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玛】生长痛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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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洛那业已15岁,却总是空乏,饥饿。
他没有在正常时间吃过三餐,也没有吃过一个高个小孩应该有的食物量,这棵新生的桦树受着烈日的灼烧却等不到一点甘霖。
母亲美杜莎总是在勒令他干这干那,却从不喂这拉货的可怜的小马吃草,总是让他陷入焦渴。
夜风吹啊吹,短暂的休息不过让他终于直面了骨头与血肉生长的疼痛,还有更可怕的灵魂的空虚。
每次短暂的喘息,就能听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黑暗里哭嚎,古洛那四下望去,只在胸口看见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心脏骨头筋膜血管,只有连绵不绝的疼痛……
古洛那心中疑惑,为什么它不长起来?为什么我没有被它害死?虽然这不像平时完成母亲的任务一样枭首......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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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洛那业已15岁,却总是空乏,饥饿。
他没有在正常时间吃过三餐,也没有吃过一个高个小孩应该有的食物量,这棵新生的桦树受着烈日的灼烧却等不到一点甘霖。
母亲美杜莎总是在勒令他干这干那,却从不喂这拉货的可怜的小马吃草,总是让他陷入焦渴。
夜风吹啊吹,短暂的休息不过让他终于直面了骨头与血肉生长的疼痛,还有更可怕的灵魂的空虚。
每次短暂的喘息,就能听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黑暗里哭嚎,古洛那四下望去,只在胸口看见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心脏骨头筋膜血管,只有连绵不绝的疼痛……
古洛那心中疑惑,为什么它不长起来?为什么我没有被它害死?虽然这不像平时完成母亲的任务一样枭首来得迅速,但是这样一个贯穿胸腔的大伤口也完全致命……
他没有来得及洞悉这其中的奥秘,繁重的工作就强硬地掐住残存的理性。
这可能导致他没有喜欢的时间段。
白天,朝霞和烈日会监督他好好埋伏,避免搞砸任务,晚上,星星和月亮会审视他杀人的忠心,传递夜的恐怖。
但古洛那不理解他们和母亲的防备,只是在昼夜交替的时分感到恐怖的饿和渴。
他没办法在母亲冰冷的审视下提出自己的需求,这本身就让他不自在,或者说,他就没有感觉自在的时候。
晚风,行人的笑闹声,街边小摊烘烤食物的香气,它们在古洛那挥动巨剑的间隙扑过来,他胸口的血洞就裂开得更大一分。
古洛那感到痛苦,但灵魂的寂寞却阻止他流泪。
他在教堂,在广场,在下水道,在所有母亲希望的地方杀人,粘稠的血劈头盖脸溅到他身上,食欲就这么一起消亡了。
但食欲没了和身体需求是两码事。
他已经不想吃了,可身体还是饥饿,还是焦渴,胃和喉咙得不到应有的满足就转化为尖锐的疼痛。他吃一点,喝一点,平复一下身体的抗议就睁着眼睛,死鱼一样平视前方,注视自己灵魂的虚弱。
古洛那十五岁了,却还是像五岁一样无知,他对着自己的寂寞无话可说,只在深夜感受自己灵魂和躯体的矛盾。
他有对美对善,对鲜活事物的渴望,这本应该无比自然,却因为母亲残忍的命令而畸形生长。
日光,树影,散落林间的野草莓,本应该让他感到惬意和幸福,古洛那却为手中粘稠的血而麻木,他在乡间教堂吃一些饼干喝一点葡萄酒,吞噬这所谓圣子耶稣的血与肉,踩着自己刚刚屠戮的教徒的肉体离开。
古洛那分不清它们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分不清这一刻自己是做梦还是醒着。
有时候,他会想妈妈会不会也想要杀死他,或者这正在发生呢?
古洛那没有答案,只听见穿堂风掠过胸口的猎猎风声,骨髓和血液渗透着疼痛……
坦白来讲,古洛那觉得自己是一节快要脱轨的列车,一把钝得要割不动肉的砍刀,他是快要停摆的时钟,在自我快要消亡的边界流泪,恐惧母亲的抛弃。
他将要因此死去了。
但这些发生几乎是必然的,无可挽回的。
不管他古洛那有没有遇见玛卡都势必会停下杀戮,只是方式来得更暴力,付出的代价也更多。
古洛那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长大过……他还是依恋妈妈,害怕她的离去。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软弱而贪婪,黑血在耳边一次次地蛊惑,去吧,去吧,去杀死她,去成为自己,去杀死妈妈来完成对自己的分娩。
古洛那为这样的强权流泪,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不过是障眼法,是殊途同归的陷阱。不论他认命了接着杀人到死还是杀了母亲逃脱宿命,都会让自我消亡。
教堂的音乐和孩子们的歌声,夜晚猫头鹰的低吟和晚风的呼啸,古洛那知道那些地方不是自己的归处亦不是自己的来处,他想要回到子宫,那个温暖的房间,回到尚未出生的时候就死去,淹死在羊水里或者被脐带勒死……没有人想要或者需要为这样一个不幸的事情负责……他也可以为自己逃脱了迷惘和杀戮的苦役而松一口气。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古洛那也就接着背负着母亲命令的荆棘和倒十字架前行,挪向她规定的圣地。
炽热的痛和苦浇灌着这颗迷惘的心,古洛那没有饱餐的时候,也没有死去的迹象……他只是抱着悲伤和希望前进着,去向未知的彼岸。
哦,他多想自己自由,母亲也同样充满爱与希望,这样他们就可以并肩行走,去天地的另一端了。
这也许发生过了,也许正在实现,又或许完全是他白日做梦……古洛那的嘴唇没有再因此颤动了,他知道说话、喝水、吃东西都没用,都徒劳,自他出生以来,能够独立思考以来,他都无法摆脱虚无和追求意义的渴望给他布下的迷宫。
母亲命令他杀人,夺取灵魂,他就照做……这些是他逃避思考这样真正的,无可躲避的人生问题的小伎俩。
因为他没有被允许受教育,没有被允许接受爱,他饥饿,焦渴,心灵空虚而软弱……他没有自己活下来的意义,就只能追求死的,不能说话,不能驳斥的绝对的东西……古洛那拜服在母亲的死的权柄下,几乎接受自己作为工具的命运,用自己快要报废的精神和肉体为她收割想要的试验品,痛苦地划动他们的肢体,温热又粘稠的血溅到他脸上,嘴里,眼睛里,想要抹去却又带来了更多……
这些本应没有尽头。
古洛那以前不喜欢说后来,他从不盼望以后的人生,前15年一路从灰与血里不停挣扎爬起又倒下,往后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古洛那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做梦……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开始喜欢畅想,嘴唇翕动着吐出一个又一个发着光的字块……
后来呀后来……
他遇见玛卡,遇见其他的朋友,他可以吃饱喝足,可以在安全的场所休息,可以爱别人和被爱……拿起剑,放下剑都只是完全出于保护的善心。
而那些蛰伏在黑夜里的,喃喃不休的哀愁终于是随夜露的升腾而飘远了,他低下头,看到的不再是胸口空荡的洞,而是血肉编织的网,它们尚在生长,给他神经末梢留下毛茸茸的痒。
他的骨髓也在痒,白日吃下的足量餐食极快发挥了作用,他变得更加高挑,瘦长的四肢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脂,发力时鼓起的肌肉变得匀称,不再像先前一样突兀。
而人是温饱思淫欲的,满足了生存需求之后,就会开始渴望别的,友情,爱情,性,大抵都是如此。
如果古洛那是一个正常孩子,他就会明白自己胸膛里跳动的对玛卡金色灵魂的渴慕是什么,就会理解自己在与她刚刚告别就思念的酸楚……
黑色的血液像钢铁铸成的洪流,先前它们让他刀枪不入,现在却无法抵御生长期的少年心事……噢,也许我病了……古洛那在夜里辗转,筋肉骨血绵延着疼痛。
但古洛那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的体内正在下一场又一场春天的细雨,气温在一点又一点回升,快了,就快了,很快夏天就会到来。
他将要病愈,也可能是更病入膏肓,母亲手里的工具已经挣脱自己的命运,长出血肉,走向一个金色的灵魂,走向爱。
古洛那预感到一种命运的必然,他必然会成为夏天的短命鬼,也必然在生长的疼痛与爱中永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