束起腰身,纤细柳腰显得身形修长挺拔。莲纹镂花银冠将墨发高高束起,一副公子家出街的模样。
“小公子,看你也是外来人。我劝你那地儿少去,那可死了不少人呐!”只见那伯伯一边烤着饼一边神秘的冲着江澄说道。
“伯伯莫怕,我不过好奇些奇闻诡事。只听庐陵有着惊奇之事 特此前来。您且与我说说罢。”
见拗不过江澄,老伯也细细道来。“这西南边上有座山,我们这些人都叫着灵山。这山上的药草可是多呦。都说依山靠山依水傍水,每天上山的人不在少数。可不知怎的,近日来这山上突然出现些虫子。虽说草木间草虫常见,可着山上的虫,我听说啊…那可是个顶个的大 且有着剧毒!据说被扎过的,只得去备好棺材,准备后事了…唉 可惜啊可惜。”
那老伯回想着,神叨着说,也是对着江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去那座山,小心身受剧毒命丧黄泉。
江澄心知这老伯心善,可奈何他要事傍身。可惜了他那番滔滔不绝的说辞了。
听罢,江澄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那灵山,不知被什么封锁。那虫类竟无一只出了这山,这边界出寻不得虫影,便深入山中,探寻着金凌的气息。正如那老伯所讲,这山中竟全是那恶虫,蜘蛛蜈蚣数不胜数。
看的江澄一阵恶寒,还好身上带了避虫的香包,随后启唇念决,指尖显现出的符咒燃烧,驱赶身旁的虫子向前探路。越到深处,湿气越重,周围渐渐笼罩着雾气。又施了闭息决,才放心深入去。
到了这山中,小虫数量渐渐的变少了,只是遇见的虫子越来越大,江澄抽出三毒,砍断杂草与杂虫。突然耳边传来一人沉重的呼吸,想着那呼吸方向探去。
本应护着金凌的暗卫身旁有着一只毒蛛,那毒蛛在他的身旁吞吐着丝茧,似是闻见了声响 突的袭向江澄。不等反应,指尖轻绕,运下内力,三毒猛的向那毒蛛刺去。剑息抚上剑柄,铮鸣声惊空,剑影凌乱刺向那蜘蛛,每一道剑息都落在那毒蛛身上,不曾退去。眼前蛛虫爆怒,朝着江澄冲去。
只见江澄足尖轻点,锦布随身起凌于半空,落在树壁上,随后跃起之途凝神运剑,将剑心落入那毒蛛的额中。蜘蛛身死之后,江澄取其内丹向暗卫服下,替他运转内力,不多时那人缓缓睁眼,嗓音及其沙哑。
“宗主…金小宗主。向东…”
语句断断续续,道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宗主…,不必管我…”
好在江澄听懂一二,安顿好此人施了阵法离去寻找金凌。
随着那人的指引走去,山体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山中之物。将日色遮盖,独留黑暗。树丛中的风起,发出阵阵沙沙声,令人毛骨悚然。
江澄不得不保持警惕,但心中焦急万分。终于探到一处空地,周围荒草纵生独留一片净土。那地上缠绕着大量的白丝,黏腻细稠,从树上连着旁的丛木上都带着白色的蛛丝。
丝中裹着一个个的卵,那卵型似人,数量众多。而旁地上堆积着不少剑,细看一抹金色,那是金凌的岁华。
指尖上的戒指顿顿紫色电流闪起,猛的化作一长鞭,所持者长臂一挥将最近的蛛丝烧开,滚出几个卵,将那卵劈开后,顺带着流出阵阵恶臭的酸水。
身经百战的江澄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恶寒:"这邪物当真恶心。”
扫视一圈,加大了紫电的威力,鞭子落在的地方,连接着所有的蛛丝瞬间化作一摊轻灰。紧接着将剩下的虫卵接二连三的劈开,一瞬间酸水弥漫,熏人的恶臭再也掩盖不住。
似金凌般的人,只是昏迷不醒,倒的横七竖八,久一点的也不过肉身腐烂。剩下的,便只剩干尸了。
忍着恶心,将有救的人安顿,放出信号服下恢复灵力的丹药。
江澄看着金凌那张脸,捏了下他的脸颊,轻声道:“兔崽子,净给我惹是生非。”随即感受到一阵臭气,看向自己沾上酸水的手指,嫌恶的拿出手巾擦拭一番。
此时林中传来声响,丝丝沙沙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从囊袋中抽取阵符,向人堆处甩去。
随后向那声响处探入一丝灵力,似是收到江澄的感应般,一只比刚刚大出几倍的蜘蛛出现,身体呈金属蓝色,那腹部有着错综复杂的碎形斑纹,眼眸处透露着邪红。
江澄暗道不好,那邪蛛看到自己的杰作被破坏,登及向江澄吐出巨丝。江澄见紫电劈不开那粗如赤子手臂般的白丝后就几番躲闪。
见缝插针似的跃向邪蛛的身后,瞬间手中鞭子上的电光耀起,甩向那邪蛛脑中。
未曾想竟被一阵怪力弹飞,吸入了邪蛛放出的毒气。
江澄觉得自己快要气急攻心,怒骂道:“当真孽畜...”
话说到一半,摔入一人怀中,心急之下扭头,看到了世家公子榜第一的脸。蓝曦臣。
“江宗主,屏息凝神。”
耳畔传来蓝曦臣的声响,江澄回过神来。蓝曦臣稳好江澄后,举起裂冰吹奏音曲。见那邪蛛动作放缓,不再攻击,江澄便加大攻势,一鞭套一鞭,紫电落在那邪蛛身上,处处致命。
可身体突的发软,随即便是阵阵刺痛,紫电的力度也弱了半分。斜睨了一眼蓝曦臣,见人会意。
蓝曦臣双指轻抵口中念念有词,催动朔月从剑鞘中飞出,神速似的刺向邪蛛的处处要害,配合着江澄一阵阵的攻击。
可那邪物当真顽劣的很,见困住自己的声音消失,扭头就向蓝曦臣猛攻,蓝曦臣双手抚着裂冰,衣摆随那邪风扬起,错开攻击后,闭眼轻奏鸣曲。一曲未尽,腕中已是裂冰出鞘,利落翻腕剑意似寒冬中的烈风,阵阵刺骨悬颈,分毫也不温和。
趁着间隙,紫电顺势击入命脉。终的让那邪物倒下。
“多谢江宗主出手相助。”蓝曦臣一拢月白青衣,繁琐的长袍不似从前“披麻戴孝",内衬和暗摆皆是碧蓝。衣肩随似从前的云纹,但胸襟处却是银丝绣的竹叶。
“不必。若非蓝宗主出手相助,恐怕这邪物也不会这么快倒下。”江澄暗暗惊奇一边观察着蓝曦臣,一边客套道。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正欲开口说话的蓝曦臣,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收回目光的江澄轻咳一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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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描写澄澄的太多啦,开始拯救三小只。阿杏与阿澄的故事,其实是一个坑,本来想发到彩蛋。又想了想放到后话也不是不可以,容我考虑一下。
文章发出来的时候可能有些乱,我每次热情褪去后面会再继续读几遍然后慢慢改。
这是篇脑内架空文。
【曦澄】并蒂莲(中下)
*原著观音庙后续
*十分狗血 但是HE
*我流蓝曦臣半黑化设定 ooc致歉
Summary:江澄为了治愈金凌年幼时染上的“鬼疫”,以自己的精气灵力为代价供养连结二人性命的双生花,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刚刚出关的蓝曦臣知晓了。
预警:本章有微恐情节
身后的人紧紧抱住了他,任他怎么挣脱都纹丝不动,也不顾在场目瞪口呆的忘羡二人,蓝曦臣凑到怀中人的耳旁轻语,示弱道:“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求你了,成吗?”
曾经的蓝曦臣也爱对江澄说这些软话,后者再怎么生气...
*原著观音庙后续
*十分狗血 但是HE
*我流蓝曦臣半黑化设定 ooc致歉
Summary:江澄为了治愈金凌年幼时染上的“鬼疫”,以自己的精气灵力为代价供养连结二人性命的双生花,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刚刚出关的蓝曦臣知晓了。
预警:本章有微恐情节
身后的人紧紧抱住了他,任他怎么挣脱都纹丝不动,也不顾在场目瞪口呆的忘羡二人,蓝曦臣凑到怀中人的耳旁轻语,示弱道:“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求你了,成吗?”
曾经的蓝曦臣也爱对江澄说这些软话,后者再怎么生气,被他这吴侬软语的细润嗓音一哄,再有火气儿也只能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可如今听来却只感到悲凉可笑,曾经他孤立无援的时候没人站在身旁,现在他气数几尽,又开始上演些煽情的戏码,让他赴死都不能磊落。
江澄也不挣扎了,深夜的酒楼堂中安静的只能听到初秋聒噪的蝉鸣,正当魏无羡控制不住想要弄出点动静的时候,江澄开口了:“蓝曦臣,你到底在装些什么东西。”
抱住他的人身形一怔。
他继续道:“蓝宗主是侠之大义者,是悬壶济世、泽芜万里的活菩萨。而我本就与你不同路,江某心气小,装不下什么大仁大爱、救世情怀。过去在云深,我们没有经历任何必须去做出抉择的大事,所以才会显得没什么矛盾。可后来一切都不变了吗?”
感受到桎梏自己的怀抱变松,江澄挣开蓝曦臣的手臂,转身面对着他道:“你不知道吗?你知道啊,你在十四年前就知道了。”讲到这里,他的情绪又开始有些激动起来,眼里也泛起不明显泪花,“你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现在又跑来在我面前装些什么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已是带着哭腔的吼了:“你现在跑来说这些做那些干什么?少演你那假深情的戏码了,泽芜君对谁都好,对兄弟,对友人,对百姓!我是真想问问你,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到我这里,你们就对我这般吝啬!”
一定要在临终之前才抛下一句“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在他将身死之时突才然出现,扰乱他的心神。
声声控诉,字字泣血。
蓝曦臣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替江澄诊脉时,他只感到脑中轰鸣,血液也停滞,不可置信后的第一反应,是江澄为何不来寻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直到方才听完江澄的质问,他才明白过来。
是自己,先把他推开的。
正是牡丹盛放的季节,金麟台已褪去前不久白花花一片的惨淡,再变得金碧辉煌起来。蓝曦臣快步朝着芳菲殿走去,一路上不少相熟的金家弟子与他招呼,他只匆匆微笑点头示意。
还未走至芳菲殿,便听到两个金家修士的攀谈。
“哎!可怜的金小少爷,襁褓时便没了父母,现在又身患鬼疫,性命难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金晏叹道。
“还有那个江晚吟,自从子轩与他发妻枉死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现在那夷陵老祖也灰飞烟灰,他更像疯魔一般,见谁都是凶神恶煞没个好脸。现下又借着小少爷的名义将金麟台搅得天翻地覆。”身旁的金睿跟腔道。
蓝曦臣稍一蹙眉,刚想上前,便听到另一位年长者反驳道:“金小少爷身患鬼疫,危在旦夕,只有江小宗主愿意贴身照顾他,二位如此说三道四,在背后嚼人舌根,怕是不好吧。”
金晏和金睿看见来人之后连忙毕恭毕敬地行礼:“易长老!”
蓝曦臣也走上前去:“不错。二位不如将闲谈的时间用以寻求根治兰陵城中恶疾之法,而不是在这里语人是非。”说罢,他向身旁的黄发老人作揖,笑道:“易长老,好久不见。”
金易摆了摆手,让有些惶恐的金睿金晏退下,二人一看自己的闲言碎语得罪了金家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与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曦臣,均是一副愁眉苦脸,边道歉边灰溜溜的走开了。
蓝曦臣在兰陵最为熟悉的人便是眼前的易长老与不久前刚被金家正名的金光瑶。老人慈笑着拍了拍蓝曦臣的肩膀,脸上的皱纹也聚成了一朵花:“曦臣此次来到金麟台,是为了找阿瑶吗?这倒不巧了,宗主前几日派他去寻眼下肆虐鬼疫的根治之策,这会儿应该不在兰陵城中。”
“我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找阿瑶。”蓝曦臣摇头道,“......敢问易长老,江宗主在此处吗?”
其实方才金晏说的也并非不是实话,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去让本就事务缠身的江澄彻底崩溃,他先前几番想要找江澄谈谈,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争吵不休,最终不欢而散。写给江澄的传信也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回音。
他并非不会体谅江澄,因为他也懂得失去亲人的苦楚,只是江澄现下心绪不稳,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会自怨自艾用公务来不断麻痹自己。
就在不久前,二人爆发了一次最为严重的争执,江澄甩了他一句“那就结束啊”,随即转身回了房间重重摔了门。蓝曦臣也被他的左一言右一语激怒,在原地攥紧了拳,最后拂袖离去。
冷战持续的第三个月,兰陵城中爆发了鬼疫,年仅两岁的金凌也染上了这个世人口中的不治之症。蓝曦臣听闻这个消息暗道不好,连忙飞往金麟台想要找到江澄。
金易回道:“江小宗主?他昨日确实来了这儿,不过现下已经去往他处了。”
“易长老知道他去哪了吗?”蓝曦臣急道。
金易思考道:“不知是从哪听得的传闻,据说用位于南疆以北的昆仑山上的雪莲入药,可以治疗当下肆虐的鬼疫,只不过射日之征告捷不久,各家都在百废待兴,拿不出此等稀贵的药材。所以我想,江小宗主眼下应是去了南疆。”
“多谢易长老,曦臣告辞。”蓝曦臣告别金易,随即匆匆向南疆赶去。
刚一抵达南疆,蓝曦臣才知道兰陵并不是唯一一个深受鬼疫其害的地方,周围四处尸横遍野,每具尸体的膛中都有一朵诡异的彼岸花,他们各各死相凄惨,不具人形。蓝曦臣的心猛得一沉,又加紧了寻找江澄的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寻得一处尚有人烟的村落,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男孩的半边脸有烧焦的疤痕,看着尤为瘆人,他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蓝曦臣,连忙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仙人!您是仙人吗!”男孩落下泪来,颤抖道:“救救我,救救我!”
蓝曦臣望了望天色,现下已经到了暮色时分,再晚些天色一暗,便再难找到人了,正当他思考对策时,忽然看见男孩背后破破烂烂的衣服下的紫色电光,他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紫电?”
男孩看到有希望,抱他抱得更紧了,无语伦次道:“仙人,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有个紫色衣服,男人,拿着鞭子,杀了我父母,还要杀了我!仙人!救救我!”
“不可能。”蓝曦臣即刻否认,他眯了眯眼睛,冷冷道:“你是谁?你为何要诬陷......”
话语间,紫色的电光忽然如游龙般袭来!
紫电卷住了男孩的身子,一个精致的囊袋从他的怀里掉落出来,随即江澄猛的将男孩甩开,在他的痛呼声中捡起了地上的袋子。
“阿澄!”蓝曦臣喜道,连忙走到江澄面前。
江澄抬头看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你来做什么。”
蓝曦臣只当他还在生气,也不在意道:“听闻金小公子病了,我放心不下你。你是来找雪莲的吗?我同你一块去。”说完便想牵他的手。
“找到了,这个就是。”江澄却避开他,将袋子放入囊中,随即再次召出紫电,面色阴沉地朝着男孩的方向慢慢走去。
男孩恐惧地向后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蓝曦臣拦住了他:“阿澄,他只是偷了东西,倒也犯不着赶尽杀绝。”
江澄阴鸷道:“他染上了鬼疫。”
蓝曦臣转头一看,男孩破烂衣服下当真有朵彼岸花若隐若现。
“身患鬼疫的人,可不会自己安静的死去。”江澄道,“得此疫将死之人,会失去自己的神智,攻击身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横尸多半死相惨状。不仅如此,在死之前的一个时辰里,他们的五脏会慢慢被这鬼花吞食,痛苦不堪。”
江澄眉宇间蓄满了挥散不去的阴霾:“我亲眼看到,一个失控的鬼婴啃食掉了自己母亲的头颅。”
蓝曦臣:“......”
“我杀你父母,是因为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江澄对地上颤抖的男孩道,“他们只会伤害你,所以我把他们杀了。但我当时却没发现你也已经染上了鬼疫。”
紫光在阴沉的暮色下亮的可怕。
“所以现在,你也得死了。”
蓝曦臣护住男孩,有些不赞同道:“阿澄,他尚有神智!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转机?”江澄嗤笑道:“什么转机?你知道金光瑶是怎么处理兰陵的鬼疫吗?美其名曰不杀生,却把那些患病的百姓关在一个地方互相啃食残杀,鬼疫药食无医!与其让他承受五脏被吞食的苦楚,让他变成丧尸般啃食村人,不如现在给他一个痛快。”
“蓝曦臣。”江澄道,“别拦我,杀完他我就要回兰陵。”
见他站在原地不肯让步,江澄怒极反笑:“是见我要杀他所以要拦吗?”
“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和我作对?!”江澄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蓝曦臣,却是像在对另一个人质问。
所有人都已离他而去,命运却这般造化弄人,居然连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想夺走。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真的要崩溃了。
“雪莲不正是可以治愈此疫的药材吗?你又何必如此!”蓝曦臣喊道。
江澄蹙眉,刚想反驳,却听面前的人叹道:“阿澄。你总是这样,明明事情尚有可回旋的余地,你为何总是要走上极端?”
“乱葬岗之事如此,如今这个男孩亦然!”
江澄本想继续说些什么,直到听得“乱葬岗”这三个字,脑中尚存的一线理智也彻底崩断了,他的情绪一下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乱葬岗?”
他的眼神紧紧凝视着蓝曦臣,不知多了多久,他慢慢的,不可思议的笑出了声:“......就连你也觉得,魏无羡是我杀的?”
好看的杏眸此刻盛满了不解与恨意,那是蓝曦臣所陌生的,江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腥血犹如生锈的刀片划过他的胸腔:“是我错了。”
“原来我们一直都这般貌合神离。”
江澄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蓝曦臣,突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在他尚不“懂事”时,也曾这般大哭大闹地问过江枫眠,问他为何对魏婴那般好,却不肯多抱自己一下?
江枫眠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在江澄感到双腿都已站麻的时刻,拂袖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澄。”蓝曦臣皱着眉,无奈道:“我担心你,所以才来这里。我们一起回兰陵,好吗?”
“......打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江澄忽然变得平静下来,“蓝宗主和我很熟吗?”
“......什么?”
“我说。”江澄一字一句道“蓝宗主和我很熟吗?何必在这里多管闲事。”
蓝曦臣也有些被他激怒了:“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即刻打断。
江澄看着蓝曦臣慢慢蓄起怒火的双眼,只感到浑身上下结起了冰霜,五脏六腑也被封住。
“蓝宗主真是好会自作多情,不过是在云深相处了几些时日,就觉得你我有什么了?”
既然终究会被所有人推开,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自我了断。
在不知僵持了多久后,蓝曦臣转身走了。
正如他料想般,没有再回头。
“我错了。我错了阿澄。”蓝曦臣上前轻轻抹去江澄脸上划过的泪水,试探着去牵他的手,在感受到对方没有明显的抗拒后,将他冰冷的手慢慢牵引至自己的唇边温柔的吻上。
江澄有些无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没做错什么。”他摇摇头,“算了吧。算了吧蓝曦臣,现在纠结这些没有一点意义。”
他现在只想加紧赶去昆仑山,旁事不想再多管半分。
江澄刚想抽回被握住的手,便忽得一下愣住了。
蓝曦臣哭了。
一滴热泪淌过江澄的右手,蓝曦臣哀求道:“阿澄,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你让我陪你一块去,求你了,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他将江澄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见犹怜地望着他。
江澄被他的眼泪吓到了,方才的气焰也灭了不少。他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你没做错什么,我们本来就......我当时......你......”
蓝曦臣摇头,泪汪汪的看着他:“不,我错了。”
“你怎么又把所有问题揽到自己头上!”江澄此人,要是你非要与他硬碰硬,他便会和你争的头破血流;你要是服个软,他又会像卸了全身的钉子般即刻散架,不知该如何应对,“你没错,我们当时......”
“不,我错了。”蓝曦臣坚定道。
眼看两个人要你来我往复读到清晨,一旁本不敢出声说话的魏无羡幽幽开口:“呃.....那个......”
江澄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忘羡二人还一直站旁边看着呢,想急忙想甩开蓝曦臣的手,谁教挣脱不开,反倒让对方借力一拽,让他直接倒在蓝曦臣怀里。
“你疯了?”刚刚的对话是有点忘我没错,现在神智清醒过来,江澄顷刻间只感到尴尬得想死,让他俩听了也就算了,方才二人那出又吼又哭的,肯定惊动了酒楼不少人!正想环视一圈,腰又被人怀了起来,两个人贴的更紧了。
“你!”江澄刚要发作,那边魏无羡就开口了。
他似乎是看出了江澄的顾虑,说道:“呃......其实我和蓝湛当时来找你们房间就想告诉......”魏无羡也是难得的措辞困难,只因接收的信息太多太炸裂,身旁的蓝忘机已经彻底石化了,也只能他来说了,“你们没发现吗?下楼的时候。”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澄此时被蓝曦臣紧紧抱着,后者把头埋在他的脖间,让他动也不能动一下,只得背对着和人说话。
“我们下楼的时候,整个酒楼就已经只剩我们四个了。”
夜半时分,四人行走在早已了无人烟的村落小道上。周遭寂静的有点可怕,好似初来南疆的门庭若市,都只是黄粱一梦的幻象。
“我们问店掌柜厨房在何处,想要自己捣鼓捣鼓那些药材来着。”魏无羡打着灯笼,微弱的烛光有些忽明忽暗,“结果整了半天吧也整不会......我和蓝湛也不擅长这个,所以就上楼来找你们了。”
“当时酒楼就已经没人了。”蓝忘机补充道。
“我也没多想啊,只纳闷到南疆人怎么都休息的这么早的,直到你们俩刚刚......”魏无羡尴尬的咳了一声,“我才发现,整个酒楼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这实在是有点诡异,江澄听完蹙起了眉,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身旁的蓝曦臣担忧地捏了捏他的手,对前面的忘羡二人道:“我们暂且现将此事放一放,先去昆仑山采得雪莲再......”
还没等他说完,魏无羡手里拿着的灯笼就忽得一下灭了,人好似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了一番,身旁的蓝忘机忙扶住他。
“哎哟,啥东西啊。”
江澄啧了一声,从怀中的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夜明珠想要递过去,手却忽的愣在了原地,其余三人见状,也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去。
一具女尸在白光的照耀下映入了众人眼帘,她的肚子被挖空,里面正蜷缩着正不断抽搐的婴儿,那婴儿已经没了人形,像个肉块一样在母亲膛中蠕动。
江澄的瞳孔猛的缩小了,却不是因为这番诡异的场景吓人。
而是因为那具肉块上,有一朵散发着红色荧光的彼岸花。
“鬼疫?!”蓝曦臣惊讶道,“它不是十四年前就消失了吗?怎么又......!”
随后他忙转头看向身旁的江澄,只见青年正直直盯着那瘆人的红花,手也举在半空中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那具肉块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一阵撕心的啼哭声在暗夜中乍响,凄厉又刺耳,三个人顿时被震的耳膜都疼了起来。
只有江澄还呆愣着,记忆中金凌的啼哭声和此刻婴儿的尖叫重叠在了一起,血光冲天的回忆再次被勾起,正当他要失控的时刻,蓝曦臣猛的抱住了他。
“阿澄!”他将颤抖的江澄拥入自己的胸膛,不断顺着他的背:“一定是看错了,没事的,没事的。”
鬼疫爆发之时,正是前世魏无羡身死的第二年,蓝忘机也尚在休养中,因此二人均不知情。正他们一头雾水之际,却看到远处有一片乌压压的黑影不断朝着这边靠近。
“小心!”魏无羡大喊道,一旁的蓝忘机也召出琴来。
定睛一看,光下丧尸的脸有不少在白日的酒楼里见过的,此刻有的眼珠子被挖空,有的半边脸都没了。他们步伐迟缓呆滞,慢慢向四人的方向蹒跚走来。
魏无羡却不在怕的,他轻笑一声,拿起陈情吹奏,诡异的邪曲顿时响彻了漆夜下的村庄小路。
但曲子响了没多久就停了,他慢慢放下陈情惊讶道:“......怎么可能?”
成群的丧尸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蓝色的琴光与朔月的剑气紧随其后,丧尸的肢干被砍去,却不一会儿又从残肢的血脓里长出新的手脚来,那些落到地上的肉块也犹如一开始众人见到的鬼婴般,在原地不停的蠕动爬行。
饶是从小就颇有教养的蓝氏兄弟,见到此番恶心的场景,也控制不住紧锁了眉。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紫色的电光穿过二人中间猛得像尸群袭去!江澄一鞭子抽断了一排丧尸的头颅,边跑边朝后喊道:“他们都已经因为鬼疫失去了神智!对着头砍!不然他们会再生!”
“至于你。”江澄头也没回道,“没用就找个地方躲好!”
魏无羡在树下窝着,愤恨不解道:“这些情况不应该是我拿捏全场吗?究竟为什么!”
还没等他吐槽完,便瞥到方才的丧尸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尸群本来迟缓得很,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可直到方才江澄冲上前,它们顷刻间像是看到了火光的飞虫,突然暴动起来朝着江澄的方向争先恐后的袭去!
“江澄!”他喊道,“小心!”
蓝氏双璧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蓝曦臣冲到江澄身前替他挡下攻击,可那尸群却不像先前一般“温顺”,张牙舞爪又数量极多,杀起来没个尽头,几人联合起来都招架的颇为吃力,江澄见势不好,朝着远处的魏无羡喊道:
“把灯熄了!然后跑!”
魏无羡闻言,立马熄灭了夜明灯,撒腿向后跑去。整个村庄再次笼罩在黑夜中,尸群顿时六神无主,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般呆在原地。
几人撤到一处隐蔽的丛林里,魏无羡没灵力,喘的上接不接下气:“为什么,尸群看到你就跟疯了一样?”
江澄不做声,身旁的蓝曦臣却已明了:双生花将金凌患上的鬼疫转嫁到江澄身上,方才那些丧尸便是在他身上闻到了人鬼两气,觉得江澄是自己的异类,才想围攻而杀之。
他也不向忘羡二人多做解释,只是搂住身旁有些微微颤抖着的江澄,安抚道:“阿澄,我们寻到雪莲就回去,不在南疆多做停留了,可好?”
这番话从江澄口里说出来倒是不稀罕,让蓝曦臣来说便觉得有些奇怪了。来不及多想,忘羡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后者点头道:“是了。江澄,你状态不好,不如先和蓝大哥一块回去,这里交给我和蓝湛。”
江澄却没在听他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
不对。
江澄喃喃道:“不对......”
方才的鬼婴为什么不朝他攻击?反而是看见他后凄厉的尖叫起来?
江澄努力回想着方才的情景,他当时本是有些情绪失控,但目光紧紧盯着婴儿的同时却让他再找到了一丝端倪。
鬼婴只有上半身,却占了母亲整个肚子,是不是有些大了?母亲的手掌青筋四起且异常宽大,皮肉绽开下的颅骨粗糙,眉弓也突起。
蓝曦臣问道:“什么不对?”
风吹过树林,周遭只留有沙沙的响声,江澄慢慢转过头,看着蓝曦臣一字一句道:
“刚刚的两具尸体,不是母亲和婴儿。”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
TBC.
PS:让大家久等啦!虽然标的是中下但是感觉下篇三章都完结不了orz 感谢宝宝们的红心蓝手收藏订阅 爱你们~
后续会在不久后更新!大家请等我!
【曦心相吟·曦月引/13:14】不好啦!泽芜君心里的小人跑出来啦!
•本篇又名《来自青衡夫人的馈赠》
•蓝大生日快乐!!(鼓掌.jpg)
(0)
云深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寂静,这个时辰连弟子都尚未起床练功,天才蒙蒙亮。
心里藏着事情,江澄刻意提醒自己先蓝曦臣半个时辰醒,先放了个安睡咒,接着小心翼翼地从人怀里退出来,放了个抱枕充当自己。
泽芜君睡觉要抱枕头。
江澄盯着人半晌,勾起了嘴角,自觉又抓住了一个能惹得蓝曦臣脸红的把柄,很满意。
穿戴洗漱好江澄便悄咪咪出了门,门关上室内陷入昏暗的一刹那,蓝曦臣...
•本篇又名《来自青衡夫人的馈赠》
•蓝大生日快乐!!(鼓掌.jpg)
(0)
云深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寂静,这个时辰连弟子都尚未起床练功,天才蒙蒙亮。
心里藏着事情,江澄刻意提醒自己先蓝曦臣半个时辰醒,先放了个安睡咒,接着小心翼翼地从人怀里退出来,放了个抱枕充当自己。
泽芜君睡觉要抱枕头。
江澄盯着人半晌,勾起了嘴角,自觉又抓住了一个能惹得蓝曦臣脸红的把柄,很满意。
穿戴洗漱好江澄便悄咪咪出了门,门关上室内陷入昏暗的一刹那,蓝曦臣也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胳膊微微收紧抱住枕头,脑袋埋进去轻嗅了嗅,满腔的莲花香味,甜甜的,漫进心里。
晚吟要给我过生辰,晚吟好,我喜欢晚吟。
成熟稳重泽芜君心里的小人开心得蹦蹦跳跳转了个圈儿,满心房咚咚咚地跑。
(1)
再睁眼,眼前居然是自己。
蓝曦臣:?
准确来说,是缩小版的自己。
越过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盯着自己的缩小版自己,他的晚吟正托着腮趴在床沿研究这小东西,专注得眼睛瞪大,有些可爱。江澄看到蓝曦臣醒了,一下子移开双眼,握拳在唇边咳嗽两声掩盖不自在。
“怎么,不认识自己了?“
蓝小涣蹲着看了许久才见到放大版自己睁眼,立刻开心地奔去江澄那边,一把抱住了江澄的手腕,仰着肉嘟嘟的小脸指着蓝曦臣,咿咿呀呀地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蓝曦臣坐起来,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蓝小涣,惹的人皱起小脸往江澄手腕后面躲。
“我回来的时候,这小东西刚从你被窝里钻出来。“江澄揉揉蓝小涣的脑袋,抬头看着蓝大涣,嘴唇动动不自在了一秒,才别别扭扭地说,”生辰快乐,给你做了长寿面,快起来吃。“
蓝曦臣一下把眼前离奇的小人忘得一干二净。
晚吟第一个和我说生辰快乐,晚吟还给我做了长寿面。
这是成亲以来晚吟给我过的第一个生辰,往后的岁岁年年,晚吟都会在身旁。
慢慢清晰这个事实,蓝曦臣心潮澎湃,积累着的喜悦与柔情让眸子越发的清澈透亮,满腔爱意正要向江澄表达,忽然一抹眼前的白色遮挡了视线。
蓝小涣脚下突然出现一朵轻飘飘的云彩,载着他腾空而起飘来飘去,小人陷在柔软云朵里舒服地仰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的洞箫,放在嘴边断断续续地吹着,一个音一个音地蹦出来,听起来倒是欢快,最后连着云彩一起停在了江澄的头上。
真开心到飘起来。
江澄头顶着蓝小涣,盯着蓝曦臣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坐到床沿,红着脸不太熟练地圈住蓝曦臣的脖子,凑上去给了他的道侣一个大大的用力的拥抱,长达十几秒才离开。
“往后余生,平安喜乐,蓝涣。“
江澄难得主动与他有亲密之举,蓝曦臣默默宕机了五秒,等江澄退开后忽然撇开了头,耳朵连着脖颈红的像火烧一样,神情破天荒的有几丝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江澄头上一轻,刚刚还在头上吹箫的蓝小涣“咕噜噜“地滚了下来,一下落在了江澄的掌心,整个小人都红红的热热的,捂着脸还在”呼呼“的喘着气,好像是不敢看江澄一样,背对着他把自己抱成了一个小虾米。
江澄挑挑眉,明白了。
(2)
“看起来像是你情绪的具象化,但又好像有自我意识。”
蓝曦臣洗漱好坐着吃面,江澄一只手捧着小人一只手不停戳戳,蓝小涣还没缓过来,依旧捂着红透了的小脸在手心里翻滚躲避江澄的手指。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心里这么羞涩啊泽芜君。“
“别笑话我了晚吟。“蓝曦臣无奈讨饶,今日的晚吟格外爱惹他。
“我已经试过了,蓝小涣离开你超过五步就会飘到你身边去,中午可有家宴,怎么办?”
蓝曦臣吃完了面,从胃里到心里都暖暖的,蓝小涣也渐渐平静下来,在江澄手心舒服地摊成一滩。
“叔父年纪大了不能让他担心,那把他藏在我衣袖里面吧。”蓝曦臣伸手,把蓝小涣揪着衣领拎了起来。
蓝小涣:?
蓝小涣:!
小身子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极不情愿,两只胳膊拼命伸向江澄,大眼睛眨巴两下就红了,闪着泪光瘪着嘴,皱着眉头超委屈。
“太喜欢晚吟了,怎么办?”蓝曦臣佯装为难,不过几秒又眉眼弯弯的,把蓝小涣重新放回江澄手上,“我和他都不想离开晚吟。”
江澄瞥他一眼,”别在这油腔滑调的,小心我抽你。“
“说真的,要麻烦晚吟贴身带着他,也要麻烦晚吟不要离开我超过五步了。”蓝曦臣笑得和煦,蓝小涣在手心里抱着江澄的食指用小脸蹭蹭,也笑得和花一样。
好嘛,搁这儿等着呢。
江澄翻个白眼。
(3)
的的确确是家宴,还没到午饭时候,会客厅里,蓝启仁端坐在桌子前,连外出云游的蓝忘机和魏无羡都回来了,金凌也以个人名义带着一大包礼物来祝福一下他新的舅父。
“生辰快乐!”
见蓝曦臣与江澄踏进会客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来,异口同声道。
“谢谢大家。”
蓝曦臣笑着接受祝福,和江澄一起坐在蓝启仁下位,还没坐稳,几个人便站起来排着队来送礼物。
魏无羡:“宁露那边的特产,露酒,三十年陈酿,喝了强身健体,超——级好喝!”
蓝忘机:“兄长,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古籍。”
金凌:“舅父,这是西域商人带来的……叫什么王冠?纯金的,镶嵌可多珠宝,好看!”
蓝启仁:“这是从一位老友那里得来的萧谱,可细细钻研。”
桌上礼物排成一排,每个人都满满心意,蓝曦臣看着,忽然觉得心里酸软得不像话。
这半生走来的一路坎坷,亲人好友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他也曾怨过悔过,梦里是云深冷泉刻骨的寒凉。
但如今世事变迁,如今眼前是宽阔大道,他的身边依然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与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爱人。
他们会记着他的生辰,会聚在一起庆祝他的存在,祝福他的余生。
有人惦念着,有人想念着,有人在意着。
真好。
“多谢……大家。”蓝曦臣的声音里有着不太明显强压下去的哽咽。
江澄忽然感觉到胸前湿润,拉开外套,就看见藏在外套内里的口袋里的蓝小涣,默不作声地眼眶红红,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忽的见到光明,蓝小涣抬头对上江澄几分担忧几分好笑的目光,拽着江澄的衣带擦了擦脸,揪着外套以非常惊人的臂力徒手爬到了江澄的肩上,对着桌子前的众人,红着眼眶,蹦哒起来招招手,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众人:(゚ロ゚)
(4)
“没看出来,蓝大哥心里这么活泼呀。”魏无羡咬着筷子和蓝忘机说悄悄话。
不远处蓝小涣坐在飘浮的云上到处晃,不时停下来到谁的头上趴一会儿,拽拽蓝启仁的胡子,扯扯金凌的发带,摸摸江澄的小辫儿,不顾蓝曦臣本人的窘迫玩的不亦乐乎。
“倒像是兄长小时候的样子。”蓝忘机说。
“兄长小时要活泼许多,母亲走了后才渐渐沉稳下来。”
“原来如此。”
魏无羡瞧着蓝小涣毫不遮掩的情绪,喜欢谁就在谁身上多趴一会儿,又跳上餐桌,喜欢哪个菜就蹦跶着指着推荐给他吃,不喜欢哪个菜就憋着一口气使劲把那一盘菜推到离人最远的地方,还要晃晃脑袋皱着整张脸表示嫌弃。
“蓝大哥也是很不容易了。”
“曦臣,吃完饭后,去给你的父母上炷香吧。”蓝启仁捋捋胡子,“今年是你们新婚第一年,带着阿澄一起。”
提到早逝父母,蓝曦臣眼神黯淡一霎,“好。”
蓝小涣有些难过地坐在乌云上缩成一团,不声不响地回到了江澄怀里,被江澄揉了揉脑袋。
饭后,蓝曦臣和江澄并肩走进龙胆小筑,青衡夫人的牌位被供奉在这里,蓝小涣飘到牌位前,小小的一团小心翼翼地靠在上面,试图汲取到一点来自母亲的温暖。
蓝曦臣和江澄各自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说话。
江澄还记得,蓝曦臣第一次向自己郑重表明决心,便是在这里。那时他跪着,他站着,他看不见蓝曦臣的神情,却听见他说话。他说晚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说他是他的心之所向,说自己违背宗主职责,请求母亲原谅,说父亲那里自己会去请罪,也会自去祠堂请罚。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才微乎可微地露出一抹对母亲的思念——
“母亲,这条路艰险崎岖,不同寻常,但阿涣知道,您总是支持我的,像儿时一般。”
儿时。
蓝曦臣说,小时候他亦有许多奇思妙想,各种各样的胡闹法子,不敢告诉严厉的叔父,也不敢付诸于行动,只悄悄地告诉母亲,母亲从不曾斥责,更会被逗笑,告诉他“自己想做的事,何不去试一试”。
母亲是不愿用责任束缚他的,她只说希望她的孩子随心所欲,像鸟儿一样自由展翅。
可母亲死后,看着面色苍白的父亲和更加沉默无言的弟弟,他还是咬牙,不到十岁便一步步鞭策自己成为那最优秀的,想要接下父亲的重担,守护这个云深,这个天下。
他从不质疑自己的人生,也很满意,但后来也偶尔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不是违背了母亲的希望,母亲又是否会对他的这一生失望呢?
江澄当时听到这里听得目瞪口呆,立刻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青衡夫人一定是最爱你的人,对你有的只会是心疼怜惜,何谈失望?青衡夫人泉下有知,定气得打断你的腿!”
应景般的,当时一阵风吹过,烛光摇晃,看起来激动非常,如现在一样。
嗯?和现在一样?
那点点火光渐渐在江澄眼中清晰起来,周遭却愈加模糊,蓝曦臣与蓝小涣都慢慢消失不见,身后传来清丽女声——
“阿澄。”
(5)
江澄是没见过青衡夫人的,但回头一见,便知道是她,却仍是呆愣在原地。
“如今,阿澄终于可以叫我一声母亲了。”
青衡夫人眉眼弯弯,笑得亲切,与蓝曦臣很是相似。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忙俯身一拜,气息有些不太稳当地喊了一声“母亲”。
“好,好孩子,这条路不好走,谢谢你一路从未放弃他,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她伸手扶起江澄,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喜极而泣。
“母亲为何独见我,不见蓝涣?”
“嘘,不可见血亲,是规矩。”青衡夫人执起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此次来,是想要你帮母亲一个忙,成全一个圆满。”
“那个孩子,是小时候的阿涣。”
“母亲的意思是……”
“阿澄,阿涣的童年是不幸福的,他从不说这些,但是我知道的。阿涣爱笑,但其实和阿湛一样是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孩子,我与青衡的相继离世他从来没有释怀过,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家是残缺的。从我死后,他的心里有了阴霾,于是他把小时候的自己锁在心里,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所以母亲想拜托你,帮帮他,再重新养一次童年的阿涣。”
青衡夫人拉起江澄的手,轻柔地拍拍,“阿涣第一次带你来见我的那天晚上,我在,母亲也想让阿涣知道,就像你说的,我支持他的所有决定,从来不曾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失望,只有心疼,只有欣喜。”
“母亲不能久待,小阿涣会在合适的时机回去,阿澄,拜托你了。”
说完,她化作光点慢慢消散。
“母亲祝福你们,永结同心,幸福一生。”
“也帮母亲对阿涣说一声,生辰快乐。”
是小时候的蓝涣呀。
江澄慢慢睁开眼,他躺在蓝涣怀里,面前是蓝涣和蓝小涣如出一辙焦急的面孔。
“晚吟……”蓝曦臣焦急开口,被江澄轻轻捂住了嘴。
“蓝涣,我见到青衡夫人了,她让我给你带话,说你这么误解她的爱子之心,等见面要打断你的腿。”江澄撑着地坐起来,捧起拽着他衣带还在往上爬的蓝小涣,“母亲说,祝你生辰快了,祝福你我永结同心,特意给我们送来一个爱情结晶。”
蓝曦臣懵了。
“喏,”江澄戳戳蓝小涣的脸,捧着他面向蓝曦臣,“你的孩子。”
蓝曦臣:o.0?
蓝曦臣:(゚ロ゚)!
(6)
原是这样。
蓝曦臣碰了碰心口,怪不得早上心里的小人还在咚咚咚的跑,到现在却毫无动静,心中难得轻快,原来真的是跑出来了啊。
江澄把蓝小涣往他头上一放,蓝小涣霎时就不干了,忙不迭站起来想下去找江澄。
“对自己好一点泽芜君,你看看把人蓝小涣关的,都和你不亲了。”
“那是因为比起自己,我更喜欢晚吟。”
蓝小涣坐在蓝曦臣头上闭着眼高昂脖子,骄傲地点点头表示非常认同。
“别和我在这贫,抽死你们。”江澄握拳朝他们俩挥了挥,指间的紫电蹦出两道细小的电流用以威慑。
“晚吟才舍不得,晚吟生辰礼物还没送出来呢。”蓝曦臣笑眯眯地两手握住江澄的拳头,低头轻轻啾了一下。
这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江澄红着脸气闷,左手掏掏掏,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枚款式别致的清心铃,上面刻着一个涣字,一朵莲花和一朵玉兰簇拥在一起,紫色与蓝色的穗丝交织长长的拖下来。
“清心铃,大婚那一日把我的给你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属于你的,向里面注入灵力,你可以直接穿过莲花坞禁制到达莲花湖中央的亭子里,也可以用他和我传话。”
蓝曦臣眼睛都亮了,连带着头顶的蓝小涣也开心得不得了。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莲花坞真正彻底地接纳了他,成为了他的家,一个永恒的港湾。
“它可以自发抵挡一次致命攻击,所以天天都给我带在身上,听到没有。”
江澄低着头,亲手把它系在蓝曦臣腰间,系的紧紧的。
“听到了,我一定贴身带着,寸步不离。”
蓝曦臣轻轻拨弄了一下,清脆铃声动人心神。
(7)
青衡夫人说,蓝小涣那时就觉得,自己的家残缺,不太圆满。江澄想,那我就和他一起建立一个家,一个圆满和美的家,这样也许能弥补一点点蓝小涣心中的悲伤与遗憾。
蓝曦臣带着坐在他肩膀上的蓝小涣在莲花湖中划船,江澄坐在亭子中,托腮看着他们。
倒真有爹爹带娃的样子。
江澄想。
桌子上摆满了蓝曦臣爱吃的吃食,还有蓝小涣爱吃的零嘴爱玩的玩具,多数都是莲花坞和云深的弟子送来的,还有金凌和魏无羡也四处寻了些好玩儿的东西。
就连蓝老先生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了蓝曦臣小时候真的爱玩的小东西,找能工巧匠修一修也送了来。
蓝忘机这些天分担起了蓝曦臣的宗门公务,让蓝曦臣身上的担子轻了又轻,这才能让他清闲地到莲花坞和江澄一块儿带着蓝小涣玩。
这么多人都在为了泽芜君和蓝小涣开心而努力,除却对泽芜君的真心爱戴与对自家侄子兄长的心疼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毕竟泽芜君生辰那日江宗主捧着蓝小涣牵着蓝曦臣,以云梦宗主和云深主母的双重名义下达最高指令——
“莲花坞和云深上下,都给我宠!!”
遂,宠上天。
•最后还土了一把嘿嘿。
【2024年蓝曦臣生贺】谁说我蓝曦臣娶不到媳妇
人物属于原著作者,OOC归我所有,自娱自乐,不喜勿扰。
又是一年老涣的生辰,生辰快乐!
——
泽芜君闭关了。
姑苏蓝氏没落了。
坊间所传,都是对蓝家不利之言,特别是关于蓝曦臣的,有多难听,多难听。
江鱼儿跟自家宗主总结一句话:外头传疯了,泽芜君自闭了,蓝家要完了。
正是春暖花开好季节,院中的海棠花开得花团锦簇,江澄轻笑了一声,斥责道:“管人家的事做甚!剑练了吗?字写了吗?交给你的宗卷批阅好了吗?师弟们的功课督促了吗?”
江鱼儿拔腿就跑,生怕慢一秒,宗主的长鞭就抽到自己的腿上。
见他这么狼狈,江澄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道了声“管得真宽”,回...
人物属于原著作者,OOC归我所有,自娱自乐,不喜勿扰。
又是一年老涣的生辰,生辰快乐!
——
泽芜君闭关了。
姑苏蓝氏没落了。
坊间所传,都是对蓝家不利之言,特别是关于蓝曦臣的,有多难听,多难听。
江鱼儿跟自家宗主总结一句话:外头传疯了,泽芜君自闭了,蓝家要完了。
正是春暖花开好季节,院中的海棠花开得花团锦簇,江澄轻笑了一声,斥责道:“管人家的事做甚!剑练了吗?字写了吗?交给你的宗卷批阅好了吗?师弟们的功课督促了吗?”
江鱼儿拔腿就跑,生怕慢一秒,宗主的长鞭就抽到自己的腿上。
见他这么狼狈,江澄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道了声“管得真宽”,回书房继续处理宗卷。
谁像蓝曦臣命好,家里长老一大堆,有事没事可以抛下一切去闭关,他可不行,就算是受了重伤,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得拖着虚弱的身体处理宗务。
人比人气死人。
蓝曦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难为蓝先生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蓝宗主此时正在寒室被自家的叔父臭骂,一向以德服人的蓝启仁发了狠,直接把他的桌案给拍碎了。
“今天你就给我个态度,到底几时出关?”
好话歹话说了个遍,这几个月,基本隔两天来说一次,蓝启仁是真没办法了,蓝家不会倒,蓝曦臣可能就废了。
蓝曦臣低首垂眸,轻声道:“叔父,你别逼我。”
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蓝启仁也彻底放弃了,冷笑着站起身,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抬脚踢了踢木屑,唇角一掀,讥讽道:“蓝涣,你还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当年,老子在外头海阔天空,逍遥自在,我那好哥哥丢下蓝家闭关去了,长老们一封封密信催促我回了蓝家,这么多年来,我收敛本性,为了家族兢兢业业,成了外人口中的老顽固。老子不干了,你爱闭关闭关,老子要出去游猎,蓝家倒了,散了,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宗主。”
蓝启仁说完就气冲冲走了,蓝曦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合不拢嘴。
叔父自称“老子”?
叔父说脏话了?
叔父这走路的速度是“跑”?
泽芜君在一堆木屑中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疼!没做梦!
——
蓝先生气冲冲回到处理宗务的书房,看什么都不顺眼,倒霉的蓝景仪小朋友嗖一声窜进来,着急慌忙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江宗主打上来了!”
话音未落,脑门上挨了一下,被一本厚厚的家规直接砸中,立即身体一收,恭恭敬敬行礼。
“咋咋呼呼,你是以后要继承宗主衣钵的人。”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作为泽芜君嫡传弟子的蓝景仪立刻像一只小鹌鹑般移动了两步,捡起家规放回桌案上,再次行了弟子礼,语气都柔和了三分,道:“云梦江宗主上山来了。”
蓝启仁哼笑道:“你跟你二叔的性格真是两个极端,他是一点事钻牛角尖,你是一点事夸大其词,人江宗主哪一次来我们云深不知处没递拜帖的?”
还打上山来了,他江澄是骄横了一些,但对姑苏蓝氏哪次不是有礼有节。
蓝景仪默默地用脚尖踩了踩地,不敢抬眼,轻声道:“江宗主带着金凌气势汹汹的,好可怕。”
蓝启仁虽然不怎么外出,但也知道江澄和金凌舅甥俩一个想管教,一个不服管教,闹了很多不愉快。
瞪了两眼自家参与“不服管教”的熊孩子,大约猜到了江澄来云深不知处的原因,啧了声,道:“还不去请人到客堂上座,蓝景仪,我警告你,你以后再在背后挑拨金凌跟他舅舅对着干,你就去南蛮八百里荒丘守个十年再给我回来。”
蓝景仪赶忙撇清:“我没有,我不敢。”
“你可拉倒吧,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金凌跟他舅舅对着干,你还能劝着金凌听他舅舅的话。”
蓝景仪缩缩脖子,劝是不可能劝的,但也没挑拨,他知道江宗主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不说喜欢江宗主,但敬佩是有的。
“我去迎人。”转身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蓝启仁直接无语,外头不晓得这小子是蓝曦臣亲手教出来的,亲手教出来个什么玩意儿,一惊一乍,没个正形,这要是被外人知道这个人将来是要继承蓝家宗主衣钵的,笑也要笑死了。
头疼。
一盏茶后,蓝启仁在接待贵客的悠然堂见到了江澄,金凌站在门外,蓝景仪陪着他,一脸的不高兴。
江澄起身与他见礼,行了晚辈礼,蓝启仁倒是一怔,很多年没见江澄给他行晚辈礼了。
“江宗主带着金宗主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江澄没有回座,就直挺挺站着,语气恭敬地说道:“先生,再顽劣的人在您的手里都能变为优秀,江澄请求先生教教金凌,我,我实在是管不了他,只要不违背道德底线,江澄可以为先生做任何事。”
蓝启仁心道:果然。
挥手让他坐下,微微一笑,心下了然,心平气和地说道:“金凌毕竟还小,与你当宗主时的环境也不同了,加之有蓝景仪这样顽劣的伙伴,好好教,一定能像你一样担起宗主之责。”
他叹了口气,“别说金凌了,就我们家那位,明明他是宗主,他倒好,任性妄为,什么事都丢给我,我看他比金凌还不及。”
江澄想安慰几句,但事实上,泽芜君还真是那样的人,闭关了,啥事也不管了,还真不如金凌。
金凌跟他顶嘴吵架,闹脾气,不服管教,再怎么样,宗务还是会处理一些的。
劝慰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蓝启仁来的路上已经衡量过了,便开口道:“金凌交给我三个月,以后会不会与你顶嘴我不能保证,但处理宗务这一块儿,我敢说,三个月后,他必会是一个合格的宗主。”
江澄:“多谢先生。金凌自幼没有双亲陪着长大,如今的性子也是我惯坏的,他要与我顶嘴也就罢了,金氏却不能毁在他手里。”
蓝启仁:“若是他父亲活着,金氏可能是另一种局面。”
轻叹了一声,叹息金子轩的早逝,也叹息自家大侄子眼睛瞎。
“江澄,我就一个条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蓝曦臣别闭关了,跟朵蘑菇一样长在寒室,没眼看!只要他出来,不管宗务也随他,爱去哪里去哪里。”
江澄拱手,道:“先生,现下倒是有一件事想请泽芜君帮忙,岭南那头有件棘手的事……”
他一停顿,蓝启仁立刻就明白了,姑苏蓝家看似与世无争,但情报网还是很发达的,岭南的事,前些日子已经报到蓝启仁手上了。
“蓝曦臣精通音律和医术,若是处置好了,也是他作为蓝家家主应当的,你去找他吧,拎着他去岭南,我没意见。”
在江澄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江家的情报网比蓝家更庞大,彼此坦坦荡荡真诚相待才是。
江澄起身,“那我把金凌交给先生了。”
“我把蓝曦臣交给你了,要打要骂随意,就差一个打醒他的人。”
江澄躬身行礼,心里苦笑:我可不敢打泽芜君。
金凌和蓝景仪在说话,看见舅舅出来了,气呼呼瞪眼,被江澄冷淡地扫了一眼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凌跳起来叫嚷:“舅舅,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我可是你亲外甥。”
蓝景仪因为在蓝启仁的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拉拉他的袖子。
蓝启仁也走了出来,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舅舅把你交给我了,蓝景仪,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金麟台。”
在蓝启仁的面前,金凌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行了礼,没顶嘴,来的路上,江澄就说了,找一个能治他的人,到了云深不知处他还在想,治他的人在蓝家,会是谁?
蓝景仪啊了一声,“我也要去?”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蓝启仁背着手走远了,对于接下来的三个月很是期待。
金凌和蓝景仪却傻眼了,事情发展的有些看不懂了,蓝先生去了金麟台,谁管蓝家的宗务啊?
——
江澄到了寒室,蓝曦臣一脸懵的接待了他,泡了茶,寒暄了几句,江澄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一个月前,岭南大山的山火烧了起来,幸得天降大雨,大火只吞噬了几座山头,附近的山民得以保住了家园。但是从山火熄灭以后,每天子夜都会传来琴声,到如今,已经失踪了二十多个年轻男子。
岭南那边的求救先到了江家麾下的一个小宗门,报到江澄这里,江澄已经去了一趟,金凌非要跟着一起去,又不服管教,子夜守株待兔的时候,差点就琴声吸引成了邪祟的养料。
说了原委,江澄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一口干,道:“泽芜君,恕我直言,你身为姑苏蓝氏的宗主,不将天下苍生的安危视为己任,为了那些个已经死去的人要死要活,实在为江某不齿,比女人还女人。我心目中的泽芜君,应当是拯救弱者与危难,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蓝曦臣苦笑,江宗主还真是了不得,打一棒,给一颗枣子,偏偏他就是觉得自己可不是什么比女人还女人,他是真汉子,激将法真管用。
他拱拱手,道:“是蓝某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蓝某惭愧。”
江澄还礼,道:“泽芜君是被家里的长老们宠坏了,像我,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上手,哪里有时间悲春秋。”
话点到即止,蓝曦臣也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要不是有叔父和长老们顶着,他闭关闭到如今,换成是江家,早就乱了套。
“江宗主先喝杯茶,我去跟叔父禀告一番就跟你一起去岭南。”
江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说动了他,还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去悠然堂等着泽芜君吧。”
寒室毕竟是蓝曦臣的私人领地,主人不在,他哪好意思留下来。
蓝曦臣正要说什么,侍奉在他叔父身边的人过来禀告,说启仁长老出发去金麟台了,三个月后才回,家里的事还与宗主。
“是我来求先生教教我那不务正业的外甥,没想到先生会去金麟台教。”
蓝曦臣苦笑,“他是恼了我,罢了,罢了,你我先去处置了那大山里的邪祟。”
泽芜君也没深究,转身换了一身衣裳,和江澄先去岭南。
他是不知道,等他和江澄离开云深不知处,整个蓝家都传遍了宗主出关的消息,长辈们欣喜万分,江澄真把蓝曦臣那个臭小子从寒室里拎出来了。
——
江澄和蓝曦臣到岭南后,发现仙门百家来了不少人,人迹罕至的小镇上,村落里,随处可见穿着各家校服的弟子。
来之前,蓝曦臣建议穿一般的常服,江澄想想也是,岭南不是他们经常涉足之地,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却没有想到,他们穿着没有绣家徽的常服,事发地附近却是各宗门的弟子。
两人一商量,白天找地方睡觉,晚上在一帮轰轰烈烈寻找邪祟的各家弟子后头隐身,如此三日下来,各家弟子没什么收获,他们两个倒是弄清楚了邪祟的踪迹。
第四日子夜,两位宗主隐身在一帮叫叫嚷嚷的弟子后头,都在说邪祟看到他们这么多人不敢出来了,结果,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周边的树林起雾了。
月光被乌云遮挡,气氛一下子拉到了危险的顶点,各家弟子紧张地抓紧手里的武器,环顾四周,只闻琴声。
蓝曦臣碰碰江澄的手臂,手里握着裂冰,江澄提着三毒一马当先,各家弟子都没看清楚,他带着蓝曦臣已经冲进了邪祟设下的结界。
结界里,一个白衣长发的少女坐在大树下抚琴,蓝曦臣用裂冰吹奏起少女弹出来的音节,音节化成蓝色的蝴蝶往少女的身体飞了过去。
江澄怒喝:“妖孽,还不现真身!”三毒朝少女刺了过去。
一声恐怖的嗷叫声,白衣少女化为一条白色巨蟒朝他张开了巨口,江澄紫电化鞭,狠狠将巨蟒掀翻。
蓝曦臣立在半空,蓝色的蝴蝶源源不断朝白色巨蟒的身体飞去,很快就覆满了整个蛇身,音节一转,蓝色蝴蝶化为蓝色火焰,巨蟒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时而变成白衣少女,时而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
江澄手里的鞭子无限延长,配合蓝色火焰,将巨蟒结结实实绑住了。
蓝曦臣停下了箫声,蓝色火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巨蟒的身体里,轻轻将手抵在巨蟒的脑袋上,用特殊的符咒抽取巨蟒的记忆。
“它的主人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巫女,会给周围的山民看病,前不久,有个年轻人摔下山,村里人把他送到巫女家里,求着医治,巫女说没有办法救他,年轻人的亲人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巫女的家,这便是山火的来由。”
巫女和家里的老人一起被烧死了,饲养的白蛇死里逃生,因缘际会在大火中获取了灵力,子夜之时,化为白衣少女,琴声引诱年轻男子独自前来,一口吞下,身体越来越庞大,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江澄道:“动手吧。”
蓝曦臣明白他的意思,事出有因,但不能伤及无辜,那些失踪的年轻男子何其无辜。
有仇报仇,找放火的那些人便是。
蓝曦臣挥手让他退开,一曲《安魂曲》,巨蟒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堆白色的灰烬,飘散在风中。
白雾散去,外头的各家弟子结伴过来了,江澄和蓝曦臣悄然撤退,深藏功名,谁也不知道是两位宗主搞定的。
——
蓝曦臣回到云深不知处,叔父不在家,他只好尽职处理宗务,江澄倒是隔三岔五过来给他送点东西,有时邀他一起除祟。
不怪江澄往云深不知处跑得勤,蓝先生把金凌教得好,一个月不到,江澄去金麟台,金凌对他的态度变得有点多。
也不知道蓝先生是怎么教的,这小子见着他,眼睛红红的,嘴上说着“舅舅你真不容易”,别说顶嘴了,态度恭敬的很。
蓝先生教得好,他不能让蓝曦臣一时想不开又去闭关吧。
于是就隔三岔五找理由去云深不知处找蓝曦臣,见了面,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没萎靡的现象,那就下次去的时候带点好吃的,精神不好的话,就找借口邀请他一起去处理棘手的邪祟,其实他能处理好的。
一来二去的,三个月转眼即逝,蓝启仁从金麟台回来,蓝曦臣笑脸相迎,把宗务丢给他叔父,亲自带着蓝景仪一干弟子外出历练去了。
只要大侄子不闭关,蓝启仁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吧,何况,如今的蓝家弟子跟江家弟子相处多了,遇到某些不长眼的人诋毁蓝家,也会站出来教训一番。
蓝家人雅正,雅正没错,但也不能任人欺侮。
蓝曦臣和江澄走得近,谣言又四起了,说什么江澄讨不到老婆,泽芜君跟江澄在一起,可别被他影响了声誉,以后也讨不到老婆。
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货色,就算江澄听到了,他也没当回事,蓝曦臣更不在意了。
一晃,到了中秋,江澄带着金凌来给蓝启仁送礼,蓝启仁留舅甥吃了晚饭,赏月吃月饼,在云深不知处留宿一晚才走。
蓝曦臣送舅甥离开,拉拉江澄的袖子,有些吃味地说道:“过些日子我生辰,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
江澄一脸“你三十好几的人了好吧”,难得三十好几的人还跟他叔父吃味,一耸肩,道:“蓝宗主,我脑子笨,不晓得你缺什么呢?”
蓝曦臣笑吟吟做了一个甩鱼竿的手势,“十月初八想去莲花坞钓鱼。”
江澄其实不想他去莲花坞,这些日子,仙门百家有喜事的好几家,蓝曦臣和他讨不到老婆的闲言碎语更甚了,但,泽芜君想去,那就答应吧。
——
十月初八,泽芜君生辰,一早吃了长寿面,长辈们有钱,给的礼物五花八门,有位叔公给了礼物,叮嘱他好好相看,是时候给蓝家找个掌家主母了,蓝曦臣点头称是,一转身去了莲花坞找江澄钓鱼。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他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自从和江澄有来往后,那些个嘴碎的就拿他跟江澄比,简直就是挑拨离间,江澄哪里都好,才不是他们嘴里那种人。
快到云梦的时候,蓝曦臣拐了个弯,去了临城买江澄喜欢吃的绿豆糕,又听了一耳朵,这次是他的闲话,说什么,蓝曦臣跟江澄来往多了,肯定也是个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
蓝曦臣穿着白色常服,提着绿豆糕慢悠悠从一帮人身后走过,心里冷笑:我蓝曦臣才不会娶不到媳妇。
——
莲花坞因为泽芜君要来,不用江澄说,江鱼儿带着师兄弟们奋战了好几天,整个莲花坞焕然一新,江澄由衷地觉得他的好徒儿给他挣了面子。
蓝曦臣来了,江鱼儿带着师弟们列队相迎,蓝曦臣提着一盒绿豆糕局促地站着,就买了一盒,这怎么分啊?
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也不知多少,塞给江鱼儿。
江澄啧了一声,夺过银票,甩了一张给徒儿,“泽芜君给的,你们去买点好吃的。”剩余的全都给塞回了荷包。
江鱼儿应了一声,挥手让师弟们说谢谢,开开心心跑出去玩了。
江澄从蓝曦臣手里接过绿豆糕,笑着说了谢谢,带着他往主宅走,他在主宅的湖边凉亭里备了糕点。
也不知怎的,蓝曦臣头一次来莲花坞,湖里的鱼儿跟认亲似的,没一会儿就是一条,越钓越大,到后来,巴掌大小的鲫鱼都被放回了湖里。
中午吃了鱼汤,晚上江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清淡的菜肴,桌上还有两个莲蓬。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莲蓬?”蓝曦臣稀罕极了。
江澄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两个莲蓬是他用灵力温养着,打算生辰这一日当做礼物送到云深不知处去的。
“你这样剥不对。”江澄见他笨手笨脚的剥着莲子,从他手里抢过莲蓬,飞快地给他剥出一颗雪白的莲子。
蓝曦臣也不客气,放进嘴里嚼了嚼,哎呦一声:“真甜。”
“那你多吃点。”江澄笑着给他剥莲子,“排骨莲藕汤就是这一株的莲藕。”
“我先吃莲子。”蓝曦臣心满意足的吃着莲子,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澄澄给我剥莲子。”
江澄手一顿,澄澄,还真是个特别的称呼。
“也就今天是你生辰,不然谁给你剥莲子。”
蓝曦臣吃着莲子,喝着莲藕汤,又有江宗主相伴,小日子甭提多美了。
以往种种,一时半会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娶不到媳妇,有澄澄相伴,也不是不可以,人生多美好。
【曦澄】当我睡了我死对头他哥
*文笔差预警!!
*沙雕向
*ooc预警!
*含忘羡
嗨,大家嚎~
我叫江澄,我有一个死对头,他叫蓝忘机。
我是云梦人,在老爹和麻麻的要求下,我和我亲爱的发小魏无羡同学去了姑苏求学。
对于这件事,我本人是非常之无语的。
焯,又得见到蓝忘机.......
而有关我这个死对头,我能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骂他三天三夜.......
你要问这梁子怎么结下的,那要得追溯到幼儿园的时候了。
“呜呜呜呜,魏无羡,蓝忘机他抢我妃妃的玩偶!!”
“魏婴怕狗,玩偶小狗也是狗.....”
“我不管呜哇哇哇哇哇!!!”
我记得最后还是魏无羡和蓝曦臣拉的架。...
*文笔差预警!!
*沙雕向
*ooc预警!
*含忘羡
嗨,大家嚎~
我叫江澄,我有一个死对头,他叫蓝忘机。
我是云梦人,在老爹和麻麻的要求下,我和我亲爱的发小魏无羡同学去了姑苏求学。
对于这件事,我本人是非常之无语的。
焯,又得见到蓝忘机.......
而有关我这个死对头,我能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骂他三天三夜.......
你要问这梁子怎么结下的,那要得追溯到幼儿园的时候了。
“呜呜呜呜,魏无羡,蓝忘机他抢我妃妃的玩偶!!”
“魏婴怕狗,玩偶小狗也是狗.....”
“我不管呜哇哇哇哇哇!!!”
我记得最后还是魏无羡和蓝曦臣拉的架。
蓝曦臣抱着我,“好阿澄,没事,放学我让忘机再赔你一个更可爱的玩偶,不哭了,不哭了...”蓝曦臣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摸摸我的头哄着我,再看我那好发小,,跑到了蓝忘机跟前:“蓝二哥哥,你没事吧,哎呀江澄就那个坏脾气,不要和他计较啦,羡羡不怕狗狗玩具的....”
我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也就意味着我和他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我和他从此就互看不顺眼,越长大我看着这张脸我就想抽他,要不是魏无羡和蓝曦臣拦着,我们俩早就互殴了,哼!
我们互相给彼此使绊子,导致双方家长要不让我和蓝曦臣待在一起,要不就让魏无羡和蓝忘机待在一起。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为什么要我去姑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的不想看见他.....
毫无疑问,我和他见面就掐,魏无羡和蓝曦臣还是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澄澄,有事好商量。”
“忘机,雅正...”
魏无羡有一次为了我甚至被蓝老头罚抄了十遍校规,蓝忘机五遍。
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和蓝忘机该掐架掐架,可是魏无羡....他不护着我了(嘤嘤嘤)
他居然护着蓝忘机!!
“蓝忘机!你给老子等着!我早晚把你那盆兰花喂猪!!”
“江晚吟你敢!”
“我@#¥#%*&……*&!!”
魏无羡这厮居然帮着蓝忘机。
我明白了,这么多年的友谊终究是错付了.....
但是我就纳了闷了,我和魏无羡是亲亲发小,为什么我每次和蓝忘机打起来,魏无羡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蓝忘机,明明我在他身边陪了将近二十年啊!后来我知道了,魏无羡弯了。
结合之前种种向着蓝忘机不向着我的行为,我合理推测,他们两个是朝着彼此的方向自然弯曲。
儿大不中留啊.......
我还记得魏无羡这个狗玩意儿跟我说他跟蓝忘机在一起时我那个近乎吃翔的表情以及拿着扫帚追着蓝忘机满大街跑的潇洒身影....
求学结束后,他们两个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江家蓝家本就是世交,如此一来更亲上加亲,我爸我妈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恶啊……没制裁蓝忘机这个坏家伙不说,还赔进去了一个魏无羡。
老子郁闷啊,于是在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婚礼上,我陪着魏无羡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呜呜呜呜呜,他妈的你怎么就看上了蓝忘机那个混蛋......你他妈是不是蒙娜丽莎她妹妹珍妮玛莎?”
“诶呦,我看你是亚里士多德他二姨珍妮玛士多......”魏无羡一脸无语。
“我还能喝.......憋扒拉我。”
剩下的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个人把我带到了酒店房间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下半身的酸痛差点让我原地去世.......
“卧槽,怎么这么疼.......”我睁开眼,翻了个身,太阳高悬天空,我一伸爪子,摸到了光滑的胸肌......
“我焯....”映入眼帘的是蓝曦臣的俊脸笑盈盈地看着我。
emmmm.......我瞬间想起来昨天晚上我是怎么被他翻来覆去爆炒的以及那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敢信?我在我死对头和发小的新婚之夜和死对头的哥哥/做/了。
完了完了........
“阿澄,我们该怎么办呀……”蓝曦臣这货就像一个失身的妙龄少女一脸委屈又茫然。
“都是成年人了,彼此解决一下挺正常的。”我搬出了那套渣男语录,蓝曦臣的颜值不是吹,技术、尺寸都甚合我意,我其实不亏。
“兄长,该去拜见父母了。”蓝忘机托着魏无羡的腰,敲开了酒店套间的门。
蓝忘机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那个感jio就像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江晚吟,你竟然!!”
嘿,看他吃瘪我可太开心了,也顾不得腰疼了,抱着蓝曦臣的头嘬了两口。
“啊宝贝,我腰好难受.......你给我捏捏嘛~”
门口两人的脸色够我回味一年。
此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蓝曦臣的眼神,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僵硬的身体。
直到......我再次被爆炒....
“阿澄,蓝家有祖训,一旦行夫妻之实,就要结婚的。”蓝曦臣在我的颈窝里使劲蹭。
“卧槽?”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我懵逼了一个来月后,莫名其妙地就和他结婚了。。。
我爸爸妈妈和蓝曦臣的父母倒是非常支持我们,就连蓝忘机!!我的死对头!!在我婚礼那天都来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我傻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管他呢?反正蓝曦臣对我也好,长得也好看,嘿嘿嘿~
真相是:
“无羡,忘机,麻烦你们了~”
“哎呀蓝大哥,包在我们身上,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只不过,要委屈一下二哥哥了~”魏无羡坏笑ing
正在嗑瓜子的虞夫人和给虞夫人剥桔子的江叔叔:“未来儿婿呀,爸妈准了!”
澄澄:合着就我被蒙在鼓里啊?
·fin
求评论!
很潦草的一篇文,不喜勿喷~
能让你们开心就好啦~
和璧隋珠(一百章)
*ooc,主曦澄,天乾地坤,注意避雷!
经过与夔牛生死一战后,蓝曦臣的猎杀开始变得狠厉无情,朔月在任何情况下都比三毒更快一步。
冲—杀—刺—踹—摔—
凶兽青面獠牙疾如闪电,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声响,在洞中掀起阵阵狂风,又是一场不顾一切的殊死搏斗。
蓝曦臣裹血力战势如闪电,朔月龙吟虎啸齿剑如归,裂冰引吭高歌穿云裂石。
三毒剑光闪闪,紫电满天飞舞。江澄除了助攻,更多的时候,是尽可能在为冲锋陷阵的蓝曦臣防御。
战袍猎猎,槊血满袖,纵横交错的洞道里,龙血玄黄。人和兽都在决一死战。
纵使修为高深,在暗无天日的洞道里面对梼杌和玄蜂的绝地反击,谁都生死难料。也不知激战了多久,在玄蜂倒下的那一刻,...
*ooc,主曦澄,天乾地坤,注意避雷!
经过与夔牛生死一战后,蓝曦臣的猎杀开始变得狠厉无情,朔月在任何情况下都比三毒更快一步。
冲—杀—刺—踹—摔—
凶兽青面獠牙疾如闪电,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声响,在洞中掀起阵阵狂风,又是一场不顾一切的殊死搏斗。
蓝曦臣裹血力战势如闪电,朔月龙吟虎啸齿剑如归,裂冰引吭高歌穿云裂石。
三毒剑光闪闪,紫电满天飞舞。江澄除了助攻,更多的时候,是尽可能在为冲锋陷阵的蓝曦臣防御。
战袍猎猎,槊血满袖,纵横交错的洞道里,龙血玄黄。人和兽都在决一死战。
纵使修为高深,在暗无天日的洞道里面对梼杌和玄蜂的绝地反击,谁都生死难料。也不知激战了多久,在玄蜂倒下的那一刻,遍体鳞伤的他们也双双瘫倒在地。
“呼呼—呼呼—”寂静的溶洞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蓝…涣…你…还好吗?”江澄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江澄筋疲力竭地望着漆黑的洞顶,缓缓地闭上眼睛。灵力枯竭,前胸后背都是伤,下一口气还能不能提上来都不知道,他已经无力去难过蓝曦臣的生死了。
“…呃…晚…吟…”
一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洞腔的寂静。
“蓝涣…”
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行泪从江澄的眼角滑落。
“蓝涣…别睡…我们一起回去见允儿…”
“…蓝涣…”
溶洞里静得可怕。
“蓝涣…我…喜欢你…”
“喜欢你…唤我晚吟…”
“喜欢…你温暖的怀抱…”
“喜欢…你泡的茶…”
“喜欢…你煮的粥…”
“蓝涣…我喜欢你…”
“蓝涣…坚持下去…”
……
那一头,依旧安静无比。
身边,蓝曦臣生死未卜。
洞外的阵,有示警回传……
江澄现在连握清心铃的力气都没有了…
绝望,无处不在。
八月初三,荷花岛。一众人围着传送阵口,从早到晚。
“舅舅向来守时,一定不会丧约…”
金凌不停地来回踱步,手中岁华紧握。日渐成熟的脸庞,透着局促不安。
江远定定地站立着,神色凝重。这些年跟在江澄身边,学会了遇事沉着冷静,出手干净利落。历练成鹰的他,此刻手握凌摩,紧盯着传送阵口,目光如炬。
江鸿环抱着绛霄,斜靠在传送阵旁的凉亭柱子上,竖起耳朵双目微闭。他和江远搭档多年,彼此心照不宣,只需静候指令便是。
凉亭里,蓝忘机坐在轮椅上,一袭素衣清冷高雅,手抚忘机琴闭目养神,万年冰脸一如既往。只有跟在身边多年的思追知道,他已经屏住呼吸一整天了。
魏无羡挨着蓝忘机坐在凉亭的长凳上,曲起一条腿,手肘看似随意搭在膝盖上,却神情凝重地握着陈情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小双壁和蓝医师规矩地站在蓝忘机身后,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子时的更声敲响,所有人失望地睁大眼睛,不死心地齐齐望向传送阵口,期待奇迹的出现。
金凌一言不发,死死捏着衣摆,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上船!”江远果断下令,转身向码头飞奔。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快步跟上。
漆黑的洞道里,江澄仅剩的一口气,全用在调动经脉里的星点灵力,竭尽全力一点一滴把它汇聚成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澄终于恢复些许元气,挣扎着翻了个身。
“…蓝涣…”
江澄双手匍匐在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四处摸索寻人,无果。
费劲脱下外衣,多番努力又聚起一点灵力施诀,燃起一簇火。
借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到前方浑身是血的蓝曦臣。
“…蓝涣…”
江澄艰难地爬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却怎么也摸不到脉搏。颤巍巍地把手探至鼻下,只有微弱的气息在进出。
“蓝涣…蓝涣…”
江澄使劲地晃着蓝曦臣的手,呼之不应。
江澄慌了!一股脑把蓝曦臣腰间的药袋全倒出来,趴在地上心乱如麻地寻找着可以救命的药物。
火光太小了,江澄无法看清满地的药瓶,只好回爬几步,利用旁边的朔月,把那簇火扒拉过来,又撕下一大块布,把火燃旺了些。
“怎么没有——”
江澄急切地翻看着地上一个个药瓶,没有找到续命的药丸。
“不对,我记得还有一粒…还有一粒的…”
满地的药瓶十个九空,仅剩的一些都是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江澄翻了个遍,愣是没有找到那颗可以续命的药丸。
蓝曦臣周身逐渐升起点点莹光。
是魂魄在消散!
“…蓝涣…蓝涣…”
江澄拼尽全力想要运气为蓝曦臣护住心脉,奈何枯竭的灵脉再也挤不出半点灵力。
“蓝涣…你答应过我…一起回去见允儿的…”
“蓝涣…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面对困难的…”
“蓝涣…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蓝涣…不许离开我…”
“蓝涣…我讨厌食言的人…”
“蓝涣…”
江澄无助地趴在蓝曦臣身上,剧烈颤抖着,失去亲人的悲痛袭来,让他痛彻心扉!
倏然,江澄直起身,在蓝曦臣的腰间疯狂摸索。果然,他摸到了一个清心铃!这个清心铃自己年幼时佩戴过。去年,蓝曦臣执意要送半边石灵芝,江澄只好用这个清心铃回赠于他。
万幸,蓝曦臣随身携带着。
江澄紧握着清心铃,立即将蓝曦臣和自己的血一同滴入,唤醒清心铃重新认主。
清心铃再次佩戴在蓝曦臣身上,生魂当即停止消散,并缓缓回归肉体。
清心铃不仅是江氏的信物,同时还是独有的法器,可以清心凝神,固魂守魂。
当蓝曦臣的脉搏有了微弱的跳动,江澄绷紧的弦终于断了,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瘫倒在他身边。
“…晚…晚…吟…”
微弱的呼唤宛如天籁之音,姗姗来迟。
“蓝涣…我在…”江澄哽咽应道。
“…好…好…”
江澄无力地威胁着:“蓝涣…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
“…咳…晚…吟…的情话…涣…还没…听够呢…”
简单的一句话,蓝曦臣说得断断续续。
“蓝涣…如果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以后我天天与你说情话…”
“…要…说话…算话…”
“算话…”
“…好…”
信念,往往是最有效的灵丹妙药!
不死就有重生的力量!
在得到充足休息后,灵力也逐渐在恢复。运行了几轮大小周天,江澄的状态有了明显的改善。只是,蓝曦臣的状况始终不明朗。
清心铃只能短时间为蓝曦臣固魂,他仍需尽早救治。
“蓝涣,我们还有一颗续命药丸的,你放哪里了?”
“晚吟,不许再用灵修的方式给我疗伤。”怀中奄奄一息的人,答非所问。
“灵修?即使我想,也要你行才可以啊!”江澄没好气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蓝曦臣逞强地笑了笑,摸着江澄的脸,眼里饱含深情:“晚吟,周子姬带着穷奇在洞口闯阵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对不起,这次涣保护不了你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蓝曦臣,我江晚吟不需要你的保护!”江澄捧起蓝曦臣的脸,望着他的眼睛,眼神无比真切。
“蓝涣,活下去!穷奇不除,必留大患。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不能死!”
“允儿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母。他在等着我们回家,等着我们抚养,你不能死!”
“还有,我江晚吟想你相伴一生,你不能死!”
蓝曦臣定定地回望着江澄,没有接话。
“洞道里不能御剑,我们又陆陆续续布下了不少拦截法阵,周子姬要顺利找到这里并不容易。我们还未到绝路,不要绝望。”江澄不停地为他打气鼓劲道。
“蓝涣,你已经修炼至化神期,修为比姓周的高出许多。只要你能恢复五成的功力,我们就有望脱困。你刚才答应了要带我出去的,不许食言。”
蓝曦臣垂下眼眸依旧无语,手指却不自主地来回揉捏着。
“那颗续命药丸,你放在哪了?”江澄缓了口气,柔声问道。
“如果不在药袋里,那应该就是掉了。”蓝曦臣终于开口了。
“什么时候掉的?”
“可能是打斗时掉的。”
“药袋没掉,怎么会单单掉这一颗药丸?”
“或许是上次取药治疗外伤时,忘记放回药袋了吧。”
“蓝涣,你从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蓝曦臣不吭声了。
“所以,药在哪里?”
江澄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逃避。二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倏地,江澄站起身子开始掏自己的乾坤袋、袖袋、胸口袋、衣角、裤角,解袖带、腰带、发带……
终于,江澄在自己的清心铃挂饰中,翻到一张传送符,还有那一颗药丸……
江澄泪水哗哗直流,骂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藏在这里,我怎么知道?万一我找不到呢?藏也白藏……
“不会白藏的。倘若晚吟真到了紧急时刻,一定会紧握清心铃……”
“你这个大傻子!”江澄拿过药丸直接往蓝曦臣嘴里塞。
蓝曦臣紧闭嘴巴,扭头拒绝了。
“蓝涣,我们耽搁了这么久,阿凌他们一定已经出岛了。我们要活着,把周子姬死死地缠在这里,这样可以大大减缓他们的压力。”
江澄望着蓝曦臣,一字一句道:“死,很容易。活着,很难!你不能自私地选择轻松死去,然后把艰难险阻留给我。你应该清楚,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在这里死缠着周子姬。你是想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他,还是活下来和我一起对战他?”
蓝曦臣的眼神明显有了波动。
“蓝涣,我需要你活着,需要你的并肩作战。”
江澄目光坚定,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不容蓝曦臣拒绝和逃避。
蓝曦臣与江澄对视许久,默默低头衔过江澄手中的药丸,缓缓吞下。
看着蓝曦臣把药丸完整吞下,江澄这才松了口气,柔声地鼓劲:“蓝涣,不要泄气。即使身处绝境,我们也要绝处逢生。
“晚吟,涣真不想拖累你。”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如果现在受重伤的人是我,那我是不是也要如你这般不去拖累你?”
“当然不可……”蓝曦臣急急道。
“所以,嗯…”江澄真是好气又好笑。
“对不起,是涣思虑过重了。”
“蓝涣,你总是顾虑他人的这个毛病真的要改改。”江澄语重心长道,“我们现在还分你我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是采取最理性最恰当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这是英雄病。”
“晚吟不是他人,是涣的爱人!”
江澄红了眼,“傻瓜!我既是你的爱人,那你更该好好活着,那样才能好好爱我。”
“知道了。”
两人敞开心扉谈妥后便开始相互包扎伤口。服过药后蓝曦臣经过运气调息,状态也开始有了好转,可以坐着和江澄聊天了。
“晚吟,周子姬已经攻破洞口的法阵,正朝我们赶来。”
“太乙山的洞道纵深多层,宛如立体迷宫,我们进来兜兜转转多日,早就失了方向。姓周的虽然可以感应到我们的方位,但隔着横七竖八的洞道,要找到我们并不容易。再加上这里无法御剑,他还要攻破我们一路留下的法阵,要费不少劲。我们只要不与他对上就是安全的。”
江澄挑了挑火堆,沉思着。对于他们来说,目前最紧迫的难题不仅有周子姬,还有——他们断粮了。
玄蜂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江澄不时望过去,又好几次瞟眼去看虚弱的蓝曦臣。最后咬咬牙,还是提着三毒走了过去。
蓝曦臣垂眸,看着火苗不说话。
等江澄用紫电拖着一条蜂腿回来时,看到火堆边不知什么时候垒了几块大石头。他扯了扯嘴角,直接就把大蜂腿架在石块上烤。
玄蜂是上古凶兽,六条腿,足部硬毛如针,攻击力超强。玄蜂尾针剧毒无比,刺中必死无疑。刚才在猎杀时为了避免被它的尾针击中,只能正面交锋。他们的身体多处被玄蜂腿部的硬毛刺伤,又痛又痒。
如今,看着玄蜂的腿被烤得滋滋冒油,江澄大仇得报的快感油然而生。
玄蜂腿肉烤好后,江澄小心翼翼地划开表皮,切割腿肉,捻起一小块递到蓝曦臣嘴边。
“你身子虚,多吃点,有助于体力恢复。玄蜂的肉虽然看起来有点恶心,但到底也算是上古凶兽的肉,我们打败它还食它的肉,说出去也算是名震仙门的大事件。”
“辛苦晚吟了。”蓝曦臣毫不犹豫张口就吃。
江澄愣了一下,笑了。原以为还要多说几句劝服他,想不到他爽快地吃下去了。
“软趴趴的,没有肉的口感,还没有肉的香气,充饥尚可。”江澄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原以为上古凶兽的肉会很香,原来不过如此。
蓝曦臣捻起一块肉喂江澄,“晚吟也多吃点,玄蜂的肉,可以缓解被它硬毛刺伤的伤口痛痒问题。”
“真的?那你也多吃点。”
……
等他们分食完玄蜂的一条腿后,江澄果真发现伤口的痒痛缓解了不少。惊喜之下,他一口气把玄蜂的其他五条腿全卸了烤熟放进乾坤袋。有了这些烤肉,接下来的几天他和蓝曦臣就不愁饿肚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反倒不急了。吃饱喝足又开始打坐调息,继续调养身体。
“晚吟,周子姬现在距离我们不足百丈,顺利的话,半个时辰就可以来到这里。”
“嗯,那我们走吧。”江澄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起蓝曦臣,叮嘱道,“慢点。姓周的从左边来,我们只能往右边走。
“蓝涣,如果我们自封灵脉,姓周的会不会就感应不到我们的位置?”
“是。但我们封了灵脉,同样感应不到他的位置,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先不管,隐藏了我们的踪迹再说。”
二人快速点封了自己的灵脉。
右边的洞道怪石嶙峋,又小又窄,非常不好走。封了灵脉后蓝曦臣的体力跟不上,走得异常缓慢。
二人磕磕绊绊走了一段路,实在走不动了,在一个有多向岔路的洞腔停了下来。
安妥好蓝曦臣,江澄立即在各个方向的岔路口分别留下行走的足迹。然后拿起石块划破掌心,快速在洞腔画起法阵。
蓝曦臣靠着岩壁看向忙碌的江澄,满眼心疼。
画好法阵,江澄扔了石块吹了吹手,在蓝曦臣身边缓缓坐下。
“今日受的难,他日定让姓周的双倍奉还!”被姓周子姬逼得四下逃命,让江澄很是憋屈。
蓝曦臣拉过江澄千疮百孔的手,心疼地吹了又吹。对战狍鸮时江澄的手掌受伤至今未愈,如今再度划出伤口取血画阵,整个掌心已是血肉模糊。奈何他们所有的药都用尽了,只能做简单的包扎处理。
蓝曦臣解下抹额一道道地缠上江澄的伤口,“蓝氏抹额上的祥云纹有咒文加持,可以辟邪扶正。虽无疗伤作用,但终归要比普通包扎布条好些。”
“蓝涣,这是小伤,不影响用剑,没关系的。你的抹额是蓝氏权威的象征,这恐怕多有不妥。”江澄看着蓝曦臣把代表着蓝氏最高地位的抹额缠在自己受伤的掌心,甚是不安。
“蓝氏最高权威的抹额,用在蓝氏最重要的人身上,再适合不过了。”蓝曦臣执起江澄的手,心疼不已。
“晚吟,我们既已结契生子,你便是蓝氏主母,是我蓝涣一生的爱人。若我们有幸活着出去,他日必定盛礼迎接晚吟回家。涣欠下的火树银花,定会补上的。”
“好。”江澄笑着应下。
二人相拥坐了一会,刚解封灵力准备调息,蓝曦臣脸色突然一凛,闪电般运气掌地,倾尽所有灵力注入江澄刚才画的阵。
与此同时,江澄几乎是瞬间抄起三毒,挡在了蓝曦臣面前。
阵起,周子姬现身。
好险!差点就对上了。
方才,刚解封灵脉蓝曦臣就立即感应到周子姬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激活了法阵。
江澄的分析并没有错,按理周子姬是不会这么快找过来的。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这些上古异兽的关押点是周子姬亲自安排的,他只需顺着关押点追踪,必定是又快又准。
“蓝曦臣,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丢失修为,这当真让我始料不及。”隔着法阵,周子姬狰狞的脸庞清晰可见。
一年未见,周子姬身上的异兽气息更加浓重了。即使隔着诛杀阵,他那滔天巨浪般的邪气如同滚滚热浪一波一波涌过来。在惊涛骇浪般的邪压下,原本就虚弱的蓝曦臣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对战了。
“周子姬,让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就怕你没机会看到了。”江澄语调冰冷,恨不得立马手撕了他。”
“去年对战,你没有失去修为,还精进了不少,我当时就猜到是蓝曦臣用破金丹之力给你修复了灵脉。如今,连蓝曦臣的修为也没有失去,还飞速进入了化神期,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双修了。”周子姬几乎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是鹣鲽情深,翙翙其羽。”
“你羡慕嫉妒恨也没用,我同蓝曦臣结了契,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死期?笑话!那是你们的!都这样了,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周子姬冷笑道,“你这破法阵能阻挡我多久?等会就让你跪着向我求饶!”
“是吗?那就走着瞧!”
江澄也知道这个法阵挡不住周子姬,也不再与他废话,一把架起蓝曦臣,快速拐进最近的一条洞道。
周子姬今日的强盛是江澄无法预料的,现在根本不是他对手,只能赶紧逃命。
一路上,二人跑得踉踉跄跄。摔倒了,爬起来,再跑…再跌倒,再爬起来…跑不动,喘口气再接着跑……
江澄陷入两难。他们体力不足,全靠仅剩的灵力支撑着。封灵力,跑不动。不封灵力,就一直在给周子姬指引方向。
在慌不择路下,他们还是避无可避地踏入了死洞道,再也无路可走。
江澄望着脚下那条向下延伸的远古大裂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或许是他们唯一可以逃生的通道。
可是,裂缝下方光滑无比,或宽或窄,曲折蜿蜒深不见底,既无法御剑也无法攀爬。人若掉下去不是被摔死就是被裂缝卡死,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妥妥地死路一条。
不远处,周子姬正在朝他们快速逼近,他们已经无法倒回去重新择路了。
江澄环顾一圈,洞道狭窄黑暗,不利于对战。他们无论是体力还是灵力都无法与姓周的抗衡,很可能真要折在这里了。
但是,江澄岂是甘心坐以待毙之人?即使要死,也要拉上周子姬垫背。手起刀现,他刚想要割指放血,被蓝曦臣一把制止。
“晚吟,你这是要干嘛?”
“趁还有点灵力,画个自爆阵与姓周的同归于尽。”
“不必,我们能脱险。”蓝曦臣笑着宽慰道。
“怎么脱险?”江澄脸色一喜。
“还记得去年我们是怎么离开疏属山的吗?”
江澄顿时想起来了,“以剑为梯,踏剑而行。”
“对。这裂缝的空间虽小,但我们有朔月和三毒,还有紫电。只要运用得当,我们可以从这个裂缝逃生。”
“姓周的是一个人一把剑,下不去。”江澄蹲下身子,将火把拉近仔细查探,发现蓝曦臣的提议可行。
地上的裂缝口最宽处仅容一人出入。裂缝蜿蜒,第一把剑的安放位置距离地面至少丈余,无法直接踏剑下行,需要用紫电先把人放下去。
“蓝涣,我先用紫电送你下去,你一个人站在剑上,能坚持到我下来吗?”蓝曦臣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独自站立都困难。让他独自一人在下面,江澄不放心。
“我没问题。但涣的身体沉,晚吟拉着我,体力能否跟上?
“没问题,不必顾虑我。”江澄边说边把紫电缠上蓝曦臣的腰,叮嘱道,“记住,站上朔月后,紫电也不可松开。”
“好。周子姬快追上来了,晚吟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能应付。”
周子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澄依旧咬着牙拉着紫电,缓缓将蓝曦臣下放。
等蓝曦臣站稳,江澄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晚吟,快下来。”蓝曦臣在下面拉了拉紫电,催促道。
紫电这头刚缠上三毒,鸣銮剑急追而来。
江澄侧身躲避,随后立即往下一跳。
三毒横在裂缝口稳住紫电。
江澄顺着紫电迅速往下滑。
鸣銮剑沿着裂缝奋起直追,被三毒蜂鸣怒吼的剑气震开。
江澄在朔月上站稳,迅速把紫电化身指环。
三毒紧接着沿洞道壁划了一圈,迅速被江澄召回。
漫天飞舞的石块,很快就堆满了洞道,裂缝被堵死了。
上方隐隐传来周子姬的咒骂声。
江澄舒了口气,与蓝曦臣相视一笑。
他们总算暂时安全了。
裂缝并不好走,朔月、三毒、紫电轮番上阵。二人或拉或扯,或蹲或爬,衣服烂了,鞋子破了,手脚割出了血。历尽艰辛,总算来到一个宽敞无比的溶洞。
溶洞高深宽敞,四周岩壁光滑干净,正中央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灵石。灵石通体发光,把整个溶洞照得透亮。
江澄和蓝曦臣怔怔地看着灵石,诧异不已。他们在裂缝中翻山越岭有路就走,历经九曲十八弯。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指引着他们来到这里。
灵石自我封闭着,里面天量的灵气在翻滚在咆哮,使得洞中灵气充沛,令人神清气爽。他们的脚不受控地缓步上前,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灵石。
倏地,江澄猛然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愈合。
这边,蓝曦臣同样满脸震惊。
“蓝涣,你感觉怎么样?”
“灵石在修复我的身体。”蓝曦臣望着灵石,满脸不可置信。
灵石紧紧地吸附着他们的手,不断地输送能量为他们疗伤,直至他们的身体痊愈为止。
“这灵石自带仙力。”
江澄绕着灵石走了一圈,而后与蓝曦臣并肩而立。
“这想必就是灵泉之眼。太乙山可以终年仙气缭绕,定是因为有它在守镇。”蓝曦臣语气无比肯定道。
“周子姬谋害皇帝后,灵石自闭,仙气消失。他在山上圈养妖兽,洞中关押异兽,这才使得太乙山上空妖气滔天。”
“如果我们打败周子姬,赶走这里的异兽。这灵泉之眼,是不是就会重新打开?”
“太乙山的洞天福地是为了守护凡间九五之尊的福体。也就是说,只有新帝登基,灵泉之眼才会重新打开。”
“也就是说,灵石在等待他的新主人。”
蓝曦臣点点头。
“冥冥之中,是它召唤我们来到这里。刚才,也是它主动为我们疗伤。难道……”
江澄猛然住口,满脸惊愕地看着蓝曦臣,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tbc
和璧隋珠(五)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避无可避的江澄没有选择坐着,而是站起身,手握清心铃,绷紧脸,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准备着……
水幕亮起来了。
众人齐齐往过去。
水幕上,江枫眠老宗主紧紧地抱住不停挣扎的小江澄。
“父亲,不要!阿澄求求你!不要送走它们!我求求你,父亲!”
小江澄拼了命在挣扎。
“父亲,我保证用心上课,勤奋修炼,一定同魏婴做好朋友,求求你,别把它们送走!”
小江澄哭到喉咙沙哑,抓着江枫眠的手苦苦哀求。
隔着水幕,大家都能感觉到小江澄的无助与绝望。
“宗主,要不就把它们豢养我院子里吧。”
看着伤心欲绝的小江澄,年轻的江叔实在不忍心,极力劝说道。
“...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避无可避的江澄没有选择坐着,而是站起身,手握清心铃,绷紧脸,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准备着……
水幕亮起来了。
众人齐齐往过去。
水幕上,江枫眠老宗主紧紧地抱住不停挣扎的小江澄。
“父亲,不要!阿澄求求你!不要送走它们!我求求你,父亲!”
小江澄拼了命在挣扎。
“父亲,我保证用心上课,勤奋修炼,一定同魏婴做好朋友,求求你,别把它们送走!”
小江澄哭到喉咙沙哑,抓着江枫眠的手苦苦哀求。
隔着水幕,大家都能感觉到小江澄的无助与绝望。
“宗主,要不就把它们豢养我院子里吧。”
看着伤心欲绝的小江澄,年轻的江叔实在不忍心,极力劝说道。
“不行,送走吧。”
“不要,父亲!阿澄会很乖,以后都会听您的话。阿澄求求父亲,留下它们……”
江枫眠摆摆手,催促江叔快走。
“不要!江叔叔!不要……”
小江澄奋力挣脱江枫眠的钳制,撒开小腿了追出去,又被江枫眠死死拉回来……
这是江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求人时刻。那时的绝望无助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要努力要强大。只有强大到别人需要仰视你时,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和事。
“江澄,对不起。”
魏无羡喃喃自语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江澄另一种的生离死别。魏无羡回过头,想郑重的同江澄说声对不起。
“江澄,你、你……”
魏无羡一回过头,居然看到江澄半跪着,左手用三毒支撑着身体,右手紧握的清心铃微微发光。江澄居然没有昏迷!!!
在被抽魂的那一瞬间,江澄随即运起灵气把自己的生魂强行引到清心铃上。如此一来,阵眼就只能从清心铃中抽魂。现在江澄不仅保持了清醒,还把自己和清心铃同阵眼联系起来。江澄要找阵眼,江澄的目的是要破阵!
“江澄,你怎么样了?”
魏无羡赶紧上前扶着江澄坐好。蓝曦臣二人听到惊呼立马回头,看到江澄这一举动都惊得无法言语。
江澄在魏无羡的帮助下盘腿坐好,紧紧地握住清心铃不让它脱手。江澄左手捏诀想聚起灵力攻击阵眼,奈何人虽没昏迷,但武力值却大大被削弱了,根本无法聚起灵力。
水幕景象在继续,莲花坞里火光冲天;莲花坞外,江澄和魏无羡被紫电捆绑着坐在船上。这是他俩被虞夫人送走的一幕,这也是江澄最后一次喊娘。虞夫人深深地吻了一下江澄的额头,紧紧地抱着他。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江澄不住地哀求母亲放开自己,让自己与她并肩作战,哀求母亲等父亲回来,哀求母亲同自己一起走……
江澄看到这里,缓缓地闭上眼睛,落泪了。此后经年,每当他想起这一幕都会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保护母亲……
莲花坞外的这一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江宗主,都过去了,挺住!”
蓝曦臣来到江澄身边,安抚道。
倏地,江澄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他不能沉沦,他要破阵,否则……
江澄凝神聚气,左手奋力起诀……
接着,水幕出现了一条街道,可以看到魏无羡在买烧饼。而他的身后,已经围了一圈温氏子弟……
这一幕,魏无羡记忆犹新,因为这一天他死里逃生了……
这一幕,江澄也同样记忆犹新,因为他的恶梦开始了……
众人看得紧张不已。
这边,江澄不顾一切地聚起一股灵力,顺着清心铃的指引攻向阵眼。
“轰——”
水幕消失了。两仪微尘阵,破了……
怪石林立的幻象不见了,绿树浓荫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魏无羡转过身,情绪激动地抓起江澄的手吼道。
“我在街上买烧饼的这一幕,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记忆里?说啊!!!”
魏无羡急了,一种让他害怕不安感觉笼罩着他,似乎有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真相即将浮现出来。
“你曾经同我说过,那个时候你回莲花坞要江叔叔和虞夫人收尸,你怎么可能看到我买烧饼?”
魏无羡紧紧地抓着江澄的手,逼他回话。
被逼急的江澄奋力挣脱魏无羡,一把推开他。魏无羡一个趔趄,蓝忘机赶紧上前扶稳他。
“我去买武器、买裹尸布,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江澄大吼着回呛过去。
“我要听真相!”
“这就是真相!”
魏无羡,以前不需要你知道真相,现在将来都不需要你知道真相!别再逼我了!江澄的心理痛苦地嘶吼着。
“我有权知道真相!”
魏无羡固执地一步步逼问道。他想知道真相,他更害怕知道真相。他知道,有些事,江澄真的做得出……
“没有真相!真相就是我到街上买武器去了。”
“我不信!”
……
魏无羡和江澄都红了眼,固执的坚守着,谁也不让谁。
“江澄,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江澄怒了。
“告诉你,你就会不救温家人了吗?”
“告诉你,你就不会离开莲花坞,不会离开阿姐,不会离开我了吗?”
“告诉你,你就会留在莲花坞吗?”
“说啊!你说我就告诉你!”
江澄抓起魏无羡的衣领吼着。
“我……”
魏无羡无言以对,他会吗?他不知道!
“放手!”
蓝忘机上前抓住江澄的手警告道。
江澄没有理会蓝忘机,再次逼问魏无羡。
“说啊?回答我!你会吗?”
“魏婴那是在为你报恩!”
蓝忘机一把推开江澄,挡在魏无羡面前与江澄对峙。
“报恩?报什么恩?”
江澄暴怒了。不顾一切地同蓝忘机打起来。一边打一边吼。
蓝忘机也急了,哪还有照世明珠景行含光的模样?避尘出鞘,招招攻向江澄。
“报温宁把你救出莲花坞之恩!”
“报答温情在你们落难时收留之恩!”
“报答温氏姐弟为你们换丹之恩……”
蓝忘机一提到换丹,江澄更怒了。拔出三毒迎上去,几招过后,三毒压制了避尘。江澄手臂一横压在蓝忘机的双肩上,逼着他连连倒退,直至抵着一棵树方停止。
“温情姐弟的恩要报!我莲花坞上下一千多人的恩就不用报了吗?”
江澄红着眼,像恶狼一样咆哮。
“为了我们可以顺利逃离,莲花坞上下一千人多人战尽最后一名弟子。他们留下了多少对父母多少双儿女需要赡养?
“温氏灭我江氏,云梦多少户人家为此被殃及池鱼,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笔债怎么还,他魏无羡想过吗?”
“他已经剖丹给你了,他付出的一切所能付出的东西,你还想他怎么样?”
蓝忘机完全失去了礼仪和理智,推开江澄反手把压在树上吼道。
江澄不甘示弱,推开蓝忘机提起三毒又同他打了起来。
“别同我提金丹!!!”
江澄红着眼,继续边打边大声说。
“我对得起魏无羡给予的金丹!”
“他不就是希望我振作吗?我振作了!我变强了!!!”
“他不就是要我重振莲花坞吗?我做到了!!!”
“他不是要我护住云梦吗?我也做到了!!!”
江澄停下手,盯着蓝忘机,咬着牙一字一句反问道。
“那他魏无羡呢?他对得起我……”
对得起什么呢?江澄没往下说。江澄顿住了,泄气了……
魏无羡一颗金丹,还尽了与他的前尘旧债。魏无羡已经不欠他的任何东西了……
江澄慢慢地低下头,黯然转身……
“噗……”
江澄突然半跪在地,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江澄!”
“江宗主!”
江澄突如起来的吐血吓坏了众人。蓝忘机脸都白了,刚才与他打架,两人都没有使用灵力啊。江澄怎么就吐血了呢?
反应过来后,蓝曦臣和魏无羡同时惊呼着奔过去。
魏无羡扶起江澄就地坐下,蓝曦臣则抓起江澄的手就要为其把脉。
江澄一惊,立即抽回手一把推开蓝曦臣。
“别碰我!”
蓝曦臣一时不察,被江澄推倒在地,皎皎君子看起来颇是狼狈。
刚才差点就让蓝曦臣把上脉,惊魂未定的江澄赶紧站起来离他远远的。江澄的这一应激过度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宗主,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哪里了。很可能是方才你强行运气破阵伤了经脉。涣略懂医术,让我给你诊下脉吧。”
“滚开!不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澄把刚才在蓝忘机那里的没撒完的气全撒蓝曦臣身上了。
“江澄,蓝大哥只是想关心你,没有恶意。你不必这么恶语相向。”
魏无羡上前劝说道。
“你也给我滚开!”
江澄推开魏无羡,独自走到一旁打坐调息。确实是刚才强行运气伤了经脉,运气受阻。江澄从乾坤袋里翻出威灵丹,打开瓶盖,取出一粒药就要服下。
蓝曦臣冲过来抓住江澄的手,制止道。
“江宗主,此药虽能快速修复经脉,可对肾脏的损伤也大,切不可随意服用。”
“用不着你管!”
江澄粗暴地挣脱蓝曦臣的手,一口把药闷了。没有理会他,继续运气调息。这些年来,江澄吃的药哪个不是药效猛烈的?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温和的药物对他来说疗效太慢。
蓝曦臣愣住了。眼前这人太孤傲太要强了,做起事来独断专行,从不听人劝。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长期下去怎么能行?突然,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他想要去认识他,了解他,关心他。这没来由的想法,让蓝曦臣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一刻,蓝曦臣还没意识到自己关心过度了,毕竟他们还不是那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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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璧隋珠(四)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经过一晚披星戴月地疾行,一行四人于次日清晨赶到了北岳山脚下。
从山下望上去,北岳山山腰绿树浓荫蝉声鸣鸣,山顶层峦耸翠上出重宵。北岳山四周强烈的灵力波动让四人感到格外忧心。顾不上休整,心急如焚的江澄撇下三人,提着三毒就往上赶。三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越往山上走,灵力波动越大。突然,一道道剑光在北岳山上空闪现,紧接着兵刃相见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阿——凌……”
思追的惊呼声响起,众心里一禀。焦急万分的江澄拔出三毒立即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蓝忘机和魏无羡。刚才思追的惊呼声,让这两人也顿时慌成了盲头苍蝇。
“等等……”
蓝曦......
*ooc,主曦澄,abo老梗,注意避雷!
经过一晚披星戴月地疾行,一行四人于次日清晨赶到了北岳山脚下。
从山下望上去,北岳山山腰绿树浓荫蝉声鸣鸣,山顶层峦耸翠上出重宵。北岳山四周强烈的灵力波动让四人感到格外忧心。顾不上休整,心急如焚的江澄撇下三人,提着三毒就往上赶。三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越往山上走,灵力波动越大。突然,一道道剑光在北岳山上空闪现,紧接着兵刃相见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阿——凌……”
思追的惊呼声响起,众心里一禀。焦急万分的江澄拔出三毒立即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蓝忘机和魏无羡。刚才思追的惊呼声,让这两人也顿时慌成了盲头苍蝇。
“等等……”
蓝曦臣疾呼着想阻止他们上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放心不下的蓝曦臣也只好跟了上去。
进到山里,江澄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这里没有看到金凌,没有思追景仪。剑光和兵刃相接的声音也消失了。可是,这里却留有这三人浓烈的气息,说明不久前他们曾来过这里。江澄与魏无羡对视一眼立即明白过来,他们中计了!
他们转身想往下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蓝曦臣也进来后,四周的景色突然变化起来。原先周边的绿树浓荫突然变得怪石林立,上山的路消失了……
“我……”
江澄知道是自己的冲动连累了大家,可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最后,嗫嚅地磨磨嘴角没有继续往下说。
“大家都别冲动,提高警惕。这是个两仪微尘阵,有困敌、削弱、自爆功能。”
蓝曦臣谨慎环顾一周后提醒道。
江澄一听这是两仪微尘阵,顿时吓脸都白了,背心直冒冷汗。这些年来他为了加强莲花坞的禁制,潜修过一段时间的阵法。当时在秘籍上看到这个阵法时感到特别的恐惧,因为两仪微尘阵,又称抽魂求真阵,对目前的江澄来说是死阵也不为过。当年江澄还特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研究如何破这个阵,可终究是没有研究透。
“兄长,这阵该怎么破?”
“这阵应该是仙人布下的,要想破首先要找到阵眼。”
蓝曦臣观望四周,运起灵力往一块石头攻击,没有如预想的那般崩裂开来。灵力反而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无羡捡起石块扔过去,石块好像扔进无底洞般,眼睁睁看着它消失,连响声都没听见。
“除非找到阵眼攻击,否则其他任何攻击无效。”
“如何能找到阵眼?”
“此阵又称抽魂求真阵。阵眼会不停变换位置,很难被找到。阵法启动后会自动寻找目标,选中者先被抽出生魂,人就会陷入昏迷,根本无法去寻找阵眼。”
蓝曦臣根据记忆,把书中的描写,一一复述信息。
“此阵考验的是人的意念定力,阵法启动后。阵内的所有人,依次会被阵眼抽出生魂,将此人一生中最痛苦最恐惧最隐秘的事件拿出来让其再重历一遍,能过去者,生魂归体,人便无恙。过不去者阵眼吞食生魂,人体发生自爆。”
“能否强行破阵?”
江澄追问道。他不能昏迷也不想被人探破自己的秘密。对江澄来说,破阵是唯一的选择。
“不可!如果无法对阵眼直接发起有效攻击,其他任何方式的破阵都会带来阵破人亡。”
“所以若想出阵,接受考验顺利过阵是为良策。”
蓝曦臣无奈地说道。
“这里有金凌思追景仪的气息,他们应该经受住了考验,出去了。而阵法里留有他们的记忆,所以被阵眼利用把我们吸引进来。”
“被抽了生魂后,人会变怎么样?”
“被抽出生魂后,人便会陷入昏迷,直至生魂归体后才能清醒。”
“没事,那三个小的都能出去,经过大风大浪的我们还有什么扛不过去?”
魏无羡无所谓的说道。
蓝忘机随即点头表示他也没问题。
蓝曦臣自认自己没问题才大胆的跟进来的。
三人齐齐看向脸色苍白的江澄,一向不不屈不挠的三毒圣手,更应该没问题才是。
“我……我当然没问题!”
“既是如此,我们就先做准备吧。”
蓝曦臣吩咐四人按东南西北方向盘腿坐下,运气调息,做好准备随时迎接阵眼的挑战。无奈之下,江澄只能强作镇定地同他们一起盘腿而坐。
法阵开始不断地旋转,一块水幕从天而降,四人都睁开眼睛紧盯着它。江澄抿着嘴,手里紧紧地握着清心铃。他知道,阵眼要开始抽魂了。
很快,水幕里,一位八九岁的小男孩满脸悲哀,身穿孝服,一手捧着灵位一手牵着一个更小的男孩,默默地在灵棺前带头走着。
“兄长?”
蓝忘机失声唤道。三人齐齐看向蓝曦臣。果然,他已经闭上眼睛昏过去了。
很明显,这是蓝曦臣母亲过世时的景象。这件事确实给蓝曦臣带来了痛苦,但似乎没有难倒他。水幕的景象快速前进,定格在了火烧云深不知处的那一幕。只见蓝曦臣紧握双拳满脸肃穆,一一向众长老躬身行礼后,携书逃亡。水幕抖了一下又飞速向前,最后水幕里出现了金光瑶死前的一幕:蓝曦臣手持朔月刺向金光瑶,而最后金光瑶推开了。
“兄长!”
蓝忘机起身扶住蓝曦臣,一边呼喊一边试图摇醒他。蓝忘机知道,这就是兄长最难跨越的心魔。
果然,蓝曦臣在昏迷中不停地开始呓语:阿瑶,为什么?阿瑶……
蓝曦臣不停地呼唤着金光瑶,水幕就不停地重复这一幕折磨他。
“蓝大哥,醒醒!蓝大哥!”
魏无羡也起身走过去,隔空画符打入蓝曦臣的脑海,希望能唤醒他,没有用!
蓝忘机随即打坐,放出自己的神识进入蓝曦臣的识海,居然他的抵抗反弹出来。无奈,蓝忘机只好收息凝神退出来。
忘机琴出手,冷冷的琴音被水幕声干扰,起不了作用。
阵眼找到了蓝曦臣的死穴,不断地在水幕循环观音庙中的一幕,蓝曦臣就不断在承受心魔的折磨。
江澄在一旁悄悄闭上眼睛,放出神识。识海里,淡紫色的光圈悄无声息地靠近蓝曦臣,居然没有遭遇想象中的抵抗!江澄愣了一下,继续释放神识,淡紫色的光圈缓缓地包裹起了蓝曦臣……
突然,蓝曦臣的呓语声停了,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呼吸逐渐平缓。
众人回头一望,水幕空屏了。
蓝曦臣缓缓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兄长,你醒了!”
蓝忘机惊喜地唤道。
“忘机,让你担心了。”
蓝曦臣拍拍蓝忘机的手,示意让他放宽心。
蓝曦臣回过头,向江澄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江澄收息凝神,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没再理会他。
“蓝湛!”
魏无羡的惊呼声响起,水幕又亮了起来。这次均到蓝忘机被抽魂了。
水幕中,先是一位小男孩默默地跪在龙胆小筑前,接着是不夜天、伏魔洞、戒鞭、问灵……水幕上浮光掠影,把蓝忘机的一生都过了个遍,甚至都把蓝忘机在静室偷藏天子笑的秘密都抖出了,就是找不到可以折磨他的事件……
水幕很快就空屏了。
蓝忘机现在的生活圆满了,有爱人在一旁,无所畏惧。不到一刻钟他就通过了法阵的考验,醒了。
蓝曦臣和蓝忘机双双望着魏无羡和江澄。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着,没有说话。这一次他们彼此间的秘密都将瞒不住。江澄握紧清心铃,竭力平复慌乱的心。
“魏婴!”
蓝忘机一把抱住缓缓倒下的魏无羡,看向水幕。
一条大街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被几条恶狗疯狂围堵,惊恐万状的小男孩拿着木棍胡乱地驱赶,嘴里无助地叫喊:救救我!
看到这里,江澄侧过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蓝忘机心疼地抱着魏无羡安抚道:婴,别怕!我在!
魏无羡平静下来后,水幕又快速向前,从莲花坞覆灭、江澄被营救、决意剖丹、被温晁折磨、扔下乱葬岗、再到不夜天、伏魔洞……一幕幕都在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心痛、震惊的情绪向江澄蔓延,让他感到窒息,觉得自己亏欠了魏无羡许多许多……
蓝忘机用双眼重历了魏无羡的一生,心底的那份痛是冰冷的脸庞无法掩盖的,大滴的眼泪在俊美的脸庞滑落……
蓝忘机紧紧地抱住魏无羡,嘴里不停地呼唤:婴,我在!我一直在。
“二哥哥,别哭!我没事了。”
魏无羡醒了,扶着蓝忘机站了起来。三人平复好心情,都直勾勾地看向江澄,接下来到他了。
该江澄上场了!
tbc
【曦澄ABO】星空缘(四)
来更了,再下次更新估计得等到五一假了
这个文已经彻底发展成正剧向了……
预警:星际背景,有生子带娃和带球跑,有原创人物大量出现
是一个澄澄失忆后蓝大二次追妻的故事
最后,照例求评论啦
——OOC预警的分界线——
第四章
太阳西下的时候堪堪挂在林立高楼的缝隙里,在天边晕染开一片热烈的红霞,而三颗卫星已经悄然在天穹的另一边显现出两个半身影,渐渐黯淡的夜幕后面,一道灿烂的星河若隐若现,这般美景,也只有在人马星系的偏域行星,被称为“联邦三大核心”的云梦上可以看见,而云梦的中心城莲花坞也因此每年吸引了上亿的联邦游客。
江澄抬起手挡住眼睛,从缝隙中可以窥见落日灼热的光辉,在光影之间他的思绪...
来更了,再下次更新估计得等到五一假了
这个文已经彻底发展成正剧向了……
预警:星际背景,有生子带娃和带球跑,有原创人物大量出现
是一个澄澄失忆后蓝大二次追妻的故事
最后,照例求评论啦
——OOC预警的分界线——
第四章
太阳西下的时候堪堪挂在林立高楼的缝隙里,在天边晕染开一片热烈的红霞,而三颗卫星已经悄然在天穹的另一边显现出两个半身影,渐渐黯淡的夜幕后面,一道灿烂的星河若隐若现,这般美景,也只有在人马星系的偏域行星,被称为“联邦三大核心”的云梦上可以看见,而云梦的中心城莲花坞也因此每年吸引了上亿的联邦游客。
江澄抬起手挡住眼睛,从缝隙中可以窥见落日灼热的光辉,在光影之间他的思绪百转千回,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影子和碎片充斥着大脑,他觉得疲倦,头晕眼花,脊背发麻,而在等到拐过了一个路口,彻底将那咖啡店抛在身后之后,他才放下手,轻轻叹了口气,“蓝湛有问题。”
魏无羡难得没有跟他开玩笑,只是为难地咧咧嘴。
“你跟他提过多少我的事情?”江澄问。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蓝湛是他见过的,在所有见到他的人当中反应最淡定的了,若若说他完全不知道江澄十三年前的经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一个已经“死去”了十三年的联邦上校蓦然出现在眼前,他又是怎么做到那么淡定的呢?
“我跟他说过我有一个弟弟,”魏无羡回忆着,刺啦啦地抓着头发,“但我没告诉他你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你是江澄上校呢?”
“他肯定知道什么,”江澄有些后悔草率地离开,若是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一定要细细盘问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不过他失了十三年记忆,对“未来”陌生得很,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我下次再问问他。”
“也许他确实很惊讶,只是没表现出来,”魏无羡道,“毕竟他就是那个清清淡淡的性子,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事而失态。”
“谁知道呢……”江澄轻声说着,轻轻用手拂过手上戒指。
“唉,是我不好,太激动了,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名,”魏无羡挠挠头,他抬起左臂,打开手腕上的三维便携电脑,点开几条信息,“姐给咱们留了言,她回金鳞台去了,下回他们有个项目要完成,她还得忙着安排,”他有些失落地说道,“看来我们今晚的派对是泡汤了。”
“你也少搞这些东西,吵。”江澄揉了揉眉心,“陪你疯了半天还不够?消停点吧。”
“我明天又要去接班,说不定又得巡逻去了,走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肯定要趁今天好好玩啦,”魏无羡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得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啦。”
“你走了还好,我乐的清净,”江澄回敬。
“这可就伤你师兄的心了,”魏无羡假装作心痛样,“真的,江澄,我都好久没听见你叫哥哥了……好不容易再相见,来,叫一声呗。”
“不叫,您哪凉快哪待着去吧。”江澄冷哼一声,抬腿走在前面,率先往回走去。
他们家是江家的古宅,据说是仿照公元历时的古建筑建造的,亭台楼阁,钩心斗角,雕梁画栋,宛如一片恬静的林园,隐藏在莲花坞城里住宅区的一片绿荫里,魏无羡刷宇联卡开门,在回来的路上,魏无羡就用星舰的权限给江澄重新申请了一张宇联卡,不过署名换成了“江晚吟”,魏无羡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茶几上的中央电脑,给江澄输入控制权限。
“你再去看看你的东西吧,看还缺点什么,我好安排‘陈情’下订单,顺便,半小时后吃晚饭,”魏无羡瘫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操控着控制板,“我累死了……联邦真是惨无人道……我都快半个月没有假期了……”
江澄耸耸肩,留下魏无羡一个人在外面自怨自艾,进去后关上了房间大门,在他不在的半天里,家用机器人已经把他原来的房间打扫地干干净净,从“三毒”上带回来的箱子堆在角落——那艘战舰正停在联邦军方基地中魏无羡的私人机库里。
江澄随意翻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别的没管,只是拿出了玉箫和一块透明三维触板,他拉开透明显示屏,坐在椅子上,玉箫放在腿上,玉做的箫身上还有着淡淡兰花香,这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奇迹般安抚了江澄有些紧张的内心,他拿出林泽给的储存卡,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纹路,沿着触板边缘的卡槽插进去。
触板上立刻多出了一个文件,江澄打开后,屏幕上自动生成了一个三维影像,是他的上半身透视照,江澄一边放大一边轻轻皱起眉头。
跟林泽所说一样,这不是一个普通小手术,放大之后江澄才得以看清,在他的伤疤下面,是覆盖在心脏,肺叶和肋骨表面薄薄的一层碳网,像是束缚,又像是保护,是覆盖在血肉之躯上的一层暗色屏障,而同时江澄也可以清晰的看见,在他心脏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物体上连接碳丝,与包裹内脏,和内脏融为一体的碳网相连。
这是……什么……?
江澄皱着眉头去戳戳自己的左胸,他还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一样有力,一样平稳,那多出来的一个小零件好像从来没有被考虑进去。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澄想,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过林泽的这个破储存卡,给自己找一堆让人紧张到神经衰弱的破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也不想知道这会影响到什么他没想到的重要方面,他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倒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玉箫,没想到,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罢了,他却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身体了。
·
林泽冲进来的时候,温情正在做溶液测定,经过几年的合作,她早已习惯了对方冒冒失失的冲进冲出,拿滴管的手抖都没抖一下。
“温情温情,”林泽神秘兮兮地靠过去,“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以说是比联邦最新的军事计划还刺激,现在,我要告诉你……”
温情白眼一翻,“江澄回来了?”
“啊?”林泽可怜兮兮地惨叫一声,瘫软在桌子上,“你知道啊……”
“温宁跟我说了,”温情不耐烦道,“所以呢?你想给他开个派对庆祝一下吗?是不是想把联邦高层都给引过来才罢休?”
“不是,我以为你想知道的,”林泽挂在桌子角上,盯着量筒上的刻度出神。
“我确实很开心,但如果没有一大堆该死的数据要测量的话,”温情道,“你让一让,挡着灯了。”
林泽慢慢地挪动几步,“温情,”他眨眨眼睛,“江澄身上带着‘精神网’。”
温情手一抖,几滴液体滴落,超过了刻度线,不过她没工夫关心这些,“你说什么?”她放下滴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身上有‘精神网’?”
“千真万确,”林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储存卡放在桌上,“我做了全息投射,拷贝在里面。”
温情盯着那储存卡发呆,指尖有一点点颤抖,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接过去,她眨了眨眼睛,抿住嘴唇,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般伸出手去,但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又飞快地缩回去,林泽看见她脸上多了一点可以称为“惊慌”的神色。“江……江教授……”
林泽猛地回头,这才发现江枫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不知道江枫眠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又听懂了什么,他慢慢握紧了左手,感觉到背上有冷汗渗出。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科技院里看见这位总工程师和宇宙物理学教授了,一至于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与他寥寥无几的记忆相对比,江枫眠看上去又憔悴了许多,长时期在实验室内工作使得他皮肤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在厚厚的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疲惫的眼睛和淡淡的黑眼圈,他穿着研究员的白色长外衣,更显得肩膀消瘦。
“阿澄……阿澄回来了?”江枫眠问,声音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在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林泽能看见,江枫眠眼睛里有一小星光芒突然闪烁出来,但又很快熄灭。
“能不能把那储存卡借我一用?”江枫眠问。
“啊?”温情也有一瞬间茫然,一时间,只听见林泽用指甲磨桌面的声音,她机械地推出桌上的储存卡,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枫眠接过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泽看上去更紧张了,不停地抠着桌子角,蹲在一边,强行将自己塞到桌子的阴影里。
江枫眠时间紧张,他拿走储存卡后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只留下林泽和温情面面相觑,林泽盯着江枫眠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江枫眠在走路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金属齿轮之类的东西运转的咔嚓声。
“江枫眠想看江澄,怎么不直接回去呢,干嘛要拿我们的东西,”林泽抱怨着,刺啦刺啦刮着桌面。
“现在最新版的星际引擎正测试到了关键时期,他怎么走得开?”温情叹。道,“江教授知道的太多了,他是长期存在于军队核心的人物,一个人可以抵上大半个联邦军队,联邦又怎么敢拿他冒险?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每年联邦竟然还会放他回家过年,尤其是在魏长泽失踪后还是不变,也不知是为了图什么。”
林泽赞许地点点头,还在忙着折腾桌子。
“别紧张了,”温情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也别磨爪子了,吵死了知不知道?”
“我哪里紧张了?”林泽理了理衣服,愤愤不平道。
“你每次一紧张,都会不由自主开始刮桌子面。”温情残忍撕开他的伪装。
林泽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江教授知不知道什么是‘精神网’?”
“我怎么知道,”温情又开始继续配溶液,“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凭江教授的能力,他还是不一眼就能看明白了,我们能比吗?。”
“说不过你,”林泽无奈道,不过看起来,他确实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温情沉默着,她重新测量了体积,放下滴管,才问,“你是不是还担心着以前的事情?害怕他们会找上门来?”
“谁关心当时那些事,”林泽甩甩手,满不在乎地道,“我,你和温宁,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联邦老公民了,你现在在研究室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谁还敢动你啊?要我说,过去的那点都是陈芝麻烂谷子,还提它做什么……”
头一次,温情没有去反驳林泽破绽百出的回答,只是咬了咬嘴唇,继续观察刻度线去了。
·
F-4013是联邦边缘的一个荒凉的星域,少的可怜的恒星能源和矿产使这里成了空荡荡的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唯一一座人造建筑还是封闭式外星域隔离带基地。
昏暗的天穹上,单人飞船的身影是那么显眼,飞船直接落在了基地头顶,等到基地的保护穹顶打开后,这艘在全联邦可以找出的上亿艘大众化的私人飞船便落在了这颗荒凉的星球上。
随着飞船停稳,舱门打开,穿着白色外衣的蓝湛走出来,他拿出那张黑色的宇联卡,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的纹路,凝视着上面的编号,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要重新使用这张万能宇联卡。
他用它刷开门禁,解锁控制台,人工篡改了边境防卫的数据,他没有开灯,微弱的暗蓝色的显示屏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在蓝湛面前的三维星图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正在慢慢向这个基地靠近,边界隔离电磁控制区被篡改了数据,会自动将那艘外来星舰视为联邦公民分子,为其打开门户,蓝湛活动了一下手指,转身像停泊区走去。
穹顶再次被打开,一艘银白色的造型宛如水滴的星舰慢慢下落,随着舱门开启,与蓝湛有着七分相似的男人走了出来。
“兄长,”蓝湛道,“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再见到兄长。”
“忘机,已经十三年了啊,”蓝涣叹道,“不过孩子们都困了,正在休息舱里睡觉,你暂时见不到。”蓝涣平和地笑道,“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们还没醒来,我们就先到云梦了。”
“我不是很在意,侄子的事情……”蓝湛有些为难道,“只是,江晚吟……”
“你看见他了?”蓝涣问,虽然语气还是照旧的平淡,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焦急。
“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蓝湛想了想,把昨天发生在小店里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总觉得,江晚吟他,好像忘了什么,他既没有提兄长你,也没有提孩子们。”
“是吗?”蓝涣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只是在脸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忧虑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他真的忘了的话……那就忘了吧,”他轻声说,“毕竟有些东西……还是忘了好……”
蓝湛不语,只是静静地像前一步,将手里的黑色宇联卡递到蓝涣面前。
“忘机?”蓝涣眨眨眼,“这是做什么?”
“我暂时也用不着这个了,”蓝湛道,“与我相比,兄长还是外来者,又要去云梦,这张卡对兄长来说作用更大,更有帮助。”
“谢谢,”蓝涣轻轻接过来,他持一角举起万能卡来看,仿佛与一位旧友交流,“毕竟我答应跟他一起去看星空的……我答应他的,应该感谢这次机会,让我能给他一份真正美好的回忆……”
——TBC——
作者:什么时候才能写到这里两人见面啊靠!(怒摔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