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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 | 2 阿兹卡班

或许幽灵的体内也存在某种肾上腺素,在莉莉不顾一切地飞奔中,一度虚弱到无法移动的灵体再次聚集起了难以置信的力量,虚幻的肉体重新凝结成型,火红的头发在朝阳下飞舞,碧绿的眼眸反射着点点波光。


她与欢庆的人群背道而驰,穿越愤怒抽打的枝条,走过黑暗幽深的隧道,终于见到了那间记忆中的棚屋。


莉莉吞咽了一下。


格兰芬多的勇气为她移动了颤抖的身体。


血。


目之所及尽是血色的地狱。


苍白消瘦的黑衣巫师就躺在那片血泊的中央,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按住自己的脖颈,却依然可以看见指缝间狰狞的伤口与干涸的血迹。......


或许幽灵的体内也存在某种肾上腺素,在莉莉不顾一切地飞奔中,一度虚弱到无法移动的灵体再次聚集起了难以置信的力量,虚幻的肉体重新凝结成型,火红的头发在朝阳下飞舞,碧绿的眼眸反射着点点波光。

 

她与欢庆的人群背道而驰,穿越愤怒抽打的枝条,走过黑暗幽深的隧道,终于见到了那间记忆中的棚屋。

 

莉莉吞咽了一下。

 

格兰芬多的勇气为她移动了颤抖的身体。

 

血。

 

目之所及尽是血色的地狱。

 

苍白消瘦的黑衣巫师就躺在那片血泊的中央,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按住自己的脖颈,却依然可以看见指缝间狰狞的伤口与干涸的血迹。

 

“西弗勒斯!” 莉莉尖叫着冲向了他。

 

没有任何回应。

 

“西弗……不……西弗……”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哽咽破碎的声音,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又在触碰到任何实体时消弭于无形,“你不能就这样死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请求你……我乞求你,醒过来……”

 

被包裹在黑袍中的身体出现了一个轻微的颤动。

 

“西弗?!” 莉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忙俯下身去,紧贴着他瘦骨嶙峋的胸口侧耳倾听,竟然真的感受到了那个人微弱的心跳。

 

 他还活着!

 

女巫在这一刻原谅了命运对她全部的捉弄,如果被迫作为幽灵生活十七年可以换回她在此刻见证西弗勒斯的生存,那些她曾经忍受的痛苦就全部有了意义。

 

西弗勒斯值得活下去,享受比他曾经拥有的更好的人生。

 

“……L……莉。”

 

空气中传来微弱的颤动,嘶哑的声音几乎分辨不出具体的含义,然而红发女巫就是知道,那个人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西弗,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她半透明的手指抚摸着西弗勒斯苍白的脸颊,即使明知道那个人听不到她欣喜的呼喊,也想要用尽全力传达出她迫切想要给予的安慰。

 

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眸颤动了一下,勉力支撑起一道微小的缝隙。

 

西弗勒斯虚弱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西弗……?”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莉莉的脑海,“你……你能看见我吗?”

 

濒死的巫师挣扎着试图说些什么,却引起了一阵激烈的呛咳,险些让脖颈处的伤口再次崩裂。

 

“梅林!” 莉莉惊呼出声,连忙将半透明的手按上那个人的伤处,不出意料地毫无触感,“西弗,不要说话!你的伤口要裂开了!”

 

“不……”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虚弱却坚决地做出了表态。损坏的声带让他发出的声音嘶哑到难以分辨,西弗勒斯却依然一字一句地说着,哪怕只能依靠颤抖的口型,也要传达出他最后的心愿。

 

“我……遵守了……承诺——” 他勉强聚焦的黑眼睛凝视着莉莉,尽可能把最重要的话语表达的清晰,“原谅……原谅我……”

 

“哦……西弗——” 莉莉哽咽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半透明的灵体大幅度地点着头,“当然,当然了——我早就应该这么做的。”

 

“真……好……” 

 

黑发巫师虚弱的勾起嘴角,苍白的脸上浮现的表情几乎可以称之为幸福,然而就在下一秒钟,那宛如幻象的甜蜜表情就消失了,随着他无力垂下的手指再一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他胸腔里微弱的起伏能证明他仍然活着。

 

“西弗……西弗!” 莉莉尖声叫喊着,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救救他!梅林,有谁能救救他?!”

 

命运听从了她的召唤。

 

几道嘈杂的脚步声正在此时出现在了尖叫棚屋附近的小道上。

 

“这里好像有人,我听到声音了。”

 

“走!小心一点。”

 

砰!

 

棚屋破旧的木门猛地炸开,在对面的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放下魔杖!举起手来!” 几名穿着傲罗服饰的巫师大喊着出现在了门口。

 

“天啊……” 一名小个子傲罗发出一声惊呼,“是斯内普教授!”

 

他跌跌撞撞地奔向倒在地上的巫师,从长袍的暗袋中掏出了几瓶制式的魔药。

 

补血剂,解毒剂,白鲜。

 

完美的急救选择。

 

莉莉欣慰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用和他慌乱表情不符的稳定双手,喂西弗勒斯服下了他最迫切需求的药剂。即使无法彻底解除巨蟒咬伤带来的蛇毒,也足以让他暂时维持住生命体征,直到圣芒戈的医护人员给予他专业的治疗。

 

这是他教导出来的孩子。

 

西弗勒斯一定会为此感到骄傲的。

 

随着药剂一瓶瓶灌下,黑发巫师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队长!” 在确认曾经的教授生命安全暂时无恙之后,年轻傲罗小心翼翼地托着西弗勒斯受伤地头部,转头看向自己的上司,“我们要快点把斯内普教授送去圣芒戈。”

 

‘就是这样。’ 莉莉在心里赞赏着突如其来的救星,‘圣芒戈的治疗师一定有办法治好他。’

 

但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那样的回答。

 

那个穿着傲罗队长制服的年长者冷漠地打量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巫师,慢吞吞地说道:“把他左臂的袖子拉起来。”

 

“队长!” 年轻傲罗又惊又怒,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声音,“我们都知道会看到什么!救世主本人已经说了他是我们的人!”

 

“那只是他迷惑神秘人的手段而已,在战场上面对敌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傲罗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声音是毫不在意的冷酷:“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将所有食死徒送进阿兹卡班,无一例外。动手——”

 

小个子巫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威严的上司和昏迷的教授之间游荡了几个来回,终于犹豫着伸手拉起了西弗勒斯的衣袖。

 

巨大的蟒蛇环绕着骷髅,熟悉又可怖的黑色印记清晰地出现在了西弗勒斯苍白瘦削的手臂上。

 

“果然如此。” 傲罗队长发出轻蔑的哼声, “很显然,阿兹卡班。”

 

“不……我们不能……” 年轻傲罗低声呢喃着反对。他不敢大声顶撞自己的上司,却也不肯就这样放开依然没有脱离险境的教授。

 

“弗利,别这样。” 望着相持不下的两位同僚,一旁的中年傲罗连忙开口劝说,“命令就是命令,我们先把他送进阿兹卡班,回来再去找救世主询问,只要他真的是我们的人,救世主一定会保释他出来,甚至用不了几天。”

 

甚至用不了几天西弗勒斯就死了!

 

莉莉愤怒地挥舞着魔杖,如果幽灵可以使用魔法,那些死脑筋的傲罗早就被她炸成了一朵朵烟花。

 

该死的,该死的。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虚幻无力的身体,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无法在这些人的面前为西弗勒斯分辩一丝一毫,只能任由那些对他的勇气与付出一无所知的愚蠢官僚决定他最终的命运。

 

为什么碰到西弗勒斯的会是这样几个蠢货?!

 

“弗利,我理解你对自己曾经的院长的感情,” 傲罗队长放低了姿态,故作温和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但你要知道,傲罗司近些年招收的斯莱特林毕业生仅你一人,我希望你能遵守命令,向你的同僚们证明,你和那些被送进阿兹卡班的同院学生……有所不同。”

 

他在最后的词语上加重了语气,暗含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句话终于让倔强的年轻人沮丧地垂下了头。

 

“我明白了,队长。” 

 

“很好。” 傲罗队长扯起一个假笑,“带他去阿兹卡班,半小时内我要看到狱长亲笔签名的回执。”

 

“是……先生。”

 

年轻傲罗抱起西弗勒斯昏迷的身体,在直面那道狰狞的咬伤时痛苦地握紧了拳头。但他最终没能做出任何反抗的行动,只是沉默着挥舞魔杖,制造出旋转的魔力漩涡,然后带着重伤的教授踏入其中。

 

没有人知道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加入了这趟旅行。

 

当他们再次踏上大地的时候,面前出现的已然是高耸入云的古堡。汹涌的海浪冲刷着陡峭的悬崖,厚重的黑色石墙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年轻傲罗在入口处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那一瞬间的犹豫甚至让莉莉升起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离开这里,带他去圣芒戈。

 

幽灵乞求上帝、梅林,或是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神明,将她的愿望传达给眼前陌生的巫师。西弗勒斯伤的太重了,简单的急救根本不足以挽回他的生命,凤凰社最英勇的双面间谍需要的是圣芒戈的加护病房,而不是该死的监狱。

 

但那个人只是从自己傲罗制服的夹层里取出他仅剩的药剂,偷偷藏进了西弗勒斯黑袍内侧的口袋里。

 

“教授……” 年轻的小个子巫师声音里带着几分愧疚,自言自语地咕哝:“我很抱歉,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随即,他推开了阿兹卡班的大门。

 

莉莉沮丧地长叹出声。

 

-

 

“又一个食死徒?” 阿兹卡班的狱长从满桌的文件档案中抬起头来,不耐烦地抱怨道:“这样下去物资都要不够用了。”

 

“先生……” 年轻傲罗从怀中摸出了什么东西,偷偷塞进了对方手里,“斯内普教授实际上是我们的间谍,救世主很快就会来保释他。”

 

满脸皱纹的巫师眯起他绿豆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年轻人,手中悄悄摸索,仿佛在斟酌对方能够付出的价格,良久之后,才勉强挤出了些许的假笑。

 

“我知道了。” 

 

老狱长不肯做出更多的保证,只是从杂乱的文件堆中摸出一张满是污渍的羊皮纸,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后便打发年轻傲罗带着它离开。

 

直到小个子巫师幻影移行的前一刻,他还不忘再次叮嘱:“教授伤的很重,请您一定要多照顾他。”

 

“啧啧……” 看着年轻人旋转着消失在空气中,老巫师冷漠地撇了撇嘴,将手中的一小袋加隆丢到了一边,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很快被保释,如果真是这样阿兹卡班就不会人满为患了。”

 

他随手用魔杖戳上西弗勒斯勉强止血的伤口,惹得昏迷中的巫师发出了一声闷哼。

 

“呵。” 狱长嘲讽般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焦黄地牙齿, “这样半死不活的家伙多半撑不到保释的那天,刚好省了我一件囚服。”  

 

老巫师懒洋洋地挥动魔杖,将昏迷不醒的西弗勒斯漂浮在空中,牵引着他一路向监狱的深处走去。

 

跟在一旁的莉莉早已气的骂出了她人生中听过的所有脏话。

 

这些尸位素餐的魔法部官员,不敢去和神秘人拼命,却致力于用自己手中那一点小小的权力折磨任何沦落到他们手中的巫师。

 

该死的平庸之恶。

 

幽灵愤怒的魔杖倾泻着各种颜色的火花,却没能在现实世界掀起一丝涟漪。如果有任何一个魔法可以生效,莉莉甚至不介意对那个人来上一打“钻心剜骨”,根本不在乎那是不是曾经最厌恶的黑魔法。她倒想看看,这位大言不惭的先生能不能熬过西弗勒斯曾经为了拯救他们这些人卑劣的生命所忍受的万一。

 

然而可悲的灵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弗勒斯被带进了走廊尽头的狭小囚室。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西弗勒斯身边。

 

狱长冷漠地丢下两张肮脏的薄毯,便锁上门离开,将昏迷的巫师和无助的幽灵留在了被刻有禁魔符文的石墙包裹的囚室之中。

 

冷。

 

这是莉莉的第一感觉。

 

或许是临近海边的原因,潮湿的石壁上渗出了点点滴滴的水珠,在走廊上昏暗火把的照射下反射出不祥的红色。高墙顶端狭窄的窗户透出阴冷的日光,她不需要亲手感受那张粗糙堆砌起的石床,就足以猜到那是怎样的冰凉刺骨。

 

“西弗……” 她轻声呼唤唯一的同伴,“你得醒醒,至少裹上毯子。”

 

黑发巫师的薄唇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出于寒冷,还是他真的试图给出一个回答。

 

“西弗?西弗……” 

 

莉莉清楚西弗勒斯的伤势没有再受凉发烧的余地,只好接连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祈求那场临时的急救至少能让他恢复一点行动的力气。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意由远及近的袭来。

 

不同于岛上凛冽的北风,那种浓郁的,阴森的,仿佛直接灌入她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激起了莉莉记忆深处的恐惧。

 

是摄魂怪。



铁马嘶鸣

柴米油盐和狂想1

  想看斯内普夫妇的故事(点头)写一写经济大萧条时期的霍乱爱情,写写谩骂中燃烧着的最初一点爱意,写写那些糟糕透顶的生活却有点点闪耀的光芒,因为那些生活我们本身也在经历。写作的重点还是人性,而我们就是人,所以我们一直在写的反而是自己。

  (复制了小明,不是,小暗,不是,明夷,这样叫可以吗?的评论,原评论在点梗楼。真的,小明直接把我语言模块干丧失了,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概括了,点头。)(我就照这个评论写文章了)

  ————正文开始—————————

  西弗勒斯把衣服甩在了沙发上。

  闻声从浴室里出来的莉莉一边擦头发一边叫了起来:“我说过多少遍了?!脏衣服别往沙发上扔!我还要清洗沙发...

  想看斯内普夫妇的故事(点头)写一写经济大萧条时期的霍乱爱情,写写谩骂中燃烧着的最初一点爱意,写写那些糟糕透顶的生活却有点点闪耀的光芒,因为那些生活我们本身也在经历。写作的重点还是人性,而我们就是人,所以我们一直在写的反而是自己。

  (复制了小明,不是,小暗,不是,明夷,这样叫可以吗?的评论,原评论在点梗楼。真的,小明直接把我语言模块干丧失了,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概括了,点头。)(我就照这个评论写文章了)

  ————正文开始—————————

  西弗勒斯把衣服甩在了沙发上。

  闻声从浴室里出来的莉莉一边擦头发一边叫了起来:“我说过多少遍了?!脏衣服别往沙发上扔!我还要清洗沙发!难道我不累吗?!”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扯下领带也扔到沙发上:“你还有心管你的破沙发?我都快死在外边了你还咒我?”

  “我真是看错了,眼睛瞎了才嫁给你。”莉莉冷笑着。

  “谁也没求你嫁给我。你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天天埋怨我?我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在做邓布利多交给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废话了,那你今晚就睡客厅吧!”

  “好啊!你以为我愿意理你?你不用这么反感我,我他妈的很快就死了!”西弗勒斯很暴躁地踢掉鞋子躺在了沙发上。

  “起来!西弗勒斯·斯内普!”她尖叫起来。

  “又怎么了?我惹你了吗?你又发哪门子疯?!”

  “你还爱不爱我!”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我替你回答?那是瞧不起你。”

  她仍然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

  “松手。我没时间陪你闹。”他掰开她的手。

  “那你结婚干嘛?啊?!找一个不用花钱的保姆吗?!我也有工作!我也有工作!!!”她怒气冲冲,又补充道:“而且你干嘛故意气我?影响我淑女形象吗?!”

  但是他已经决定不再搭理她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两个已经分别离开了家。

  他俩的结婚是秘密的,这是当然的。毕竟谁也不能忍受一个傲罗嫁给一个黑巫师,虽然这个黑巫师是卧底,但是这件事也只有斯内普夫妇自己和邓布利多知道。

  邓布利多当了他俩的证婚人,又给他们的房子施了保护咒。他们实在是年轻,该死的战争和生活的柴米油盐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了,没有精力去考虑其他。

  “西弗勒斯,这几个傲罗就交给你了。今天下午主人要看到他们的尸体,和该拿到的情报。另外,《预言家日报》会报道今天这惨无人道的折磨的。想想我都兴奋。”

  “好。”西弗勒斯戴上面具,走进刑讯用的密室。

  几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虚弱地躺在地板上。看到有人进来,其中两个人勉强抬起头。他们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起来并不是做任务时被抓,而是带孩子出来玩时被抓了。

  西弗勒斯在他们面前蹲下了,发出几声冷笑:“老熟人啊,隆巴顿。”

  “混蛋……你个混蛋……”弗兰克·隆巴顿有气无力地骂着。

  “你知道我是谁?”西弗勒斯挽起袖子,饶有兴趣地问。

  弗兰克摇摇头:“你们都一样混蛋!”

  “快点啊!主人还让我们参加下午的会议。”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嗯。”西弗勒斯答应了一声,随即转向弗兰克:“孩子,给我!”

  弗兰克立刻抱紧了孩子:“你要干什么?!”

  西弗勒斯看见其他几个人都已经重伤昏迷,只有弗兰克和艾丽斯还勉强清醒着,于是轻轻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斯内普?”艾丽斯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她和弗兰克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像是知道什么。沉默片刻,艾丽斯说:“莉莉的丈夫。”

  “她真是不怕死,什么都敢往外说?”斯内普皱起眉。

  “只有我知道。”艾丽斯已经支撑不住,闭着眼睛回答。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瞥了瞥寂静的门,压低声音说:“那现在倒是好办了。无论怎样,你们两个都活不成了,如果你们信任莉莉的丈夫,那就把孩子交给我,我一定把孩子活着带出去。”

  弗兰克和艾丽斯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下了决心。他们两个每人都在孩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之后把孩子交给了西弗勒斯。

  “纳威,纳威·隆巴顿。”弗兰克轻声说。

  西弗勒斯把孩子小心地放在一边,举起了魔杖对准隆巴顿夫妇,仍然压低着声音:“邓布利多有话带给我吗?”

  艾丽斯仍然闭着眼,只是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按照原来和你说的那样。”

  她顿了顿,又说:“邓布利多怎么能驱使得了你?”

  西弗勒斯望着隆巴顿夫妇,微笑起来:“我可以为我的爱人而死。”

  艾丽斯也笑了:“精神可嘉,但是你还没有学会更重要的。”

  “嗯?”

  “你能为她而死,却不能为她而活。你们在生活中达成共识,还有很远的路。当然,当初就是因为你们有太多不同,我不看好你们。”

  “你很早就知道我们结婚了?她怎么什么都敢说?”

  “那是因为我是她最好、最忠实的朋友。”

  “现在说这些话不合适。”

  “我很快就要死了,我觉得这些话应该告诉你。”

  “死很容易,难的是活着,更难的是生活。”

  西弗勒斯环抱着双臂,暂时沉默了。

  “快点!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外面的人又在催促。

  西弗勒斯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再见,勇敢的朋友。”

  “请你一定把孩子带出去。”弗兰克说。他不相信西弗勒斯,但是他相信他的妻子和莉莉的判断。

  当天晚上,西弗勒斯抱着孩子回到家里。

  莉莉已经在家里,正在厨房里做饭:“西弗勒斯,今天艾丽斯他们被抓了,我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担心有个屁用。”西弗勒斯脱下外套,“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拜托我把他俩的孩子带回来了。”莉莉已经把饭端上了桌,听到这话,手一松,一杯水掉在地上,杯子碎了,地上出现一片水渍。但是她没有哭,而是从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孩子。西弗勒斯在餐桌旁边坐下:“你是真不怕死,什么都敢往外说?我们明明已经说好了,结婚的事不能让除邓布利多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莉莉低着头,沉默着,只是在轻轻地拍着孩子。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是……”西弗勒斯停顿了一下,“太不让人省心了。”

  莉莉仍然沉默着。

  “以后你我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我实在没有力气烦心了。”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你在质疑我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莉莉冷笑着。

  “那你别连累我。”西弗勒斯同样冷笑着。

  两人顿时又陷入难堪的沉默。

  “我每天出生入死你就这么对我?你还能让我有安全可言?!”西弗勒斯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值。“谁不是出生入死?!难道我天天闲着了吗?!”莉莉也怒气冲冲。西弗勒斯向前逼近了一步,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莉莉。他的目光喷射着怒火,高高地扬起了巴掌。莉莉这才觉得恐惧。她不可能打得过这个男人。她闭上眼睛,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但是她没有感到疼痛。她才睁开眼,看到西弗勒斯把那一巴掌扇在了他自己脸上。她颤抖了一下。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冬的气息开始蔓延。

  这已经是两年后。

  莉莉在街上走着,圣诞的欢歌在街道上飘荡,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人们匆匆地赶着路,手中抱着喷香的食物,那也是他们全家满怀期望着的大餐。

  莉莉什么也没有,除了鼓鼓的钱包和手中紧握的魔杖。她点燃了一支烟。这两年,她没有再见过她的丈夫。他更深入地投入到伏地魔的活动中去了,这很难说他是否还听命于邓布利多。他们两个的生命轨迹已经完全分离了。她不像过去那样有活力了,当然,她绝不承认那是因为他的离开。

  只是因为她变得更成熟了。她想到。

  圣诞的欢歌也掩盖不了罪恶的横行。这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恶性的杀人事件了。每次,她都能感觉到,他也在那里。

  有过好几次,家门口的植物微微变换了位置,屋内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污渍,甚至有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鞋印。莉莉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双旧皮靴的鞋印,边缘有一个豁口。是西弗勒斯的靴子。

  所以,当今天她走到门口时,发现地毯上出现了一些刚刚融化的雪时,她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她的手刚刚碰到把手,突然有人从她身后缚住了她。“西弗勒斯!别闹!”她下意识地喊。她背后的人恶狠狠地说话了:“哟,还‘西弗勒斯’?叫得这么亲切。他是你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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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上半月我要主更F哥的点梗,所以,这个明夷的点梗算是试读,等到七月下半月再更。

  

  

  

  

  

  

  

  

  

  

  

铁马嘶鸣

灰色世界(1)

       本部作品中,最重要的重点不是感情线(如果有,是斯莉),还是想反应社会问题。可能会有些黑暗。对詹姆•波特可能会有些不友好。如果都能接受,那么,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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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詹姆的笑声在房子里回荡着。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笑得死去活来。

  莉莉可没有他那么开心。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詹姆,你别笑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了?”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你为什么要下手这么重?”莉莉捂着刚刚被詹姆弹了一下的额头。

  詹姆不笑了,皱起眉:...

       本部作品中,最重要的重点不是感情线(如果有,是斯莉),还是想反应社会问题。可能会有些黑暗。对詹姆•波特可能会有些不友好。如果都能接受,那么,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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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詹姆的笑声在房子里回荡着。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笑得死去活来。

  莉莉可没有他那么开心。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詹姆,你别笑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了?”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你为什么要下手这么重?”莉莉捂着刚刚被詹姆弹了一下的额头。

  詹姆不笑了,皱起眉:“怎么了?这不过是在开玩笑,莉莉。”

  莉莉凝视着他的眼睛,确认了一下,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爱意。

  “有谁会对心爱的人在开玩笑的时候下狠手。”她冷冷地说。

  莉莉扔下詹姆,独自回到自己的书房。

  楼下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詹姆离开了。

  莉莉在书桌前坐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任思绪飘飞在并不久远的记忆中。

  翻倒巷。

  “那么,咱们合作愉快!”这个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狡黠地笑着。

  “嗯,合作愉快。”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同他握了握手,“本杰明,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子。”

  “我哪儿敢啊?您可是神秘人面前的红人啊。祝您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中年男人边笑边说。

  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摸了摸脸上的食死徒面具,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没有别的事了吧?我走了。”中年男人向后走去,回头对浅灰色西装摆摆手。

  “站住。”浅灰色西装发话了,“把东西放下,你这个杂种。”中年男人看了看他,眼神闪动了一下:“我没拿您的东西,即使您是神秘人面前的红人也不能血口喷人。”

  浅灰色西装冷笑了一下:“本杰明,黑魔法是一门艺术,不是用来偷东西的。尤其是偷到我头上。”他挥舞了一下魔杖,本杰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向灰西装。浅灰色西装的手下一拥而上,从本杰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浅灰色西装一把夺过挂坠盒:“本杰明,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子。你现在可以滚了。”本杰明的嘴唇轻轻张开,但又没说什么。他被推搡着走了。

  他走远了。

  浅灰色西装摘下了食死徒面具:“面具真重。”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

  “西弗勒斯,越来越成熟了,好帅,是不是?”穆尔塞伯勾着浅灰色西装的肩。

  西弗勒斯拍掉穆尔塞伯的手:“别碰,穆尔塞伯,这套西装要是弄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穆尔塞伯一点也不怪罪西弗勒斯尖酸刻薄的语言:“那是,那是。西弗勒斯,你红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呀。”

  “滚。”

  “好嘞。”

  穆尔塞伯的目光一直落在西弗勒斯身上,盘算着西弗勒斯到底多有钱。

  西弗勒斯已经抽完了烟,正在整理自己的领带。

  穆尔塞伯轻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他又不去相亲,穿这么板正干嘛。

  西弗勒斯回到伏地魔那里去了。

  “西弗勒斯,愿意和她结婚吗?”伏地魔坚持不懈地想要他最看好的手下娶一个纯血统家族的女人。

  “不。”

  “你放心吧,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不会让她影响你的私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不管,就这么定了。”

  “如果您想强迫我结婚,我会选择离开。”

  “……西弗勒斯,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主人。”但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崇敬。

  伏地魔沉默着。

  良久。

  他说:“西弗勒斯,不结婚也可以。给你一个任务。”

  “您说。”

  西弗勒斯以为是平常一样的制作魔药的任务。

  “杀掉波特夫妇。”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

  “杀掉他们。他们别再想阻止我。”

  “是。……可是,为什么让我……”

  “西弗勒斯,去做。”

  “……是。”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 | 1 记忆

时间线:霍格沃茨大战当晚

原作斯莉 = 西弗勒斯/莉莉

异时空斯莉 = Severus/Lily

沿用莉莉在万圣节之夜成为幽灵设定(见前作《背后灵》),可独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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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从黑暗中醒来。


她是虚弱的,几乎无力维持自己的形态,但这已经是命运眷顾的结果,毕竟从1981年的万圣节之夜开始,在索命咒下幸存的幽灵挣扎着支撑了整整17年。


最初她保持着完全的清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在姐姐一家的“照顾”下艰难度日。有无数次,她渴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身体,哪怕...

时间线:霍格沃茨大战当晚

原作斯莉 = 西弗勒斯/莉莉

异时空斯莉 = Severus/Lily

沿用莉莉在万圣节之夜成为幽灵设定(见前作《背后灵》),可独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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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从黑暗中醒来。

 

她是虚弱的,几乎无力维持自己的形态,但这已经是命运眷顾的结果,毕竟从1981年的万圣节之夜开始,在索命咒下幸存的幽灵挣扎着支撑了整整17年。

 

最初她保持着完全的清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在姐姐一家的“照顾”下艰难度日。有无数次,她渴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身体,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能够让她拥抱自己的儿子,给予哈利他应得的爱与安慰。然而,牺牲魔法留给她的仅仅是一具幽灵般的身体,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再与真实世界产生半点的交集。

 

莉莉甚至不记得自己崩溃了多少次,才终于等到了哈利进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

 

但那不是悲剧的结束,更像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首先是她的灵体,在索命咒下维持了长达十年之后,终于渐渐走向了崩溃。她开始不定期的陷入昏迷,错过了哈利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和第一次禁闭,但更让莉莉感到害怕的是,同样失去了身体的神秘人显然没有放过他预言中的对手,每一年都致力于将哈利的生活变成人间地狱。

 

她害怕自己没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当她又一次从昏迷中苏醒,在城堡和场地上寻找哈利,却看到了上百只摄魂怪围在她孩子的身边时,作为母亲的她感受到了怎样的恐惧。即使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莉莉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哈利的面前。

 

她对那一刻残存的全部记忆就是疼痛感。

 

对于巫师来说,摄魂怪引起的记忆闪回或许已经足以称之为痛苦,但那只是在肉体保护下的灵魂所能感受到的小小伤害而已。一旦失去了作为屏障的身体,直面捕食者的幽灵所能感受到的痛苦,无异于千刀万剐,刮骨抽筋。

 

莉莉只坚持了几秒钟就失去了知觉,甚至没能见到哈利那惊艳的守护神。

 

在那之后就是半梦半醒的四年,摄魂怪造成的伤害让本已虚弱的她甚至无法凝聚出一个足以行动的灵体,更不用说陪伴在自己孩子的身边了。女巫的幽灵飘荡在禁林的边缘,只有在夜游的小巫师彼此交谈的零星时刻,她才有机会听到只言片语关于时局的信息。

 

那些显然不是什么令人安慰的消息。

 

忧心忡忡的她没有浪费一秒钟,将时间赋予的力量全部用在修补自己的身体之上,终于在这个战火交织的命运之夜,再一次获得了足以行动的体力。

 

她用尽全力地狂奔。

 

穿越漫天飞舞的诅咒,穿越颤抖的墙壁和破损的盔甲,穿越活着与死去的、熟悉或陌生的人群。

 

莉莉一路狂奔。

 

曾经的凤凰社战斗员比谁都要清楚,最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那个人就坐在塔楼顶端的校长室内,让“大难不死的男孩”的传说都见鬼去吧,如果连最伟大的白巫师都不能阻止神秘人的攻势,那些人又怎么敢将希望寄托在她刚刚成年的孩子身上?

 

邓布利多一定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必须是这样。

 

她不敢想象另一种可能。

 

穿越上锁的门廊,莉莉终于来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然而,空无一人的校长室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甚至连平日里聒噪的肖像画都失去了踪影,唯有一个飘荡着银白色烟雾的石盆,静静地摆放在办公桌的正中央。

 

或许是被那不明来源的记忆吸引,又或许是期待落空下的自暴自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莉莉一头扎进了那团思绪的银雾之中。

 

她落在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那是科克沃斯的游乐场。

 

阳光洒在温暖的土地上,远处的工业烟囱喷洒着厚重的浓烟,年幼的莉莉和佩妮正在荡着秋千,而她就降落在那个男孩身边。

 

该死的,莉莉一瞬间就明白了那团银雾的来历。

 

这不是任何一个陌生巫师的记忆。

 

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记忆。

 

那个穿着破旧外套与怪模怪样孕妇装的黑发男孩躲在游乐场边缘的灌木丛里,望着她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渴慕。就像她记忆中的一样,在她连续表演了空中滑翔和让枯萎的花朵盛放之后,那男孩终于忍不住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说出了那句史上最不适合作为开场白的台词——

 

“你是一个女巫。”

 

莉莉看着年幼的自己仿佛受到侮辱的表情,不禁笑了出声。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眼前的男孩会带给她多少温暖与慰藉,又会在走上歧路之后怎样……伤透她的心。

 

记忆的片段一幕幕流转,仿佛带着她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那时候的西弗是她童话中的英雄,用最不可思议的幻想陪她逃离现实生活的平庸。会移动的城堡,隐匿于麻瓜之间的巫师,传递信件的猫头鹰和可怕的摄魂怪。幼小的她对真实的魔法界一无所知,想象不到麻瓜出身的巫师究竟会怎样被区别对待,只要西弗说了“没有什么不同”,她就可以轻易地相信,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世界会符合她最美好的梦想。

 

而这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当9 ¾ 站台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莉莉猜到了她即将再次重温的往事。如今看来,那场命运般的相遇显然为之后七年的互相攻击奠定了基础,但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詹姆·波特与他日后成为的那个成熟的凤凰社战士相距甚远,更像是一个被娇惯到近乎恶毒的自大狂。

 

达力。

 

这个名字跳进莉莉脑海的一刹那,她忽然理解了西弗勒斯当年看待掠夺者的心情。

 

达力喜欢召集他体面的小伙伴,一起玩“狩猎哈利”的游戏。

 

掠夺者总是能够找到落单的西弗,送上名为“恶作剧”的攻击。

 

被39件礼物包围的达力嘲笑哈利生日收到的破袜子。

 

穿着高级定制长袍的詹姆招呼全校的同学围观西弗肮脏破旧的内裤。

 

哈利尝试过向学校的老师求助,达力被小小教训了两句,他自己却赢得了一个月的碗柜禁闭。

 

西弗几乎在狼人的攻击下丧命,除了让掠夺者被扣掉几十分之外,一份被强行背负的命债就是他唯一的收益。

 

哈利讨好过隔壁班的小混混,只为了在被达力追打的时候,那些人偶尔允许他躲进他们的秘密基地。

 

西弗在忍耐了四年之后选择和斯莱特林的食死徒预备役混在一起……

 

这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只有在她陪着哈利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才终于能对西弗当年的痛苦感同身受?

 

莉莉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记得哈利是如何在无人处小声呢喃,他有多么渴望拥有一个站在他身边的朋友,而她曾经是西弗的朋友,却用最糟糕的方式辜负了那个人。

 

命运已经不公平地剥夺了西弗应有的亲情,逼迫他在贫穷肮脏的巷子中成长,又在他人生中对未来最抱有期待的一天戳破了他所有的幻梦。魔法不能改变他不受欢迎的处境,才华也不会让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们放弃对他的折磨,如果连他唯一的朋友都不肯站在他的身边,倒向黑暗就成了他绝望下的最后出路。

 

是她让西弗勒斯成为了一个食死徒。

 

记忆的画面闪过格兰芬多休息室外的场景,那个年轻的红发女巫傲慢地拒绝了西弗勒斯的道歉。

 

“你和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神秘人的手下,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该死的,闭嘴。

 

“不——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西弗勒斯挣扎着想要解释。

 

听他说话!

 

那个从未经历过苦难的年轻女巫轻蔑地看了一眼西弗勒斯,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了。

 

莉莉沮丧地握紧了魔杖。

 

如果幽灵可以影响记忆里的角色,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拦住天真又固执的自己,强迫那个女巫转身,拉住她即将坠落的好友。这不是西弗勒斯的第二次机会,而是她的第二次机会,再一次尝试成为一个更好的朋友,在西弗勒斯最需要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身边。

 

他最想要的是一个陪着他远离羞辱的朋友,而不是什么该死的黑魔法。

 

如果她能早点了解这一切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格兰芬多休息室前的走廊消失了,无数变幻的形状与色彩从莉莉的眼前飞过,直到定格在一片荒凉的山顶。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以及一个成年的西弗勒斯。

 

一身黑袍的巫师颤抖着跪在邓布利多的脚下,提起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预言。

 

“你向伏地魔传达了多少?”

 

“一切——我所听到的一切!”

 

 

一瞬间,天旋地转。

 

愤怒,痛苦,心碎,莉莉几乎不知道如何处理汹涌而来的情感。失去肉体的这十七年来,她无数次诅咒过这该死的命运,也毫无疑问地憎恨着那个向黑魔王泄露预言的始作俑者,但是,那怎么会是……西弗勒斯?

 

那怎么可能不是西弗勒斯呢……

 

在那个她至今可以清晰回忆起的万圣节之夜,神秘人轻而易举地干掉了詹姆,甚至只用了几个单词的时间,而当他冲进育儿室的时候,却不厌其烦地警告了三次,给足了莉莉逃生的机会。

 

神秘人曾经试图放过她。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西弗勒斯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一定曾经向黑魔王乞求过莉莉的生命,就像这个人此时鼓起勇气来到凤凰社的首领面前。

 

枯树的枝叶在晚风中飞舞,映衬着西弗勒斯颤抖的声音。

 

“他认为指的是莉莉·伊万斯!他要追到莉莉,把他们全部杀掉——”

 

莉莉的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心中长久以来的憎恨竟不知不觉地消退了一些。

 

她幻想中的食死徒疯狂而残忍,看着自己的主人残杀“泥巴种”生下的婴儿只会陷入恶毒的愉悦,然而真实的告密者就在她的面前,为了挽回自己无心的失误,不惜向邓布利多乞怜,背叛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地,只为了能保护她的安全。

 

她要怎么憎恨这样的西弗勒斯?

 

她亲手造就的食死徒毁掉了她曾经拥有的人生,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般的公平?

 

“把他们都藏起来,保证她——他们的——安全。” 西弗勒斯嘶哑着嗓子说道:“求你。”

 

“你会给我什么作为回报呢,西弗勒斯。” 那个霍格沃茨校长室里的慈祥老人消失了,凤凰社的首领说出的每一个词都带着冷漠的算计。

 

黑发巫师沉默了良久,最终说道:“Anything.” 

 

这个笨蛋!

 

莉莉懊恼地跺着脚,她太了解西弗勒斯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他的承诺更加坚实可靠,不需要牢不可破誓言的死亡威胁,这个人说出口的 “Anything”, 就真的意味着他的全部。他万中无一的才华,他在食死徒中努力获得的地位,他未来几十年的人生,甚至是他一直以来苦苦维持的自尊与骄傲,那个人为了她献上了自己可以付出的一切。

 

然而莉莉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那个人心碎的嘶吼。

 

“我希望……我希望死的人是我。”西弗勒斯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莉莉移动到了那个人面前,将虚影般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颤抖的手上,西弗勒斯疲惫的脸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十岁,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再也见不到年少时常常亮起的星光。

 

“西弗……” 她呢喃着旧友的昵称,“哦……西弗……我在这里。”

 

然而她所能给予的,仅仅是这样虚幻的安慰罢了,因为在那个人真实的记忆中,他得到的不过是一句冰冷的回答。

 

“那对别人有什么用呢?” 邓布利多冷酷地看着萎缩在一旁的黑发巫师,声音里满是算计的意味。“如果——”

 

莉莉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邓布利多是这样说的:“如果你爱莉莉·伊万斯,如果你真心地爱她,那么你面前的道路就很清楚了。”

 

西弗勒斯没有反驳。

 

如果说莉莉从未想过西弗勒斯可能爱过她,那一定是在说谎。从小受尽宠爱的女孩当然看得出好友对她的与众不同,明明是平等地厌恶一切浪漫事物的男孩,却总是在她面前害羞地涨红了脸庞。只是曾经的她以为那个人很早就放弃了这份感情,才能在那个夏天对她喊出最具侮辱性的称呼,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绝交数年的旧友做到这一步,哪怕他的名字叫做西弗勒斯·斯内普。

 

让他放弃一切转换阵营的不是对预言的愧疚,而是对莉莉·伊万斯的爱。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她。

 

不是爱着仅仅作为一个“母亲”存在的名字,而是在了解她全部的人生,最好和最坏的一面之后,依然爱着那个不完美的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爱着莉莉·伊万斯。

 

翻涌的情感缠绕着幽灵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十七年后,她在难以想象的地方再一次找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莉莉握住西弗勒斯的手,几乎能感觉到他跳动的脉搏,即使在那个人精神濒临崩溃的现在,依然顽强地维持着生生不息的能量。

 

就像他本人一样。

 

即使在贫穷和暴力中成长,一度误入过歧途,也能在黑暗长夜中凭借最黯淡的一点星光,穿越艰难险阻,走回正确的方向。

 

但是莉莉错了。

 

因为那个人的成长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记忆的画面一幕幕的闪过,她看着西弗勒斯为了哈利的安全监视奇洛,在魔法部长的面前亮出他最痛苦的标记,为了邓布利多的生命彻夜熬煮魔药,甚至……伤害自己的灵魂完成校长最后的嘱托。

 

那个人远比莉莉想象的更加勇敢。

 

那个掠夺者口中的“斯莱特林混蛋”,比她认识的所有格兰芬多加在一起都要勇敢。

 

“最近,只有那些我无力相救的人。”

 

当记忆中的西弗勒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莉莉不知道有多么为他骄傲。

 

看啊,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那个爱着她的男人是她见过最狡猾的英雄。

 

她迫不及待要等到记忆播放完成,回到现实世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即使西弗勒斯根本感受不到。

 

女巫的幽灵敬畏地看着月光下的牝鹿飞向远方。

 

空间就在这一刻开始扭曲,银雾般的记忆世界染上不祥的绯红,当她再一次降落在新的记忆片段之时,眼前所见的是夜幕下的破旧棚屋。

 

莉莉在落地的那一刻便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出现在17岁的哈利身边。

 

因为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她的面前。

 

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巫师此刻脸色惨白,手指徒劳地在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处摸索,却依然让喷射而出的血液越过莉莉的身体,在地板上溅落了很远。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而嘶哑的声音,挣扎着向她身边的人递出装有银色雾气的药瓶。

 

“看……着……我……”

 

这是西弗勒斯留在记忆中最后的话语。

 

“西弗!” 莉莉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西弗勒斯是那么的狡猾,即使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面前也能游刃有余地表演,他能酿造不可思议的魔药,也在绝境中拯救过那么多的人,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死在这样简陋的棚屋里?就在她知晓一切真相之前?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幽灵呜咽着发出呢喃。

 

然而留给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一段来自虚空的留言。

 

“无论是谁看到这份记忆,请以此证明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凤凰社最勇敢的英雄。”

 

让英雄都见鬼去吧!

 

莉莉猛地从冥想盆中抬起头来,不顾一切地奔向画面中最后的棚屋。

 

霍格沃茨的高墙不能让她停下。

 

广场上欢呼胜利的人群不能让她停下。

 

走过漫漫长夜之后,终于跃出地平线的朝阳也不能让她停下。

 

不为人知的幽灵心中只有唯一一个地方。

 

“西弗勒斯!”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ε | 3 虚假的记忆

“如果你要伤害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热血在莉莉的身体中奔涌,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与西弗勒斯并肩作战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怀念。 她熟练地伸出左手,很快就被修长瘦削的手指紧紧握住,一抹微笑悄悄爬上她泛红的脸颊,在这一刻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只要有他在身边,莉莉就敢于面对最可怕的未来。


然而正是那个黑发少年打断了格兰芬多的英雄幻想。


“莉莉……” 西弗勒斯扯了扯她的手腕,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古怪,“你误会了……”


什么?


年长的女巫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越过少女仍旧高举着的魔杖,揉了揉莉莉散乱......

“如果你要伤害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热血在莉莉的身体中奔涌,直到此刻她才想起,与西弗勒斯并肩作战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怀念。 她熟练地伸出左手,很快就被修长瘦削的手指紧紧握住,一抹微笑悄悄爬上她泛红的脸颊,在这一刻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只要有他在身边,莉莉就敢于面对最可怕的未来。

 

然而正是那个黑发少年打断了格兰芬多的英雄幻想。

 

“莉莉……” 西弗勒斯扯了扯她的手腕,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古怪,“你误会了……”

 

什么?

 

年长的女巫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越过少女仍旧高举着的魔杖,揉了揉莉莉散乱的红发,顽皮地说道:“放心吧,今天不会有任何人受伤。事实上,只要你们不说,神秘人就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莉莉恼怒地打开那个人的手,跺着脚抱怨道:“你别当我是个傻瓜!就算神秘人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消失了,难道魔法界就没有别的方法从别人身上获知秘密吗?就算是我也知道神秘人能读懂别人的内心!”

 

早在他们来到霍格沃茨之前,西弗勒斯就向她介绍过所谓的“摄神取念”。那是一种在无形中读取别人思想的魔法,神秘人毫无疑问是这方面的大师,同时也有一些知名的食死徒被认为掌握了这种能力。

 

就算他们再怎么小心的保守秘密,只要遇到一个懂得精神魔法的食死徒,西弗勒斯就完蛋了。

 

另一个她绝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你当然知道。” 来自异世界的女巫露出了怀念般的微笑,“但你或许还不了解,有另一种与之相对的精神魔法,可以抵抗摄神取念的攻击,甚至有可能反向引导对方得到完全错误的情报。”

 

莉莉吃了一惊,然后几乎是本能般地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西弗勒斯。

 

一直以来,西弗勒斯每一次都会耐心地仔细向她解释魔法世界的一切,小到霍格沃茨的楼梯会旋转,走廊上有鬼魂,大到魔法世界的权力构成,神秘人与魔法部之间暗流涌动的斗争;从来没有哪个麻瓜出身的学生像她一样,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就对这个全新的世界有了如此之多的了解,也正是这些信息帮助她轻易地融入了霍格沃茨的生活。莉莉已经习惯于在遇到任何困难时身边总是有人求助,而那个人既不会炫耀自己的学识,也从未嘲笑过她的一无所知。

 

她竟然此刻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些年来自己依赖了西弗勒斯那么多。

 

“大脑封闭术。” 西弗勒斯一如既往地给出了答案,“它甚至比摄神取念还要神秘,学习过这个魔法的巫师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承认道:“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在翻倒巷意外得到了一本讲述这种魔法的旧书。”

 

莉莉当然知道翻倒巷不是什么适合霍格沃茨学生的好地方,但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和他争执他是否进入了黑巫师聚居地的小事。

 

“你确定它可以保护我们的秘密吗?即使是面对神秘人那样强大的巫师?” 红发少女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急切地试图得到能保证他生命安全的承诺。

 

“……这很难说——”

 

生性悲观的斯莱特林本想说出他理性的分析,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从黑魔王本人的摄神取念中逃脱。然而,那个许久未曾和他如此亲近的少女此刻眼眶泛红,漂亮的绿眼睛里满是祈求的神色,她需要的显然是一个能够安抚人心的回答。  

 

西弗勒斯不可能拒绝这样的她。

 

“我们至少可以骗过绝大部分的食死徒。” 黑发巫师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根据……另一个你提供的经验来看,只要我们努力练习,在黑魔王面前蒙混过关也是有可能的。”

 

“不要担心——” 在场唯一的成年人伸手揽住两个仍在学习中的巫师,柔声说道:“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好好练习大脑封闭术,一定会没事的。”

 

或许来自异世界的莉莉本意是想安慰两人,但她忽然变得半透明的身体和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然起到了反效果。

 

“莉莉!” 西弗勒斯慌张地去拉她的手臂,却只抓到了一把毫无意义的空气。“你怎么了?!”

 

“这有些不对劲……我似乎……” 来自异世界的女巫此时在空气中时隐时现,连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起来,“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你……还好吗?” 就连年轻的莉莉也犹豫着开口了,她依然不确定那个人做这一切是不是出于好心,但流淌于天性中的善良还是让她关心着这个自称来自异世界的自己。

 

“我只是要回去了。” 年长的女巫露出一个苦笑,抓紧最后的时间紧紧拥抱了两个少年巫师。“我们都会没事的,记得我说过的话,好好一起练习。”

 

红发少女看看一脸肃穆的西弗勒斯,那个人点头的样子就像是在作出什么影响一生的重大承诺,几乎消失的女巫望着黑发少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即把目光转到了她的方向。

 

莉莉几乎想要立刻转身逃跑。

 

理智上,她十分清楚西弗勒斯做过的事情一旦泄露会有怎样的后果,也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失导致那个人被神秘人追杀。然而,在连续经历了情感爆炸的两天之后,莉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那个人,那个她依赖过,误解过,互相保护过也试图放手过的少年,更不用说……

 

她怎么能和西弗勒斯一起练习这样私密的咒语……

 

“Please……” 

 

空气中传来了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巫微弱的声音,她的身影已经黯淡的难以分辨,唯有那一双明亮的绿眸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莉莉叹了口气,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在那个人消失在空气中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

 

“莉莉……”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西弗勒斯低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有求必应屋长久的寂静,“你不必勉强自己。毁掉冠冕的人是我,我不认为会有人试图从你身上找到相关的信息。”

 

“不行!” 

 

少女激烈的反对声甚至让年轻的斯莱特林吃了一惊,他明明看见了莉莉答应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奈,却没想到在那个人已经离去之后,她依然拒绝了他好心提供的退路。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莉莉的脸上甚至泛起了红晕,她撇过头,有些别扭地说道:“这不代表我们又是最好的朋友了,但是——” 

 

“我要练习大脑封闭术。” 女孩攥紧拳头,碧绿色的双眸凝视着西弗勒斯的眼睛,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我必须保证自己能够为你保密。这是关乎你生命的问题,我绝对不会妥协!”

 

“莉莉……” 

 

黑发少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控制住因为心情激荡而引起的脸红,他几乎不敢梦想莉莉回到他的生活中,更不用说是像这样不由分说地为他着想了。此刻女巫漂亮的绿眼睛里满映着他的身影,那愤愤不平的可爱模样足以填满任何一个男人最空虚的心脏。

 

无论莉莉说了些什么,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在乎。

 

正是这一点让血色涌上了他的脸颊。

 

“重点……重点是要排除杂念,约束自己的思想,无论遇到怎样的状况都要保持专注。” 西弗勒斯重复着从书中学来的指导,尽可能地掩盖了自己慌乱的心情, “如果可能的话,尝试创造虚假的记忆来扰乱入侵者。”

 

对于西弗勒斯而言,这几乎是本能地行动,蜘蛛尾巷的谩骂声和霍格沃茨中无处不在的“恶作剧”已经充分锻炼了他在任何情况下自我控制保持专注的能力,混血王子的笔记和他成绩单上的一连串O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这显然不是莉莉的特长。

 

年轻的格兰芬多有着丰富而美好的世界,创造了太多值得在脑海中回想的记忆,几乎就在他念出“摄神取念”的几秒钟之后,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意念之墙就像黄油一样轻易融化了。

 

他感受到了夏天的暖风。

 

莉莉半躺在科克沃斯小河边的草地上,慵懒地将手边的野花编织成环,在她身旁是和西弗勒斯一模一样的黑发男孩,看上去比他现在的年龄要小上几岁。

 

记忆中的男孩不像现在的西弗勒斯,总是带着几分阴沉与厌倦,相反的,那孩子的眼中闪耀着漂亮的星光,兴致勃勃地望向远方,为自己唯一在意的听众描述着他成为魔药大师的未来。枯燥晦涩的材料配比,危险漫长的烹煮流程,明明是大多数人都避之不及的学科,在他的口中说来却比奇妙的冒险故事还要更加有趣。

 

莉莉的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脸颊上泛起的红霞。她举起手中小小的花环,迎着阳光比划着戴到那个男孩头顶的样子,轻轻勾起了嘴角。

 

她的双手稍稍用力,或许再加上些魔法的帮助,那粗糙的手工花环竟被她精准地折弯出了爱心的弧度。

 

就像每一家花店都会摆出的,最庸俗的求爱标记一样。

 

红发女孩甚至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眼看着那男孩就要转过头来,她连忙将花环扯开,随手套在了那个人的头上。

 

“西弗,来追我!” 

 

莉莉清脆的声音在科克沃斯的小河边回荡,身后传来的正是西弗勒斯故作不满的抱怨声。

 

她成功地用幼稚的追逐游戏掩盖了一切……吗?

 

不!不对!

 

砰!

 

16岁的莉莉·伊万斯跌坐在了地上。

 

“莉莉!你没事吧!” 

 

那只瘦削修长的手几乎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温柔而坚定地托起了她全身的重量,直到年轻的格兰芬多慢慢找回了控制身体的力量。

 

“我……我没事。” 少女的脸颊几乎变成了她头发的颜色,别过头完全不敢看他。

 

但精明的斯莱特林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我可以问吗,刚才那是……什么?” 西弗勒斯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着,一向低沉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希冀。

 

“那是虚假的记忆!” 莉莉立刻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狡辩道:“我……我制造了虚假的记忆来蒙骗你,你上当了,对……对吧!”

 

她的慌张神色和刚才记忆中的女孩一模一样,

 

“……或许吧。” 西弗勒斯克制着自己的声线,隐藏起斯莱特林的狡诈。


还不够,他还需要再试探一下。


“你似乎对大脑封闭术很有天赋。”

 

“当……当然了。” 莉莉见他不再追问,终于松了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制造虚假记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我觉得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可以做到,不如今天就——”

 

“不如今天就再来一次。” 西弗勒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狡猾的笑意,毫不犹豫地阻止了红发少女逃避的行动。

 

“什……什么?”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摄神取念”,两个人再一次跌入了记忆的深渊。

 

那是他们的秘密实验室。

 

在霍格沃茨的地窖,既不属于赫奇帕奇也不属于斯莱特林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空置的房间,在西弗勒斯意外发现它之后,就把它变成了两人秘密见面研究魔药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来自敌对学院的两人才能够肆无忌惮地交谈、研究,不必避讳他们不容于学院同伴的友谊,也不用担心遭到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攻击。

 

这里是他们的圣地。

 

年轻的红发女巫坐在操作台前,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自己手边的材料上,她漂亮的绿眼睛凝视着一旁的黑发少年,心头翻涌的情绪是无法解读的混乱。

 

西弗勒斯似乎是睡着了。

 

他穿着破旧的斯莱特林长袍,及肩的长发在魔药熏蒸下沾染了几分油腻,那不健康的蜡黄脸色和厚重的黑眼圈似乎完美地解释了这个人在实验室中昏睡的原因……

 

却不能解释莉莉在下一刻采取的……行动。

 

“西弗?” 

 

格兰芬多的女孩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显然得不到任何回答。但似乎正是这句毫无回应的呼唤为她注入了最后的勇气,红发女巫离开自己的操作台,在熟睡的少年身边俯低了身子。

 

她的红发披散在西弗勒斯的黑发之上,距离拉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少女丰盈的唇瓣距离那个人的薄唇仅有一线之隔……

 

“出去!”

 

他感到腰间一阵疼痛,莉莉在头脑中的奋起反击终于起到了效果,让不成熟的侵入者撞上了身后随意摆放的杂物堆,顿时在空旷的房间里扬起了一阵灰尘。

 

然而,此刻又有谁还会在乎那些小小的灰尘呢?

 

“这也是……虚假的记忆?” 

 

“是……是啊!” 莉莉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软弱无力的反驳,终于破罐破摔地嚷道:“都是些虚假的记忆,我该死的是个大脑封闭术天才!” 

 

“显然是这样。” 西弗勒斯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暗夜中的星光一样耀眼,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自暴自弃的少女走去。

 

“西……西弗?你想做什么?” 

 

“我想请求你的允许。” 年轻的斯莱特林学着莉莉记忆中的样子俯下身子,渐渐拉近到呼吸中充满了少女的气味,帘子般的黑发拂过莉莉涨红的脸颊,两人纷乱的心跳声渐渐共振叠加。

 

“请和我一起……” 

 

他满是星光的黑眸凝视着莉莉的绿眼睛,丝绸般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创造更多的……” 

 

瘦削的薄唇渐渐靠近了丰盈的唇瓣,红发女巫闭上眼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虚假的记忆。”  

 

西弗勒斯得到了他期待许久的那个吻。

 

当然,是“虚假的记忆”。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ε | 2 厉火

无耻的骗子是要下地狱的。


西弗勒斯站在堆满杂物的房间中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托比亚曾经打着酒嗝说过的一句话。并不是说从小到大为了生存说过无数次谎言的他依然在乎这句话的威胁,而是他从未想过,那个像百合花一样纯洁无暇的红发女巫,也会想出如此斯莱特林式的狡猾骗局,用以愚弄曾经的自己。


“莉莉……这样真的好吗。” 他所剩不多的良心在谴责着自己。“我是说,我们可以不必骗她……”


“只是一个小小的误导,她需要认清自己的心。” 那双迷人的翡翠色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为了避免未来的悲剧,也为了让这个世界的莉莉不要错过她值得拥有的幸福......

无耻的骗子是要下地狱的。

 

西弗勒斯站在堆满杂物的房间中心,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托比亚曾经打着酒嗝说过的一句话。并不是说从小到大为了生存说过无数次谎言的他依然在乎这句话的威胁,而是他从未想过,那个像百合花一样纯洁无暇的红发女巫,也会想出如此斯莱特林式的狡猾骗局,用以愚弄曾经的自己。

 

“莉莉……这样真的好吗。” 他所剩不多的良心在谴责着自己。“我是说,我们可以不必骗她……”

 

“只是一个小小的误导,她需要认清自己的心。” 那双迷人的翡翠色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为了避免未来的悲剧,也为了让这个世界的莉莉不要错过她值得拥有的幸福。”

 

莉莉值得拥有的幸福。

 

来自贫民窟蜘蛛尾巷,被暴躁酒鬼养大的少年第一次被某人如此相信着,他有能力让他最爱的女孩得到幸福。

 

在他甚至不知道何为“幸福”的时候。

 

“莉莉,我……” 

 

“你可以的。” 红发女巫的声音远比西弗勒斯要更加笃定,“我知道你可以。”

 

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终于坚定了西弗勒斯的决心,于是贪婪的斯莱特林在赌桌上放下了自己的筹码,在绝望的现实中博取逆转自己人生的可能性。 

 

为此就算下地狱也是值得的。

 

-

 

“放开我!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西弗勒斯从回忆中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大门开启的方向。他朝思暮想的少女正一脸羞愤地漂浮在空中,在一条银索的束缚下挣扎扭动着,而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红发的年长女性则随意地拽着银索的另一端,笑嘻嘻地向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西弗勒斯按住额头跳动的青筋,半是无奈地唤道:“……莉莉!”

 

先作出回应的却是更年轻的那位。

 

她在慌乱的挣扎中一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直到此刻才发现了西弗勒斯的身影。女孩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愤怒地大喊道:“斯内普!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身体依然在银索的束缚下,连魔杖都被夺去的少女自然无法对他做出任何实质上的攻击,但仅仅是那个人充满了愤怒与不信任的话语,就足以在西弗勒斯正处于最脆弱时期的心上再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无论莉莉怎么想,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他从未想过伤害莉莉,他再也不会了。

 

西弗勒斯吞咽了一下,转向更年长的红发女巫,嘶哑着嗓子说道:“放开她。你不该这么对她。”

 

“这是最快的办法。” 莉莉嘻嘻一笑,挥手解开了困住年轻时自己的绳索。“我比谁都清楚我在这个时候有多固执。”

 

“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红发少女刚从束缚中解脱,就立刻扑向了眼前瘦削的黑发巫师。她的手上没有魔杖,但在极度愤怒中被用力攥紧的领口,和夹杂着破空的风声呼啸而下手掌,依然足以勾起西弗勒斯某些最糟糕的回忆。

 

黑发巫师克制住了自己本能的反应,闭上眼准备承受他应得的惩罚,却在最后一刻来临前听到了一声急促的“统统石化!”。

 

那具带着熟悉体香的身体僵硬地倒在了西弗勒斯的身上。

 

这是他们这一年多以来最亲密的距离。莉莉柔软的红发拂过他苍白的脸颊,他的手臂坚定地支撑在她的腰间,如果有不知内情的人从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对正相互依偎着的年轻情侣。

 

但是西弗勒斯知道,那双全世界最漂亮的碧绿眼眸中一定满是怒火,或许正无比厌恶地想要远离。他努力吞咽下翻涌的痛苦,不敢去看她,而是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那个来自未来的女巫。

 

“莉莉……” 

 

他依然唤出了同一个名字。

 

年长的莉莉叹了口气,从杂物堆中拽出一把破旧的椅子,挥动魔杖将格兰芬多的女孩放在了上面。

或许是因为极度气愤,年轻的红发女巫脸颊涨成了甜菜般的颜色,就在注意到西弗勒斯目光的那一瞬间,女孩别扭地将头撇到了一边。

 

“听着,莉莉,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还是要再解释一遍。” 来自未来的女巫解除了石化咒,将属于另一个自己的魔杖交还了对方,又未卜先知地在少女再次跳起来之前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来自另一个时空,是17年后的另一个你。”

 

“你胡说!” 莉莉瞪着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大声嚷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才不会——” 她顿了一顿,咬牙继续道:“我才不会和一个未来的食死徒混在一起!”

 

“我……” 西弗勒斯几乎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在红发少女的怒视下重新回归了沉默。

 

“够了。” 年长的女巫沉声说道,随着年龄和社会地位的增长,她认真说话时也不自觉地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在我们做完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后。”

 

“你们要做什么?” 少女攥紧了柳木魔杖,声音中充满了戒备。

 

“你会知道的。” 莉莉给出一个含糊的回答,转向了西弗勒斯的方向。“西弗,你准备好了吗?”

 

黑发少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身旁不知从哪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破旧课桌上放着一个装饰华丽的冠冕,即使在长时间的放置后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也不难看出它曾经的价值不菲。

 

“用厉火咒。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直到它彻底烧成灰烬消失为止。” 

 

“什么?!” 年轻的红发女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疯了吗!”

 

该死的,就算是她这样麻瓜出身的女巫也听说过厉火咒的名字,那可是极度危险的黑魔法诅咒!那种来自地狱的黑色火焰绝不是未成年巫师可以轻易召唤的,如果控制不当,就算烧掉整个霍格沃茨也绝不奇怪。

 

她怎么敢教唆西弗勒斯在学校里使用这样邪恶又危险的黑魔法?!

 

黑发的斯莱特林并未理会她的抗议,只是沉默着抽出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桦木魔杖,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慌乱,轻描淡写地念出了那个可怕的黑暗诅咒:“厉火。”

 

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瞬间将整个尘封的冠冕包裹其中。随着火焰跳动的频率,年轻的黑魔法大师精准地控制着手腕的颤动,竟然真的将厉火燃烧的范围压缩在了那冠冕的周围。

 

呃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从冠冕内部传来,燃烧着的黑烟也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仿佛那个正在被地狱之火烧灼的古物中,竟然真的存在某种“活着”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 年轻的莉莉脸色苍白,指向冠冕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嘶哑着嗓子问道:“该不会……有什么人被困在里面了吧。”

 

来自异世界的女巫神情凝重地望着燃烧的冠冕,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沉声说道 “西弗,继续。” 

 

西弗勒斯吞咽了一下。

 

马尔福庄园中上位者的可怖身影让他的脊背传来一阵颤栗,他仍然记得在那次短暂的会面中黑魔王许诺了他怎样的光明前景。在唾手可得的金钱荣耀,与承受史上最可怕的黑巫师随时可能降临的报复之间,任何有理智的巫师都知道怎么选。

 

但是……

 

从最不可能的绝境中求生,靠自己的力量与头脑博取未来,不正是他这十几年的生命中最擅长的事情吗。

 

更不用说他还见到了莉莉手上那枚简洁精致的戒指,那个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的未来。


年轻的斯莱特林深吸一口气,右手以不可思议的精准操控着魔杖,指挥厉火吞没了残存的冠冕碎片,尖叫声也伴随着最后一丝黑烟消弭于无形。


只有那张见证了一切的木桌依然如他们刚进来时一般的矗立着。

 

“恭喜。” 来自异世界的莉莉似笑非笑地拍手, “我们刚刚摧毁了——”

 

西弗勒斯忐忑地闭上了眼睛。

 

“神秘人的一部分灵魂。”

 

“什么?!” 年轻的格兰芬多猛地跳了起来。

 

“那个冠冕是神秘人自以为可以永生不死的秘密。” 莉莉仿佛没有看到激动的少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个承载了他一部分灵魂的——”

 

“够了!” 红发少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拔出魔杖跳到了两个人中间。“你疯了吗?!神秘人会为此杀了他!”

 

16岁的莉莉或许被西弗勒斯口不择言的侮辱深深伤害了,但就算她再怎么生气,最多也只想和他断绝关系,不再交往而已。她绝不会看着那个人遇到生命危险而坐视不理,更不用说亲手把他送入这样的境地了!

 

该死的,西弗勒斯这个笨蛋,不肯听她的话停止学习黑魔法,却被那个来自异世界的“莉莉”欺骗着毁掉了神秘人的灵魂碎片,他会被追杀到死的!

 

仅仅是想到那个和她在大树下谈笑的男孩身体冰冷地躺在一边,水汽就漫上了少女翡翠色的双眸。

 

年长的女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半是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他会怎么样呢。不是你说的么,一个未来的食死徒。”

 

“我——” 少女涨红了脸,一时却无从反驳,只好不服气地反问道:“西弗勒斯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唔……那可太多了。” 成年女巫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古怪,“他光是把我欺负哭的次数,我都数不清了。总是要搞到我求饶才肯罢休,事后还得意的不行。”

 

她口中的西弗勒斯,似乎真的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人。

 

莉莉难以想象西弗勒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以霸凌她为乐的混蛋。

 

那个羞涩的少年总是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善意留给她,即使他和斯莱特林的食死徒预备役们越走越近,莉莉也从未担心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西弗勒斯不可能真的想伤害她。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句最糟糕的泥巴种只是他惊慌失措下的脱口而出,也早在他愿意来道歉的那一刻原谅了这一点。

 

她不能接受的是那个曾经带领她走向巫师道路的男孩终将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算那个人真的伤害了你,也不是西弗勒斯的错……” 

 

就像她从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一旦大脑决定了要帮助昔日的好友,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行动。她曾经站在掠夺者的四人小团体面前,她曾经站在斯莱特林的纯血食死徒预备役面前,她此刻站在来自异世界的神秘女巫面前,或许有一天……她也会用同样的姿势,在神秘人的面前为了保护西弗勒斯奋力一搏。

 

“或许我曾经想和他绝交,但我绝对不会看着你送他去死。”

 

年轻的格兰芬多紧握魔杖,凶狠地瞪视着来自异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如果你要伤害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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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建一下。


抱歉,之前工作上状况不断,被老板pua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终于决定裸辞之后整个人都愉快了很多,近期应该可以继续更新了~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ε | 1 相遇

莉莉·斯内普在长叹一口气之后,疲惫地关上了校长室的房门。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漫长的上午。在西弗勒斯终于得以离开教授的岗位,成立属于自己的魔药研究所之后,商谈霍格沃茨的魔药采购事宜就成为了一个艰难的多的工作。这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在她和邓布利多就校董会给予的苛刻预算和那个人期望的完美品质争执不下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语带嘲讽地为她帮腔,历数那些天赋不佳的学生使用不完美的药材造成的惨剧,逼迫邓布利多做出让步。


她太过习惯那个人令人安心的存在,甚至已经无法回忆起在与他断绝联系的几年里,自己是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人总是倾向于记住美好的部分,就像她现在......

莉莉·斯内普在长叹一口气之后,疲惫地关上了校长室的房门。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漫长的上午。在西弗勒斯终于得以离开教授的岗位,成立属于自己的魔药研究所之后,商谈霍格沃茨的魔药采购事宜就成为了一个艰难的多的工作。这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在她和邓布利多就校董会给予的苛刻预算和那个人期望的完美品质争执不下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语带嘲讽地为她帮腔,历数那些天赋不佳的学生使用不完美的药材造成的惨剧,逼迫邓布利多做出让步。

 

她太过习惯那个人令人安心的存在,甚至已经无法回忆起在与他断绝联系的几年里,自己是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人总是倾向于记住美好的部分,就像她现在想起西弗勒斯,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温柔的黑色眼眸,他在被孩子们包围时无奈又宠溺的微笑,以及每一次,那个人仿佛倾注了全部情感与渴望的吻,直到现在都让她感到被爱着的美妙。

 

她怎么会想过永远的离开西弗勒斯,和他断绝关系呢?

 

莉莉在内心为过去的自己表示遗憾。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她在几番拉锯战之后勉强拿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订单,也让自己商店的暑期计划变得更加充实。现在,红发女巫只要找到在约定的门厅等待着的哈利,就可以回家与自己的爱人共进午餐了。

 

或许是因为期末考试临近,走廊里的人肉眼可见地减少了,只有三五成群的五年级学生欢乐地交换着O.W.L.s终于结束的心得,其他抱着厚重书包的学生则是个个皱着眉头脚步匆匆。

 

在走下一段空旷的旋转楼梯之后,莉莉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了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

 

“鼻涕精,你居然把伊万斯惹哭了,今天我们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 西弗勒斯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却罕见地没有对他最厌恶的霸凌者做出反驳。

 

他能说什么呢?他没有沉迷黑魔法,还是他没有在情急之下用最糟糕的方式伤害她?他说出了最不该说的话,错过了道歉与挽回的最好时机,也让自己失去了唯一一个愿意看到他最好一面的朋友,或许他活该受到惩罚。

 

“斯内普!” 同行的斯莱特林学生紧张地推了推西弗勒斯的肩膀,见他垂着头毫无反应,而那几个臭名昭著的格兰芬多掠夺者早已拔出了魔杖,神色不善地指向他们。男孩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斯拉格霍恩教授过来,你撑着点!”

 

在格兰芬多的哄笑声中,以明哲保身著称的小蛇飞一样地逃离了现场。

 

西弗勒斯扯起一个冷笑,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是他在斯莱特林所谓的“朋友”,仅仅以利益交换作为连接,遇到危险时根本不会管别人死活。

 

那个每一次都会为了他站出来的女孩,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了。

 

痛苦的神色划过黑发巫师的眼眸,西弗勒斯咬了咬牙,攥紧了手中的魔杖。

 

“鼻涕精,这次再也不会有人出来捣乱了,我们可以好好玩耍一下。” 詹姆·波特指挥着其他几个人分散站开,渐渐把西弗勒斯逼到难以躲避的角落。他看着神色愈加阴沉的斯莱特林,坏笑着说道:“我猜你昨天的体验还不错,想不想再试试呢?”

 

格兰芬多的魔杖尖端开始闪现出火花,就在西弗勒斯做好准备反击的那一刻,走廊转角处忽然响起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除你武器!” 

 

一道激烈的红色魔力旋风席卷了他们所在的角落,四根魔杖接连脱手飞出,在落地时制造了一连串的声响。

 

掠夺者显然陷入了震惊状态,几个人空着手面面相觑,神情中又是恐惧又是戒备。

 

然而,唯一依旧握着魔杖的西弗勒斯才是最惊讶的那个人,因为只有从他的方向可以看见那个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红发女巫。

 

她简直就是……

 

这怎么可能呢?

 

西弗勒斯目瞪口呆,竟然无法让自己说出半个字来。

 

“四个人霸凌一个落单的斯莱特林就是格兰芬多号称的勇气吗?” 

 

她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却明显地比他记忆中多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关你什么事?!” 听到声音的詹姆迅速回头,却在见到那人长相的一瞬间舌头打起了结,“莉……莉莉?!你是莉莉的什么人?”

 

年长女巫的绿眼睛里划过一丝怀念的神情,却在片刻间重新转为了坚定。

 

“莱拉。” 她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道:“莱拉·普林斯。我是莉莉的远房表姐。”

 

“不……不可能。” 一向胆小的彼得结结巴巴地反驳,“莉莉是个麻瓜出身,她不可能有会魔法的——呜呜”

 

矮小的男孩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道白光封住了嘴巴。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天狼星愤怒地吼道。

 

“不会比你们几乎要对西弗勒斯做的事更过分。” 莉莉语气冰冷,缓步走到了四人与西弗勒斯的中间。“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妹妹的朋友。”

 

“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詹姆似乎抓到了他一直想听到的重点,立刻兴奋地反驳,“你不知道那个混蛋对你妹妹做了什么!你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西弗勒斯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红发女巫。

 

或许,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而是你们——” 莉莉指了指远处正在向这边走来的麦格教授,“如果再不离开,我会如实说出你们刚才差点对他做的事情。”

 

“该死的!” 小天狼星咒骂了一声,扯了扯詹姆的校袍。“你不能因为这个被抓住,先走!”

 

在几秒钟的犹豫之后,四个格兰芬多的男孩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西弗……勒斯,你没事吧。” 年长的红发女巫担忧地望着一身狼狈的斯莱特林。他破旧的衣服上还留有许多不知何时沾上的污渍与破口,油腻的长发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与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睡个好觉了。

 

“跟我来。” 

 

西弗勒斯本想去抓她的手腕,却在想到那个人身份的时候猛地一顿,仅仅拉住了她袍子最边缘的角落。

 

还好,她并没有拒绝。

 

这让西弗勒斯对自己的判断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拉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巫走到城堡边缘一处隐蔽的草地,在过去的五年中,这里也曾经是他和莉莉经常肩并肩谈天的地方。

 

“莉莉。” 

 

西弗勒斯望着年长者独一无二的绿眼睛,轻声唤出了那个藏在他心里许久的名字。

 

莉莉轻笑出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我成功地扮演了英雄大姐姐呢。”

 

“普林斯……” 西弗勒斯无奈地看着她,“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个。”

 

 在那么多可以使用的假名里,她说出了西弗勒斯最值得骄傲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氏,在那个自命不凡的波特与所有的格兰芬多面前,她选择了站在西弗勒斯这一边。

 

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银绿相间的白金戒指,正是西弗勒斯在荷尔蒙躁动的不眠之夜中,怀着不可言说的情思描摹过无数遍的造型。

 

西弗勒斯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在他几乎要对挽回莉莉的友情感到绝望的这个时刻,命运之神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眷顾了他,向他展现出了比他敢于梦想的更加美好的未来。

 

“莉莉,我们……我们……” 男孩隐藏在黑发后的耳尖烧成了鲜红的颜色,却始终无法问出那个对他来说太过贪婪的渴望。“……我是说,你原谅我了,对吗?”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头发,那个奇迹般地出现在这个时空中的红发女巫笑嘻嘻地晃了晃她带着戒指的左手,顽皮地说道:“你看见它了,不是吗?我们已经在一起超过十年了。”

 

西弗勒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一定是帮助黑魔王统治了魔法界吧,我们是什么时候做到的?!”

 

红发女巫的笑容忽然僵住了,空气仿佛凝固在了此刻。

 

“你……你说什么?” 莉莉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 年轻的斯莱特林不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野心,兴致勃勃地说道:“黑魔王一定会认可我在魔药与黑魔法上的才华,那些自以为是的纯血统蠢货根本不可能做得像我一样好。”

 

“名声,权力,财富,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赢得一切。当我证明了我的优秀,莉莉一定会——哎呦!”

 

他的头顶遭受了一记重重的敲击。

 

“该死的,庆幸你没把那句话说完吧,否则我就要把你诅咒到明天!” 莉莉烦躁地跺着脚,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几乎已经忘记了生西弗的气是什么感觉,感谢你让我重温了不愉快的回忆,现在我简直想让他睡上一个星期的沙发了。”

 

或许是她愤怒的样子太过熟悉,瞬间唤醒了西弗勒斯某段近在咫尺的回忆,少年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没有追随黑魔王?”

 

莉莉冷哼了一声,半是嘲讽地说道:“你倒是的确和黑魔王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

 

她忽然扯起一个狡猾的笑容,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算上我在内,我们总共杀死了那个人——七次。”

 

“什么?!”

 

西弗勒斯吓得睁大了眼睛。他已经在马尔福的庄园中见过那位黑魔王大人了,那个人可怕的手段和碾压般的魔力直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每一个满怀野心的斯莱特林在他面前都只敢战战兢兢地跪下,甚至愿意抛弃自尊亲吻他肮脏的袍角。黑魔王的强大让西弗勒斯感到恐惧,但也正因为如此,被那个人认可了才华才更加让他兴奋不已。

 

他怎么可能伤害得了一个那样强大的巫师?更不用说杀了他……七次?!

 

“……这……怎么可能呢?” 西弗勒斯失魂落魄地说道。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沮丧,年长的女巫叹了口气,语气渐渐柔和下来。“只要掌握了方法,即使像神秘人这样强大的巫师,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莉莉拉过西弗勒斯,与他肩并肩坐在草地上,轻声说道:“在我的时空中,西弗也曾经追随过那个人,他对此一直非常后悔。神秘人会为你许下美好的愿景,却不会告诉你那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样的未来的。”

 

西弗勒斯凝视着那个人温柔而坚定的绿眼睛,那里面没有他害怕看到的不屑与鄙夷,有的只是满满的关心。

 

或许……她说的也有道理?

 

命运从未给过他好的选择,每一个看似温柔的赠予,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作让他痛彻心扉的绝望,谁能说黑魔王许诺的未来不是又一个包裹着糖衣的骗局呢?

 

更何况……

 

年轻的斯莱特林长叹一声,明白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选择。

 

“我不会成为一个食死徒。” 西弗勒斯说出这句话的声音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加确定,也在下一秒钟就看见了那双全世界最漂亮的绿眼睛闪耀着星光。男孩别扭地撇开脸,无奈地嘟哝着:“你对我说了那样的秘密,再去见黑魔王简直就是送死。”

 

“啊……” 莉莉尴尬地绞动着手指,“这个……我没想到,你居然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见过他了。”

 

“没想到我堕落的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西弗勒斯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我还以为你从另一个我身上学到了不少斯莱特林的狡猾呢。”

 

他的额头又挨了一记半开玩笑的轻敲。

 

“真抱歉,在被另一个你教育了十几年之后,我还是那个鲁莽的蠢狮子。” 年长的红发女巫故作不满地咕哝着,却在片刻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你和年轻的我之间的那些……不愉快的纠纷。只需要你……” 莉莉神秘地放低了声音,用西弗勒斯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勾引着以狡猾自居的斯莱特林。 

 

该死的,他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个。更不用说……那是莉莉,另一个已经嫁给“西弗勒斯”的莉莉为他想出的破局之道。

 

“任何事。” 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做出承诺,“我愿意冒任何风险做任何事,只要能让她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

 

红发女巫露出的笑脸比此刻的阳光还要灿烂。她温柔地抚弄着西弗勒斯的长发,认真地说道:“只是需要你冒一些本就无法避免的风险,但是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当然。” 

 

西弗勒斯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翡翠色的双眸,将自己所有的信任全盘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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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莉】交错的时空Δ | 5 牝鹿因爱而生

预警:对格兰芬多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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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清晨,一脸疲惫的莉莉推开了霍格沃茨礼堂的大门。她别着级长徽章的校袍上有着令人尴尬的褶皱,那是年轻的女巫在废弃的空教室里蜷缩了一整夜的证明。


昨晚她一直等到宵禁才拖着脚步回到休息室,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聚集在胖夫人肖像后的、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曾经被她当作同一个学院的朋友,七年级的学长曾经在她刚来城堡的时候为她带过路,年轻的三年级少女向她请教过选课的建议,而那些在懵懂中透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新生们,更是被她亲手领进过这个他们即将生活七年的地方。格兰芬多一直是莉莉的另一个家,是这个城堡里最能给予她温暖和......

预警:对格兰芬多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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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清晨,一脸疲惫的莉莉推开了霍格沃茨礼堂的大门。她别着级长徽章的校袍上有着令人尴尬的褶皱,那是年轻的女巫在废弃的空教室里蜷缩了一整夜的证明。

 

昨晚她一直等到宵禁才拖着脚步回到休息室,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聚集在胖夫人肖像后的、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曾经被她当作同一个学院的朋友,七年级的学长曾经在她刚来城堡的时候为她带过路,年轻的三年级少女向她请教过选课的建议,而那些在懵懂中透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新生们,更是被她亲手领进过这个他们即将生活七年的地方。格兰芬多一直是莉莉的另一个家,是这个城堡里最能给予她温暖和归属感的地方,但是在傍晚的那件事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眼前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她陌生的,不理解的表情。

 

“伊万斯,斯内普一定是对你用了夺魂咒!你应该去找庞弗雷夫人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把那个邪恶的黑巫师送进阿兹卡班!” 詹姆·波特率先打破了沉默。

 

“斯内普刚刚对你说了那个词,你不可能是自愿说出那些的,格兰芬多才不是那样软弱的孬种。”

 

“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报复回去,那些该死的斯莱特林!”

 

几个要好的格兰芬多的同学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只要莉莉承认那些回荡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声音是斯莱特林的卑鄙行为,就一定会拼尽全力为她讨回公道,绝不会将那些西弗勒斯编造出的胡话当作嘲笑莉莉的借口。

 

然而……她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说谎,一个格兰芬多至少应该有勇气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他什么都没做。那些话实际上是个意外,并不代表我那一刻心里的想法——” 红发女巫攥紧了拳头,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却还是鼓起全部的勇气承认道:“但它们确实是出自我本人之口,和别人无关。”

 

“她真的喜欢那个人?”

 

“我就知道她喜欢那个油腻的食死徒预备役!”

 

“她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用那个m开头的词称呼吗?”‘

 

“这样的人也配做格兰芬多?” 

 

屋子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大到难以忽视,詹姆脸色难看地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肯看她,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脸震惊的面面相觑,却没有谁站出来说些什么。

 

真是够了。

 

莉莉知道自己不会被理解,即使是她自己,也不会认为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依然可以爱上一个满口“泥巴种”的未来食死徒,但是这些人真的不能把别人的话听全吗?仅仅依靠几个断章取义的关键词就轻易判定别人,胡乱揣测他人的行为动机,怪不得这些人会被那些狡猾的斯莱特林们说成是鲁莽的蠢狮子。

 

如果……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如此对待的人呢?

 

那些口口声声的指控,被加诸在西弗勒斯身上的罪名,除了那声无可辩驳的“泥巴种”以外,又有多少是这些人的主观臆测,多少是确有其事?

 

心烦意乱的红发女巫推开拦路的人群,只想远离这些自以为是的混蛋。她从寝室中胡乱打包了一些明天上课要用的物品,转身就向胖夫人的肖像处走去。

 

“伊万斯,你要去和你的斯莱特林通宵约会吗?” 不知是谁恶意地吹了个口哨,顿时引起人群中的一阵哄笑。

 

“不,我要去禁林里狩猎巨怪——” 莉莉扯起一个和西弗勒斯有八九分相像的冷笑,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这么擅长这种表情了。“显然他们最近吃掉了不少我同学的脑子。”

 

“障碍重重!” 

 

红发女巫挥动魔杖,一道看不见的魔力墙隔绝了流言蜚语与众人议论的中心,格兰芬多的级长倔强地昂起头,大步踏出了本应同样属于她的公共休息室。

 

-

 

“莉莉?!” 礼堂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那个人依然穿着昨天那件破烂的校服,上面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破口和肮脏的污渍。

 

红发的格兰芬多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烦躁地拔出了魔杖。

 

“西弗勒斯。” 莉莉将柳木魔杖的尖端指向对方,自暴自弃地说道:“如果连你也要来嘲笑我不知廉耻地向一个刚刚用M word骂过我的混蛋告白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施魔法,把你诅咒到下个星期。”

 

“不……” 西弗勒斯的声音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慌乱,“我怎么会那么做,我不可能——我永远不会为那个嘲笑你。我只是……我只是想问你……”

 

黑发的斯莱特林涨红了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口中打起了结巴。

 

“你想问我什么?” 莉莉皱着眉头,神情中仍然带着几分戒备。“说出来!”

 

“我想问你……” 西弗勒斯将泛红的脸颊藏在帘子般的黑发之后,低沉的声音几乎只剩下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那些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来了。

 

莉莉受够了每个人都在质问那段话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黑魔王,第一件事就是给当天在场的所有人来一发强力的一忘皆空。

 

她记录下那段话时期待的不是这样的西弗勒斯。仅仅因为她送出了不曾出现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制魔药,那个温柔地为她搜寻流液草的教授变成了眼前这个会说出“泥巴种”的食死徒预备役,这样荒谬的故事发展就像是梅林故意在跟她作对一样。

 

“那大概……是个梅林开的玩笑吧。” 莉莉苦笑了一下,自嘲般地说道。

 

“一个……玩笑。” 西弗勒斯垂着头,声音嘶哑破碎,就好像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一点点希望再次被一扫而空,“我该明白的,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莉莉叹了口气,强压下想要去安慰那个人的冲动。明明是西弗勒斯用那个最糟糕的词伤害了她,可为什么反而是那个人表现得更加痛苦呢?

 

“我要走了。” 格兰芬多的女孩轻声说道。

 

“等等!“ 西弗勒斯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黑曜石般的双眼凝视着莉莉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奋力一搏的决心。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什么?!”

 

“我来认下那一切。” 一向精明的斯莱特林在阐述计划时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急切,“我知道格兰芬多们不会轻易放过那件事,但你可以把它完全推到我的头上。作为交换,我希望得到一个机会,让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重新赢得你的友谊。”

 

莉莉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当时那个尴尬至极的场景还能想出别的解释。当时整个格兰芬多塔楼都听到了她的声音,西弗勒斯要怎么扭曲这个最基本的事实?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詹姆·波特提出的假说。

 

“你该不会——” 莉莉猛地拽住了黑发巫师的衣领,急切间就连手指都有些颤抖,“你疯了吗?就算你真的学了不可饶恕咒,承认自己用了夺魂咒肯定会让你进阿兹卡班的!”

 

“我没有——” 在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下,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少年的脸颊,他漂亮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忽然停下了慌张地辩白。

 

“我还以为正义勇敢的格兰芬多不会在乎把一个黑巫师送进阿兹卡班。” 

 

“你!” 莉莉气呼呼地甩开了西弗勒斯的领口,恼怒地大喊道:“如果你敢让我看见你用不可饶恕咒,我向梅林发誓你一定会付出代价,但是我不会让你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进监狱!”

 

黑发巫师的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就好像他终于在绝望的困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放心,我还没有愚蠢到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用了禁咒。” 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道。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 年轻的斯莱特林从破旧的长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透过无色的瓶身,可以看见里面漩涡状的银白色水雾。

 

“这是……迷情剂!” 莉莉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它是……私人定制的商品,你知道我偶尔会接一些魔药制作的私活。” 黑发巫师摸了摸鼻子,似乎知道莉莉对这样灰色地带的魔药制品同样没什么好感,连忙补充道:“许多斯莱特林都知道我最近在制作这些,所以我拥有并使用了它们是非常可信的。”

 

莉莉惊呆了,难以置信通常明哲保身的斯莱特林会做出这样的提议。即使迷情剂并不是法律严格禁止的魔药,但在年轻男女巫师之间的名声比绝大多数真正的禁药更加糟糕,往往会导致使用者的社会性死亡。说真的,谁会愿意和一个不惜使用迷情剂的潜在强奸犯在一起呢?

 

仅仅因为她被学院中的流言困扰,西弗勒斯居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因为格兰芬多女孩太久没有回应,西弗勒斯的神色渐渐慌张起来,他拔掉水晶瓶的瓶塞,让银白色的水雾呈螺旋状上升,急切地说道: “我保证这一定是真货,你只要说自己是在迷情剂的影响下说出的那些话,他们就绝不会再为此指责你什么。”

 

科克沃斯雨后的泥土,霍格沃茨黑湖边的青草,以及……眼前的黑发少年与一年多前的斯内普教授袍子上共同拥有的清冷药香。

 

空气中传来的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或许那些格兰芬多对她的指责也并非全错,自诩正义的麻瓜出身女巫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在她拒绝承认的内心深处,依然爱着那个曾经称呼她为“泥巴种”的男孩。

 

在他道歉并愿意替她承担责任之后。

 

“如果……” 莉莉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斯莱特林男孩,“那确实是我曾经的想法,是我自己说过那些话呢?”

 

“莉莉……” 西弗勒斯的声音激动的发颤,黑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星光,“我不知道……我是说,我当然也——”

 

两道突兀地门轴转动声打断了斯莱特林男孩语无伦次的表白,礼堂通向左右回廊的门同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穆尔塞伯和另一个格兰芬多六年级男生的身影。

“啧啧啧,斯内普,不愧是我们斯莱特林的天才学生,不如教教我们怎么驯服斯拉格霍恩心头好的泥巴种吧。虽然这些人不配进入我们的社会,但和这样的漂亮小妞共度良宵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伊万斯!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格兰芬多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级长!” 

 

站在礼堂中央的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拔出了魔杖。

 

“无声无息!”

“锁舌封喉!”

 

两道闪光划过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击中了门口的两人。格兰芬多的男生怒视着礼堂中央的莉莉,气急败坏地用口型诅咒着什么,但他不熟练的无声咒只让魔杖的尖端冒出了几个若有似无的火花。而另一边的穆尔塞伯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咽喉,被强制黏在上颚处的舌头噎得他几乎不能呼吸,更不用说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击了。

 

“统统飞走!”

 

在两声人体落地的闷响后,礼堂的大门在魔法的控制下再次闭合。莉莉看了看身边涨红了脸的男孩,忽然转头对着紧闭的大门比了个科克沃斯乡间粗鲁的手势。

 

“去他的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一愣,在片刻犹豫后也有样学样地用科克沃斯的方言说道:“去他妈的斯莱特林。”

 

两人同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说真的,我受够了这些学院纷争,仅仅凭借一只破帽子的几句话就决定每个人未来七年的立场。” 莉莉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随意地坐下,颇有些感叹地说道:“不当他们眼中符合标准的格兰芬多就不当吧,我宁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呢,西弗勒斯?”

 

黑发少年指了指自己袍子上最新的几处破口说道:“我昨天和埃弗里打了一架。”

 

“为什么?”

 

“为了——” 西弗勒斯忽然有些语塞,涨红了脸支吾了片刻才说道:“你知道的,就像穆尔塞伯刚才说的那些……不礼貌的评价。”

 

莉莉哼了一声,半是自嘲地说道:“无非是一边侮辱我的血统,一边觊觎着这个容易得手的姑娘——”

 

“别这么说!我永远不会容忍别人那样说你。” 西弗勒斯迅速打断了她,随即愧疚地低下了头:“我真的很抱歉当时说了那样的话,如果你依然不能原谅我,我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微微发颤,“……我会努力接受的。”

 

 他在莉莉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藏在帘子般的油腻黑发之后不敢去看她。

 

“我……很荣幸。你对我抱有过……那样的想法,即使只是曾经。” 

 

“……或许不只是曾经。” 莉莉喃喃地说着。

 

看到西弗勒斯猛地抬起头,神情激动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女巫马上摇了摇头补充道:“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迎着黑发巫师疑惑的眼神,莉莉一字一句地正色说道:“重要的是,你是否沉迷那些伤害别人的黑魔法,会不会变成食死徒那样的黑巫师。”

 

“我现在知道那些人指责你的很多事都不是真的了,看起来你对血统论也并不真的推崇,但是……” 她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声音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痛苦,“你自创的那些咒语显然是黑魔法的范畴,甚至在15岁生日之后,你都不再尝试使用守护神咒了,因为黑巫师是用不出那个咒语的,不是吗?”

 

西弗勒斯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古怪,却沉默着没有说出什么。

 

红发女巫沮丧地望着他许久,终于沉重地叹了口气:“西弗勒斯,我不能让自己爱上一个黑巫师。”

 

“……而我不是。” 


年轻的斯莱特林站了起来,闪耀着星光的黑色眼眸凝视着莉莉的绿眼睛,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或许我确实在学术意义上喜欢黑魔法,但那并不代表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黑巫师。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会。”

 

“可是……” 莉莉犹豫着是否应该相信好友的辩解,她从未想过“使用黑魔法”和“成为黑巫师”之间还能有什么区别。黑魔法会诱惑使用它的人走上邪路,成为像食死徒那样以折磨人为乐的黑巫师,从她刚进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年起,每一个格兰芬多的同学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但是,她已经见识过了那些人是怎样先入为主的认定一个人的行为,丝毫不给别人解释的空间,如果同样的偏见也波及到了黑魔法领域呢?

 

“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西弗勒斯的声音打断了红发女巫的胡思乱想,在她来得及发问之前,便听到那个人这样说道:“我曾经……有太多恐惧。我害怕一旦让你知道我抱有的想法,我就会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

 

 “15岁生日的那一晚,我梦到了你……” 

 

黑发巫师从破旧的校袍下抽出纯黑的魔杖,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思恋,轻声说出了那个久违的咒语。

 

“Expecto Patronum!”

 

莉莉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人手中的桦木魔杖发出耀眼的银光,一只熟悉的生物在银白色的雾气中渐渐显现出它曼妙的身姿,四只纤细的鹿蹄灵巧地在桌椅间穿梭跳跃,优雅的颈线在朝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星光。

 

翡翠色的双眼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女孩哽咽着拔出魔杖,用同样的手势召唤出另一只宛若双生的精灵。

 

两只一模一样的牝鹿亲昵地互相磨蹭着头颈,在绕着两人小跑了几圈之后奔向了各自的主人。

 

“这就是你不肯再练习守护神咒的原因?” 莉莉爱怜地看着那只依偎在西弗勒斯身边的小鹿,轻声问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Always.” 西弗勒斯用最骄傲的声音宣布。


“它是因你而生的,莉莉。”

 

红发女巫再也无法忍耐,放任自己扑进了那个少年瘦削的怀抱,浓郁的药草香气充斥了她的鼻腔,正是刚才那瓶迷情剂散发出来的味道。

 

莉莉拉起西弗勒斯此刻空无一物的左手,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年那枚戒指在夜风中浸出的冰凉,此刻的红发女巫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确定,那就是西弗勒斯与她终将走向的未来。

 

“笨蛋西弗。” 莉莉回应着斯莱特林男孩笨拙的索吻,在唇舌交缠前的最后一刻留下了呓语般的呢喃。

 

在时空的交错中,他们的守护神因彼此而生。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Δ | 4 那一天

“莉莉,你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巫。”


莉莉依然记得西弗勒斯说出这句话时的情景。


就在一年半以前的同一颗大树下,那个黑眼睛中闪耀着星光的男孩曾经那样真诚地为她的成功惊叹。那时候的她满心欢喜,就像每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期待着和他一起经历更多这样美好的时光。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才不需要像她这样肮脏的泥巴种来帮忙!” 那个一身狼狈的黑发巫师涨红了脸怒吼着。


一开始,莉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极度震惊中的大脑勉强恢复了功能,泪水几乎在下一秒钟就要夺眶而出。


不,她......

“莉莉,你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巫。”

 

莉莉依然记得西弗勒斯说出这句话时的情景。

 

就在一年半以前的同一颗大树下,那个黑眼睛中闪耀着星光的男孩曾经那样真诚地为她的成功惊叹。那时候的她满心欢喜,就像每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期待着和他一起经历更多这样美好的时光。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才不需要像她这样肮脏的泥巴种来帮忙!” 那个一身狼狈的黑发巫师涨红了脸怒吼着。

 

一开始,莉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极度震惊中的大脑勉强恢复了功能,泪水几乎在下一秒钟就要夺眶而出。

 

不,她不能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软弱。如果伤害她是西弗勒斯的目的,她绝不会让对方这么轻易地得逞。

 

于是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强压住自己脆弱的证据,摆出最冷漠的表情,用冰冷的话语掩盖自己颤抖的声音。

 

“很好。” 她冷冷地说道:“以后我不会再操这个心了。还有——”

 

长袍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多伤西弗勒斯的心。

 

想想西弗勒斯刚才做了什么,莉莉。

 

汹涌的怒火掩盖了她最后的理智,那些单纯为了报复而涌入脑海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洗洗你的内裤,鼻涕精!”

 

就像她意料之中的那样,西弗勒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莉莉也没有收获任何复仇的快感。

 

够了。

 

她受够了这一切。

 

莉莉心烦意乱地咒骂了波特几句,几乎是逃离了那个曾经有过她和西弗勒斯美好回忆的地方。

 

“现在只有最糟糕的回忆了。” 红发女巫苦笑着对自己说。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一年的一月九号,她拉着西弗勒斯悄悄避开了巡夜的老师,在零点的大树下为他送上了那份精心制作的礼物。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颊,慌张地表达着他的感激,那一刻,莉莉不知道有多想吻他。

 

西弗勒斯最终只是害羞地给了她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试试新得到的礼物,下一次或许就能让她看到他召唤出的守护神。

 

但那个下一次再也没有到来。

 

因为那个男孩忽然开始逃避和她接触,除去魔药课上日常的合作,私下里只要莉莉稍有靠近,立刻就会引起西弗勒斯极大的反应,他总是涨红着脸迅速拉开距离,又支支吾吾地什么都不肯说。

 

接下来,西弗勒斯甚至中断了两个人一直以来的守护神训练。即使在莉莉成功召唤守护神之后,那实际上只是一个他们对着西弗勒斯每次召唤出的银白色雾气调侃玩闹的借口而已。

 

“你为什么不再练习守护神咒了?”

 

莉莉记得自己曾经这样问过他。

 

但那个人一如既往地顾左右而言他,即使被恼怒的红发女巫逼到了墙角,最终也只是低着头咕哝了一句“我不会再试了”就再也不肯开口。

 

黑巫师是无法施展守护神咒的。

 

当莉莉对自己的室友抱怨这件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告诉她。斯莱特林的学生大多和食死徒有联系,像他们那样邪恶的、学习黑魔法的巫师不可能施展出代表爱与光明的守护神咒。于是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对话就又回到了从每月一次到几乎天天如此的老路上。

 

“斯内普一定是个黑巫师,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

 

“西弗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

 

有多少次,她在自己的室友和格兰芬多的同学面前为他大声辩白?

 

她当然知道西弗勒斯和他斯莱特林的同学们走的越来越近,甚至在私下里帮助他们制作一些梅林知道是做什么的魔药,但是莉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告诉她麻瓜出身也没有什么不同的男孩,会有一天相信像纯血论那样愚蠢的思想。

 

西弗勒斯和他们不一样……

 

这句话她在这一年多来几乎说到要吐了。

 

但今天的一切都在向她述说一个完全不同的事实。或许那个人早就和他斯莱特林的同学们统一了观念,才会在最慌乱的时候将那个词脱口而出。

 

莉莉痛苦地迈进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门。

 

“莉莉!” 室友们担心地围了过来,“你没事吧?我们都听说了,那个斯内普真是个混蛋,亏你为他找了那么多借口!”

 

“西弗他不是——” 莉莉几乎把为他辩驳当成了本能反应,直到说出了几个词之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红发女巫沮丧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或许吧……”

 

“你记得上次穆尔塞伯是怎么对玛丽的吗?她都看见了,斯内普就在旁边,但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个人早就和他斯莱特林的朋友们同流合污了!”

 

“还有玛琳遇到的那一次,那个被斯莱特林用来恶作剧的魔药一定是斯内普做的,那种强烈的呕吐效果,别人根本配不出来!”

 

“你知道赫奇帕奇的克莱尔吗,她有一次路过了一间平时空着的教室,发现斯内普在熬魔药,那个人阴沉地威胁她不许告诉任何人,把她吓坏了。斯内普一定是在做什么非法的毒药!”

 

“每一次斯莱特林那些人见到我都会‘泥巴种’,‘泥巴种’的乱叫,斯内普从来没有什么反应,看看今天他对你说的话,他自己一定也这么叫很久了!”

 

一开始只是室友们担心之下随口的抱怨,但只要开启了一个话头,公共休息室里的话题就渐渐集中到了西弗勒斯的身上。无数莉莉知道或不知道的事情被认定和他有关,每一句曾经为了维护朋友做出的辩驳,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为了她当初愚蠢的证明。

 

莉莉强行压下了脑海中浮现的黑衣教授。在那个奇妙而充满希望的夜里,她曾经那样接近过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然而,就像那个人曾经说过的那样:

 

“莉莉,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她应该将这句话回赠给当年说出它的那个人了,“西弗勒斯,你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那株奇迹般的流液草显然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仅仅收到自动书写羽毛笔的西弗勒斯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教授,而这个世界的西弗勒斯,在得到她费尽心力制作的魔药之后……即将成为一个食死徒,致力于灭绝所有像她这样麻瓜出身的巫师。

 

这是多么可笑的蝴蝶效应?

 

如果当年那个温柔的教授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就绝不会为了她幼稚的少女心事,孤身进入禁林最危险的地带,为她带回终将导致两人分崩离析的关键道具。

 

那个她曾经满怀希望期待着的、快乐到足以召唤守护神的未来,再也不会到来了。

 

“莉莉,你不能再容忍那个邪恶的斯莱特林了。你为他说了那么多好话,他现在是怎么对你的?”

 

“你得和他划清界限!”

 

休息室里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西弗勒斯的坏话,渐渐从过往的事件转移到了对未来的期许,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女巫不该和斯莱特林的未来食死徒做朋友,这里的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你和那个斯莱特林的友谊不会长久的。

 

从刚入学的时候起,莉莉就无数次听过这样的话。那时候的她对此嗤之以鼻,深信不疑她和西弗勒斯之间的友谊绝不会被无聊的学院斗争影响。

 

现在她终于明白,学院之争确实不会影响她和西弗勒斯的友情,但身处不同学院为他们塑造的价值观,毫无疑问已经将他们带向了不同的方向。

 

西弗勒斯选择了他的路,现在轮到莉莉来做选择了。

 

而她,一个麻瓜出身的格兰芬多女生级长,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莉莉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兴奋的欢呼声。

 

“莉莉!” 玛丽突然穿过胖夫人的肖像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斯内普说他想见你,否则就要睡在格兰芬多塔楼里!”

 

“让他睡!宵禁之后他会把斯莱特林的分数都扣光的!”

 

“敢在格兰芬多门口挑衅,谁想去给他施几个恶咒?”

 

“我来!”

 

“算我一个!”

 

“够了!” 莉莉用力拍在了桌子上,来自格兰芬多级长的强烈气势瞬间震住了屋子里跃跃欲试的小狮子们。“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谁敢走出这个门,自己想想后果,我绝不会因为他来自我自己的学院在扣分上手下留情。”

 

对于热爱夜游的格兰芬多而言,这显然是十分现实的威胁,没有人想挑战一个拥有扣分权力的女生级长,房间里闹嚷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莉莉,你没事……吧?” 玛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担心地问道:“他对你说了那些话,你一个人可以吗?”

 

莉莉叹息着点了点头,至少,她对西弗勒斯还有这点程度的信心。

 

红发女巫走出了那张肖像画。

 

“对不起……” 

 

几乎就在见到她的第一秒,西弗勒斯慌张而愧疚的声音就响起了。

 

不,这不是她想听的。

 

“别白费口舌了。”

 

“我绝不是故意叫你泥巴种的,我只是——”

 

“只是说漏了嘴?” 莉莉的脑海里闪过她曾经为西弗勒斯找过的无数个借口,那些如今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解释,她怎么能坚信了那么长的时间?

 

“太晚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找借口原谅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还和你说话。你和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 莉莉看着面前瞠目结舌的黑发男孩,痛苦地偏移了视线,“你看,你甚至都不否认!你甚至都不否认那就是你们的目标!你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神秘人的手下,对吗?”

 

背后的肖像画里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欢呼声,西弗勒斯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够了,她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莉莉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在这种足以改变她人生的时刻,还有什么比说出那句话更重要的呢?

 

“我不能再装下去了——”

 

西弗勒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砰!

 

隐藏在莉莉脑海深处的金色箱子炸出了一片烟花,随即,与她本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格兰芬多塔楼。

 

“莉莉!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要再原谅西弗勒斯一次!别忘了你喜欢他,你爱了他这么久,不可以就这么放弃!”

 

空气突然凝固,仿佛能听到无数下巴落地的声音。

 

她……她似乎是……对想要绝交的朋友……告白了?

 

莉莉混乱的头脑几乎无法处理眼前的状况。那个久远到被她遗忘的魔咒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本应回响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如今爆炸般地冲击了每一个格兰芬多的耳膜。

 

嘈杂的惊呼声接连从塔楼各处响起。

 

红发女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西弗勒斯显然惊呆了,而周围满是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不需要最聪明的头脑也能猜出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恬不知耻,自甘堕落,同流合污……

 

莉莉哭着逃离了现场。

刀刀.Q

【莉莉生贺21:00】斯莉 | Secrevotum (秘密心愿)

莉莉生日快乐!

本篇20.6K一发完结,对掠夺者不太友好,粉丝慎入。

下一棒: @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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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弯月在云层中投下若隐若现的微光,将几个深夜闯进霍格沃茨图书馆的年轻人身影拉得老长。


“詹姆,你疯了吗?我不进禁书区!”红头发的女巫尽力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过于明显的烦躁,“该死的,我竟然相信了你所谓的‘带你去个好地方’,你知道我不能有任何违规记录的!”


“我知道,我知道。” 头发蓬乱的大男孩笑嘻嘻地解释,“你在申请阿诺德教授的魔药学徒,他是个注重纪律的教授,不能容忍任何违规...

莉莉生日快乐!

本篇20.6K一发完结,对掠夺者不太友好,粉丝慎入。

下一棒: @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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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弯月在云层中投下若隐若现的微光,将几个深夜闯进霍格沃茨图书馆的年轻人身影拉得老长。

 

“詹姆,你疯了吗?我不进禁书区!”红头发的女巫尽力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过于明显的烦躁,“该死的,我竟然相信了你所谓的‘带你去个好地方’,你知道我不能有任何违规记录的!”

 

“我知道,我知道。” 头发蓬乱的大男孩笑嘻嘻地解释,“你在申请阿诺德教授的魔药学徒,他是个注重纪律的教授,不能容忍任何违规行为,我明白。”

 

“放心吧莉莉,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小天狼星推了推身边的莱姆斯,坏笑着说道:“如果有教授过来,莱姆斯有作为级长巡查的借口,他上去应付。我和虫尾巴变身跑掉,詹姆会用隐形衣保护你,保证不让你被教授抓住。”

 

“可是……” 莉莉还想再争辩几句,她明明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喜欢的学生,只要去求那个人,要到一张禁书区的通行证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詹姆·波特就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没有‘可是’。” 詹姆推搡着莉莉向前走去,小天狼星和彼得恰好站在两边,堵死了她可能离开的方向。“我知道你的论文已经卡壳好几天了,你需要一些新的灵感,我们只是想帮忙。”

 

“顺便让你体验一下成为荣誉掠夺者的乐趣。” 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扯开了禁书区的封条,几乎是和詹姆一起拽着莉莉走了进去。“如果你和詹姆在一起,却在毕业之前都没有体验过夜游,那就太无趣了!”

 

莉莉对他不负责任的言论翻了翻眼睛,拜托,她只是和詹姆约会了几次,跟“在一起”还有不小的距离呢。

 

然而事已至此,再提出离开也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如果不能在毕业之前完成那篇论文,她就会失去为之努力许久的学徒机会。既然已经违规进入了禁书区,不如抓紧时间搜索自己需要的参考书籍,不要辜负这次的冒险才比较实际。

 

《黑暗咒语》,《不为人知的切割咒》,《恶咒与反咒》,《黑魔法创伤治疗》……

 

莉莉仔细观察着架子上尘封的旧书,不时取出几本翻阅鉴别。阿诺德教授是治疗魔药领域的权威,为了成为教授的学徒,莉莉正在撰写一篇关于黑魔法切割咒通用急救药水的论文,却在黑魔法本身五花八门的特性处遇到了瓶颈。

 

毕竟……她并不像那个人一样了解黑魔法。

 

莉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总是裹在破旧校服里的鹰钩鼻男孩,记忆中的他还是小时候躲在长长的发帘后害羞的样子,然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已经快两年没有和那个人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快要成为一个食死徒了吧。

 

莉莉用力甩了甩头发,努力把那个想法抛到了一边。或许终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战场的两端,为了捍卫各自的立场对彼此挥舞魔杖,但至少……不是今天。

 

“莉莉,你看这本《神奇的黑魔法生物》有没有用?” 詹姆·波特拿着一本书,邀功似地举到了她的面前。

 

“尖头叉子你这个笨蛋,莉莉要找的是黑魔法仪式,你拿神奇生物的书干嘛!” 小天狼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顿时惹得詹姆跳着脚和他闹做了一团。

 

“咦……不是黑魔法鉴定吗?” 彼得站在一边弱弱地说道。

 

这群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

 

莉莉叹息着扶额,不再去理会他们小团体之间的打闹,借着魔杖尖端的微光,慢慢向禁书区深处走去。

 

一本装帧华丽的大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深蓝色的书脊上缠绕了繁复的金线,在荧光闪烁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的星光,不同于周围布满了灰尘的厚书,它看上去又大又薄,却崭新的像是刚刚放进书架上一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莉莉将那本书取了下来,意外地发现它甚至没有书名。

 

“好吧,让我看看你说了些什么。” 她喃喃自语着,随手翻开了其中的一页。

 

Secrevotum

 

精致的羊皮纸上写着这样一个单词,她不由自主地轻声读了出来,却并不明白那个单词所代表的意义。

 

莉莉疑惑地搜索着页面,终于在左下角发现了一行附注般的小字。

 

【实现你秘密的愿望】

 

实现愿望?

 

莉莉嗤笑了一声,随手将那本书插回了书架。如果一本愚蠢的书就能实现阅读者的愿望,那么神秘人早就成功统治世界了。

 

直到她在金红色的四柱床上陷入安眠之前,莉莉显然都是这么想的。

 

-

 

“唔……” 莉莉嘟囔着翻了个身。今天似乎是个阴天,感受不到平日里格兰芬多塔楼里洒下的日光,这显然增加了睡眠不足的女巫起床的难度。

 

“玛丽,几点了?” 她含混地呼唤着室友的名字,期待得到一个“还能再睡五分钟”的答案,却被自己发出的低沉声音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了,她感冒了吗?

 

莉莉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大的甚至甩起了她及肩的黑发。

 

黑……发……?

 

这不可能!

 

女巫踉踉跄跄地跑进了隔壁的盥洗室,难以置信地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

 

在五秒钟之后,ta发出了一声远比平日低沉的尖叫。

 

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莉用盥洗室里看起来最破旧的一条毛巾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滴,一个彻底的冷水浴显然没有让她从这个骇人听闻的噩梦中醒来。那个不属于她的部件从清晨的悸动中渐渐平静,却依然足够清晰地向她传达了这个最糟糕的信息——她被困在了西弗……不,斯内普的身体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宿舍此刻里空无一人,所以并没有谁发现西弗勒斯不同寻常的举动,然而……

 

她怎么可能扮演西弗勒斯呢?那可是个未来的食死徒!

 

莉莉立刻决心寻求教授的帮助,刚好第一节是魔药课的高级班,即使是这么愚蠢的状况,一向偏爱她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一定会相信她的!

 

避开清晨来往礼堂的人流,莉莉穿过斯莱特林宿舍的石墙,凭借几年前来找西弗勒斯时模糊的记忆,摸索着向魔药教室走去。

 

不要有人看到我……不要有人看到我……

 

莉莉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毕竟她没有信心用西弗勒斯的身份面对任何人。然而不幸地是,就在转过通往魔药教室前的最后一个拐角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莉莉?”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她每天都在镜子里见到的最熟悉的身影。

 

该死的!

 

“跟我过来!” 莉莉一把拽住了那个人金红色的校袍,几乎是强行把TA拖拽到了几条走廊之外的僻静地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莉此刻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愤怒,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表情古怪的‘自己’,喝问道:“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到底做了什么?”

 

被困在红发女巫身体里的西弗勒斯似乎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场景,怔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定又是那些混蛋掠夺者们该死的恶作剧……”

 

“你胡说!” 莉莉讨厌这个人总是把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在詹姆的小团体身上,看在梅林的份上,那些人昨晚都和她在一起!“停止那些过于明显的谎言吧,斯内普,这一定是什么见鬼的黑魔法。”

 

“我——” 西弗勒斯涨红了脸,几乎想要大喊些什么,却最终沮丧地低下了头。“随便你怎么想,不是我。”

 

他的视线穿过身上松松垮垮的校袍,被两团陌生又极具存在感的物体侵入了绝大部分的视线。

 

在西弗勒斯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莉莉已经用本属于他的身体尖声大喊了起来。

 

“不许看!”

 

“我……我不太知道女生的衣服要……要怎么穿。”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简直要燃烧起来了,平日里可以流畅吐出尖刻嘲讽的舌头也打起了结巴。在莉莉宛如实质的死亡凝视之下,年轻的巫师伸手拽紧了自己校袍的领口,这才暂时掩盖住了那耀眼的春光。

 

梅林的胡子!西弗勒斯一定是自己穿的衣服,那个没有女生缘的混蛋甚至不会处理内衣的背扣!

 

“我尽可能闭着眼睛做完了一切……”  西弗勒斯苦笑了一下,“但我明白这依然是不可接受的——”

 

“够了……” 想到西弗勒斯是如何用自己的身体换好了校袍,在那之前又经历过什么,莉莉又羞又恼,脸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听着,到此为止,你不准再触碰我的身体,不许再碰我的内衣……看也不行!”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举动,莉莉的声音在最初的发泄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 西弗勒斯的声音显得有些茫然。

 

“在我们解除这个该死的诅咒之前,如果你有什么不希望我碰的东西,可以现在告诉我。” 莉莉皱了皱眉,补充道:“只要我们回到自己的身体,就可以继续各走各路了。你不必担心我的存在影响你向神秘人献媚的前途。”

 

“……” 那双莉莉无比熟悉的碧色眸子里闪过一丝陌生的痛苦神色,但成年的斯莱特林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冷笑着说道:“我想,是你不希望我影响你格兰芬多公主的荣光,伊万斯小姐。”

 

莉莉撇了撇嘴,懒得去理会那个人口头上的嘲讽,不耐烦地问道:“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不希望我碰的,快说出来吧。”

 

“……箱子。” 

 

西弗勒斯沉默了片刻,终于提出了他唯一的要求。“我的床下有一个上锁的箱子,不要接近它。”

 

“我知道了。” 莉莉简单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她还不习惯西弗勒斯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二手校袍,在一个不慎踩到自己的袍角之后,她可笑地失去了平衡。

 

“莉莉!”

 

伴随那声叫喊,她感觉自己被人用力拽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晕眩,就好像世界忽然在她眼前颠倒一样。

 

好硌……

 

这是她恢复神智时的第一个想法。西弗勒斯那个混蛋,就不能让他的肋骨……不那么突出吗?

 

咦……?

 

红发女巫带着些许迷茫将右手伸到了眼前。

 

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指,配上修剪精致的指甲……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她本人——莉莉·伊万斯的身体。

 

她回来了!

 

莉莉大大松了口气,这下她就不必烦恼怎么用西弗勒斯的身份面对别人了。还好这个该死的诅咒只持续了这么短的时间,也并没有因为遇到别人而造成太大的影响。

 

年轻的格兰芬多高兴地从西弗勒斯的身上跳了起来。

 

“看起来这个讨厌的恶作剧终于结束了。” 莉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解脱,回想起今天早上这一切尴尬的经历,恼人的红晕迅速蹿上了她的脸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年轻的格兰芬多低着头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胡乱向依然坐在地上的西弗勒斯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话就飞速逃离了现场。

 

“我们就当今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吧。再见,斯内普。”

 

黑发巫师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

 

“莉莉,你去哪里了?!” 刚刚走到魔药教室门口,莉莉就被一脸焦急的詹姆拉住了肩膀。“玛琳说她看见鼻涕精把你拽走了,那个该死的野蛮混蛋,我一定会替你报复回来。你没有受伤吧!”

 

她被拽走了?

 

莉莉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她拉着西弗勒斯离开的场景。看在梅林的份上,她只是着急了一点,哪里像一个野蛮的混蛋了?

 

“我没事。” 莉莉不满地打掉了詹姆依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他什么都没做,你少用那样无聊的绰号叫他,不是说好要成熟一点了吗?”

 

“一个成熟的男人当然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姑娘。” 詹姆一边拉着莉莉在他们搭档了两年的实验桌旁坐下,一边小声咕哝道:“如果鼻涕精敢对你做出任何事,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出生。”

 

“詹姆·波特!” 莉莉一拳敲进了他鸟窝般的头发里,“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

 

“不许再拿别人取乐,离斯内普远一点。” 带着圆框眼镜的格兰芬多笑嘻嘻地举手,对着暴怒的母狮子做出了投降的手势。“我明白,我明白,这是和你约会的条件,我保证会做到的。”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走上讲台之前,莉莉抓紧时间白了身边的大男孩一眼。

 

“你最好能做到。”

 

-

 

“为什么……又是这样。” 莉莉望着眼前深绿色的床幔,沮丧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她的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包括但不限于在睡前洗了个热水澡,穿好全套的校袍内搭,将威胁西弗勒斯的留言放在枕边之后才躺进了被子里。

 

然而,那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的准备,她并不真的认为自己会在斯莱特林的宿舍里醒来。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莉仔细回想着这两天的行动,昨天西弗勒斯坚称不是他做的,她也不觉得学校里谁会有让格兰芬多的女生学生会长和斯莱特林的混血巫师调换身体的恶趣味……

 

如果……是那本书?

 

那天夜闯禁书区的记忆渐渐从脑海中浮现,如果当时她读出的单词已经完成了某种不知名的诅咒呢?

 

该死的,她怎么能那么愚蠢?甚至早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西弗勒斯就无数次警告过她,某些神秘的黑魔法诅咒根本不需要用魔杖念咒,任何看似平常的动作都有可能导致诅咒的发动。

 

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总是那样,一本正经地向她描述着魔法世界的一切,美好的,危险的,神秘的……那时候山坡上的风很温暖,西弗勒斯漂亮的黑眼睛里每一次都闪耀着星光……

 

停!!!

 

莉莉在心里尖叫了一声,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看在梅林的份上,他们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女巫和斯莱特林的未来食死徒,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除此以外,或许他们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将魔杖的尖端指向对方。

 

“斯内普,你醒了?” 床幔的外面传来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

 

莉莉叹了口气,心知自己不能躲在被子里装死,只得挣扎着爬起来扯开了床幔……

 

好痛!伴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刺痛从左肩传来。

 

见鬼的,西弗勒斯这家伙怎么受伤了?

 

透过身上宽大T恤的破洞,莉莉发现自己左肩有一处被包裹好的伤口,根据隐约可见的药膏颜色与气味,似乎已经抹上了足量的白鲜与止痛剂,这才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哼,你这两天最好小心点。” 似乎是发现了莉莉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表情,穆尔塞伯冷哼了一声,“谁让你单独行动,被那些格兰芬多的混蛋针对了这些年还没有教会你生存之道吗?”

 

格兰芬多的混蛋?他是在说掠夺者吗?

 

莉莉勉强按捺下内心的疑惑,尽力学着西弗勒斯慢吞吞的声调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就好像我在意似的。” 穆尔塞伯用傲慢的表情嘲笑西弗勒斯的自不量力,“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这个月的药剂,顺便提前声明,受伤不是个可以接受的借口。”

 

药剂……?

 

莉莉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该死的,斯内普,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愤怒的斯莱特林伸手拽住了莉莉的领口,恶声恶气地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我拿不到药剂,那个你最在意的泥巴种女孩就是斯莱特林的下一个目标!”

 

约定?药剂?目标?太多不明所以的信息冲击了莉莉的头脑,混乱中她只能对唯一一个十分熟悉的词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不准用那个词,你这个混蛋!” 

 

糟糕……

 

几乎就在下一秒钟,莉莉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现在不是格兰芬多的女生学生会长,而是醉心于黑魔法,试图加入食死徒的混血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不应该对那个词有反应。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说,不是吗?

 

现在再收回刚才那句话已经来不及了,莉莉忐忑地等待着穆尔塞伯的反应,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有什么能拿来搪塞的借口。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人只是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什么?!

 

莉莉的大脑陷入了空白。

 

“以你在魔药上的天赋,如果不是个混血的泥巴种爱好者,早就和我们一样加入黑魔王的圈子了。” 穆尔塞伯看着毫无反应的莉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 莉莉的神情完全是一片茫然。

 

“别忘了我的药剂,你这个自甘堕落的家伙。” 斯莱特林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宿舍。

 

西弗勒斯每一次都那么说……

 

那句穆尔塞伯不经意说出的话毫无疑问在莉莉的心里炸起了惊雷。那个被她认为无可救药的未来食死徒,真的在自己同伴的面前,每一次都站出来维护像她这样的人吗?

 

莉莉认识西弗勒斯的时间比谁都长,一直骄傲于自己可以轻易的读懂那个不善言辞的男孩,但直到此时她才忽然发现,或许在断绝联系的两年之后,甚至可以追溯到那个黑湖边的下午之前,她就已经不再了解那个人了。

 

她想象中醉心黑魔法,对像她这样麻瓜出身的巫师不屑一顾,一心想要加入食死徒的西弗勒斯,和刚才这个混蛋斯莱特林口中的“泥巴种爱好者”,约定用提供药剂来保护莉莉不受蛇院骚扰的西弗勒斯,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莉莉无法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好,格兰芬多的直爽让她避免了钻牛角尖似的思考,看上去她和西弗勒斯还要延续这样尴尬的状况一段时间,只要用心观察重新了解,总有一天她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被困在削瘦男孩身体里的女巫轻拍着此刻凹陷的脸颊,又一次给自己注入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

 

“三个南瓜派,谢谢。另外,能麻烦你们每天晚上为我送一次夜宵吗?有营养的食物就好。” 

 

“没问题!斯内普主人!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很高兴为您服务!” 

 

叼着从厨房顺来的南瓜派,莉莉傻笑着想象西弗勒斯被突然出现的小精灵吓得手忙脚乱的样子。那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混蛋,等着接受夜宵的制裁吧!

 

并不是她非常关心西弗勒斯,只是因为她也同时使用着这具身体,如果受伤了不好好补充营养,恢复缓慢的话她也会陷入麻烦,不是吗?

 

莉莉就是这样说服了自己。

 

清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空无一人,并没有出现她期待着的那个红发绿眸的身影。莉莉在门口找到了一张课桌,一边享用早餐,一边等待着西弗勒斯的到来。

 

随着太阳的爬升,越来越多的七年级学生渐渐进入教室,原本安静的空间慢慢被嘈杂取代,在拒绝了三四波斯莱特林学生的搭话之后,她才终于见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那个人。

 

并不是一个人。

 

詹姆·波特正在像往常一样对她的身体献着不合时宜的殷勤,而被困在莉莉身体里的西弗勒斯 ……几乎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莉莉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写给西弗勒斯“不许暴露”的留言确实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早上对于西弗勒斯来说一定很艰难,因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个人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解脱。

 

被困在格兰芬多身体里的斯莱特林悄悄冲她使了个颜色,在经过莉莉坐着的课桌时,看似不经意地让自己绊了一下,隐藏在长袍之下的手拂过她随意放在桌边的左手,两人顿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该死的鼻涕精,你对她做了什么?!” 

 

莉莉一回过神,就看见詹姆正过度保护似的扶着她的侧腰,同时恶狠狠地对着西弗勒斯一推,刚好命中他受伤的左肩,那个人的脸色顿时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

 

“詹姆!” 莉莉愤怒地甩开他的手,“离西弗勒斯远点!”

 

“是他先挑事的!” 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不甘心地抱怨着。

 

西弗勒斯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冷笑,反唇相讥:“真遗憾,显然你放在啤酒瓶底下面的器官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你说什么?” 詹姆狠狠拍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才勉强克制住了拔出魔杖的冲动。

 

“我说你挡住门了,白痴。” 

 

詹姆茫然地抬头,这才发现包括教授在内的几个人都被他挡在门外,尴尬地观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表演。似乎也是出身于斯莱特林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脸上散发着寒意,却依然面带微笑地说道: “波特先生,看起来你终于允许我们进去了?在我不得不拿走格兰芬多的分数之前?”

 

“呃……当然。” 詹姆悻悻地让开了通道,任由莉莉拉着他走向教室的角落。

 

在两人转身离开之前,莉莉没有忽略黑发的斯莱特林悄悄伸向校袍口袋的手指。

 

-

 

【下课后,天文塔。】

 

莉莉攥着写有潦草字迹的羊皮纸,沿着移动的楼梯一路上行,果然在天文塔的最高处见到了那个削瘦的身影。

 

“你来了。” 黑发的斯莱特林稍稍挪动身体,在景色最好的观星台旁为她留下了一个位置。

 

“西弗勒斯……” 莉莉熟练地在栏杆上找到最舒适的凹陷,随意靠了上去。她一向喜欢登高望远,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总是拉着体能不足的西弗勒斯气喘吁吁地爬上最高处,站在栏杆边欣赏苏格兰古堡的美景。

 

然而此刻故人犹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早已大不相同。

 

“我们又交换了——”

“你怎么受伤了——”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又同时尴尬地戛然而止。西弗勒斯叹了口气,右手抚上左肩的伤口,解释道:“如果它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已经尽力处理过了。”

 

莉莉震惊于他话里无所谓的态度,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西弗勒斯!这是我舒服不舒服的问题吗?那是个很深的伤口,你可能会流血而死的!”

 

西弗勒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只是个玩笑。”

 

“你对玩笑的定义有什么误解?走廊上的大粪弹可能是个玩笑,但几乎卸掉你一根胳膊的切割咒一定不是。” 莉莉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的斯莱特林,忽然问道:“这难道……是某种黑魔法造成的?”

 

西弗勒斯低垂的发帘遮住了眼睛,一双黑眸黯淡地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窟,忽然赌气般地回答:“是啊,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们都在学习黑魔法,而我是一个热爱诬陷的卑鄙小人。”

 

他冷笑着抬起头,扯开破旧的校袍露出被血液浸透的绷带,讽刺地说道:“另外,我建议你重新学习‘玩笑’的定义,因为某些教授显然对它有不同的看法。”

 

“西弗勒斯……” 莉莉欲言又止,她并没有责怪那个人的意思,只是她本想表达的关心似乎又被那个愤世嫉俗的黑发巫师刻意曲解了。

 

但是,真的会有教授认为那样深的伤口只是个玩笑吗?看在梅林的份上,这比五年级时玛丽受过的伤还要重!

 

西弗勒斯那时候挑起她无尽怒火的话语言犹在耳。

 

那不算什么。开个玩笑而已,没什么——

 

 如果,西弗勒斯把那称作玩笑的原因是……他自己的痛苦也总是被当作玩笑看待呢?

 

该死的,这个学校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教授!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假设你并不愿意每天早上在厌恶的人身体里醒来。” 在莉莉陷入沉思的时候,西弗勒斯已经重新穿好了长袍,语气冷淡地转移了话题。“或许是时候寻求教授的帮助了。”

 

“不行!” 莉莉瞬间跳了起来。“不能让教授知道!”

 

“……” 西弗勒斯狐疑地挑起眉毛,“解释?”

 

“好吧……我可能知道诅咒的起源了。” 红发女巫垂下头,沮丧地说道:“前天晚上,我偷偷进入了禁书区……”

 

“……继续。”

 

“我看到了一本崭新的大书,深蓝色的书脊上缠着漂亮的金线,就好奇地把它拿了下来。” 莉莉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随手翻开了一页,可能……还不小心读出了上面的单词。”

 

“我以为你比那聪明的多呢,莉莉。”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说道:“语言诅咒有很多种类型,没看到实物之前谁都没法判断。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一个教授——”

 

“不能找教授!” 莉莉慌忙打断了他,“ 我正在申请阿诺德教授的魔药学徒,你知道这个人对纪律有严苛的要求,如果我夜游禁书区被教授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接受的。”

 

“……” 西弗勒斯在短暂的沉默后下定了决心, “告诉我那本书具体的位置,我去取。”

 

“你能弄到禁书区的通行证?昨天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他要参加一个魔药师的聚会,这几天根本不在学校。”

 

“我不是你,莉莉。” 黑发巫师自嘲地笑了笑,补充道:“虽然只有一小部分是我罪有应得,但我必须承认,我这些年攒下的违规记录早就数不清了。”

 

“今晚我去禁书区,把那本书偷出来。” 

 

-

 

该死的,西弗勒斯这家伙就不能偶尔听劝吗?

 

莉莉烦躁地在宿舍里踱着步子,今天是麦格教授和赫奇帕奇的级长博恩斯巡逻的日子,就连最疯狂的格兰芬多也知道该在这一天安分守己,他这个号称明哲保身的斯莱特林怎么会这么鲁莽?而且这个混蛋身上还有伤呢!

 

她亲身体验过西弗勒斯左肩的伤口,即使抹上了过量的白鲜与止痛剂,也只能勉强不影响正常的行动,更不用说早上被詹姆推的那一下,那时候创口一定又裂开了……

 

莉莉皱着眉头,回想着白天和詹姆的对峙,格兰芬多的男生学生会长坚称自己早就放弃了幼稚的霸凌游戏,绝对没有对西弗勒斯施咒,碰到那个人的肩膀纯属巧合。

 

但是……那精准命中西弗勒斯左肩伤口的一击,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红发女巫沮丧地瘫倒在床上。

 

她本以为自己上学的最后一年将会平稳的度过,她会完成N.E.W.T. 的考试,成为阿诺德教授的学徒,然后加入凤凰社为所有像她一样的巫师而战。然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是的,她陷入了和西弗勒斯交换身体的困境,这真的很糟糕。但是,更令莉莉不知所措的是,她本以为自己十分了解的人们,都因为这个诡异的诅咒而变得如此陌生……

 

西弗勒斯或许并没有接受食死徒的全部理念,而詹姆……可能也从未停止过他所谓的“恶作剧”。

 

如果连曾经和现在最亲近的朋友都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莉莉将自己埋进金红相间的枕头里,在心力交瘁中陷入了沉眠。

 

她看到了霍格沃茨图书馆的入口。

 

隐藏在云层中的下弦月映出书架长长的影子,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手臂前方点亮了微弱的荧光,TA贴着墙壁投下的阴影,像只正在捕猎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前行。

 

她是在做梦吗?

 

莉莉尝试着抬了抬手,身体却没有按照她的意志移动。此时云层恰好露出一个缺口,在月光的照耀下,深绿色校袍的一角短暂地在空气中显形,随即在主人警惕地补上一个幻灭咒后再次消散。

 

斯莱特林的长袍……这是……?

 

“西弗勒斯?” 莉莉尝试着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却只看见低垂油腻的发帘数次擦过她的眼前,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

 

西弗勒斯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确冒了些许风险,选择在最危险的一天潜入禁书区。然而多年以来,缺乏酒精时神经敏感的托比亚,和可以从任何地方冒出来攻击他的掠夺者混蛋们已经充分锻炼出了他的躲避本能,至少足以让他自信地宣称,从地窖上来图书馆的这段旅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禁书区位于图书馆的最深处,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藏在书架的阴影下,仅仅依靠荧光闪烁最低限度的微光勉强前行。

 

那根隔绝着日常阅读区与禁书区的封条就近在眼前了,然而就在下一秒钟,西弗勒斯突然举起了魔杖,死死地盯着身后的某个角落,绷紧全身的肌肉全神戒备着什么。

 

“出来!” 夜游的斯莱特林低声喝道。

 

“啧啧,看来偷溜出来的小鼻涕精终于发现了。” 

 

詹姆·波特从图书馆入口旁的书架后走了出来。

 

“你知道我在这里。” 西弗勒斯紧皱着眉头,他非常确信自己一路上没有被任何人跟踪,但就像之前发生过好几次的奇怪事情一样,那些可恶的掠夺者总有办法在不可能的地方找到落单的他。

 

“掠夺者知道这个学校里发生的一切。”詹姆傲慢地笑了笑,随即换成了一幅恶狠狠的表情,威胁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离我的妞远点。”

 

“你的妞?” 西弗勒斯的声音里燃烧着怒火,只因为那个人是格兰芬多的金童,就可以用这样轻佻的词语形容他最珍贵的女孩吗?“莉莉是她自己的女巫,她有权利决定自己要和谁说话!”

 

“她早就不跟你说话了!你一点机会都没有,鼻涕精。” 不甘示弱的詹姆同样提高了音量,“莉莉是我的马子,总有一天我会改变她的姓氏来证明这一点。”

 

“该死的,你敢用那样的词叫她?!”西弗勒斯的魔杖因为愤怒而颤抖着,黑魔法的诅咒已然蓄势待发。

 

面对西弗勒斯的怒火,詹姆忽然耸了耸肩,暂时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不行,我答应了莉莉不能打架。”

 

“哼,显然你并没有造成我左肩的伤口。” 西弗勒斯冷笑着说道。

 

“当然没有,我甚至可以用我的魔法发誓。” 詹姆露出一个坏笑,“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亲手做事,谁让你没有一两个朋友呢,可怜的鼻涕精。”

 

这句话给西弗勒斯造成了出乎预料的痛苦。

 

他当然有过一两个朋友,远超眼前这个傲慢的混蛋所能想象的、最优秀的朋友。她是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女巫,能够酿造最古老复杂的魔药,创造难以想象的咒语,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勇敢面对最强大的敌人。

 

莉莉是……闪耀的。

 

而这个人……夺走了他最珍贵的女孩,却甚至不能尊重她,只想把她困在身边,让她像他的母亲一样被迫收敛起一身的光芒,在厨房与育儿室之间度过一生。

 

西弗勒斯永远不会原谅这一点。

 

“我不需要朋友也可以把你诅咒到明天。” 年轻的斯莱特林嘶嘶地说着,手中的魔杖尖端亮起了不祥的红光。

 

“来不及了!” 詹姆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一颗魔法爆弹在图书馆的中央炸响。趁着西弗勒斯的注意力短暂被它吸引,詹姆飞速向前奔跑,扯破禁书区的封条消失在了黑暗中。

 

“斯内普先生!我真不敢相信是你!斯莱特林扣10分!” 麦格教授气的脸色发白,急匆匆地从图书馆入口冲了进来,一边挥舞着魔杖处理爆炸留下的痕迹,一边痛心疾首地责骂:“你知道引起图书馆火灾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是我!” 西弗勒斯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个人卑鄙的计划,他一定早就知道麦格教授要来这里。“是詹姆·波特放了那个爆弹,他躲进了禁书区!”

 

“波特先生?” 麦格教授狐疑的看着他,“你是想说我们的男生学生会长做出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

 

“是他做的,我敢保证他还没离开禁书区!” 西弗勒斯涨红了脸,急切地说道:“教授你只要放几个检测咒,就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或许是他辩解时的表现不像说谎,麦格教授终于将信将疑地望向了禁书区的方向。

 

“斯内普先生,我相信你知道欺骗教授和诬陷同学的后果。” 

 

格兰芬多的院长挥动魔杖,几个不同功能的检测咒接连施放了出来,不止像西弗勒斯所说的笼罩了禁书区的范围,甚至连图书馆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夜晚的图书馆早已褪去方才的喧嚣,西弗勒斯紧张的吞咽声在这一刻清晰可辨,就像他最担心发生的那样,那铺天盖地的检测咒并没有传来任何发现目标的警报。

 

“斯内普先生,我对你真的很失望。”终于,麦格教授在数次搜索无果后失去了耐心,“夜游,闯进禁书区,在图书馆放爆弹,最后居然还想把罪行嫁祸到别人头上。你就快要毕业了,这样幼稚的竞争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我——” 西弗勒斯感觉血液都涌上了自己的脸颊,夹杂着愤怒与不甘,又被来自斯莱特林的理智硬生生压下。

 

每一次都是这样,那些被万人宠爱的格兰芬多总有办法逃脱惩罚,而他明明做错的不多,却经常要承担不应得的后果。

 

黑发巫师隐藏在宽大长袍下的手数次攥紧又放开,终于在漫长的沉默后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很抱歉,教授。请允许我在之后的几天来这里劳动服务,弥补我的过错。”

 

麦格教授目光锐利地看了看他,又望向禁书区断裂的封条,果断回答道:“不行。在得到平斯夫人的谅解之前,你被禁止进入图书馆了。”

 

西弗勒斯猛地抬起头,一句“这不公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从他进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起,图书馆就成了他的圣地之一。在这里他不必担心遭受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有过和莉莉一起学习的美好回忆,即使是在他孤身一人的现在,这里也总有足够的书籍让他暂时忘记绝望的现实,沉浸在魔法的奇妙之中。

 

他不该因为詹姆的过错失去这里。

 

但是天生的斯莱特林总是有审时度势的清醒,西弗勒斯再清楚不过,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争辩在麦格教授面前毫无用处,在无法证明詹姆才是始作俑者的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那些无论是否合理的惩罚。

 

只是,他又一次让莉莉失望了……

 

西弗勒斯吞咽下心头涌起的苦涩,勉强挤出了一个回答:“我明白了……” 

 

“三号温室需要种植一批新的水仙,我会让斯普劳特教授给你留下钥匙,你明晚过去帮忙,不许用魔法。” 麦格教授皱着眉头打量着斯莱特林身上宽大破旧的校服,终于叹了口气说道:“那里多半会很脏,记得换件适合干活的衣服。”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

 

-

 

“钥匙会放在温室入口的地毯下。”

 

莉莉把手伸进地毯的下面,果然摸到了那把麦格教授提到的黄铜钥匙,顺利打开了三号温室的大门。

 

她在西弗勒斯的身体里看到了一切。

 

在詹姆出现在图书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个傲慢自大的混蛋从未像她期待的那样改变,只是试图用成熟的表象隐瞒下背地里的肮脏。如果詹姆依然把西弗勒斯当作欺凌取乐的“鼻涕精”,又怎么可能真正学会尊重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呢?

 

她不过是那个人乐于炫耀的战利品而已。

 

他显然是用掠夺者地图找到的西弗勒斯,又靠那件免疫一切检测咒的隐形衣逃脱了罪责。麦格教授进来的时候,莉莉几乎是在西弗勒斯的身体里发疯一样地大喊,希望能让真正做错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西弗勒斯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莉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好心的希望帮她拿回那本书,为此在宵禁之后进入了图书馆。从科克沃斯小镇到霍格沃茨,她有无数次见过那个人专注地捧着老旧破损的大书,小心翼翼地翻页阅读。西弗勒斯·斯内普永远不可能在图书馆做出那样愚蠢又危险的恶作剧,这一点只要稍微对他有所了解就不难分辨。

 

但教授还是误会了他,就像她也同样做过的一样。

 

今天早上和西弗勒斯见面时,那个人只是窘迫地解释他没能拿到那本被诅咒的书,绝口不提自己被惩罚劳动服务的事实。甚至在她提起詹姆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仅仅撂下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听”就转身离开了。

 

她真的表现得那么不近人情吗?甚至让西弗勒斯绝望到不再试图解释?

 

下午,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炸开了锅,因为他们七年级的男生学生会长在一条偏僻的走廊被人发现昏迷,他的嘴里塞进了三颗大粪弹,爆炸引起的浓烈臭气甚至在几十米外都清晰可辨。

 

愤怒的小狮子与教授们并没有找到罪魁祸首,但莉莉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确定的人选。

 

只是这一次,她绝不会把他出卖给任何人,西弗勒斯做了莉莉自己本想亲自完成的复仇,卑鄙又嘴臭的混蛋活该接受大粪弹的洗礼,曾经被他逃脱的惩罚总要用另一种方式让他重新付出代价。

 

“莉莉?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身后传来了西弗勒斯惊讶的声音。他涨红着脸站在一月的寒风中,身上除去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暖咒,就只有被当成睡衣的破旧T恤,和勉强用布条系在腰间、露出他瘦骨嶙峋小腿的宽大短裤。

 

莉莉在心里叹了口气。每天在西弗勒斯的宿舍里醒来的她再清楚不过,在那套破旧的二手校服之外,这已经是他唯一能穿的衣服。

 

“劳动服务。” 她尽可能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至少应该为它负起一半的责任,更何况你肩膀还有伤呢!”

 

“你……你不必……” 西弗勒斯似乎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尝试拒绝,“我是说……见鬼的,你怎么会知道劳动服务的事?”

 

“我……” 莉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承认了:“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意识在你的身体里。”

 

西弗勒斯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呆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

 

“从詹姆出现之前就在了。” 莉莉叹了口气, “我一直在你的脑袋里大喊,但你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好多话呢。” 红发少女嘻嘻一笑,把西弗勒斯拉进温室,关上了厚重的玻璃房门。“先进来,我们可以边干活边说。”

 

与平时熟悉的格兰芬多校袍不同,此刻的莉莉穿着一身科克沃斯乡间常见的样式,宽松的卡其色背带裤被挽至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在泥泞的土地中穿鞋行走不便,就索性赤着双脚,简单的白T恤配上高高扎起的红发,完全是一副准备好进行种植劳作的模样。

 

西弗勒斯几乎是在命令自己不要无礼的凝视着对方,但莉莉那一身熟悉的麻瓜装束和仿佛带他回到过去的笑容,又让他完全挪不开自己的双眼。

 

太久了,他有太久没有见到莉莉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微笑。西弗勒斯用了足足两年时间才说服自己相信,那个女孩永远不会回报他绝望的爱情,他接受了孤独一生的命运和被她深深厌恶的事实,不再抱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但莉莉只用了一个笑容,就险些让他的信念全面崩塌。

 

莉莉递给他一袋水仙种子,自己则拿起了园艺用的小号铁铲。在西弗勒斯来得及抗议之前,红发女巫已经自顾自地开始了劳作。

 

“詹姆有一张活点地图,可以显示霍格沃茨每个人的姓名和地理位置,他就是靠那个找到你的。” 莉莉熟练地将土壤铲至蓬松,挖出一个小坑示意西弗勒斯将种子放在里面。

 

“难怪他们总是能发现我落单的时候。”西弗勒斯试图要回那把铲子,在被拒绝之后终于皱着眉头将水仙种子放在了土里,“真不敢相信那些教授从未发现这样的违规炼金产品。”

 

“我想他们确实有些被喜爱的特权吧……” 莉莉叹了口气,将温暖湿润的腐殖土重新盖回原处,“后来他可以不被发现,也是依靠了另一件神奇的魔法装备。”

 

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真不愧是波特的继承人。” 

 

“那确实是波特家传承的宝物,似乎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它不像一般的隐形衣有时间限制,还能抵抗所有已知的检测魔法。”

 

“这就是他能从麦格教授的检查中逃脱的原因。” 

 

“麦格教授不可能那样找到它,除非用物理的方法。就算再怎么隐形,只要被风吹起或是有水浇上去,还是可以发现他的踪迹。” 莉莉马上提出了几种可能的破解办法,随即有些愧疚地补充道:“我一直在你的脑袋里大喊大叫,想把那些话告诉你,但是似乎只要你醒着,我就没办法控制你的身体或是与你的意识对话。”

 

“……你希望我找到他?” 西弗勒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 莉莉向前走了几步,再次铲开了一处的泥土。“他放了那个愚蠢的爆弹,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可不是我熟知的现实。” 西弗勒斯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们,被众人追捧的掠夺者团伙总能逃脱任何惩罚。”

 

“倒也并不总是如此。” 莉莉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然他们中的某个人现在就不会躺在医疗翼了。”

 

翡翠色的双眸对上了因震惊而张大的黑眼睛,空气中传来红发女巫笑嘻嘻的声音。

 

“走廊里的大粪弹。西弗勒斯,你居然把我那时的话听进去了,这可真是个壮观的恶作剧。”

 

西弗勒斯的心跳不自觉地乱了节奏。

 

他当然听进了莉莉的每一句话,从格兰芬多休息室外的“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到走廊上的那句“我们就当今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吧”,他一直用那些冰冷锋利的言语提醒自己接受他必须承认的事实——他最爱的女孩即将把自己交给一个傲慢的恶霸,并且永远地拒绝了西弗勒斯再次参与她的生活。

 

可如果那些都是现实,他现在面对的又是怎样的魔幻梦境?

 

“你……不怪我吗……?” 唇舌越过头脑的思考,自行发出了呢喃。 

 

“为了那个甜蜜的复仇?当然不。”莉莉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事实上,是我该说一句谢谢。”

 

“西弗勒斯,谢谢你在那天晚上帮我说话,莉莉·伊万斯永远是她自己的女巫。”

 

西弗勒斯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直到他的额头遭到了一记暴力的敲击。

 

砰。

 

“磨蹭鬼。” 莉莉顽皮地吹着刚刚敲在他额头上的手指,半开玩笑地抱怨着:“快点把种子放进去。”

 

黑发巫师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恢复了动作。

 

随着两个人愈发熟练地配合,水仙种苗渐渐排列成行。

 

“我猜我还是很有种植的天赋的,即使不用魔法。” 莉莉用手背抹去额头沁出的薄汗,颇有些骄傲地说道:“去年暑假的时候,佩妮迷上了园艺,她说服爸爸妈妈在后院开辟了一块土地种花,却总是要么枯死,要么蔫蔫的没有精神。”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去图书馆借了足足一大箱的园艺书籍,陪着她一起研究了好几个星期,终于把她的宝贝花儿都救活啦。”

 

“我敢说那是我们两姐妹关系最好的几天,就连出去吃饭的时候,佩妮都记得叫爸爸点上一个我最爱吃的菜。”

 

“只可惜后来我们叫妈妈去后院参观的时候,她开心地夸奖了我聪明能干,连佩妮快养死的花都能救活,姐姐的脸几乎在一瞬间就垮了……”

 

莉莉原本兴奋的讲述声渐渐低了下来。

 

或许是莉莉今天不同往日的态度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向往,又或许是这样久违的闲话家常将他带回了当年的时光,在冬日的温室重归寂静的时刻,西弗勒斯忽然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小声接续了刚才的话题。

 

“……我妈妈也试过在后院种植好养的魔药材料。”

 

空气中安静的能听见他自己心跳的声音。

 

所以,他毕竟还是在做梦,对吗?

 

“然后呢?” 那个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了,于是西弗勒斯的整个世界再次颠覆。

 

“托比亚很不开心,踩坏了一大半……”

 

“但我努力救活了一些……去年暑假回家的时候甚至有些收获,希望这次回去的时候它们还在。”

 

“你种了些什么?”

 

“只是些简单的药草,艾草和雏菊什么的,如果你愿意,我到时候可以拿给你看。”

 

“好啊。”

 

……

 

从最初小心翼翼地搭话到最终完全放松的闲聊,西弗勒斯只希望这场蒙冤所致的劳动服务永无尽头才好,但那装着水仙种子的袋子终于还是渐渐地空了。

 

他在小小的土坑里放下最后一颗种子,莉莉随即熟练地跟上,用湿润的泥土将它掩埋。

 

“完成了!” 莉莉骄傲地回望着此刻整齐排列着小土包的温室,这是他们两个人齐心协力的成果。只要等到春天,那些被埋下的种子就会破土发芽,茁壮成长,最终开出美丽的鲜花。

 

“是啊,我们完成了……” 黑发巫师的声音带着某种怅然若失。

 

“漂亮的团队协作。” 莉莉将铲子扔到一边,看看西弗勒斯又低头看看自己,半开玩笑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脏兮兮的满身泥巴了。”

 

西弗勒斯猛地抬起头,瘦削蜡黄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

 

“我……我真的很抱歉……非常抱歉。”慌张让他的话几乎连不成句子,仿佛一瞬间就被拉回了那个最糟糕的噩梦里,“我不该……我永远不该那样说你。”

 

他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莉莉会轻蔑地看着他,告诉他自己再也无法假装和他做朋友了。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不,不是这样的。他从未那样选择,至少直到今天还没有,只是莉莉永远不会相信罢了。

 

“不止是我,你能保证永远不再对任何人用那个词了吗?” 

 

剧情忽然出现了难以预料的转折。

 

“当然!” 西弗勒斯的本能在理智回复之前已经帮他说出了回答:“我可以用我的魔法发誓——”

 

“不。” 莉莉按住他拿着魔杖的右手阻止了他。“我相信你,西弗。”

 

我。相信。你。西弗。

 

西弗勒斯第一次知道,仅仅是四个最简单的单词,居然可以给人带来如此强烈的幸福感,巨大的喜悦甚至让他感到晕眩,仿佛是在太空中游泳,又像是在大海里翱翔。

 

“莉莉……” 他仅剩的语言功能只足够他喃喃的念出那个带给他人生中全部美好的名字。

 

 “说起来……请允许我。” 莉莉不知为何对着他举起了魔杖。

 

西弗勒斯愣愣地点头,在这一刻,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在她手上。

 

红发女巫低声咕哝了几句咒语,随即绵密的泡沫忽然从他的衣服中渗出,带着满身的汗液与泥泞,化作深褐色的污水沿着他的小腿缓缓流下,渐渐溶入了脚下的泥土中。紧接着,一阵温暖的气流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用了几秒钟就让他破旧的T恤短裤恢复了干爽。

 

此刻的它们甚至比西弗勒斯刚得到的时候还要更加干净。

 

“……谢谢?” 西弗勒斯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些许疑惑。“我其实可以自己用清洁咒的。”

 

“哦,西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莉莉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看在我要穿着它们醒来的份上,请允许我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普通的清洁咒根本无法完全清除这样的污渍,我今天在图书馆研究了好久家政咒语呢!”

 

“莉莉……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我是说——你原谅了我,和……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好了好了。” 莉莉笑嘻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打断了西弗勒斯难得的喋喋不休。“马上就到宵禁的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说,我们还有很多个明天呢。”

 

她拉着西弗勒斯走出了温室,在锁好门之后将黄铜钥匙藏回了原本的地方。

 

“我要回塔楼好好洗个澡,你在一个小时之内不许睡觉,听到没有!” 红发少女发出了“恶狠狠”的威胁。

 

“……嗯。” 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让西弗勒斯红透了耳尖。

 

从温室走回城堡的路途从未显得如此短暂,几乎就在下一刻,他就看着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红发女孩在楼梯上对着他挥手,大喊道:“晚安,西弗,明天见!”

 

“晚安,莉莉,明天见。”

 

西弗勒斯用同样的话语回复了她,在将近两年之后,他终于又一次允许自己露出了纯粹喜悦的笑容,再次期待起了明天。

 

而那个明天也确实如约而至了。

 

就像在那之后的许多个明天一样。

 

莉莉和西弗勒斯约定了每天睡觉和起床的时间,并且在三楼找到一间僻静的空教室作为交换身份的秘密基地。渐渐的,纯粹的交换变成了加长版的早餐与闲谈,他们有失去的两年时间要弥补,每一天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西弗勒斯在几天后提出他打算申请格鲁德教授的魔药学徒,那个人是近些年最具突破性的魔药大师,专注于魔药研发的前沿领域,看重学徒的创新与天赋,并不太在意日常的行为规范。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莉莉漂亮的绿眼睛里闪耀着星光。

 

他终于做出了最让莉莉安心的选择。

 

在放下最后的疑虑之后,莉莉很快重新找回了在童年好友身边最放松的感觉。只有他了解莉莉的一切,可以听她述说与家人在科克沃斯相处的点点滴滴。同样的,也只有在莉莉的面前,那个总是竖起心墙的斯莱特林才会短暂地放下过于敏感的自尊与骄傲,向她谈起自己不甚愉快的过去。

 

他们知道彼此来自哪里,也确认了各自将要去往何方。而最幸运的是,在那条通向未来的道路上,两个人依旧可以携手同行。

 

莉莉重新与西弗勒斯成为了魔药课上的最佳搭档,而在詹姆气急败坏地向她索要说法的时候,红发女巫只是冷淡地回答道:“就像你只想要最值得炫耀的战利品一样,我也只想要最优秀的搭档。”

 

西弗勒斯当然是更优秀的搭档。

 

在精通黑魔法的他的帮助下,莉莉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完成了论文,其中对于黑魔法切割咒的理解远超阿诺德教授的想象,自然轻易地获取了学徒的资格。

 

“西弗,我成功了!这多亏了你的帮忙,等到下一个霍格莫德周末,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莉莉拿着猫头鹰送来的学徒徽章,兴奋地抱着西弗勒斯又叫又跳。

 

“莉莉……” 依然不习惯被亲密接触的西弗勒斯脸上悄悄泛起了红晕,但他设法在声音里隐藏了自己此刻潮涌般的情感,尽可能给出了真诚的夸赞:“如果阿诺德教授看不出你的天赋才奇怪呢,你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巫。”

 

“你每次都这么说。” 莉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咕哝道:“这样下去我要变成你口中狂妄自大的格兰芬多了。”

 

“我只是给出我真实的评价。” 西弗勒斯发出了一声嗤笑,“就像我从不避讳大多数格兰芬多是冲动鲁莽的蠢货,以及大部分斯莱特林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草包一样。”

 

“不愧是你。” 莉莉被他犀利的言辞逗笑了,她靠坐在沙发上顽皮地说道:“那么我们最聪明的斯莱特林,你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基本符合计划,应该可以在格鲁德教授要求的日期前完成。”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莉莉伸出手去,将站在一旁的西弗勒斯也拉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夜宵也要记得吃,看看你的黑眼圈,下次我如果睡着之后进入你的身体,发现你还在写论文,你就要小心后果了。”

 

西弗勒斯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呼噜,表面上却装作被她威胁的受害者,拖长了音调回答道:“知道啦,伊万斯教授。”

 

他毫不意外地挨了一下直击额头的轻敲。

 

莉莉一击得手,在沙发上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忽然想起了一件不久前的往事,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你究竟在床下的箱子里放了些什么?就是你最初不让我碰的那个。”

 

西弗勒斯的脸忽然变成了火烧云的颜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呃……那个,只是些…我本以为会用到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那我能看看吗?” 好奇的格兰芬多女孩进一步追问。

 

“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莉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但在她来得及继续发问之前,西弗勒斯忽然说自己忘记了东西,要回一趟宿舍,几乎是逃离了这个房间。

 

该死的,本来莉莉还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庆祝自己明天的生日呢。

 

-

 

“莉莉,你最近每天早上都去哪里了?”临近睡觉前的格兰芬多宿舍里,玛丽好奇地问道。

 

“我……呃,写论文啊。” 莉莉慌忙现编了一个回答,“我发现自己的思路在早上特别清晰。”

 

 “那你明天就不用写了对吧!” 格兰芬多的女孩兴奋地说道,“难得你过生日,早餐一定要一起吃!”

 

“唔……” 莉莉有些犹豫,但在室友们七嘴八舌的起哄下,终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看来她得给西弗勒斯留个纸条,告诉他明天早上在礼堂门口交换才好。

 

-

 

在享受了比平日更长时间的睡眠之后,莉莉心情愉悦地伸了个懒腰,不再意外自己又一次看见了深绿色的床幔。

 

 “祝我生日快乐。” 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道。

 

扯开床幔,莉莉熟练地伸脚去摸索西弗勒斯破旧的拖鞋,却在无意间踢到了某个坚硬的物体。

 

“噢!好痛。” 莉莉呻吟着抱怨,扯开斯莱特林制式的床单向下看去,只见一个有着古老漆皮的箱子似乎放歪了一些,坚硬的棱角面向床边,显然就是造成刚才惨剧的凶手。

 

这就是西弗勒斯说的那个箱子?

 

莉莉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斯莱特林的学生似乎热爱早出晚归,在这个临近早餐的时间点,她的舍友们已经人去床空。

 

于是莉莉放任自己格兰芬多的好奇心占到了上风。既然西弗勒斯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那么这个“总有一天”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呢?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箱子,老旧的黄铜搭扣只是松松的虚挂,看起来并没有上锁的样子。

 

“我的床下有一个上锁的箱子,不要接近它。”

 

西弗勒斯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个箱子并没有上锁,所以即使她打开看了,似乎……也并没有违背当时的诺言。

 

莉莉就是这样说服了自己。

 

当然,她尝试了接近三十分钟的各类开启咒语,是绝对不能计算在内的。即使被冷门又晦涩的咒语封住了箱盖,也和“锁”扯不上半点关系。

 

在最终开启箱盖的那一刻,年轻的格兰芬多得意地为自己欢呼了一声。

 

那里面有无数废弃的羊皮纸,有的明明写满了字,却被一行行划掉,涂成了难以辨认的黑色,有的干脆被揉成了团,和无数难兄难弟躺在皮箱的角落。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右手边被单独划分出来的小格。

 

一瓶流光溢彩的金黄色药剂,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福灵剂?!” 莉莉吃了一惊,没想到西弗勒斯竟然还藏着这样价值不菲的魔药。它需要的配料并不十分昂贵,但制作的过程却极其繁杂,只有极少数的魔药师能完成这样的挑战。

 

西弗勒斯竟然在这个年纪就做到了。

 

红发女巫感叹着那个人的天赋,将目光移向了箱子另一边的羊皮纸上。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和福灵剂这样昂贵又稀有的药剂一起,被西弗勒斯如此小心地锁在箱子里?

 

她随手捡起其中的一张,透过一条条杂乱的划线,勉强分辨着上面原本的内容。

 

【莉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未想过用那样的词叫你。我请求你的原谅,我愿意做任何事来重新赢得你的友谊。 ——S.S.】

 

【莉莉。我可以放弃穆尔塞伯,我可以放弃我在斯莱特林得到的一切,我可以放弃黑魔法。我只是……需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S.S.】

 

【莉莉……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和混蛋波特成为了搭档,他是个傲慢又无知的家伙,永远学不会真正的尊重,你不能被他蒙骗了! ——S.S.】

 

【莉莉……莉莉……莉莉……我一直对你——】

 

【莉莉,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但我还是疯狂地希望为你做些什么,这瓶福灵剂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不会要求任何回报,只希望你能收下。 ——S.S.】

 

【18岁生日快乐。】

 

最后一张被揉成团的纸条上甚至没有署名,字体也与他平时使用的略有不同。西弗勒斯似乎绝望地认为她不会接受来自他的任何东西,哪怕那是一瓶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福灵剂。

 

莉莉终于明白了西弗勒斯那时说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的意义。

 

如果……西弗勒斯真的寄出了这些。

 

如果……她对那个人再多一点信任。

 

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样漫长的两年?

 

莉莉的目光忽然回到了放置福灵剂的小格,她这才发现,原来在水晶瓶与箱子之间的角落里,还塞着另一张被折起的羊皮纸。

 

【莉莉,生日快乐。有一个问题我已经埋藏在心里很久了,你愿意——】

 

羊皮纸上的文字戛然而止。

 

那未曾完成的文字,粗糙的折痕,与被匆忙塞进床下的箱子似乎都说明了西弗勒斯当时的慌乱。但莉莉已经不需要再知道更多了。

 

她一口饮尽了那瓶珍贵的药剂。

 

奔跑。

 

奔跑。

 

莉莉的头脑从未像此刻一般的清晰,方才繁忙的三十分钟一定让她错过了在礼堂门口与西弗勒斯的见面,但比起她即将要做出的行动,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她一把推开了礼堂沉重的大门。

 

在数百名学生与教授的注视下,莉莉大步走向格兰芬多的长桌,站在了那个红发碧眼的女巫面前。

 

“莉莉?” 那个女巫站了起来,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

 

这正是莉莉需要的距离。

 

修长的手臂轻轻扳过那个人小巧的脸颊,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莉莉微微低头,将自己唇温柔地印了上去。

 

原来……这就是被西弗勒斯亲吻地感觉吗?

 

莉莉抬眼去看那个低着头的男人,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的吻带着绝望般的热烈,疯狂地渴求着她的双唇,就好像被压抑多年的死火山,在一朝喷发时终于爆发出了全部的能量。

 

她从未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被亲吻,被渴望,被一个人……这样不顾一切地爱着。

 

而她也同样在自己的唇舌间注入了全部的温柔。

 

“天啊!是伊万斯和斯内普!”

 

“梅林啊,他们怎么能在礼堂这么做!”

 

“该死的鼻涕精!”

 

“莉莉,你疯了吗?”

 

空气中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但深陷于唇舌游戏中的两人显然并没有在意,他们身处人类所能想象的最美妙的天堂,即使是杂乱的喘息和渐渐缺乏的空气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但他们毕竟还是需要呼吸的。

 

“莉莉……” 西弗勒斯急促地喘息着,在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堂之前,他必须勉强自己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

 

“哦,西弗。” 莉莉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可什么都没做。”

 

“什么?!”

 

“是你喝掉了本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亲吻了我,现在我是不是应该要求你负责了?” 红发女巫顽皮地笑了笑,凝视着西弗勒斯闪烁着星光的黑眼睛,“我现在要求你赔偿我一个男朋友,这并不过分,对吧。”

 

“莉莉……” 西弗勒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蓬松的红发蹭过他的脸颊,温暖的呼吸拂过他的唇角,那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他……史上最悲观的巫师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莉莉是真的想要他。

 

不是万众瞩目的黄金男孩波特,不是任何一个富有又傲慢的混蛋,而是……他。

 

只是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仅此而已。

 

“这真是惊人的情感勒索,你应该进斯莱特林的。” 西弗勒斯说着故作无奈的话语,但他的唇角早已抑制不住纯粹幸福的笑意。

 

“那么——” 莉莉再次轻啄了一下黑发巫师的嘴唇,成功引起了礼堂里又一阵的惊呼,“你有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气,来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莉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西弗勒斯用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凝视着怀中的爱人,宣誓般地说出了那个决定他后半生的词语。

 

“Always.”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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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votum

拉丁文Secretum votum的合成词,意为“秘密心愿”

文中种花的场景都是我编的,如果哪里不对请轻喷。

感谢 @昏罗帐 老师让周更鸽子精体验了一把日码4k+做卷王的感觉,希望莉莉和西弗勒斯永远幸福!

栀子半在枝

【莉莉生贺8:00】《旁观者清》

*斯莉cp向,if线,佩妮主视角

 下一棒:@玖安 


佩妮受够了。

“所以你到底打算看哪一部电影?”她没好气地瞪着莉莉。

“我准备问问西弗勒斯的意见。”莉莉转着自己的白色宽沿帽子,想把蝴蝶结半透明的蓝色飘带拨到一个更合适的位置,佩妮看不出这个调整有任何的意义,毕竟她的一头红发已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了,“他答应我五分钟后会到门口的,你就再等一下嘛。”

“我敢打赌,他百分之百说都可以,然后我们还要另外花十分钟纠结到底看什么。”佩妮已经对这种战术性示弱免疫了,“而且,提前几分钟到不是基本礼貌吗?”她忍不住抱怨道。

“西弗勒斯在我们家门口总是有点紧张。”莉莉顶着佩妮的...

*斯莉cp向,if线,佩妮主视角

 下一棒:@玖安 


佩妮受够了。

“所以你到底打算看哪一部电影?”她没好气地瞪着莉莉。

“我准备问问西弗勒斯的意见。”莉莉转着自己的白色宽沿帽子,想把蝴蝶结半透明的蓝色飘带拨到一个更合适的位置,佩妮看不出这个调整有任何的意义,毕竟她的一头红发已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了,“他答应我五分钟后会到门口的,你就再等一下嘛。”

“我敢打赌,他百分之百说都可以,然后我们还要另外花十分钟纠结到底看什么。”佩妮已经对这种战术性示弱免疫了,“而且,提前几分钟到不是基本礼貌吗?”她忍不住抱怨道。

“西弗勒斯在我们家门口总是有点紧张。”莉莉顶着佩妮的哼声解释道,“我有点不想看你念叨的爱情片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嘿,西弗,你想看哪个电影?”

“都可以。”

莉莉咯咯笑起来,“来吧,上车!”佩妮在旁边翻着白眼,遭遇了斯内普的回瞪,佩妮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莉莉的自行车比佩妮的更好些,但后座同样没有坐垫和脚踏。佩妮坚持认为这样坐人是极其危险的,会把后轮给压垮。

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几条横杠上,脚局促地缩在斜杠旁,双手在莉莉的腰边犹豫着,最后谨慎地捏住了她衣角。

“出发啦!”莉莉快活地喊着,朝着下坡猛冲而去。

“莉莉!慢一点!”佩妮大喊着,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在慌乱之中险些跌下车,胡乱挥舞的胳膊最后紧紧抱住了莉莉,“还有你,给我放手!有本事来坐我的车——”

莉莉骑得太快了,浅蓝色的飘带拂过他的眼睛,熟悉的景色变得模糊,如同幻梦,斯内普听不清后面佩妮的怒吼,只听见呼啸的风声,莉莉的大笑,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莉莉和斯内普都不记得到底看了什么电影。

但是佩妮记得。当她气急败坏地在电影院门口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买完了票。而且她笃定,决定目标电影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故作神秘的蜘蛛尾巷的臭小子。莉莉脸上泛着红晕,难为她还记得给自家姐姐也买上票,害得佩妮想丢下他们看别的电影都要先心疼钱。

“人物超级多!关系也很乱!我还没记清楚脸呢,莫名其妙就已经开始死人了!”时隔大约十年后,佩妮仍然坚持控诉道。

“我记得西弗勒斯有在讲解剧情啊,而且每次重要人物出现的时候都有提醒。”莉莉想起来了一点,打断了佩妮。

“他只顾着提醒你啊!我根本听不清,光看到他的嘴唇一直在动,感觉有好多蚊子在我耳边转悠。”佩妮愤愤不平道,没注意角落里的斯内普已经拔出了魔杖,很想召唤一群魔法昆虫给她开开眼界。

“因为你没坐在他旁边。”莉莉本能回道,同时用眼神警告斯内普不许乱动。

“你们中间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佩妮故意用一种幽怨的腔调叹息道,成功地在精神上实现了反击,斯内普的眉头皱得像是佩妮拧的抹布干,不过魔杖已经乖乖地缩回了袖子里。

“你们是不是还想跟以前那样,打一架?”莉莉双手叉着腰,遮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才不欺负比我年纪小的小朋友。”佩妮给最后一个词放上了夸张的重音。

斯内普哼了一声作为成熟的表现。

 

佩妮心里暗暗磨牙,斯内普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他们俩这段波折感情付出了多少。

从一开始的旁敲侧击,终于让难得嘴硬的妹妹承认了心的萌动,佩妮还没来得及掏出棍子棒打鸳鸯,立刻就遭遇了痛哭流涕的情感危机,还是她单纯理解都需要越过极高门槛的那种——

“你说他要加入食死徒?拜托,这是什么中二组织的名字啊,能不能编得像模像样一点。”佩妮正忙于用妙手将餐巾纸叠作优美的天鹅,不太想听这种乱七八糟的傻瓜故事。

“我不是开玩笑的!”莉莉猛地抓住她的手,佩妮还没来得及阻止这粗暴的动作,莉莉的泪水已经滴在了还歪着脖子的天鹅上。“他们会威胁我们的生命的!佩妮,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赶紧跑——”

“好好好,你们不是会魔法吗?我哪儿跑得过他呀?”佩妮很少再开魔法相关的玩笑了,但面对一个红肿着眼睛,头发毛躁躁,嘴角起着大泡的妹妹,她很愿意破例。

“没有我们了。”莉莉低声道,“没有我们了,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这话若是放在一个月以前,佩妮会跳起来,为莉莉烤一个自己最拿手的小蛋糕,庆贺她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

但是现在,佩妮没有嘲笑,没有讥讽,她只是默默地递给莉莉一只最完美的天鹅,让它在沉重的泪水下折了羽翼,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莉莉。

 

佩妮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超市碰到斯内普。

在她的想象中,斯内普应该已经成为那种满是纹身、凶神恶煞的魔鬼了,隐藏于黑暗的海洋里,在半夜突然出现在被害者的面前。但他仍然瘦削苍白,穿着和以前同样破旧的衣服,挎着购物篮,在挑选晚上打折的蔬菜。

她没有和他打招呼,但她已经被他看见了。

“嗨。”佩妮因为斯内普的这句招呼而毛骨悚然,防备地把西红柿和土豆拎在胸前,“莉莉……她好吗?”他僵硬得要命,看起来不可能是干大事的人,也不太可能是干大坏事的人,佩妮想着,但莉莉那天哭得断断续续的语句已经刻进了她的心里。

“你凭什么关心她?”佩妮压低了声音,“你——你们那群人不是想杀了她吗?”

“不是她——你不明白!我永远不可能去伤害她——”

“哦,那我们这种人就可以随便杀了,不是吗?”佩妮非常冷静,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些虚假的誓言,“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搭话?”

“你也不一样——”

“你真是太傻了。”佩妮发自肺腑道,“你以为自己搞得很清楚,哪些人是重要的,其他人都不值一提,简单地划好了类,可你根本就没有抓住核心的关系。”

她扬长而去,留给斯内普一个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一丝后怕,但并没有任何无力的阻拦到来。

佩妮犹豫了很久,才把这段插曲告诉了莉莉。莉莉挥了挥手,不以为意,但佩妮能从她低垂的眼眸中看出端倪。

 

佩妮的房间在二层。

事情发生时,她是被浓烟呛醒的。她挣扎着爬起来,刚要控诉莉莉大半夜的捣鼓什么魔法试验,紧接着她想起来,莉莉从学校毕业以后,已经搬出去住了,父母也在莉莉的劝说下去了欧洲旅游,实则是躲避现实中只能看到蛛丝马迹的魔法世界战争。

佩妮跌跌撞撞地抓住一块毛巾沾湿,已经来不及带走什么东西了,楼梯里浓烟滚滚,她只得转回房间,推开窗户,低头看去,下面火光冲天,她靠在摇摇欲坠的窗框边,思考从二楼跳下去的存活概率:只要不是脑袋直接着地就好,瘫痪什么的希望魔法能治。

“佩妮!”莉莉穿着黑色长袍,骑着一柄佩妮看一眼就知道扫地很不好使的扫帚,斜刺着穿进窗口,“快上来!”

如同一个噩梦,佩妮坐上了她从前发誓永远不会碰的飞天扫帚,尖叫着在火海上掠过,注视着她深爱的家成为渺小的一个点。

 

佩妮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苏醒过来,椅子上立刻凑过来一个人影,絮絮叨叨如同伊万斯夫人,“佩妮,你感觉怎么样?我刚检查了,应该没有什么伤,但我担心……”

“我没事,只是嗓子有点难受。”佩妮咳嗽了两声,接过莉莉手里的水喝了一口,“味道好奇怪。”她苦着脸,想递回去。

“这就是润喉的,赶紧喝了。”莉莉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佩妮只好喝了。

等佩妮喝完,游离的神智才逐步回笼,她的声音颤抖着,“莉莉,我们家——”

“我给一部分东西施过防火咒,但是更多的……”莉莉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对不起,但是我们不能暴露……”

“暴露什么?”佩妮狐疑地看着她,“他们不就是因为你的出身来袭击这里的吗?”她尖锐地问道。

“不是。”莉莉显然在艰难斟酌着字句,“我们今天才知道食死徒晚上会袭击科克沃斯,但他们没有具体目标,只是想要在非魔法世界里引起混乱,我们很难应对。总共有三百二十七座房子着火了。”

佩妮非常愤怒,她当然知道莉莉和他们那群人考虑得更多,但她忍不住要找一个发泄口——

“你穿的是谁的衣服?”佩妮厉声问道,“我猜,是斯内普的吧?”

莉莉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几乎是在克制扑过来捂住佩妮嘴的冲动,“别乱说!”

“别人可能注意不到,这件袍子的下摆比你平常穿的要长一些。”佩妮瞪着她,皱起眉头,“而且蜘蛛尾巷那边的味道,可不是普通洗衣剂能够解决的。”

莉莉抓着长袍的袖口,有一股撕开的冲动,她叹了一口气。

佩妮将其视为默认的信号,她乘胜追击,“莉莉,你从来就不是会瞒事的人。”

“好吧。”莉莉苦恼地挠了挠头,“但是你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当然。”

长话短说,在斯内普发现食死徒组织的老大的疯狂本质之后心生退意(佩妮冷哼了一声),莉莉又主动偶然路过蜘蛛尾巷(“你怎么敢!”佩妮嚷道,“你自己跟我强调这是多么危险的!”),终于有一天斯内普吐露了转向的意愿,莉莉为他和邓布利多的凤凰社组织牵线搭桥(佩妮对于这位给她写过礼貌拒信的魔法界靠山毫无尊重之意,又开始抱怨他让莉莉身陷险境),所以斯内普成为了凤凰社的间谍,目前只有邓布利多和莉莉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这个情报是他给的。”佩妮若有所思道,但还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但你还是完全没有解释衣服的事情!”

莉莉支支吾吾道,“我的袍子……被火点着了,这里是凤凰社的安全屋,西弗勒斯顺便给我披上了。”

“我才不信呢。”佩妮直截了当道,“既然你都告诉我这么多了,不如直接喊他出来。”

“这恐怕不行……”

话音未落,斯内普从一个角落里缓缓现身,佩妮发出响彻安全屋的尖叫,若是没有牢固的静音咒,恐怕半个魔法界都会听到。

“你——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佩妮从身后揪出枕头,朝他扔过去,“太变态了!”

“工作所需。”斯内普显然试图在讲一个冷笑话,但是连莉莉都没笑,姐妹俩一起绷着脸看向他,“我早知道莉莉瞒不住事,我来帮她收拾残局。”

“什么残局?”

“一忘皆空!”

 

“佩妮的脑子不会坏掉吧?”莉莉担忧道,“你动手也太快了。”

“我有分寸。”斯内普说道,“那个咒语是可逆的,等战争结束,我们可以恢复她的记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反倒是你,最好注意一下分寸。”

“见到你的机会太少了,”莉莉不情愿地脱下这件外袍,“总想留点纪念。”

 

“你竟然给我施过那么多次遗忘咒语!”在战后一片欢庆的氛围中,佩妮的怒吼非常刺耳,莉莉不禁想知道吼叫信和佩妮比起来谁的威力更强,“难怪我总觉得脑子里缺了一点东西——”

“不完全是她干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做的。”斯内普俨然一副抢功的表情,“我觉得,你脑子里缺的可能是……”

“西弗勒斯!”莉莉制止了新的战火升级成为第二次大战,“佩妮,请你原谅我,因为你总是能够看透我的一切,我没有办法……”

“恕我直言,主要是因为你的大脑跟筛子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有时候我也很想给你删除一些片段……”

“西弗勒斯!”“斯内普!”姐妹俩的声音难得默契地重叠了。

吼叫信是一次性的,而佩妮的关心是永远不变的。

 

这就是为什么佩妮花了足足三个小时,逛了五条街,在八家店铺里,精心挑选了那个最丑的花瓶送了过来,作为莉莉和斯内普乔迁新居的贺礼。

 

(全文完)

 

*电影的原型是《教父2》,1974年上映。虽然感觉斯莉这个年龄段看有点早,但感觉会是斯内普努力讲解,莉莉没啥兴趣但认真听着,佩妮昏昏欲睡的美好画面(?),于是就这样了。

题目一度想叫《佩妮表示她真的受够了》

 


斯内普的鹿

【莉莉生贺15:00】斯莉:生日礼物

莉莉生日快乐!

下一位: @嬴政的小可爱 


莉莉蹑手蹑脚地躲过巡夜的教授们,在夜色的保护下悄悄推开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实验室门。她闪进实验室,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挥动咒语施放了一个闭耳塞听,这样外面的人都听不见她一会儿制造的动静了。


这间魔药实验室虽然是教授私人的,但他总是大方地对几个得意弟子随时敞开大门。为了照顾熬夜做魔药的学生们,教授还实验室里建造了一个小厨房,毕竟饥肠辘辘的时候可没什么心思做实验。


莉莉今天就是来这做菜的。


明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日了,每年她都会收到西弗勒斯送的礼物,今年她想请他吃饭作为感谢。...

莉莉生日快乐!

下一位: @嬴政的小可爱 


莉莉蹑手蹑脚地躲过巡夜的教授们,在夜色的保护下悄悄推开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实验室门。她闪进实验室,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挥动咒语施放了一个闭耳塞听,这样外面的人都听不见她一会儿制造的动静了。

 

这间魔药实验室虽然是教授私人的,但他总是大方地对几个得意弟子随时敞开大门。为了照顾熬夜做魔药的学生们,教授还实验室里建造了一个小厨房,毕竟饥肠辘辘的时候可没什么心思做实验。

 

莉莉今天就是来这做菜的。

 

明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日了,每年她都会收到西弗勒斯送的礼物,今年她想请他吃饭作为感谢。不是去霍格莫德的餐厅吃点什么,而是亲手做一道菜。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新年宴会上,莉莉和西弗勒斯都被“惠灵顿牛排”这道菜迷住了。焦脆的酥皮包裹住肉嫩多汁的牛肉,再配上火腿与蘑菇酱,简直让两个年轻的巫师惊叹不已。

 

他们毫无形象地一人吃了一大份,意犹未尽。

 

那天的宴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莉莉总有一种“想做这道菜给西弗吃”的冲动。虽然做起来很难,但勇敢的格兰芬多还是决定亲自试试。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厨房几乎能找到各种常见的食材和调料,给莉莉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莉莉翻开从图书馆抄来的食谱开始制作酥皮。揉面,搅拌,冷冻,折叠……明明书上的步骤已经非常清楚了,但她还是弄得乱七八糟。这道高级料理确实很为难一个几乎没怎么下过厨的少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莉莉的心里也慢慢腾起焦急的情绪。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沮丧地靠在料理台上,手肘碰倒了一个料理盆,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在那里?违反宵禁规定,不管你是哪个学院的,你都会被扣掉五分。”一个低沉的成年男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很明显,这种压迫感只能来自教授。

 

莉莉立刻站直了身体,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看来除了要精进厨艺,连闭耳塞听咒也得加强练习了。

 

那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从实验室的门口来到了小厨房门口,一抹黑色的袍子角随着那人的走动挥到了莉莉的余光中。

 

“对不起……”莉莉深深吐了一口气,抬起头,准备迎接教授的训斥。可是,当她看清教授的样子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西……西弗?你吃了增龄剂?”

 

眼前的教授明明就是西弗勒斯,但他已经长成了二十几岁的样子。他身上的袍子宽大而飘逸,扣子严谨地一直扣到了下巴底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此刻也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莉莉?”他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就平静了下来,挥动魔杖,似乎在检测什么。

 

“魔力波动。”他抿了抿嘴,原本严肃的神色慢慢变得柔软起来:“由于不明原因,你掉进了未来时空。”

 

在最初的紧张、不安和慌张消失后,莉莉的心头涌上了欣喜。

 

“什么——?你毕业后在霍格沃茨当教授了?”她围着眼前的人转了一圈,似乎非常惊叹他的成长和变化。西弗勒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如果我没想错,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可不多,那么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扫视着料理台上的东西,从散落的食材来看,他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菜?惠灵顿牛排?”

 

“哦,西弗,你不要总是这么聪明好不好。”莉莉嘟起了嘴,悄悄把失败的酥皮往身后藏了藏:“很显然,我好像做不好,明天你吃不到了。”

 

“你要做给我吃?”西弗勒斯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他的眼里露出了温柔又愉快的表情:“你的好朋友西弗勒斯将在你生日当天吃到你做的惠灵顿牛排,没错吧?”

 

“就是这样。”莉莉耸了耸肩:“但是看这个情况,明天你只能吃到霍格沃茨一成不变的早餐了。”

 

“我来教你。”西弗勒斯轻轻摸了摸莉莉的头,一种柔软的感觉从莉莉的心底奇妙地冒了出来。成年后的西弗勒斯,比她高了不少,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让她觉得可靠、安心的气息。

 

她突然脸红了。

 

“做这道菜,你不能烤焦酥皮,但要烤好酥皮里面的牛排,一定要注意温度。”

 

“所以里面要选菲力牛排,这样最嫩,三分熟、五分熟或是七分熟都很好吃。”

 

“牛排外面要包一层火腿,防止牛肉出汁浸湿酥皮。”

 

“做酥皮时,手的温度不能太高,不然黄油会融化。”

 

西弗勒准备着需要的食材,同时讲解着制作要点,仿佛这不是在做菜,而是正在制作他最拿手的魔药。望着他有条不紊的样子,莉莉有些看呆了,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西弗勒斯给学生们上课的样子。

 

“嗯?走神了?”西弗勒斯轻轻敲敲她的头,抿起嘴笑了笑。

 

“才没有,我都记住了。”莉莉脸一热,口是心非地说。

 

“重复一遍要点。”

 

“什么嘛,西弗,你可真像个不受欢迎的教授!”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怎么受欢迎。”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里,酥皮慢慢成型,牛排被紧紧裹起,烤箱里慢慢散出迷人的香气。透过透明的烤箱盖子,莉莉观察着里面的食物,紧张地祈祷它烤制顺利。

 

“你明天见到这个时会不会很惊讶?”她满怀期待的样子让黑发的巫师忍不住笑了。

 

“他一定会很惊讶,而且终身难忘。”西弗勒斯的声音低沉而柔软。

 

“说起来,西弗,你怎么会做这道菜的啊?”莉莉从烤箱面前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眼前的人。在她的印象里,西弗勒斯的家务魔法普普通通,也没发现他对做菜有特别的兴趣。但长大以后的西弗,看起来对这些事情相当熟练。

 

“因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了闪,好像想起了很多往事。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水汪汪的绿眼睛,柔声说:“因为我的妻子很喜欢这道菜。”

 

……妻子?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词,在来不及说出任何词语之前,失落与震惊同时涌上了莉莉的心头。

 

“你结婚了?”她也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大声质问。

 

“是的,我已经结婚了。”西弗勒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正在那里闪着光。

 

一个晚上的期待好像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有些干涩地笑了笑,她从未想过西弗勒斯结婚这件事情,但是,是啊,西弗勒斯总有一天会结婚,会有一个家庭,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她不应该笑着祝福吗?

 

“恭喜你……”她吸了吸鼻子,感觉眼泪快掉下来了。

 

“傻瓜。”那个黑色的身影叹息着,把暗自神伤的红发小女巫揽进了怀里。他当然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落寞和难过,如果当年他早一点捕捉到这些,他与妻子也不至于经历某些互相伤害的考验。

 

淡淡的魔药味笼罩了莉莉,高大的身躯拥有宽阔的怀抱,厚实的长袍可以悄悄吸走她忍不住掉落的泪水。

 

“西弗,我很高兴看到你成为了教授,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哽咽着。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她诚实地坦白着。

 

“而且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她抽泣着,但还拥有着作为“好朋友”的自觉。

 

“没有不合适。”他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这个怀抱如此的坚定,像是来自很早很早之前,像是要延续一生。

 

“我和我的妻子,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从来不敢告诉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就爱她了。”

 

“她很喜欢这道菜,她第一次吃是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新年晚宴上。”

 

“她曾试着学,但是失败了。”

 

“所以我学会了它。”

 

……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莉莉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厉害,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犹豫着开口——

 

“什么……什么意思?你的妻子……”

 

他没有回答,但脸上的微笑和眼里的温柔诉说了肯定的答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莉莉的脸慢慢变红,红得快要滴血,平时伶牙俐齿的女孩此刻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叮……!”烤箱的声音打破了莉莉的羞涩,她立刻转过头想查看里面的东西。但西弗勒斯轻轻拉住了她。

 

“你看门口。”他说。

 

莉莉惊奇地发现小厨房的门口开始闪动起银色的柔光,墙上挂钟的指针正慢慢跨过12点。

 

“你该走了,魔力再次波动了。”西弗勒斯指了指门口。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思考了一下,用认真的语气对莉莉说:“请帮我告诉他,勇敢一点,跟着心走。”

 

莉莉的脸又红了,她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生日快乐。”西弗勒斯松开了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

莉莉走出那道闪着银光的小门时,吃惊地发现自己又走进了刚才的小厨房,只是厨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以及满料理台的狼藉。一个盘子静静地放在台子上,刚出炉的惠灵顿牛排正冒着热气,被保鲜魔法小心地保护着。

 

刚才这一切不是梦,是一次真实、短暂的时空旅行。莉莉端详着那个盘子,感觉自己的鼻尖仿佛还萦绕着淡淡的魔药气息。

 

门口再次传来响动,莉莉抬起头,和一双闪亮的黑眼睛对了个正着。

 

“西弗?你怎么在这里?”

 

“莉莉?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莉莉看着眼前的西弗勒斯,他身形高瘦,黑色的袍子让她想起了刚才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她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耳尖也开始发热了。

 

“我来这里……”他们几乎又是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西弗勒斯的左手欲盖弥彰地往后躲了躲,脸上飞起可疑的红晕。

 

“拿出来。”莉莉伸出一只手。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将左手伸到莉莉的面前,露出一只小巧的锥形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澄澈的金色液体,正泛动着若隐若现的光彩。

 

“福灵剂?”莉莉拿过来仔细查看,那确实是一瓶上好的福灵剂。这么珍贵的魔药,难道是……她望向西弗勒斯。

 

“生日快乐。”西弗勒斯小声地嘟囔着:“反正也过了12点了,本来想明天早晨送给你的。”他一直在小厨房对面的魔药间制药,熬了大半夜终于在莉莉生日前夕完成了。

 

“你哪来的钱买福灵剂的药材?”莉莉抿起嘴。

 

“下课后给斯拉格霍恩教授做助理。”他看向眼前的红发女巫,她翠绿的眼睛里流动着含义不明的情绪,也许正在生他的气。

 

好吧,他似乎要搞砸这份礼物了。

 

“那并不够。”莉莉微微侧头。

 

“呃,圣诞节假期的时候我在对角巷的魔药店打工。”

 

“也不够。”

 

“四年级的圣诞假期我也在打工。”

 

“也不够。”

 

“三年级时我也去了。”

 

够了,足够了。莉莉觉得鼻子酸酸的,温热的眼泪马上就要将她的视线模糊。这份礼物他构想、谋划了多久呢?那个男孩羞涩不安地望着她,仿佛在担心他说出口的这些事情泄露内心不敢说的秘密。

 

“你别生气。”他挣扎和思考了半天,犹豫着走上前来,语气轻柔地道歉。但等待他的是一个坚定的拥抱。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紧紧地揽住了她。

 

他还没有完全长成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他的怀抱同样的坚实、牢固,淡淡的魔药味真切地萦绕在鼻尖,让莉莉觉得安心和可靠。

 

“西弗……我做了一个梦。”她把眼泪藏进他粗糙的旧袍子里,无限的甜蜜从内心深处涌上心头。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他总讨厌波特,为什么她总担心他会和自己走上不同的道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友谊。

 

“嗯?”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过拥抱,在假期久别重逢后,在莉莉赢得魁地奇时,在合作完成了重要的实验后……但没有任何一次让西弗勒斯的心跳如此不受控制,甚至让他的嗓音都有了奇怪的暗哑。

 

“我梦见你结婚了。”她闷闷地说。

 

“那不是真的!”西弗勒斯着急地把她从怀中微微松开,低头想要解释。但是,他看见的是莉莉近在迟尺的脸庞——她温柔的绿眸,柔软的嘴唇,淡淡的呼吸,她就这样凝望着他,好像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然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说明,西弗勒斯颤抖着吻向了那张柔软的嘴唇。那是他心里最深、最隐秘又最热烈的感情,是他打算永远都不会袒露的秘密。他的手揽紧了她的腰,好让她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是她的依靠,永远。

 

最初的触碰是羞涩的,但纠缠很快就变得缠绵而深入。温热的气息变得炙热,舍不得放开,也舍不得停下来,最后,西弗勒斯拼尽理智把她按进怀里,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难以克制的喘息。

 

他把脸埋进她的脖间的长发里,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珍宝。他是自卑的,一棵生长在太阳阴影下的植物不敢肖想春天的明媚。但他又是自信的,过人的天赋,优秀的大脑,坚毅的品格,如果莉莉抓住了他的手,他有信心给她一个最好的家。

 

“我从没想过要和别人结婚。”他有些害羞地说。

 

“那你想过……”她更害羞,躲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嗯。”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混蛋。”她的声音也小得几乎听不见,然后他们同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很多年以后,当已近暮年的斯内普夫妇想起十六岁的这个冬日,依然会在对方的眼里看见年少时的悸动。那时候许下的诺言,他们用了一生去践行,从未改变。

 

他们在莉莉十六岁生日的凌晨,分享了一块完美的惠灵顿牛排。他们熄灭了魔药实验室的灯,一起靠在窗前看冬日的星夜。最后他们实在很困了,用变形术做了一张小床垫,在实验室的地上相拥着睡到了清晨。

 

在太阳升起以后,他们手挽着手走进了礼堂,在同学们,特别是掠夺者们讶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吃完了早餐。

 

他们在那天牵起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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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故事:

“莉莉,我遇到了十六岁的你”

 

“莉莉,我昨天巡夜时遇到了十六岁的你。”西弗勒斯脱下外套,把正在厨房忙碌的妻子轻轻抱进怀里。

 

“某种魔力波动?”见多识广的资深傲罗一点儿也没觉得吃惊,放下手中的东西,温柔地回抱了丈夫。

 

西弗勒斯轻轻地用下巴蹭了蹭莉莉的头发,即便是在一起多年,他依然会为她在自己怀里而心动。

 

“嗯,某个格兰芬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魔药实验室的小厨房里做惠灵顿牛排。”

 

“如果我没猜错,这份牛排应该是给他的?她应该做得不好吧。”

 

“所以我教她了,但她觉得我像个不受欢迎的教授。”西弗勒斯的声音竟有些委屈,莉莉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摸了摸他的黑发。

 

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她收到了西弗勒斯送的福灵剂,而她回送了自己制作的手工小手链,那是她从佩妮那儿获得的灵感,青春期的麻瓜女孩们总喜欢做这个小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儿,代表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羁绊。

 

可惜,西弗勒斯并没有看懂她的小小心思,她甚至觉得他对她的感情,仅仅止步于友谊。她心灰意冷地尝试接受詹姆的追求,而他也在波特的欺凌中走上了追求强大的歧路。

 

终于,五年级快结束时,他们爆发了让彼此后悔终生的争吵。

 

可是,又怎么能真的放下呢?

 

在人群里,在教室里,他们总有不经意地视线对碰,在那些对碰之下,她依然还会心痛,依然还会慌张失措。当她知道他为了自己和整个学院对抗了快七年时,再也无法继续忍受这种痛苦,于是——

 

在十八岁生日的前夕,她喝下了西弗勒斯做的福灵剂,惴惴不安地走进他们曾一起做过无数次魔药的小实验室,他果然在那里。

 

快毕业了,他似乎有更多做不完的实验。

 

在他们重新对视的那一秒,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笼罩了莉莉,也许也笼罩了西弗勒斯。他毫不犹豫地从坩埚前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把脸埋进西弗勒斯的怀抱,他已经成年了,身体比十六岁时更高瘦,更有力气,声音也比十六岁时更低沉。

 

“不管你明天怎么看我,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你,从我们很小的时候起。”

 

“我发誓再也不会伤害你,任何事情、任何时候都不会,求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颤抖,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

 

他总是太怯懦,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敢向前一步,勇敢地打破他们之间的友情界限。他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她的友谊。当他无意中从麻瓜亲戚那里知道莉莉亲手做的小手链代表了什么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搞砸了他们之间美好的暧昧,毁掉了他们可能有的未来。

 

如果她还会回来,他愿意用一切交换这个可能性。

 

Anything。

 

怀中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用那双碧绿的眼睛凝视着他,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

 

莉莉收回思绪,轻轻摩挲着西弗勒斯的后背,他的怀抱,依然有着淡淡的魔药味,宽大、有安全感。

 

“看到十六岁的我……那么,你吻她了吗?”她轻轻戳了戳西弗勒斯的胸口。

 

“她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而我是个有道德感的教授。”西弗勒斯嗤笑了一声。但他又轻轻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使得自己能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西弗勒斯和莉莉,他们应该享受自己纯洁的十六岁,而你和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


糖果解锁甜剧场,一起看后续。

一向克制的西弗勒斯在毕业后就变了。

大人就该做点大人的事。^_^


嬴政的小可爱

【莉莉生贺16:00】斯莉:《报复》

莉莉生日快乐,斯莉万岁!

下一位: @依澜ELER 

【序】

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勾引他、玩弄他、欺他身、伤他心、最后再抛弃他。

——莉莉·钮祜禄·伊万斯

【1】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这句话越过大脑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西弗勒斯浑身的血液便冷住了,他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头脑一片空白,榨不出一丁半点补救的话来。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很好。”莉莉终于开了口,声音和西弗勒斯的血液一样冰冷,“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

她瞪大了那双祖母绿的眸子,浅色的瞳孔比平日里还要圆几分,极力抑制着即将夺眶的泪意...

莉莉生日快乐,斯莉万岁!

下一位: @依澜ELER 

【序】

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勾引他、玩弄他、欺他身、伤他心、最后再抛弃他。

——莉莉·钮祜禄·伊万斯

【1】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这句话越过大脑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西弗勒斯浑身的血液便冷住了,他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头脑一片空白,榨不出一丁半点补救的话来。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很好。”莉莉终于开了口,声音和西弗勒斯的血液一样冰冷,“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

她瞪大了那双祖母绿的眸子,浅色的瞳孔比平日里还要圆几分,极力抑制着即将夺眶的泪意。

西弗勒斯僵硬着身体,维持着半站半蹲的姿势,好像詹姆刚刚施的统统石化咒还没有解开。

“还有,如果我是你的话……”莉莉还在说着,“我会洗洗自己的内裤,鼻涕精!”

最后三个字出口的时候,莉莉已经看不清周围同学的模样——汹涌的泪意让她眼中的世界罩上了湿润的光晕,扭曲着跳着杂乱无章魔鬼一样的舞步。

詹姆·波特大声说着什么,好像是让西弗勒斯向她道歉。

“砰”的一声,就像是猛烈摇晃后开盖的汽水一样,莉莉脑中欲断未断的弦被最后一把利刃割开了。

“我用不着你来逼他道歉!”莉莉几乎是在吼叫了。

她还冲着波特吼了些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远远冲出了人群,任由泪水在脸颊肆虐。

那一堆凑热闹的同学没有看到莉莉哭地近乎扭曲的面庞,而莉莉,也没有看到被重新倒吊在树上羞辱的西弗勒斯。

晚饭的时候,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没有出现莉莉·伊万斯的身影,斯莱特林的长桌上也没有出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影。

一直到学生们吃饱喝足,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地离开,霍格沃茨餐厅高大华丽的门后那狭窄的阴影里,才钻出一个瘦高漆黑的身影——西弗勒斯没有等到想等的人,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和已经走远的充满欢声笑语的人群背道而驰,像是离开鱼群的零丁。

莉莉的朋友没能在晚饭前找到她,同寝室的玛丽和朵拉带了小蛋糕回去,惊喜地在寝室的立柱床上发现了两眼红肿的莉莉。

“她睡着了吗?”玛丽小声嘟囔着,“没吃晚饭哎,要不要叫醒?”

朵拉摇了摇头:“让她休息一会吧,把蛋糕放在这里,我们去公共休息室。”

寝室门关上的时候,装睡的莉莉睁开眼睛,漂亮的绿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她从身下抽出日记本,上面有未干的泪痕和羽毛笔划过的凌乱字迹。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她自虐一般把这句话一遍遍地写在日记本上再狠狠地划掉,逼着自己面对一些早该面对的问题,一些早该面对的……抉择。

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互相不留情面地伤害了对方。

他骂她泥巴种,她也羞辱他的内裤,喊他鼻涕精。

而事实上又不止是互相谩骂这样简单,她和西弗勒斯之间的裂痕早已不是一点半点,他们那些逐渐渗透出来的不和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她早就有所察觉,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她又能自我欺骗、自我麻痹多久呢?

可是……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呀。

莉莉的眼泪又滑了下来,将日记本上的纸湿地更加透烂。

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神智模糊地看着床顶,法兰绒幔帐上红底金纹的图案在她眼中开始拉扯放大变形,如同困在格子布里、呼之欲出的怪兽。

莉莉在昏昏沉沉中哭着睡了过去,直到被玛丽惊叫声喊醒。

“莉莉!你快去看看吧,那个斯莱特林一直守在胖夫人那里,他说你不出来他就在那里睡觉!”

“莉莉,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本来不想叫醒你的,但事实上,他已经在外面呆了三个钟头了,现在已经快宵禁了。”朵拉焦急地看着莉莉。

莉莉只看得到她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吐露出来的字眼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她花了些时间才清醒过来,又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两人话语中的意思。

“莉莉,如果你不想理他,过了宵禁,教授也会赶走他的!”玛丽犹豫着开口,她其实有些害怕那个阴沉的斯莱特林。

莉莉摇了摇头:“我去见见他。”

她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她的心底蓦地生出些期望来——也许、也许这次他可以改变,也许这是个机会,一个解决横在两人之间裂痕的机会。

   公共休息室挤满了人,格兰芬多们都听说了斯内普要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打地铺”的壮举,这样的热闹没有哪个格兰芬多愿意错过。

   “嗨,伊万斯!”詹姆·波特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喊道,“我帮你教训他如何?”

   莉莉厌恶地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西弗勒斯被波特倒吊在树上的身影,瘦弱的、苍白的腿、脏兮兮的内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脖子像是凭空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一样。

她没有回应波特,维持着冷漠的神色,一言不发走到了休息室门口,如果不是那双红肿的眼睛,这副冷漠的神色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莉莉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跨了出去。

西弗勒斯几乎不抱希望地守在胖夫人旁边,胖夫人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恐过渡到不适,最终无视了这个奇葩的斯莱特林,来来往往的格兰芬多在接近宵禁的时候已经很少了,但都凑在休息室里打赌斯内普会不会真的睡在门口一整夜。

所以当莉莉打开门从胖夫人洞口爬出来的时候,门内门外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两人。

西弗勒斯愣了两秒后,从地上跳了起来,他踉跄了一下,巫师袍子的下摆沾染了灰尘,撕裂了好几道,他苍白着脸颊,长发垂下来几乎遮盖了半张脸,漆黑的眸子忐忑不安又急迫地看着莉莉,消瘦的下颌上有几道划痕,渗着丝丝的血迹。这些都明明晃晃地提醒着莉莉,他身上不久之前发生过得事。

莉莉心口一酸,几乎维持不住冷漠的神色,她冷着脸色硬着嘴,一言不发。

“对不起。”西弗勒斯的道歉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这不是他第一次道歉了,如果她就这样原谅了他,莉莉确信这个道歉也不会成为最后一次——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再次争吵是迟早的事。

“我没兴趣。”莉莉移开目光。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面颊旁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飘动了下,露出他惊慌失措的神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更大了些,“那个词……”

根本就不是那个词的问题了——莉莉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地叫嚣,根本已经不是一句话的问题了你明不明白!她痛苦地打断了他:“别白费口舌!玛丽说你扬言要睡在这里我才出来的!”

西弗勒斯还在苍白地解释,他像是捕捉光的蚊虫般,绝望地、迫切地抓着一点希望:“我绝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说漏了嘴?只是不小心暴露出了藏在心底的念头?只是快要伪装不下去?只是迫不及待地要加入那个邪恶的组织?迫不及待地要和她这样的麻种巫师划分立场了吗?

莉莉心头的酸楚又被燃烧起来的怒火覆盖,她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声音。

伊万斯你为什么还要搭理那个斯莱特林?大家都因为这件事疏远你了!

你居然和那个预备食死徒做朋友?他们想要杀我们,杀我们这样的麻种巫师啊!

伊万斯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那个斯莱特林,他一定会是个食死徒的,伊万斯你还是不是个格兰芬多?!

莉莉,我们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些朋友还比不上一个邪恶的斯莱特林?

……

同学的、朋友的、陌生人的声音,那些过往曾在她耳边响起被她刻意忽视的议论声,又一次鬼魅般钻入她的耳朵,钻进她的脑袋。

她突然失去了理智:“只是说漏了嘴?!太晚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借口原谅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还跟你说话!你和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

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对面的男孩垂下了头。

“你看,你甚至都不否认。”莉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你甚至都不否认那就是你们的目标,你迫不及待的想成为神秘人的手下,对吗?”

她问着,声音带着颤意,藏着那么点不切实际的期望,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西弗勒斯的面庞。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只要,只要他否认,只要他说不是……

可莉莉绝望地看到,西弗勒斯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又闭上了。

莉莉的那点希望,便向着悬崖无尽地坠落了下去。

“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她的声音又变的冷漠无比。

“不——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西弗勒斯还在挣扎于那个词。

他在这个词上停留地愈久,莉莉心口那份无处可诉的痛楚便越深,她和那么多人对抗、小心翼翼维持着的这份友谊,对局势的忧愁、对未来的迷茫、对愈发清晰可见的战争的害怕,这些种种痛楚,摆在这个他面前就只剩下了对这个词的纠结。

他甚至不愿意露出半点对食死徒的否定。

食死徒——想要杀死她这样的人的食死徒啊。

他想加入他们,他甚至不觉得这有问题。

莉莉的心,在这一瞬间彻底硬了:“你不是故意叫我泥巴种,但是你,你们,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镰刀挥下来的时候,我同所有惨死的、不幸的麻种巫师,同所有生活在神秘人死亡威胁下的无辜的巫师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西弗勒斯怔怔地看着她,嘴唇颤抖着。

莉莉忍住眼角的泪水,猛地回身,钻进了胖夫人的肖像洞口,少女纤长的背影透着决绝和微不可察的……落荒而逃。

门口只留下无助的少年,在格兰芬多们不加遮掩的打量目光中,消散了所有的勇气。

【2】

斯莱特林的斯内普和格兰芬多的伊万斯彻底绝交了,这个带着原罪的蛇狮组合早在三年级时便已经被很多小巫师们质疑能否持续下去,听说有好事者还立了一个赌局,认为他们最终一定会分道扬镳的小巫师超过了七成。而在五年级的学期末,这个赌局的结果也显而易见了,不过这件事已经激不起小巫师们多大的兴趣——O.W.Ls考试一结束就可以乘坐火车回家了,暑假的开始让几乎所有人都欣喜万分,对其他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莉莉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了火车末尾处的包厢,最后两天的考试她独来独往,避开了所有想要安慰她或者说点别的什么的热心的同学,幸亏暑假要开始了,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她看着火车窗户上自己的倒影,那双往日盛满笑容的眸子蒙了一层灰色的雾,连她自己都能看出这双眸子里面的疲惫,莉莉揉了揉脸颊,打定主意待会见到爸爸妈妈和佩妮,就说自己是考试压力太大。

火车尾的好处就是避免了被打扰,但总有人没眼色地要使劲凑过来。

“伊万斯,别的车厢没有位置了。”詹姆钻进莉莉地车厢,一手揉着头发,一手又摆弄着他在魁地奇中赢得的金飞贼,他倒是一个人,与他形影不离的另外三个并不见身影。

莉莉嗤笑一声:“原来波特先生回家都不用带行李。”

她冷着神色:“请你回到你自己的车厢,我想一个人呆着。”

但詹姆要是乖乖听了这话,他就不是掠夺者了。

莉莉站起身就朝外走,她宁愿站在外面也不想和波特呆在一个车厢。

“喂,伊万斯!”詹姆没料到她会选择离开车厢,他神色有些愤懑,“你有那么烦我吗?”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半个身子跨出车厢门的莉莉又折返了回来,她“哐”的一声关上车厢门,沉默地坐了下来。

詹姆喜笑颜开,绞尽脑汁想要再说些什么帅气的话来。

“闭耳塞听。”柳木魔杖在空中轻巧地挥舞了一下,一道咒语落在了莉莉身上,她给自己施了咒语,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任何人,脑海中却浮现出车厢门外十米远处朝这边望过来的消瘦身影。

     她退回了车厢,为了不和他迎面相对——多么可笑啊,她之前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为了躲避西弗勒斯,宁愿和波特呆在同一个车厢。

闭耳塞听咒让莉莉的世界只剩下微弱的嗡嗡声,红色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颊,也遮住了她难过的神色,她心里有一股说不明的自嘲,她刚刚施的这道咒语,就是西弗勒斯发明的。他沉迷于研究各种魔咒,这个小咒语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咒语,他曾经第一时间就向莉莉展示了这道咒语的有趣之处。

莉莉的心揪痛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没入浓密的发丝。

如果没有黑魔法,只是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咒语,只到这个程度……该有多好。

“斯内普,你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斯莱特林巡视车厢的级长看着在过道口站了好一会儿的少年,不耐烦地皱起眉,“不要挡路。”

西弗勒斯垂着眼,一言不发地朝一边挪了几步,消失在了车厢里。

这也是个位于火车尾部的车厢,他颤抖着手朝车厢把手上扔了几个咒语,魔杖几乎都拿不稳了。

咒语结束的时候,那根黑色的桦木魔杖的主人无力地松开了手,任由它滑落在座位上。

少年以手遮面,黑色的发丝泄出指尖,随着那无声的抽噎而微微颤抖。

他以为他可以忍耐,为了他向往的未来——有着荣耀、金钱、权力、尊重的未来,为着这些,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一切暂时的痛苦。

他这些天一直在说服自己,莉莉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得到了那些,他就可以证明自己,向所有人、向莉莉。

那时他就可以得到他奢望的一切,或者说他甚至不敢奢望的,名誉、地位、还有……莉莉的青睐。

可原来……比他以为的还要痛。

看到莉莉和波特单独在一个车厢的那一瞬间,心口那被利剑穿透一般的剧烈疼痛,让西弗勒斯感觉到了“生不如死”这四个字的意味。

少年的伪装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原来他,无法承受。

【3】

火车是下午六点抵达伦敦的,伊万斯先生和佩妮在站台接莉莉,等的比往年都要久一些,直到人流逐渐稀少才看到了那道鲜艳的红色。

“莉莉这次怎么这么慢?”佩妮眼尖的瞧见妹妹熟悉的身影,神色有些高兴又有些埋怨,“这边,莉莉,快点!”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没见着蜘蛛尾巷那阴沉沉的男孩,莉莉不是一向和他形影不离的嘛。”

“爸爸,佩妮。”莉莉微笑着和父亲姐姐拥抱。

“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糟糕。”佩妮皱起眉,“那所可怕的学校吸了你的灵魂吗?”

“五年级的考试太难了,我一直在熬夜复习。”莉莉亲了亲佩妮的脸颊,“我一定要先好好睡上几觉。”

佩妮哼了一声:“我还当你学习特别厉害呢,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两姐妹聊着天坐上了车,伊万斯夫人已经在家做好了大餐迎接他们。

莉莉考试太累的借口还挺好用的,伊万斯夫妻并没有怀疑,只是心疼小女儿这么久才回一次家,夹到莉莉盘子里的美食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惹的佩妮直呼不公。

回家的喜悦冲淡了莉莉的难过,而当她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时,夜色便从四周如墙壁一般压了过来,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佩妮便是在这个时候悄悄溜进来的。

“被我抓到了吧!”她手里拿着手电筒,一束光照在了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莉莉脸上,“我就猜你没睡着。”

她跳上床,拉开被窝钻了进去,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捏住莉莉的脸:“快点老实交代,你和那个阴沉沉的斯内普怎么了?”

莉莉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佩妮……你把我都吵醒了。”

“得了吧。”佩妮翻了个白眼,“别忽悠我,你翻来覆去还叹气,那动静我在隔壁都能听到。”

她看着莉莉的眼睛,手电的微光下,她妹妹那漂亮的绿色宝石闪着盈盈的光芒:“……你哭了?”

佩妮皱起眉,神色严肃起来:“你们怎么了?他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明天带着我去找他,我替你教训他!”

一直隐忍的酸涩在这一瞬间绝了堤,莉莉抽噎一声,扑到姐姐的怀里。

佩妮摸了摸莉莉的头发,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原委。

……………………

“所以,他宁愿坚持他的那些恶习,选择他那些古怪的朋友,也不愿意为你而改变?”佩妮并不理解莉莉口中的“黑魔法”,“食死徒”,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你早该提出来,让他做出选择,而不是拖了这么久。”

“我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莉莉摇了摇头,“而且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之前还对我说过,在我进入霍格沃兹之前就对我说,我这样的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佩妮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你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最好的朋友。”莉莉苦笑着,“可对他而言,我已经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莉莉。”佩妮犹豫着捧起她的脸颊,“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的。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偷偷在一起了……所以,原来你们是绝交,而不是分手?”

莉莉瞪大了眼睛:“我们一直是朋友,佩妮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的上帝!莉莉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们之间的暧昧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个斯内普对你的觊觎藏都藏不住。”

“佩妮,你在说什么?怎么,怎么可能……他不喜欢我的。”莉莉的脸颊红了一下,眸子又染上了暗色,“他总是因为黑魔法和那些坏朋友和我吵架,从来都不迁就我。”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佩妮抓住了她话中未尽之意:“那你呢,你确实是喜欢他的?”

    她“哼”了一声,满脸愤懑:“我就知道!你每个假期回来絮絮叨叨十句话八句离不了那个斯内普,我的妹妹这么优秀,他居然还不领情,我还以为他早都撞了大运,满心欢喜的和你在一起了呢。”

“不。”莉莉的牙齿咬住了下唇,“他不喜欢我的,我也不喜欢他,我才不喜欢他!我现在讨厌他!”

佩妮在黑闷闷的被窝里高高挑起了眉毛:“莉莉,何必故意说狠话。”

她看到自己的妹妹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蔫蔫地低下了头,却仍然嘴硬地小声嘟囔着:“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

“好吧。”佩妮摊摊手,“你只当他是朋友,那现在最好的朋友就这样背叛了你们的友谊,你就准备这样窝窝囊囊地躲在被窝里哭?”

“……他只是选择了他的路。”莉莉苦笑,“又怎么谈得上背叛。”

佩妮被她气得抓狂:“莉莉!他凭什么这样对你,你对他那么好,在科克沃斯从小到大除了你还有谁会搭理他!你给他送礼物,带他玩,给他送妈妈烤的小蛋糕,他居然还欺负你骂你,最可恨的是还和那些食、食死徒在一起,你不是说那些食死徒都是欺负你的人吗?!”

佩妮看起来比莉莉还要激动,她一向不喜欢那个斯内普,小时候又害怕又讨厌,后来看到妹妹总是和他混在一起,又觉得莉莉的眼光实在不怎样,有那样糟糕的朋友倒是显得莉莉不那么完美了。

可是她佩妮·伊万斯的妹妹,怎么着都轮不到那个阴沉可恶的斯内普来欺负!

“西弗勒斯他以前对我也很好。”莉莉小声道。

“得了吧莉莉,他不过是给你讲了些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事,那可怕的学校、可怕的魔法究竟有什么好的。”佩妮翻了个白眼,“莉莉,他不应该这样对你,我们一定要报复他!找人打他一顿怎么样?我男朋友身强力壮一拳可以打的他鼻血直流。”

“佩妮,我们是巫师,这样的方式是伤害不了我们的,而且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

两姐妹说的有些久了,动静不小,伊万斯夫人已经被吵醒了。

“亲爱的,你们在说什么,还没有睡觉吗?”敲门声伴随着伊万斯夫人轻柔的询问。

“啊妈妈,我这就去睡,我向莉莉问了些她学校的事。”佩妮高声回了一句,跳下床来,冲着莉莉小声说,“我替你想办法,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居然敢伤我妹妹的心。”

她推开莉莉的房门,向伊万斯夫人撒了个娇,回了自己的房间。

【4】

佩妮的“报复计划”一直到六年级开学都没能顺利实施,因为当事人的强烈抗拒。

“佩妮,我们已经绝交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和他有接触了。”

“你的抗拒未免也太强烈了些。”佩妮抱了抱自己的妹妹,“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给我写信,我会给那只蠢猫头鹰一点饼干屑的。”

“姐姐,它叫洛克,我会给你写信的,到时你可别叫错它的名字,它会生气的。”莉莉和家人互吻了面颊,转身推着行李冲进了站台。

一年级新生的分院和往年一样有意思,莉莉被那些小豆丁脸上的神色和摇摇晃晃的步伐逗得发笑,只是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初分院时没有和西弗勒斯在一个学院的失落。当时的失落是短暂的,她并没有觉得不同的学院会影响他们的友谊,可现在看来……自己和西弗勒斯真的到此为止了。

可莉莉没有想到,西弗勒斯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出这样的“风头”。

“洛拉。”西弗勒斯在午餐时间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四年级的斯莱特林,僵硬着步伐朝那边走了过去。

那个瘦小的女孩直到西弗勒斯走到身边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地瞪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六年级学长。

“你的面庞在发光,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美丽。”西弗勒斯的声音飘忽不定,“不,你一直都这样美丽,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想我爱你。”

这样的动静逐渐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闹哄哄的大厅在几秒钟之内安静了下来,然后又爆发出了能掀掉屋顶的笑声。

莉莉猛地站起身,眯起眼睛看向斯莱特林的长桌。

“啊哈!鼻涕精是在表白吗?”

口哨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闭嘴!如果你们还有脑子的话,他明显是中咒或者中药了!”莉莉看着斯莱特林长桌上看热闹的众人,没有一个同学有送西弗勒斯去医疗翼的打算。

西弗勒斯还在冲着洛拉说什么,周围的口哨声和喝倒彩的声音让莉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她清楚地看到了西弗勒斯面上那不正常的痴迷神色和洛拉满脸的嫌弃惊恐。

莉莉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神这样好过——那形色不一的面容隔着几条长桌狠狠地撞进她的眼眸里,耳边充斥的嗤笑声像是加了声音洪亮咒般震的她耳膜生疼。

“莉莉!”在身边的朋友惊诧的叫声中,红发的女孩风一般的冲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碍于有教授在场,一群斯莱特林倒是没有冲着莉莉施恶咒或者说什么难听的话,但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莉莉抓起了西弗勒斯的胳膊:“跟我去医疗翼。”

“走开。”西弗勒斯甩开了莉莉,“不要妨碍我和洛拉。”

周围响起几声嘘声,毕竟斯内普在格兰芬多塔楼待到宵禁就是为了向一个泥巴种道歉而且最后还被拒绝了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斯莱特林,有不少小蛇因为这事看不惯他。

莉莉嘴巴紧紧抿着,她瞪向洛拉:“你给他下了药!”

那女孩尖叫一声:“你竟敢这样污蔑我!我怎么会给他下药!”

“洛拉。”西弗勒斯直勾勾盯着女孩,“洛拉,你怎么会这样美丽,像是太阳,火红明亮,别人会抢走你的,我不能让别人抢走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拉长的尾音像是羽毛一般撩过空气,钻到莉莉的耳朵,那股子痒意便顺着耳朵钻到了脑子里,让莉莉失去了理智——尤其是在看到西弗勒斯苍白脸颊上浮起的红晕时。

“敢做不敢当的卑劣小人!”莉莉母狮子冲着洛拉狠狠呲牙,又伸手抓住了西弗勒斯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拉着他朝外走。

“放开我!”西弗勒斯还要甩开她。

“力尽松泄!”莉莉毫不犹豫地施了一个咒语,瘦高的少年便被她猛地拖出去好几米。

斯莱特林的级长终于站了起来:“伊万斯小姐,我想你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

莉莉嘲讽地看向他:“原来弗利级长眼睛没出毛病,看戏看了这么久。”

弗利眯起了眼睛,余光看到斯拉格霍恩正在朝这边走来,露出一个假笑:“那么,伊万斯小姐现在可以把斯内普交给我了,我会送他去医疗翼。”

“斯拉格霍恩教授!”莉莉并没有理会他,径直看向已经走近的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可能中了迷情剂。”

检测咒语落在西弗勒斯的身上。

“你是对的,莉莉。”斯拉格霍恩。“把你的朋友交给我吧,我会给他解药的。”

“……好的教授。”莉莉低声回答,肩头一松,被她施了咒语后半个身子靠在她肩头的男孩便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施了漂浮咒。

周围的一圈斯莱特林投来或隐晦或直白的打量,让莉莉后知后觉她做出了什么,不仅仅是斯莱特林,其他学院有不少同学踮起脚朝这边张望,教授席上的麦格院长站起身担忧地看着她。

莉莉知道,也许接下来有段时间自己都会遭受来自暗处的诋毁和攻击了。

她面无表情,昂首挺胸地回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却同样遭受了格兰芬多狮子们疑惑不解的打量目光。

这一个下午的课程,莉莉都如坐针毡,她本来不想去吃晚饭,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放心不下西弗勒斯,她想看看他的情况如何了。

但是斯莱特林长桌上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伊万斯。”波特凑过来,“你想知道鼻涕精在哪里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和我去霍格莫德。”

“闭嘴波特,我不想知道。”莉莉毫无胃口地戳着盘子里的小牛排。

“也是,鼻涕精今天可是出了大风头,伊万斯你要是对中午的行为后悔了,我可以帮你。”

莉莉猛地站起身,盘子里的牛排赫然被叉子戳上了四个洞,她转身冲出了大厅。

她又一次选择了躲回宿舍,但是却在突然旋转的楼梯中迷失了方向,也许她本来就心不在焉。这个地方她并不认识,周围也没有画像,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呆在原地等待,但是……莉莉看着眼前高大的黑色古朴木门,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没有费什么力气,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莉莉反而吓了一跳。

莉莉犹豫了下,将魔杖横在身前,慢慢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空旷的房间,除了房屋中央一面古朴又华丽的镜子外空无一物,这面镜子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些,它的高度直达天花板,镶着金色的边框,镜子底部支撑着两个爪形的装饰物。

莉莉惊叹了一声它的华丽,忍不住走近了些。

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和面庞,红色的发丝垂到了腰际,绿色的眸子里盛着盈盈笑意。

莉莉的心头一紧——她分明没有在笑的。

镜子里的画面又产生了些变化,雾气萦绕中又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别在耳畔两侧,没有再遮住一大半脸颊,露出了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霍格沃兹的黑色长袍干净整洁,打着银绿相间的领带。

“西,西弗勒斯?”莉莉惊诧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物。

莉莉警惕地皱起眉,又将目光转向了那扇镜子,这一次她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魔杖差点掉到地上。

镜子中的西弗勒斯多了几分莫名的吸引力,冲着身边的莉莉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慢慢俯下身去。

镜子外的莉莉捂住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瓣,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吻着,莉莉从刚开始的震惊到满脸羞红,就好像镜子里接吻的那个女孩真的是自己一样喘不过气来。

终于一吻结束,莉莉长出了一口气,脸颊烧得厉害,心虚地环顾了下空荡荡的四周,摸了摸跳的飞快的胸膛,又偷眼看向镜子中如胶似漆的两人,“莉莉”抬起眸子,红唇水润,朝着莉莉眨了眨眼。

莉莉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格兰芬多的寝室的,她只知道那一晚的梦里充斥着西弗勒斯的身影——争吵时的、道歉时的、在迷情剂影响下向洛拉表白的、最后全部变成了镜子中紧紧相拥接吻的两道身影。

“莉莉。”那羽毛一般撩人的声音是冲着她说的,“我想我爱你。”

她从梦中惊醒,盯着床幔久久不能回神。

迷情剂这桩事件是以西弗勒斯误食了舍友上学年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这个结论结束的。周围的同学对这桩乌龙事件只当作饭后嘲笑的谈资,但莉莉一点也不相信,她知道西弗勒斯不喜欢吃甜腻腻巧克力,而且他那么擅长魔药,他不会发觉不了巧克力里掺着的劣质迷情剂。

当她隔着几道长桌隐晦地寻找斯莱特林那道身影时,她敏锐地发觉,西弗勒斯躲开了她的目光,事实上,他好像这几天一直在躲着她,尽管莉莉已经和他绝交,这种感觉也非常明显。因为在这之前,虽然两人不再言语交流,但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同时上课时,两人的目光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有所接触,莉莉能够察觉到他偶尔偷看的目光,就好像他还想找机会再道个歉似的。

而现在,这种仅有的接触销声匿迹了。

莉莉怀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加快了在图书馆翻书查找的进度——关于那扇奇怪的镜子。那一天后,她没能再找到那间奇妙的房间和那扇诡异的镜子,可关于镜中情形的记忆却更加深刻清晰起来,在这几个晚上的睡梦中反复折磨着她。

当莉莉终于从书中知道这扇镜子的名称时,已经过去了一周。

“厄里斯魔镜,一扇能够使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的镜子,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会在镜子中原原本本地看到自己。”

莉莉看着书上的这段文字,呼吸窒了一下。

她记得,精子的边框上刻着“Erised”,这个词倒过来不就是“Desire”吗。

渴望吗?

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和西弗勒斯?

“莉莉,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的。”

她又一次想起了佩妮说的这句话,在这几天这句话经常伴随着镜中的画面出现在莉莉的脑海。

莉莉的瞳孔狠狠缩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打开了一扇窗,烦闷了许久的思绪像堵塞在水龙头的流水一般,瞬间开了闸。

“佩妮,我想你是对的,我对西弗勒斯的感觉不仅仅是朋友,我得承认这一点——我确确实实喜欢着他,甚至可能.....更深。可是我不知道我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我想找他聊聊,可他在躲着我,这让我很受伤。佩妮,我该怎么办……”

莉莉站在猫头鹰棚中,看着洛克灰白色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点,深深叹了口气。

她在一个星期后才收到佩妮的回信,而这个时候,莉莉已经四天没有见到西弗勒斯了,课堂上不见他的身影,大厅里也见不到他,他就好像是凭空消失在了霍格沃兹。

莉莉很想问一问斯拉格霍恩教授,但是自尊心让她无法开口,当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着西弗勒斯后,以往的难过便平添了许多复杂情绪。她情不自禁,越来越多地将自己拉回过去他们相处的回忆,年幼时一起玩耍,上学时一起看书、熬魔药、复习、讨论的情景让她升起酸甜的怀念,而吵架争执的场景又让她生出怨恨。当她独自一人想起这些的时候,时而开心发笑,时而难过流泪,时而后悔懊恼,时而愤怒到咬牙握拳。

这些情绪太多太复杂,让她想要冲到西弗勒斯的面前狠狠骂他,又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一把抱住他。

混乱的思绪、复杂的情绪让莉莉无计可施,而这些思绪在霍格沃兹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佩妮的回信给了莉莉答案。

“莉莉,还等什么,报复他!我已经列出了好几条计划就等你的信了。”

她的信内容很长,那一条条计划写的龙飞凤舞难掩激动,莉莉一边往下看一边无奈的摇头,直到看到佩妮列出的最后一条。

“终极计划——你说斯内普不喜欢你,但我敢保证他对你心思绝对不单纯,既然他没有选择你,背叛了你,说明你在他心中分量不够,那就让他的小心思变成彻底迷恋!莉莉,勾引他,让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你,然后再甩掉他,将他的真心和尊严踩在地上!他才知道你的厉害!”

莉莉瞪大眼睛看着,有些跟不上姐姐跳跃的思维,她继续往下看信,心里生出些疑惑来,信里接下来的内容字迹突然有些潦草,而且佩妮的落款写了又划掉。

“莉莉!刚刚写完信就听说了一个消息!妈妈听说斯内普的父母去世了,好像他父亲是喝醉酒出了车祸,他母亲尸体在家里发现的,死因不明,警察猜测是自杀。天哪,太可怕了,要不还是算了,这已经算是报应了。”

莉莉呼吸一窒,手里的信纸飘了下来。

【5】

莉莉在两天后的魔药课上看到了西弗勒斯的身影,他们O.W.Ls考试中的魔药成绩都是O,有资格选修高级魔药课。

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单薄了,低着头好像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埋进胸膛去,整个人蒙了一层灰般死气沉沉,莉莉看到他出现在魔药教室门口的那一刻就心软了,她想要找机会和他说说话,可西弗勒斯一进教室就立刻钻到了一个角落,银绿色的校袍将他团团围住,莉莉根本找不到机会,而当她看到他又投入那个食死徒预备役小团体,殷勤地给几个人处理魔药材料时,愤怒又一次席卷了她。

莉莉在一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实行佩妮的终极计划!这也许不是一个理智的好主意,却被莉莉在短短数秒内实现了自我说服——只要西弗勒斯能够无法自拔地爱上他,能够听她的话,那她就可以让他离开那些人,如果他不愿意离开,她就抛弃他,用他的痛苦偿还她的痛苦。

“教授!我帮您处理剩下的材料。”莉莉在下课前举起了手。
    “哦,太贴心了伊万斯小姐。”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开了花。

“我申请让斯内普先生帮我。”莉莉又说。

“当然可以,你们之前搭档的一直不错。”斯拉格霍恩教授笑着看向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可以吗?”

西弗勒斯愣了几秒:“好的教授。”

空荡荡的教室里,两人分头收拾着桌面上的狼藉,彼此沉默。

西弗勒斯一直垂着头,手里的动作很快,收拾完这头又来帮莉莉处理没清理完的脏兮兮的坩埚——这是他们之前常进行的合作。莉莉垂下手没有再动,一直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与她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

“……这一张你不准备收拾了吗?”莉莉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西弗勒斯抬起头,神色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莉莉,你……你原谅我了吗?”

“我,我那天,我记得……”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对不起。”

莉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迷情剂并不会影响记忆,他那天推开了她好几次。

黑湖一次,迷情剂又是一次,他深深伤害了她两次。

“所以你为什么那几天要躲着我?”莉莉将手撑在桌上,盯着他的眼睛,“我帮了你,可你却在这之后躲着我。”

“不莉莉!”西弗勒斯急道,“我以为你恨我,我那样对待你。”

为什么自己的狼狈不堪总是会被她看到,这是西弗勒斯无法接受的,这种隐痛的折磨比他遭受同学的欺辱和暗算更让他难以面对。

莉莉疾步走到他面前,西弗勒斯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可当莉莉站在他面前时,西弗勒斯就像是被她欺负了一般,显得可怜兮兮。

下一秒他便被真的欺负了——莉莉突然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美丽的面庞骤然逼近,几乎要贴在西弗勒斯的脸上。

“我不恨你,我原谅你了,西弗。”她说话间的呼吸清浅地喷在西弗勒斯的脖颈,发丝上的草莓香萦绕着他,绿色的眸里是他无数个晚上梦到的温柔。

他一定是又在做梦了,西弗勒斯自暴自弃地想着,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希望可以不醒来,醒来就要面对和莉莉的决裂、家庭的巨变,面对同学的偷袭、室友的排挤,面对讨好蠢货才换来的改变未来的希望,面对追逐名利的迫切与迷茫。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再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可他不想失去这个梦。

“西弗。”莉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清晰明亮地钻入耳朵,甜美的气息真切地包围着他,“关于你家里的事,我很遗憾。”

西弗勒斯震惊地看着她,黑色的瞳孔瑟缩了下,又一层伤疤被揭开的痛苦让他不知所措地想要逃离,可心底的渴望又让他舍不得推开莉莉分毫。在他遭受同学暗算中了迷情剂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推开了她,而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他却僵硬着身体无法动弹,尽管被莉莉知道家庭的巨变这件事让他浑身发冷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起码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了。

“西弗,我原谅你了,我们还是朋友,是朋友的话就应该互相承担,你不需要在我面前佯装。”莉莉收紧了胳膊,轻轻靠在西弗勒斯的肩头,“抱抱我吧,如果你还准备像个木头一样不搭理我的话,那我就要离开了。”

悲喜交加的情绪充斥在西弗勒斯心头,他怎么会拒绝呢?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折磨后,即使下一秒是人间地狱,他也无法拒绝。

西弗勒斯伸出胳膊,颤抖着抱住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左手横过莉莉的腰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右手从她背后横过搭在莉莉的肩头,指尖用力到发白。

“莉莉……莉莉……谢谢你……不要,不要离开我,求你……”少年声若蚊蝇,将所有的自尊和自卑抛掷脑后,低声祈求着他的太阳,黑色的发丝尽数垂在莉莉的脑后,黑红相间的发丝上添了几滴濡湿的泪水。

莉莉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在这一刻确信了佩妮的话。

原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她突然觉得无比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地忍耐着,不断地说服自己——她只是用这个机会进一步走进他的心,占据他心中更多的位置,她不会爱上他的,不会再被他伤害!是的,就是这样,莉莉·伊万斯要报复薄情寡信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就是这样,她才不是因为想念他,更不是因为心疼他,也绝对不是因为想要拉他离开那些坏蛋。

她只是想要报复他,就是这样。

“西弗。”莉莉伸手擦去了眼泪,“告诉我,对我说实话。”

她的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唇瓣说话间在他的耳垂上弹奏出一首惊心动魄的乐章,烫的他僵硬发冷的身体瞬间滚烫。

“莉,莉莉?”

“告诉我,西弗,你喜欢我吗?”她轻声开口。

莉莉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很好回答的问题,他的反应不是说明一切了吗?她已经在心中自以为冷静地规划着她要说些什么去回应,从而执行她的计划了。

可西弗勒斯却一直在沉默。

莉莉从冷静变得惊慌,又从惊慌再次变得愤怒,她挣脱了他的怀抱,他明明抱的那么紧箍的她腰疼,可是她轻轻一挣扎居然就脱离了他的怀抱,这个认知让她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西弗,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逼视着目光下垂的西弗勒斯,“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着我。”

西弗勒斯在她的逼问声中抬起了头,他不像莉莉以为的那样红着脸,事实上,他的脸色更白了:“莉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还没有资格去爱她,又怎能轻松说出喜欢两个字,他还给不了她该拥有的富足安稳幸福的生活,又有什么资格承认这份见不得光的肮脏心思。而且,莉莉会喜欢他吗?她也许只是随口问问,如果她知道他的心思,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他,因为他的自不量力。

莉莉愣住了,她在心里做的所有打量轰然破碎,厄里斯魔镜里的情境也破碎在她的脑海中,无数个碎片上二人拥吻的身影都化作一张张嘲讽的嘴,耻笑着她的自以为是。

“你骗我,你没有说实话!”她的声音添了几分尖利,“你刚刚在求我不要离开你,不是吗?”

西弗勒斯哑然无语,他不得不逃开莉莉的目光——她绿色的眸子迟早会让他溃不成军。

莉莉看着他明显逃避心虚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她何必在乎那张气人的嘴巴说的是什么,他向来不会说话总让她生气的,而且她是来勾引他的,不是来教育他的,不是来让自己伤心的。

是的,她应该做点勾引该做的事,正确的事。

莉莉沉默着欺身而上,将毫无防备的西弗勒斯推倒在身后的桌子上,桌角收好的魔药材料掉了一地。

“莉莉?!”西弗勒斯又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神色。

“如果你敢动,我就对你施石化咒。”莉莉俯下身盯着他,语气轻柔地威胁,“西弗勒斯·斯内普,听好了,我喜欢你,至于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不用听你说,试试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便亲上了他的唇瓣,像厄里斯魔镜里他对自己做的那样,这个场景在梦境中、脑海中回放了那么多次,她已经无师自通了。

柔软的唇瓣贴在苍白温热的唇瓣上辗转,舌尖轻轻探出来将两片薄唇润湿,又打着转钻了进去,毫不费力就撬开了这张一说话就讨人厌的嘴巴,磕磕绊绊地碰着西弗勒斯的牙齿,他干燥的唇瓣变得和她一样柔软湿润,舌尖顺着莉莉的动作探了出来与她缠绕,两人的牙齿从微微磕绊到完美配合,毕竟他们都那么聪明,无师自通学的都很快。

莉莉两手抵在西弗勒斯的肩头,柔软的胸部贴在了他的胸膛,天气虽然转冷,莉莉身上的薄毛衣却无法阻挡那份要命的触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让西弗勒斯像是置身于绽放的烟花中,绚烂到晕乎。

一个旋转,西弗勒斯翻身将莉莉压在了桌下,天旋地转间,西弗勒斯的动作已经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他不得不微微佝偻着腰以掩饰某些不可言道的变化。两人的唇随着这动作分开了些,下一秒,又都迫不及待地朝对方重新贴了上去,不顾逐渐稀薄的空气,不顾所有的或悲伤或猜疑的念头,肆意侵略占有着这一方新奇的土地,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来,不得不离开对方气喘吁吁地大口呼吸。

绿色和黑色地眸子对视着,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莉莉先笑了出来,微微红肿的唇瓣越发衬的她艳色逼人:“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西弗。”

尽管西弗勒斯在尽力遮掩,她依然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那里的存在感属实强烈,在她被吻得头晕目眩时也嚣张地戳在她腿根上叫嚣——隔着几层衣服的触感都如此强烈,属实是很可观了,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不代表不懂,莉莉为这个认知而脸红心跳。

“现在告诉我,西弗,你喜欢我吗?”她又一次开口。

西弗勒斯盯着她,又一次沉默,莉莉看着那双宛若黑色珍珠的双眸,跳得飞快的心脏逐渐慢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瞬间忘记了任何勾引报复的念头,只想要落荒而逃。

在她即将推开他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低沉沙哑的,带着欲望的、如丝如雾的声音,羽毛一般撩过空气,钻到莉莉的脑海中。

“我爱你,莉莉。”

不是“我想我爱你”,就是“我爱你”,只是“我爱你”。

缓慢而坚定。

截然不同,变化颠覆的答案,是西弗勒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的答案,越清楚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清楚。

他爱她,也许早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爱她了。

“可是莉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他盯着那双梦幻一般的眼睛,他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他只要和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不再奢求更多的卑微的爱,“你真的喜欢我吗?想好了吗?”

莉莉怔怔看着他,这反客为主猝不及防的逼问让她愣神了一息,但她没有沉默,与之相反,她回答的很快,几乎是迫不及待:“我喜欢你,我也想好了,如果你放弃食死徒,愿意和我一起选择新的道路,毕业后那么多的选择,傲罗也好助教也好医药师也好,魔法部的任何职位也好,只要不是食死徒,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他答应……也许他不会这么快答应,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争吵了那么久,争吵的那么严重。是的,他应该不会答应,莉莉难掩心头的失落。可是她不是已经想好了吗,不答应是火候不够,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够重,她会继续勾引他,绝不能因此而痛苦,直到他为她神魂颠倒而答应她——他的身体这样诚实,莉莉为此信心加倍。

西弗勒斯的回答也很快,事实上这一次他的嘴巴比大脑还快,和他的心一样诚实。

“我会放弃食死徒,寻找别的未来。”

如果这样做,她就愿意和他在一起,那真的是做梦都从未想过的事情,这比他以为的要简单的多,他除了这颗心什么都没有,样貌、名气、金钱、地位,这些他没有拥有就没有勇气追求她的东西,如果不需要就可以和她在一起,梅林啊……他怎么会不答应她呢?他不是已经在这段时间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这一次莉莉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能实施的这样顺利。

梅林呀,原来她勾引人的本事这样炉火纯青。

“我愿意听你的,莉莉。”西弗勒斯攥紧了莉莉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莉莉脸上的神色,眼底的情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莉莉心跳如雷,她没想到今天临时起意的计划能收获这么大,西弗勒斯的眼眸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情不自禁地抬头凑了上去。他没有让她多加等待,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俯身含住了她的红唇,不像方才那般懵懂而激烈,反而柔软的像是云雾,这样小心翼翼的浅尝轻啄让莉莉忍不住喟叹轻吟,朝后仰头抬起了美丽的脖颈。

西弗勒斯呼吸又重了几分,顺着她的唇瓣逐渐往下,浅浅划过她雪白纤细的脖颈,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他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她的脖颈中,鼻尖全是她诱人的芬芳。

莉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露出得逞的笑意,但这笑意却因为视线中突然闯进的身影而僵住了。

“Fuck!什么鬼!我就知道!”凄厉的噪音在魔药教室门口响了起来,詹姆斯·波特盯着一头匆匆赶路显得更乱的鸡窝头,震惊地看着在长桌子上玩叠叠乐的两个人,手腕连着手里抓着的活点地图都开始抖,“鼻涕精你TM在做什么!”

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巫师,撩起袖子挥着拳头便冲了上来。

莉莉已经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推开西弗勒斯翻身做了起来,她迅速抽出魔杖,在西弗勒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朝波特施了一道锁腿咒。

在波特终于反应过来要抽出魔杖时,又一道石化咒接踵而来,西弗勒斯收回魔杖,看到了莉莉眼中调侃的笑意,他吻得太过忘神,反应还没莉莉快,但奇怪的是,这次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甚至觉得可以多来几次。

莉莉因为是坐在桌子上,所以比西弗勒斯还要高半个头,她捧着西弗勒斯的下巴,响亮地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啵”声:“对你听话的奖励,西弗。”

她跳下桌子,朝石化的波特走了过去:“让我瞧瞧,你没有修高级魔药课,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莉莉抽走了他手中的活点地图,翻看了几眼,神色便凝重了:“这是违反了不知道多少条校规的东西,甚至违反了法律。波特,我会把它交给麦格教授,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作为级长的莱姆斯也清楚这玩意的存在。”

“啊哦,你的狐朋狗友过来了,这玩意确实很好使,但遗憾的是以后它只能呆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了,波特。”她转身拉起一边冷冰冰站着的西弗勒斯,“我们快走吧。”

西弗勒斯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波特,抬起了魔杖。

“西弗?!”莉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心头一跳。

“清理一新。”他的咒语落在了那一张没有收拾完的桌子上,“清泉如水,旋风扫尽。”

他行云流水连施了几道咒语,将那张仅剩的桌子收拾干净,又将被两人扫落在地上的魔药材料存放到了墙壁的柜子里。

然后他收起魔杖,抿着唇看着莉莉:“我不是要趁人之危。”

莉莉眉眼微挑,绽放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来:“西弗,原来你这张嘴巴得好好亲一亲,才能说出解释的话,而不是阴阳怪气的讽刺。”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说什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忧我会暗算格兰芬多王子了”之类的话,就像是那次打人柳事件后他对她狂喷的毒汁一样。不过现在想来,那件事也许另有隐情,才能把他气成那样对着她都一通狂野输出。

她拽住了他的领带:“以后得多亲一亲你了,亲爱的西弗。”

西弗勒斯和地上的波特都红了面庞,一个是脸颊两侧淡淡的酡红,一个是满脸的猪肝红。

【6】

斯莱特林的怪物斯内普和格兰芬多之花伊万斯又在一起形影不离了。

哦,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俩好像可能估计应该就是……谈恋爱了。

曾经赌局中占了三成压两人会在一起的学生欢天喜地要回了当时输掉的加隆,听说已经毕业的几位还委托学弟学妹要回了自己的那份。

莉莉像个女王一样收了满满一小袋子的加隆,看的玛丽目瞪口呆:“莉莉,你自己也压了?”

“啊,是的。”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她那时候二年级,毫不犹豫就压了两人不会分道扬镳,而且压的是她整整一年的零花钱,因为当时匿名压注,所以其他同学看着魔法筒里一夜多出了的一百多个加隆,议论纷纷了好几天到底是哪个傻子不小心投错了。

玛丽无语了,她是眼睁睁地看着莉莉从五年级末的痛苦到六年级开学的沉默,又到猝不及防的神采奕奕,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完美的莉莉会喜欢上那个斯内普,但这不影响她祝福莉莉,毕竟莉莉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荣光焕发了,而且那个斯内普竟然也脱离了那个食死徒小团体,看起来越来越得体了。玛丽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因为她偶尔还觉得这两个人看着还挺般配的……

圣诞节放假前,霍格沃兹里举办了一次舞会,两人没有参加舞会而是溜到了一个隐秘的教室约会,在莉莉向西弗勒斯展示自己之前赢的满满的钱袋子之前,就眼尖地看到了西弗勒斯藏在身后的小盒子。

“西弗,你要送给我什么呀?”莉莉凑上去在他耳垂上吹了一口气。

莉莉觉得自己表现得越来越向一个女流氓了——有什么办法呢,西弗就吃这一套,她既然要持续勾引他,不就得投其所好么,更何况这感觉也着实不错。

西弗勒斯红着脸,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黑色发带,黑色绣花蕾丝上镶着银边,发带末尾坠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绿珠子:“莉莉,这是圣诞礼物。”

“真好看!”莉莉有些惊喜,她一直以为西弗勒斯的审美难以言表,但这条发带确实很美,她转身撩起头发,“西弗,你给我系上。”

修长的指尖在红色的发丝中灵巧地打着转,将发带牢牢固定,绿色的珠子坠下来,衬得莉莉的红发更加耀眼,又和她满含笑意的眸子交相辉映。

“好看吗?”莉莉眨眨眼。

“很美。”西弗勒斯轻轻搓了搓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莉莉发丝的芬芳。

莉莉凑近他,鼻尖调皮地在西弗勒斯的鼻尖上轻蹭:“你说的是发带,还是人?”

回应她的是一个缠绵的深吻……

“西弗你看。”莉莉靠在他的肩头,得意地展示她的钱袋子,“我打赌赚的钱,翻了好几翻。”

“是那个关于我们的赌局吗?”西弗勒斯嘴角挂着浅笑。

“你知道?”莉莉惊奇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些八卦赌局之类的。”

“确实不关心。”西弗勒斯轻声说,变声期结束的他声音醇厚绵长,只要不说些气人的话,每次都会让莉莉听的无法自拔,“但这个赌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

莉莉目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第一个压我们不会分道扬镳的那五个加隆,是你投的?”

西弗勒斯没有否认,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他黑眸中的戾气越来越少了,对着莉莉的时候满是柔情,那张讨嫌的嘴巴也成了莉莉“解渴”的专属储水器。

莉莉想起了二年级第二学期这个赌约传出来时,她对此嗤之以鼻不想搭理,可当她听说陆陆续续有人真的投了时便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溜去看,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压她笃定的注,这让莉莉属实有些气急败坏,好长时间都没再关注这件事。直到学期末的时候,她听说有人投了五加隆,投给了她和西弗不会分道扬镳,她偷偷去看了,真的有五加隆,这就像是个信号,在后来的几天里吸引了断断续续的人下了同样的注,而莉莉也在赌约投注期即将结束前,将自己攒了许久的零花钱投了进去。

原来,原来那个人是他。

原来他也曾笃定,甚至比她还要坚定他们不会分开。

莉莉的眼睛湿润了,隔着模糊的泪水,她看到西弗勒斯脸上的温柔。

他真的变了很多。

他不再和埃弗里,穆尔塞伯他们混在一起,而是将更多的时间精力投入到了图书馆,像一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地学习,为毕业做着准备,当然,每次他和莉莉都是一起在图书馆度过几个小时的。

莉莉这段时间带着“监管”的心思,比曾经更加关注西弗勒斯的一举一动,便也越来越多地察觉到,她和西弗勒斯在一起,西弗在斯莱特林遭遇到的针对,要比她在格兰芬多遭遇到的更严重。那么曾经也是这样吗?在格兰芬多的同学都劝说着她不要和阴沉沉的怪物斯莱特林做朋友时,西弗勒斯是否也被斯莱特林的同学威胁不要和泥巴种伊万斯做朋友呢?

她一直以来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和付出,却忽略了他同样的为难。

他们两个过去都不是多么合格的朋友啊——在莉莉和西弗勒斯待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关于狼人的书籍时,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她终于能够联系蛛丝马迹中的桩桩件件,窥探到了尖叫棚屋背后的秘密,她真的很聪明,在回忆起波特、布莱克,还有西弗勒斯当时泄出的只言片语中,理清楚了事情真相的大致脉络。

在图书馆对视的那一眼,他们在彼此长时间的沉默中默契地达成了一致。他们都没有再提这件事,而莉莉作为级长,在同样是格兰芬多级长的卢平每月请假的那几天,更严厉地巡逻,将试图夜游的格兰芬多小崽子们吼回了宿舍。

她也再没有提什么波特是救命恩人的鬼话,甚至在见到他和布莱克时恨不得丢几个恶咒过去。她甚至对西弗勒斯捣鼓的小咒语研究大大提高了包容度,当然这也和西弗勒斯答应她永远将其作为学术爱好研究绝不会主动伤害他人的承诺离不开关系。

是的,他确实变了很多,变得比厄里斯魔镜中的那个西弗勒斯更加吸引人。

莉莉在泪眼模糊中扑到了他的怀里。

去他的报复,去他的勾引。

承认自己的心有那么难吗?

她莉莉·伊万斯就是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在魔药课上主动靠近他,就是因为想念他,就是因为心疼他,就是因为想要拉他离开那些坏蛋,就是因为……她也爱他。

这是一个比上一个吻要激烈的多的吻,莉莉将手大胆地探向了西弗勒斯的校袍中。

“莉莉!”西弗勒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现在,现在不可以。”

“怎么,你还想为谁守贞吗?西弗小宝贝。”莉莉挑起他的下巴,故意说着逗弄的话。

老实说,她馋他身子老久了,谁叫小西弗的存在感太强,而且莉莉从女生夜谈的八卦中听说那会非常舒服。

西弗勒斯被她捏住了,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动,脸颊憋出两片潮红:“莉莉,别……”

莉莉笑得满脸得意:“西弗小宝贝,你越抗拒我就越兴奋,你越反抗我就越强壮,姐姐我呀,要好好欺负欺负你,啊!”

她在一声短促的尖叫中天旋地转换了位置,同时也被他的唇瓣堵住了嘴巴。

西弗勒斯边吻她边抽出魔杖,在莉莉喘息的间隙,又朝着教室的门丢了几个咒语,还将莉莉身下坚硬的长桌变成了柔软的床铺。

这个晚上,两颗赤诚热切的心真正地贴在了一起。

这个晚上,莉莉知道了什么叫做“实践出真知”,存在感太强也许没有那么舒服。

这个晚上,西弗勒斯得到了他人生最珍贵的宝贝。

这个晚上,佩妮·伊万斯不会知道她伟大的“终极计划”已经被她不走寻常路的妹妹同时达成了“玩弄他、欺他身”和“计划胎死腹中”的双重成就。

这个晚上,亲眼看到莉莉和那个讨厌鬼斯内普溜出了大厅,可失去了活点地图还被麦格教授罚了一个月打扫的掠夺者灵魂领袖,詹姆斯·波特,在无头苍蝇一般搜索了霍格沃兹数个地方以后——众所周知,霍格沃茨是很大的——众所周知,十二月份的天是很冷的——于是波特在半个晚上苦寻无果又听说莉莉根本没有出现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后,华丽丽地病倒了——感冒了整整一个圣诞节假期。

【7】

在圣诞节假期开始后,霍格沃兹开往伦敦的列车上,有不少回家的同学亲眼看见莉莉·伊万斯一把甩开了斯内普,眼睛红红地躲在车厢里,斯内普敲了好久的门才进去。

于是这两人迟早分手的谣言又不胫而走。

“莉莉,我很喜欢。”西弗勒斯从怀里拿出一条围巾,这是他早晨收到的洛克投来的包裹,莉莉送他的圣诞礼物,她亲手织的白绿相间的围巾,厚实暖和。

莉莉扭头不理他,嘴巴高高撅着,眼睛红彤彤的。

“对不起莉莉,我昨晚没有忍住……”

“闭嘴闭嘴。”莉莉耳根通红,“别在这里说。”

尽管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还是心虚地左右瞅了两眼,她瞪了一眼西弗勒斯,气哼哼地抬手掐了他一下。

虽然是她主动的吧,但是……昨晚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居然丢盔弃甲又哭又喊的,最可恨的是,西弗勒斯还不停止!

谁说的那感觉很舒服!刚开始疼死她了!

虽然后面也确实挺舒服的……

但是但是,西弗勒斯明显比她更爽!不服气不服气,明明应该是她占据主动地位做个女王的,啊啊啊啊!

而且她现在都浑身酸痛,两条腿像是做了几个小时剧烈运动一样酸的走不动步。

西弗勒斯抱住她,轻声安慰:“莉莉,我以后会注意的,等我们回到家,我会熬一些避孕魔药给你。”

压根没想到这一茬的粗心莉莉心头一暖,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

“围巾我织的不太好,针脚粗粗细细的,后面我练熟了后再给你织新的。”莉莉靠在西弗勒斯怀里,嗅到他身上清新的香味,他们昨晚结束后又偷偷溜进了级长盥洗室,结果洗着洗着又……

莉莉的腿软了软,抬起手又把西弗勒斯掐了一下。

西弗勒斯抿着嘴笑,耳后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莉莉,给我戴上。”

他捧着那条围巾递到莉莉眼前,莉莉故意气哼哼地在他脖子上随意缠了一圈,眼珠一转,蓦地靠近,将下一圈缠在了自己脖子上,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西弗勒斯的额头:“臭西弗,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把你化学阉割。”

围巾裹着两人,两人脖颈跳动的脉搏隔着围巾逐渐同步,呼吸交织间,少年少女的心跳又一次加快。

西弗勒斯轻轻颔首,就亲到了莉莉的额头。

“莉莉。”西弗勒斯顺着莉莉的额头一路向下,滑过她挺拔秀气的鼻尖,饱满欲滴的唇瓣,声音含糊不清,“我承诺,永远忠诚于你,永远尊重你,always。”

我向你臣服。

伦敦车站外,从莉莉的回信中窥探到了什么的佩妮早早就等在了外面,她仍然眼尖的第一个瞅到了自家妹妹。

哦上帝啊,自家妹妹和那个阴沉沉的斯内普手牵着手!

他脖子上那是什么?!莉莉让她邮过去的毛线团变身一番后挂他脖子上了?!

伊万斯夫妇这次都来了,他们也看到了牵着手的两个孩子,彼此对视一眼,神色间生出些担忧。他们虽然知道莉莉和斯内普这孩子是朋友,也对两个孩子的关系隐隐有所察觉,但是这男孩家里的情况他们也了解,实在是……

“爸爸妈妈,佩妮!”莉莉招着手,拽紧了西弗勒斯蠢蠢欲动想要逃离的手,低声道,“西弗,快给爸爸妈妈他们打招呼,你这家伙难道想不负责!”

西弗勒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说话倒是没结巴:“日安,伊万斯先生、夫人。”

他甚至朝着佩妮伸出手。

佩妮僵硬着手和讨厌的阴沉沉的男孩碰了碰指尖就缩回了手,好吧,他看起来没那么阴沉沉的了。

两人在车站分开,本来莉莉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坐车回家,可西弗勒斯拒绝了,他准备去对角巷买一些东西,他需要在假期熬一些魔药赚点钱,早日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其实往年的圣诞假期他基本上是留在霍格沃兹的,而这次回来一方面是需要整理那个家留下的一团乱麻,另一方面,还是舍不得和莉莉分开。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绝不是伊万斯夫妇理想的女婿人选,但是有莉莉在身边,他便能鼓起无限的勇气去争取他们的认可,而在这之前,他除了更加努力地为毕业后的工作做规划,还要加快挣钱的脚步。

丰盛的晚餐后,莉莉抱着鸡蛋布丁看着摆开三堂会审架势的爸妈和姐姐,扶额哀叹。

“好吧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我不会答应的,我们两情相悦,我不会后悔,如果结果不好我也能承担,他向我承诺过而魔法界的承诺是带着魔力的,一旦违背必然遭受反噬。”莉莉一口气预判了家人要说的话,“他现在是没有钱可他有能力,他会创造财富而不是继承财富,他性格可能有一点点恶劣但他现在越来越好了,在我面前乖的不行,毫不夸张的说我还是能拿捏住他的。”

佩妮目瞪口呆,想想妹妹几个月前咬牙切齿说自己讨厌西弗勒斯的模样,磨了磨牙:“莉莉,你是被自己的咒语反噬改头换面了吗?”

“莉莉,你还小,你……”伊万斯夫人被莉莉一番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我不小了,我马上16岁了,而魔法界17岁就成年了。”莉莉眯起眼看向佩妮,“而巫师基本一毕业就结婚的,对吧,姐姐?”

佩妮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自己被妹妹捏在手里的把柄不少:“啊爸爸妈妈,其实那个斯内普今天一看也不错,挺可靠的模样,我们可以考察两年,现在棒打鸳鸯莉莉肯定会伤心的。”

莉莉配合地低头抹眼睛。

伊万斯先生一锤定音:“我要看到那小子的诚意,我只给你们三年时间。”

其实他的要求挺为难人的,莉莉他们毕业还得一年半,剩下的时间又够一个年轻的,没背景没家世的小伙子闯出什么名堂呢?而那个时候,莉莉就会长大,就会发现自己的选择也许不那么正确。

“谢谢爸爸妈妈。”莉莉眨眨眼。

这是一个极其快乐的圣诞假期,莉莉和西弗勒斯一起熬魔药、看书、购物、在透着黄昏微光的沙发上疯狂,莉莉就像是一朵绽放的馥郁玫瑰,美丽的愈发耀眼夺目。

两姐妹互相打了十几天的掩护,在收假前,莉莉有幸见到了佩妮口中那个强壮帅气,温柔可靠的男孩……啊,或许算不上男孩,莉莉瞅着那个小山一样,说话粗声粗气,肌肉发达,一和佩妮说话就满脸通红像是要喘不过气来的年轻职员,有些牙疼。

“莉莉,我的费农甜心是不是很强壮啊,比你那个阴沉的人干斯内普可爱多了。”佩妮目送自己的男朋友远去,捧起脸蛋痴痴瞧着。

“啊是的,某种意义上,姐夫能顶三个西弗勒斯。”莉莉想,也许她们两姐妹在挑男人的口味上,都有些独特。

【8】

到了七年级,关于莉莉和西弗勒斯是否会分手的谣言逐渐没有人关心了,因为魔法界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即使是霍格沃茨也好像弥漫着某种压抑的一触即发的矛盾。

西弗勒斯严格遵守了自己对莉莉的承诺,无视了向他抛来的橄榄枝,而他在斯莱特林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敏锐地察觉到随着局势的变化可能会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

在莉莉因为西弗勒斯的原因遭受了几次斯莱特林的伏击后——万幸的是西弗勒斯和莉莉连接了魔法踪迹,每次都及时察觉并赶了过来——不过老实说,莉莉的魔咒突飞猛进,警惕心也强,即便没有西弗勒斯的帮助也能撑上好几个回合等到教授赶来,那群搞偷袭的斯莱特林藏头露尾的根本不敢长时间围击——但即便如此,西弗勒斯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莉莉,也许我们应该分手。”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打断你的大鼻子西弗勒斯·斯内普。”莉莉眯起眼睛。

“我的意思是,假装分手。”西弗勒斯抬起手,将莉莉横在他鼻子前的拳头慢慢移开,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拳威力满满差点砸碎他的鼻梁骨,把他的鼻子变成邓布利多二代鼻,“这样你会安全很多,也能更顺利的成为傲罗,我也就有了一蹶不振失去价值的合适理由。”

莉莉瞬间来了兴趣,地下恋情,偷偷摸摸?想想就刺激。

于是斯内普和伊万斯分手了,据说是因为伊万斯终于受不了斯内普对黑魔法的喜爱。

而被抛弃的斯内普居然一蹶不振成绩一落千丈,连之前最擅长的魔药课都频频出事故,也没有再去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虫俱乐部。

用真情实感演了一场戏的莉莉在两人无意间发现的有求必应屋里拽着西弗勒斯的衣领吻他:“鼻涕精,选黑魔法还是选我?”

“选你。”西弗勒斯轻声说。

“傻子。”莉莉笑起来,“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说,黑魔法和莉莉我都要。”

“莉莉?”西弗勒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我想明白啦,但凡谁被攻击好几回也该有些长进了,出于自保时,一些黑魔法还是挺好用的不是吗?你的那个神锋无影削起想要强奸我的那个家伙可真是带劲。”莉莉挥了下魔杖,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仁慈对待,而她毕业后想要成为傲罗,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也让她更深刻客观的理解了黑白魔法。

西弗勒斯又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过去啦西弗。”莉莉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只要有你在,我就能很坚强,你也要很坚强,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西弗勒斯抱紧了她,像是要把她镶到自己的骨血里。

“那么让我们抓紧时间,珍惜这难得的约会时光。”莉莉伸出指尖,挑逗着西弗勒斯的喉结,“那么亲爱的,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来庆祝我的成年呢?”

西弗勒斯缓缓从袍子里掏出了什么,那是一个外观朴素的小盒子,但它的大小很容易联想到某个东西。

莉莉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放轻了呼吸,难道他要求婚?梅林啊我该做什么反应好,天哪我今天没穿最漂亮的衣服,也没有人能摄影记录……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三颗黑色的小石头。

莉莉呼吸一窒:“这是什么?”

“我炼制的魔法道具,能够保护佩戴者抵御一次伤害。”西弗勒斯郑重地放到莉莉手里,“你可以用变形咒改变形状送给你的家人,局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担心麻瓜界会乱起来。”

莉莉感受着盒子上西弗勒斯的体温,眼眶湿润了。

他重视着她的家人,摒弃了他曾经在意的血统和身份,不再是因为爱屋及乌,而是真正的尊重和关心,即便爸爸妈妈还不认可他。

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先别哭,莉莉。”西弗勒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毫无征兆地跪在了地上,打开了那个盒子,“莉莉,嫁给我吧,无论这个世界要怎么变,我都会和你一起。”

莉莉捂住嘴巴,看着盒子里美丽夺目的绿宝石戒指,选择性忽视了西弗勒斯的第一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不够名贵,等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好的。”西弗勒斯轻声说,丝毫没有提及这个戒指已经花光了他一大半的积蓄。

“我愿意西弗。”莉莉在泪眼朦胧中抱住了他,由他为自己戴上戒指。

西弗勒斯抬起魔杖,想要施几个忽略咒在她手上。

“不要,今晚不要。”莉莉摇头拒绝,“黎明来时再施。”

随着午夜的钟声敲响,两颗亲密无间的心绕上了最神秘最美妙的魔法踪迹。

黎明会到来,他们会在阳光亮起的时候分开。

而魔法界的黎明,也终将到来。

莉莉以NEWTs等级考试全优的成绩顺利毕业,进入了傲罗司当实习傲罗,而西弗勒斯也以勉勉强强的成绩,擦线进了圣芒戈医院做了一名不起眼的药剂师。

与此同时,魔法界出现了一个总是匿名向魔药研究总协会提供绝妙的魔药改良点子的神秘巫师,她还刊登了一篇对狼毒药剂的改良颇有见地的文章,这个自始自终没透漏半点个人信息的巫师自称混血公主,魔法界纷纷猜测她是一个混血的女巫,出于局势的混乱才隐姓埋名,但无论怎样,这名巫师无疑是魔药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哦,我的混血公主,穿上这套裙子,我们来一场世纪狂欢怎么样。”在婚礼上喝的醉醺醺的莉莉提着自己洁白的裙摆,在她和西弗勒斯的新婚房里闹腾。

“脱下来莉儿,你脱下来,我才能穿上。”比少年时强壮结实的男人低沉着声音,诱哄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已经离开婚礼现场的佩妮·德礼思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絮絮叨叨说着:“他的道具救了爸爸妈妈一命,天哪,那场车祸要不是他送的魔法道具……”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费农·德礼思笨拙地安慰喝醉的妻子,很是上道:“我明白了佩妮,我不会对他有偏见的,你放心,他看起来是个得体知礼的年轻人。”

愁苦于如何说服丈夫的计划通佩妮在暗处勾起了嘴角。

【9】

多年后,救世主纳威·隆巴顿彻底击败了伏地魔。

早已经从“公主”正名为“王子”的西弗勒斯成为了霍格沃兹的校长,他年岁渐长却依旧美丽迷人的妻子,同时也是傲罗司史上最年轻最漂亮的司长。

她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如何和斯内普校长在一起的。

美丽的女人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句话。

第二天的预言家报纸头版便出现了这样一个巨幅版面。

“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嫁给他、管着他、花他钱、压榨他、生几个小巨怪折磨他。”

                                         ——莉莉·伊万斯(划掉)·斯内普

 


昏罗帐

【莉莉生贺7:00】《三年之痒》

祝莉莉生日快乐!斯斯莉莉长长久久!

下一位8:00 @栀子半在枝 


  西弗勒斯斯内普,今年十八岁,别看他很年轻,但他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也分居两年了。


  而且感觉快要离婚了。


  他的太太已经完全不跟他说话了,就更别提x生活了。


  都怪我,西弗勒斯给自己灌了一杯无酒精的黄油啤酒,明明当年如胶似漆,刚满十六岁就背着爸妈跑去登记结婚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那时候他们很年轻,冲动又无知,不知道命运那么爱开玩笑。


  “你知道我爸送了什么十六岁生日礼物给我吗?”莉莉神神秘秘地说。


  “又是裙子?”西弗勒斯耸耸肩,伊万斯先...

祝莉莉生日快乐!斯斯莉莉长长久久!

下一位8:00 @栀子半在枝 


  西弗勒斯斯内普,今年十八岁,别看他很年轻,但他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也分居两年了。


  而且感觉快要离婚了。


  他的太太已经完全不跟他说话了,就更别提x生活了。


  都怪我,西弗勒斯给自己灌了一杯无酒精的黄油啤酒,明明当年如胶似漆,刚满十六岁就背着爸妈跑去登记结婚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那时候他们很年轻,冲动又无知,不知道命运那么爱开玩笑。


  “你知道我爸送了什么十六岁生日礼物给我吗?”莉莉神神秘秘地说。


  “又是裙子?”西弗勒斯耸耸肩,伊万斯先生很喜欢打扮他漂亮的小女儿。


  “是也不是,这个——他应该是藏到礼物盒里忘了拿出来了,锵锵!”莉莉拿出一瓶威士忌,“要不要来点?”


  都是没喝过酒的青少年,西弗勒斯看着莉莉兴奋的眼睛,也有点跃跃欲试。两人变出小杯子,你一口我一口,被辣得直吐舌头,不过热乎乎的胃里很舒服。


  后来莉莉说热,脱了袍子,西弗勒斯伸手搂住她,手指握住她滑腻的肩头,心情荡漾。


  再后来西弗勒斯只记得一些片段——相当销魂的片段。


  第二天两个人酒醒了,莉莉拉过袍子遮住自己,一脸慌张,西弗勒斯发誓绝对会负责,跪下跟莉莉求婚。


  “西弗,你会永远爱我对不对?”莉莉可怜兮兮地抱住他。


  “当然了。”他努力藏起他的心满意足。


  于是趁着霍格莫德周末他们跑去登记结婚了,反正英国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


  之后他们过了半年很幸福的日子,每天一起学习,散步,约会,互相探索也食髓知味,虽然总是要偷偷摸摸的,却更刺激了,莉莉的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动人。


  但这一切让别人不高兴了,他不能忍受莉莉与西弗勒斯在一起,他要让莉莉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过是一个loser罢了。


  西弗勒斯不是loser,他只是一个不成熟,容易愤怒的青少年。


  他当然不应该骂莉莉。


  可是当时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调戏,他被倒挂在天上,一点办法也没有,飙升的血压冲破了脑血管,把他的大脑煮成了一锅脑花,他为了无聊的自尊心迁怒了莉莉,是他的错,他绝不推卸责任,可是她也该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他去道歉,莉莉不肯原谅他,他后来又试着去了几次,但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他们就毕业了,莉莉连联系方式都没给他留一个。


  看来莉莉是彻底不要他了。


  可是西弗勒斯放不下莉莉。他一直很害怕,害怕哪天猫头鹰飞来,带来莉莉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好在这只倒霉的猫头鹰一直没来。


  西弗勒斯又喝了一杯黄油啤酒,无酒精的黄油啤酒喝不醉人,但他还是感觉晕乎乎的。


  “莉莉,我的莉莉……”他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脑子里都是甜蜜的回忆,如果睡着了能梦见就好了,可是一睡着就做噩梦,梦见莉莉挽着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不要抛下我,莉莉!西弗勒斯痛苦地想。


  这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是谁呢?西弗勒斯想,艾琳?艾琳斯内普在托比亚酒精中毒死后,给西弗勒斯留了一封信说要寻找自我就离开了蜘蛛尾巷,难道是她忽然回来了?


  西弗勒斯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楼下传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艾琳好像不穿高跟鞋啊,那谁还能无视他的保护咒直接进来呢?


  他脑子里有个答案,但他不敢确认。


  就算真的是莉莉,她来找他会有什么好事?


  不不不,他才不想离婚!


  要不直接幻影移形吧?!


  ————————————————


  莉莉毫不费力地推开了蜘蛛尾巷的屋门,看来她的确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之一,这里有很多保护咒语,但对她都无效。


  屋子里不整洁也算不上脏,莉莉随手扶起歪倒的花瓶,花瓶里的干花立刻恢复了娇嫩的颜色。


  好久没回科克沃斯了,这里有她很熟悉的味道,莉莉喜欢这种味道。毕业后她一直住在凤凰社总部,那里没有这种味道。


  满满一墙都是书,莉莉走过去看那些黑色封面的旧书,很多她都读过,很多她在西弗勒斯嘴里听过。几年前的某一天,他用这样一本书做遮掩,在禁林里亲她。她紧张地抓紧他的袍子,把他的旧袍子都抓破了。


  哦,混蛋西弗勒斯……


  身后传来脚步声,莉莉转过身,她记忆里的西弗勒斯放大了一些站在楼梯上,黑色的长袍从他的肩膀上一直垂到地上,显得他很挺拔,莉莉眨眨眼,这套衣服比校袍适合他。


  他站在楼梯上,皱着眉看着莉莉。


  从陌生人到最好的朋友,西弗勒斯和莉莉只用了一星期,从最好的朋友到陌生人,他们也只用了一星期。


  “你来做什么?”他挑起眉毛看着她,表情严肃。


  感觉他非常不愿意看到她。


  莉莉不满地眯起眼睛。


  或许西弗勒斯娶她并不是真的爱她,只因为他是个老派的的人,觉得跟她有了亲密关系,所以要对她负责,他心里是不情愿的。


  毕竟仔细想想,主动的一直是她。拿出酒来的是她,脱掉衣服的是她,闭上眼睛的也是她,鼓励他进来的还是她。


  那瓶酒还是莉莉在家过圣诞节的时候自己藏到礼物盒里去的。


  她都十六岁了,她的朋友在这个年纪早就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了,可她喜欢的男生总是那么克制,于是她策划了一次“酒后乱性”。


  当时两人都清清凉凉了,她的少年抵着那还没人解读过的秘密,满脸绯红地说:“会很痛吗?莉莉,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你把我看完了,西弗,”莉莉捂住脸故意地说,“现在进来我痛一次,以后再来我痛两次。”她露出漂亮的眼睛,“来吧,不要等了。”


  她的酒量比西弗勒斯好多了,她一点都没醉她非常清醒,在抱紧西弗勒斯的时候,她哭得好厉害,虽然很痛,但心里十分高兴。


  是她迫不及待就想许下一生的诺言,是她在逼着他说爱她,是她在迷梦一般的亲密中醉生梦死,攀住他不放。


  所以他才……没那么看重她。


  那句话把少女的心撕成了一地碎渣。


  他的确跟她道歉了,站在格兰芬多门口不走,紧绷着脸,说着对不起,说那不是他的真心话。


  莉莉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心话,毕竟他要真的觉得她低贱,也就不会碰她了。


  但陷入爱里的少女要的不是这样的道歉,她要他把她抱在怀里,压在墙上,不管所有人的目光,用尽一切力气吻她。


  她应该是他的一切才对。


  而不是那样干巴巴地几句话。


  他就是仗着她爱他所以才这样,每次来道歉都拉着一张脸,手都不拉一下。


  所以莉莉坚决不理他。


  后来他们毕业了,西弗勒斯连联系方式都没给她留一个。


  气得莉莉扔了她一直珍藏的西弗勒斯的魔药课本。


  可是还是会害怕,害怕哪天猫头鹰飞来,带来西弗勒斯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他是个混血,资质又好,也没有家族拖累,据说很多纯血家族喜欢用这样的混血来改善纯血联姻导致的血缘太近。


  他也会愿意吧,毕竟这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莉莉就睡不着。


  不过好在这只猫头鹰一直没来,西弗勒斯也没有跟谁家纯血传出绯闻。


  但西弗勒斯也没有再联系她,她也端着架子不肯联系他。


  这几年很多人追她,莉莉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是放不下他,午夜的梦里,她哭着抱住的还是他。


  现在,终于见面了,看见他那张扑克脸,莉莉想揍他。


  “我有事要跟你谈,古灵阁是怎么回事?”莉莉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几天之前邓布利多给大家捎信,说他跟卢平在南境做任务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一处宝藏,这处宝藏被麻瓜挖过,珍宝都没了,只剩了一些麻瓜看不到的魔法道具,两人准备带回来给凤凰社成员当做礼物。


  “天啊,古老法器呢!这些东西可是有价无市,我收到就要放到我的古灵阁金库里去。”马琳说。


  莉莉这才想起她没有古灵阁金库,毕业前不需要,毕业后也没什么钱一直没去开。


  于是她去了一趟古灵阁。


  妖精傲慢且客气,他们翻了半天账本,告诉她她早就有了金库,还挺深,“您要不要去看看呢,斯内普夫人?”


  “斯内普夫人”这个称呼让莉莉被口水呛到了,她从来没想过西弗勒斯给她开了金库并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她名下。


  他什么时候做的呢?莉莉愣愣地看着金库里的那些金子银子、稀有的魔药、印有普林斯家徽的古董,还有角落整整一盒福灵剂。


  “这是什么时候开户的?”莉莉愣愣地说。


  妖精报出了他们跑到伦敦结婚时的日期,“我还记得开户人说这是为婚礼准备的储备金,您们是要举行婚礼了吗?”


  忽然有点想哭了。


  离开了古灵阁,莉莉去了对角巷,买一条一直想买的裙子,一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重新去做了头发,第一次买了彩妆。


  等她熠熠生辉地出现在蜘蛛尾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搞得太隆重了,梅林呀,我一个人在这里心动个什么劲儿啊!西弗勒斯看到我一定觉得很奇怪,啊,一笔钱就把你激动成这样,掉钱眼里了是吗?


  不是因为钱啊,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在他心上啊。


  啊啊啊啊,莉莉捂住脸,就算两年不说话,她还是爱他。


  她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有西弗勒斯的味道,她使劲吸了一口气,觉得好舒服。


  她提前都没跟他打招呼,莉莉站在客厅里,忽然觉得有点尴尬,万一他不在家……


  正想着他就下楼了,他比她记忆里更高,肩膀更宽,脸更加有棱角,身上的袍子把他衬托的很好,谁给他挑得?


  他皱着眉头看着她,那张扑克脸看不出情绪。


  “我来谈谈古灵阁金库的事。”莉莉说。


  西弗勒斯倒吸一口气,莉莉是来跟他分家是不是?不不不!


  他看到这么光彩照人的莉莉魂早就飞了,但又怀疑她打扮如此精致是为了谁。


  如果莉莉拿出离婚协议,那他就幻影移形逃跑!他不要离婚,做老赖也绝不离婚!


  “金库啊……”西弗勒斯走下楼梯,“喝茶吗?我去泡茶。”他转身去了厨房。


  他转得太快,莉莉差点没绷住,这么不想见我吗?至于吗?


  于是莉莉跟着他去了厨房,看他一阵乱翻,翻出一包被蜘蛛网罩住的红茶。


  “你这身衣服很好看——那包红茶扔了吧!”莉莉说,“谁给你选的?”


  西弗勒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莉莉这是在夸他?还是嘲讽他?


  “斯——斯拉格霍恩,”他终于找到了新茶,开始洗茶具,“他送给我的红茶。”


  我没问你这个,莉莉翻白眼。


  “你——你今天也很好看……”在稀里哗啦刷茶壶的声音里,西弗勒斯说。


  莉莉心里五味杂陈:“哦。”她走到他身边,帮他擦茶具。


  一个刷,一个擦,西弗勒斯递茶杯的时候碰到了莉莉的手指。


  两个人都惊得一缩。


  茶杯掉进水池里哐啷一声巨响,西弗勒斯看着莉莉,莉莉看着西弗勒斯,两人目光终于相接了。


  莉莉只觉得西弗勒斯的脸还是那么顺眼。但西弗勒斯的摄神取念早就小有所成,他一眼就看出了莉莉的忐忑不安和期待,她没有把这些情绪藏起来,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她也不是来……


  一阵狂喜涌上西弗勒斯的心头,他现在就想立刻吻她。


  迅速泡好了红茶,西弗勒斯给莉莉倒上。


  “你——今天还有事吗?”西弗勒斯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对视之后他好像很开心,莉莉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没什么事,那个,我们还没说正事……”


  “什么事?金库的事?哦,那很复杂,很复杂,我们要谈很多,你留下吃晚饭吧?”西弗勒斯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莉莉打扮这么美是为了见自己。


  嗯?莉莉看了看外面亮晃晃的大太阳,又看了一眼西弗勒斯:“那——好吧。”


  “我去拿点饼干,还有糖果,”西弗勒斯站了起来,“我还有小精灵酿的葡萄酒,你喜欢的葡萄酒,甜度高,不会太苦……”


  莉莉抬起眼睛看着西弗勒斯,他有点慌,就像小时候那样,“别着急,西弗……”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西弗勒斯一愣,他扭过头去看莉莉,莉莉也有点吃惊自己怎么顺嘴就说了出来,立刻涨红了脸,“……勒斯”


  “哦——”西弗勒斯有点想笑,他站起来,大步走向储藏室,对着葡萄酒瓶子咧开嘴。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笑,莉莉盯着西弗勒斯耳朵下面那抽动的肌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生气。


  他们一起喝了点酒,这次没喝多。


  谁也没提过去不开心的事。


  晚上西弗勒斯下厨给两人做了些吃的,都是莉莉喜欢吃的。


  吃完了饭两人一人一杯热红酒,莉莉窝在沙发上,西弗勒斯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


  “这身衣服到底是谁给你选的?”莉莉终于问出了这句话,“还蛮——适合你的。”有点太适合了。


  “斯拉格霍恩,他介绍了一个裁缝给我,还邀请我去霍格沃茨当助教,我还没回复他。”西弗勒斯斜眼看了看莉莉。


  他的意思是问我要不要他接受这份工作……莉莉眯起眼睛,她还是能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我觉得挺好的,不过,为什么刚刚你看到我的时候一脸不高兴。”


  “我以为你来是为了……”西弗勒斯尴尬地说,“让我签字……”


  “我才不想呢!”莉莉瞪大了眼睛,“除非你想!”


  西弗勒斯抓起酒瓶给莉莉倒了一满杯,“永不。”


    莉莉挑起眉毛,看着西弗勒斯,她在想:他似乎想要灌醉我,这样我今晚就不得不留下。


  她拿起酒杯,使劲喝了一大口。


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Δ | 3 回响咒与守护神

“莉莉,你怎么还在睡觉?!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室友的惊呼惊醒了蜷缩在被子里的红发少女,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感受着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在床幔上的暖意。


这是……格兰芬多的寝室?


她不是应该在禁林吗?


那个自称是来自未来的西弗勒斯呢?


莉莉还清楚的记得,在她强烈的表明了想要继续寻找流液草的理由之后,那个人跪下来拥抱了她,散发着药草香气的黑发埋入她的颈边,用颤抖的声音喃喃地重复着她不明所以的道歉。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但这一次一定会不一样。”


她不明白西......

“莉莉,你怎么还在睡觉?!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室友的惊呼惊醒了蜷缩在被子里的红发少女,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感受着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在床幔上的暖意。

 

这是……格兰芬多的寝室?

 

她不是应该在禁林吗?

 

那个自称是来自未来的西弗勒斯呢?

 

莉莉还清楚的记得,在她强烈的表明了想要继续寻找流液草的理由之后,那个人跪下来拥抱了她,散发着药草香气的黑发埋入她的颈边,用颤抖的声音喃喃地重复着她不明所以的道歉。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但这一次一定会不一样。”

 

她不明白西弗勒斯为什么会让她失望,但即使是最不注重细节的格兰芬多也能轻易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在那一瞬间,眼前这个成熟而强大的黑发巫师仿佛又变回了科克沃斯小镇公园大树下的男孩,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满身瘀伤的来历,却会在最崩溃的一天紧紧拥抱着她,好像莉莉就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切。

 

于是她做出了和当年一样的举动。

 

红发少女温柔地抚摸着成年人削瘦的脸颊,轻声安慰道:“西弗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

 

回应她的是那个男人短暂的停顿和随即而来面色苍白的苦笑,但或许就是这一点点安慰,促使着他下定了决心。

 

“莉莉,我请求你……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西弗勒斯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她的双眼,天鹅绒一样的声线是前所未见的郑重其事。“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做出了……你无法接受的事情,让你最终……决定放弃。我可以请求你……看在今晚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迷失在了那双黑眼睛温柔的漩涡里。

 

“莉莉!你怎么还在发呆!快点起床去上课了!” 室友似乎是刚从盥洗室里急匆匆地跑出来,看见她还没有动静,着急地直接扯开了格兰芬多金红色的床幔。“你这是做了什么美梦,怎么到现在都不清醒,快点!”

 

美梦?

 

莉莉仍然清楚的记得昨晚禁林里清凉的晚风,疲惫却徒劳无功的流液草搜索,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黑发巫师身上散发出的清冽药草香气,以及那双同时包含了悲伤与希望,深深凝视着她的黑色双眸。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可能只是个梦呢?

 

但那如果不是梦,她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寝室中醒来?

 

莉莉放任自己模糊的头脑漫无边际地思考,手上却不得不加速收拾起上课要用到的物品。

 

魔法史的课本,保护神奇生物课要用到的饲料,算术占卜的演算纸和……魔药课的坩埚?

 

红发女巫的手指陡然间停下,有些不敢相信地伸进了那个市面上最常见的学生坩埚。

 

在那个黄铜小锅的底部,几株晶莹剔透的流液草正静静地等待着被它们的拥有者发现。

 

不同于昨夜那些枯黄干瘦的草叶,此刻她手中的几株流液草显然已经完美的吸收了满月时潮涌的魔力,在盛放到极致的一刻被人精准的采摘,并且以极高明的储存魔法将药性定格在了最佳的时机。

 

它们是……完美的。

 

这是只有那个人才做得到的奇迹。

 

在宾斯教授引人入眠的授课声中,绝大多数学生的羽毛笔都被无力地握在一旁,伴随着他们昏昏欲睡的点头而轻微颤动着,却唯有被握在红发的格兰芬多手里的那一支,正在飞速地书写着什么。

 

莉莉当然不是全霍格沃茨最认真的学生,因为那张羊皮纸上的字迹显然和妖精战争的历史毫无关系。事实上,完全相反,她正在构思的全新魔法所需要面对的一切,都只有可能发生在未来。

 

不,不是有可能。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她收到了来自未来的馈赠,至少要为西弗勒斯完成他最后的嘱托,无论那个人担心的情况有多么的……不可能发生。

 

梅林在上,她怎么可能放弃西弗勒斯呢?是他打开了莉莉通向魔法世界的大门,第一个告诉她即使是像她这样出身于麻瓜,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的女孩,也和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纯血统没有什么不同,总是称赞她的智慧,也给予她勇气面对未来的挑战,无论遇到怎样的难题,那个平日里阴沉的男孩总是会沉默但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西弗勒斯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西弗勒斯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

 

所以,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对吧。在神秘人渐渐崛起的现在,万一她有一天被施了夺魂咒呢?

 

莉莉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她要创造一个特殊的回响咒,一旦自己想要说出诸如“放弃西弗勒斯”,“绝交”这类荒谬的言论,就要用足够强烈音量在自己的脑海里重复播放设定好的话语,直到她清醒过来为止。

 

唔……为了防止被人看穿后阻止,这个咒语最好可以免疫沉默和打断……

 

莉莉皱着眉头在羊皮纸上又写下了一串咒语需求,默默祈祷着能在图书馆里发现合适的参考书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看起来这是个只需要使用一次的私人延时回响咒,不需要面对不稳定的环境和瞬息万变的战斗需求,可以依靠堆叠关键词达成想要的效果。虽然咒语会变得无比的冗长,但只要有个私密的空间让她慢慢念完就完全不成问题。

 

一个私密的空间……她需要悄悄地熬制给西弗的礼物和创造咒语,最好还是不要使用她和西弗的秘密实验室。

 

“西弗……” 在最后一节的魔药课上,莉莉小声呼唤着正在搅拌坩埚的同伴,“我这几周有些……别的事情,暂时不会去我们的实验室了。”

 

黑发少年手中的搅拌棒猛然停顿了一下,药剂的颜色顿时从代表完美的金黄色转成了灰褐。

 

“该死的。” 西弗勒斯低声咒骂了一句,挥动魔杖轻声念道:“清理一新。”

 

他们是魔药课上最优秀的学生组合,不可能接受任何完美等级以下的作品。

 

“没事的,西弗,我们还有时间。” 莉莉连忙帮他收拾残局,重新称量了配料再次加入清理好的坩埚。

 

但那个本应开始调整火苗的男孩却反常的没有动作,只是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似乎想要问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应道:“……我知道了。”

 

莉莉在心里叹了口气,猜到了天性悲观主义的好友一定又在胡思乱想。女孩本想顺其自然,到时候给西弗勒斯一个惊喜,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了昨夜那个黑发教授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莉莉。”

 

于是本应切向雏菊根的银质小刀调转了刀柄,轻轻戳了戳身边的鹰钩鼻少年。

 

“唔……怎么了?” 西弗勒斯显然被吓了一跳,但这一次他及时设法稳住了即将沸腾的坩埚。

 

“我会在二楼图书馆附近的空教室,就是门口挂了圆桌骑士画像的那一间。” 莉莉低着头小声说道,脸颊因为即将进行的计划染上了一抹绯红,“但你不许直接闯进来!”

 

她孩子气的宣言毫不意外地引起了西弗勒斯的嗤笑,斯莱特林的男孩半是嘲讽地说道:“莉莉,不要把我想象成那些没礼貌的蠢狮子,我会先打招呼的。”

 

“格兰芬多才不蠢!你们这些过分矜持的蛇!” 

 

在两人玩笑似的斗嘴中,一抹微小的弧度悄悄爬上了西弗勒斯的嘴角。

 

---

 

【你要记得在禁林里的那个夜晚答应了什么。】

 

不行……太笼统了。

 

【莉莉·伊万斯!不许和西弗勒斯绝交!】

 

这样似乎足够直白,但莉莉自知自己的逆反心理和倔强,命令式的口气很可能被冲昏头脑的自己无视。

 

红发女巫咬着羽毛笔的尖端,仔细思考着应该使用的措辞,她需要用最简单的话警告未来的自己,不要做出必然会后悔的决定。

 

【莉莉!别忘了你喜欢西弗勒斯,你知道他会成为多好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要再原谅他一次——】

 

啪!羽毛笔被扔在了地上。

 

即使只是写下这句话,也足以让莉莉的脸颊涨成了火烧云的颜色,她迅速拿起魔杖,一个烈火熊熊便将那张写满字的羊皮纸烧成了灰烬。

 

该死的,她绝不会冒风险让任何人知道她隐秘的心思。

 

但是……

 

红发少女纠结地咬着嘴唇,这已经是她想出来最合适的一句话了。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自己有多难说服,如果不使用足够有冲击性的措辞,根本不要想让状态不对的自己听进去。

 

应该……没关系的吧。

 

毕竟这只会是个出现在她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深秋傍晚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为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黑板蒙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影。困扰莉莉多时的延时回响咒已经接近完成,只要填上咒语最后的信息字符,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那个来自未来的巫师最担心的问题。

 

“莉莉,我请求你……”

 

那一夜西弗勒斯恳求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她的耳边,年轻的格兰芬多终于下定了决心。 

 

柳木魔杖在空中划出纷繁复杂的轨迹,早已熟记在心的咒语被莉莉用歌唱般的方式缓缓吟诵,延时,沉默免疫,触发设置……一切都如同她设计好的一样流畅地运行着。

 

砰!

 

窗户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声。

 

莉莉吓了一跳,却不敢回头去看,那冗长的咒语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期,如果失败了,梅林知道会发生什么。

 

回响,信息储存……伴随着窗边渐渐急促的敲击声,红发女巫终于结束了最后几个 音节的吟唱,魔杖的尖端由白色转为金黄,正是咒语完成的标志。

 

她做到了!

 

莉莉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记忆宫殿不起眼的角落里多出的一只上锁的金色箱子,那段她精心准备的警示就保存在里面,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施放。

 

这样就可以保证,另一个西弗勒斯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砰!”

 

又是一声敲击从窗口处传来,刚想好好放松一下的女孩低声咒骂了一句,拖着脚步打开了那扇饱受摧残的玻璃窗。

 

一只纸鹤落在她的手中,随即自动伸展开来。

 

那只是商店里最普通的羊皮纸,甚至还有些许潦草的演算痕迹,直到纸鹤完全展开,才在尚算干净的最内侧显现了西弗勒斯标志性的花体字迹。

 

“Expecto Patronum”

 

糟糕,她忘记了!

 

莉莉迅速将房间恢复原状,抓起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下楼,当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厅前的草地时,那个裹在宽大的二手校服里的男孩正阴沉着一张脸等在那里。

 

“西弗!” 莉莉大声打着招呼,“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明明是你说要练习守护神咒的。” 西弗勒斯别扭地转过头,但终于见到莉莉时的兴奋早已悄悄融化了他言语中的冷冽。

 

“对不起嘛……” 红发少女讨好地摇晃着好友的手臂,很快就看见了男孩略显油腻的黑发间若隐若现的红晕。“我保证不会再迟到了!”

 

西弗勒斯慌张地从对他来说过于亲密的接触中挣脱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快走吧。”

 

“嘻嘻,所以你这段时间有什么进展吗?”

 

“……还是完全不成形的雾气。” 

 

两人在黑湖边西弗勒斯最喜欢的大树旁放下书包,再次查看起那本他们在图书馆里发现的旧书。那上面记载了许多高难度的白魔法,恰到好处的勾起了两个咒语天才的兴趣。

 

“这上面说,一定要选择足够快乐的记忆。” 莉莉指着某一行注释,小声咕哝着。

 

“这个咒语可能根本就不适合我。” 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我连哪怕不那么糟糕的记忆都试过了。”

 

“别这么说……你可能只是暂时没找到最好的记忆。” 莉莉安抚性地拍了拍好友的后背,“我跟你打赌,等你过了今年的生日,一定就能释放出来了!”

 

等到她做好那一剂“好梦的睡眠”,一定可以让西弗勒斯找到他最快乐的回忆。

 

“我怀疑这一点。” 黑发少年勉强笑了笑,放下魔杖坐到了一边。“现在轮到你来试试了。”

 

“嗯……” 莉莉调整了一下手中的魔杖,回想着自己十四年来最美好的记忆。

 

九岁时在公园里,西弗勒斯第一次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巫。

 

十岁时在小河边,西弗勒斯告诉她麻瓜出身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十一岁时,她第一次见到了霍格沃茨恢弘的城堡。

 

以及……

 

那一天晚上,当她握住来自未来的西弗勒斯伸出的手时,无名指处传来的那一丝来自金属硬物的冰凉。

 

少女涨红了脸颊,大声喊出那个她练习多时的咒语。

 

“Expecto Patronum!”

 

柳木魔杖的尖端闪耀出强烈的银光,有某种生物从中挣扎而出,优雅而轻盈地绕着大树奔跑了一圈,银白色的身姿就像月光一样的皎洁无暇。


“它……太美了。” 西弗勒斯怔怔地望着停在两人中间的半透明牝鹿,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叹。

 

“莉莉,你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巫。”


昏罗帐
莉莉生日当天将有十五位太太给大...

莉莉生日当天将有十五位太太给大家带来充满梦与甜的“文画盛宴”,敬请期待🥰🥰🥰!


斯内普和莉莉的故事,永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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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Q

【斯莉】交错的时空Δ | 2 流液草

大改了三遍,写到怀疑人生,其他太太们都好厉害而我只是个不会表达的菜鸡……

无论如何,给西弗勒斯迟到的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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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些也不能用……” 红发少女沮丧地看着眼前枯黄的草叶,筋疲力尽地靠着大树坐了下来。在整整一晚上的期待落空之后,即使是精力充沛的小狮子也终于耗尽了电量。


莉莉不甘心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羊皮纸,那上面潦草地记录着几个她从学长学姐那里听来的流液草产地,此刻却全部被打上了代表徒劳无功的叉叉,她口袋里那个用来存放流液草的小包干瘪的和她刚出门时一模一样。


“西弗,你还知道其他可能生长流液草的地方吗?” ......

大改了三遍,写到怀疑人生,其他太太们都好厉害而我只是个不会表达的菜鸡……

无论如何,给西弗勒斯迟到的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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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些也不能用……” 红发少女沮丧地看着眼前枯黄的草叶,筋疲力尽地靠着大树坐了下来。在整整一晚上的期待落空之后,即使是精力充沛的小狮子也终于耗尽了电量。

 

莉莉不甘心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羊皮纸,那上面潦草地记录着几个她从学长学姐那里听来的流液草产地,此刻却全部被打上了代表徒劳无功的叉叉,她口袋里那个用来存放流液草的小包干瘪的和她刚出门时一模一样。

 

“西弗,你还知道其他可能生长流液草的地方吗?” 年轻的格兰芬多抱着最后的希望,小声询问起了那个依然在认真检视周围的巫师。

 

西弗勒斯低着头,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拨开丛生的杂草,仔细搜索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直到确实一无所获的时候才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魔药大师,我通常有熟识的材料商提供的高品质原料,而不是自己去森林里碰运气。更不用说——” 他露出了一个温柔而狡黠的微笑,“我恰好和全英国最好的魔药商店有很好的……私人关系。”  

 

“谢谢你的炫耀,这一点帮助都没有。” 莉莉翻了翻眼睛,撅着嘴嘟囔道:“我也不是自己愿意来碰运气的,如果能买到谁要半夜不睡觉来找这个!”

 

她的抱怨成功让西弗勒斯又一次勾起了嘴角,调侃道:“我还以为格兰芬多都热爱夜游呢。” 

 

“显然不是你面前这个格兰芬多。” 红发少女打了个呵欠,声音里却依然充满了不甘心。“但我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努力了整整一个暑假,用尽了全部的智慧与心意,就为了给西弗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一切都已经完美地准备好了,她实在不想因为最后一样材料而放弃。

 

事实上,她还知道最后一个可能有流液草存活的地方。

 

八眼巨蛛阿拉戈克的栖息地。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即使是最冲动鲁莽的格兰芬多也不会考虑接近那里,但是……

 

十八年后的西弗勒斯是个强大的巫师,一整夜在禁林里的东奔西跑完全没有给他造成任何麻烦,无论是有毒的植物还是危险的神奇生物都被他轻易地处理妥帖。

 

还在成长中的她做不到的事情,未必是那个人的难题。

 

“西弗……” 莉莉犹豫着小声呼唤他的名字,心知肚明自己提出的请求会被那个人称之为鲁莽和疯狂,但为了完成那份代表她心意的药剂,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最后的目的地。“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

 

“在禁林深处,八眼巨蛛的领地——” 格兰芬多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年长巫师的咆哮声打断了。

 

“莉莉·伊万斯!” 极度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西弗勒斯的表情,他瞪大的双眼仿佛莉莉在他面前变形成了一个流着口水的无脑巨怪。“请告诉我你的脑子还没有被巨怪吃掉!你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才想要送上门去做八眼巨蛛的夜宵?就为了一点该死的流液草?我还以为你不会愚蠢到为了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让自己陷入生命危险呢!”

 

“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个人责备的语气刺痛了年轻的狮子,让她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反驳,却在解释理由的时候打起了结巴。

 

“我需要它制作一份魔药,作为生日礼物送……送给——” 女孩涨红了脸,挣扎了许久都没能说出那个在心里千回百转了无数遍的,和眼前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名字。

 

“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最终只是害羞地这样说道。

 

“一个很重要的人……” 西弗勒斯黑眸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带着些许惊喜和不确定,喃喃地重复着年轻女孩方才说出的形容, “是我……吗?”

 

黑发巫师记得很清楚,在他15岁生日的时候,莉莉送了他一套自动书写羽毛笔,并且语气古怪地承诺明年会给他更好的礼物。

 

当年那个男孩只是沉浸在收到心爱的女孩馈赠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把她当时的神情放在心上。直到几年之后他们真正分道扬镳的时候,他才猛然间意识到,或许他们之间的裂痕早在那个时刻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那一年的圣诞节假期,西弗勒斯第一次被邀请参加了斯莱特林的内部聚会,当他穿着借来的礼服长袍站在马尔福家的酒会中,接受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们不知带了几分真心的称赞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陌生人尊重的感觉。那个男孩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愿意迎合他们的观点来确保这来之不易的接纳不会轻易消失,完全没有想过这会成为一切走向悲剧的起点。

 

他再也没有机会收到15岁的莉莉口中那个“明年会更好”的生日礼物,因为他在16岁生日前夕与莉莉大吵了一架,勉强和好之后也只撑到了黑湖边的那个下午。

 

直到他们奇迹般地再次相逢。

 

在那些辗转反侧的深夜自省中,西弗勒斯一直以为,或许那个全世界最美好的红发少女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他想法的愚蠢,失望于他的堕落,才会用那样古怪的表情送给他一套随处可见的自动书写羽毛笔给予警告。

 

然而,这个在他面前涨红了脸的女孩,向他诉说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可能性。

 

“还能是谁呢?” 莉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怒意,“难道是我暗恋詹姆斯·波特许多年了,想要用他最讨厌的魔药向他告白?” 

 

“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莉莉。” 

 

莉莉没有错过来自未来的巫师脸上闪过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神色,但在她来得及确认之前,那个人漂亮的黑眼睛里就已经重新溢满了温柔。

 

“但你和我一样清楚,即使你只送给他一套最普通的自动书写羽毛笔,也会是他在那一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会被他珍藏到32岁的今天。” 西弗勒斯轻抚着年轻女孩的红发,柔声安慰道:“你不必冒那样的风险。”

 

“那不一样!” 莉莉几乎跳了起来,大声争辩。“西弗值得最好的!”

 

“我知道西弗没有什么别的朋友,就连他的家人也不会认真的为他过生日,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告诉他……” 莉莉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他值得比二手校服更好的东西,他值得比蜘蛛尾巷更舒适的家,他值得比‘鼻涕精’更多的尊重,他值得比一支普通的自动书写羽毛笔更用心的礼物。”

 

“他值得我为他用尽全部的智慧和心意创造的魔药,值得拥有和别人一样幸福安宁的生活。”

 

“如果没有别人让他了解这一点,至少我要用这份礼物向他证明。”

 

女孩的脸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终于整个人埋进了黑发巫师的怀里。

 

然后西弗勒斯就听见了她闷声闷气的最后一句话。

 

“他值得我对他全部的爱。”

 


抽筋腿

上一棒:@木葚 

下一棒:@江风不止 

虽然活动名字叫旧事但强行让哥们上天了。1961年人类首次进入太空,1998年国际空间站第一个组件发射。但在不为人知的,地下的地下,有人悄悄出生,然后默默死去。祝哥们在新的世纪用自己的勇气干些想干的而不是迫不得已去干的事,飞向太空飞向未来更高更快更强

p1:合影(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卜,斯普劳特,西尼斯塔,霍奇,弗利维)

p2、3:过生日

p5:工作中

p6:绿光映照天空,别担心,不过是极光

不要在意为什么国际空间站只有欧空局只有英国人以及其他这样那样的bug虽然找了很多参考但博主实在圆不动就酱😋

上一棒:@木葚 

下一棒:@江风不止 

虽然活动名字叫旧事但强行让哥们上天了。1961年人类首次进入太空,1998年国际空间站第一个组件发射。但在不为人知的,地下的地下,有人悄悄出生,然后默默死去。祝哥们在新的世纪用自己的勇气干些想干的而不是迫不得已去干的事,飞向太空飞向未来更高更快更强

p1:合影(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卜,斯普劳特,西尼斯塔,霍奇,弗利维)

p2、3:过生日

p5:工作中

p6:绿光映照天空,别担心,不过是极光

不要在意为什么国际空间站只有欧空局只有英国人以及其他这样那样的bug虽然找了很多参考但博主实在圆不动就酱😋

斯内普的鹿

【斯教生贺19:00】斯莉:It's you, Always you.


“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兜帽和宽大的袍子把他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深渊之下。”


斯内普教授生日快乐!

前一棒: @温桃地雨 

后一棒: @白白白白白 


字数预警:正文+番外约2.7w字,漫长的故事,欢迎阅读。

同系列故事:别无选择when I was your man 


--------正文开始-------

风雪似乎是在一瞬间袭来的,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把英格兰南部森林里的枯枝吹得猎猎作响。雪花漫天飞舞,很快覆盖住了人类的脚印。...



“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兜帽和宽大的袍子把他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深渊之下。”


斯内普教授生日快乐!

前一棒: @温桃地雨 

后一棒: @白白白白白 


字数预警:正文+番外约2.7w字,漫长的故事,欢迎阅读。

同系列故事:别无选择when I was your man 


--------正文开始-------

风雪似乎是在一瞬间袭来的,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把英格兰南部森林里的枯枝吹得猎猎作响。雪花漫天飞舞,很快覆盖住了人类的脚印。

 

莉莉从积雪中刨出一颗脆弱的冬日兰,风雪把她刮了个趔趄,险些把手中的植物卷走。她撑开一个避雪屏障,手忙脚乱地把冬日兰收好,顶着风,艰难地朝前走去。

 

在避雪屏障的魔法即将失效前,一座形状奇怪的小木屋终于出现在森林小路的尽头。它足足有四层高,看上去像一摞七扭八歪、随时会垮塌的碗——这是偏僻的南部森林里唯一的一家巫师旅馆,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同时也是骑士巴士最南端的站点。

 

莉莉暖了暖手,推开了门。

 

身后的风雪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一股融融的暖意慢慢地笼罩了她的身体。圣诞风格的风笛音乐欢快地循环播放着,木柴在壁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有火星溅在地板上,像一闪而过的流光。屋子里摆着四张方形的桌子,有人靠在墙边打盹,有人在喝酒看报纸,还有人谈笑着,聊着各地的见闻。一个戴着圣诞帽的家养小精灵手脚灵活地为客人们奉送美酒与点心。它听见门口的鹿铃声响,立刻站直身体,礼貌地鞠了一躬,用尖细的声音大喊:“欢迎光临!”

 

莉莉朝它挥手笑了笑,径直走到吧台。吧台的墙上挂着价目表,她仔细地看了看:“一杯黄油啤酒……请问,骑士巴士今天几点过来?”

 

如果她能在下午五点前坐上骑士巴士到最近的麻瓜小镇,就能赶上回伦敦的最后一班火车。

 

柜台后的老板戴着一顶颜色斑驳、破破烂烂的圣诞帽,帽子上站着一个护树罗锅,冲着莉莉张牙舞爪。

 

“很不幸,小姑娘,因为暴风雪,今天骑士巴士不会来这里。”老板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而且,最后一个房间也在昨天被预定了。”

 

莉莉瞪大了眼睛。出发前,她不是没想过也许会在这里住一晚,只是她觉得正逢圣诞假期,大部分的人都会和家人在一起,旅馆总会有空房间的。再不济,到麻瓜的小镇上也能找个小旅馆……

 

“我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很多客人,麻瓜小镇上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旅店。”老板似乎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轻而易举地就知道莉莉在想什么。他笑眯眯地递上温热的黄油啤酒,歪着头想了想:“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旅店大厅过夜。”

 

“叮铃!”门口的鹿铃声清脆地响起,一阵冷意刮了进来,又很快地消失了。“欢迎光临!”家养小精灵冲着门口的客人热情地大喊。

 

莉莉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斯内普。

 

他背着一个深绿色的包,黑发上的雪花还没完全消融,薄唇微微抿起,脸上是惯常的面无表情。他站在门口,正好对上莉莉回望的眼睛。

 

对于莉莉出现在这儿,他好像完全不惊讶。直到他们一起走进斯内普的房间,他依然维持着这个神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斯内普在上个星期预定了这里的最后一个房间。

 

也许是看见他们都穿着霍格沃茨的袍子,旅店老板建议他们在这种鬼天气共享最后一个房间;也许是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可怜的交情……总而言之,在远离霍格沃茨的威尔士边境,在一个暴风雪的晚上,莉莉和斯内普走进了同一个房间。

 

莉莉并不想再回忆五年级快结束时的那次大吵,她被斯内普深深地伤害了,同样的,她也伤害了斯内普,他们从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私下再也没有交集。只有在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常常让魔药最出色的他们俩做助手,他们极尽可能地保持沉默,好像不说话就能做好魔药似的。

 

确实可以。

 

他们总是知道对方在什么时间想要做什么步骤,知道对方希望怎么处理魔药原料。他们偶尔讨论一两句,然后很快地冷下来。

 

就像现在,他们走进房间快十分钟了,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没有人开口。窗外的雪花簌簌地飘落,壁炉里的木柴噼里啪啦地响着,房间里慢慢升起的暖意融化不了他们之间的坚冰。

 

莉莉不知道他们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他们一直那么要好,那么有默契。是什么时候开始,斯内普有了她看不明白的偏执与小心眼,有了让她担忧的对黑魔法的狂热向往,最后他们在不堪回首的争吵中分道扬镳。但即便他们不再是朋友,她也经常想起他们过去的种种。她梦见过很多次斯内普——在梦里,他孤独地站在他们常去的黑湖边的山毛榉树下,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冷淡。

 

斯内普叫了两份晚餐,家养小精灵把它们放在了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热情地祝他们好胃口。两份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有一个三明治,一些烤蔬菜,还有一杯热饮。莉莉注意到自己的那份里没有烤南瓜,一些酸楚的情绪从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她从小就不爱吃南瓜。

 

斯内普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莉莉,欲言又止,似乎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口说话。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尴尬,莉莉觉得,自己分享了他的房间,而且准备接受这顿晚餐,至少应该——

 

“谢谢。”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斯内普脸上的神情微微地自然了一些,好像松口了气。

 

“你找到冬日兰了?”看到她对自己微笑,斯内普的心里冒出一些暖意,深邃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掠过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笑意。他第一眼看到莉莉时,就知道她来这个偏僻的边境森林做什么。

 

七年级开学时,斯拉格霍恩教授给高级魔药班的学生们布置了一个课外任务——改良吐真剂,无论是改良口感、气味还是药效都可以。这个任务将在新年的第一周结束,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得到整整一瓶福灵剂作为奖励。

 

斯内普发现,冬日兰可以缓和吐真剂的口感,减少入口时的刺激感,而且还有镇静效果,平复被动服用者的暴躁情绪。

 

但冬日兰只在每年圣诞前后出现在南部森林的积雪中。

 

莉莉自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那里收集了一朵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成品——花、叶、茎、根俱全,连茎上的小刺都在,她也非常确定斯内普一定也有了很好的收获。

 

虽然他们从未交流过教授的任务,但现在看来他们有同样的思路。他们对望着,傻笑了起来,然后同时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关系,尴尬地沉默了。莉莉捏了捏手指,一阵刺痛感像电流一样击中了她,她发出“嘶”声,拧起了眉头。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他毫不思索地拿过她的手检查。莉莉的手指有几道细微的伤口,正在微微地渗血。“你被冬日兰的刺刮伤了。”他皱起了眉头:“你摘花时没有戴防护手套?”

 

“没有,来不及,暴风雪来了。”她有些懊恼:“有什么后果吗?”她查阅过的资料里从未提及被冬日兰刺伤会怎样,但确实说过“刺多,戴防护手套收集。”

 

“冬日兰的刺在摘下来的十分钟内有致幻效果……你晚上会意识错乱。”

 

 

2

莉莉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睡着了,斯内普坐在桌子前看着她,毫无睡意。外面的风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凛冽的风吹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房间的温度在入夜后变低了,壁炉已经烧到了最旺,努力地为房间增添暖意。

 

“西弗?”莉莉突然坐了起来。恍惚间,斯内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五年级结束后,莉莉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了。他定了定神,快速地从桌子前起身走到床边。

 

“怎么了?”斯内普走到床边坐下,好让莉莉的视线与自己的齐平。莉莉没有回答,而是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

 

绿色的眼睛对上了黑色的眼眸,在那汪翠色的湖水里,斯内普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她伤害过他,她亲口说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她走向了他死对头的阵营,他在最痛苦的时候强迫自己忘记她。但她总是在很多个梦里回到他的记忆里,从未淡化过一分一毫。

 

他沮丧地承认自己对她的爱远远超越自己的想象。

 

他躲在遥远的地方忍不住偷偷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他总是想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冷冷淡淡地实验交流。他已经放弃了所有对食死徒的渴望,那曾是他期望获得无上权力、财富的道路。如果那条道路会让他失去她,那将毫无意义。随便去哪家不知名的魔药店里当个学徒,或者也许能留在霍格沃茨教书……但太晚了,那双绿眼睛再也不会对他亮起温柔的光。

 

但是现在,斯内普失神地凝视着这双绿色的眼睛,莉莉用一种温柔、和煦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们还像以前那样亲密。他不敢呼吸,不敢动,生怕戳破这个幻境。

 

“我不想和你吵架。”莉莉喃喃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绿色的眼里突然涌上了泪水,她伤心地扑进了斯内普的怀里,用力地搂住了他。

 

“西弗,你死了,我看到你死了。”她大喊:“你不能离开我,我害怕我们分开。”她哭得厉害,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

 

“我在,莉莉,我还在这里,没有死。”斯内普用力地搂紧她,她颤抖的身体像一片深秋的枯叶,无助又可怜。

 

“听着,莉莉,你现在在幻觉里,冬日兰刺破了你的手,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他轻拍着她的背,用一种唱歌似的声音哄着她。

 

他想流泪。

 

冬日兰之所以可以改进吐真剂,是因为它的致幻作用可以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潜意识。莉莉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

 

“我不会离开你。”他低低地说。莉莉从他怀里抬起头,泪水已经沾满了她的脸。她端详着眼前的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线条冷淡的面孔,他们的呼吸互相碰撞交错着,是从未有过的亲近距离。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会活不下去。”她哽咽着说。

 

她温热的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脸上,犹豫了一下,勇敢地覆盖了他的薄唇。斯内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思考地立即回吻了她。

 

去他妈的理智与幻觉。

 

他所有的思考都被莉莉的吻消融了,他全部的身心只感受到了一件事——莉莉在吻她,莉莉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青涩的触碰很快就变成了热切的纠缠,木柴的温度点燃了身体的温度。是无限的温柔,是难分你我的追逐,斯内普用尽残存的理智轻轻拉开他们的距离,把莉莉的头埋进自己怀里,平复他们的气喘吁吁。

 

如果这是他的幻境,他情愿不要醒来。

 

3

霍格沃茨快车扬起巨大的蒸汽,轰鸣着穿行在苏格兰高地上。

 

莉莉穿过车厢走廊,沿路寻找还有空余座位的包厢。不出所料,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给她留了座位,波特从包厢门口伸出头,用力挥手示意她来这里。

 

她走进包厢时,听见小天狼星正在大声炫耀自己的圣诞假期,他住在波特家,帮波特夫人烤了一只火鸡,给自己的母亲、弟弟每人寄了一件从麻瓜商店买的流行款式外套,还附赠了麻瓜女星的挂历。

 

莉莉不用想就知道,布莱克夫人肯定连包装都没拆就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你假期做了什么?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波特好不容易从小天狼星的嬉皮笑脸里止住笑,发现莉莉一直在沉默。

 

“收到了,但是我感冒了,所以一直在家休息。”她回答:“我哪里也没有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和波特谈起她去找冬日兰的经历。

 

那天早晨她醒来时,望着斯内普正在收拾行李的背影,陷入了恍惚。她做了一个漫长而复杂的梦,在梦里,她亲眼见到斯内普被一条蛇攻击,浑身冒血,失去了生气。她从未设想过,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难过一下下,就不会在意了吧,毕竟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但无尽的痛苦像卷着巨浪的大海瞬间吞没了她,让她窒息。藏在内心深处、被刻意压制的念头不管不顾地奔涌而出——

 

西弗,别离开我。

 

她对他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亲密,不仅仅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仅仅是无话不说的关系。

 

所以她吻了他,用尽全部的勇气。她想象他也回应了自己,用尽全部的温柔。真实的触感与炽热的体温让她觉得那个梦和幻觉简直无懈可击。

 

他们离森林旅店时,暴风雪没有停,骑士巴士仍然没有运营。他们站在风雪中,斯内普给她戴好了围巾。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她犹豫着说。

 

“如果你想说的话。”他清点着他们随身的物品,漫不经心地回答。

 

“也没啥。”她摇了摇头。

 

“抓好我。”他收好了所有的东西,看了看天空,简单地说。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眩晕笼罩了,好像暴风雪突然从她站的位置拔地而起,把她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她被压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前一片漆黑。有人用手臂护住了她的头,把她稳稳地圈在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狂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掀起巨大的轰鸣。

 

轰鸣声渐渐远去,耳畔传来儿童们的嬉戏声,莉莉的眼前猛然一亮,她眨了眨眼,发现这里是家附近小公园的树丛后面。虽然很冷,但地面没有雪,斯内普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有些疲倦。

 

“你已经可以远距离幻影移形了?”她惊讶得不得了。年满十七岁的学生可以学习幻影移形,她可以近距离闪现,这已经是课堂上的佼佼者了,没想到斯内普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帮她围好了围巾。

 

“圣诞快乐。”他走了几步,对她挥了挥手,消失在树林里。

 

4

“莉莉?在看什么?”波特见莉莉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也好奇地望了一眼,但没有看见太特别的东西。

 

“当然是你的话题太无聊了,伊万斯不想和你聊天啊。”小天狼星帅气地甩了甩头发,打了个响指:“来,让我贡献一个笑话逗伊万斯开心。”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圆嘟嘟的小球,轻轻捏了捏,小球发出了“噗”的放屁声,逗得掠夺者们哈哈大笑。这个小玩意有些可爱,莉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怎么样,我要是在上课前把这个小玩意儿放在鼻涕精的座位上……”小天狼星得意地冲着波特挤了挤眼睛,又引来一阵笑声。

 

莉莉突然觉得心烦意燥。

 

“我出去上个厕所。”她起身拿过自己的随身小包,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又好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不舒服。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用力拉开包厢的门,几乎是用冲的力气往外走。

 

“小心。”斯内普扶住了她,不然她该一头撞在墙上了。斯内普背着包,看起来正要去自己的包厢。

 

一种委屈的情绪冒了上来,莉莉觉得自己的眼眶热了,泪水马上就要涌出来。斯内普有些疑惑,他的视线越过莉莉的头顶,往包厢里看去,然后抿起了嘴,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了。莉莉很想大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波特发现不对劲,探出头查看。看见门口站着自己的死对头,他立刻冲了出来,拔出魔杖大叫:“鼻涕精,把你的脏手从莉莉的手臂上拿开!”

 

斯内普没有动,他厌恶地看向气势汹汹的波特,摇了摇头:“波特,我劝你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再来大喊大叫。”

 

“哟,鼻涕精,我忘了给你送圣诞礼物了,一条新内裤怎么样?”小天狼星也从包厢里挤了出来,把手臂搭在波特的肩膀上,阴阳怪气地说。

 

斯内普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松开了扶住莉莉的手,抽出了魔杖:“如果你们想两个一起上,也可以。”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五分。”莉莉冷冷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站在最后一节车厢的后窗前度过了剩下的旅程。

 

掠夺者们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斯内普。包厢里小天狼星的玩笑,走廊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莉莉沮丧地意识到,波特曾答应自己不再找斯内普的麻烦根本是个谎言。她原本以为波特已经不再是个自大、高傲、喜欢欺负同学的人,她也渐渐地开始欣赏他的热情、勇敢、高超的魁地奇技术,但现在她更想了解,斯内普到底还被他们找过几次麻烦?

 

虽然波特喜欢恶作剧,但说起来,他很少针对某个特定的同学,特别是其他学院的同学。唯一一个例外便是斯内普。一些曾经被她忽略的对话,像蒙太奇一般闪过她的脑际——

 

“麻瓜出身和纯血出身……没有什么不同。”年少的斯内普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

 

“他喜欢你!我可不想让你——”斯内普有些着急地大喊。

 

“黑魔法和其他的魔法一样,它不邪恶,我只是希望自己更强大。”他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是每个斯莱特林都对格兰芬多有偏见!”他大声地告诉她。

 

一阵恶心感从莉莉的胃里涌上来,像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揪。列车飞驰在无边无际的苏格兰高地上,冬日的枯树与结冰的湖泊渐渐远去,偶尔有飞鸟的影子掠过窗前。她默默地望着远方,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从脸上滚落。

 

5

新年的第一堂魔药课,斯拉格霍恩教授格外气度不凡。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外套,外套上用金丝线点缀着,随着他的走动恰到好处地闪耀着光芒。

 

教授看起来心情大好,他首先问候了大家的圣诞新年假期,接着举起一瓶福灵剂,用快活的语气对所有人说:“亲爱的孩子们,我想你们还记得这个小任务吧?”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教授微笑着听了一阵子,把目光聚集在莉莉身上。

 

“莉莉,对于改良吐真剂,你有何高见?”

 

“教授,很抱歉我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她不好意思地说。

 

“啊哈,没关系,有了好的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交流。”教授颔首,又微笑着看向坐在另一侧角落的斯内普:“西弗勒斯,你有什么好主意?”

 

“教授,我还没有很好的想法。”斯内普的声音很平静。

 

教授后来又说了什么,莉莉几乎不记得了,整整一节课她都心不在焉。她摸了摸放在桌肚子里的书包,那里面有一本书,书里夹着一朵冬日兰。那朵花已经进行了细致地处理,被小心地密封在两片薄薄的纸膜中间,由保鲜魔法守护着。花瓣舒展,枝叶鲜绿,根茎上的微小毛刺也一一生动,可以确保在使用时依然有最好的药效。处理这份标本的人手艺是如此优秀,让人惊讶赞美。

 

那天早晨离开旅店前,斯内普把这份标本递给了她:“昨晚帮你处理好了,不然过一夜花就死了。”她拿回家后细看时,发现这并不是她亲手摘的那一朵。她摘花时正碰上暴风雪,慌乱中她被刮伤了手指,也不小心捏掉了一片花叶,而标本里的这一份堪称完美。

 

那是他送的花。

 

莉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缕微笑,直到身边的同学陆续开始起身,她才意识到已经下课了。她匆匆忙忙地收好东西,盯着斯内普的身影,在他快要消失在教室门口之前追上了他。

 

“为什么不跟教授说实话?你明明有好的想法。”她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他,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

 

“那你呢?”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他这么高了吗……莉莉莫名其妙的有些心乱,她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神情。有好几群同学从他们身边经过,投来好奇的眼光。

 

“我想留着那朵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书包,鼓起勇气和斯内普对视。一丝笑意从他的阴郁的脸上掠过,那抹笑意像在绿色的湖水里投进了一粒小石子,渐渐地散开,让他的耳尖也冒出一些红晕。

 

一些横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好像也在慢慢消融。

 

“西弗勒斯?你在做什么?”有人突然粗暴地拉开了斯内普,是一群斯莱特林的人,为首的莉莉认识,是斯内普的室友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他们俩以及跟随在身后的那群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准食死徒了。

 

“和你没有关系。”斯内普警惕地说。

 

穆尔塞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审视着莉莉,然后恍然大悟地冲着人群大笑:“瞧瞧,西弗勒斯,是不是又在求着泥巴种看他一眼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斯内普突然拔出了魔杖,一道光芒飞快闪出,把毫无准备的穆尔塞伯击倒在地。他痛苦地捂着胳膊在地上翻滚,气急败坏地大喊:“斯内普!你疯了!你敢攻击我!”

 

斯内普的脸色阴冷,像是结霜的冬夜。他的魔杖依然闪动着火花,随时会再次迸发。埃弗里举起双手走上前,慢慢按下斯内普的魔杖,又扶起地上的人,和颜悦色地开口:“西弗勒斯,别犯傻,这两年我们一直对你敞开大门,只要你和我们一起,斯莱特林的荣耀和无上的前途都能和你共享,我相信你是了解这些的。”

 

埃弗里又看了看莉莉,摇了摇头:“她早就不是你的朋友了,你忘记她怎么骂过你吗?你为了她和整个学院做对这么多年,她感谢过你吗?你们不是一路人。西弗勒斯,你好好想想。”

 

“和你没有关系。”斯内普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垂下的魔杖再次高高举起。

 

“好,好,好,不急。”埃弗里假笑着退后了几步:“但是我觉得那几个人好像不这样想?”他看向莉莉和斯内普的身后,露出了看戏的笑容。

 

波特像疯了似的从远处往这边冲,他的朋友紧随其后。他一把拉过莉莉,急急地扫视了她几眼,关切地问:“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他确定莉莉没有受伤,这才拔出魔杖指着斯内普:“鼻涕精,你真是阴魂不散!”

 

“他怎么你了?为什么每次你都要针对他?”莉莉平静地问。

 

“还用问吗?他这条脏兮兮的、不怀好意的毒蛇,他的存在就是碍眼,莉莉,你不要被他骗了!”波特指着斯内普,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你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莉莉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我真的看不惯他还总在鬼鬼祟祟地关注你!”波特有点慌张地解释:“莉莉,你不能跟他单独在一起,他会伤害你。”

 

一种巨大的悲伤包围了莉莉,眼前的混乱就像是一幕荒诞的电影,把几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映,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斯内普当时又气又伤心的心情。她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两人曾经渐行渐远——不是他选择了和她不同的道路,而是,他是一株长在太阳阴影底下的植物,只有努力地变强大,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波特把他的自尊心和尊严当众踩在了地上,而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走到了波特的身边。

 

莉莉的心如针扎一般难受。她抬起头看向斯内普,她很意外,他在这几年间居然还是孤独一人,没有真正地成为埃弗里他们中间的一员。在冬日下午的光线里,他的身形高大而清瘦,坚硬冷淡的侧脸线条被光影描摹成柔和的样子,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耳边。他薄唇依然是抿起的,当他在思考或是警惕时,抿嘴的弧度要显得更加激烈。

 

莉莉决定了。

 

“西弗。”她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斯内普立即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了吃惊而温柔的表情。在那一个瞬间,他深邃的黑眸里闪过许许多多的情绪,而绿色的眼眸坚定地与之对视,她希望自己能够把心中的复杂的感情——她的歉意,她迟来的理解,她的关心,她希望和他更亲近的潜意识都传递给他。

 

她收回那些“分道扬镳”的宣言,她接受他当年泪流满面的道歉。他为她勇敢地承受过很多诋毁与攻击,这一次,她应该成为他的盟友。

 

他一直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或许可以不止是朋友。

 

“走吗?”她从波特身后站了出来,眼神没有从与斯内普的对视中离开,好像是一个很平常的招呼。

 

“嗯。”他保持着与莉莉的对视,简单地点了点头。

 

他们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6

新年的寒风又一次刮过了英格兰高地,萧瑟的街道,半打烊的酒馆,一切都预示着不景气。

 

一个驼背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戴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旧头巾,拎着一个磨毛了的旧编织袋,几缕棕色的头发凌乱地飘在风里。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和坐在角落里的流浪汉,转进了商铺旁边的暗巷,看上去是一个急着抄近路回家做晚餐的家庭主妇。暗巷的深处的空气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轻微的爆破声,然后,驼背的女人消失了。

 

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台阶上出现了一个驼背女人,但棕发变成了红发,头巾也不见了。她站直身体,敲了敲紧闭的大门,闪了进去。在到达这里之前,莉莉聪明地选择了三个毫不相干的地点作为中转,两年的实战生活把她变成了经验丰富的傲罗。

 

黑色恐惧正笼罩着巫师界。

 

伏地魔在莉莉毕业的那个夏天发动了战争,魔法部很快就沦陷了,巫师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血统大清洗,凤凰社作为最后的反击力量是食死徒们的重点抓捕目标。莉莉一毕业就追随穆迪的步伐加入了凤凰社,为了安全,凤凰社的成员现在都住在布莱克的老宅里。

 

由于人不多,凤凰社的每个人都身兼数职。莉莉今天外出的任务是采购魔药原料,上周有好几位同事受伤了,他们得尽快好起来。

 

莉莉端着药水走进客厅时,詹姆波特正等在那里。虽然壁炉烧得很旺,但他的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外套,好像很冷的样子。

 

“我今天做的药水可以帮你缓解钻心咒的后遗症。”莉莉轻轻地放下托盘,从上面拿起一瓶深绿色的药水递给波特。她的绿眼睛里有一些血丝,熬了一宿的魔药,她确实非常疲倦。但药水最好的效果是刚出锅的三十分钟内,所以哪怕现在是凌晨四点,她也不得不和波特碰面。

 

“谢谢。”波特接过药水,并没有立刻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莉莉。自从住进这里后,他还是第一次和莉莉单独相处。同在凤凰社,这两年莉莉对他很友好,但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友好只是社交礼貌。七年级时,他们一起约会过几次,那时候他觉得莉莉是鲜活的,她会生气,会害羞,会因为他的各种蠢事而笑得直不起腰,会为他赢得魁地奇比赛欢呼。但很快地,莉莉就不再对他展示这一面了。

 

他觉得是斯内普横在了他们中间。他最讨厌的人,偏偏是莉莉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正因为斯内普占据了莉莉心中的重要位置,他才如此讨厌斯内普。他承认自己对斯内普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但如今,他成长了,成熟了,懂得尊重别人了,他已经能接受斯内普作为最好的朋友出现在莉莉身边。

 

如果斯内普真的是一个“好人”的话。

 

“怎么了?”莉莉见他在发呆,轻声提醒:“必须马上喝掉,不然没有好的效果了。”波特一口干掉了药水,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散开,但又很快地被一种舒缓的味道替代,最后留在他嗓子里的是淡淡的青草气息。莉莉做的魔药总是兼顾着药效与口感,无可挑剔。

 

“去睡一觉,白天就会好了。”莉莉放心地收起托盘,温柔地笑了笑。在她转身之前,他终于问出了他攒了一夜的话:“你最近和斯内普联系过吗?”

 

莉莉依然温柔地微笑着,但她并没有回答。

 

“呃,我想应该没有。”波特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说:“而且,我猜他肯定没有对你说过他在哪里工作。”说到这里时,波特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一些底气。他直视着莉莉的眼睛,那里是一片安静的湖,没有一丝涟漪。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严肃的语气:“上周,邓布利多让我披着隐形衣追踪马尔福,他去了博金博克商店。我站在商店外面看,发现他和一个戴着兜帽和面具的黑衣食死徒见面。马尔福对他很尊敬,所以我觉得那个人的地位应该很高。一开始我以为是黑魔王,但是……”

 

波特顿了顿,他看了看莉莉,鼓起勇气说:“马尔福出来时,我听到那个食死徒说‘尽快’,虽然声音不大,但我听出来了,是斯内普的声音!莉莉,他骗了你,他在为黑魔王工作,他一直都没有变好过!”

 

客厅里沉寂了下来,木柴偶尔冒出“噼啪”声,证实着时间正在走动。莉莉收起了笑容,十分平静地说:“休息吧。”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房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每当失眠的时候,莉莉总会摸出枕头底下的旧魔药课本。她点亮魔杖,在荧光闪烁的柔光里,一朵栩栩如生的冬日兰盛开在课本的夹页中,保鲜魔法的细微粒子温柔地环绕着花瓣和枝叶,也跳动在莉莉的指尖。

 

花很好,这代表着给花施法的那个人还好好地活着,这也是莉莉与斯内普之间仅剩的“联系方式”了。直觉告诉她,波特没有撒谎,他确实看见了疑似斯内普的人。

 

“但是你真的是食死徒吗?”她轻轻地摩挲着那朵花,思绪回到了毕业前的某个傍晚。

 

新年以后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关系,更确切地说,在莉莉的内心深处,渐渐对斯内普产生了一些超越了友谊的感觉。她曾经和波特约会过,也曾被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所吸引,可当她再次把目光和感受聚焦到童年的好友身上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对波特的好感源于他对自己开展的热情花样。她可以做波特的朋友、战友、同事,但她做不到再和他往前多走一步了。

 

那么斯内普呢?在他们不再有私交的一年半里,她从未停止过对他的想象、好奇、关注,他出现在她的梦里,用一种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一切。莉莉曾以为这种惘然若失的感觉是对过去友谊的怀念,但在魔药课上,当她凝视着迷情剂那珍珠母的光泽和螺旋上升的蒸气时,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冲破了她大脑的迷雾——她对斯内普的感情,不仅是年少的友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那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深藏心里。

 

隔着迷人的蒸汽,她偷偷瞥向另一桌的斯内普,他挺拔地站在坩埚前,正在观察药水,半长的黑头发垂在耳边,遮住了大半张脸。斯内普的坩埚前也蒸腾起螺旋上升的气流,他转过脸拿起瓶子封装药水,神色平淡而冷静。

 

莉莉很想问他闻到了什么味道,斯拉格霍恩教授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亲爱的,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忘记关火了。”她手忙脚乱地挥动魔杖关火,但漂亮的螺旋气流已经缓缓消失在虚空里,熬过了火候的迷情剂失去了光泽,在坩埚里冒着紫色的泡泡。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混合着松枝、山茶花粉末等魔药原料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里,她无法从失败的药水里闻到可靠的味道,迷情剂给不了她指引。

 

她只能一遍遍地打开魔药课本,凝视书里夹着的冬日兰,猜测斯内普是带着什么心情送给她这朵花。最后,莉莉决定主动一点,她想了个绝妙的主意试探斯内普的心意。

 

那天云淡风轻,战争的阴霾还没有笼罩霍格沃茨这片净土,傍晚甚至还有些惬意的凉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天都很适合约会。莉莉和斯内普站在天文塔上,那里鲜少有人爬上来,正好成为他们经常聊天的地方。

 

他们下个月就要毕业了,莉莉已经通过了傲罗的选拔考试,而斯内普却还没透露过自己的职业选择。

 

“不如你跟我一起加入凤凰社?”她带着几分试探,笑盈盈地望向他。斯内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日正在慢慢跌入星野,暮色与星辰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远方。他好像在思考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背靠在围栏上,平静地说:“我的战场不在那里。”

 

晚风吹起他的长袍,余晖从身后打来温柔的光,在夕阳最后的灿烂里,他显得肃穆而庄严。

 

凤凰社有波特和小天狼星,显然斯内普不想和他们再发生什么战斗。莉莉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在斯内普的注视中,她走上前捞起他的左手袖子。她举起魔杖念动咒语,杖尖冒出闪动的柔光,像画笔一样穿梭在斯内普的手上。不一会儿,柔光消散,一朵小小的百合慢慢地开放在他的手腕内侧。

 

 “用隐藏咒语它就会消失,用显形咒语它又会出现,如果你不想要了就用清洁咒语。”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心砰砰乱跳,燥热像火一样席卷了全身,脸和耳朵红得不得了。

 

这个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她想。如果斯内普不是个傻瓜,他一定懂她的意思吧。但是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臂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被吓坏了?莉莉猛地抬起头,绿色的眼眸对上了黑色的眼睛。莉莉从未见过斯内普有这样的神情——他害羞了,脸有些红,嘴角含着笑,眼眸里涌动着无限的温柔。莉莉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西弗想吻她……像她曾经做过的梦那样。如果他这样做,她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应。

 

“谢谢。”在莉莉心潮起伏的期待中,那些温柔涌动只存在了几秒钟,转眼就消失在平静的海面之下了。他点了点头,盖上了袖子,轻轻地说:“我要走了,明天就走。”

 

莉莉瞪大了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打乱了思索节奏。去哪里?什么意思?

 

“这是我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他再次看向遥远的天际:“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去很久。”

 

“什么工作?去哪里?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见面吗?”她满脑子空白,茫然地问。

 

“有一个老巫师希望我成为他的助理,但是他不希望我透露任何工作计划。”斯内普笑了笑,显得很有信心,看起来那份工作的报酬相当不错。

 

“不是什么黑巫师看中了你吧?研究黑魔法?这么神神秘秘。”莉莉噘起了嘴,她怀疑斯内普被骗了,或者中了什么奇怪的夺魂咒。

 

“黑魔法没有错,要看你做什么。”他依然很平静,但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涌入莉莉的脑海,她觉得眼前的人像边境森林的一棵的树,身披风雪,傲然挺立,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他无意中展现出了某种坚毅与沉稳,令人肃然。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莉莉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会回来的。”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莉莉已经不在意答案了。失落的感觉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她从未预设过他们今天的见面是离别,她更没想过,自此以后,他们之间竟然连一封信的联系都不再有。

 

一直到今天。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模糊了双眼,浸湿了课本的一角。那些心潮起伏如黑色的海浪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堵塞莉莉的呼吸。她擦去眼泪,熄灭荧光闪烁的光,重新躺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莉莉还没有冲动到给斯内普写信,那样会暴露凤凰社的位置;她也没有失去理智,希望波特再去冒险跟踪一次马尔福。她只是在乔装外出买魔药原料时,把幻影移行的一个中转站放在了蜘蛛尾巷。

 

当她步履蹒跚地走过他们童年一起玩耍过的街道,“不经意”地路过斯内普家的旧房子时,她的眼神甚至都没往他家的方向瞟。但她依然吃惊地发现,斯内普的家消失了!那栋灰扑扑的二层旧楼凭空消失了,一片乱糟糟的矮丛取而代之,还未消融的冰雪脏兮兮地铺在地上,几个儿童在那里追逐嬉戏。她立刻明白,斯内普的家被某种隐藏魔法保护了起来,就像格里莫广场12号被赤胆忠心咒保护着那样,即便是把鼻子放在房子窗户的玻璃上,人们也休想看到房子的一根毫毛。

 

一种酸楚涌入了莉莉的鼻子,早春的寒风刮掉了她旧围巾的一角,飞快地灌入了她的衣领。她浑身冰冷地意识到,斯内普在躲她,他根本不想让她找到。

 

7

战争进入了第三年。

 

在夏天来临之前,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传回了凤凰社。邓布利多的心情明显好多了,暴躁的穆迪也常常用和蔼的神色示人,愿意给年轻人们讲一讲他过去的战斗故事。凤凰社接二连三地挫败了几次伏地魔的秘密行动,从被处死的食死徒数量来看,伏地魔显然对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不信任。

 

莉莉不敢跟任何人分享她矛盾的心情。她当然会为了凤凰社的胜利全力以赴,但每次在战斗中看到倒在地上的食死徒,她都有一种焦虑和不安——西弗,他在那些斗篷与兜帽之下吗?面具后面的哪张脸是他?她一次一次暗中观察,但从未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中间有斯内普。冬日兰依然栩栩如生,至少她能确信,斯内普不是被处死的食死徒中的一个。她想找到他,但也害怕找到他,如果在战斗中遇见,她会把魔杖指向他的心脏吗?

 

这是一个平常的晚餐时间,家养小精灵把香喷喷的食物摆在长桌上,凤凰社的成员们陆陆续续坐了下来准备享受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时光。但是穆迪和邓布利多匆匆忙忙地从壁炉里钻了出来。

 

“快,快,立即准备!”穆迪用他的拐杖重重地锤击地面,沉闷的敲击声响彻大厅,所有人立刻吃惊地看向他,动作快的几个已经站了起来。邓布利多面容严肃,半月形的眼镜后面闪动着严厉的光芒。他走到长桌前,言简意赅地说:“据可靠情报,汤姆现在正在冲击魔法部的预言大厅!”

 

曾经有一位先知占卜过伏地魔的命运,但预言的全部内容一直封印在一个预言球里,存放在神秘事务司的某个架子上,只有和预言有关的人才能从架子上拿起那个预言球。如果凤凰社能拿到这个球,对战争胜利将起到极大的作用。

 

穆迪很快就部署好了战斗行动,他们要潜入神秘事务司并不难,邓布利多早就准备好了“门钥匙”。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跳入突然出现在地上的一个大铁桶中,在一阵急速的眩晕过后,莉莉被运送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她点亮魔杖,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狭窄的长廊里,两边的墙上各有一排壁灯,忽明忽暗,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处。她沿着墙小心地往前走,地上铺着地毯,让她的走动悄无声息。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有人靠近她,她很难有时间反应。

 

她警惕地改变着行进方式,尽量让自己有机会观察前后两个方向的情况。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楼梯,都通向漆黑的地下室。她停下来思考,走到每一个楼梯前观察,但它们的样子确实完全一样,在这像迷宫一样的地方,莉莉对正确的路线感到绝望。

 

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声音再次从最左边楼梯的黑暗中传来,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然后有人骂了一句脏话,那个声音不属于任何凤凰社成员。

 

莉莉滑进了左边楼梯的黑暗里,轻巧地沿着楼梯走到了最后一层,昏暗的光线从一扇门里漏了出来,她施了一个幻身咒,闪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摆满了拔地而起、直达天花板的架子。架子分成了无数个格子,每个格子上都摆放着一个圆溜溜的球——如果它们是好好地摆在那里的话。现在房间里一片狼藉,很多架子要么倒在地上,要么跟别的架子撞在一起,圆球碎片被柔光包裹着,七零八落地漂浮在昏暗的半空中,像璀璨的星星。

 

这里应该是预言球大厅,刚才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双方主要的成员都撤离了。

 

有人在不远处说话,莉莉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任何东西。她转过一个架子,朝着声音的方向悄悄地凝望,就在这一刹那,她所有的理智和情感“轰隆”一下全消失了,胸口传来了剧烈的心跳,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见了卢修斯·马尔福,他没有戴兜帽和面具,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遮挡住了他身边的一个食死徒。马尔福微微低下了头,那个食死徒露出了半张脸,他戴着面具,似乎直接与莉莉对视了。

 

“我去那边看看。”马尔福低声说着,走向了左边。那张面具脸一下子整个暴露在了莉莉的视线里。莉莉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幻身咒的保护下,她毫不畏惧地、坚毅地直视着那张可怕的脸,她觉得面具之下的眼睛也正在透过无形的空气观察她。

 

是他吗?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一部分直觉在强烈地肯定这个答案,但另一部分理智让她不敢冒险。幻身咒不像隐身衣那样无懈可击,魔力高深的巫师能感知到周围空气的异常波动,对面那个人显然是个中高手。

 

那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兜帽和宽大的袍子把他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深渊之下。过了一小会儿,他转过身朝着右边走去。

 

莉莉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穿行在两排高大的架子之间,长袍在穿堂风中翻滚,像暴雨前的乌云。莉莉屏住呼吸,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后头。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架子,走过各种各样的狼藉,最后,他站住了。

 

莉莉的心头一紧,她正前方是墙,身后是七扭八歪的各种架子,她几乎被带入了一个死角,而幻身咒的魔力正濒临消失。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用力握紧了魔杖,等待幻身咒的显形。

 

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着,就在莉莉的幻身咒慢慢脱落前,他伸出手摘掉了兜帽,露出了一头黑发。他又摘掉了面具,转了过来。

 

黑色的眼眸再一次对上了绿色的眼眸。

 

在昏暗中的璀璨里,莉莉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看到了斯内普的脸——熟悉的下颌线,抿起的薄唇,深邃的眼睛,但和三年前相比,他的面色不再苍白,脸上印刻着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排山倒海般的复杂情绪涌入莉莉的脑海,她想冲上前对着他大喊,想把过去三年里所有的困惑都甩在他脸上……在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前,她被一种力量拉了一把,然后她从刚才站立的位置瞬移到斯内普的身后,后背抵住了墙,肩膀被他有力地按住了。

 

接着,她觉得有一缕细丝溜进了大脑,斯内普的声音从脑海底部传来。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用严肃的语气发表了第一句话。

 

“你想的事情,我能听见。”他放柔了声线,和她对视的黑眸依然目不转睛。

 

莉莉震惊地意识到,斯内普正在用无杖摄神取念术和她交流,他对这项技能的掌控已经如此已臻化境。在她的印象中,斯内普从未对她提及和展示过这方面的优秀,那么这是否也意味着他的大脑封闭术也达到了可怕的程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在脑海中问,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工作。”

 

“这就是你提到的‘一位老巫师’给你的工作?”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是。”他的声音继续从她大脑深处传来。

 

他们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碰撞,深邃的黑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但与那年夏天天文塔上的少年再次重叠——

 

那时候,他那么脸红,那么害羞,眼里转瞬即逝的无限温柔让莉莉有过不切实际的错觉。她曾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无数次回味这个眼神,在各种暗自神伤的情绪中探究他眼神后的真假。现在,她应该找到了答案,他最终选择了可以给他强大的黑暗之路,所有的故事都该结束了。

 

“看起来你干得不错,”她在大脑中说:“黑魔法让你获得成功。”

 

“黑魔法没有错,要看你做什么。”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正永久地戴着一副冷淡的面具。但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闯入莉莉的脑海,在离别的天文塔上,他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时候他的表情坚毅和沉稳,人如大树傲然挺立。

 

“老巫师不希望我透露任何工作计划。”

“不如你跟我一起加入凤凰社?”

“我的战场不在那里。”

“我会回来的。”

 

很多话像电影画面般闪过,大脑防御术、老巫师、秘密的工作……莉莉几乎要窒息了,她被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攫住了心。她抓过斯内普的手,掀开他的左手袖子,在她魔杖的柔光里,一朵小小的百合花在他手腕上翩然开放。她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滚落在百合花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命运总是爱捉弄所有人,幸福与悲伤同时袭来,各种来不及理清的念头塞满了她的脑海,如果这一刻她会死,她已经不再有遗憾。

 

“为什么?”她颤抖着,无声地问。她想问那个正义凛然的老巫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西弗勒斯,她想问西弗勒斯为什么这么傻,她更想问他经历过哪些艰险……他依然没有说话,但那张冷淡的面具脸慢慢消融了,深邃的眼里映出温暖的目光。这次莉莉看得很清楚,那里爱意汹涌澎湃,从他坚固的大脑防御术围墙后无声流出。

 

斯内普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再顺着她的红发轻轻抚摸,似乎想把过去从未表达过的情感在此刻尽情传递。

 

“知道太多你会很危险。”他的声音再度从脑海深处响起:“冬日兰还好吗?”

 

莉莉点点头,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他继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那年你在森林旅店里做的梦,不仅仅是梦。”

 

那只正在抚摸她长发的手固定住了她的头,他吻向她,像她曾经在梦中见过的那样。时间与空间都消失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虚无的世界,被彼此纯粹的爱意包裹着,所有的误解、隔阂都消融了,也绝望得仿佛没有明天。

 

缠绵至深的吻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他很快就松开了她。“我送你出去。”他不容置疑地说。

 

“西弗勒斯,你在那边吗?”马尔福在远处喊着,似乎正在朝他们走来。

 

莉莉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山鼠,被斯内普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一种混合着松枝、山茶花粉末等魔药原料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随着他的走动,那些味道慢慢弥散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又想哭了,她想起了七年级魔药课堂上那锅“失败”的迷情剂。原来,那年的迷情剂不是失效了,她闻到的气味是他身上的魔药味道,她对他的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

 

“你在这里做什么?”马尔福的声音从衣服外面传来。

 

“检查。”斯内普恢复了冷淡的声音。他们很快地走到了外头,在马尔福离开后,莉莉被斯内普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挥动了魔杖,消失在空气里。

 

莉莉再次看到的光亮是头顶深蓝色的天空,星星惨淡的点缀在云层间,初夏的晚风带着凉意把她吹清醒了。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偏僻的树丛里,她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样子,魔杖掉落在手边。

 

他的吻好像还留在唇边,莉莉的心悲伤得不能自已。

 

她睡了长长一觉。

 

当阳光再次射进她的房间时,一只猫头鹰正在窗台外徘徊。她激动地把它迎进来,拆开爪子上的信,但那不是来自西弗勒斯,而是邓布利多写来的。

 

“莉莉,你一定想和我谈谈。从客厅的壁炉里来找我,传送只在今天上午开启。”

 

一种愤怒的情绪冲进了她的脑袋顶。她不假思索地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大厅,好几个人正在吃早餐,她没有回应任何人的招呼,匆匆地跳进壁炉。

 

她从霍格沃茨校长室的壁炉里钻了出来,邓布利多正站在房间里等着她。

 

“要喝一杯蜂蜜茶吗?”德高望重的老巫师笑吟吟地举起手中的茶杯。

 

“先生,不用了。”她突然失去了质问的勇气,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见过西弗勒斯了。”邓布利多摸了摸长胡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莉莉,好像在观察她的表情:“很高兴向你介绍,西弗勒斯,凤凰社的秘密成员,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为什么是他?”莉莉握紧了拳头,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悲伤。

 

“出色的斯莱特林,优秀的大脑。”邓布利多举了举杯,好像正在隔空向斯内普致意。

 

莉莉似乎第一次意识到,邓布利多,他是一位领袖,而领袖都擅长蛊惑人心。她的胃一阵抽搐,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终于沉不住气,愤怒地大喊:“您利用了他对我的爱,你早知道他的感情!或者说我也是你的人质,这样可以确保他永远对你忠心!”

 

她从未这样冒犯过眼前的老人,她一直视他为老师、长辈、信仰,甚至是亲人。在看见邓布利多脸上难过的神情时,莉莉有些后悔,但一想到西弗勒斯,她仿佛看见了邓布利多在对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下夺魂咒,让他失去理智,走上几乎是赴死的道路。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最后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如果你这样想,那你低估了西弗勒斯的勇气。他明白自己正在拯救更多无辜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条路有多么危险。”

 

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好像正在用一种尊敬的眼光看向某个不知名的远方:“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我只是在挑选一位最适合的人。西弗勒斯擅长咒语、黑魔法,我也欣赏他优秀的大脑封闭术,所以我找他谈话,希望他加入我的计划。但前几次都不太成功,他始终拒绝,并且告诉我他不想做任何和黑魔法有关的工作。”

 

莉莉愣住了,西弗不想做任何和黑魔法有关的事……那个傻瓜!甜蜜和酸楚同时袭来,她甚至不知道该微笑还是该流泪。

 

邓布利多喝了一口茶,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看上面的报纸,叹了口气:“有一天,我请西弗勒斯来我的办公室,我照例说了一堆邀请他的话,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居然同意了。那天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直到我看见办公桌上的报纸……那天的报纸上有一条新闻:汤姆袭击了麻瓜教堂,一个麻瓜女孩不幸死了。报纸上刊登了女孩的照片,她有一头红色的长发。我想西弗勒斯一定看到了这条新闻。”

 

“我应该不是个傻瓜,莉莉,所以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邓布利多最后总结道:“西弗勒斯问我要的回报是,保证你的安全,并且永远不向你透露他最好的一面。”

 

邓布利多说完了,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莉莉已经泪流满面,无法控制自己的伤悲。傻瓜!真的是个傻瓜!她捂住了嘴,泪水从指尖滑落,浸湿了衣服。她似乎正站在当时的斯内普面前,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不!如果伏地魔赢了,莉莉也会像那个女孩一样……不能!我绝不能让他这样做!

 

“莉莉,西弗勒斯现在很危险。”邓布利多尽量缓慢地说,好像是想给莉莉留下思考的空间。一阵闷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隐隐约约地猜到邓布利多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老巫师的声音轻柔但充满了无法动摇的力量:“所以,每一个凤凰社成员都有义务保护西弗勒斯的安全,对吗?你不应该知道西弗勒斯在为谁工作。”

 

“求你……”莉莉摇着头,泪如雨下。

 

“汤姆如果从你的大脑里看见昨天的故事,会和我当初一样惊奇的。” 

 

“是他的意思吗?”莉莉抽泣着,心如刀绞。

 

“是。他让我转告你——你现在也非常危险。”

 

莉莉努力停止哭泣,她早该想明白,当斯内普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示感情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的战场不在她的身边,而是在遥远的地方,在黑暗的深渊。如果他们都是凤凰社的战士,她理应成为他的后盾,与他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她含泪举起魔杖,对准自己的大脑,哀伤而坚定地说——

 

“一忘皆空。”

 

回忆像被抖落的星辰,瞬间铺满脑海,然后像退潮的海水,悄无声息地从指缝溜走。“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消失在宇宙深处。她闭上了眼睛,彻底向黑暗投降。

 

8

战争后的重建是复杂又琐碎的。

 

当伏地魔永生不死的秘密被邓布利多一一击破,笼罩已久的黑色恐怖终于被金色的凤凰吹散。流离失所、东躲西藏的人回到家乡,被战火毁灭的建筑得以重建,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傲罗们也回到了日常的工作中,开始了新的职业理想。

 

但在这欣欣向荣之下,最难从伤痛中恢复的是心灵。当人们从胜利的欢呼中归于宁静时,一场场迟到的葬礼开始占据了很多的生活。

 

宏大的重建热火朝天,而细碎的重建需要太多勇气。

 

“下一位,莉莉·伊万斯。”护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举起手示意。莉莉从长椅上站起来,走进了一号诊室,治疗师沃克女士正在里面等着她。

 

凤凰社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最后的半年也是所有人的噩梦。莉莉曾被食死徒俘虏,经历过伏地魔的残酷折磨,见过纳吉尼吞食自己的战友……像很多人一样,她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在邓布利多的强制要求下,所有幸存的凤凰社成员必须定期来圣芒戈接受心理治疗。

 

“最近睡得好吗?”沃克女士请她坐在一张舒服的沙发上,笑容温柔。她往莉莉身上施放了一个舒缓魔法,蓝色的柔光像一张毛毯,轻轻地包裹了莉莉。

 

“比之前好多了。”莉莉诚实地回答:“但记忆还是很错乱。”她曾受过伏地魔高强度的摄神取念,脑子里常常出现一些混乱的记忆,有些像是真实的经历,有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她怀疑伏地魔是不是曾把别人的记忆贯注到了她的大脑皮层里。

 

“最近梦见过什么?”沃克女士打开一个本子,一支羽毛笔飘了过来,自动开始记录她们的对话。

 

“很多,但能记住得很少。”莉莉的头有些隐隐作疼,每当她企图回忆梦中破碎的元素时,这种头疼总是让她难受。舒缓魔法的柔光像是能感知她的不适,在她的脑边轻轻地按压着。

 

“我总是梦见森林。”她皱着眉头回忆。

 

“很好,你以前去过那里吗?能带我看看它的样子吗?”沃克女士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换了个聆听的姿势。

 

“没有,我从未去过那里,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那里在下雪,除了高大的树,我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莉莉闭上眼睛,努力进入自己的梦境。

 

“啊,听起来真冷!”沃克女士搓搓手,仿佛正在寒冬大雪中前进:“你一个人吗?你在那里做什么?”

 

“对,我一个人,我一直在走路……啊!”一种剧烈的刺痛从脑海底层袭来,刺穿了她的大脑,几乎掀翻了包裹她的蓝色魔法。沃克女士立即挥舞魔杖重新构建舒缓屏障,并且温柔地拍了拍莉莉的后背,把她从梦魇中唤醒。

 

两个小时的治疗结束了,莉莉疲惫地离开了沃克女士的就诊间。治疗师给她开了一些无梦药水,至少能帮助她睡几个好觉。

 

准备离开时,她看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战争英雄是在他的审判会上,那次审判注定要成为《预言家日报》的头条,并且被永恒载入史册:当所有人都认为斯内普是伏地魔身边最重要的食死徒,将被立刻交给摄魂怪吸走灵魂时,邓布利多宣称那个人是凤凰社的秘密成员。

 

“斯内普先生在霍格沃茨上学期间,已经成为了我的得力助手,在战争期间出色地完成了情报工作,是我们获胜最重要的功臣。”邓布利多的发言震撼了所有人,坐在观众席上的莉莉瞪大眼睛望向那个沉默的男人,他似乎神游天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漠,好像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斯内普被当庭释放,并且获得了梅林一级勋章。

 

很快她就第二次见到了斯内普。在庭审结束的第二天,凤凰社全体聚在格里莫广场12号,由穆迪向大家介绍这位秘密成员。大家都围着这位战争英雄欢呼致敬,他好像压根就不习惯这样的荣誉,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一个腼腆的大男孩。莉莉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睛像一片深邃的海。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斯内普本人了,只知道他依然在为邓布利多工作。他接受了魔药学的教职工作,成为了霍格沃茨最年轻的斯莱特林院长。知道这些事时莉莉突然意识到,她对和她同一年的这位斯莱特林毫无印象。事实上,以她现在的状况而言,要理清很多记忆简直是个巨大的工程。

 

“斯内普先生!”她向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你好,又见面了。”斯内普在人群中抬眼望了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和他对视时,莉莉总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有魔力,吸引着她去探寻。她仔细地看了看他,他的神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表情,好像戴着一副百年不变的面具。凤凰社的成员几乎都是开朗多话的,所以她极少在一个人的脸上看见冷冰冰的、坚硬的线条。

 

在她大胆的打量中,那个曾在黑暗中游刃有余的男人竟然脸红了。

 

“你好。”他咕哝着走到她身边,飞快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水:“邓布利多有没有提醒过你,圣芒戈的无梦药水是最难喝的?”

 

“没有。”莉莉觉得眼前的人脸红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脑中好像吹进来一阵清风,驱散了这段时间的混沌。

 

也许是这次偶遇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再次见到斯内普的时候,莉莉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他们是老朋友”的感觉。在凤凰社的例行聚会上,她经常坐在他的身边,虽然他寡言少语,但总在莉莉有意无意地注视中红了脸。

 

由于战争的原因,傲罗司严重缺乏人手,现在的新人大多数没修满训练课程就直接上岗了。为了解决他们受训不足的问题,穆迪提议请一些老师给所有人培训。当莉莉看见斯内普出现在他们的办公室时,一下子猜到了他的身份——新人特训师。

 

斯内普来给傲罗们上一节大脑防御术课。

 

“大脑防御术的最终目的,是隐藏你的真实记忆。低劣的隐藏是能被一眼识破的,而高深的隐藏具有复杂的逻辑艺术,它可被反复验真,让人找不到破绽。”斯内普举起魔杖,微笑着看向大家:“现在,我请你们排着队进入我的大脑,在一分钟内,请根据你们看到的东西谨慎思考它存在的逻辑,找到真实的记忆信息,并向我提一个问题。我会回答’是‘或者‘不是’。让我回答‘是’的人,可以得到五分。”

 

从莉莉的角度,她只能看到斯内普的侧脸。傲罗司的会议室有一整面落地的玻璃窗。现在正是深秋,下午的天气极好,窗外有一些高大的阔叶树,宽大的叶子随风轻摇,晃动着阳光,把影子投在了斯内普的身上。他站在那里,挺拔、高大,当他谈及自己擅长的领域时,难得一见的微笑让总是冷淡的下颌线变得生动而柔和。

 

莉莉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她悄悄地深呼吸,屏气凝神地看着第一个学生站在了斯内普面前,面对着当世的“最强大脑”,这个刚毕业的年轻男孩有些犹豫。

 

“举起你的魔杖——开始!”斯内普轻声地鼓励着。

 

男孩闯入了斯内普的大脑,大约一分钟后,他退了出来,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我看到了,教授!你喜欢魁地奇!”

 

“不是。”斯内普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很遗憾,这位先生,你被虚假的记忆欺骗了,下一个。”

 

会议室里发出了一阵大笑,冲淡了紧张的气氛,大家争着抢着排队,希望自己能成为“最强大脑”的破解人。当各种大笑和讨论变成窃窃私语时,莉莉才意识到只剩她一个人了。她走过去,站在了斯内普跟前。

 

“魔杖准备。”他平静地说,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尽管那里波澜不惊,但不知怎的,莉莉有一种口干舌燥的心慌。她深呼吸,闯入了他的大脑里。

 

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密室,墙上闪动着不同的画面,就像在同时播放很多部电影。其中一个画面闪动着霍格沃茨的城堡,她来不及多想,向着那里扑去。然后,她落在了熟悉的霍格沃茨长廊上,年轻的斯内普正抱着书朝前走。接着,画面闪动,她落在了魁地奇球场,斯内普抬头望着天空,仿佛在认真地看比赛。画面再次闪动,这次斯内普在上魔药课,他思考着,偶尔看看其他同学在做什么。

 

一分钟后,她被一种轻柔沉稳的力量推离了这些画面,斯内普平静的目光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斯内普没什么朋友。”这是她看完这段记忆后总结出的答案。但她总觉得那些画面之下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她再次闭上眼睛回想,这些场景到底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呢?

 

“你该提问了。”斯内普用低沉的嗓音轻声提醒。

 

莉莉凝视着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在霍格沃茨上学时,你有一个喜欢的人。”

 

台下再次传来了起哄的笑声,斯内普眨了眨眼,诚实地回答:“是。”

 

哄笑声变成了掌声,显然战争英雄的情感故事比课堂内容更吸引人。但莉莉的心里却涌上了一种失落,她勉强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在斯内普的大脑里看见的是普通的学生日常,但在某个时刻,孤僻阴郁的斯内普却有着温柔的眼神。他用这种目光瞥了一眼远方,非常隐秘,犹如流星闪过。

 

课堂还在继续,莉莉的头突然疼得厉害,混乱的记忆像山崩,像海啸,卷起铺天盖地的碎片,卷起刺耳的尖啸声,她在头痛欲裂中落入了一片混沌里。

 

她再一次踏入了那片陌生的森林,刺骨的寒风非常真实地刮在她的脸上。然后,画面摇摇晃晃,把她卷入了森林里的一个房间,温暖融化了她身上的落雪,有人站在房间的桌前收拾东西。她瞪大眼睛仔细看,那是一个朦胧的黑色影子,他在对她说话,但声音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然后他走近了,莉莉吃惊地捂住了嘴。疯了吧,她在梦中看见了斯内普的脸!他用一种关切的眼神凝视着她,好像已经和她认识了很久时间。

 

“莉莉?”他轻声地呼唤她,慢慢走到她身边,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他温柔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她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魔药味,像是山茶花粉末混合了清冽的松枝,很快地,这种气息把她整个包围——

 

他吻了她,带着浓烈的爱意,传递着炽热的情绪,赤诚地展示着他心里最温柔的秘密。在任何时候,这个吻都会融化冰雪,带来两人无限接近的可能性。因为莉莉的回应,这个吻也越发的缠绵,点燃起熊熊的火焰。

 

“莉莉?”有人在呼唤她,她的眼前重新感知到了光亮,视野里慢慢出现了一张张脸:有沃克女士,有穆迪,还有……斯内普。

 

“醒了就好。”穆迪拍了拍手:“你在会议室晕倒了,西弗勒斯把你送到了这里,又通知了我们。”

 

她转向斯内普,他微微笑了笑,那双眼睛和梦里一样深邃,在那一瞬间,莉莉茫然地分不清此刻正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我梦见了你。”她喃喃地说:“但这太荒谬。”

 

“有时候是那样的,你会把现实中看到的和梦中看到的编织在一起。”沃克女士轻声安慰:“刚才斯内普先生一直坐在你的床边,也许你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所以他也进入了你的梦里。”

 

但莉莉知道一定不是那样。在她离开圣芒戈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没有再和斯内普见过面,但他却经常出现在她的记忆碎片里,部分记忆甚至与她在斯内普大脑里见过的东西重叠——

 

他在看她,她正在天上飞,打魁地奇。

他在看她,她正在前面走路,和格兰芬多的同学一起。

他在看她,她正在另一张桌子前熬魔药,手忙脚乱。

她听见自己叫他“西弗”,而他的脸上因为这样的称呼而泛起笑意。

 

这太荒谬了,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这些想象。

 

她依然定期去见心理治疗师,但那些梦境碎片还会回来,缠绕在她的梦里。她去过霍格沃茨,试着在熟悉的地方回忆她是否曾在某个角落见过他。她也悄悄张望过他上课,他游刃有余地向学生演示魔药制作步骤的样子宛如一种美学,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

 

最后莉莉更荒谬地觉得,她对斯内普产生了奇特的感情。好像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自然而然地想要与他更亲近。

 

那么,他呢?

 

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莉莉不确定那是否只是基于凤凰社同事的身份而产生的社交礼仪。当她在一次一次的聚会中怀揣心思地去观察他的细微表情时,她觉得,斯内普对她大概、也许、确实有点儿不一样。

 

他是个冷淡而疏离的人,就连邓布利多也很少得到他的好脸色。但他会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说话,会因为她的亲近而脸红。有好几次,莉莉几乎觉得斯内普想要开口邀约她单独出去,但他不知道在顾虑什么,深邃的眼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秘密。有一天,莉莉在参加完一场葬礼后突然意识到,很多事情是转瞬即逝的,如果一种想法出现了,而人们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表达时,那就应该在当下。


这是战后的第一个圣诞节,霍格沃茨的舞会格外隆重,凤凰社的全体成员也获得了邀请。妖精们演奏出辉煌的舞曲,大厅里觥筹交错,舞步翩翩。

 

莉莉的心思不在跳舞上,她一直在关注教工席上那抹黑色的身影。斯内普作为学院院长,理应与级长们共舞,但他并没有穿上节日的礼服,而是像平时那样穿着巫师长袍。舞会开始一会儿后,他侧身在邓布利多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出去。

 

莉莉马上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西弗勒斯!”她在长廊的拐角处追上了他:“你去哪里?”

 

斯内普转过身,黑色的长袍在风里扬起。他皱起眉头,挥动魔杖施放了一个保温咒,一阵暖意笼罩了穿着抹胸长裙的莉莉。

 

“我回休息室。”他的脸在圣诞彩灯下忽明忽暗。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莉莉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她站在路灯下,朝他伸出手,淡绿色的长裙把她的身形衬托得修长而美丽。她忐忑不安地望着眼前的人,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他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等待在半空中的手。大厅里传来《圣诞鹿铃》的舞曲,莉莉吃惊地发现,斯内普的舞跳得不错,这首节奏欢快的舞曲让他们跳着跳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他们同时抬头张望,一丛槲寄生在他们的头上悄然开放。绿色的枝条缠绕着珍珠般的白色果实,在微凉的空气中肆意地生长。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特,”她望着那些植物,心潮澎湃但语气平静地说:“我总是梦到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打算吻你。”

 

她这样说完,并没有等他回答就立刻踮起脚,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们四目相对着,翠绿色的眼睛里映出了那双永远深邃神秘的黑眼睛。莉莉知道,那里一定有很多秘密,但她不在意了,不在意了。

 

莉莉闭眼覆上那张薄唇,那里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冰冷与坚硬,而是柔软的,温热的,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她只碰了一下就离开了,松开了环住他脖子的双手,轻轻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谢谢你没有拒绝。”她轻松地笑了笑:“晚安,圣诞快乐。”她招了招手,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她重新回到了那个清冽的怀抱里,那个黑眸的男人搂住了她的腰,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轮到我了。”他低低地说。

 

莉莉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跟着斯内普回了他的私人休息室。只记得在他的吻落下以后,所有的感情都失控了。她用全部的热情回应着,仿佛那是末日前最后的温柔。当他们一起踏入休息室,关上门时,他们身上的织物就在魔杖的操纵下自动地落了一地。

 

后来发生的每个细节,都是莉莉刻骨铭心的记忆。他们彻底地分享了彼此,她骑在他的身上,在肢体的交缠中大声地喘息。他吻遍了她的全身,把全部的力量撞进她的身体。在最后的时刻,莉莉终于忍不住酸楚的情绪,哭了起来:“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吻掉她的眼泪,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她震惊到失语——

 

“我爱你。”

“但是你忘了我。”

“记忆只能由你自己找回,但我会一直等你。”

 

莉莉再次陷入了一个梦境里,这次是柔美的梦,记忆碎片像被魔杖指挥的交响曲,在虚空中排列成一幅幅壮丽澎湃的画卷。

 

她和他的童年是在科克沃斯小镇共同度过的,他们踏上了霍格沃茨快车。他们笑,他们闹,他们互相追逐。他们为对方自豪和骄傲,在自己学院为对方大声辩护。他们伤透了彼此的心,然而他们分不开,忘不掉。他们在天文塔上试探对方的心意,他们在预言球的废墟中亲吻彼此。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他,他为她投身万丈深渊,她用一忘皆空保护他,他拼尽全力,活着回来。

 

西弗,就算忘了你,我还是会重新爱上你。

 

永远。

 

她哭着、笑着从梦中醒来,身边的男人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分开他们,他确信。

 

9

如果你重游科克沃斯小镇,你会觉得自己在时隔二十多年后踏入了同一条河流。这里依然有迷宫一样的小巷,破旧没落的砖房,巨大的烟囱,还有永远游荡在肮脏河面上的雾气。

 

但在蜘蛛尾巷尽头的那栋二层小楼,却有了很多的不同。

 

从外表上看,它依然是灰扑扑的,陈旧的,好像平常没有人居住。但现在,原本昏暗的客厅,因为经常敞开窗帘而变得明亮起来。磨旧的沙发和椅子们已经被换成了舒服的新家具,还铺上了精心挑选的垫布。新鲜的花儿时常开放在餐桌上、窗台上,狭窄的楼梯也更换了扶手,不再布满坑坑洼洼的痕迹。

 

唯一不变的是满墙的书籍,为这间小屋增添了许多沉静。

 

当早晨的阳光再一次照进这方温馨的小天地时,房子的主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像往常一样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他的妻子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培根、松软的炒鸡蛋,牛奶,还有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正散发着小麦的香味。

 

黑发的巫师坐了下来,却看见他的妻子叉起一块培根,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古怪。

 

“西弗,这是什么味道……”她话都没有说完,丢下培根,直接转过脸,伏下身体,干呕了起来。

 

西弗勒斯召唤了一杯温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地说:“怎么了?”

 

红发的女巫抬起头,再次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然后重新捂住了嘴,但古怪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浅的羞赧,她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抚平他的忧色,温柔地说:“我想我没事。”

 

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然而妻子那双如春天嫩叶般明媚的绿眼睛里浮起闪亮的色彩。

 

“西弗,我们有孩子了。”她微笑着说。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西弗勒斯心头,在他的头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行为时,他的鼻子已经酸了,眼泪模糊了双眼。

 

莉莉说他们有孩子了……

 

他没听错,对不对?

 

西弗勒斯,那个在蜘蛛尾巷长大的、阴暗的、几乎没有人疼爱的男孩,他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在阴郁的童年时代,每当他在父亲的拳头下瑟瑟发抖时,他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过。每当他看见母亲流泪的脸时,他怀疑这世界不会存在真正的亲情与爱。他憎恨这间冰冷、阴暗的房子,他的梦想就是努力逃离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直到那个女孩走入了他灰暗的人生。

 

他从未奢望过拥有,也害怕自己成为像父亲那样的男人。但这件事发生了——他和莉莉有了自己的家,他们变成了爱人、亲人,他的生命不再阴冷,而是变得温暖、和煦,充满了希望。

 

现在,他曾经想逃离的房子里即将有新生命加入,那是他的孩子,是莉莉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莉莉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她轻轻擦掉他涌上的热泪,柔声肯定:“你已经是个好丈夫了,你还会成为最好的爸爸。”

 

“谢谢你。”他的千言万语浓缩成哽咽的单词,然后,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哦不,是——

 

把他们紧紧地拥进怀里。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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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票解锁答谢,里面有番外1

番外1:当莉莉请西弗跳舞的那一天

(西弗勒斯视角的圣诞节)

 

糖果以上解锁甜剧场,里面含有全部番外

番外1:当莉莉请西弗跳舞的那一天

番外2:当莉莉忘记西弗的那一天

(“西弗勒斯,你真的要让她忘了你吗?”)

番外3:哈利,那个在魔鬼身边长大的男孩

(“爸爸,你听我狡辩啊——”)


番外1+2+3约2550字。

再次感谢你的阅读,比心!

风燃心

【斯内普】ss选择退休

■战后存活

■斯内普中心

■私设成堆

  

  “看着我……”

  

  斯内普死了,死在救世主的怀里。

  或许该感谢眼泪与蛇毒,在生命的最后,斯内普终于摆脱詹姆那张糟糕的脸的干扰,只清晰的看见莉莉的眼睛。

  他想,或许这次,能睡个好觉了。

  

  

  ——然后他又醒了。

  

  

  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摇晃的天空,摇晃的人影,斯内普花了大概十秒才反应过来,他在什么运输工具——很可能是担架上。同时还有一滴滴的水落在他的脖子上,源源不断的,斯内普转动眼珠,看到一团火红。

  那些水还在不断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以魔药大师对魔药材料的敏感性,斯内...

■战后存活

■斯内普中心

■私设成堆

  

  “看着我……”

  

  斯内普死了,死在救世主的怀里。

  或许该感谢眼泪与蛇毒,在生命的最后,斯内普终于摆脱詹姆那张糟糕的脸的干扰,只清晰的看见莉莉的眼睛。

  他想,或许这次,能睡个好觉了。

  

  

  ——然后他又醒了。

  

  

  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摇晃的天空,摇晃的人影,斯内普花了大概十秒才反应过来,他在什么运输工具——很可能是担架上。同时还有一滴滴的水落在他的脖子上,源源不断的,斯内普转动眼珠,看到一团火红。

  那些水还在不断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以魔药大师对魔药材料的敏感性,斯内普在心中暗骂,该死,这些人就不能找个瓶子装一下吗。

  那珍贵的凤凰眼泪都快能给他洗衣服了!

  

  

  然后斯内普又睡了过去。

  因为蛇毒与失血过多。

  

  

  大概。

  

  

  总不能是因为气的吧。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战结束,斯内普醒来就被医院的护士小姐告知了一切。

  

  感谢哈利波特的正名,他的间谍身份被曝光了,他的风评也从油腻腻的阴阳老蝙蝠,变成了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孤胆英雄。

  

  报纸上都专门开辟了一个板块,夸赞斯内普的孤勇与智慧,夸赞他作为间谍的牺牲与背负,夸赞他成为霍格沃茨校长的一年内,没有一个学生死亡——

  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接受采访,虽然没有明说,但斯内普从那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意思:我以前非常讨厌我斯内普教授,但知道真相后,才发现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斯内普放下了报纸,在心里讽刺救世主的自作多情。

  

  哪来的爱?他对哈利波特的情感除了厌恶,就是感到麻烦。

  如果有人不明白仇人的脸上长着喜欢的眼睛是什么感受,可以想象伏地魔长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贝拉长着赫敏的眼睛——比起眼睛,存在感更强的绝对是脸,更何况哈利波特的性格还跟詹姆波特如出一辙。

  

  甚至因为长了莉莉的眼睛更显灾难。

  

  在自己醒来的消息传开前,斯内普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时,他脖子上还套着避免伤口撕裂的颈圈。

  为研究魔药,拿自己做实验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斯内普的耐药性大概是普通巫师的几十倍,即使祛除蛇毒后,圣芒戈的魔药也很难起作用,这才导致斯内普目前和麻瓜一样的恢复速度。

  

  但只要斯内普醒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就能很轻易治好自己的外伤——用自己的魔药。

  

  离开医院之前,斯内普将自己床边那些给予“英雄”的慰问品找了个好去处,他将它们送给了医生,按照惯例,这些东西会被整理后,送给其他病人。

  而圣芒戈医院,现在最多的伤病号便是那次大战受伤的英雄们。

  

  用飞路网,斯内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切与他离开时没有区别,除了可能是地面上大战落下的灰尘,几个清洁一新便解决了问题。斯内普很轻易找到了自己的特质治疗药剂,几分钟后,他取下脖子上那个可笑的白色颈套,开始——

  收拾东西。

  

  办公室很大,属于斯内普的东西却很少。

  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使用霍格沃茨的经费采购的,斯内普不准备碰它们。

  而藏在暗格里的强效缓和剂与镇定剂,以及生死水,斯内普想了想还是将它们带走,免得这药效适合自己——或许只适合自己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变成致命毒药。

  当然他现在可能也不需要它们才能入睡了。

  

  斯内普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加上那些药剂,他也只收拾出一个小箱子而已,轻轻松松一只手就能提起,最后,斯内普站在自己的坩埚前。

  

  自己的坩埚前。

  

  如果说办公室内还有什么大件的物品是属于他的,那就是这个坩埚了,这是斯内普当初成为魔药学教授时给自己的奖励,花了那时大半的积蓄。

  而快二十年过去,随着坩埚的更新换代,这个坩埚早就过时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斯内普可是魔药大师,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用蜡烛配合纸杯熬制出一瓶的魔药。

  还是完美品质的那种。

  

  斯内普拆下了坩埚,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坩埚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躺了很久的身体还使不上劲,但他的脚步却很稳。

  迈出办公室的瞬间,斯内普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他与他擦肩而过。

 

  斯内普几乎能看到他眼中发光的欣喜。

  那时他的确满怀欣喜,即使背负着伏地魔的安排,西弗勒斯也的确在为拥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而高兴。

  

  斯内普关上了门。

  

  下个魔药教授大概会买个更好的坩埚吧。

  

  -

  

  斯内普花了点功夫才找到麦格。

  

  霍格沃茨在大战中受损严重,目前到处都在重建,校长室当然也没有校长。斯内普披着忽略咒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一楼的某个房间找到麦格目前的办公室。

  

  正好,没有其他人。

  

  “西弗勒斯。”

  

  见到斯内普,麦格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欢喜,下一刻,一封信被斯内普递到了她眼前。

  

  “这是什么?”

  

  “辞职信。”

  

  被转移到这里的历代校长画像骚动起来,斯内普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头顶,那是邓布利多画像的位置,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麦格愣住了。

  

  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了斯内普的辞职信。

  

  斯内普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时候,他看到邓布利多的画像在朝自己眨眼睛,像在说——

  

  有空回来看看。

  

  才不要。斯内普在心里回答,然后被自己的幼稚语气逗笑。

  

  霍格沃茨大战后百废待兴,他曾经背负着的身份很多,斯莱特林院长,魔药课教授,还有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但这又不是什么必须他要做的事情。

  

  必须他做的事情,斯内普已经做完了。

  

  就让麦格和邓布利多去头疼招聘吧,他退休了。

  

  斯内普离开了霍格沃茨。

  

  -

  

  斯内普回到了蜘蛛尾巷。

  

  

  那座房子还在那,和斯内普记忆中一样,阴暗潮湿不通风。或者说哪怕斯内普成为这座房子的主人后,也没有做过太多改变,只是往里面搬进了属于自己的书与各种魔药。

  

  如今这所老房子迎来大改造。

  

  陈旧的物品被清理,用不上又不想丢弃的就放进父母当初的房间里封存,斯内普打通了两面墙,又将窗户扩大。老旧的壁炉更换了新的砖石,那些腐朽的木头被更换掉,藏在灰尘中的小虫也遭了殃。

  

  斯内普捂着鼻子挥舞魔杖。

  他不是专业的建筑工人,所幸,魔法可以弥补这一点不足。

  

  父母的房间被封起后,剩下的空间由他自由支配,斯内普将一半屋子都改建成了魔药室,中间摆着那口陪伴了他快二十年的坩埚。

  

  整理后的书籍与魔药分门别类的摆放在新做的架子上,却只填满了一半空档,斯内普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积蓄。在霍格沃茨任教这些年,他偶尔也会接些外快,再加上基本没用过什么的工资……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斯内普的思绪,他皱起眉头。

  

  斯内普走过去打开门,下一秒,他下意识的要将门关上。

  

  “等等,斯内普教授!”

  

  哈利抓住门把手,阻止斯内普关门。

  

  斯内普根本不听他的,两个人抓着门把手角力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了这可怜的门。斯内普没有关门,也没有让出位置,他靠在门上双手抱臂——这是一个抗拒交流的姿势。

  

  斯内普不想去深究是谁告诉了哈利自己的住址,或许是麦格或许是邓布利多,也可能是救世主一路调查过来的。毕竟波特总有自己的本事去实现想法,固执而坚定,像头一根筋的巨怪那样。

  

  “你找我最好有事。”

  

  斯内普的语气像是如果哈利敢说只是拜访,他就立刻能给哈利一个阿瓦达索命咒。

  

  面对伏地魔也毫不畏惧的救世主咽了下口水,从身上掏出准备好的礼物。那是一排十二瓶被封装好的魔药材料,从独角兽尾巴毛到龙蛋的壳,几乎都是难以获得的东西。

  

  斯内普挑了下眉。

  

  “送给你的,斯内普教授!”

  哈利将它们塞到斯内普的手中,斯内普难得的默许了他扒拉自己手塞东西的行为。见这个礼物有效,哈利趁着机会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之前误会了斯内普教授,我为我之前的偏见道歉,感谢你……”

  

  他看上去准备了很久,话语又快又急,像在背稿子却又偏偏从眼里流露出焦躁不安,甚至还有一些恐惧。

  

  恐惧?

  

  说实话这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有点奇异,但斯内普不准备看下去了。

  

  “停下你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吧。”斯内普打断了哈利的话,“如果是感谢与道歉,我收到了。”

  

  哈利等了会,才意识到斯内普没有下句。

  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就这样吗?经历了这么多,就这些要说的吗,他可是仇恨了他快七年!

  

  斯内普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房子还没改造完,停止服用药物后,十几年少的觉就像是变本加厉的找上他一样,这让斯内普每天至少要睡十四个小时。

  有空与哈利在这里掰扯,他还不如多睡会儿。

  

  “等一下教授!”哈利再次阻止斯内普的关门,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什么,却词不达意,但没关系,斯内普知道他要说什么。

  

  “保护你是我的决定,你没必要一直想着回报。如果是感谢,这些材料已经够了。”斯内普难得面对哈利没有毒舌,却比毒舌更让哈利感到难以接受,他的魔药课教授说——

  

  “以后不要叫我教授,我已经辞职了。”

  

  啪,门关上了。

  

  哈利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突然感觉冷。太冷了,凉意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

  

  关门前斯内普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

  

  哈利,我们两清了。

  

  他们两清了。

  

  所以,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误会了七年的人,不肯给他补偿的机会。哈利捂住自己的眼睛,突然回想起冥想盆中看见的一切,对于斯内普来说,或许每看一次他的脸,旧日的记忆就在翻涌吧。

  

  关上门的斯内普两个深呼吸后就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每次看到哈利的脸都会心塞,但心塞心塞着——

  

  也就习惯了。

  

  反正有魔药在,他又不可能得心脏病。

  

  -

  

  斯内普最后还是回了一趟霍格沃茨。

  

  毕竟他的救命恩凤——福克斯还在霍格沃茨,斯内普为福克斯准备了五十年份的羽毛护剂,以感谢福克斯用眼泪将他打湿。

  至于口袋里的糖果,斯内普表示,这只是路过顺便买的。

  

  邓布利多的画像很感谢这份礼物,但画像不能吃东西,于是他拜托斯内普吃掉糖果后,将糖纸给自己。

  

  人不能跟百岁老人生气。

  更不能跟百岁老人的画像的生气。

  

  这就是斯内普在吃糖的原因。

  

  会客室的窗户正对着曾经的魁地奇球场,已经有几个巫师在没修好的球场上打野球了,一人一凤凰一画像看着他们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画像里邓布利多乐呵呵的笑着,福克斯靠着他的画框整理羽毛,斯内普麻木的往嘴里塞糖。

  

  报纸上夸奖他的美德,但斯内普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偏见,固执,小心眼,野心勃勃,区别只在于,十八年前他只在意莉莉的死活,十八年后的现在,他愿意为守护什么付出生命。

  是邓布利多用十多年的时间,将责任感一寸寸磨进他的骨子里。霍格沃茨的学生来来往往,与他擦肩而过,但总有交集,于是他的生命不再空无一物。

  

  他感受到爱,意识到生命的珍贵,感知到过去的错误,在这个过程中觉醒——

  

  是邓布利多让斯内普成为英雄。

  

  “清洁一新。”

  

  斯内普将手中的糖纸递给邓布利多的画像。

  

  他或许是他最特别的学生。如果英雄这一门课有评级,斯内普想,自己至少也能——

  

  拿个A(及格)。

  

  

  

  

END.

  

  之后哈利波特再度拜访了斯内普的家。

  ——戴着把脸全遮住只露出眼睛的面具。

  

  斯内普:“……”

  拜托,你以为我不想面对的,只是你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