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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听神明的话-【First Blood】


喷溅的鲜血沾染了尚显稚嫩的面庞,韩王浩此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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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游戏,无底线,道德标兵勿入

多cp,主Gen G,辅T1、KT、DK等

ooc预警

背景为2023年春季赛季后赛决赛前

all花倾向,本章涉及chonut、壳花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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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路不知行进了多久,众人眼前突然一片开阔,大概是到了所谓的中央地。

GenG并不是第一支到达的队伍,开阔广场上熟悉的身影做实了此前的预感——这10支队伍、50...


喷溅的鲜血沾染了尚显稚嫩的面庞,韩王浩此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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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游戏,无底线,道德标兵勿入

多cp,主Gen G,辅T1、KT、DK等

ooc预警

背景为2023年春季赛季后赛决赛前

all花倾向,本章涉及chonut、壳花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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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路不知行进了多久,众人眼前突然一片开阔,大概是到了所谓的中央地。

GenG并不是第一支到达的队伍,开阔广场上熟悉的身影做实了此前的预感——这10支队伍、50位玩家恐怕就是今年LCK春季赛的所有参赛队伍首发。

 

T1看起来似乎已经到了有一阵了,几人松松散散站着,隐隐簇拥着队伍的主心骨。

 

“呀,果然这种小把戏是瞒不住相赫哥的呢。”

韩王浩向T1的众人挥了挥手,招牌笑容掩饰了内心的震动,没露出一丝破绽。

“后面的游戏还请T1的大家多多关照呀~切拜。”

撒娇这件事,他确实是信手拈来。

 

李相赫向GenG众人微微点头示意,眼神流转,最后停留在了那张熟悉的漂亮脸蛋上:

“Peanut xi应该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寄希望于他人。”

语气是一如既往有条不紊。李相赫似乎天生带着一种能力,即便是声音,也能让人安心许多。

 

“啧,真是冷漠呢。”

打野似有抱怨的嘟囔着,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眸中的深色。

绝对的理性、绝对的精密、英雄联盟的王者、lck的神。

这些都是李相赫身上的标签,每一个都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般的准确。

但不是这样的。

韩王浩见过李相赫凶狠与算计,如狼的獠牙,又似毒蛇尖齿,让人惊惧,瑟瑟不已。

如今,他只想拖着这高高在上的神落入人间,让世人也瞧瞧神的疯狂。

 

打破沉闷气氛的是KT的到来,广场上的队伍越发多了起来,随着最后NS的到达,2023年春季赛LCK共10支队伍,均聚齐在了这小小的空地之中。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往日熟悉的友人间,也少了交流,只是轻声问好。那句“以团队为单位”让人不不自觉的更亲近队友,队与队之间则形成了无形的隔断。

 

“各位玩家,欢迎进入关卡1,下面公布游戏指令。”

“神说,若有人不肯做工,就不可吃饭。”

“人不可不劳而获。各位玩家需进行狩猎活动,以团队为单位,至少完成一头动物的猎杀。只有献上狩猎所得的队伍,才可获取基本生存物资。”

“再次提示,每支团队不超过5人,以队服上的胸针为唯一判断基准。”

“狩猎时间正式开始。”

“预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嚯,这是现实版打野?怎么感觉进了荒野求生的节目。”

崔玄凖自顾自的吐槽到,人群中也熙熙攘攘的有些调笑声,毕竟20岁上下的男孩,正是对打猎这种项目感兴趣的年纪。

 

“玄凖哥。”

崔玄凖一扭头,正对上自家小ad的眼睛。

金修奂保持着与年龄完全不同的冷静,但面色却惨白的吓人:

 

“哥,你有听见鸟叫声吗?”

 

鸟叫?

崔玄凖愣住了,他没想明白这孩子突然提鸟叫的意思。

但细想起来,这周边偌大的密林,竟真没有一声鸟鸣,或者,准确的说,这林子透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崔玄凖突然慌张起来。

 

“我们先回山洞去,其他的之后再说。”

韩王浩的轻声招呼着自己的队员,不远处T1的众人也已经悄然离去了。

“路上相互注意一下,保护好自己。”

 

如果林子里没有其他活物,那猎物究竟是什么。

 

郑志勋无意识的啃起了指甲,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

之前他们试着沿着小路进行搜寻,别说是活物了,连一只虫子腿都没能找到。

山洞中的GenG众人沉默的坐着,即便是头脑简单的崔玄凖此刻也读懂了这游戏的恶意。

 

人成了当前唯一的动物。

50位玩家,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这根本不是狩猎,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杀人游戏。

 

 

韩王浩触碰着匕首的刀锋,轻轻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实证明,这林子确实诡异,不仅没有其他生物,竟连一丝水的痕迹都寻不到。

明明昼夜还在正常交替,温差变化却没带来一滴露珠,更别说河流湖泊的痕迹。明明林间枝繁叶茂,看似湿润的土壤却蒸馏不出一丝水汽。

对水的渴望压过了饿意,随着时间推移,痛苦不断升腾,折磨着人的神经,连正常的入睡都变得艰难起来。

 

韩王浩猛然惊醒,一睁眼,自家负责守夜的中单蹲在他的面前,眸色深沉的令人胆寒。

“旺乎哥还在等什么?”

两天没能摄入水分,郑志勋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

“你看的明白不是吗,这两天已经足够证明,通关游戏才是唯一的选择,再拖下去,只会让我们自己陷入泥潭。”

“那句中文怎么说的?先下手为强,我们都明白,没有任何摄入,越往后拖,人只会越来越虚弱,捕猎是需要体力的呀,哥。”

 

“哥,我们得活下去。”

“和这个相比,其他的人死活,不重要不是吗。”

 

望着眼前这位突然有些陌生的弟弟,韩王浩沉默了几秒,最终扯起了一抹微笑,干裂的嘴角带来的痛意刺激着大脑。

 

“好好休息一下吧,志勋。”

“明早,我们就该去捕猎了。”

 

韩王浩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

是的,他要赢得这场游戏。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今夜并非平安夜。

不知何人的尖叫扯碎宁静的夜幕,而后又戛然而止,再之后一些打斗与挣扎的声响时有时无的传来。

 

韩王浩与郑志勋交换了个眼神,毫无疑问有队伍已经动手了,只是不知最终结果如何。

令两人有些不安的是,冲突地似乎离GenG并不远。那声尖叫大概率会引来多支队伍——探查情况或是分一杯羹,这无疑会让GenG全队暴露在更大的危险之中。

 

“去看看吧,记得路上相互间注意照应一下。”

韩王浩低声道,招呼大家尽快出发。

与其在这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此时的密林又恢复了寂静,行走间GenG众人连呼吸声都放的更轻了些。

“谁!”靠前的Peyz猛然拉住了Delight,死死盯着右前方的草丛,摆出防备的架势。射手的敏锐似乎在这场游戏中也保留了下来。
GenG众人立刻相互靠近,减少破绽。韩王浩紧紧抓着藏在袖子间的匕首,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哎哟哎哟,别紧张,冷静一点呀诸位。”

孙施尤举着双手从草丛中走出,身旁是KT的剩下四人。几人或多或少带着点伤,最严重的是Aiming,他的左臂即便用衣服包扎着,也不能完全阻止血液的滴落。

“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哎呀旺乎xi你们也太敏感了吧,和平呀孩子们。”

 

“施尤哥,你们这副模样,了没有什么追求和平的说服力呀。”

郑志勋眯起了双眼,眼神在KT众人间打转,似乎在评判着什么。

“你们这是已经完成捕猎了?挺狠呀施尤哥。”

 

“完全冤枉,我们只是去捡了漏。”孙施尤连连摆手,表达自己的无辜。

“LSB对NS下的手,啧啧啧现在的孩子们真是吓人,等我们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LSB应该解决了DnDn,Peter也被他们重伤了,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情况怎么样。Peter躺在那快断气啦,肠子之类的好像都流了出来,LSB可真狠。NS剩下的人丢他在那也不管,我们只是帮他解脱而已,你们也知道,那种情况肯定救不活啦。”

孙施尤态度诚恳,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无辜。

 

崔玄凖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与NS的众人并不相熟,但突然间的死亡讯息还是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郑志勋掀起嘴角,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帮一个将死之人解脱,能让KT5人都蓬头垢面,甚至搭上AD的胳膊?孙施尤最近的鬼话真是张口就来。Peter到底是不是LSB击伤的都有待商榷。

不过这并不是他关注的点。

“NS剩下的人往那边去了?也请施尤哥指指路吧。”

他只关心,唾手可得的猎物,别被其他队伍抢先了。

 

“应该是往西去了。”孙施尤露出了然的笑容,甚至温馨的提示到:“都带着伤,走不远的,诸位现在追估计很快就遇上了。”

“这样,你们快去追人,放我们过去吧。毕竟我们还是5个人啦,虽然有点受伤,但我们这么大一个Kiin可不是吃素的。”

 

韩王浩与郑志勋交换了个眼神,在看见KT有伤员的那一刻,两人第一时间就动了对KT下手的念头,但孙施尤提供了另一个猎物选项,正如他所说,与全员齐备的KT相比,减员的NS显然更适合下手。

 

“呀,施尤这是什么话。”韩王浩笑了起来,他决定接受KT的示好:“我们就是和你们打个招呼呢,什么叫放不放你们走呀。”

 

“这样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说声再见,先走一步了。”孙施尤跟着露出了假笑,这两个臭小子之前露出的攻击欲都快扑他脸上了,什么就打个招呼,狗屁。

“再也不见也行哟。”

 

KT众人向着中央地离去,GenG则向西加快了脚步。

他们也该提提速了。

 

好在孙施尤还是有点良心的,应着他的指引,GenG很快撞上了如同无头苍蝇般逃亡的NS中野。AD并不在,不知是逃亡路上分开了,还是已经被其他队伍狩猎了。

  ————————————————————

  

今天对Sylvie来说仿佛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从DnDn的死亡,到Peter的离去,一桩桩一件件,让他没有一丝的实感。

他曾努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却无力阻止队友的倒下,恍惚间FIESTA抓住他的胳膊,带他狂奔在林间,只为寻求生存的可能。

 

在这场狩猎游戏中,队伍减员将会是致命的。

Sylvie看的清楚,他想和FIESTA说,要不算了吧,休息一下,接受命运。一回头却看见FIESTA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不知是恐惧于未知的命运,还是悲伤于队友的离去。

Sylvie沉默了,他终究不愿成为扼杀希望之人,只能认命的跟FIESTA不知方向的奔跑着。

也许会有奇迹呢,Sylvie这么想着。

 

可惜,GenG的出现打破了Sylvie一切幼稚的幻想。

他已经近乎精疲力尽了,右手颤抖的甚至握不住刀柄。

看来就到这里了呀,当郑志勋鬼魅般的从斜后方突进扼住他脖子时,Sylvie余光扫到被三人按住的FIESTA,甚至有些不想挣扎了。

 

其实,如果能死在Peanut选手手上也挺好。

作为联盟的新人,Sylvie总是小心翼翼的与每位前辈打交道,害怕言行有任何差错,给队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是那次打野大会的录制,Peanut选手的亲和让他又有了些许勇气。终于在一次游戏撞车后,Sylvie打开了聊天窗,一字一句敲下了近期的困扰。

惴惴不安中,Sylvie获得了憧憬的打野前辈细致的指导,以及多条建设性意见,一条条回复安抚了这位联盟新人无处诉说的苦闷,那句加油成了Sylvie连败的黑暗中少有的光彩。

“我还没能好好感谢Peanut选手呢。”

Sylvie这样想着。

就拿这条命作为谢礼吧。

就是有点可惜,没能和队友们打好这最好一场游戏。

 

“旺乎哥,动手。”

郑志勋右臂狠狠扼着Sylvie的脖颈,左手则将Sylvie的胳膊反制到了身后,无情的剥夺了猎物最后反抗的可能。

如播报所说,玩家身体的各项数值都被调整了,这让他们拥有了更强的战斗力,但就如同操作英雄,每人的理解总是有差距的,掌握程度越高的玩家总是能发挥出更强悍的战力。

毫无疑问,无论在哪项游戏中,郑志勋的理解与操作,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韩王浩突然犹豫了起来。

其实对Sylvie,他的印象并不深刻,这位老牌打野的人缘向来好,也向来乐于为新人答疑解惑,与Sylvie的那些交流早就被淹没在了其他人的对话框中,恐怕往下翻几页都很难找到。

但韩王浩还是犹豫了。

是不是还有别的方式?是不是也不一定需要通过这样来解决问题?

  

很可惜,韩王浩知道,这题,只有唯一解。

 

锐利的匕首洞穿了青年有些单薄的胸口。

喷溅的鲜血沾染了尚显稚嫩的面庞,韩王浩此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旺乎哥,要对准地方。”

郑志勋笑着抚上韩王浩持刀的手,在自家打野反应过来前,凶狠的拔出匕首再次刺入Sylvie的左胸。

“看来我们是同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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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公开:

参与游戏人员名单

GenG: Doran, Peanut, Chovy, Peyz, Delight

T1:Zeus, Oner, Faker, Gumayusi, Keria

KT: Kiin, Cuzz, Bdd, Aiming, Lehends

HLE: Kingen, Clid, Zeka, Viper, Life

DK: Canna, Canyon, Showmaker, Deft, Kellin

DRX: Rascal, Croco, Fate, deokdam, BeryL

BRO: Morgan, UmTi, Karis, Hena, Effort

LSB: Burdol, Willer, Clozer, Envyy, Kael

NS: DnDn, Sylvie, FIESTA, Vital, Peter

KDF: DuDu, YoungJae, BuLLDoG, Taeyoon, Jun


来八个卦
如果人类以后在水里生活 那大概就是这样吧!
如果人类以后在水里生活 那大概就是这样吧!
Sein

Bones [01]

00

  

“我发誓为西西弗分担

那块沉默的山岩

我誓与西西弗同在”


01


雨已经下了三天。


田地四周稀稀落落地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已有半根被踩进了泥地里;废弃的蓝色鞋套和烟头被雨打得散落各处,地上有痕检留的记号,标着几处零散的位置——因为连日的阴雨和人们肆无忌惮的进出,数字标牌早已东倒西歪,还有一只飘在沟渠上,没有彻底湿透,将死不死地浮沉。

天色比三日前有所好转,不再乌云密布,只剩下一片漫漶的白灰。雨幕仍然细密,一切都裹在湿漉的混沌里,蒙上朦胧的水雾。田野里静悄悄的,连雨砸在水洼中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一团模糊...

00

  

“我发誓为西西弗分担

那块沉默的山岩

我誓与西西弗同在”

 

01

 


 

雨已经下了三天。

 

田地四周稀稀落落地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已有半根被踩进了泥地里;废弃的蓝色鞋套和烟头被雨打得散落各处,地上有痕检留的记号,标着几处零散的位置——因为连日的阴雨和人们肆无忌惮的进出,数字标牌早已东倒西歪,还有一只飘在沟渠上,没有彻底湿透,将死不死地浮沉。

天色比三日前有所好转,不再乌云密布,只剩下一片漫漶的白灰。雨幕仍然细密,一切都裹在湿漉的混沌里,蒙上朦胧的水雾。田野里静悄悄的,连雨砸在水洼中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一团模糊的影子就停在土坡上,浸在薄雾里,看不太分明,如一块静默的山岩,融进这幅毫无生气的沉寂景象中。

直到小路的尽头远远传来犬吠,一只浑身是泥的土狗撒着欢跑过来。等那狗跑近了,风带起雾气,才显出原来是个人。他坐在块铺了几层报纸的石头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人穿了件警用冲锋衣,兜帽拉起来,聊胜于无地挡着雨。他在这儿坐着,样子看起来苦大仇深,实则睡眼惺忪,要不是同事好心提醒,搞不好穿件衬衫就敢出门。

直到狗爪子近在咫尺,他才勉强有了点反应。

“好狗好狗,别扑我……”,

明显招架不住满是泥水和灰尘的热情,郑志勋敷衍地伸手推了推大狗还算干净的脑袋。

 

“你怎么又来了!”

郑志勋吓了个哆嗦,低下头,果然在坡下看到了老头对他吹胡子瞪眼,像是积怨已久。

“又要来我地里埋什么,挖什么!查什么查,快走——”

郑志勋被劈头盖脸一通轰,也不恼,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露出下半身一条黑白格子长裤,声音不大地应了一声:“早,大爷,您也早。”

“早什么早!我看到你们警察就烦,快走快走!”

郑志勋倒听话,说走就走,随便挑了一边,踩着被雨冲出的石头溜达下去,在老头的骂声里渐渐走远了。

 

 

 

十月底,首尔阳光不错,但风也大,把会议室坏了的玻璃窗吹得闷响。

高东彬正开会,百无聊赖之际盯着那窗缝开小差。一听韩王浩要走,连忙从三楼蹭蹭地跑下去送。他顶着风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扯了扯起褶的外套,明知故问道:“走了?”

“嗯。”

“我听说忠清那地方挺冷的,雨没完地下……”高东彬干巴巴地没话找话。

韩王浩从皮衣的半截立领里投来了询问的眼神,他细长的脖颈架起太过锋利的下颌缘,脸上棱角尖锐,嘴角又沉闷地挂着,怎么看都饱受煎熬。

瞧着这张脸,高东彬再多话到嘴边也讲不出口。他把手里翘边的卷宗夹在胳膊下,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烟壳,自己叼上一根,又要给韩王浩递一根。

“不抽,戒了。”他说。

高东彬愣了愣,脱口而出:“什么时候?”

“好几年了,是你忘了。”

“是吗?好几年了……”第一下没打上火,于是高东彬侧过身挡风。他像是真的不记得了,含糊不清地应着。

白得惨淡的烟气在韩王浩眼前被强风吹散,高东彬停顿了一会,自顾自说:“都这么久了,别查了,你不能只盯着这一个案子。”

“那里的检察官很年轻,有关系,我也没法派人手给你,你知道的。你留在科里,反对的声音一直很大,上面的指示估计也快批了,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只能把你调去地方警厅。”

韩王浩听完,笑一笑,说他知道,像是早有预料,只说:“就再查一次。”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你小子永远这么说!”高东彬脱力靠在墙上,大声感叹。

 

什么都说是最后一次。

追凶是最后一次,拿枪是最后一次,重拾旧案是最后一次,面对流言蜚语是最后一次,可最后韩王浩一样都没做到。他尚未寻到正义的顶峰,于是就成了自己心中推着石头上山的罪人,在晦暗又逶迤的道上不懈地负重攀爬,从未想过停止。

高东彬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是低下头去看韩王浩垂在一旁的白瘦的手,健康、有些细微的疤痕、关节处有薄茧——是一双属于警察的手。

“只有两周。”

“一个人行吗?”

警厅大楼投下的阴影将他们割裂成明暗两截,烟在短暂生命的末端沉默地燃着。韩王浩没有回答,他走下台阶,扔下最后一句话,说得平淡又坚定。

“还有很多人在等一个结果,哪怕就剩一副骨头。”

 

高东彬用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回来请我吃饭!”

韩王浩走进来往稀疏的人流中,没有回头。

 

 

 

上午还有不少人路过田地时驻足,还有许多城里来凑热闹拍照的年轻人。市里的警力昨天就撤了,遗弃的黄线被踩了又踩,群体的新鲜劲没过,好奇堆积起来就成了无辜的恶。

“不许看,拍什么拍!”

守在一边的老头气不过,拿了根竹竿就追,他好像明白只有以恶制恶才能出效果,便凶神恶煞地把来的人一律赶走,直到过了饭点,才总算清净了片刻。

雨水让空气中弥漫着潮意,凳椅、破旧的顶棚、爬着斑驳霉点的墙壁,就连身上都潮得发粘。老头坐在自己的棚前,眯着眼睛喊狗,忽然感觉有人走到了面前。

那是一双打理干净的鞋,没有被泥泞和潮湿缠附,一看就是个外地人。

老头抬头一看,是个孤身前来的男人。他穿着件漆黑的旧夹克,撑着一把边缘磨白了的大伞,出现得悄无声息。

男人很礼貌地问话:“这是您的地?”

 

“是,”老头狐疑地打量他,怀疑这又是哪里来凑热闹的家伙,“你想干嘛?”

男人并没有说自己的目的,只搁下伞,在棚边的一角避雨。他露出了整张好看的、没有攻击性的面孔,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可惜地感叹:“差不多都毁干净了。”

“可不是!警察、媒体、凑热闹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市里来的拉了几条黄线,拍了两张照片又走了!就留下我这满地烂摊子!”

他哼了一声,继续没好气地骂:“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地,一堆烂骨头!自己的土里挖出这么不吉利的东西,真是晦气!”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鞋套和手套,熟练地戴上,随口问。

“警察不管吗?”

“不管!”

听他说完话,男人点点头,也没有过多表示,拔腿就往里走去。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两步去拦。

“诶、诶——你不能进去!”

男人这才从衣兜里拿出警徽,略微一举,露出广搜队的字眼。

韩王浩语气平淡地陈述。

“我是警察。”

 

 

连日大雨,加上群众无意识破坏,田里泥是泥,垃圾是垃圾,几乎没有线索残留,就剩那几根残破的警戒线可笑地拦着,毫无半点作用。

鞋套很快就渗了水,阴暗的天色下,留下的标识无法准确辨认抛尸的位置,可韩王浩依旧仔细地观察着,时不时蹲下身翻看些什么。怕事的老头跟了上来,在旁边倒豆子一样念叨。

他说黑袋子是扔在这儿的,骨头是埋在那儿的,埋得很齐整,挖出来的时候像卖菜一样码在山坡,拼成了一具完整的架子。它没有血,没有肉,就像医院里的标本一样干净,但你就是知道,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做出来的!

韩王浩不时应声,伞笔直地撑着,此刻斜了过去,把老头也罩在下面。他并不在意老头碎嘴的表述,只耐心听完了,问:“骨头有多少根?”

“不知道,看着挺多!”

 

两人走到小道的尽头,韩王浩左右看了看,忽然走上了一旁的土坡。

他费力地登上泥泞的斜面,随后站在了早上那人所处的、同样的位置上。

老头腿脚不好,上不去,于是又站在坡下费劲地喊:“什么也没有!爬上去干什么!”

“田里没有路灯和监控,这儿是唯一可以看到整块地和马路的角度,没有死角。”

韩王浩看了半天,用手比划了一下。

听他解释完,老头嘟囔:“怪不得,小郑也蹲在这儿,一呆就好久。”

韩王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三两下就下了坡,身形很稳,一点都没踉跄。他又不厌其烦地打起了伞,原路返回。

“你是第一个发现的?”

“不是,是小郑!那天他来给我找狗,看到那个天杀的在我地里埋东西!”

韩王浩脚步一顿,侧过脸。

“有目击者吗?”

“是我们乡里的警察。”

 

 

雨下个没完,警署的玻璃长久未擦,灰蒙蒙的,全是雨滴击打的痕迹,从里面看出去,显得天又脏又黑。

坐在门口看报的是个本地人,姓朴,老警卫。他这辈子没离开过乡里,人至中年,成了署里的老油条。

此人已进入混吃等死的人生阶段,什么都不管,剩下一个郑志勋做什么都懒,一个人顶半个;即使他同期的同事算勤快——满打满算,这破旧的警署也凑不出两个能用的人来。

“姨母们说,你早上又去案发地了?”

“……我就随便看看。”

 

老朴从报纸后面露出半张脸:“去呗,多看看现场是好事,听说上面要派人来查呢。”

郑志勋轻哼一声:“市里不管。”

老朴表情神秘地摆摆手,说:“不是、上面,最上面。”

“首尔警厅?” 崔玄凖正剥着一筐橘子,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闻言眼睛一亮,“广搜队!”

老朴一副“你懂我”的赞许神情,点点头:“市里级别不够,他们懂什么!”说罢探身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听说啊,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抛尸案,好像跟几年前一桩连环杀人案有关,很有可能是凶手再次作案!”

郑志勋也捞了几个橘子来剥,剥两个往嘴里塞一个,心不在焉地听着。同事倒是依旧热心,用手肘戳戳郑志勋:“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新细节?”

 

案发那天清晨,郑志勋就在对面的河边。

难得没下雨,但氤氲的潮气依旧充斥在灰白的稠雾里。空气稀薄,呼吸仿佛都变难,肺里湿凉的水汽顺着血管寸寸蔓延,蜘蛛网般结在心脏周围,连带着心跳也费力起来。

郑志勋隔着雾,隐约在河对面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应该说,任何人在清晨戴着雨披、鞋套、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地出现在田里,还拖着一柄沾满泥土的铁锹走路,都会让人起疑。

郑志勋此日是被这块地的老头摇起来找狗,天太早了,必须提着手电筒摸黑看路。当时他并没有出声,像往常一样在桥洞底下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土狗,再把它送回家,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帮乡民们抓鸡牵牛剥豆子,好像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一天。


直到这片田里挖出一具骨头,郑志勋才惊觉,那天他看见的,是前来抛尸的杀人犯。

 

时间回到了那一刻,那人走得很快,连性别都无法分辨。而郑志勋站在河对岸看他,时间就这样短暂地定格。

他仔细地观察着所有细节,雨披上有未干的雨水,鸭舌帽的帽檐被打湿了,戴了黑色口罩的下巴尖细,犯人很瘦。

郑志勋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于是他朝对岸迈了一步,踏进河边的浅滩里,鞋袜瞬间被浸湿。

他看到那人转头投来一瞥,视野里只剩下那双一闪而过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

崔玄凖来的时候说的是一口庆尚方言,现在呆久了,里面又混进了忠清的口音,说起话来总有种唱歌的调调。

“什么也没想起来。”郑志勋如实说,又塞了一瓣橘子。他面前的桌上就摆了三块完整的皮,两个在碗里,一个已在腹中。

他总这样,做事懒散,也不情愿,总是困得睡眼惺忪,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崔玄凖和他搭档了两年多,这人总是能躺不坐,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可惜身处这片阴雨连绵的地界,也不知能想出什么名堂来。

同事最后勉强从郑志勋手上薅下来半个桔子,抢救无效,只能自己消受。

“志勋,你得往好处想,总能想到的!”

崔玄凖边嚼边宽慰他,拍了拍郑志勋的肩,在他衣服上擦了一手汁水。

 

隔壁的姨母带着桔子走了,郑志勋从来不爱在署里呆着,既然没事了便也站起来,拿上外套准备下班。

“吃汤饭去不去?”

他头也不回地问同事,崔玄凖思考了一会,记起来自己的自行车链子在泥水里蹬坏了,要赶着天黑前去修,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冒小雨走在回村的小道上,缩着肩膀躲雨,郑志勋盯着地面,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借我一个法医,新人也可以……”

“胆子小?”

“没事,把他调到这里来。”

脏兮兮的玻璃门又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正好挂掉电话。

老朴拿下老花眼镜仔细一看,他虽然如今没个警察的样子,但圆滑老练仍然还在,看了几眼就猜出了男人的身份,张口搭话:

“您是首尔来的刑警?”

韩王浩如常地出示了警徽,环视一圈,随后很有目的性地询问:“我想找那位姓郑的警官。”

“据说他是抛尸案的目击证人。”

怕什么来什么!老朴在心里编排郑志勋,幸灾乐祸地点点头:“对,就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什么霉运了……”

老朴习惯性说着诙谐的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合适,尴尬地笑了两声,可韩王浩依旧平和地应了。

是这样。他说。

他的笑容和语气都没什么变化,老朴却不敢再说废话,立刻正经起来。

“市里来的人给他做过笔录,我们有备份,要我调出来吗?”

没想到韩王浩拒绝了:“我想先见他本人。”

“您告诉我他在哪就可以了。”

 

老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有些犹豫,可他心里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年岁不算大的刑警并不好惹。

韩王浩从走进来到现在,脸上没有一刻不是挂着笑的,可眼里始终没有笑意。他沉稳、老练、不动声色,像一只收敛爪子的安静的虎。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老朴咬了咬牙,如实相告:“志勋走之前……好像说要去吃汤饭。”

韩王浩得到答案便转身离开,他撑开那把老旧的大伞,礼貌地点头。

“谢谢。”

 

 

崔玄凖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问。

“你不是想查这个案子吗?”

“我不想。”

“你想。”作为郑志勋为数不多的朋友,崔玄凖对他的口是心非十分了解,“你天天去案发现场演绎那一天,不就是想找到凶手的线索吗?”

郑志勋不说话了,他过了好久,拐了一个弯,才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想去广搜队吗?”

“想啊,能配枪能抓犯人,多好!”崔玄凖想都没想就答。

“我不想!我也不想查案子。”郑志勋理直气壮地反问,“剥橘子找狗不好吗?”

崔玄凖苦恼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好。”

“那不就得了!”

话说完,一条路也走到尽头。

他们分开后,雨大了一些,郑志勋在街口的便利店立了一会躲雨,眼神复杂,只是默默看着田地的方向,等天彻底黑了,才一头栽进汤饭店。

 

“据悉、三日前,忠清某地发生抛尸案,犯案手法残忍,尸体已完全白骨化,没有任何人体组织残留,警方已着手立案开展调查……”

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热腾腾的汤里泡着软糯的饭,郑志勋眼前糊了,才发觉是戴了一天眼镜没有摘。

“根据有关人士消息,本案极有可能与六年前未曾侦破的0816连环杀人案有关,凶手在两年间连续抛尸9具骨架,至今未被抓捕归案……”

郑志勋扯纸巾擦了眼镜,终于把第一口热腾腾的汤饭放入口中。液体滚烫地顺着喉咙滑落,他不小心被呛住,喉咙发痒,可是没有咳出声来。

“究竟是连环杀手再次犯案,还是一次恶劣的模仿案件?本台会为您持续跟踪报道。在此提醒广大居民朋友注意人身安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水洼上泊着的路灯倒影被鞋尖点破,下厨的姨母听到铃声,热情地喊道。

“欢迎光临——”

 

男人在门口收了伞。

郑志勋注意到他了。

有些老旧的皮衣上沾了雨水,湿漉漉的寒气在暗沉的黑色漆皮上缓慢地落下。

他年岁不算大,面相也不凶,笑容好看又温和,但裹了一身深秋的潮湿,还有一双下挂的、黑沉沉的眼睛。他身上积压了太多东西,很沉闷、很犀利,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韩王浩指了指新闻画面,没什么情绪地问:

“你就是目击证人?”

 

现在他要推动这块沉默的山岩了。

 

郑志勋把勺子往碗边一扣,眼神并不友好,冷淡地应声。

“是我。”

  

  

  

  

——————

祝Peanut选手生日快乐!

 

亚瑟王厨

今天也没能成功爆破死对头02(邦敖,双重生)

*来点酸酸甜甜(?)涩涩不太沉重的


*又辣又纯又疯又可怜的万人迷敖哥,双方都知道对方重生,时间线大概是可乐事件往前推几个月左右


*让我来抓一个幸运的小朋友当邦主的情敌,就决定是你了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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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查牌!”


“开灯关音乐亮身份证!”


跟在邱刚敖身后的五大金刚气势汹汹,阿荃壮硕的体格宛如一堵墙,封实在队伍的后面,无袖T桖的爆珠走在他前面,黑亮发达的二头肌砖头般强硬有力。


公子和张德标身高压制,一身白衬也难掩精壮结实的身躯,阿华手里牵着几条凶猛的警犬,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来点酸酸甜甜(?)涩涩不太沉重的

 

*又辣又纯又疯又可怜的万人迷敖哥,双方都知道对方重生,时间线大概是可乐事件往前推几个月左右

 

*让我来抓一个幸运的小朋友当邦主的情敌,就决定是你了标哥


------


“差人查牌!”

 

“开灯关音乐亮身份证!”

 

跟在邱刚敖身后的五大金刚气势汹汹,阿荃壮硕的体格宛如一堵墙,封实在队伍的后面,无袖T桖的爆珠走在他前面,黑亮发达的二头肌砖头般强硬有力。

 

公子和张德标身高压制,一身白衬也难掩精壮结实的身躯,阿华手里牵着几条凶猛的警犬,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为首的邱刚敖,修身的黑色劲装放荡不羁,微卷的黑发随意披散,给他平添几分慵懒,衣袖半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指骨分明的纤长手指夹着半支烟,匪里匪气的完全不像个警/察。

 

嗨翻了的男男女女一时半会静不下来,一些顽固分子还试图抵抗,敲板敲凳,吆喝起哄,被阿荃掀翻了两个之后,场面算是控制住了,龟缩着看形势的经理小心翼翼冒头。

 

“阿sir腿很正啊,夹我腰上多少钱?”

 

不怕死的发言让现场的气氛霎时变得诡异。

 

“你个扑街你有胆再说一遍!”爆珠忽然暴起揪住那人的衣领。轻易将人举起来,碗口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挥下去。

 

邱刚敖的手轻轻搭在爆珠青筋突起的手背,后者不情不愿地把手里拎着的人甩到椅子上。

 

那人正要起身,邱刚敖抬腿把人踩回去,短靴若有似无地研磨了下,他从腿袋上抽出枪,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抵上那人的眉心,诱惑般地低语:“阿sir腿上的兵器更正,要不要试一试?”

 

本来还欣赏着特殊角度风景的混混,整个人都挺了挺,豆大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但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依旧不怕死地嘴硬:“警/察随便拔枪对着良好市民,我要投诉你!”

 

“好啊,如果你有命的话。”邱刚敖慢条斯理地扣下扳机。

 

混混彻底慌了,再也顾不上廉价的面子,慌忙举双手大喊:“高佬文已经提前走了,我只是试货的,都在口袋了!”

 

阿华从混混的口袋搜出几包东西,利索地撕掉伪装,扬起白色的粉末袋子:“敖哥,是高佬文那批货。”

 

公子走过来,敲蛋壳一样咚咚咚拍着混混光溜溜的脑袋,寻衅滋事的语气:“自己抢着出来暴露,没见过这么笨的,你老母……”

 

“公子。”

 

骂得起劲的公子因为一句微凉的呼唤凭空没了下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用来指着混混的枪口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寒意倏地从公子的脊椎骨窜起,他感觉自己被死神舔了一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嘴巴不听话,下次就缝上再跟我出来。”

 

“敖哥对不起。”公子低着的头胡乱点了点,面色惨白,直到一队人上了二楼,他灌了铅一样的脚才开始松动,慢吞吞跟上。

 

他后面被铐了手的混混瘫在椅子里,裤子湿了一滩。

 

二楼尽头的包厢,一楼的异常全都被周公鬼哭狼嚎的歌声遮过去,醉得不轻的他已经霸着麦唱了一个小时。

 

Turbo和大白鲨在玩斗地主,就有没有放水这种无聊的小事辩论了好久。

 

张崇邦坐得跟其他人有些距离,长腿交叠架在茶几上,手里把玩着怀表的翻盖,照片里的学警眉目如画,骄纵恣肆。

 

警队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九龙半岛最耀眼的少年。

 

他摩挲着尘封在时间里的天之骄子,身上凛然的气息散去了几分,紧绷的轮廓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阿敖……

 

凑过来的大白鲨见状叹了口气,劝道:“不管是什么感情都要有人让步的,阿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训过就算了,别伤了和气。”

 

张崇邦掀了一下眼皮,眼神少有的可怖:“他不是阿敖。”

 

大白鲨吓得连疑问都忘了发出。

 

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用力踹开,周公的酒劲霎时退了大半,大白鲨和Turbo不明所以地望着进来的一队人,只有张崇邦还淡定地抽了口烟。

 

“差人查牌,身份证都拿出来。”双手揣在皮衣口袋的邱刚敖蔑笑着走进来,眉眼愉悦地弯着,他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下包厢里的坏境,甚至还随手拿了一罐不知道谁喝过的啤酒对上一口。

 

叼着烟的阿荃和爆珠只管给邱刚敖撑场子,别的待会再过问。

 

周公顿时没了好脸色,Turbo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张崇邦,大白鲨试图打圆场:“阿敖,你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你疯够了没?”张崇邦骤然起身,他随意将烟头按灭在喝完的易拉罐上,迈开长腿来到邱刚敖面前,整个人都散发出让人心惊胆颤的气息。

 

爆珠紧了紧拳头,阿荃搭了下他肩膀示意他先别冲动,东九龙重案组下班互殴这种新闻发布出去是要成为全港笑柄的。

 

迎视着张崇邦利刃般的双眸,邱刚敖无辜地耸了耸肩,从裤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点一点薅开:“搜查令,邦主一向公私分明,没道理这个时候想让同事为难吧?”

 

张崇邦眯了眯眼,嗤笑着点头,“好,很好。”

 

“谢谢合作,现在,转过身趴好。”邱刚敖下颌抬了抬。

 

张崇邦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好半响才转身,双手撑在离门边很近的酒柜上,手背的青筋蜿蜒出骇人的弧度。

 

“身份证?”邱刚敖抽出腰带后的警棍,开心地东戳戳西戳戳,最后停在张崇邦的喉结,划出割喉的弧度,“名字?”

 

后面的邦小组成员眼睛都看直了,本来还气闷得紧,忽然觉得这场景诡异得搞笑,毕竟还没见过一向强悍的上司吃这种瘪。

 

张崇邦下颚线收紧,脸色越发难看。

 

他陡的伸手握住警棍把人往回一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邱刚敖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都摔在了张崇邦和酒柜之间,脑袋毫无预兆嗑到玻璃上,一瞬间的晕眩,张崇邦高大健壮的身躯不知何时就罩下大片阴影。

 

“浪费警力这么好玩吗?”

 

近在眼前的双眼怒气弥漫,结实有力的胸膛微微起伏,那是生气到了极致的表现。邱刚敖又想起教堂的一战,脸上失去所有余裕,心底本能地升起一丝惧意,他挺直了腰背,手不由自主攥紧右臂。

 

张崇邦自然没有错过邱刚敖神色的变化,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好像见到了从前的阿敖,在被他训诫时的模样,再委屈再怕也倔强得要死,咬紧牙关绝不认错,但过后又会悄悄煮一壶咖啡摆在他台面上,下面压着一张讲和的便利贴。

 

张崇邦想伸手去确认,却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阿敖,你们在干嘛?”张德标和阿华公子出现在门口,他好奇地走进来,“邦主你们也在啊?”

 

趁着张崇邦走神,邱刚敖迅速从对方臂弯下钻出来,像只受惊的猫,蹿到安全的地方藏身,而这个地方就是张德标背后。

 

后来的三个人自然也察觉到包厢里的异常,公子和阿华眼神询问阿荃和爆珠,只有阿荃嘴型说了一句待会讲,低气压的爆珠压根不理人。

 

邦小组三个人不想说话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什么都不说。

 

整理好状态的邱刚敖没事人一样拽了拽张德标:“走了,收队。”

 

张德标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汇报搜查状况,对挂在他手臂的上司说:“二楼什么都没发现,看来那个扑街没说谎。”

 

“嗯,我让经理给我收情报了。”邱刚敖点了点头,“下班就别谈工作了,今天说好的去维港看烟花。”

 

“我们也去!”

 

“你们回家陪老婆女朋友去。”

 

“我是单身狗,敖哥捎上我!”

 

“你把楼下那个押回去录口供。”

 

“Yes,sir……”

 

敖小组一行人走了之后,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张崇邦沉着脸,舌尖顶了下腮帮子,问大白鲨:“维港为什么会在今天放烟花?”

 

“不知道,没听说啊。”大白鲨挠了挠后脑勺,他顿了顿又不怕死地补充一句:“原来他们真的是来查案的。”

 

张崇邦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


查案就可以公报私仇吗?


Tbc

差人查牌≈警/察/办/案

高佬文,一个只出现在邦主台词里的人物

陆向海

「邦敖」然而我是造反者(1)

⚠️邱刚敖心理扭曲

⚠️回档文 3k

⚠️三/观/不正

⚠️长篇其一

【一】


我是恶魔,你知道,我沉醉,疯狂而惨白,

正如你所希望!

然而睡你的觉去吧,正义者!

在你愚钝的脑海中,我什么都不需要。*


钢筋从左胸穿出,撞断肋骨撕开一片皮肉,突兀的直矗在空中,像一根长歪的植物茎杆;血液爆出,瀑布一样湿答答连绵不绝地向外扩张;污泥黑红,纯白的石膏圣母像在他身下浸润上猩红的膜,几息之间,穷凶极恶的报复社会的恶徒邱刚敖就永远的变成一块死肉。


邱刚敖在死神摸到他的瞬间瞥见教堂穹顶的彩色玻璃,纯净的阳光穿过,也会变成这样华丽萎靡的颜色。光被人类的造物...

⚠️邱刚敖心理扭曲

⚠️回档文 3k

⚠️三/观/不正

⚠️长篇其一

【一】




我是恶魔,你知道,我沉醉,疯狂而惨白,

正如你所希望!

然而睡你的觉去吧,正义者!

在你愚钝的脑海中,我什么都不需要。*




钢筋从左胸穿出,撞断肋骨撕开一片皮肉,突兀的直矗在空中,像一根长歪的植物茎杆;血液爆出,瀑布一样湿答答连绵不绝地向外扩张;污泥黑红,纯白的石膏圣母像在他身下浸润上猩红的膜,几息之间,穷凶极恶的报复社会的恶徒邱刚敖就永远的变成一块死肉。


邱刚敖在死神摸到他的瞬间瞥见教堂穹顶的彩色玻璃,纯净的阳光穿过,也会变成这样华丽萎靡的颜色。光被人类的造物套上枷锁,变成另外一种不自然的东西,也好像他邱刚敖的短暂生命——被改造后的一种畸形。


他不抱有被宽恕的显赫希望,在赞美诗中入睡不是从地狱归来者的奢望,邱刚敖一腔翻涌的仇恨和怒意是他唯一能带走的帛金,虚无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是老天爷是会偏爱的,祂让邱刚敖破碎的肉体再度痛饮了酸苦的生命,时间开始逆向行驶,他阴暗的过去也得到了祝福——他的罪被不均匀地抹去了——过去不再是过去,一切尚未发生,他的精神却记得一切。


邱刚敖重新感觉到四肢的存在,感到冰冷刺痛的液体摔打在他脸上,他的眼看得朦胧,却不是因为充血失明,而是因为这场暴风席卷的雷雨迷了他的眼。


狂喜和暴怒在他心里交织沸腾,他想用这喉咙怒吼,用这四肢去捕杀每一个伤害了他的恶人。


邱刚敖知道,这是那个一切的源头的夜,他何其幸运,一切能重来?


老天爷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都不要,那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哇敖哥,你脸上笑容骇人啊,像要去杀人埋尸啊。”


阿荃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是很细腻,是仅次于张德标的第二个细致人物,看着邱刚敖问出霍兆堂的位置后一直神色有异,这才出口调侃一句——是询问,也是关心。


“是啊,杀了司徒老狗给霍先生陪葬呐。”


邱刚敖实在忍不住笑,雨水拍在脸上,他就这样直白大声又快乐地喊出这扭曲的愿望。


阿荃只当是邱刚敖套了可乐的话破了案舒心地放松随口乱侃,并不当真,甚至顺口附和,“那正好,敖哥你把司徒杰顶了,我们兄弟也跟着鸡犬升天,搞个组长做做。”


“好啊,这件事成了咱们先去吃火锅,OK?”


邱刚敖还想着上辈子地铁站口前的最后一约——这辈子还做兄弟,一切都是来得及的。


“哇敖哥懂我啊!去老佘那里吃怎么样?”


阿华在旁边插嘴起哄,敖哥难得请客哎当然要吃点好的。


正待邱刚敖想要开口应是,却猛然被旁边人的叫声打断。


“他妈的,这臭小子咬我啊!”


邱刚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起来,正是公子这一叫,让他背上了过失杀人的罪过,他在狱里的一切、他出狱后失败的复仇,直接或间接都是因为公子这毛燥神经的行事风格导致的,既然回来,那一切都不能出错。


邱刚敖明白,上辈子即便张崇邦在法庭上说了那句“是”,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警局里有法医鉴证科,会做尸检,可乐是不是他杀毋需多言,一份尸检报告就能给他定罪。


再不济,只要把招志强那胆子比老鼠小的碎嘴怂货关上十天半个月,保证连他祖坟里太姥姥八十大寿那天吃的什么馅儿的包子都给吐的一干二净。


但是重来一次,邱刚敖不想也没那个意向再去知道张崇邦到底愿不愿意给他做伪证了,没意思的很——他想说的是,其实他心底还是默认张崇邦永远只会站在事实那一边,他在张崇邦那里算什么呢?


如今他要低调行事,谋划着把那几个畜牲拉下台来,还有让张崇邦彻底滚出他的生活,这一切都容不得出错。


于是邱刚敖轻巧地拨开围着可乐和招志强的兄弟,利索地卸了可乐的下巴让他松了口,还未等公子还手就反身一个侧踢把他打翻在地,左手毫不犹豫上去就是一巴掌——说起来这左手还是他在狱里被卸了右胳膊后为了保命重新练起来的。


“公子,多余的事,勿做啊。”


这一耳光够响,也够力。


"嘴贱去骂人家老母,你活该啊。"


邱刚敖掰着招志强的下颚扭头面朝自己,语气平淡地发问。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记住了敖哥……没下次了……”


招志强左脸高肿,眼冒金星,嘴角都被打破,只能混沌着脑子懵地点头认错。


“很好。自己下去吧。”


邱刚敖逗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刚才自己扇了公子一巴掌的左脸颊,也不管还瘫坐地上的公子和不知所措的其它人,自顾自地倚在废材厂的月台上开始低头记录可乐的刚才的供词。


竟这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篇儿了,好像在邱刚敖这里这样私自动手的违纪大事竟不算什么。


或者说法律、规定、警局,这些在他这里也什么都不是。






邱刚敖变了——各种意义上的。


从解救霍启明的那晚过后,他就再也没穿过那身服帖俊俏的工作西装,反而一天到晚披着一身社会盲流般的皮衣劲装,头发也不再规规矩矩地梳起来,随意散着,这才使人看出他是微微的天生鬈发——虽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夺人眼球。


他身上带着一种更美的吸引力,但这美是颓败的,他愈美生命力也愈发衰败——好比一朵烂了根的红玫瑰,香气浓郁逼人,花色浓厚刺目,但花期结束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亡宣告之日。


邱刚敖的身手也肉眼可见地利落起来,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套致命的刀法,他不再把那把带有自己编号的随身配枪看得珍重,换上了两把阴狠毒辣的蝴蝶刀,追捕犯人的时候下手黑狠,似乎刀刀都是冲着夺人性命去的,但没有一个罪犯真的死在他手上——无一例外都是重度伤残。


他不再杀生,并不是出于忏悔之心或者人性之中善的那一部分,停止杀戮仅仅是因为这是他重回世界的代价——邱刚敖开始信鬼神之说,他认为既然重活一次,那必然得失中有补进、有所失——用一些无关紧要的杂鱼的命来换他的命,非常划算。


虽然犯人的命还在,但也只是躺在床上等死罢了,可没人治得了他邱刚敖的罪——警察追凶,紧要关头动用武力合理合法——没办法,嫌疑人极度不配合,甚至动手打伤警务人员,他邱刚敖只是还手而已。


但没人知道,邱刚敖身上所谓犯人反抗所造成的伤,全部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面无表情,一刀捅在自己腰侧,摸到一手热腾腾黏腻湿滑的腥血,神经发紧、大脑叫嚣着警告,他却控制不了地把手伸进创口里去摸暖热的脏器,竟然还笑着去舔舐指腹的血,通过嘴里咸酸的腥味来感知自己还活着的实感——腰腹处鼓动着的痛感是跳跃的,活着是事实,并非是神经病患者的一场异梦。


虽然邱刚敖手法严谨,行事隐秘,却还是有一次露出了马脚——那个连环强奸犯是左利手,他却把伤口划在右肩,最紧要的是爆珠重返现场取物证亲眼目睹了他自残的全程。


但爆珠是不会出卖他的,邱刚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现在那个还没有遭受一切不公的傻小子还天真地认为他敖哥是因为霍兆堂的案件而留下了心理创伤,自/残是他心理压力太大的问题。


这样也好,邱刚敖不是不知道爆珠悄悄去找了张崇邦打了报告,不过这样反而让张崇邦给了他更多特权——很多无关紧要的事张崇邦再也不来麻烦他,他打了犯人也不再需要严谨密丝合缝的逻辑环——毕竟他是个“心理出问题”的可怜条子。


雨天的时候,邱刚敖的左臂总是神经性地抽痛,大概是上辈子被张崇邦折成三段的原因,他想。


——真他妈够好笑的。


邱刚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对自己下手更狠,更严重的致命伤也不是没有,他却因为一个所有人都会经历的骨折而留下阴影,这是他很不喜欢的黑色幽默。


他的变化,有人看在眼里。


TBC 




离蜉

把他摁在地上,折断他的臂膀,扒开他的皮肉,露出的只剩一捧被怒火吞噬的余烬。


一切源于上周不小心去了趟电影院,直接原地娶了个新老婆,然后这周画了好多好多老婆(。)


P1  我会偷偷补一些被删减的入狱抹布片段(。

P1  负罪的孩子,长眠在圣母怀中。(我不造为啥这张会被ban!!!!可能铁了心想让我拿抹布当封面(。

P3  美女悍匪。我直接自信嗨老婆!

P4—5  口供室。“到点(去世)啦阿sir。”

P6  一些内地版被删掉的花Q小人。

P7  雨夜残魂...

把他摁在地上,折断他的臂膀,扒开他的皮肉,露出的只剩一捧被怒火吞噬的余烬。


一切源于上周不小心去了趟电影院,直接原地娶了个新老婆,然后这周画了好多好多老婆(。)


P1  我会偷偷补一些被删减的入狱抹布片段(。

P1  负罪的孩子,长眠在圣母怀中。(我不造为啥这张会被ban!!!!可能铁了心想让我拿抹布当封面(。

P3  美女悍匪。我直接自信嗨老婆!

P4—5  口供室。“到点(去世)啦阿sir。”

P6  一些内地版被删掉的花Q小人。

P7  雨夜残魂


总而言之邱刚敖好蛊一男的。

人设关键词:白切黑+疯批美女+熟男悍匪+人狠话不多+高武力值+一坏到底毫无悔改

谁看能不叫一声老婆

谁去看我老婆、产我老婆粮谁就是永远的朋友(开始胡言乱语)

程面条

[邦敖] 让他降落 (重生向)

  - 邦敖/阿敖重生

  - 意难平必须给我平

  


-


  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阿敖。”


  在一团浓墨般的黑雾里,他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发现脸上不再有被血糊住眼睑的黏稠感,但依旧什么也看不清。邱刚敖试着挥舞手臂,本已被折断的骨头完好如初任由主人使唤,他甚至比平时更轻盈调动起身上每一块肌肉。


  

  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邱刚敖脑子里蹦出许多无解之问,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狂奔,也只会被黑雾包裹。我应该已经死了——想到这里,邱刚敖停下前行的脚步,生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像利刃硬生生割在他的大脑皮层上,张崇邦的背影、阿荃伸手推开自己...

  - 邦敖/阿敖重生

  - 意难平必须给我平

  


-


  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阿敖。”


  在一团浓墨般的黑雾里,他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发现脸上不再有被血糊住眼睑的黏稠感,但依旧什么也看不清。邱刚敖试着挥舞手臂,本已被折断的骨头完好如初任由主人使唤,他甚至比平时更轻盈调动起身上每一块肌肉。


  

  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邱刚敖脑子里蹦出许多无解之问,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狂奔,也只会被黑雾包裹。我应该已经死了——想到这里,邱刚敖停下前行的脚步,生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像利刃硬生生割在他的大脑皮层上,张崇邦的背影、阿荃伸手推开自己、爆炸、枪击,人群的尖叫,那些濒死的呻吟此刻却放大千万倍凌迟着他的神经,钻心的疼让邱刚敖目眦欲裂跪倒在地,就在这时一道光突然从正前方劈开黑暗,直径曝在他脸上。

  


  邱刚敖勉强抬起头,看见光的中间站着一个人,只看得清是团黑影,什么人他不知道,但心头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告诉邱刚敖:要过去,走到那道光里去,才能活下去。邱刚敖因为疼痛整个人像秋风里的枯叶抖动,他颤颤巍巍撑着地起身,又猛地摔下去,他死死撑着地,十根指腹竟然被磨出血,然后他爬起身,这次一瘸一拐往前几步,头上看不见的一股重力轰然压到他身上,邱刚敖再次被捶倒在地,他的五脏六腑被这一击撞得稀碎。

  


  ...就差一点,邱刚敖抬头去看光源。那道强光并没有因为人的影子变弱,反而愈演愈烈,直勾勾劈进邱刚敖的虹膜,迫使他脆弱的眼球不可控地分泌出泪水,偏偏在这个时候脑袋里的疼又一次蔓延至全身。“不能停下——”邱刚敖借势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前爬,一下、两下,薄薄的皮肤不堪重负被磨开,血珠滚落到地上。

  


  我不认命,我不要认命!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刚敖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是不是还存在,他的手臂已经变形,露出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但他依旧狠厉往前爬,手不行就用牙齿,啃咬土地一寸寸往前挪,牙齿掉了就用额头,他埋着脑袋能感觉到光源离他越来越近。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等着邱刚敖,光源在他身后就像他的圣光轮,就在这时邱刚敖又从穿透耳膜的那些嘶声力竭的尖叫里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阿敖——”

  


  我想回去,我要回去..邱刚敖还是爬到了光的前沿,额头流下的血再次模糊他的视线,其实他的两只眼睛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两个黑洞,邱刚敖伸长手臂,指尖穿过光,耳边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像被什么人摁下暂停键。下一秒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伤口在愈合,然后整个身体被什么分解开,扭曲、变形,又重新组合,但叫他名字的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停下,阿敖、阿敖……

  

  “阿敖!”

  

  邱刚敖猛地睁开眼睛,又因为眼周撕裂般的疼痛再度闭合,“嘶..”刚刚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尤其是在他睁眼之后,彻底想不起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邱刚敖放任自己脑袋放空,他刚想再动弹一次,就听到推拉门被打开的声音。

  “喂阿莲,邱sir好像醒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邱刚敖这次学乖了慢吞吞抬起眼皮,给瞳孔时间聚焦,正好对上风风火火走进病房的医生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摁回床上。

  


  “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哪里觉得疼或者不舒服?”叫阿莲的医生熟练地打开瞳孔灯,就在光照进邱刚敖眼底的瞬间,之前那个幻境突然一闪而过,伴随深不可见的恐惧,邱刚敖惊惧地大吼一声,拍掉阿莲手里那只小小的电筒。在场的所有人被他的反应吓一跳,阿莲反应最快,她无暇顾及自己通红的手腕,抽离到安全位置低声对小护士讲:“不要慌,应该是后遗症,把他的同事叫过来。”

  


  又转回身试图安抚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邱刚敖:“邱sir……”

  


  后半句话阿莲没能说出口,她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气场有了变化,并且不是什么好变化,她看着邱刚敖先是抬高手臂挥舞接着摸了自己的胸口,又摸到额头,像是确保自己没受到任何外伤,突然拔掉左手背的滞留针,从床上一跃而起,捏住阿莲的下颚,女医生脆弱的喉管被他锁进臂弯。

  


  这他妈什么情况?

  “这里是哪里?”邱刚敖久未进水,喉咙变得异常干哑,他在问问题,却没想给医生回答的余地,只是顺手架个人质以便应对之后的情况。“咳..咳咳...”阿莲觉得自己可够倒霉的,以为接治个警察能轻松点,没想到现在可能得丧命了。

  病房的推拉门再度被打开,小护士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又是一声尖叫,跟在她身后的张崇邦一把拉开她闯进病房,也是吓了一跳:“阿敖!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邱刚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崇邦,他不知道自己都伤成那个样子怎么还会被救活,警方甚至还没有采取特别措施,还让他这么轻易抓到出逃机会。邱刚敖把脑袋一偏,锁住阿莲的手更重了一些,肉眼可见可怜的医生脸被憋得通红,“先给我备辆车。”

  

  “……你要车干什么?”张崇邦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抹了把脸,还试图劝说,“阿敖,有话好好说,你——”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数三声,如果不按我说的做,你们就只能等着给这个医生收尸了。”阿莲听到这话白眼一翻,她在此发誓,如果还能活着出这道门,她救条叉烧都不会再救警察。

  

  “……后遗症?”张崇邦偏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小护士,“这么严重?”小护士看眼邱刚敖,被瞪得又一个哆嗦,直点头:“嗯嗯!”

  

  “3”邱刚敖没有感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如果眼神可以实体化,他发出的眼刀也许已经杀了张崇邦。阿莲白眼翻的更厉害了,她如果还能开口,只想说别他妈聊了,救救我啊!

  

  “好好好,你别冲动,我去给你安排车——别冲动啊——”张崇邦一边退后,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刚到门口,就有另一道男声传来:“邦主怎么了?敖哥醒了吗?”这个声音熟悉到邱刚敖直接僵在原地,这是他朝思暮想都想再听一次的声音,那是张德标的声音。

  

  “醒是醒了,就是后遗症有点严重,就让你们平时少看点警匪片啊。”张崇邦的身子从门口移开,邱刚敖直愣愣地盯着敞开的房门,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那里,一贯老好人柔和表情,不同的是不再有印刷照片上的僵硬,而是真切地、鲜活地立在那里,撑着门框面露惊慌与紧张:“阿敖你——”

  

  邱刚敖窒在喉咙里的浊气不由自主舒展出来,他的脊椎在呼吸间放松好几毫米的弧度,连眉头都展成温柔的模样:“标哥...”“阿敖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你别冲动呀你!”

  

  “我听说阿敖醒了,现在怎么样啊?”莫亦荃边说边把脑袋探进门,此时的阿敖已全然没有杀气,阿荃一时都没看出来是劫人质现场,直到后来的招志强不知从哪儿拱进两人中间,缓冲一秒不到,直接比出个大拇指,“我靠,敖哥好兴致啊!”又小声补充,“我还挺喜欢这个医生。”冻结的空气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我兴你个大头鬼啊!”标哥一把将公子脑袋摁下去,邱刚敖只言不语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场面好像与他过去的时光诡异的分离成两种颜色,他松懈手中的力道,故意让阿莲挣扎出怀里,看着医生愤怒的眼神,只吐出一句:“Sorry啊,刚刚我不太清醒...”

  

  阿莲刚想发作,冲进来的公子直接隔在她和邱刚敖之间,露出个自信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医生,我这个兄弟就是脑子不太行,我替他给你赔罪,我们出去聊行不行?”

  “滚啊,你们这些警察我真是受够了,赶紧结账出院!”

  “欸是是是,这就来。”

  


  邱刚敖怔怔地看着走近自己的兄弟们,他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任凭两个人对他上捏下摸,最后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了。”这是标哥说的。

  “太好了,警花的位置该轮到我坐了。”这是阿荃说的。

  “啪。”这是阿荃被打的声音。“Turbo同意了吗?”“这是重点吗?!”“别吵了,我们大警花哭了。”

  邱刚敖看见两个人同时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攒在眼底的泪水已经落到下巴,白色眼仁蔓延一片红血丝,阿荃拿起抽纸像哄小孩一样逗阿敖,“好好,不跟你抢警花的位置,不哭啊不哭。”这个举动弄得阿敖哭笑不得,难为情地夺过纸巾自己擦干净眼泪:“警花是什么?谁乱取的外号?”

  


  “哦,这是清醒过来了?”张崇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能注意到邱刚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神就变得不一样,非要说的话,就是像大型犬见到陌生人一般,虽然不会吠但是警惕,并且咬人肯定很疼。态度转变太明显,也不是只有张崇邦有这种感觉,张德标打着哈哈拍邱刚敖肩膀,“阿敖,这是邦主啊。”

  

  “我知道。”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你要的车备好了,还不快走?”张崇邦打着趣,阿荃标哥听到这话都扑哧一声笑出来,只有邱刚敖疑惑地眨下眼,对,他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标哥还没死,他们也还没去坐牢,肯定是在霍兆堂被绑架之前的时候。暂时——不能把张崇邦当作敌人。

  “看到兄弟们就开心,看到我就当仇人。真的伤我心啊阿敖。”

  “邦主,”邱刚敖很擅长露出无辜的笑,“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张崇邦瞬间收了笑容,“劫匪先生,跟我走吧。”说罢一把揽过邱刚敖的肩,半推着往前走。“没事阿敖,你就跟邦主走吧。”邱刚敖一头雾水被带着向前,听到身后爆发出洪亮的笑声,拳头硬了。

  


  还真在医院门口备了一辆车,司机他也认识,就是一直没露面的朱旭明。“爆珠,你归顺邦主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邱刚敖笑着钻到后座,副驾驶的阿华探头把一束康乃馨塞进阿敖怀里,“将将!敖哥出院快乐!”

  “......”

  “喂阿敖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是我和我女儿一起给你挑的!”

  “我就说敖哥不可能喜欢康乃馨的吧,算了,你没送玫瑰我已经很欣慰了。”爆珠冷哼一声。

  “...谢谢你华仔,我很喜欢。”

  正说着话,邦主从另一面上了后座,“给你准备的这辆车,目的地是去涮火锅,你没意见吧?开车吧阿华,他们三个打车过来。”

  

  车里空调温度很低,但空气还是透着丝丝焦灼,为了抽烟开的窗户缝一直没合上。看着一路倒退的风景,邱刚敖又不免陷入之前的记忆里,老实说他刚醒的时候那些记忆还很清晰,但是现在——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就是一场梦,一场什么也没发生的梦,但是梦里那些痛,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想什么?”张崇邦开口问到。

  “...我有点想不起来,进医院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爆珠伸手关掉车载音响,张崇邦轻轻开口,“阿敖,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这要怎么回答?邱刚敖差点笑出来,是阿荃死在我身后,是你我的血液交替流淌,是纯白色但陷在浑浊空气里的天花板,邱刚敖扯扯嘴角,他真的不能确定,只能往更久远的以前说,“是..是林美关的案子。”

  

  比霍兆堂案件发生更早三个月,一起恶性杀人分尸案,凶手林美关灭了整个家庭的门,穷凶恶极但是没什么战斗力,这个案子也是他和邦主一起破的最后一个大型案件。听到这话,车上的人不约而同露出同情的眼神,“这..敖哥你失忆是挺严重的。”

  

  “我从头跟你讲吧。”张崇邦盯着邱刚敖抱着花的手,手腕骨头凸出发白,隐约透着青筋,血色都集中在关节部位,指甲已经微微偏长了,他清清嗓子,“先说你为什么进医院,是因为在上一次行动的时候,你们的车撞上护栏,阿华没事,但你的脑袋撞到手套箱上,送进医院明明没什么大碍但是一直不醒,医生说可能是脑震荡压迫神经,最坏的结果是,如果不醒就是植物人,如果醒了也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行动?”

  

  “霍氏银行你还有印象吧?霍兆堂被绑架,我们得到情报跟王焜还有何伟乐有关。”

  

  听见这两个名字邱刚敖眉头动了动却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平淡地恩了一声,“然后呢?”没有温度,不可能有温度。

  

  “然后我们去抓可乐的路上出车祸了啊敖哥,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去抓可乐的路上出了车祸?”这个答案倒是邱刚敖没有想到的,他们出了车祸,所以没有赶上那次行动,那可乐和霍兆堂......

  像是看出邱刚敖在想什么,张崇邦缓缓补充:“可乐被人发现死在青衣码头,根据法医检测是高空坠落,那里没监控,更没有目击证人,可乐没家人所以这件事很快不了了之了。至于霍兆堂——”邱刚敖抬起头与邦主对视,他从那黑漆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清,阿华突然接过话。

  “那个傻嗨被人脱光了捆着手脚丢到大马路上,让巡逻的警员找到带了回去。不过还是被娱记拍到,哇你都不知道他们那个股票跌的,啧啧。”

  

  “早知道还是让大白鲨买他们跌啊。”张崇邦也跟着幸灾乐祸一句,邱刚敖垂着脑袋,附和地露出个笑,“恩,应该买的。”



TBC.

一千根针

【邦敖】快乐王子(11)

11.我只要有落雨天和一条沟,我就很幸福了。


张崇邦中枪了。

子弹还留在肩膀里,救护车来的时候,大白鲨也赶到了现场,就看到张崇邦分外凄惨地坐在地上,靠着根柱子,惆怅地抽着根烟,医护人员正给他做简单处理。

唷,邦主,多久没见你这么凄惨了?大白鲨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右边肩头和腰上各中了一枪,腰上是贯穿伤,白衬衣下摆都染红了,看着很恐怖。

就别落井下石了好吧。张崇邦动了动脖子,说你别在这看我出丑,他们往K11去了。

我知阿。大白鲨通过即时通讯已经知道了,从进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形影不离的另外一人,拍拍膝盖站起来问,他人呢?

去追了。张崇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抬手指了下外面正跟...



11.我只要有落雨天和一条沟,我就很幸福了。


张崇邦中枪了。

子弹还留在肩膀里,救护车来的时候,大白鲨也赶到了现场,就看到张崇邦分外凄惨地坐在地上,靠着根柱子,惆怅地抽着根烟,医护人员正给他做简单处理。

唷,邦主,多久没见你这么凄惨了?大白鲨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右边肩头和腰上各中了一枪,腰上是贯穿伤,白衬衣下摆都染红了,看着很恐怖。

就别落井下石了好吧。张崇邦动了动脖子,说你别在这看我出丑,他们往K11去了。

我知阿。大白鲨通过即时通讯已经知道了,从进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形影不离的另外一人,拍拍膝盖站起来问,他人呢?

去追了。张崇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抬手指了下外面正跟交警情绪激动地报案的人,说他抢了一挂摩托,帮忙善个后吧。

大白鲨扶额,这是真的没好事阿。

行,我去处理,你这个伤,尽快去医院吧。

嗯,麻烦了。

你跟我还说什么麻烦。大白鲨说着,耳机里传来一道通讯,他说了声收到,张崇邦被医护从地上扶了起来,看过来,问什么情况。

人抓到了。大白鲨说,但半死不活了已经,伤得比你还重。


袁家宝其实真挺头疼的。

人是抓到了,全身多处骨折,下巴都折了没法说话,提审问讯都被迫延后。

你说我怎么说?他在张崇邦的病房来回走动,不断念叨着,不说撞了几下了,他还拿摩托轧断了人手,怎么也不算是正当防卫的范畴了吧?他怎么还是下这么重的手阿?我跟你说,死扑街仔要是告他我可拦不住阿。

阿宝,你别晃了,晃得我都晕。张崇邦让他坐,他肩膀里嵌着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腰上穿孔的那块,暂时不能下床走动,要休养一阵。

阿宝气冲冲地不来回走了,拖了个椅子在他病床旁坐下,指着他鼻子就骂,还有你,都说了现场有重火力,避弹衣呢?避弹衣呢?你平时不都避弹衣不离身的吗?

张崇邦不答话,说你能不能别跟重机枪一样砰砰砰的。

回避问题是吧?阿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是给邱刚敖了吧?

张崇邦摆了摆手让他降低音量,说两件申请不下来,我能怎么办。

阿宝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邱刚敖端着盘红提进来的时候,袁家宝正准备走。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了一瞬又错开,邱刚敖端着水果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自己拿了一颗塞进嘴里,直接坐在了病床边上。

一时之间,病房里只有他啃提子的细微声响。

袁家宝从沙发上拿起了公文包,转身想跟床上的人说走先了,邱刚敖正好坐那儿给挡住了视线,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他翻了个白眼,招呼也不打了,脚步打个转就出了病房的门。

房间里没别人了,邱刚敖把籽吐出来到手心里,说挺甜的,然后又拿起一个,喂到卧床的人嘴边。

尝尝?

张崇邦看了他一眼,抬起没事的左手,从他手上把红提接过来,再塞进嘴里。新鲜的果肉被牙齿剖开,浓厚的汁水淌进喉咙,酸得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嗯,挺好味的。

是吧!邱刚敖扯起嘴角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的花束,问谁送的阿。

周公他们。

哦,品位真差。他吐槽了一句,又征求意见,说我帮你找个花瓶摆起来?

你花粉过敏,还是别了。

没事,我戴口罩。

他非要弄,张崇邦就随他,没想到他所谓的花瓶,就是楼下自动贩售机里5港币一听的可乐罐子。邱刚敖不喜欢喝汽水,倒进卫生间冲厕所,又倒了点水,把花束拆开,随便折了折,一根一根马蹄莲长短不一地插进去。

虽然戴着口罩,他还是咳嗽了两声。都插好之后,他把自制的花瓶摆在窗台上,拨弄了两下还缀着水珠的花瓣。

怎么样?他问。

张崇邦看着窗台上鲜红的可乐罐子上插着黄白色的花朵,有点古怪,又有点滑稽,一边的人靠在窗边,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让他看起来很软和,和当时在现场看到自己中枪的时候,迥然相反。他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情绪,隔着血花瞳孔收缩,然后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叫都叫不住。

他拍了拍手边的位置,还是决定跟他谈谈,说你过来。

邱刚敖从窗边走过来坐下,把花留在那里。他看着张崇邦,视线自然从脸上落到光裸的绑着绷带的上半身,右边肩头和腰腹的位置都缠了好几层,已经没有在渗血了,但他还是嗅到一股血腥。他皱了皱眉头。

阿宝说你又差点把人打死。

我就知道他是来告状的。邱刚敖飞快地翻了个白眼,在张崇邦的注视里端正态度,老实道歉说对不起,没忍住。

他让你受伤了。邱刚敖坚持,我受不了这个。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张崇邦问。

邱刚敖摇摇头,说你要是死了,他也不是就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

张崇邦看他讲得认真,无端叹了口气,就算我运气不好因此死了,也有法律会去审判他,你没必要。

又来说教阿?邱刚敖伸手又拿了颗提子,一点一点耐心地撕掉外面紫红的果皮,把剥好的果肉硬塞到他嘴里,说我以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吗阿sir。

汁水渗进他的指缝,邱刚敖收回手低头舔干净手指,他说我好自私的张崇邦,我只在乎我自己好不好过。


夜里邱刚敖留在病房里陪床,也享受了一把睡沙发的待遇。张崇邦在床上仰面躺着,不能往右侧身,避免压到伤口。护士来查了两次房,换了一次点滴的吊瓶。邱刚敖看着胶布撕下以后的手背,明显的针眼,有点睡不着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趴到病床边上,无所事事地数着吊瓶的药水下落的次数,数到一百多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

想要什么?他问。

张崇邦的声音有种夜里特有的干涩,说,水。

他去接了一杯温水,把床摇起来,张崇邦接过水杯说了句谢,喝了两口缓了缓,注意到床边的人清醒得没有一点迷糊劲。他握着水杯,问邱刚敖,睡不着?

不想睡。邱刚敖又坐回地上,趴在床边看着他说,总觉得这样的时候很少。

张崇邦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说这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时候。

你需要被照顾的时候。

邱刚敖说着闷闷地笑了起来,发出一点奇怪的声响,在夜里尤为明显。他说感觉总是你在照顾我,突然反过来,说实话我还挺享受的。

想我经常受伤阿?

邱刚敖扁了扁嘴,嘀咕,那倒不是。

张崇邦提醒他,药吃了没?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马医生给开的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表示吃了,说你看,你又开始了。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又拖长尾音叫,爹地——

张崇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在他脸颊上掐了一下,在眼角下边留了道红,说瞎叫什么呢。然后又摸了摸那处,他的手很粗糙,他的脸也不平整,却奇妙地契合在一起。

他说张崇邦,被你照顾是很快乐,但我更喜欢被你需要。

邱刚敖在他手上轻轻蹭了蹭,颇为满足地闭上了眼。


一只温顺的,愿意亲近人的,主动袒露肚皮的小动物。

张崇邦没有收回手,手指底下是鲜活的生命,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手腕上,他直觉明天要下雨,因为绵绵的疼痛正由吱呀作响的骨头里上涌。


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现在?

张崇邦点点头,说你不是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吗。




尼尼尼氢
又是我来了家人们!这次是金主妈...

又是我来了家人们!这次是金主妈咪指定的场面,设定是在电影去祭拜战友那种感觉,但内容是架空的!

“是你害死的老姚,你有什么资格来祭拜他?!”

“嘘,小声点邦主,别吵到他的在、天、之、灵。”


又是我来了家人们!这次是金主妈咪指定的场面,设定是在电影去祭拜战友那种感觉,但内容是架空的!

“是你害死的老姚,你有什么资格来祭拜他?!”

“嘘,小声点邦主,别吵到他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