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珩】曾有仙人上九霄(20)
东方青苍/重生长珩
重生梗,被东方青苍杀死后,长珩重生到了加固昊天塔封印的那天。
看了上一章,发现完全和自己的大纲写茬了!!所以直接改这章开头(19章也改了)。没想到三年了我还在写这个文,实在是太墨迹啦。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自己还会回来(
谢谢大家?支持?
***
“全盘皆输!!!!!”
对于这可以预料的结果,东方青苍和萧润相视一笑。
窗户正好,有了披风,京城的上元也不算冷。那上元佳节来赌钱的浪荡子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能在今晚看到这样的奇事:
那镇国将军和名扬京城的东方琴师,居然像两个逃学的少年一般,从醉仙楼二楼的窗户里一跃而下,跳进了纷飞的细雪中——......
东方青苍/重生长珩
重生梗,被东方青苍杀死后,长珩重生到了加固昊天塔封印的那天。
看了上一章,发现完全和自己的大纲写茬了!!所以直接改这章开头(19章也改了)。没想到三年了我还在写这个文,实在是太墨迹啦。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自己还会回来(
谢谢大家?支持?
***
“全盘皆输!!!!!”
对于这可以预料的结果,东方青苍和萧润相视一笑。
窗户正好,有了披风,京城的上元也不算冷。那上元佳节来赌钱的浪荡子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能在今晚看到这样的奇事:
那镇国将军和名扬京城的东方琴师,居然像两个逃学的少年一般,从醉仙楼二楼的窗户里一跃而下,跳进了纷飞的细雪中——
在他们身后,熙熙攘攘的追出来了些赌坊的小厮们,两人全然不顾,只是往街上跑。
真真是上元佳节。
东方青苍拉着萧润的手,放肆的逃离这一切。他们在花朝节的雪夜里,穿过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万家灯火的人间——
做一夜普普通通的凡人。
***
他们一路逃回了萧润府上,坐在屋顶,看皇城的烟花。
“倒真像十八岁。”
东方青苍坐的高一些,萧润居然就顺势枕在了东方青苍的腿上。
男人眯起眼睛:这是什么?难道是鹿的习性?
萧润是幼时养尊处优,现在又是重臣,头发也算是养的上好,乌黑发亮。东方青苍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轻轻地抚摸着。他想起那天长珩带他去的画舫,夕阳之中——
萧润却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东方青苍呼吸有些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们的吻总是很绵长,不同于长珩,萧润这个云梦泽长大的浪荡子居然还更向前,身体贴近,细细厮磨。
东方青苍的手指无知觉地抚上萧润的脖颈。
“噫!好凉!”
萧润缩起脖子,浑身散发着酒气,东方青苍的唇上失了温度,难免不满,却被捉住了手:“青苍手好凉啊——“
浪荡子笑得眉眼弯弯。
“青苍勿怪。见到你的第一眼……”萧润告诉他:“我就想这么做啦。”
满城烟火绽放。
烟火照耀之下,东方青苍都恍惚起来:或许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凡人,或许月尊东方青苍和水云天战神长珩,才是一个梦境?
他想要吻萧润,想要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下,看他青丝散落,意乱情迷。情丝尽除后三万年来,月尊心中第一次爱欲翻涌。
内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生生斩断了他的欲火:他不可以在纠缠长珩。
长珩已经和他细说分明,一刀两断。日月永不相遇,并非日月之过,只因为轨迹不同。于长珩,于萧润,东方青苍都不可以,也没有资格继续纠缠。
萧润还在痴痴笑着,东方青苍却冷下了脸,小心推开了对方伸出的手。
“……怎么了吗?”
东方青苍起了身:“将军误会了。”
他眼睁睁地看见萧润脸上的光彩一点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什么……”
“我心悦婉卿娘子。”东方青苍咬牙:“……不日便会向将军府提亲。”
萧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是吗……但……”
“我与婉卿娘子早已心意相通。”
“……原来如此。”
萧润别开脸去,不愿意看东方青苍。
烟火漫天,细雪飘落。
“今日之事。”萧润说:“还请东方先生原谅。”
到底还是比长珩养尊处优,天真散漫一些,眼前人声音中满是酸楚,仿佛如鲠在喉,藏不住泪水,身体微微颤抖着。
长痛不如短痛。
东方青苍转过身:“将军不必挂怀。”
***
据说,镇国将军上元节着凉,生了病,足不出户,人也不见。
小兰花带回来萧润的书信,看样子也不是本人的字迹,倒像是府上先生的代笔。内容言简意赅:他萧润无权过问婉卿娘子婚事,只要娘子愿意,什么都依她。
东方青苍不知如何回应。
***
过了上元,边疆战事吃紧,将军又被小皇帝派回了塞北。
兵荒马乱,坊间传言阵阵,似乎整个国家风雨飘摇,又似乎只要这锦衣的将军还在,一切总归要好起来的。
那可是上苍保佑,金身不死的镇国将军。
当然了,不论边疆如何,这熙熙攘攘的京城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整个三月,城中八卦起来,都要提一嘴东方青苍。这名震京城的琴师准备好了聘礼和婚书,向镇国将军府提了亲,将军已首肯,京城之中,马上要添上一对神仙眷侣。
算是一段琴瑟和鸣的佳话。
真是这糟糕年景中难得的大好事。
***
萧润人不在,却为东方青苍实打实地筹备着婚事。
府中原本就不多的下人都欢天喜地地忙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听说了婉卿娘子的婚事都高兴哭了:看来谢婉卿平时就待他们不薄,他们也真心把谢婉卿当作家里人。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聘礼”一箱箱地送进了将军府。
东方青苍感知不到半分欢喜,这些日子就连谢婉卿也开始欲言又止,最难受的还属小兰花,这小仙女最近也有了莫名其妙的心事,左一个对不起萧润,右一个对不起谢婉卿,平时蹦蹦跳跳的小太阳唉声叹气,粉团子一般的脸上也总挂着愁容。
东方青苍都有点看不下去:
“你又在愁什么?”
“大木头……”小兰花闷闷地说:“我和结缡最爱去的那家点心铺子,掌柜逃难回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祟气失控,水云天苍盐海大战一触即发,三界异动,云梦泽也不免受到牵连,如今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这个朝代气数已尽,快走到结尾了。
“我一直很想到云梦泽来玩。”小仙女告诉他:“没想到凡人这么苦……难怪司命师傅笑话我,人家都是去云梦泽历劫,只有我觉得有趣。”
这小兰花倒也是赤子真心。
“可云梦泽就是很好呀,有春花冬雪,有婉卿姐姐,有好吃的点心——那掌柜让我想起仙桃园的值守仙子,所以离别时我赠了他一家新生的杨柳!也不知道没有我的仙泽保护,这杨柳能否在岭南养活?”
小仙女又愁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呢?”
东方青苍看着她,不免觉得小仙女长大了许多,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兰花解释:恶果轮回,残忍的事情总要发生。
风调雨顺,太平长安,说到底只是愿景罢了,长珩求不来,萧润也求不来。
说到萧润——
“大家都在说镇国将军如何如何,就好像萧润不会死似的……大强,我知道你生长珩仙君的气,但是你也不能真的不管他吧。”
东方青苍止不住心中揣摩着那个属于萧润的结局,陷入沉思,下一秒却看见觞阙面色惨白的跑了进来,还没等他问,便已经单膝跪地:
“尊上……萧润他出事了!!!”
***
东方青苍撑着一把红伞,在死人堆中穿行。
烽烟将熄,塞北戈壁之上,两只部队刚刚结束了一场血战,冷雨冲刷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碎|||肉遍地,污|||血渗透了脚下的淤泥,把它染成诡异的红黑色。
东方青苍举目四望,指尖有些发麻。
万一长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历劫失败,魂飞魄散——
萧润躺在不远处的尸|||堆之上,受了重伤,鲜血汩汩地从盔甲下涌出,面色惨白,却还活着,而且不是一个人。
有人比东方青苍更早的赶到了萧润的身边。那人听见了东方青苍的脚步,便缓缓回过头来。
是容昊。
他居然在用自己的神寿,拯救一个将死的凡人。
不管是水云天还是苍盐海,都不可以用修为干扰云梦泽凡人的命数。逆天而为,折损神力。没有了维持障眼法的力量,散仙身形佝偻,白发苍苍,天人五衰,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
“他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征。”容昊低声说着,手指轻轻拂开遮掩着萧润面庞,早已被血污打湿的额发:“还是个半大孩子。”
萧润紧闭着双眼,浅浅地呼吸着。
容昊神情复杂,似是有些许怀念:“……明明是娇生惯养,却硬要一马当先。也不知道是不是战神当惯了,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东方青苍立马明白过来:“是你一直在救他。”
“是。十年了。”
难怪如今京城的人说起萧润,仿佛在谈论一个神话,好似他不会死去,总能绝处逢生,原来是容昊。
散仙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痛恨:
“东方青苍,你就不想知道长珩的命格吗?”
***
人间的28年前,却是水云天的28日前。
神水厅。
长珩现身水云天,云中君震怒,将他打为阶下囚。仙君跪坐于囚禁他的石台之上,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容昊。”
“长珩。”
神水厅阴冷潮湿,竟是将长珩沉疴旧疾一并逼了出来,他低低地呛咳着,身形摇晃。容昊看着那人清瘦的背影,怒火中烧,连忙去扶。
长珩却堪堪躲开,甚至后撤一步:“你来了。”
“我来路上没有见到多少守卫,也无人拦我。”容昊眼中满是担忧,不动声色缓缓向他靠近:“看来也不是真想罚你,我带你出去,你去向云中君讨个饶,会没事的。”
可长珩不抬眼,也不看他。
“容昊,你是真心想带我出去吗?”
“你说什么呢?”容昊一脸不解:“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不心疼自己,也可怜可怜我心疼你——”
却是一道掌风袭来!
容昊这一招下了十足的狠劲,却没想到,长珩似乎早有预料,侧身躲过。
“你想推我下神水厅,是怕我阻止你。”
容昊只能讪笑:“说什么呢?”
“先战神的一缕元神,如今在云梦泽鹿城历劫吧?”长珩勉强站直身体,手中无剑,言辞却尖利:“这是最后一劫,之后你便要逆天而行,复活上神。”
容昊脸色沉了下去。
“你在想我是不是诈你。”长珩断定:“并非。我已知晓一切。”
三万年。长珩自与容昊在赤地女子墓前相遇,便成了好友。容昊生性散漫包容,长珩也以为他们无话不说。现在想来,同容昊在一起时,长珩总是耽于自己的心事,他若早知如此,该多问问的。
现如今已经晚了。
“容昊,你苦心经营,不惜将息山灭族,生造杀业,戕害他人,与太岁为伍。若是赤地上神知道你为了复活她做了这么多恶事,会怎么想?”
长珩看向自己三万年的好友,散仙此时被点破,面目狰狞,居然真有了入魔之相。
“恶事?那是他们该死。息山族法力无边,水云天神通广大,可师傅死后,有谁在意吗?!还记挂她的只有你我了!长珩!”
长珩横眉,厉声喝问:“你怎可置上神意愿于不顾!她为了水云天万年安宁自爆元神!你却要破坏这一切!”
“太岁现世也是这漫天神魔自找的,我不过是利用他们那点龌龊心思罢了!”
“狡辩!那赤地上神呢!你让她在云梦泽生生世世遗恨而死,遭受这般折磨,就为了再见她一面吗——”
容昊被说中听不下去,居然再次出招。
他心中怒意正盛:长珩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偏偏是他!
“只要能复活师傅,我不惜任何代价!你也别想阻我!”
长珩屏息凝神,重伤至此,居然还能和容昊交手。容昊越发焦急发狠,手上根本收不住力,长珩终于露了破绽,身无长物,只能伸手去挡。
刹那间幽蓝火光大盛!
容昊被一股骇人的力量生生弹开,仿佛遭受重击,呕出一口血来:“……业火?”
他认出了长珩手腕上的镯子。
长珩怒极反笑:“认出来了?”
“……怎么会?!”
长珩忍住身上疼痛,平复呼吸:“即便赤地上神一缕元神成功渡劫,也得在骨兰中以元神温养。容昊,是你自己说的,不惜任何代价。如今要复活赤地战神,只有用我的元神了。”
长珩如今旧伤未愈,本来神魂就不稳,即使历劫归来,也不见得有用。此时元神拿去温养他人,必然是九死一生。
于是没有出口的话便是:如果代价是我呢?
容昊说不出话,一时间神水厅一片死寂,只有寒水瀑布震耳欲聋。
他不敢看我了。长珩赌气般地想着:你看,他也不选你。
原来三万年也不作数。
长珩刚刚怒极,这会儿反倒是冷静下来,心中像是什么东西被烧成了灰,再也没了说话的兴趣。
容昊跪坐于地,口中嗫喏:“……你,你脱下来。”
“脱不下来的,容昊。”长珩真笑起来:“我有心悦的人了。”
只倏忽间,东方青苍出现在他脑海,长珩想起他剑眉星目,目光如炬:我就在你眼前,你看着我。长珩,我喜欢的便是你,只有你。
居然还有些发痴。
“怎么会,怎么会。长珩,我。”容昊像是脱了力:“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把这镯子从我手上脱下来,然后去找别人吗?你想要谁?”
“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你!”
“不必。”长珩平静的告诉他:“我会帮你最后一次,就当你我三万年友谊,我报你的恩情。你自己的罪恶……你自去赎罪吧。”
容昊面色惨白:“你要做什么?”
长珩面色如冰:“你只需知道,现在赤地上神复活的唯一机会,不在太岁手里,而在我身上。你本来要去弱水边造三千杀业,现在大可不必去了。你若继续和太岁合作,便休想复活上神。”
他已经走到了神水厅的边缘。
“容昊仙君。”
神水厅一望无际,长珩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衣袂微动,神情决绝,居然是双手合十,欠身行礼:“三万年照拂,长珩在此谢过。”
“从今往后,你我再也不是朋友。”
话音未落,长珩便转身,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
容昊失魂落魄,在长珩书桌上找到了他的命格诗。
“但觉心所属,不惧向泉台。”
为所爱之人而死。
***
“只好笑一次两次,他所钟情之人都是你,东方青苍。”容昊眼中恨意更盛:“如今你倒真是要娶谢婉卿。”
东方青苍冷冷道:“我娶了谢婉卿,他能一头撞死在墙上,岂不正好。”
“你!——你苍盐海堂堂月尊,为何要执着守着一个凡人女子?”
东方青苍不认识容昊,只在小兰花口中听过点故事,知道他大概是长珩在水云天唯一的好友,既然是水云天的人,便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赤地女子的事情,以免再生事端。
“于你何干?”
容昊垂眼沉默一会儿,又开口:“我要帮长珩历劫。”
东方青苍等他继续说。
容昊的计划便是利用自己当朝太傅的身份,劝说小皇帝让萧润回京参与婚事,亲眼见到所爱之人另娶他人。再让东方青苍配合容昊演一场刺杀戏,死在萧润眼前,以期他心碎痛苦,以身应劫。
东方青苍眼神一暗,算是答应了。
***
花朝节夜雪。
始开春,钦天监报喜,这便是今年最后一场大雪,乃是瑞雪丰年之吉兆。皇帝在大殿宴请天下百官,以举国之力办无上之宴席,连庆七日,酒肉不断,流光幻彩,饮酒做乐,极尽奢华。
另一件大好事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镇国将军府里,谢家的女儿,今日出嫁。
好事成双。
“先生,萧将军来了。”
却是在轿子里。
东方青苍好奇:“你这是要去哪?”
萧润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露出半张脸。此处巷尾,灯火昏暗,倒是看不真切了。
“圣人不知道怎么的,一定要我去见识一下什么劳什子无上宴,都说了要我参加惋卿娘子婚事。”萧润叹了口气,嬉皮笑脸:“不过我也就看看,哄他两句,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东方青苍抬头看着他:“那我等你回来。”
“别啊,要是我赶不上礼成,你们自己拜堂便好。”
“不。我等你回来。”
“……”
东方青苍心中淤堵难受,他向萧润靠近,想看清对方眉眼,却看到萧润神情凄婉:“东方青苍,你明知我心悦于你,又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拜堂……我的心意就如此不堪?”
十方天地间大雪缓缓,他们压低声音,心事都藏在二人小小的距离之间。
萧润小心翼翼地,比起提问更像是在央求:“……对我……你是否有过哪怕片刻心动?”
东方青苍认得,这个表情在长珩脸上出现过无数次,抿着嘴,眉头轻蹙,长长的桃花眼尾下垂,眼角泛着微微红色。
他心中又有委屈了。
东方青苍心脏一阵绞痛,这七情复苏的滋味真是难受。
“若我说是呢。”
“……什么?”
东方青苍看向他,目光如炬:“我说是。”
此时此刻人间雪夜,四下静谧,萧润微微颤抖着,似是没有想到东方青苍答案,红了眼眶——
水云天之上,被长珩藏起的命簿突然微微发光,似有鎏金婉转,不可直视。
却是萧润面色惨白地先开了口:“青苍,你,你不该答的……错了。是我不该问。”
他掀起帘子的手上还戴着骨兰。
东方青苍压低声音:“没有什么不该。”
“……”
帘子落下。
“谢谢你。”萧润的声音像是远处细语声:“你是个好人,婉卿姐姐嫁与你,你要照顾好她。”
他笑起来,提高音量,这句是说给四周小厮们听的:
“东方先生今日喜结良缘,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
东方青苍惴惴不安。
萧润进入了宫门红墙之内,还没回来。关键时刻,要来助人的容昊却寻不见了,东方青苍遣了觞阙去找,只是此时不见踪影,实在蹊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人敲门,却是新娘子,谢婉卿身着嫁衣,面上忧愁,似乎决定了什么,匆匆赶来。
两人异口同声:
“你怎么来——”
“我对不住先生——”
两人都愣住,倒是东方青苍先开口:“娘子有何对不住我?”
谢婉卿低眉,身体微微颤抖:“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在成亲之前,告诉东方先生……我并非心悦先生,只是成亲一事不能再拖。”
东方青苍横眉:“你什么意思。”
“是我对不住先生……但这是我能为萧润做的唯一一件事了。”谢婉卿鼓起勇气,她直视东方青苍,眼中满是泪水:
“先生自塞北来,还不知道皇城宫墙内风云有多诡谲,当今圣人不过二八,却行事荒唐,身边皆是逆臣。萧润如今功高震主,圣人猜疑,那些浪荡自污,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先生知我是官伎,当年我父亲被谋反牵连,是萧润将我带离人间地狱。现如今我在他府上受他庇护,已经有人参他豢养官伎,甚至传言他与我父亲有所牵连,意图谋反。我只有远嫁,才能不拖累他。
先生,我求求你,我欺骗你是错……但哪怕你未来休我,今日我也一定要嫁与你!”
谢婉卿语毕便跪于东方青苍身前,情真意切。
可东方青苍现下却只能想到:萧润刚刚去了宫里。
皇宫的宴会,就没有萧润什么事,本来都已经是破例让他回京,怎么还会让他进宫?功高镇主的将军,又怎么会在边疆遇险,几乎死去?萧润这么着急,只有可能是趁着宴席,有什么话要和皇帝讲。
——是没打算活着回来的那种话。
东方青苍背后一凉。
却听见一阵笛声。
他胸口一滞,呕出一口血,这笛声居然与他身体中残存祟气相互共鸣!是谁!!
身后却传来谢婉卿声音:
“先生……我头……好疼……啊!!!”
回头看去,谢婉卿身上居然爆发出强烈祟气,如同黑焰缠身,面目痛苦狰狞,双瞳血红!她拔出发间银簪,居然幻化为剑,电光火石之间冲向东方青苍命门!
顷刻之间,东方青苍便召出业火剑横在身前,兵刃相接,气浪几乎冲翻后院建筑!
只有身着喜服的两人岿然不动。
长剑承影——
“东、方、青、苍!!”
“……赤地?”
眼前的谢婉卿神色完全不同:“东方青苍,我乃水云天战神赤地。奉水云天之命,天诛月族孽障!!”
居然以为自己还是水云天战神?
东方青苍不可避免的热血沸腾起来: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人,是三万年前的老对手……且实力居然在巅峰之期!
赤地原本力量,再加上祟气狂暴之力——
“十方神明,大道昭昭,赤地万方,听我号令!!魔头受死!!!”
刹那间,东方青苍脚下化为万里赤地,炙热烈火将风沙烧成利刃,随这一剑呼啸而来!
他还要去找萧润,不可以被赤地女子纠缠于此处——
东方青苍强行调用灵力,不顾经脉寸断的剧痛,驱使断情戒,双目幽蓝,周身业火爆燃,迎了上去。
***
“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萧润跪在空荡荡的广场上,这里是皇城的第一道宫门。小圣人站在宫门上,一身华丽道袍,是专门为了七日无上宴准备的。
他自上而下,百无聊赖似地看着风雪中将军跪坐的清瘦身影,撇了撇嘴。
“萧润,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没有人教我说话。字字句句都是萧润真心。圣人装作看不见皇城之外家国败相,萧润不能不言。”将军背脊挺直:“如今四海民生凋敝,江南百姓易子而食,塞北战事节节败退,圣人却只看得见眼前宴饮。圣人为天下主人,岂能如此不负责任?!”
年少的圣人,还没有学会怎么为自己狡辩,他只是不耐烦的踢了踢城墙:“我要是有错,又怎么会人人尊崇我!”
“尊崇圣人之人,皆在这宫墙之内罢了。只要过了这道宫门,黎民百姓看圣人,如同笑话一般——”
“闭嘴!”少年天子眼神狠戾:“我没有错!!!”
彩色道袍衣袂翻飞,少年发疯一般,徘徊跺脚,站在一旁的王尚书在天子身边耳语了几句,少年突然停下,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愿意见将军,是因为将军对我好,愿与我促膝长谈。可今天如此高兴的节日,将军却偏偏要来说这样的丧气话,到底安的什么心?”
萧润振声:“为民请命!我安的是求天下太平,求圣人清醒之心!!”
“住嘴!!!!住嘴!!!!!住嘴住嘴住嘴!!!!!”
少年天子发泄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宴饮就要开始了,寡人要去开坛焚香,为天下祈福。”
“将军执意说这些妖言,寡人只能除除晦气了。来人,赐他鸩酒。”
王尚书站在锦衣的天子身后,满脸得意的笑容。
萧润闭上了眼睛。
***
东方青苍终是败下阵来。
赤地女子元神轮回万年,遭祟气侵蚀,恨意更盛,一时间居然教日月无光。东方青苍呛咳出一口血,勉强站立。
他急火攻心,想去寻萧润。可他不能走,东方青苍若是离开,入了魔障的赤地,会屠了整个京城。
“赤地!你好好看看!此地是云梦泽京城,不是三万年前!!”
赤地女子痴了一刹,却又皱了眉头:“魔……头……受……死……”
祟气再次近身,东方青苍却再也提不起力量反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冲到了他身前,居然是小兰花。
“不许欺负我的朋友!!!”
“你让开——”
却见小兰花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青绿荧光,竟是冲撞得赤地难以再前进半分。
容昊站在一旁,似是刚刚死里逃生,满身鲜血:
“东方青苍,快去找萧润…救救他…他要死谏!”
“快去啊大强!!!这里有我!!”小兰花此时手中掐诀,光芒更盛:“觞阙快来帮忙啊!!!”
“……本座命令你们都不许死!”
东方青苍面色铁青,咬牙出了将军府。
***
东方青苍灵力尽失,摇摇晃晃顺着一点萧润气息,艰难穿行在皇城中,脸上沾血,如恶鬼一般——
宫墙朱红,白雪纷飞,夜色凄凉。
面前的酒碗见了底,毒药烧穿了食道胃壁,一点点腐蚀凡人的身体。
萧润颤抖起来。
若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青苍……
好疼。
天昏地暗,四周寂如死灰,只远远传来七日无上宴中,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们宴饮作乐的欢笑。
大雪落在萧润发间,他因剧烈的疼痛,指尖在地上抓出了血,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眼前也模糊起来。
倏尔,艳红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倒真像做梦一般。
“青苍……?”
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唤他:“润郎?”
“你……真的…来了。”
那人好像急了起来,手在他脸边身上到处检查。
“你……别难过。我这红色…的…官服,是不是……很像…喜服……”萧润挣扎着说:“和你倒是……像……新婚夫妻……”
……我好像等到了,十八岁没有等来的人——
萧润抓着东方青苍的手臂,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口鼻中涌出大量血液,刹那间面无血色。
“好疼……青苍……为什么会这么疼……”
好想再多看他几眼。
东方青苍的声音颤抖:“你坚持一下,你不可以死——”
“……别哭。”
可黑暗已经逐渐爬上了他的视野,很快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他听见有人在凄厉的哭喊。
青苍,别难过……
***
将军死在花朝节的雪夜中。
那本该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却偏偏不停,凄凄惨惨一直下到了六月初,整个都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死一般寂静,似乎在预示着这个朝代将来的灾难。
如今都城十里之外民不聊生,边疆情势危如累卵,将军冒死为民请命,却在宫中死去,无上宴连办七日,将军便在大殿前曝尸七日,以儆效尤。
他在朝中的同僚也受到牵连,就连那太子太傅容先生,也一夜间,被满门抄斩。
城中百姓便开始口耳相传,说这场雪是上天在替将军鸣冤。
得知消息后,新婚的婉卿娘子心碎自戕,而新郎东方先生也不知所踪,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男人身着喜服,消失在茫茫风雪里。
不知是否也死了?
雪停时,皇帝昭告天下,此乃瑞雪,天官赐福,是天威浩荡,国祚绵长之兆。
此时正值宣威六年。
距离都城城破,改朝换代,还有一个春天。
-TBC-
—————————————
在文后说一下……?
首先有条暗线,但是我实在懒得写了,就是谢婉卿想到要找东方青苍结婚,是容昊撺掇的,不然她成天待在将军府,不可能知道朝中事。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帮助他俩历劫。容昊对东方青苍生气,只是因为一时间对东方青苍的选择不忿,觉得他为了苍盐海辜负萧润/长珩的情意,替朋友不值。
然后这一段是我三年前写的,甚至写在这篇文之前:
我很喜欢萧润死去的这场戏,首先是因为整体画面非常中式凄美。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很多历劫的戏拍不到这一层。妙就妙在最后那句:“你怎么还叫我仙君,我是萧润啊”。
整段给我的“历劫”感很强,因为你看的出来之后长珩就算想起了萧润的一生,他大概率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而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凡人的一生。
比起真正的活着,或许更像是看了场电影,做了场梦。
这个凡人只活了十八岁,死在了自己大婚那天夜里。对他来说一切都不明不白,他也不知道从小的玩伴为什么要叫自己什么仙君,他也不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子和最好的朋友其实就是在等他死去。
他死了,然后就什么也都没了,这个凡人的生命没有复活,也不会重来。
有时候我会想,这样的蜉蝣说不定才是天上人,他匆匆热烈的一生,对于长生的神明来说才是真遥不可及。
这些神祇在见到萧润的时候,没有一个是把他当做人的,就像他们也不把谢婉卿当做人,他们都只是没有渡劫成功的神。没有人需要这两个凡人,但是大家都需要这两个神,这两个人就只是渡劫的工具一样,他们悲伤的结局,是神祇归位的必然。
神祇本就如此傲慢,他们生命漫长,神通广大,理所应当的不能理解短命的凡人,就像我们也不能理解浮游。
只有小兰花会很担心,也很不舍,这也是我很喜欢她的一点。
当然最后东方青苍也对萧润产生了不舍,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最终要造成一个【人】的死去。这点我也很喜欢:拥有不死不灭金身的存在,因为一个少年人明媚的真心,瞥见了自己傲慢的所在。
其他的“历劫”你感觉就是换皮AU,还是同一个人,死了就是这个AU完结罢了,回天上去再续前缘。但是这个桥段真的很有那种人神有别的感觉,神是来体验了一个凡人的一生,但是他绝对绝对不是这个凡人。
我很喜欢这种有点残忍,但是很有趣的处理(虽然我文里没有这么写hhhhhh
但是这个片段是我想写这篇文的初衷吧可以说,我真的很喜欢人间的戏份。感觉就是为了这点醋包的饺子……但是饺子有点太多了(而且冷冻了太久(希望大家爱吃。
BTW朋友给我算命:你真是一个慢吞吞的垃圾人
【铎危】佞臣在上61
*只手遮天假太监×清贵淡漠帝师
*强制爱
—
一只又一只的蛊虫从血池中翻出,像被什么东西指引着朝三人涌来。
崔绍用剑又拦下一群虫潮,但血池里蛊虫觉醒的速度越来越快,挥剑斩杀这些数不清的玩意儿也越来越吃力。
昏暗的烛光将三人笼罩在黯淡的光影下。
谢危抬头看了一眼烛台,忽然疾声喝道:“把光灭了!”
崔绍配合得很默契,一听到谢危发话,不假思索地照做了。
三人所站之处没了烛光,陷入浓重的漆黑之中。
耳边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蛊虫爬动的声响,但这次朝他们方向来的蛊虫明显减少了,大部分都转而去向有烛光的地方。
“快走。”谢危低声道。
三人避开有烛光......
*只手遮天假太监×清贵淡漠帝师
*强制爱
—
一只又一只的蛊虫从血池中翻出,像被什么东西指引着朝三人涌来。
崔绍用剑又拦下一群虫潮,但血池里蛊虫觉醒的速度越来越快,挥剑斩杀这些数不清的玩意儿也越来越吃力。
昏暗的烛光将三人笼罩在黯淡的光影下。
谢危抬头看了一眼烛台,忽然疾声喝道:“把光灭了!”
崔绍配合得很默契,一听到谢危发话,不假思索地照做了。
三人所站之处没了烛光,陷入浓重的漆黑之中。
耳边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蛊虫爬动的声响,但这次朝他们方向来的蛊虫明显减少了,大部分都转而去向有烛光的地方。
“快走。”谢危低声道。
三人避开有烛光的地方,动作很迅速地撤出了血池所在的中心,朝房间出口奔去。
只是越靠近出口,越能清晰地听见一阵铃铛声。之前在血池隔得远,又被蛊虫爬行的声响盖过,所以没能分辨出来,但是此刻却格外明显。
沈容刚要推开门的手被谢危拦了回来,崔绍与谢危对视一眼,主动站在了最前面,手里的剑蓄势待发。
铃声仍在持续,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崔绍一脚踹开门,明亮的光瞬间撕开房间里的黑暗,也让门里的人看清了外面的情形。
一群灰衣使守在门外,其中为首的人拿着一串鎏金铃铛,因为房门的意外打开而动作停滞。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谢危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铃铛,亮金色在森森灰白中格外显眼,金属质感的外壳在阳光中镀了一层流淌的漆釉,与之前在地牢中出现的铃铛一模一样。
“先走,尽量把那串铃铛毁了。”谢危低声对崔绍说。
那群灰衣使也反应过来了,领头的人看着他们三人,冷笑一声。
“竟然能找到这里,还能活着出来,算你们命大。”
那串铃铛被他塞进了衣服里,抬头的瞬间笑容也褪得干干净净,转而用刀直指谢危所站的位置。
“杀了他们!”
崔绍早就有所防备,率先迎了上去。
谢危趁着崔绍为他们争取出来的时间空档,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信号烟花,正要点燃,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领头灰衣使忽然出声:“他要放信号烟花,快拦住他!”
原本围攻崔绍的灰衣使听了这话,纷纷转换目标,朝谢危奔去。
那支信号烟花被握在手中,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纤长白皙,又怎么会擅长刀枪。
崔绍眼见形势不好,赶紧往谢危身边赶,甚至都想把自己手里的剑抛过去,但还是没有跑得过时间,眼睁睁看着一个灰衣使拿着剑逼近了谢危。
“大人!——”
同样干净白亮的剑尖从耳边的鬓发掠过,直到划过同样纤长白皙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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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珩】扼死那个多情的新郎(二十六)
*东方青苍X长珩,不拆逆。
*无情无心愉悦犯X疲倦直男倒霉鹿。
*狗血OOC,生子有,私设巨多。
*纯粹为了爽,毫无逻辑。
———————
两人夜深时方回,东方青苍负着手,任谁都看得出心情不错,简直称得上是春风得意。
长珩却心里古怪,连东方青苍要去他院里再喝杯酒时,都连忙婉拒。
东方青苍瞧他面色几分疲惫,想是庙会人挤人赶累了,说道:“明日便不必上课了,许你歇一日。”
想到长珩识海的那片漱玉林,长珩一向多梦眠浅,他又补充道:“夜里也莫做什么梦了,早早歇下。”
长珩只觉这话奇怪,什么梦不梦的,难道还能由我控制?
然而令他更费解的,却是东方...
*东方青苍X长珩,不拆逆。
*无情无心愉悦犯X疲倦直男倒霉鹿。
*狗血OOC,生子有,私设巨多。
*纯粹为了爽,毫无逻辑。
———————
两人夜深时方回,东方青苍负着手,任谁都看得出心情不错,简直称得上是春风得意。
长珩却心里古怪,连东方青苍要去他院里再喝杯酒时,都连忙婉拒。
东方青苍瞧他面色几分疲惫,想是庙会人挤人赶累了,说道:“明日便不必上课了,许你歇一日。”
想到长珩识海的那片漱玉林,长珩一向多梦眠浅,他又补充道:“夜里也莫做什么梦了,早早歇下。”
长珩只觉这话奇怪,什么梦不梦的,难道还能由我控制?
然而令他更费解的,却是东方员外亲密过头的语气——正常人对家中的西席,会这般宽容体贴么?
他不敢看东方青苍的眼睛,胡乱点头应是,这才分别。
东方青苍这种近乎古怪的亲密,长珩思来想去,实在说不清究竟为何。
若说是东方员外性格怪异不通世俗,因此对亲朋举止亲密,似乎也不像——东方青苍平日看着颇为自负,不搭理人,与觞阙结黎等一干仆从,甚至与兰小姐,都并无超出常人的亲密。
长珩只能认为是因为相貌相似之故——他还记得东方青苍说曾有一位与他相像的夫人,两人刚结识时,还因此闹过误会,以为东方青苍是个登徒子。
然而这种不正常的态度,似乎也不是见色起意,更像是将他当做那位夫人一般对待,因而下意识地亲近。
长珩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他和兰小姐就要定亲,大舅哥却将他看作前妻,这简直乱了套了!
他一夜没睡,第二日天光大亮了,他实在疲倦不堪,才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睡得不安稳,模糊的意识刚化作那片从小看到大的林子,就见东方员外抱着手臂立在林子外,那只长圆了些的幼崽蹲在脚边,似乎想跑过来迎接。
东方青苍哼道:“等了你一夜,还当你不来了。”
他虽在昨夜叮嘱长珩安眠,大有让长珩好好安歇的意思,人却很不老实,慢悠悠循着上回留下的一缕灵识来到识海等着,心情大好,私心想见见长珩。
此刻长珩真来了,面容憔悴,他瞧了瞧长珩,却又道:“说了不能做梦,回去。”
说罢一拂袖,长珩还来不及张口,就被弹出了梦境,耳边只传来幼崽气得跳脚哇哇叫的声音。
他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擅自闯入他的梦,还大摇大摆地管起他做不做梦了。
长珩睡了一日,第二天想起来还隐约记得这个荒唐的场景,东方青苍怎么在梦里也这般颐指气使理直气壮。
待到照常授课,长珩坐在屋里调琴,还有些心不在焉,灯会那晚的绮思已稍微散了些,心道东方员外也未必是真对他另寄情思,许是烟火灿烂叫人生出的错觉。
想起当时的情景,他手一顿。
于是他又迫使自己去想兰小姐——他还未做好准备,如何面对这位未婚妻。
待到这对兄妹到场,兰小姐竟还是规规矩矩虚心求教的模样,与之前无任何不同,朝他道了万福,便坐下听课。
也许是东方员外还未和兰小姐提起这事?
长珩想着,居然松了口气。
原就是仓促定下的,将来商讨也不急。
长珩便又轻松起来,唯有东方青苍不安分,他低头抚琴时,只觉目光灼灼如芒在背。
他不知道东方青苍是惯来如此,自己今日才察觉,还是真的变本加厉。总之这道视线如影随形,他抚琴时瞧着他的手,他说话时瞧着他的嘴,他探手去拿琴谱时,目光拂过他伸出衣袖的手腕。
他试图用求知专注来解释这样的凝视,但……
用得着这么盯着吗?他想。
长珩忍受了许久,“瞧,兰小姐其实也这么看着我,都是礼仪”这种理由实在没法安慰到他了,他终于忍不住道:“东方兄,你——”
说罢抬起头,正撞进东方青苍望过来的漆黑的眼睛里。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晚庙会,万千璀璨光华流动,映照于桥上有情人的眼。
长珩怔愣片刻,几乎有些狼狈地偏开视线,一时分不清耳边隐约的声响是记忆中的烟火声,还是自己慌乱无措的心跳。
东方青苍还在发问:“怎么?”
你盯着人看你心里不清楚吗?
长珩皱眉想瞪他一眼,一对上视线又迅速转开,忍了忍:“东方兄不翻琴谱不拨弦听音,可是走了神?”
东方青苍有些莫名,自己不是一直这样么,还当长珩习惯了。又觉得长珩不指责那纸人笨拙,怎么净找自己的不是,“本员外熟记于心,用不着翻琴谱。”
这不是实话,当然也并非谎话——只需一个小小法术,东方青苍便将上回布置要练的琴谱弹得规整,无丝毫差错。
长珩被堵得没了话,又不好直说,张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好,是有进步。”
东方青苍得他夸赞,颇觉受用,扬了扬下巴。然而直到结束下课,长珩都再未看他一眼,避着人似的匆匆走了。
东方青苍原还想与他增进增进感情,没能如愿,心里顿觉古怪,仿佛这些天的亲近都白费了。
觞阙这个谈过恋爱的实在看不过眼,小声道:“尊上,仙君兴许是心里有气。”
东方青苍奇怪道:“本座如他所愿给他定了婚事,方才也好好听课了,他生什么气?前日还和声细语的。”
旁边的结黎:“……”
你也知道定了婚事啊,有这么没边界感的大舅子吗,婚约都挡不住,不如明目张胆把纸人换上你的脸算了!
心里这么想,却又不敢说,难道还指望这魔头善心大发给纸人和仙君二人世界不成。
结黎心中大骂,做个人吧,怎么会有觊觎未来妹夫的无耻之徒!
比起三观破裂的结黎,觞阙显然要好些,“也不是大事,仙君迟早会习惯。苍盐海那会儿不就气着气着习惯了。”
结黎:“……”
还好意思说??
东方青苍回去后又想了想,虽觉得长珩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然而凡人脆弱,动气是会伤身的。
他踱了踱步,问道:“气恼之人如何对待?”
觞阙闻言一震,面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按苍盐海的规矩,敢对月尊摆脸色不敬的早就拖出去处置了,这项力气活一贯由觞阙完成。唯有长珩仙君实在棘手,听宫娥说是气性极大,月尊偏还喜欢撩拨一通把人惹毛,最后还给晾着。
觞阙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尊上此时明显不想要“晾着”这个过时的答案,便小心翼翼道:“无论苍盐海还是凡间,人们常送些小物件讨人欢心……咳,是沟通心意的,应该管用。”
东方青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长珩前日送他平安符,若按凡间习俗,自己也许该回赠什么。
月尊闲来也看过话本,看过几出戏,原觉得这些凡人夫妻的小把戏扭捏无聊,嗤之以鼻,这会儿竟又起了几分心思。
长珩至今还是一身朴素布衣,头发松松挽起个发髻,连个装饰也无,东方青苍便又想起初见长珩凡身时,借簪花娘之手送出的簪子来。
虽不贵重,也比前两日长珩看上的那支掐丝莲花簪子符合他的审美格调,暂且送了,改日寻个更好的礼物。
东方青苍抬手一招,那收了许久的簪子便出现在掌心,再一细瞧,又嫌粗糙,不比长珩亲手求的平安符招他喜欢。
月尊沉吟许久,觞阙在旁不明所以,就见尊上眯眼瞧了瞧,忽而并指如刀,削了簪子几处细节,原本繁复的样式改作了春日树梢探出的新枝,颇有些水云天仙族的风格。
……这是在干什么。觞阙大受震撼。
他眼睁睁看着尊上心情大好,又将簪子收起,抖抖衣袖往长珩院子的方向去了。
虽听闻尊上无所不能,从前连木工也做得,他还从未亲眼见过,居然用在这种地方吗!
对此感到震惊莫名的不止觞阙,还有长珩。
长珩原就疑心东方青苍对他有意,收到簪子时更是惊愕:“这是……”
历来只听闻男女之间送簪子,东方青苍竟送他此物,他更是踌躇,一触及目光又游移开,道:“无缘无故送这个做什么?”
东方青苍道:“想送就送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又觉长珩语气疏远,好似撇清关系,便又提醒:“你不是送了本员外平安符?”
长珩一顿,那平安符是给三人求的,小物件罢了,何至于东方员外这样礼遇。且兰小姐都未有何反应,东方员外何故如此殷勤,早早送来谢礼,还是亲自过来?
意识到这点,长珩心里直跳,愈发坐立难安,却到底是一番心意,不好推辞,只得盯着簪子看了片刻,忽觉眼熟。
“这似乎是长乐坊那天……东方兄送我的那支?”
东方青苍见他认得,愉快点点头。长珩见状心里更为怪异,那晚他以为遭人调戏,大怒拒绝,还摔了簪子,没料到竟又被送回来了。
一时间他不知该腹诽东方员外不通人情世故,送礼物竟要送从前被拒绝过的东西,还是该感叹对方执着。
他又细看了簪子,竟未被摔坏,反而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不是长乐坊见惯的风格,果然就听东方青苍开口:“本员外特意改了改,如何?”
语气得意,等着夸奖一般。
长珩此刻哪有心情欣赏,只好点点头。
东方青苍见他没反对,应是收下了,愈发志得意满。
他非要选这支簪子,自是有缘由的。
月尊一向大度,然而当初长珩摔了他示好的簪子,反而对顶着息芸面容的纸人魂不守舍,他不快已久,见纸人一次就要回忆一次。
如今见长珩肯收,心道博得长珩好感也并非难事,那纸人不过仗着几分前世的纠葛,怎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长珩捏着手里的簪子转了转,飞快瞧了东方青苍一眼,心中逐渐起了某种猜测,犹豫着道:“东方兄,这簪子改得新奇……可是尊夫人的喜好?”
东方青苍一时没想到他是指谁,待反应过来,看长珩眼睫低垂,忽觉心里一动。
这不过是当初的一句玩笑话,然而“尊夫人”这三字竟从长珩嘴里亲口说出,格外不同,仿佛认了两人夫妻之实。
原就是月尊夫人,对极了。
东方青苍心里爽了,面上正经点头:“不错,夫人他喜欢这个,本员外一直记得。”
他过于坦然,毫不遮掩,听得长珩噎住,简直说不出话。
你逃跑的夫人喜欢,送我干什么!
他这会儿才终于确定,东方青苍对他是真正有几分寄情。恐怕在两人初见那日,就已在他身上瞧出了谁的影子,两次送簪子也是对那位夫人情意难忘的下意识之举。
换在几月之前,他若得知有人觊觎他,他定要勃然大怒,上一回对东方青苍便是如此。
然而这一次他居然恼怒不起来。
他看了看东方青苍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坦然,显然并无非分之想。
两人是君子之交,东方青苍虽个性古怪,但为人不错,且这段时日对他礼遇有加,从无越礼之举,还要将兰小姐嫁与他,若说有何恶意,委实不像。
一个跑了老婆的鳏夫,下意识对相像之人多几分亲密,并不是不能理解。他同样亲缘寡淡,知道其中苦楚,实在开不了口指责。
况且——人很难对真心的喜欢感到厌烦。
长珩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东方青苍见他怔住,将脸挨近了些:“怎么?”
长珩当即撇过头,不敢看他,低声道:“东方兄的心意……我领了。”
他心里惴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见东方青苍一副要留下与他长谈的架势,只得又道:“我、我想小睡一会儿,东方兄自便。”
东方青苍瞧他脸颊隐隐发红,眼帘垂下,不知是否喝了酒,想着长珩酒量不好,这才起身离开。
他心里又有几分奇异,观长珩神色,分明是已经消了气。
竟然如此轻易?
在东方青苍眼里,长珩气性高,很容易莫名生气,并且很难哄好。
从前在寂月宫,他没少惹到长珩,也曾送去北溟的兰花,或是些水云天的糕点,试图安抚,然而无用,长珩更是气得背过身躺着不理人。
如今到了凡间,竟这般好哄。
东方青苍虽不知这其中机窍为何,但直觉是个好机会,便招了下人过来,在觞阙结黎见鬼的目光中,问了鹿城的风俗和文人的喜好,全都搜罗了,又命下人们隔三差五送去。
云之羽观影如果兰夫人嫁的是宫远徵他爹2
“嘀 ~ 嘀 ~ 嘀 ~ 观影即将结束,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知道那个世界宫家人的未来,泠夫人和朗弟弟是否一切平安?宫远徵的父母是否会早逝?”宫远徵抢先说道。
“好的,稍后将为您播放宫家人的未来。”
【
宫远徵正在屋里看医书,听到熟悉的银铃声后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躺在床上装睡。
...
“嘀 ~ 嘀 ~ 嘀 ~ 观影即将结束,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知道那个世界宫家人的未来,泠夫人和朗弟弟是否一切平安?宫远徵的父母是否会早逝?”宫远徵抢先说道。
“好的,稍后将为您播放宫家人的未来。”
【
宫远徵正在屋里看医书,听到熟悉的银铃声后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躺在床上装睡。
“哥哥,哥哥,蕴徵来了,快带蕴徵去山下玩!蕴徵要去买糖葫芦、买枣泥糕、买兔子花灯!”
人未到、声先来,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噔噔噔跑进屋来,她身穿红色棉袄,头上戴着白色兔毛头饰,头上的小铃铛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宫蕴徵发现哥哥还在睡觉,小胖手摸摸哥哥的脸,趴在他耳边说,“哥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宫远徵听后睁开一只眼睛,“下山可以,但是你一定要......”
“饮食节制,不可多食,少食辛辣是吧,蕴徵知道!”小蕴徵抱着宫远徵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企图糊弄过去。
宫远徵提出最关键的要求,“不能吃冰糕!”
“哥哥!冰糕实在是太好吃了,蕴徵真的好想好想吃它!”小蕴徵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祈求的望着宫远徵。
宫远徵不为所动,冬日里天气冷,蕴徵又贪吃,上次偷吃了一盒冰糕,半夜就开始闹肚子。
“一口,就一口!哥哥,就让我尝尝吧,我保证不多吃!”小蕴徵不停地摇着宫远徵的衣袖。
宫远徵眉毛一挑,伸出手掌,“说话算话,不许耍赖。”
小蕴徵和他击掌,“大女子说话算话,只吃一口,绝不多吃。”
宫远徵忍俊不禁,笑着起身掀开被子,抱起小蕴徵往门外走去,“走喽,咱们早去早回,今日少主选亲,尚角哥哥和朗角肯定会回宫门,咱们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接到他们。”
“好诶,冲冲冲!!!”
】
众人看了下光屏中笑的开心的宫远徵,又看了下身边冷漠厌世的宫远徵,心中叹息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同样的面容,相似的年纪,性格却相差这么大。
他还有个妹妹!宫远徵震惊地看着宫蕴徵的脸,有些失态,徵宫清冷,只余他一人,若是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在......
宫尚角看着不舍得眨眼、紧盯光屏的宫远徵,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亲人安在,哪怕素未蒙面,哪怕不和他们在同一世界,看到他们平安喜乐,心中也有些许慰藉。
妹妹?宫子羽看着和母亲有些相似的小脸,母亲的女儿,那也是我妹妹啦,我妹妹真好看,胖乎乎的真可爱。
宫唤羽敏锐的注意到光屏中宫远徵提到的少主,少主不是宫尚角,难道那个世界中他也是少主?
【
“哥哥你看,那是子羽哥哥吗?”小蕴徵指了指不远处熟悉的马车。
该死的宫子羽,出去鬼混还大摇大摆用宫门特制的金顶马车,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昨夜去了什么肮脏地方吗!宫远徵瞪了一眼马车方向,车内的宫子羽和他的绿玉侍金奇恍然未觉。
“宫子羽他估计有事要忙,蕴徵乖,咱们不去打搅他,那个糖人捏的好好看,咱们捏一个小蕴徵怎么样?”宫远徵连忙转移妹妹的注意力。
“好,也要捏一个哥哥。”
】
啊,那个世界的我终于出现了,就是场合不太对。宫子羽摸摸自己的鼻子,这好像今天早晨自己从万花楼出来的场景,只是没遇到身受重伤的药铺掌柜,也没看到宫远徵兄妹,不过,“奇怪,我身边的绿玉侍怎么不是金繁?”
听到这话,金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是宫门年纪最小的红玉侍卫,十岁时便被执刃派到宫子羽身边保护他,在那个世界,执刃没能把他从后山中调到前山,是因为无锋已灭,宫子羽身边不会有危险吗?
宫鸿羽想的更多,他猜测自己没能登上执刃之位,温羽虽有私心,可他对无锋的判断并无差错,清徵步步为谋,在灭无锋的行动中立下大功,而光屏中的宫鸿羽却因为过于谨慎,险些错失了灭无锋的良机,如果他是老执刃,也会有废除少主的想法,一如现在的自己,想废掉唤羽,立尚角为少主。
【苍珩】扼死那个多情的新郎(二十一)
*东方青苍X长珩,不拆逆。
*无情无心愉悦犯X疲倦直男倒霉鹿。
*狗血OOC,生子有,私设巨多。
*纯粹为了爽,毫无逻辑。
*借了谢危的姓氏。
—————
据结黎所说,长珩这一世姓谢,许是因果轮回,大名仍称长珩,祖父原是鹿城太守,家道中落,回乡又遭天灾,而今只剩了他一人独活,几经辗转,又回到了鹿城,在这长乐坊已有数月。
东方青苍当日便改换了行装,做了凡间贵人的打扮,带着侍卫和侍女,负着手踱进了长乐坊大门。
此时夜幕降临,长乐坊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旁人探访名花,东方青苍却只顺着游廊一路穿行,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长珩——长珩抱着琴,安静坐在飞仙阁的台...
*东方青苍X长珩,不拆逆。
*无情无心愉悦犯X疲倦直男倒霉鹿。
*狗血OOC,生子有,私设巨多。
*纯粹为了爽,毫无逻辑。
*借了谢危的姓氏。
—————
据结黎所说,长珩这一世姓谢,许是因果轮回,大名仍称长珩,祖父原是鹿城太守,家道中落,回乡又遭天灾,而今只剩了他一人独活,几经辗转,又回到了鹿城,在这长乐坊已有数月。
东方青苍当日便改换了行装,做了凡间贵人的打扮,带着侍卫和侍女,负着手踱进了长乐坊大门。
此时夜幕降临,长乐坊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旁人探访名花,东方青苍却只顺着游廊一路穿行,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长珩——长珩抱着琴,安静坐在飞仙阁的台阶下。
他相貌依旧,一身灰扑扑的衣袍也难掩清隽,然而形容落魄,仆人们端着果盘酒水忙忙碌碌,从他身侧走过,衣摆拂过他的肩头,他也毫无反应,只是发怔,神情落寞。
东方青苍一见便知,这是在为那位远走的未婚妻伤心呢。
从前在寂月宫,长珩对着他总是态度冷硬,但偶尔他也会见到长珩露出这般神态,大多是夜深人静时望着床帏发怔。
这回棒打鸳鸯的可不是本座。
月尊袖着手远远观赏了一会儿,忽有一位簪花娘子匆匆出来催促长珩,说是宴会即将开始,瞧他消瘦,还给他塞了几块糕饼,长珩点点头谢过,抱着琴起身进去。
长乐坊的小厮见东方青苍出手阔绰,赶忙殷勤相引,他本就是为长珩而来,自然没有瞧一眼就打道回府的道理,便随着小厮引路,到二楼栏边坐下。这倒是个好地方,两侧摆着屏风,与其他客人隔绝,不仅能观楼下高台上的歌舞,更是朝着坐在台边的长珩,以东方青苍的目力,一眼望去便能瞧见长珩垂头时的神态。
长珩坐在一群吹拉弹唱的乐师里,除却身形格外高挑,不甚显眼,众人只顾着欣赏高台上的美娇娘,唯有东方青苍觉得他这模样有趣,总是瞧他。须知长珩从前身为战神,不肯轻易低头,气性又高,委身于月尊也从无好脸色,更遑论以琴相侍,如今做了个潦倒乐师倒是新鲜,这便使得月尊频频打量。
“他如今年岁多少?”
结黎掰着指头数数:“刚二十呢。”
东方青苍回忆了从前看过的凡间话本子,“这年纪理当成家了。”
“这不是未婚妻另有所爱么……”结黎赔笑道,不敢隐瞒过往情史,“仙君他其实也招桃花的,但不知怎的,追求的也难长久,便就孤家寡人到现在。”
她说着还有几分痛惜,早知道就撮合几个了,早早让仙君名花有主,也强过年纪轻轻就被这魔头看上糟蹋!
月尊靠在椅子上,瞧着长珩一直不说话,手上把玩着一把折扇,难辨心思,结黎在旁忐忑不安,总怕这魔头不管不顾起了邪心,只得在心里求神,盼他只是图一时新鲜,听够了便早些离去。
待一曲终了,下面热热闹闹换了曲目,长珩因无事可做,被姑娘们招呼着起身帮忙。他习以为常地接了差事,端着酒水上楼,竟要替珠帘后的贵客们添酒,如此一桌一桌过来,很快便到了东方青苍这头。
结黎连忙起身:“我来!我来!”
便要去接酒,却被月尊看了一眼,她顿时不敢再动,讪讪坐了下去。
长珩在帘外止步,俯下身,微微垂头,伸手递进珠帘,将酒壶搁在案几上。
东方青苍看着他隔了一道帘子影影绰绰的身形,虽只是待客之道,此时此景,他也微妙觉得这奉酒的姿态柔顺恭敬,实在难得。他眼睛一瞥,案几上的酒杯便自行转动,正碰在酒壶壶身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意思是替他添酒。
他在凡间妄动法术,幸而周遭无人发现,连离得最近的长珩也毫无所觉,只习惯地伸手提起酒壶,要替客人倒酒。
东方青苍的视线随即下滑到这只手上,十指修长,指节上却布着细小伤口,颜色鲜红,是新伤。他目光一动,原本轻轻点着桌面的扇子忽而抬起,一下点在长珩手背上。
长珩霎时顿住,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珠帘内的贵客一身玄黑色袍子,靠坐在椅背上,扇子正压着他的手背,若说是漫不经心而为,似乎也不是——他正要收回手,这扇子竟还轻轻滑过指节上的伤口,再往下一探,扇尖便将他的手指挑了起来。
轻慢意味过浓,结黎在旁看得心里暗叫不好。
原是这长珩迫于生计混迹风月之地,到底还有几分脾气,上个月有客人酒后调戏于他,被他抡起琴头迎面拍倒在地,幸而没有大碍,赔了这几月的工钱了事。这般性情,恐怕不会任由东方青苍欺辱。
果然,还不等她想法子救场,就见长珩面色一变,登时直起身掀了珠帘,东方青苍竟还是神色不动,只慢悠悠放下扇子,好整以暇看他。
结黎厚着脸皮打圆场道:“这酒水太淡了些,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换个烈点儿的……”
长珩不知信了没有,冷冷看了这无礼的登徒子一眼——东方青苍生的是俊美皮囊贵胄气度,化身凡人还藏了些魔头气息,虽有煞意过重之嫌,总的来说也是叫人歆羡的好相貌,长珩一见到他,心底却无端生出一股无名火,愈发厌憎,便一言不发,端回酒水起身而去。
东方青苍忽然发问:“他在这乐坊能得多少银钱?”
说话时正瞧着长珩在隔壁递酒的背影。
结黎寒酸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声道:“每月两贯钱,包吃包住。”
东方青苍哦了一声,“还不如随本座回苍盐海。”待遇可是好多了,只要长珩不寻死觅活。
觞阙深为赞同地点头:“尊上体恤。”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长珩在不远处听了个囫囵,大约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面色更为难看,忍了没有发作,绷着嘴角离去了。
之后左等右等没等到长珩来奉酒,东方青苍倒也不意外,照旧听曲儿,打算晚间再去私会长珩。这一晚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多时,东方青苍忽而察觉一道微弱灵力在长乐坊外徘徊,而结黎眼珠转动着,时不时悄悄往外瞥。
东方青苍冷不丁道:“有人找你。”
结黎登时脸色一僵,月尊又慢条斯理地猜测:“如此之急,应是息芸传话与你,问长珩的近况。”
他语气漫不经心,结黎听得心里直打鼓,摸不准月尊对小兰花是否还记仇,只得强笑道:“瞒不过尊上……事关仙君,我、我得去接信。”见月尊无意阻拦,赶忙下了楼。
觞阙张望几回,终究不放心:“若是息山神女亲至……”
东方青苍冷笑道:“那不是更好?想来她也习惯了本座在她面前带走长珩。”
他这会儿既已找到长珩,息芸便是再有能耐,也休想从他手里抢人,月尊便又气定神闲智珠在握。
觞阙:“。”
说得好像您没在息芸那儿吃过瘪似的。
结黎回来得很快,面上有些惊疑费解,回来的路上时不时望向人群中的长珩,她一坐下,觞阙便问道:“可是息山神女来了?”
“不不,她很忙的,是一名花妖替她送了消息。”
结黎倒真希望来的是小兰花,她定要大呼救命一逃了之,然而息芸顾虑太多,毕竟与长珩有婚约,若频繁出现在长珩凡身附近,总怕牵动因果,反而坏了长珩的修行。
因此才托付结黎照应,而这次来的不过是只小妖,结黎哪敢贸然请对方送信求救,一旦被这魔头察觉都得团灭,思来想去还是装作无事发生。
她心知自己眼下是没法跑了,为了小命着想,战战兢兢老实交代:“小兰花说仙君情劫将定……让我先做准备。”
“哦,不是说这情劫乃是天定,连她也不能预料么?”
“原是这样没错,但那云中君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忽然火急火燎的,亲自给长珩仙君定了一段姻缘,说是那情劫迟迟未至,夜长梦多,该早些决断。”
东方青苍一听便就明白了:他今早刚上水云天观光了一番,恐怕令云中君坐立难安,怕他迟早找到长珩。又见长珩凡身至今未婚,怕他再作纠缠,便动用私权强行定下一段姻缘,若正好促成了情劫最好,若不能,也好教长珩早些成家立业。
——莫非以为长珩成家了他就能善罢甘休?便是成家为人夫了,他其实也不太介意。
他又问:“云中君选的人何时到?”
结黎支支吾吾道:“已经……已经来了。”
说着伸手往下一指,只见长珩座旁,方才给他塞糕饼的美貌娘子端茶来送,见他额角生汗,竟十分关心,拿了手绢儿坐下替他擦拭。
东方青苍看了一眼:“凡人?”
他有些意外,以为云中君必定会选一名仙族,总该般配,然而再一想,若真选了个仙子做长珩的凡间妻子,将来回到天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尴尬,再加上一个前妻息芸,更是尴尬得没边了。
且这是临时抱佛脚,哪还来得及选人投生,只能就近择定一名凡人女子。
另一边,长珩明显有些无所适从,他实在不知交情泛泛的这位娘子今日为何如此热络,一谢再谢,一张小凳被他退坐到了边沿。
东方青苍不知抱着什么心思,居然也没发难,只支着额头看,仿佛连长珩窘迫的神色都觉得有趣。
结黎:“……”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魔头发现长珩将有姻缘后兴致更高了。
大概又在盘算怎么拆散情侣横刀夺爱吧。她麻木地想。
很快她就知道月尊打的是什么主意了——那位簪花的娘子起了身,提篮来卖绢花发饰,在场的贵客有带女眷的,或是在长乐坊有相好的,都愿意买一支相赠。
待她行至帘前,觞阙得了月尊示意,出声叫住她,这娘子一眼望到他身侧结黎的身影,笑道:“郎君可是给这位姑娘买的?”
觞阙忍不住咳嗽一声,道:“是我家员外要买。”
说罢让了一让,将人引入帘内。
这娘子向月尊一福身,热情道:“员外是要赠给哪位姑娘?若是有所偏好——”
东方青苍打量着这些簪花,饶有兴致道:“有没有男人戴的?”
结黎:“。”
就这么直白吗。
簪花娘也怔了怔,眼神不受控制地往觞阙身上游移,似乎又觉得不像,只得小心翼翼道:“要送给哪位……咳,哪位郎君?”
东方青苍道:“他就在楼下坐着。”
听得觞阙和结黎齐齐一震,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特么该不会要当面横刀夺爱吧??
那簪花娘往楼下一望,年轻男客实在太多,她不确定是谁,但很快又想起方才长珩受气的模样,不由惊愕道:“莫非是珩郎?”
称呼亲密,东方青苍神情微妙道:“珩郎?”
簪花娘一脸震惊,心道长珩未婚妻才刚走,何时又有了相好?
一时又怀疑这位主顾是调戏人来了,她本就对长珩关心,也听说过长珩性烈,怕是又要生气,便有些迟疑,正待再问,东方青苍却忽而朝她抬手,她只觉一阵摄人的惊怖之感冲上脑际,令她下意识想后退,脚下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结黎脸色大变:“尊上!”
话音刚落,东方青苍已收回手,这娘子茫茫然立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只觉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瞬消失,再一错眼,眼前的贵客不知何时已挑定了一支发簪。
觞阙连忙上前付了银钱,正要将发簪奉上,东方青苍却不动,看了他一眼。
“…………”觞阙哪还不知尊上心思,只得转向簪花娘,“劳你将这簪子送去给……给那位乐师。”
这娘子踌躇片刻,毕竟只是做买卖的,也不好说什么,应下了。
结黎没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位长珩命定的良人走下楼去,将月尊挑选的簪子递与长珩——这是人干的事吗!
长珩还不知道自己今生的姻缘就此打了水漂,面上有些疑惑,顺着簪花娘的指示,抬头往二楼看来,认出这是方才戏弄与他的登徒子的方向,顿时脸色一青,啪一下将簪子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东方青苍并不在意,从前在苍盐海,长珩对他的示好之举也一向反应冷淡。他只眼睛一瞥,那簪子又毫发无损出现在案几上,同样出现在案几上的还有一片命簿。
这叶片毫无仙泽,只环绕着几缕绑定的灵力,一眼便能辨认出并非长珩所有,约莫是临时所设,投在凡人身上牵引命格罢了。
结黎一见便知这是云中君为长珩所定的姻缘,竟已被这魔头生生拔出,她虽心知月尊对长珩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到底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而眼下是真正动了长珩历劫的命数,她顿时眼前一黑:“这可是大忌!尊上——”
东方青苍却无动于衷:“弱者方有大忌,本座从无禁忌。”
结黎一噎,心内忍不住大骂你这魔头是爽了,坏了历劫可怎么办,她急道:“仙君他命中注定与人结发,如今失了良缘命格错乱,到时铸成大错,尊上要如何挽救!”
东方青苍不甚在意道:“这算什么良缘?不过是命簿牵引,换到另一人身上也使得。”说着还有闲心,将命簿翻了个面打量。
结黎心想你可拉倒吧,还换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多不痛快,觞阙也不由嘀咕:“尊上莫非还舍得另寻一人?”
东方青苍哼道:“这有何难。”
说罢一招手,身后挂着的一幅画便被裁了一角,画纸飘到桌案上,被灵力倾灌,转眼捏成个小小的人形,月尊随手将命簿往纸人上一贴,就算完事。
还有这种操作??结黎和觞阙目瞪口呆。
这纸人得了命簿,摇摇晃晃起了身立在旁侧,面目虽模糊,身形却与月尊无异,东方青苍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结黎这下哪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分明是李代桃僵!若不是命簿于他无用,只能借旁人之手,恐怕今晚这魔头就能把名分坐实了。
她立刻劝道:“尊上,这男子形貌的如何能与仙君结姻缘,万一出了差错怕是不好。”
东方青苍听得不耐,他原是打算将这纸人照他的形貌来捏,到时与长珩相伴,自己也能看得顺眼些——站在长珩身侧的理当是他。
这会儿被拦,他便有不快,冷冷道:“又要如何?”
觞阙试探着道:“将来仙君历劫回天,自然是要伴驾尊上左右,但仙君如今一介凡人,看来也……咳,也没什么特殊爱好,还是女子形貌更为妥当。”
东方青苍想了想,难得让步,只一抬手指,纸人便矮了下去,做了年轻女子打扮,他往楼下抬了抬下巴,道:“去请。”
纸人恭敬道:“是。”
————
*借了谢危的一个造型,所以跟着姓谢,其他的都是私设,名字还叫长珩纯属作者起名废()
假如许沁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表白番外】
孟宴臣看着付闻樱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的照片,不禁有些恍惚
心里逐渐浮现出女孩乖软俏丽的面庞
还有女孩一袭白裙,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地诉说产品设计灵感的样子
像是一支清丽动人的栀子花
【孟宴臣:桑眠,今天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吗?
桑眠:可以啊,定在哪里?
孟宴臣:就在你平时最喜欢的那家中餐吧
桑眠:?孟总好记性啊(¬_¬)
桑眠:那就……中午见吧~】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时沉默无言
“额……那个孟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桑眠不自在地把头发撩到耳后
救命啊,她跟孟宴臣接触的虽然很多,而且有那么点感觉吧...
孟宴臣看着付闻樱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的照片,不禁有些恍惚
心里逐渐浮现出女孩乖软俏丽的面庞
还有女孩一袭白裙,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地诉说产品设计灵感的样子
像是一支清丽动人的栀子花
【孟宴臣:桑眠,今天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吗?
桑眠:可以啊,定在哪里?
孟宴臣:就在你平时最喜欢的那家中餐吧
桑眠:?孟总好记性啊(¬_¬)
桑眠:那就……中午见吧~】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时沉默无言
“额……那个孟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桑眠不自在地把头发撩到耳后
救命啊,她跟孟宴臣接触的虽然很多,而且有那么点感觉吧
但是!将近七成的接触都是跟许念在一起的啊!
“不用这么生疏,你吃什么?糖醋里脊和莲藕排骨汤可以吗?我记得你是喜欢吃的”
“啊?可以啊,孟总记性可以嘛,我们也没吃几顿饭啊”桑眠眉眼弯弯,笑着打趣着
“咳,谢谢夸奖”
桑眠眼尖的发现了孟宴臣耳尖的红色,不禁偷偷地笑了
可爱
想……咳咳咳,罪过罪过
“孟总~喊我出来吃饭是有……”
“桑眠,我喜欢你,不能做我女朋友吗?”
“额……”桑眠一愣,这一发突如其来的直球快把她砸晕了
桑眠看着孟宴臣那双平和而温柔的眼睛,心中早已化作柔情,“好啊,孟~先~生~”
“介绍一下,我是你新上任的女朋友,桑眠”
“你好,我是孟宴臣,你的男朋友”
窝在树洞里的毛毛虫终是遇见了他的栀子花,从此化虫为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拥抱阳光与大海,拥抱属于他的那一朵栀子花
@M&crystal @Kepeizi @贺些祺 @菠萝很甜 @myj 首先作者非常非常感谢几位的喜欢,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去连赞,它是会限流的,所以还请几位稍稍的注意一下
作者呢,再次感谢几位的喜欢
谢谢
花木相依 六 (叶温)
不知是温客行所言不虚,抑或是叶白衣路上外散的信香提前舒解他体内孟婆汤的药效,温客行的头痛没有再发作,一路安然无恙地跟随周子舒他们晓行夜宿。
行了数日,一行人出了中庸,到达恩施。恩施山林极多,层峦迭翠,郁郁苍苍,而且不乏流水,置身其间,不时闻得远处潺潺水声,而水中漫出的凉意混在风中,拂过花草再飘传出去,使得山林间满是微凉的清新气息,同时隐隐透着花香。
呼哧呼哧——
一阵喘气声在幽深蜿蜒的山道上传飘而出,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温客行驾着马,一手执着繮绳,一手摇着折扇,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望住前面不远的张成岭喘着气,挥汗如雨,左转右跃,脚步稳当,颇有些...
不知是温客行所言不虚,抑或是叶白衣路上外散的信香提前舒解他体内孟婆汤的药效,温客行的头痛没有再发作,一路安然无恙地跟随周子舒他们晓行夜宿。
行了数日,一行人出了中庸,到达恩施。恩施山林极多,层峦迭翠,郁郁苍苍,而且不乏流水,置身其间,不时闻得远处潺潺水声,而水中漫出的凉意混在风中,拂过花草再飘传出去,使得山林间满是微凉的清新气息,同时隐隐透着花香。
呼哧呼哧——
一阵喘气声在幽深蜿蜒的山道上传飘而出,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温客行驾着马,一手执着繮绳,一手摇着折扇,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望住前面不远的张成岭喘着气,挥汗如雨,左转右跃,脚步稳当,颇有些模样。后半个马身旁边,另有一匹马并行,那匹马拉着一辆车,车上叶白衣盘起一腿坐着,信马由繮,任得马匹紧跟温客行的后面,两人相距一马之遥。
「小蠢货,一会给我烤两条鱼。」
神情一凝,温客行转过脸去,盯视着叶白衣,微沉着声说道:「老怪物,你这是点菜上瘾了?还没到饭点都点上菜来了?」
叶白衣勾唇一笑,挑了挑眉,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温客行确实奈不了他何,只得瞪着眼对视,忽然间温客行所乘的马慢了下来。他心感困惑,收回目光,回首一望,只见前头的周子舒也放慢速度,马匹徐徐而行,举目张望,只见山道的不远处有三道人影并肩而行,一男两女。三人中只有那男子执剑,然而观其步伐着力过重,功夫大约也就和张成岭平分秋色,另外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更不用说了,一点武功也没有。
这三个人只是寻常人家,却又有些不一般,走在两侧的男女都是乾元,羊奶和清茶,而中间走着的女子则是中庸。
叶白衣一挑眉锋,轻笑了下:「小蠢货,那小子一身的奶腥味,比你还幼稚。」
「你才幼稚。」温客行拧头反驳。
话音方落,便听前面传来人声——
「……怎么会有墨角兰的味道?刚才过来并没有看到墨角兰啊。」
「这是信香。」
「信香?……还真是信香,这个乾元真是奇怪,没事把信香外散做什么?这裏又没什么危机——」
声音戛然而止,只见那被他称呼为大姐的女子背过身,那男子顿了一下后,似乎也明白嗅得着信香,说明人在不远处,遂即掉转头去,而中间的女子见他们转身,便也转了过去。三人先后吃了一惊,诧异地望着一个孩子被绑在马后,除了他这么一个孩子外,其他人都坐在马上或马车上。
周子舒勒住繮绳,停了下来。前面的三人都是十来二十来岁的年纪,长相不俗,面容相似。
后面的温客行虽然心慌,但见状也停住马匹。为了掩人耳目周子舒取的不是官道,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途人,那怕遇见也是中庸,如今突然被人点出来,不觉有些慌张,但转念想到叶白衣将信香外放是因为自己,自己却这般心虚,一丝愧歉便泛上心头。
倏地,一阵奶腥味急涌而来,温客行回神,皱了皱眉,盯着突然散放信香的男子,只见那男子一脸戒备地瞪住叶白衣。
「把信香收起来。」左边的女子吩咐道。
那男子侧首急嚷:「大姐——」
「那人的信香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往外放。」左边的女子截断他,说道:「而且不会令人难受。」
那男子闻言一怔,一脸难以置信,但见左边的女子脸容微肃,不似作伪,便一面收回信香,一面再望叶白衣,随即神色一变,满面惊疑,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温客行侧过脸去,心裏早觉奇怪,头痛消减,待在叶白衣怀裏,使他难受的是两人太过亲密,而叶白衣的信香从不会教他觉得呛鼻难受。原先猜想是因为体内的孟婆汤,毕竟墨角兰能缓解孟婆汤的药效,兼之叶白衣散出来的信香没有很浓烈,但既然这两人也是和他一样,他的猜测便是错的。
只是乾元的信香不管是什么气味,天生带着侵略性,强势、不容置疑,尤其同是乾元之间,除非是亲人或极亲密能归为亲人的人,像是前面的姐弟。他忽而想到叶白衣之前的信香一直潜藏不出,不自禁眉间一蹙,难道是潜藏太过?
彷佛听不到那男子的话,叶白衣微偏着脸,一眼也没有看他,见温客行转过头来,不禁挑了挑眉。这小蠢货不是不想秦怀章的徒弟察觉?
瞧见叶白衣眼神中的疑惑,温客行愣了一下,很是不解,过了半会才明白过来,立即回头过去,这老怪物也就看着盛气凌人、目高一切⋯⋯
「别多管闲事。」左边的女子见叶白衣充耳不闻,便伸手拉住身旁一直默然不语的女子,一面往道旁而去,那男子不满皱眉,但还是不作一声,跟着她们往道旁走去。左边的女子接着对周子舒说道:「公子,你们先走。」
周子舒看她一眼,拱一拱手道:「多谢姑娘。」,然后轻夹马腹,往前而行。
马再次踏踏而行,后面的张成岭连忙施展流云九宫步跟了上去,只是有人在旁观看,脸皮略薄的少年,难免施展不开,动作有些凝滞。温客行和叶白衣接着跟随而上。两人经过的时候,中间的女子仰起头来,瞧了他们一眼。
「这练功法子真是奇怪。那个乾元也很奇怪,将信香放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一会,背后传来对话声。
周子舒听了,瞧了一眼身后的叶白衣和温客行,两人又再针锋相对起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没有察觉他的目光,他转移目光,望住温客行,思忖了一下,然后转回头去。
斜阳向晚时分,周子舒寻了一处地方夜宿。地方离河畔不远,在一片浓荫之下,暖黄的夕照穿过枝叶空隙碎落地上,淙淙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将马安顿好之后,温客行往流水声处走去。
仍在安顿马车,叶白衣见温客行往外而去,抬头朝他喊了一声:「小蠢货,别忘了给我烤两条鱼。」
「就知道吃!」温客行一听,回头瞪他一眼。
叶白衣笑了一笑,收回目光,将马车的繮绳绑在一棵柏树上,然后往一旁的空地步去。走不了几步,他倏然一顿,停下脚步,走在他后头的张成岭迷惑地看他,紧接着就见他顿足而起,消先不见。
张成岭目定口呆,接着回神,四处张望。周子舒不久前已去了附近树丛捡枝生火,整片空地只剩下他一个。环视了两圈,依然不见人影,正要出声叫唤,一道白影猛地矫捷落下,正好就在方才叶白衣纵身而起的地方。他呆愣了一下,望着彷佛凭空出现的叶白衣,对叶白衣的轻功惊叹不已,忍不住上前问道:「叶前辈,你刚才去哪裏了?」
垂目瞅着张成岭,见他满脸好奇,双目烁烁,叶白衣探手入袖,说道:「小子,把手伸出来。」
张成岭想也不想,伸出一手,掌心向上,叶白衣接着抽出手,在他的掌心上,放下一小把红红紫紫、晶莹剔透的果子。他睁了睁眼,看着那些紫红果子,犹疑道:「这是桑葚?」
「废话。」叶白衣撇他一眼:「你小子比小蠢货还要没见识。」
「不、我只是⋯⋯」张成岭慌忙开口,他想解释自己其实知道桑葚,只是惊讶于叶白衣送他桑葚,但这样又似乎暗示他认为叶白衣吝啬,一时间不知怎么说才好,他只好说道:「多谢叶前辈。」
「傻里傻气的。」叶白衣看着他说道,然后背过身去,走到一处树荫下,盘腿而坐。
张成岭略微尴尬,吃吃地笑,看叶白衣上前坐下,也跟着过去,坐在一旁,吃起手上的桑葚。
待周子舒捡完树枝回来,张成岭经已吃完桑葚,起身过去帮忙拿过一些周子舒手捧的树枝。等到火生起来,天色已然彻底暗了,月上梢头,温客行在皎皎月色中,提着两大串鲜鱼回来,那些鱼还甩着鱼尾,鲜活得紧。
「老妖怪,要想喝鱼汤,就把锅子拿过来。」温客行一面走,一面说道。
话音一落,叶白衣已笑着起身,往马车走了过去,接着提着一口锅向外走去。温客行见及,嘴角含笑,坐到叶白衣方才所坐的位置旁边,取出腰间的短刀杀鱼,刮鳞剖鱼取胆,一气呵成。
周子舒注视着温客行,半晌说道:「老温,你和叶前辈的关係转好了。」
「阿絮,你看错了吧?」温客行一听,忙停下手,侧过头不满异议:「那老怪物如此神憎鬼厌,谁要和他好了?」
周子舒盯着他不言声,儘管温客行面上满是嫌弃,但眼眸中没有半分厌恶,甚至一丝不耐烦。他回想起这几日两人的行径,依旧是吵吵闹闹,每每以老温吃瘪告终,可老温再憋闷生气,还是给叶白衣做菜,而且都是他想吃的,更何况以老温的性子,绝不会让其他乾元的信香凌驾于他。
这两人有事瞒着他。
「你这貽笑大方的小蠢货也没好多少。」
树丛中,一道不屑的声音突然传出。温客行立刻扭头过去,便见叶白衣步出树丛,一手提住盛了水的锅子。瞧了眼那装满了水的锅,他随即一笑,说道:「至少比你这个饭桶好。」
叶白衣瞧他一眼,没有回话,走回刚才的位置,把锅子摆到前面石头迭起的简灶上,接着一甩袖坐到地上。温客行继续杀鱼,三两下功夫便把剩下的鱼处理妥当,并抹了一层盐,串入削尖的树枝烤了起来,须臾取起其中三条略微熏烤的鲜鱼,放入锅裏的沸水中,取出手帕抹淨双手。
「小蠢货,拿手过来。」叶白衣把手伸入袖裏。
「干什么?」温客行说着抬手过去。
一大把桑葚落在他的手心中,红红紫紫,鲜豔夺目,满得快要溢出手心。
温客行定定地望着,心脏怦然地跳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说道:「哪裏来的?」
「摘的,难不成自己掉下来?」看温客行反应不咸不淡,叶白衣轻蹙眉头,拿不准他是否喜欢。
「哼,桑葚熟了本来就会掉下来。」温客行反驳道,接着扬起嘴角,拿起一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甚是可口。吃了两颗,见叶白衣两手空空,问道:「你的呢,老妖怪?」
「我不吃甜的。」
温客行一顿,睁大眼睛,讶然地望着叶白衣,叶白衣回望着他,并不当一回事,他接着转过头,再次吃起桑葚,那些桑葚格外的甜,如蜜,如饴。
「老温倒是喜欢吃甜的。」周子舒说道。
叶白衣听了,戏谑地睨着温客行,一笑道:「还说自己不幼稚?」
温客行撇了撇嘴,不去管他。刚才周子舒作声,他才想起他和张成岭来,只是这此桑葚是老怪物给他的,犹疑了一下,问道:「阿絮,你要吗?」
「不用。」周子舒答道。
温客行接着偏头问道:「成岭,你呢?」
张成岭摇摇头:「叶前辈刚才给了我一些。」
怔了一刹,温客行心中有些落空,扭头对叶白衣说道:「老怪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幼?」
叶白衣挑了挑眉,咧嘴一笑:「你认自己是幼了?」
「哼,谁是你的幼?别想佔老子便宜!」温客行撇过头去,一把抓住几颗桑葚,塞入嘴裏,味道却不如方才甘甜。
叶白衣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左右打量他们一眼,周子舒又觉得有些看不透了,但无疑,他们的关係确是不同以前。
烤鱼的香味扑鼻而出,锅裏的鱼汤还在熬煮,只隐隐约约飘着清香。眼见鱼烤得差不多,温客行拿起两条,一同递给周子舒,让他分出他旁边的张成岭。周子舒接过后,他便收回手,旁边的叶白衣经已自己取走一条烤鱼吃了起来。他伸手拿了一条烤鱼,也慢慢吃了起来,同时看着锅裏的鱼汤。
烤鱼吃得差不多时,鱼汤便好了。温客行拿起一旁的碗盛碗,分发给各人,叶白衣还在吃烤鱼,没有抢头一碗,他给周子舒和张成岭分了鱼汤后,便递了一碗鱼汤给叶白衣。叶白衣一手接过,一面喝鱼汤,一面吃烤鱼,吃得不慌不忙,有滋有味。
温客行轻笑一声:「还真会吃。」,接着也给自己盛了碗鱼汤。
刚喝了两口汤,一阵刺痛猛地窜上脑袋,他不禁一滞,几滴汤水洒下来落在衣襟上。强忍痛楚,把碗放在地上,抬头正要随便找个藉口离开,一阵浓郁的墨角兰香味涌了过来,将他整个人笼罩,痛楚略微舒缓,他暗地裏吸了几口,扭首望旁边的叶白衣,叶白衣已吃完烤鱼,喝着鱼汤,目光并没有投在他身上,一阵更为浓郁的墨角兰香气紧跟着涌来。
他不觉哑然,顿感好笑,又有一阵热灼涌上心头。
「温叔,你汤不喝了?」
「嗯,饱了。」
「真是浪费。」
叶白衣说着往温客行前面倾身,伸手取去温客行那碗汤,然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侧首朝温客行咧嘴一笑:
「味道不错。」
屋外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了大半日的瓢泼大雨,终于在下半夜转缓,丝线似的,不急不缓,绵绵不绝,飘落下来,与山间夜雾相合,烟雨濛濛。
昏暗的房间裏,温客行正在榻上辗转,额头冒汗,脸容扭曲,满脸痛苦之色,彷佛一条垂死挣扎的蛇,不一会便嗯啊一声,睁开紧闭的眼睛。人还没清醒过来,铁鎚锤打的钝痛便在脑袋迸发,他嗯的痛吟一声,拧眉眯眼,连忙咬紧牙根,忍住接连不断的痛楚,翻身望向四周,这是昨日大雨寻得的避雨借宿的山上人家。
他龇着牙,微微抽息,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好几日脑袋没有这般剧痛,更觉得痛苦难受至极,然而心底清楚这剧痛总归会来。自前两日晚上忽然头痛,那怕叶白衣应对得早,很快压止下去,但既然头痛,便是这回孟婆汤发作尚未停歇,早晚会再次袭来。
望了望窗外,雨水将天色掩盖,沉暗一片。他摸不着现在究竟何时,可这场雨至三更仍雨势不减,如今转弱,怕已过了好一段时间,而天也快要破晓。他忍痛沉吟了一下,便缓慢地挪到榻边,随意地套上鞋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取过一旁几上的外衣披上肩膀,摸黑出了房间。
门一开,湿凉的风雨便迎脸扑来,他不禁瑟缩了下,更是头昏脑胀。他咬紧牙关,晃晃悠悠,往旁边的另一间屋子走去。这几间屋子一排相连,住的是一个大家,却也分了家,空房子分散,这裏一间,那裏一间,他循着记忆和信香,摸到最右边的房子,正要推门而入,房门便打了开来,接着与门后的叶白衣四目相对。
叶白衣怔了一下,紧蹙眉头,那阵受潮的松木味确是小蠢货的,然后瞧见温客行眼中的清明,不由又是一怔,温客行随即倒靠过来,贴上他的胸口,他赶忙伸手搂住,便听耳边响起一道细微声音:
「⋯⋯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
他听明白了,将温客行抱起来,一面散发信香,一面说道:「我要喝鸽子汤。」,然后用脚踢上门,抱着温客行的榻上。
「我先把你炖了⋯⋯」
话还没有说完,痛楚便将他后面的话吞没,温客行咬住牙根,埋首在叶白衣的颈弯,墨角兰清淡的甜香味包裹着他,有些凉意的身体在叶白衣的怀裏逐渐暖和,似乎连心口也热烫起来。他不由自主又再想起叶白衣的笑容,清俊的脸庞,既满足又开怀。
心脏不自禁跳得快了。
一切都乱了。
⋯⋯一早就乱了。
爱情来的太快 就像龙捲风
成岭OS:叶前辈给温叔的桑葚真多啊。温叔要分我,不用不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自我怀疑ing)
【叶温】黄粱美梦
——文就不继续更新了,直接放大纲
——有一部分原来就写好的,也放上来
温客行第一时间去给叶白衣把脉,所幸这药只是使人暂时失去行动力,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也侧面证明刚刚门口的人说的话是真的。
虽然这是正常的,可温客行还是有些恼怒。
叶白衣感受到温客行用内力化解他体内的药性惊讶的睁大了眼,十分意外温客行没事。只是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叶白衣侧头看了一眼容长青。
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再是熟悉不过,容长青明白了叶白衣的意思低头在左修齐手心写了一句话。
事情倒是不难,就是让他和容长青吵一架。左修齐想了想然后把眼前的容长青想象成了丁良初,一下子火就上来了。
守...
——文就不继续更新了,直接放大纲
——有一部分原来就写好的,也放上来
温客行第一时间去给叶白衣把脉,所幸这药只是使人暂时失去行动力,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也侧面证明刚刚门口的人说的话是真的。
虽然这是正常的,可温客行还是有些恼怒。
叶白衣感受到温客行用内力化解他体内的药性惊讶的睁大了眼,十分意外温客行没事。只是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叶白衣侧头看了一眼容长青。
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再是熟悉不过,容长青明白了叶白衣的意思低头在左修齐手心写了一句话。
事情倒是不难,就是让他和容长青吵一架。左修齐想了想然后把眼前的容长青想象成了丁良初,一下子火就上来了。
守在门口的两人突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说话声,紧接着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是一人在埋怨另一人不该就这么来南疆,现在害他们落入这样任人宰割的境地。争吵中间还夹杂几句劝架的话,只不过用处不大。
两人听了一会觉得问题不大也就没有进去而是尽责的守在门外。
“我等会出去探听消息。”
“那你要小心。”叶白衣不放心的拉住温客行的手,低声道,“你记着,消息不重要,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好。”
叶白衣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你可别哄我,一定要平安回来知道不?”
温客行暖心又好笑,再次应道:“好,我都知道。”
“那就好,好了,剩下的药性我自己解决好了。”
守在门口的两人听见房间里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惊,心道再吵下去可别把他们屋子都给砸了。在两人忧心的时候房间里的争吵声渐渐弱了下来,吵架的两人被另一人劝住了。
温客行则是趁着左修齐摔茶具的同时撬开窗户出去的,过后又小心的关上,要不然发出的声音肯定会惊动外面守门的人。关押他们的屋子背靠墙壁,四周也没有人。
温客行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离开。
叶白衣拿过花盆挡了挡窗户被破坏的地方,想着到时候得找个机会借口毁了这个窗户,不然怕是后面会被发现。
做好这一切叶白衣稍稍送了口气,给了容长青左修齐一个一个大拇指表示对他们演技的肯定。
容长青笑着摇头。
----大纲部分•一----
温客行离开后打听到南疆确实是出事了,南疆的圣子乌涟被元圣宫的人抓了。南疆这才警戒起来,也想方设法的救回乌涟。
南疆大巫找人查到了叶温四人跟元圣宫的纠葛,对四人信了一半。把人放出来后并没有开口说南疆的情况,反而态度亲和的说他们想做什么南疆方面不会干涉,如果需要帮助,也可以提,他们这边会酌情帮助。
要不是温客行打听到乌涟的消息四人还就差点被南疆大巫骗到了。虽然四人本意是为了铲除元圣宫,但也不想被人拿着当了枪使。
四人借力打力,两方几次合作之下多了些信任。之后借着南疆大巫的势力和四人的聪明才智查到了元圣宫的老巢。容长青左修齐和叶白衣温客行四人兵分两路,南疆的人则是在外围守着。
容长青在书库看到了一整面墙的蛊术书册,也在其中看到了孟婆汤的配方。
叶白衣和温客行二人找到了被囚禁的乌涟,元圣宫的人不敢对乌涟做什么,只是把人囚禁在密室当中。
从乌涟口中叶温知道了元圣宫领头人之一是中原人,另一人则是南疆人,这两人狼狈为奸做了许多恶事。
四人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元圣宫的人,领头人下了死命令,捉不了活的就算了,反正不能让人活着离开这里。
叶温二人护着乌涟离开,一路上蛊虫蛊毒层出不穷。叶白衣为了提乌涟抵挡迎面而来的暗器没注意从后背扔过来的蛊毒暗器。暗器之前被二人挡回去的时候看到过中招人的惨象。温客行看见时脑子一片空白,出声提醒叶白衣的同时想也不想就挡在叶白衣面前,然而最后一刻温客行被叶白衣拉了一下撞入叶白衣怀中。
“你说的,以后靠我保护,所以,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温客行眼眶瞬间就红了,侧头看向打出暗器的人,眼里是浓郁的杀气。元圣宫的人看着温客行均被威慑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动手还是跑。下一秒温客行已经替所有人做出了选择。
乌涟看着温客行缩了缩脖子,看着温客行给叶白衣输内力想压制蛊毒弱弱的开口说他可以解这种蛊毒。
乌涟是南疆百年难得的蛊术天才,被元圣宫抓来的日子也见过这种蛊毒,花了三天时间研究出解法。
“那还不快点。”温客行心神大乱,语气也算不上好。
也是在这一刻温客行才明白自己对叶白衣的心意,他对叶白衣早已经不是故人的感情了。
乌涟成功被救出,元圣宫也被彻底拔出。
大巫许诺四人一件事作为感谢。容长青选了要走孟婆汤的配方,其他三人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大巫也许诺一直有效。
离开南疆后左修齐告别三人回了嵩山派,另外三人则是继续四处闯荡江湖。
几天之后,他们四人合力铲除元圣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叶白衣和容长青本名气更上了一层楼,温客行的名字也被众人所知。
近来本就是选举武林盟主的关键时候,这一下嵩山派的风头一时之间竟压过了罗宗门。
楚怀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阴沉,楚怀仁在旁边也是有些着急,推测叶白衣容长青是不是已经倒向嵩山派那边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不一定,只是终归是嵩山派占了先机。”
“师兄,那我们是不是要做什么?”
“我已有打算。”
闻言楚怀仁也不再说什么。
左修齐得到消息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去找了嵩山派掌门。
“师父,您为何要这么做?容兄他们不该成为您争夺武林盟主的棋子。”
“名利双收的事,我并不觉得他们会不想要。”
“容兄他们并不是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人。您这么做,日后他们会如何看待我?我又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嵩山派掌门有些失望的看着左修齐,这个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这就是这个江湖的规则,你要是不想遵守,那就爬到最高处打破它。”
左修齐愣怔的看着嵩山派掌门。
叶温容三人偶遇了一个乞丐,乞丐浑身脏兮兮的,特别的是他身前放着的残书倒是干干净净的用一块布垫着。
乞丐看到三人,眼睛一亮。热情的邀请三人过来看看,说这书非常不一般,要是练成了可以长生不老。
叶白衣听完嗤笑一声,这老乞丐说谎话也不过脑子,正想招呼另外两人离开就发现温客行和容长青都有些感兴趣。
叶白衣:……不是吧?这都信?
温客行抢先一步开口:“好,我要了,你开个价。”
乞丐神秘一笑:“那便用公子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来换。”
温客行笑了笑,然后朝容长青伸手:“你的钱袋给我。”
叶白衣:?!
容长青虽然不解但还是把自己的钱给了温客行,温客行打开钱袋全部都倒在手心后挑出几块碎银。随后一边扔到乞丐破碗里一边拿走了乞丐面前的残书。
乞丐:?!!!!!!
乞丐正要气愤的开口就看见温客行十分危险的看向他,心里一紧有些畏惧,也不再开口。
叶白衣察觉到温客行心情不佳,也没有多问。容长青倒是想开口让温客行把残书给他看看,但是看温客行直接收到怀里也就没有再开口,想着等会再说。
结果到了午时,叶白衣带着鱼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火里残书还未烧尽的书角。
“你怎么把这书烧了?”
“哦,我看没东西生火,就想到了这本书,还挺好用的。”
叶白衣有些无语,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再管。乐滋滋的挤到温客行旁边看他烤鱼。
别说,温客行做饭的手艺是真的棒。
【叶温】与共(2)
温客行做谷主,没有任何恶鬼敢提出质疑。
且不说他手中提着的是老谷主的头颅,他们更忌惮的是忽然出现在温客行身后的……公子。
谁也没法将那人形容成恶鬼。
一袭白衣胜似雪,双目流光若寒星。
却让所有人没由来的惧怕,于是只得跪下高声拥护新任谷主。
而后叶白衣向前几步与温客行站在一起。
“今日起,鬼谷谷主温客行。若有谁不服的,尽管与我一战。”
话间未见叶白衣动手,可他那身后重剑忽地受内力一震出鞘,腾空后直直冲着断崖下地面而去,插入地面后余威扩散生生逼退底下恶鬼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即便震惊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一个敢在这时候吱声,只能低着头拼命用内...
温客行做谷主,没有任何恶鬼敢提出质疑。
且不说他手中提着的是老谷主的头颅,他们更忌惮的是忽然出现在温客行身后的……公子。
谁也没法将那人形容成恶鬼。
一袭白衣胜似雪,双目流光若寒星。
却让所有人没由来的惧怕,于是只得跪下高声拥护新任谷主。
而后叶白衣向前几步与温客行站在一起。
“今日起,鬼谷谷主温客行。若有谁不服的,尽管与我一战。”
话间未见叶白衣动手,可他那身后重剑忽地受内力一震出鞘,腾空后直直冲着断崖下地面而去,插入地面后余威扩散生生逼退底下恶鬼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即便震惊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一个敢在这时候吱声,只能低着头拼命用内力调息免得连现在都撑不下去。
“记好了。”
“我,长明山,叶白衣。”
所有恶鬼浑身一颤,将身子伏得更低。
如同鬼谷初任谷主容长青一般,叶白衣也是无鬼不知的。
毕竟一个不小心,这剑仙的刀便可能架在了脖子上。
温客行全凭一股拼命的劲儿,和老谷主一战伤得不轻,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半点,强撑了半日将阿湘送到薄情司才回房,打发了所有人离开,只剩下叶白衣岿然不动。
并不是他不防着叶白衣,而是即便防了也没有用,有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劲儿。
他不知道叶白衣是怎么知道这个今天之前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名字的,也不敢信叶白衣这样的人物会帮他,心里的不安没有减少半分。
可他也绝不是会张口讨饶的人。
叶白衣一眼就知道这人伤的如何。屋外站着薄情司的姑娘,经过上一世,他知道她们都不是什么恶鬼,便让两个姑娘一个去拿药,一个去准备一盆热水和毛巾。
转身就见小崽子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叶白衣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过,包括对他自己的徒弟容炫,那小畜生不挨揍已经是做师父最温柔的时候了。
“躺下,我给你治伤。”
“不敢劳烦叶前辈。”
温客行的抗拒是意料之外,叶白衣倒不急,用了对付顾湘的同一招,只是没那么顺利,手上过了几招才拂中了睡穴。
小崽子的防备心不是一般重,他又不忍心下重手。叶白衣嗤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不忍心?
接住那个软了身子的人好好放在床上,等东西都送来,他才在床沿坐下,将自己内力分成几次慢慢导进温客行体内顺他经脉,只怕一次灌进去让他痛着伤着。
其实温客行不是不能忍的人。
可为什么因为能忍,就要他承受这些呢?
——————
温客行醒来后,内伤几乎好全,内力运转自如,一些皮外伤也已经被仔细上了药。他诧异,叶白衣竟真的只是要给他治伤而已,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
该说不愧是长明剑仙吗?
他转头一看,守在身边的是顾湘,不见叶白衣。
“主人你醒了!叶大哥说得还真不错,他说你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真的就半个时辰诶!”顾湘惊喜,扶着温客行慢慢坐起来。
叶大哥……这算什么称呼,就传说中那剑仙的年纪,做他的爷爷都行了,何况小他十岁的小丫头。
“这老怪物也好意思让你叫哥。他人呢?”
“说是有点事一定要去办,很快就会回来。”
“我睡了多久?”
“叶大哥说我去薄情司之后你就睡着啦,到现在估计有……三个时辰。”顾湘掰着手指算,最后比划一个三。
温客行轻哼一声,睡着……分明是被点了穴,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睡得这么毫无知觉。
这可是鬼谷。
但阿湘前后的话,却是证明了叶白衣足足在这照看了两个半时辰才离开的。
“……”
“主人,叶大哥对你好好啊。”顾湘还小,照顾不了主人,罗姨又碍于老谷主不能明目张胆偏向主人,第一次见有人能够这么霸气护着主人,对主人这么好的,她就是高兴,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你看。”
顾湘把枕头旁边的一块玉佩拿起来在温客行面前晃晃。
“这个是干什么?”温客行拿过玉翻来覆去瞧瞧,可他只能看出玉成色极佳,上边是一个镂空“叶”字,应当是那人随身携带的,还注入了不少内力。
“叶大哥刚刚要走主人你就好像睡得很不安稳,他就把这个摘下来放在这儿了,还说这玉佩有他的内力,就算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真有不长眼的来欺负,光是这个就能把他们吓唬跑。”
的确如此,顾湘尚且年幼内力弱,感觉不出什么,温客行不同。
叶白衣的内力与常人太过不同。
温客行拿在手里就明白为什么玉佩在这他就睡得不错了。
反正谁都打不过叶白衣,叶白衣又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反而叫他安心了。
“一口一个叶大哥,这才多久就把你这小丫头给收买了?”温客行捏捏顾湘的脸,“知道他是谁吗?”
“唔……”顾湘捂着脸一脸委屈,“我没相信他的,但他太厉害了,一下子我就睡着了。主人,我听罗姨说他是什么山剑仙,好厉害的样子。”
“他就会用这招。”温客行嘀咕,又嘱咐道,“你少招惹他,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属于这个地方。”
顾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他属于哪里啊?也是那个叫人间的地方吗?”
“他……属于一个连人间都向往的地方。”
“比人间还好啊?我连人间都没有去过呢。”
温客行看着她向往的模样,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会有机会的,你也不属鬼蜮,本在人间,无需自囚窘境。总有一天,我会送你回你该回的地方。”
他本想在计划开始时将顾湘带回人间,可如今却有了新的念头。
小丫头不曾沾染鲜血,若是能让叶白衣带她离开再好不过。
时间长了,谁也不敢保证发生什么。
————————
温客行恢复能力强,不出三天已经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叶白衣这几天总会跑到外面去,不出几个时辰又会回来,简直是把人人谈之色变的鬼谷当成了免费客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没人会拦也没人能拦更没人敢拦。
几天下来,顾湘便和这位“叶大哥”混熟了。
温客行纠正了几次她的称呼也只能放弃。
叶白衣压根不在意乱了辈分的事儿。
他更在意的是如今听到温客行叫自己叶前辈实在是舒心极了。
现在的温客行有事全拿武力说话,嘴上功夫倒远不比八年后。比武比不过,斗嘴斗不了,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叫一声叶前辈,逗得叶白衣整日想着法子招惹他。
“小蠢货,来,跟我比划比划。”
习惯了叶白衣天天往外跑,忽然某天他又不出去了,拉着温客行要比划两招。温客行只能硬着头皮上。
说是比划两招,被压着打还差不多。
可叶白衣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用剑,全程只是配合着温客行的招式,喂招拆招都是恰到好处,最后以点了穴做结尾。
“你这功夫啊……”叶白衣解了人穴道后啧啧两声,正想损上几句,忽然止了话。
前世他似乎也提到过温客行的功夫,是出于对温客行武功路数的好奇而无心问过一句温客行的功夫是谁教的,温客行的回答是他亲爹。
亲爹怎么能教亲儿子呢。
叶白衣记得自己是这么回应的。
现在想来,的确伤人。温客行八岁入鬼谷,哪来的人教,如今能练到这一步,是他的天赋,也是他用命拼来的。
“你这功夫还差点儿火候,不如我来教你啊。”
“叶前辈,你是要收我为徒?”温客行诧异地看向叶白衣。
叶白衣迟疑片刻,却纠正了他的话:“是教,但不是收你为徒,我没办法收你。”
对于温客行,叶白衣是愧疚的,是他没教好容炫才有了这么一天,又怎么能再收温客行为徒去做他的师父,这师父叫着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但叶白衣的想法,没有读心术的温客行是全然不知的。
他只以为是因为自己鬼谷的身份。
江湖正道,哪个愿意和鬼谷的人有关系?何况长明剑仙。
能得到叶白衣指点已经是他的运气,师徒自是无缘。
温客行自认为完全理解。
叶白衣哪知道这一句话也会让人想了这么多,也从不觉得温客行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这次却是他猜错了。
鬼谷自从换了谷主后就变了天。
鬼谷上下都觉得他们的谷主是疯子,整天跟在一个随时可能灭了鬼谷的长明剑仙身后,同样也觉得长明剑仙是疯子,竟然会教一个吃父母血肉、杀了老谷主的疯子武功。
一种诡异的和谐就这么持续了多年。
————————————
本来应该早写好了,但总觉得不对,又重新写了一遍😂慢了慢了
【叶冰裳】找错了魔神42
她似乎悲天怜人,她似乎目中无物。
她满手鲜血,罪无可恕。
[图片]
❀兵戈止,战火息❀
漠河边,萧凛望着对岸,神色晦暗。
他一直派人监视着黎苏苏的一举一动,担心她做出他梦中发生的那些事,果不其然,她去了澹台烬那边。
影卫本想将她捉回去,却发现眨眼间就没了她的踪迹,只能回去复命。
“你究竟是谁?”萧凛低声喃喃道,真的是来拯救苍生的神女吗?可为何他却不见她救过一人?
与此同时,周国士兵推搡着刚抓来的可疑之人,“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黎苏苏皱着眉,目光冷冷地瞥向士兵,暗含着杀意。她忽然怔了怔,像是刚缓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心...
她似乎悲天怜人,她似乎目中无物。
她满手鲜血,罪无可恕。
❀兵戈止,战火息❀
漠河边,萧凛望着对岸,神色晦暗。
他一直派人监视着黎苏苏的一举一动,担心她做出他梦中发生的那些事,果不其然,她去了澹台烬那边。
影卫本想将她捉回去,却发现眨眼间就没了她的踪迹,只能回去复命。
“你究竟是谁?”萧凛低声喃喃道,真的是来拯救苍生的神女吗?可为何他却不见她救过一人?
与此同时,周国士兵推搡着刚抓来的可疑之人,“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黎苏苏皱着眉,目光冷冷地瞥向士兵,暗含着杀意。她忽然怔了怔,像是刚缓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想要杀人。
“干什么,快点!”士兵还想推搡她,黎苏苏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扭住,冷声道,“我是你们皇后的妹妹,你竟敢这样对我?”
一旁想要帮忙的士兵面面相觑,街道上的也议论纷纷,其中一个人看了看情况,悄悄离开。
“殿下,叶夕雾来了。”那人来到漠河城主府中,向叶冰裳禀报。
这黎苏苏来得还真是慢。叶冰裳轻轻抬眸,看向那夜影卫,“带我去看看吧。”
她带着人出了城主府,来到街道上,一眼就看见了黎苏苏。许久不见,穿着劲装的少女如今身上越发有叶夕雾的影子了。
黎苏苏正挟持着那士兵,在这周国的地盘上,半点儿害怕都没有,小脸白净,透着淡淡的粉。她按着士兵的手使了使劲儿,语气有些嚣张跋扈,“快把你们皇后喊过来!”
士兵虽然疼,但对她这态度很是不满,“你以为你谁啊!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对啊对啊!你什么态度啊!”众人纷纷附和,他们没有上去帮忙,却也时刻警惕着她,谁知道这疯子能做出什么来。
“三妹妹,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别为难他了,放了他吧。”叶冰裳从人群后慢慢走出,众人见了她纷纷让路行礼。
“殿下!”
“大姐姐,你可算来了。”黎苏苏一把推开士兵,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如今这般身份,见不到你了呢。”
“三妹妹也知道啊。”叶冰裳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
一提到身份,周围的人看黎苏苏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他们都知道陛下和殿下在夏国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尤其是殿下,经常因为嫡庶之分,受这女人的欺辱……
暗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周国和夏国还在打仗呢,夏国的军队就在漠河对面,这夏国大将军的嫡女怎么会来到漠河城?
黎苏苏看着叶冰裳,扯了个明艳的笑:“大姐姐说笑了,无论怎样,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呐!”
叶冰裳的眼中闪过嫌恶,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是个孤儿,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家人的。
她面不改色地说道:“三妹妹既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商量?”
“自然。”黎苏苏骄矜地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围了一堆人,对她说,“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好。”叶冰裳温柔一笑,她想看看黎苏苏究竟能做出怎样的事。
城主府中,澹台烬懒懒地靠在王座之上。
“冰裳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吧。”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身前趴着的吊睛白额虎,“若是叶夕雾对皇后心怀不轨,直接杀了。”
“记住,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莫让皇后费心劳神。”
“属下明白。”廿白羽立刻领命,吩咐下去。
朝堂之上,夏国皇帝看着军报,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澹台烬竟然想议和?”
按理说,澹台烬可以操控妖兽,在大战之时更是所向披靡,夏国的将士死伤无数,只要他坚持下去,就可以将夏国吞并,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派使臣送来了议和书。
众臣子亦是料想不到,窃窃私语。
“陛下,臣以为议和之事于我国有利。”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如今敌国可以操控妖兽,我国将士死伤无数,士气愈发低糜,实在不可再战。”
“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
“臣附议!”诸位大臣纷纷站出来。
夏国皇帝看着朝堂上的众臣,他虽然有野心,想吞并周国,但是现在,国力根本不允许,只有他们被吞并的份。如今只能议和,向周国俯首称臣,成为周国的附属小国了。
“议和吧。”夏国皇帝终是妥协了,这三个字一说出,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陛下圣明!”
“三妹妹,你在说什么?”叶冰裳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她,“你莫不是癔症了?”
“我没有!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宴侣璎俦】孟宴臣X周璎夏 06
说完的时候周璎夏内心又是一阵懊恼:天啊周璎夏你在干嘛,真是什么话都说。
"我知道这不切实际..."她找补着,低下头,强装平静,想着该怎样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有些事不用挑明,我想周小姐也会清楚。虽然这些事有点不切实际,但我会尽力,尽到一个合格的丈夫的责任。"
他神情认真,缓慢而坚定。
周璎夏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那个未宣之于口的问题:
孟宴臣啊,你真的,放下了吗?
孟公馆
付闻樱面带微笑:"宴臣啊,今天和夏夏聊的怎么样?"
餐桌另一边的两个人动作同时一顿,各怀心思。
孟宴臣夹了口...
说完的时候周璎夏内心又是一阵懊恼:天啊周璎夏你在干嘛,真是什么话都说。
"我知道这不切实际..."她找补着,低下头,强装平静,想着该怎样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有些事不用挑明,我想周小姐也会清楚。虽然这些事有点不切实际,但我会尽力,尽到一个合格的丈夫的责任。"
他神情认真,缓慢而坚定。
周璎夏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那个未宣之于口的问题:
孟宴臣啊,你真的,放下了吗?
孟公馆
付闻樱面带微笑:"宴臣啊,今天和夏夏聊的怎么样?"
餐桌另一边的两个人动作同时一顿,各怀心思。
孟宴臣夹了口菜:"很不错,周小姐和我很投缘,我们聊的很愉快。"
"那就好那就好。"付闻樱很满意,"这阵子少忙点工作,多和夏夏出去走走,权当给自己放假了。"
"嗯,我会的。"
许沁沉默着,有些食不知味。
房门有规律地被敲响。
许沁打开门,是孟宴臣。
"去院子里吹吹风吧。"孟宴臣提议道。
"好。"
二人靠在院子里的躺椅。
孟宴臣不经意地开口:"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在院子里聊天了。"
"嗯。"许沁有些心不在焉,"哥。"
"嗯?"
"你今天...去相亲了?"
"是啊。"
"谁啊?"
"周爷爷的孙女,你之前见过。"
两个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显得十分僵硬,也不知为什么,有种东西消失了,又有种东西在他俩之间诞生。
"她人很好吧。"许沁又一次开口。
"是的,挺...可爱的。"孟宴臣在脑海里检索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个形容词。
是啊,挺可爱的。
他不禁轻笑一声。
"所以这一次,是认真的了吗?"许沁小心翼翼地开口。
孟宴臣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是的。"
意料之内的答案,她早该想到的。
"你和那个...姓宋的怎么样了。"这次换孟宴臣提问。
"还好,他最近挺忙的。"
"对你好就行,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哥哥替你出头。"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那次家里的闹剧,双方各退一步,以待宋焰买下湖东区那套房子为聘,二人共有一百万的财产为基金,才算收尾。
许沁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压抑,起身:"哥,我先回房去睡了,你也早点。"
"嗯,去吧。"
【苍珩】动如参商(二十三)
长珩这几日在这方幻境里四处寻觅出口,无奈这幻境变化万千,只要离竹屋再远一些,就辨不清方向,长珩欲强行破境,又怕小兰花受到反噬,于是只得作罢。
关于小兰花能融合他的元神这件事,长珩也曾问过,小兰花懵懵懂懂,只说东方青苍和海市主都确定她是息兰一族,有治愈元神的能力。
看起来小兰花很开心终于能回报长珩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害羞地笑着,长珩看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竟久违地感受到温暖。
很少有人能以一片赤诚丹心待他,让人敬他,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功勋,小兰花却只因为长珩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长珩不禁失笑,虽然他感觉自己只是偶然间帮了小兰花,并不奢求她的回报。
她...
长珩这几日在这方幻境里四处寻觅出口,无奈这幻境变化万千,只要离竹屋再远一些,就辨不清方向,长珩欲强行破境,又怕小兰花受到反噬,于是只得作罢。
关于小兰花能融合他的元神这件事,长珩也曾问过,小兰花懵懵懂懂,只说东方青苍和海市主都确定她是息兰一族,有治愈元神的能力。
看起来小兰花很开心终于能回报长珩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害羞地笑着,长珩看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竟久违地感受到温暖。
很少有人能以一片赤诚丹心待他,让人敬他,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功勋,小兰花却只因为长珩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长珩不禁失笑,虽然他感觉自己只是偶然间帮了小兰花,并不奢求她的回报。
她就像小孩子一样烂漫,与冰冷的水云天格格不入,长珩待她,便也像兄长保护妹妹一样。
长珩打量着远处正照料花草的小兰花,把她唤了过来,他示意小兰花坐下,柔声对她说:“小兰花,能否让我探查一下你的真身?”
小兰花想起自己的仙根残破的真身,一时间红了脸。长珩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不必紧张,我想探查你的真身,是觉得兰草应该不是你的本体,若是你不愿,也无妨的,我不会强迫你干你不愿意的事。”
“没……没有,只是我仙根受损了……”小兰花低着头,声如蚊讷。
长珩那双澄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嘲讽,没有怜悯,只有平和。和小兰花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小兰花,仙根受损不是你的错,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小兰花几乎要落泪,受惯了冷眼,长珩是第一个这样跟她说话的人,她抹了一把泪,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长珩指间靠近她的额头,如水般轻柔的灵力包裹了她,她的真身,一株仙根受损的兰花草就显现出来,长珩的灵力流转,却发现小兰花所谓的真身,不过是伪造的假象。小兰花的心海中,竟然有一道封印,正闪烁着息兰图腾。
长珩睁开眼,对她说:“小兰花,我探查过了,这株兰草,并不是你的真身,你的心海中有一道封印,将你的记忆和法术一并封印了,你很有可能就是曾经下落不明的息山神女。”
“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你可以选择继续现在的样子,我不会解开这道封印,但若是有一天太岁现世,你决定承担息山神女的使命,我会替你解开它。”
小兰花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她以为她只是一株普通的兰花草,却有人告诉她,她是传说中镇守太岁的神女。她有些紧张,又含着点期盼:“成为神女,可以像长珩仙君那样守护苍生吗?”
长珩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轻轻颔首。
小兰花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那我要承担责任,我也想为三界做一些事,守护大家。”
长珩温柔地笑着,解开了那道封印。光芒大盛,息兰圣草的影子朦朦胧胧地出现在小兰花头顶。他低声询问:“想起什么了吗?”
小兰花摇摇头,有些失望。
长珩也并不意外,只温和地说:“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或许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这天,海市主又来到这方幻境。
他本以为长珩照旧对他冷眼相待,不想长珩就坐在竹屋外的石桌旁,好像是特意在等他。
见他来了,长珩示意他坐。海市主也不谦让,径直坐下了。长珩开口:“长珩有些事,想要请教海市主,可否解惑?”
“仙君但说无妨。”
长珩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小兰花,对海市主说:“既是我们两个的事,可否让兰花仙子先行回避?”
海市主像小兰花看去,一挥袖,小兰花就消失了,看着长珩质询的眼神,他云淡风轻地解释:“我暂时把她送出幻境了。”
“长珩仙君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长珩眉目低垂,语气却是笃定:“长珩从前征战时,曾与一故友提及,愿有一天两族太平,海晏河清,寻一清静之地做个散仙。”
海市主喝茶的手一顿,装作自然地接过话:“两族之争旷日持久,仙君这个愿望,确是很不合时宜。”
长珩不理会他这句略有些嘲讽的话,接着说下去:“这方幻境中所有的陈设、环境,都与长珩素日所想一般无二,海市主当真像极了长珩那位故友。”
海市主表情玩味:“这么说,我倒与仙君的那位故友颇为相似?”
“海市主,这方幻境是依你心意所化,你固然可以说这是个巧合,可你身上的那一丝怀梦草香又是为何,怀梦草本就罕见,何况三界中人人想要长珩死,何处能寻得欲令长珩生的人?”
长珩的手微微颤抖,他强压着声音中的波澜:“容昊,我与你相交数万载,你一定要这样欺瞒我吗?”
海市主骤然被长珩戳破,戴着面具,他的神情看不分明,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正是容昊的面容。
他扯出一个苦笑,比哭还难看:“长珩,好久不见。”
长珩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得到验证,心里也不好受,他的手指掐在自己的手背上,留下很深的痕迹,再用力一些,就几乎要出血。
容昊就是海市主,也就意味着,这个阴谋中,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他都是罪魁祸首。
TBC.
怀梦草见第一章,容昊认出小兰花是神女,是因为她救活了剧毒沾染的草,长珩认出容昊,是因为他身上沾染的怀梦草香,还有他心底里不能对外人言说的愿望。
一走剧情热度好像格外低🧐,虽然我也想看小情侣谈恋爱,但是剧情也得往回圆啊,最起码不能有逻辑硬伤不是(叹气),请大家拿小红心和小蓝手砸死我吧🥺
【苍珩】曾有仙人上九霄(19)
东方青苍/重生长珩
重生梗,被东方青苍杀死后,长珩重生到了加固昊天塔封印的那天。又名:“情敌变情人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稍微改了一点谢婉卿的命格诗。
OOC警告,没有Beta警告。跑了拜拜!
***
东方青苍看向手中赤地女子的命簿。
“凭栏元夜,偏逢萧郎。”
曾经战功赫赫的天界战神,居然沦落到在人间,生生世世只为所爱之人心碎而死。水云天那么多鬼东西,居然也没半个惦记她的,反倒是三万年前的对手,为了一缕元神不远万里跑来找人。
东方青苍不禁冷笑起来:现任战神不也一样,看来长珩也只是第二个赤地罢了。
虚伪。
小兰花捧脸...
东方青苍/重生长珩
重生梗,被东方青苍杀死后,长珩重生到了加固昊天塔封印的那天。又名:“情敌变情人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稍微改了一点谢婉卿的命格诗。
OOC警告,没有Beta警告。跑了拜拜!
***
东方青苍看向手中赤地女子的命簿。
“凭栏元夜,偏逢萧郎。”
曾经战功赫赫的天界战神,居然沦落到在人间,生生世世只为所爱之人心碎而死。水云天那么多鬼东西,居然也没半个惦记她的,反倒是三万年前的对手,为了一缕元神不远万里跑来找人。
东方青苍不禁冷笑起来:现任战神不也一样,看来长珩也只是第二个赤地罢了。
虚伪。
小兰花捧脸:“如果萧润真的是萧郎的话……她小时候就认识萧润,怎么到现在还在云梦泽历劫?”
“倒也不一定是萧润呀……”结缡灵光乍现:“我记得云梦泽有一种说法,萧郎也不只是萧姓郎君,也泛指心仪之人。”
东方青苍眯眼:……心仪之人?
谢婉卿向他提了亲。那是否说明东方青苍就是她所谓的心仪之人呢?
但那夜他却也还没有回答。
谢婉卿倒是不急,只是说让他再想想。
小兰花看着东方青苍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撇了撇嘴:“大木头,长珩仙君怎么办?”
“……”
长珩就算在云梦泽魂飞魄散,东方青苍也不会受到影响,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同心咒的方法……但整个苍盐海,只要有东方青苍在就没有人敢动长珩。而云梦泽自然希望他活着,不然没了利用价值。
但是着破草仙女用不着知道。
“……本座没空管他。”
“大木头!臭木头!铁木头!你怎么能这样啊!万一长珩仙君魂飞魄散了怎么办!你不还是和他有什么同心——”
眼看小兰花发难,东方青苍立马施咒封了她的嘴。于是花前月下,小仙女呜呜呜呜地拳打脚踢,真真是美女形象扫地,觞阙和结缡不得不把她拖走,方才给东方青苍留下点清净。
***
“先生之前说我的琴声有缺,今日婉卿想请先生明示。”
东方青苍垂眸,看向了手中的茶杯:“缺了一份杀气。”
“先生说笑了。婉卿一介女流,琴声中本就不该有杀气的罢。”谢婉卿品着茶,轻声细语。
“并非如此。”
东方青苍回忆起当年赤地女子红衣金甲,长剑傍身,目光如火。那归墟的十万将士——
他难掩微微地咬牙切齿:“若是能执剑,娘子说不定也是可敬的对手。”
“……”
谢婉卿居然浅笑起来,她悄悄叹息一声:“先生,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可有答案?”
东方青苍却反问:“……你为何让我娶你?”
女人身形一顿。
“我想……大概因为我心仪先生。”
凭栏元夜,偏逢萧郎。
既然如此,东方青苍就助赤地女子完成这一劫,用她元神解封十万月族将士吧。
月尊垂眸:
“好。”
***
上元节的雪夜中,东方青苍撑着伞,在街上漫步。
第一次遇上云梦泽的节日,小兰花和结黎闹着出去玩,东方青苍懒得作陪,只让觞阙带她们去。等他们离开,自己出来走。
京城张灯结彩,人们双双对对,衬得东方青苍一个人尤其突兀。
突然,有人用小石子打在他的伞上。
东方青苍挪开伞,抬起头。
是萧润。他在醉仙楼上,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见东方青苍抬头,便笑起来,眉眼弯弯,向楼下的人招招手:
“东方小先生,要不要一起?”
***
东方青苍问他:“今日上元,怎么一个人在酒楼?”
萧润正捣鼓炉子上的温酒:
“你不也是一个人在街上?我好歹还可以喝两口呢……”
包厢内炉子烧得温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凭栏倚着,窗外是夜里的小雪,楼下是热热闹闹,正在下注的赌坊,人来人往,喧嚣闹腾,人人都因节日而多了一份平日里没有的欢喜随意。
萧润继续说:“王尚书求我来的,这是他侄儿的私产,想来是为了买个面子。还找了好几个姬子服侍……不过我叫她们回家过节去了。我向来最烦他……但是这酒好,不喝白不喝。”
东方青苍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温酒滑过喉咙:“确实不错。”
“青苍喜欢就好。”
也算是见过几面,不知何时,这赖皮公子哥在私下开始叫他“青苍”。
只是这语调与长珩完全不同:长珩温声叫他时总是藏着些什么,语气短促隐忍。但萧润总是恨不得吧每个音节都拉长,带着些明媚欢快的情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长珩影响的太深,东方青苍能感觉到。
萧润是真心实意的沉浸在人间的烟火里。
“……萧润。”东方青苍这样叫他还是不习惯:“你在人间过的好不好?”
对方好奇:“青苍,这算什么问题?”
是啊,这算什么问题?东方青苍自己也不知道。他和长珩大吵一架之后,就算不愿意承认,倒也不是没有想过:长珩已经知道他许多事,但他却搞不明白长珩。
这有时让他苦恼。
对了,又是不应该有的情绪。
在东方青苍看来,除了偶尔见到小兰花的时候之外,长珩似乎很少真正的开心,再后来,居然连见到小兰花他也不开心了。东方青苍拔情绝爱太久,也不能判断: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能经得住这样平静却绵长的忧思吗?
或许能知道在某处他尚能获得一丝轻松,也是好的?
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眉心,东方青苍这才抬起头来,是萧润。男人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呆呆地看着他:“青苍,你别皱眉头啦。”
“……”
“我过的挺好的。”他听见萧润说:“我现在可是镇国大将军呢,要是我爹还活着,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惜以前只想着怎么给我爹捣乱了……哎真对不起他……”
东方青苍挑眉:长珩?捣乱?怎么可能?
“你不信!”萧润笑起来,眼波流转,脸上突然有了些少年人的光彩:“我幼时在鹿城长大,可是有名的纨绔!遍身绫罗绸缎,逗蛐蛐,蹴鞠,赌钱,狎妓,做尽了天下荒唐事——”
“你还狎妓?!”
“那当然!当年我还把御赐的红珊瑚拿去给婉卿娘子献殷勤呢,那可是先皇亲手递到我爹手里的——”
“可你不是没有和她……”
萧润看着东方青苍皱着眉慌张的样子,笑得倒是更放肆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和婉卿娘子儿时有婚约……哪怕我爹后来百般阻拦,我还是赎了她的身,赎身之前我已经立下血誓,此生绝不动她一分一毫,若是她想走,我亦不挽留。”
可能连东方青苍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刚刚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好奇,我这样怎么当上将军的?”
东方青苍点点头。
“是一段奇缘!”萧润靠近他,故弄玄虚:“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满十八的那一整年,都好像在等什么人来……但是从头至尾,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是我等的生了病,差点病死。等我好了,琢磨自己也不是读圣贤书的料子,就去了塞北,打算戍边报国。”
“……”
萧润期待的看着东方青苍,男人喝了一口温酒:“……真是奇缘。”
“好冷淡,一般人这个时候都可好奇了。”
还有点委屈。
“那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离开鹿城。只记得是早春,马队经过附近的农田,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厚的春雪,只觉得好奇的很,当时还叫蛐蛐儿和我打雪仗来着……打了一会儿,我们听见路上有人哭泣,才发现是当地的农户。”
“怎么了?”
“那农户告诉我,四月的大雪误了稻谷播种。我这才知道,供我玩耍打雪仗的四月春雪,已经断了他们一家今年大半的活路。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拿点银子给他们。”
萧润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但是一路居然都是这样的可怜人,所以我的马车走的越远东西越少,最后我连衣袍都典当了,到军营的时候只剩一袭单衣……哇!幸好是夏天,不然我指定冻死了……”
东方青苍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也只能说不愧是他战神长珩……这么荒唐的事情也就他傻到真做出来。
这人说到底,还是没有太大不同。
萧润低下头:“我第一次知道了,绫罗绸缎是养蚕人养出来的,精米细面是农户种出来的,就连赌钱狎妓的酒楼,都是工匠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我能有幸做尽天下的荒唐事,也是因为塞北有人在苦寒中镇守——
那时起我就想……我不能置他们于不顾。不知道青苍明不明白。”
萧润又在看他了。
东方青苍又怎么不明白呢。
他想起苍盐海中的老少妇孺,想起巽风,想起父尊……想起十万同他一起被封印的月族士兵,想起鬓上别着霜盐花的老妪,嗓音嘶哑地质问他:我们的丈夫和儿子在哪里?我的儿子若还活着,也该有你这般大了……
东方青苍生于盐女身体化成的盐碱地,死在刺向父亲的那把剑下。苟活下来的月尊,背负着苍盐海的耻辱和痛苦,陷在月族苦涩的泪水中,冤有头债有主,他别无选择。
总归要还。
萧润看见东方青苍长时间地沉默不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上元佳节说这个干什么……是我语多惹人嫌了。”
“……没有。”
东方青苍低下声音告诉他:“我觉得润郎说得很好。”
萧润眨眨眼,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叫我润郎。”
“不可?”
“自然可以……”视线相对,萧润似是有些醉了,整个人发痴。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青苍……生的真好看……啊!”男人修长的手指捂住了嘴:“是我喝多了孟浪……不该……”
“上元佳节,应该的。”
“青苍说得没错!”萧润眉眼弯弯,被上元的灯火照亮,居然显现出种难以言喻的娇憨媚态来。他伸个懒腰,颇有些抱怨地说:“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也想再做一回十八岁的混账纨绔——”
居然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没了一点架子。
东方青苍不免好奇:
十八岁的萧润,是什么样子呢?
会穿着窄腰的绫罗吗?会把袖子挽起来赌钱吗?会逃学吗?会蹴鞠吗?会挨板子吗?会比眼前清瘦的男人圆润些,脸颊上还有没退的婴儿肥吗?
他那时等的人,又是谁呢——
“青苍,你在想什么呢?”
东方青苍看他:“你不是讨厌这个王尚书吗?”
“对啊……”
东方青苍看向萧润,嘴角居然不自觉地弯出了浅浅的弧度:“要不,我们搅了他今晚的生意?”
萧润立马坐了起来,桃花眼弯弯,眼睛发亮:“不愧是青苍!”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楼下:那里一桌赌局正酣。萧润突然出声:“兵部王尚书,天字上房,有的没有的全押上!”
倒是真的熟练,十足十的赌徒浪子。
赌局上的人立马认出了这京城最出名的赌徒,沸腾起来:“大?小?”
萧润看向东方青苍,男人只瞥了一眼:“小。”
“那就押小!”
掷色的娘子妩媚一笑,红酥手上下翻飞,人群的声响闹到最大,只等打开看——
“是大!!!!”
“大!!”
“全盘皆输!!!!!”
对于这可以预料的结果,东方青苍和萧润相视一笑。
窗户正好,有了披风,京城的上元也不算冷。那上元佳节来赌钱的浪荡子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能在今晚看到这样的奇事:
那镇国将军和名扬京城的东方琴师,居然像两个逃学的少年一般,从醉仙楼二楼的窗户里一跃而下,跳进了纷飞的细雪中——
在他们身后,熙熙攘攘的追出来了些赌坊的小厮们,两人全然不顾,只是往街上跑。
真真是上元佳节。
东方青苍拉着萧润的手,放肆的逃离这一切。他们在花朝节的雪夜里,穿过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万家灯火的人间——
做一夜普普通通的凡人。
***
他们一路逃回了萧润府上,坐在屋顶,看皇城的烟花。
“倒真像十八岁。”
东方青苍坐的高一些,萧润居然就顺势枕在了东方青苍的腿上。
男人眯起眼睛:这是什么?难道是鹿的习性?
萧润是幼时养尊处优,现在又是重臣,头发也算是养的上好,乌黑发亮。东方青苍忍不住,将手放了上去,轻轻地抚摸着。他想起那天长珩带他去的画舫,夕阳之中——
萧润却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东方青苍呼吸有些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他们的吻总是很绵长,不同于长珩,萧润这个云梦泽长大的浪荡子居然还更向前,身体贴近,细细厮磨。
东方青苍的手指无知觉地抚上萧润的脖颈。
“噫!好凉!”
萧润缩起脖子,浑身散发着酒气,东方青苍的唇上失了温度,难免不满,却被捉住了手:“青苍手好凉啊——“
浪荡子笑得眉眼弯弯。
“青苍勿怪。见到你的第一眼……”萧润告诉他:“我就想这么做啦。”
满城烟火绽放。
烟火照耀之下,东方青苍都恍惚起来:或许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凡人,或许月尊东方青苍和水云天战神长珩,才是一个梦境?
他想要吻萧润,想要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下,看他青丝散落,意乱情迷。情丝尽除后三万年来,月尊心中第一次爱欲翻涌。
内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生生斩断了他的欲火:他不可以在纠缠长珩。
长珩已经和他细说分明,一刀两断。日月永不相遇,并非日月之过,只因为轨迹不同。于长珩,于萧润,东方青苍都不可以,也没有资格继续纠缠。
萧润还在痴痴笑着,东方青苍却冷下了脸,小心推开了对方伸出的手。
“……怎么了吗?”
东方青苍起了身:“将军误会了。”
他眼睁睁地看见萧润脸上的光彩一点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什么……”
“我心悦婉卿娘子。”东方青苍咬牙:“……不日便会向将军府提亲。”
萧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是吗……但……”
“我与婉卿娘子早已心意相通。”
“……原来如此。”
萧润别开脸去,不愿意看东方青苍。
烟火漫天,细雪飘落。
“今日之事。”萧润说:“还请东方先生原谅。”
到底还是比长珩养尊处优,天真散漫一些,眼前人声音中满是酸楚,仿佛如鲠在喉,藏不住泪水,身体微微颤抖着。
长痛不如短痛。
东方青苍转过身:“将军不必挂怀。”
-TBC-
——————————————————————
给大强哥点首《体面》(?
还有三章,加油,给我自己打气!
这个真的是我最早写的几段中间的一段了。
我一直觉得大强当时吊吊地:打碎水龙头,长珩你小兰花和水云天选一个吧.jpg 然后自己和小兰花吵架的时候又:我也不能现在选你我也不能放下苍盐海。
我:哥,回旋镖,哥。
总的来说我觉得他俩挺像的(啥啊。
其实写到这我自己连剧情也不怎么记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叶温』鹊南枝
《十二.醋意》
翌日。
周絮一大早便站在温客行门外,面容踌躇,昨晚正在气头上,又惯来要强,明知道老温是为了他好,却还是口无遮拦,说了些伤人的话。平生得一知己不易,相识以来都是老温诸多包容,那他退让这次又有何妨呢。
屏文qq群:915212065可看
这厢,周絮自打出门回来后就不停酗酒,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无人气,浑...
《十二.醋意》
翌日。
周絮一大早便站在温客行门外,面容踌躇,昨晚正在气头上,又惯来要强,明知道老温是为了他好,却还是口无遮拦,说了些伤人的话。平生得一知己不易,相识以来都是老温诸多包容,那他退让这次又有何妨呢。
屏文qq群:915212065可看
这厢,周絮自打出门回来后就不停酗酒,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无人气,浑身阴郁笼罩,任韩英和张成岭怎么劝都一声不吭。
昨晚见两人牵手便觉不对,却原来,竟是如此么。眼前又浮现出那长身玉姿,是了,老温他容貌迭丽,艳绝无双,叶白衣倾心属实正常。知己寻得归宿,是件美事,心生不甘又算什么,因为他们都是男子么,还是担心老温再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追着自己?
周子舒啊周子舒,你何时竟也像个娘们似的纠结起来了,离了温客行便不能活么,况且一开始不就是想甩掉他,如今不正和己意么,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如此想着,又是一通猛灌,桌面上已空了四五个酒坛,饭菜则没怎么动,周絮招手,吩咐小二继续上酒。
小二见他一副醉汉的邋遢状,嘴上殷勤应好,转头却撇撇嘴,招呼别桌客人去了。
“温叔,叶前辈。”
张成岭看到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欢声叫道,目光在后面那人身上多停留了几息,表情讶异。
韩英立马起身,抱拳行礼,态度恭敬有加。
周絮除张成岭喊那一下身子僵硬,没有别的动作,兀自拎坛喝酒。
温客行拉开长凳,坐到了周絮对面,叶白衣紧随其后,挨着他坐下。
这样的座位,周絮就是想躲也不成了,只抬眼一扫,心底的怒火又莫名烧了起来。
叶白衣一身灰紫色长袍,布料光滑柔顺,剪裁很好,似与头上高束的马尾和白色发带极不匹配,显得怪异又突兀。他十分娴熟地伸手揽过温客行的腰,后者瞪了眼,没有拒绝,清冷的眼里尽是笑意。
这衣服,老温前几日才穿过,如今穿在叶白衣身上,最是鲜明不过。同吃,同榻,同衣,甚至更亲密的事情,周絮着魔似地又想起早上门外听到那道呻吟,酥软入骨,虽未得见主人模样,定也是国色无双,又有哪个男子能把持住。
朝温客行看去,果然在白皙的颈项瞧见了红色的印子,鲜艳地像是在示威。
周絮指尖泛白,胃部绞痛,扶着桌子躬下腰。
“阿絮。”温客行正欲起身,腰被扣住,顿时不满,道:“老妖怪,你做什么。”
叶白衣在温客行腰上轻轻掐了一把,圈的更紧,余光扫向周絮,附耳淡淡地道:“不想在这被亲的话就给我坐着。”
此话一出,温客行瞬间老实,朝他磨牙嚯嚯,下身却纹丝不动。
叶白衣勾了勾唇,兴致颇好,喊来小二收拾了席面,再重新上一桌。
两人咬耳低语,浓情脉脉,看得周絮更是难受,若是以往,他稍有不适,老温都要盘问半天,紧张不已,如今有了叶白衣,竟开始他避嫌了么。
“周叔”“庄主”张程两人齐起身,凑了上去,站在周絮两侧,皆是满脸急色。
张成岭倒了热水递给周絮,又拿了块干净的手帕擦拭他额头上的密汗。
“这小子除了笨点,心性倒是纯洁,天生经脉又宽阔,是块练武的好料子,若能寻一名师,将来武学成就定是不差。”
老妖怪向来毒舌得很,这么夸奖一个人还是头回,温客行当下奇道:“哦,张成岭可是没有半点底子,你确定没看走眼?”
叶白衣哪能听不出温客行话里的揶揄,峻眉一挑,道:“怎么小蠢货,听我夸别人,吃醋了?”
“我有病才吃醋。”温客行翻了个白眼,这人明明之前高冷的跟冰块似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大变样了,简直比无赖还无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看向叶白衣,“老妖怪,你刚才莫非?”话只说一半便收住了,眼神戏谑。
叶白衣颔首,并不否认,直白得很,反倒给温客行愣住了,移开视线不再对视,唇角却不自觉牵起一抹弧度。
这时,小二将朝食端了过来,麻利的摆好。
周絮缓和过来,垂眸静坐,并不开口,只时不时看眼温客行,举止颇为怪异,张韩二人倒是陪着用了些,期间化解许多尴尬。
叶白衣自身用的不多,望着温客行的眼神总是格外柔和,舀汤布菜做得极为坦然大方,丝毫未顾忌同桌其他人。
韩英隐隐觉出三人之间诡异,又见叶白衣绝口不提医治之事,心里按捺不住,道:“前辈,不知何时能起钉?”
又一块鱼肉落到碗里,温客行夹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没开口,但眼中也是问意。
明明艳丽张扬的长相,此刻却有些憨态,叶白衣噙着笑,舀了碗汤推到他面前,待转过头时,脸上已恢复冷淡,不答反问,“你家庄主是秦怀章小子什么人。”
韩英未语,周絮却是皱了眉,面色不善,道:“乃是家师,还请前辈慎言。”
叶白衣哼笑,冷目一瞥,竟似与他口中之人极为熟稔,语气中带了几分嫌弃,“秦怀章欢脱的跟个兔子似的,怎么教出的徒弟刻板无趣还爱作死,一点不像他,你们真是师徒?”
“前辈。”周絮拔高声量,径直站起,手上青筋暴动,若非大厅人多,不宜动武,定要拔剑与他论个清楚,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让师父被人看轻。“你贬低我可以,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可家师生前赫赫,容不得你置喙。”
温客行知晓叶白衣习性,这人只是嘴巴毒,断然没有恶意,好好一句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了味,也难怪阿絮会气。
硝烟渐浓,周遭时有侧目,只得出声解释,“阿絮,老妖怪只是说话直,并没有贬低秦老庄主的意思。”
周絮身体晃了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客行,眼中哀痛,怒道:“老温,你现在连是非也不讲了么,就这么袒护他。”
“阿絮。”温客行一愣,张了张嘴,哑然失语。
“庄主。”眼见着叶白衣脸色渐沉,韩英生怕他再甩袖离去,忙扶着周絮坐回去,歉意连连,道:“叶前辈,温公子,请您二位莫要见怪。庄主与老庄主亲如父子,自幼孺沐,老庄主又去世的早,每次提及老庄主,庄主心里都不好受。”
想到叶白衣之前的表现,略一犹豫,试探着问道:“叶前辈是否认识老庄主?”
“你倒是还有几分眼色。”叶白衣捞起温客行的手握紧,捏了捏指腹,好似无声安慰。听闻故人离世,怅然叹息,抬眸扫向周絮腰间,“你家庄主腰上别的是白衣剑吧,秦怀章给得。”
周絮这时已冷静下来,闻言,摸上缠在腰间的软剑,问:“阁下如何得知?”
“哼,榆木脑袋。”叶白衣嘴角一撇,对周絮很是瞧不上眼,要不是与秦怀章小子有点交情,小蠢货又跟掉了魂似的,他才懒得管这人死活。心里不耐烦,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蠢材,都说了我叫叶白衣,秦怀章难道没有告诉你这剑的由来么。”
周絮手指在剑柄往下两寸的凹陷处顿住,眼神一滞,叶白衣,原来白衣剑的剑铭是这位老兄,可师父明明说过此剑出自魔匠容长青之手,由长明山剑仙所赠,与此人又有什么干系呢,难道,想到这个可能,瞳孔猛地一缩。
叶白衣观他反应,慢条斯理地开口,将其猜想坐实,“看来是说过了,当年我下山办事,你师父帮了不小的忙,所以返程时便将随身配剑赠予了他,这剑本曰‘无名’,想必‘白衣’也是后来镌刻吧,难为他还记得我老人家。”
短短几瞬时间,周絮眼中情绪一变再变,从伊始的惊诧,变成愤怒,最后转为暗暗的窃喜,但他向来内敛,众人未察觉到就尽数隐藏。
韩英不知其中细项,只觉有了这层关系,周絮的性命定是能保住了,喜道:“前辈,还请看在老庄主的面上,救庄主一命。”
“韩英。”周絮皱眉,面色不虞,并不想在人前示弱,尤其这人是叶白衣。
小蠢货他貌似不大对劲,叶白衣眉心微蹙,打住两人话头,不再浪费时间闲唠,直言道:“我昨夜说过的话依然算数,若是决定好了,即刻就能起钉,只是要废去武功的是周絮,要承情的也是周絮,你可做的了他的主。”这话说给韩英,也是说给身侧之人听。
周絮立时给了答复,亦将他人的关心碾个稀烂,“周絮谢过叶前辈美意,我能肆意多活两天已是幸运,不敢再有奢望。”
叶白衣早料到这个结果,并不奇怪,摇了摇头,反常的勾起一抹笑,说出的话令人不解,“我答应出手,有秦怀章之故,也有小蠢货出言所求,如今你既然做了选择,往后是生是死,皆是自身因果。”说完,拉着温客行离桌。
今日的街市不如往常热闹,商队旅客少了不少,许多店铺闭门不开,平时很少出现的官府巡逻队频繁地走过一茬又一茬,急匆匆地像是找什么人,不时和岳阳派的守城护卫队撞上,双方脸色都很难看,火药味十足,险些当街打起来。
温客行看半刻钟就没了兴致,垮着嘴角,默默给祝邀之又记了一笔,若不是这人出现,他说不定能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两人远离主街,往湖边走。
春风和煦,微而不燥,宽阔的湖面波光粼粼,点缀着三三两两的画舫,更多的还是高大威猛的货船,码头吆喝声不绝,人影不断。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沉闷慢慢散去,温客行走进一个观景亭,撑在栏杆处回望,笑容明艳,“过来坐啊老妖怪。”
叶白衣松了口气,小蠢货席间就不大对劲,出了酒楼更是一语不发,如今总算是开口了,快步走向温客行,却忘了身上穿得不是自己的衣服,下身被衣摆一绊。
温客行脚下立动,闪到叶白衣跟前,没等后者站定就抄住他的腰转了几圈,将人抵在栏杆上,狭长的眼睛笑意涟涟,调戏道:“小娘子怎么这般不小心。”
到底谁更像小娘子啊,小蠢货真是艳而不自知。不过这人既然想玩,那就陪他玩一会吧,总比心里藏着事儿好。
叶白衣卸下身上的力道,配合地露出一抹淡笑,吹起温客行颊边的须发,特意压低的声音清冷如玉,不觉让人想到长明山澄澈透明的雪,“呵,小官人身手好生俊俏,这身板嘛”说着顿住,眼睛上下扫视,意有所指道:“想必比之脸蛋更为绝色,真是让我这个小娘子也羡慕的紧。”
莫名地,温客行就是读懂了话中深意,脸颊升起热气,转开头去,耳根渐渐泛红,来不及收回手就被人反压在栏上。
叶白衣轻笑,捏了捏温客行通红的耳根,不再逗弄,搂人腰站好,将他皱巴巴的衣服往下扯顺,无奈道:“小没良心的,我狼狈你就高兴了,也不想我老人家是为了谁。”
温客行心中受用,端着身子,大方的一挥手,道:“城里成衣铺子那么多,还能少了你几件衣裳不成,待会就去好好挑挑,有看中的都买下来,也别说我亏待你。”
这傲娇的小模样,叶白衣看得稀罕,脸上笑意不减,“那可要多谢温大爷了。”
岳阳派。
五湖盟三姓兄弟在书房议事,气氛冷凝。
沈慎拳头重重砸在桌上,赵敬侧头看了他眼,嘴角不着痕迹地隐去讥笑,挂上谦和的笑容,思忖着道:“大哥,五湖盟属实不宜与官府对上,韩英掳走成岭想来是怀疑他身上有琉璃甲,应该不至于伤及性命,眼下倒是有一事更紧急。”
烬冰#可燃冰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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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烬重生追妻
回门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成婚的最后一步,新妇回门拜访娘家,与母亲聊些不能与外人说道的成婚细节。
除此之外,回门的种种还会被其他人当作评价新妇是否嫁得好的重要依据,他们会通过观察新郎的态度和礼单内容来猜测新娘是否深得夫家喜欢。
若是新娘子孤零零回门,或者夫婿并不体贴,那么这个女子就要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总有人摸着肚皮,感叹这个女子日后要苦一辈子,多受磋磨。
可是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澹台烬很是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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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烬重生追妻
回门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成婚的最后一步,新妇回门拜访娘家,与母亲聊些不能与外人说道的成婚细节。
除此之外,回门的种种还会被其他人当作评价新妇是否嫁得好的重要依据,他们会通过观察新郎的态度和礼单内容来猜测新娘是否深得夫家喜欢。
若是新娘子孤零零回门,或者夫婿并不体贴,那么这个女子就要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总有人摸着肚皮,感叹这个女子日后要苦一辈子,多受磋磨。
可是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澹台烬很是看不上这样的习俗。
在他看来,关起门过日子本就是常态,没人有义务将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其他人的目光下。
如此猜测,不过是要满足自己窥探别人生活和私人空间的欲望罢了。
他没兴趣做给别人看,但他知道自己又不得不去做这件事,甚至还要做得很好。
因为叶冰裳以后还要在朝廷官员女眷的圈子里社交,得把这面子做足了,她才能在那群习惯攀比的夫人里站得住脚,不至于被人耻笑嫁了个质子,丢了所有尊荣。
澹台烬按照礼单备好东西,若非一些御赐之物底部刻着皇室印记,他甚至想把它们塞进礼单给叶冰裳长面子。
这般准备的直接结果之一,就是叶啸对他格外和颜悦色,拍着他的肩膀就要带他到书房去说话。
澹台烬有些犹豫。
只要叶夕雾在场,他就不敢让叶冰裳一个人留在那。即使在这样的场合里叶夕雾看起来收敛了许多,他也还是不放心,面对那张脸时总是会想起前世种种,心情格外糟糕。
然而叶冰裳却摇摇头,低声说自己没事,让他去书房。他再三确认,瞧着她神情坦荡自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即便如此,澹台烬还是下意识留了一只血鸦放在叶夕雾身边,时刻与血鸦保持视觉共享,生怕叶夕雾再做什么恶事。
他在书房中听着叶啸谈论时事,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血鸦共享过来的画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叶夕雾一直待在老夫人身边,她惯常在老夫人面前装乖卖巧,安分得有些不像是她本人。澹台烬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一直没动也没出口针对叶冰裳,甚至还主动邀请叶冰裳到花园中游玩。
但是她身边那个名叫碧柳的丫鬟却悄悄地离开了厅堂。
澹台烬眯了眯眼睛,让血鸦跟在碧柳身后,一路到了叶府后门处。
门开着,他瞧见门外有个贼眉鼠眼的地痞,正等着碧柳来。两人见面之后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只见碧柳偷偷摸摸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了名叫黄二的地痞。
手帕洁白如雪,边缘一角绣着一株兰花,瞧着绣工不俗,颇具灵韵。
那是……叶冰裳的手帕。
澹台烬愣了一下,而后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他死死盯着那方手帕,险些控制不住表情,流露出几分冰冷的杀意。
若不是叶啸还在,他或许会直接拔剑斩杀那个心怀不轨的丫鬟,将她的头颅扔到叶夕雾面前,告诉她再这样碧柳的今日便是她的明天。
血鸦飞得更近了点,他也听清了这两人交谈的内容。
“过会儿大小姐到了花园,你便冒充花匠跑过去,说这手绢是大小姐私下里赠给你的定情信物,质问她为何变心。听懂了吗?”碧柳笑着问道。
黄二点头,摸着下巴咧开嘴笑,神情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鬣狗。
“事成之后,三小姐许诺的钱财可不能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他捏着手帕嗅了嗅,神情格外猥琐,“大小姐到时候也归我吧?说好了,我要讨她做婆娘。”
找死。
澹台烬手背青筋暴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将对面沉浸在谈话中的叶啸吓了一跳。他猛地起身,连句话也没说便从书房离开。
他料想过叶夕雾会使绊子,却没想过她会用如此阴毒的法子伤害叶冰裳。原本他就被前世的记忆折磨得夜不能寐,如今叶夕雾指使碧柳做的恶事成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面走,一面又召来更多的乌鸦,对着它们发出指令。
去啄瞎那个地痞的眼睛。
去拔出碧柳那条作恶的舌头。
去把原本属于叶冰裳的手帕抢回来。
硕大的乌鸦齐刷刷抬起头,乌黑的鸟瞳染上一片血一样的猩红,尖锐的喙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它们无声落在花园里茂密的枝叶丛中,注视着慢慢走过来的黄二。仿佛刻印在灵魂中的命令驱使着鸦群,朝着黄二和碧柳发起攻击。
澹台烬叶府中行走,寻找花园里叶冰裳的踪迹。来来往往的丫鬟伙计对着他行礼,他也一一回了,只是笑意始终浮在表面,眼底一层碎冰,尖锐的冰锥对准了叶府所有人。
平心而论,他本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动手。但是总有人试图让他犯规,肆意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叶冰裳就是他的逆鳞。
他原本以为叶夕雾多年来针对叶冰裳,不过是因着萧凛。然而现在他似乎想错了,无论是前世的结春蚕,还是今生的绑架,又或是现在的栽赃嫁祸,都指向了一个原因。
叶夕雾根本就是不希望看到叶冰裳过得好。
她会嫉妒得发疯,想要将叶冰裳所有的幸福都毁得彻彻底底,让叶冰裳永生永世都在泥沼中艰难挣扎。萧凛是个引子,她早在多年的求而不得中彻底失去了良知,连杀人都做得出来,行事与恶鬼无异。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恨。
有那么一瞬间,澹台烬想要直接斩杀叶夕雾,让这一切的悲剧都在源头终结。但他还不能这样做,叶夕雾一旦死去,黎苏苏就会在她的身体中苏醒,那才是最棘手的。
不多时,鸦群中最为灵敏的乌鸦带回了叶冰裳的手帕。
帕子还是洁白柔软的,没有沾染到污秽的血。澹台烬满意极了,将手帕放进袖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威胁叶冰裳的人已经被鸦群解决,私有物品也被拿回来,就算对方想要污蔑,也没有任何物证。
很好,如果叶夕雾也死了那就更好了。他有些遗憾。
澹台烬绕过草丛,朝着莲池走去。
叶府内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奢华的气息,连一座小小的桥都修得极为精致。他走上桥,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两道人影。
叶夕雾正拉着神情僵硬的叶冰裳,东张西望,似乎在等着什么。
是啊,等什么呢?她要等的“好戏”缺了两位重要的配角,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开始了。澹台烬摇摇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意太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的目光掠过她充满戾气和怨气的脸,忽然间格外厌恶前世那个爱上用着这副壳子的黎苏苏的自己。虽然他知道叶夕雾与黎苏苏并非同一人,但他还是对这具躯壳产生了浓浓的抵触情绪,想到她的行为,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澹台烬觉得自己仿佛灵肉分离,他的灵魂与躯体中间缀连着一条线,这条线愈发的纤细,仿佛不一会儿就能从中断开。
可他下一刻又看到了叶冰裳,整个人落入那双温柔的眼眸,灵魂回归躯壳,牢牢地锁在一起。
他缓缓走过去,将叶夕雾的手掰开,自己轻轻握住夫人纤细的手腕。
“夫君,你来了。”叶冰裳松了一口气,眼眸中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她在外人面前还是用尊称来称呼他。
澹台烬点头,将她带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叶夕雾的视线。他现在强忍着怒气,看向叶夕雾时轻轻点头表示打招呼,连个客套的笑容都懒得施舍给她。
“三小姐这是在等谁?带着在下的夫人在园中暴晒不说,还要忍受蚊虫叮咬。”他说。
“我……”叶夕雾张了张嘴,一看原本定好的计划无法实施,当即黑了脸。
“我在等碧柳拿东西过来,大姐姐嫁给你之后我还没好好和她说几句话呢。”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叶冰裳身上时却带着几分恨色。
不过是个庶出的卑贱女子,凭什么嫁了地位低下的质子还能过得这么好?她本以为能看她笑话,结果却被这副夫妻和乐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凭什么叶冰裳能一直被所有人喜爱,轻而易举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偏要将她踩到尘埃里,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来!
“既然碧柳久久不来,那在下就带夫人回去了。”澹台烬皱着眉,拉起叶冰裳的手就要将她带走。
叶夕雾急忙去拦。
偏生她之前看不起的质子身形高大,挡在叶冰裳面前时宛如一棵笔直的水杉,竟然让她够不到叶冰裳。她又急又气,差点就要抬手抽他鞭子。
澹台烬毫不退让,就这么站着,将一脸茫然的叶冰裳牢牢护住。
两人僵持之际,叶啸急匆匆地赶过来,张口就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堂堂大将军却对后宅阴私一无所知。澹台烬笑着看向那张同时与叶冰裳、叶夕雾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满是嘲讽。
他垂眸看着地面,等待着另一道声音加入这场僵局。
“老爷,老爷,三小姐房中的丫鬟碧柳,和那个有名的混子黄二……在府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眼睛和舌头!老夫人已经吓晕过去了,老爷快来看看吧。”
一名小童跌跌撞撞跑过来,跪在叶啸面前抓着他的衣袍,神情极其慌张。
[杂谈]
其实不是很想写这章,因为我真的hen讨厌拿女子名节作为伤害对方的利器的行为。但是叶夕雾这个角色,她能想出用结春蚕将叶冰裳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绑在一起的毒计,再用类似的计划迫害叶冰裳也不足以让人觉得奇怪。叶夕雾真的是古早言情中彻底的恶毒反派了,毫无底线的恶毒,仿佛一个工具人。这么看黎苏苏比她更像个人,也仅此而已了。字数爆炸了,下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