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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3  故事的开端  

炭治郎恍惚地睁开眼，身下是细小的沙石，溪水打湿了他的长衫，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夜里嘈杂的蝉鸣声。

他应该是在山谷之中，刀仍在手，身体却痛到麻木，炭治郎发现自己的左眼被一个东西挡住，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得偏了偏头。

就是这样的动作，他的脸触到了一处柔软，炭治郎伸出手，触碰到了无惨的胸膛。

他仰躺在地上，正被无惨牢牢地抱在怀里，男人的左手护在他的脑下，右手的荆棘还圈在他的身上，密不可分地交缠着彼此。

浓重的血腥味从无惨身上传来，诱导着炭治郎的饥渴，他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然后闭眼稳了稳心神，一个用力翻身将无惨压在身下。

狠心一刀切断心口和无惨连接的荆棘，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胸膛中蔓延到四肢，让炭治郎忍不住颤抖。

泪眼朦胧中，炭治郎终于看清了无惨的模样，他的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擦痕，皮肉向外翻出，正缓慢地愈合着，炭治郎闻到的血腥味便是从这些伤口而来。

数千丈高空坠落，无惨本能地用身体护住了手中的微弱星火。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无惨的胸膛，炭治郎低头猛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喉咙中的哽咽，然后慢慢握住了刀。

双手举起日轮刀，炭治郎抬眼，正正对上了无惨血红的双瞳。

炭治郎难过地喘息一声，刀尖向下，狠狠地穿透了无惨的左肩，刚好擦过他的心脏。

刀口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当贯穿无惨血肉，扎入土地的触感传来，炭治郎却像是被火烧一般放开了手，手指不正常地痉挛，他闷哼着蜷缩起身体，把头埋在无惨的颈侧，用力咬破了男人的血管。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灌入口中的血液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嘶吼，泪水划过脸侧，润湿了无惨的脖颈。

无惨抬起双臂，将少年颤抖的身体缓慢地拥入了怀中。

“你骗我。”肆意宣泄过后，炭治郎松开牙齿，嘶哑着道。

无惨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方才还提刀对他动手，可他却在炭治郎的话语中听出埋怨和委屈。

见无惨不说话，炭治郎继续道，声音因为哽咽而带着细微的停顿：“你根本没有中毒，你骗我杀你，最后你还想杀我。”

中毒？

无惨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炭治郎说的是什么。

珠世的毒早就被他排到了荆棘之中，在和“柱”的战斗中被消解，而面对炭治郎的滞顿和迟疑……

不过是心底，从无尽荒原中破土而出的一份柔软。

肩上的穿透伤没有恢复，无惨也没有起身，仍由那柄刀将他定在地上，然后握住了炭治郎冰冷的手。

“对不起。”

炭治郎错愕地抬头，而无惨的眼却凝视着黑夜，他握紧了炭治郎的手，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四周一片寂静，无惨的两句道歉淡淡地飘散在空中，仿佛风一般，留不下痕迹。

炭治郎埋下头，过了良久，倏然失声哭了出来，他想要用手背抹去泪水，可泪水沾满了手也未能停下，反而将手上的泥土带进了左眼之中。

无惨的手指触到炭治郎微凉的皮肤，然后被他挥手打落，炭治郎睁开红肿的双眼，咬牙道。

“别碰我！”

太迟了，炭治郎的眼睛一阵阵地刺痛，不仅仅是左眼，连久不视物的右眼也开始疼痛。

太迟了，这份歉意来得太迟。

当看过那么多牺牲，当背负过那么多人的寄托，炭治郎怎么还能允许自己原谅他。

“鬼舞辻无惨……”炭治郎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以为能够被宽恕吗？”

面对质问，无惨低笑着摇了摇头：“宽恕？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

那句抱歉，是对你一个人说的。

看着无惨平淡的神情，炭治郎突然反应过来，他一把按住无惨的双肩，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一直都知道？”

无惨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炭治郎知道自己猜中了。

从一开始，从产屋敷旧宅他找回记忆开始，一切的计划和行动，和小春的相处，找到机会和鬼杀队接头，包括白桦林中那一场缠绵的骗局。

原来无惨一直都知道，甚至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所以那一颗种子才没有疼过，明明之前只要记忆有些许松动便会触发的种子，在产屋敷旧宅被无惨压制在他的心口。

无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旁观者他的一举一动，默许着他的背叛，炭治郎连想都不敢去想。

此刻，只是心脏的简单跳动，已经足够让他痛不欲生。

无惨微微叹了一口气，汩汩的溪水从两人身下淌过，溯不到源头，追不到尽处，正如他们错误的开端，在迷雾中无处前行。

“炭治郎。”无惨叫出少年的名字，缓慢而郑重。

“那个我问你的问题，鬼到底应该如何存在，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他顿了顿，似是呼吸困难，然后接着说道：“但我在寻找之中明白一个道理，凡事都不必看得太清楚……”

无惨是强迫过自己放手的。

尽管在黑死牟面前那样决绝地放下话，可未知的等待是一种折磨，纵然是无惨也有无力承受的时候。

在那个岛上，无惨回忆起了千年前的那段时光，起初是欣喜的相遇，可殊不知没有希望，便不必盼望，便不会被孤独侵蚀。

那一晚，无惨退缩了，看着怀中熟睡的炭治郎，他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抽身离开了，如果这个少年注定无法属于自己。

可无惨活过千年，唯独陷入两段感情，第一次在襁褓中被抛弃，固守在那座冰冷的别院，第二次，有人在那小小的废墟中紧紧拥抱住了他。

那样温暖，那样明亮，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放弃。

无惨依旧清晰地记着狯岳来到无限城的那天，炭治郎决断地拒绝了他，一股难耐的怒气涌上心头，无惨头也不回地带着黑死牟和狯岳离开了。

可走到半途，炭治郎心口的种子却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感应。

事后无惨向黑死牟询问起自己当时的神情是否狼狈，黑死牟摇了摇头，说，比不上你看到心存死志的炭治郎。

无惨很久没有那样愤怒过了，如果不是种子在心口的异动，面对桑岛的刀，炭治郎根本连避也不会避。

后来桑岛身死，看着炭治郎眼中的恨意，无惨突然想开了。

就让他恨吧，如果这份恨意能成为食粮，支撑着他们两人走到终将结束的那一天。

更何况，炭治郎还那样坦率，说他爱着自己。

“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不是吗？”无惨伸手，这一次终于触碰到了炭治郎的脸，他贪恋地抚摸着他的少年。

“我只用知道，你爱我，就够了。”

炭治郎被无惨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呆了，他无措地张开嘴，却突然发现无惨的不对劲。

从日轮刀刺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伤口便没有再愈合了，血液从肩上的贯穿伤流出，混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冲淡了血腥味。

包括颈侧被炭治郎咬出的牙印，也没有愈合。

“喂，无惨，这是怎么回事……”炭治郎的声音慌乱了起来，他俯身按住无惨的伤口，右手握上刀柄，却不敢拔出。

无惨身上鬼的气息减弱了，慢慢显露出作为人类的柔软和虚弱。

“别慌，没事的。”抱住惊慌的炭治郎，无惨感受着逾越千年而来的复杂感情，疼痛的，遗憾的，不舍的。

更多的则是温暖和欢喜。

“你还记得刻着我名字的那棵白桦树吗？”无惨轻声道，“它长了数百年了，我上一次才发现，已经有新芽从它的根部生出，终有一天，会取代它迎接天空。”

而到那时，老去的树木也该去往它真正的归宿，从半空中坠落，化作支撑新芽的一抹养分。

就如白桦树的花叶，旧叶包裹着新花，在新芽到来之前，花便绽放了，风一吹来，旧叶最先坠落，成全生命的更迭。

这个世界，是时候迎来一个新的鬼王了。

“不会的，不会的。”炭治郎摇头，撕下衣摆想要帮无惨止血，可伤口太多，颤抖的手怎么也包扎不上。

最后他崩溃了，俯在无惨身上泣不成声。

一切的顾虑，一切的犹豫，在无惨即将死亡的事实面前，都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炭治郎终于大胆地承认，他想要的，不过是和无惨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却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阻拦。

亲人、友人、世人，就连他们彼此，也从不信任这份盼望。

“无惨……”炭治郎抱起无惨，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哭着道，“我还有话给你说，我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的，你给我好好听着。”

从一开始，炭治郎一直都藏着一个秘密，关于他右眼的秘密。

无惨的血液从他的右眼侵入，鬼的细胞最先毁灭视觉，可同时，也给他带来另一番可见的光景。

不断有破碎的画面从他的右眼闪过，炭治郎最先以为是他的回忆，可每经历一次疼痛，眼中的世界便愈加清晰。

之后炭治郎才明白，那不是回忆，而是未来。

被鬼之血赋予的，参见未来的能力。

“你这个混蛋。”炭治郎哭骂道，“我都那样央求你了，你就是不听。”

“我说过的，你会后悔的，你会什么都失去的。”

炭治郎手脚都因为抽噎而发麻，可抱住无惨的手却没有放开，他把头埋在无惨的发间，绝望地低语。

“我也会后悔的……”

如果要让炭治郎回忆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无惨，那或许是在故事的开端。

无关于暗示，无关于血液的操控，早在他预见结局的那一刻，便不可自拔地陷入爱情。

正如他在花街曾经问过无惨。

你说，我的那个世界里。

会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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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Mirage of Mind  

我现在说这其实是正剧向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看文名我也挺像正经写文的啊？

打架也可以嗑瓜子的啊喂！喜欢推荐啥的可以不点我们来唠嗑呗？我很难得这么鸡血啊这样更新的速度真的很久没有了~来聊天啊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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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城王携太微逃遁，以真身元灵冲破旭凤设下的禁制，此禁制一开，堂中人不由得都往门边涌去，旭凤还为寒毒所制未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他那位兄长的声音：

“封锁出口，查明真身，有疑者先拘留，交付给鎏英公主。”

？他竟在魔界下起天帝的命令了？

旭凤还在不解，却见人群中跪倒一片，齐齐声回道：

“谨遵陛下口谕！”

那其中一人，旭凤一眼就认出来，是最开始，吓得脸色苍白去推门的人！而如今他跪在那里，神情平静如斯。

他情不自禁去看润玉。

润玉也朝他走过来，他伸手抵住旭凤眉心，他只觉一阵清凉，那束骨的寒意就消失不见了。

旭凤终于能起身，他望了润玉一眼，直接奔去荼姚身边。

“母神！”

柳叶寒冰刃乃水神半身精纯修为所化，荼姚本属火源，水火相克本是重伤。然锦觅不知她内丹精元的位置，她先前又散了大半灵力，体内能与水系灵力对面抗衡的部分少，反而削弱了伤势，一时看起来虽可怖，但却不致命。

旭凤抱着荼姚，润玉也已经过来，他将锦觅从地上扶起来。锦觅一身华服已烧的焦黑破损，琉璃净火焚毁元神，穗禾用自焚之法，本就是打算与锦觅同归于尽。润玉半抱着她，一手捻起口诀，逆鳞为他所唤，徐徐展开，其中竟包裹着霜花的一瓣真身。

旭凤眼见他这位兄长十分冷静的将灵力注入其中，削去锦觅身上残余净火，不禁有无数话想说。

他想问有什么是润玉没有算计到的，又有什么是润玉割舍不下的？他与他明明是兄弟，却在九霄云殿与他兵戈相见；他明明爱着锦觅，却将她送到自己身边，眼睁睁看她赴险赴死。他以为润玉无情，可偶然一瞥，他才发现他在哭。

他有这么多话想说，可这样危急的时刻不给他留时间，固城王携太微不知去了何处，他在魔界的时间久，根基非一日可拔除，如今六界聚首于此处，他不得不连重伤的荼姚都放下，将她伤势控制住就交于魔医。

而一边的穗禾被不知何时来的彦佑搂在怀里，他强分一半内丹，暂时裹住了穗禾因自焚而碎裂的单元，心虚的去望润玉，正好润玉也冷冷的抬眼看他。他一句话也没说出口，润玉已经先他转过脸去，他朝一边的邝露颔首，邝露等待许久，解下自身外袍披在锦觅身上，让锦觅靠在自己肩头。年轻的天帝此时连眼角的殷红也仿佛褪去了，他望了旭凤一眼，飞身出去，旭凤也化出火凤原身，一顿冲出殿外。

大殿之外，首先跃入旭凤眼帘的，是忘川之上的云端，行列整齐，擐甲执兵的十万天将。

他才明白润玉身上的银铠为何而来。

天兵大军压境，他却连奏报都没有收到，显然固城王实力比他想的更深，他努力不去想更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只去想固城王与太微去了哪里。他心下固执的相信润玉不会杀他的那一点声音，而不去想他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自己去问他，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

他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却听得一阵号角之声。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战场之上，号令将士的战号之声！

这是魔界的号角！

忘川之下，竟然也集结了魔界的军队。

旭凤眼神一暗，固城王实力果然不浅，可就凭他这点兵马，如何抵得过十万精兵天将。就听得固城王喊道：

“天帝陛下，我携我手下魔兵魔将愿归顺天帝陛下与天界！只愿陛下出手，除去魔尊旭凤，恢复我魔界体制！我与手下部下，都愿追随陛下！”

旭凤已经落到了阵前，隔着云端他望不清润玉的表情，却听那熟悉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

“丧家之犬，也配与本座谈条件！”

“太微乃我天界重犯，穷奇是我天界重囚。固城王拥兵自立，本座代魔尊除之！你即刻交出太微与穷奇，本座可饶去你手下将士性命！”

“润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你起兵反叛，还敢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今日本座要自行清理门户！取你性命，以儆效尤！”

太微与穷奇此时同为一体，音色混沌，双眸发着幽绿光芒，周身黑气大涨，显然已经入了魔！说着化为一道黑色烟气，冲入云端！

云端之上的润玉也化为一道流光，且声音晓喻四方：

“底下的魔兵魔将听着！天界兵力强盛，魔界若与之抗衡绝无胜算！尔等若放下手中兵器，本座擒回你们主帅，酌情不与尔等定罪！否则！”

“绝不留情！”

天帝身负九天之力，所言所说加诸法印响彻上空，魔界兵将竟不敢动！固城王见此也按捺不住，化出原身直上云霄。他笃定仅凭润玉一人之力，必定抵不过他和与穷奇合而为一的太微！只要杀了润玉，天界失去主帅，他趁此战乱，至少可逃脱一命！

却不料与他同时掠上的，还有魔尊旭凤！

他打不定旭凤会站向哪边，却笃定他还不会取了太微性命。与太微神识传音，密谋两句，自己便似乎孤注一掷冲向润玉，手中化出利刃，欲直接攻去。旭凤果然冲上前来，固城王嘴角勾出笑意，却闪身而过，迎面而上的竟变成了眼眸幽绿的太微！

“旭凤！连你也要忤逆我么？！”

“父帝…”仅这一刻失神，固城王又复冲上来，利刃顷刻到达眼前，旭凤未及反应，便见一冰蓝灵力化而成盾挡住了它，润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先将穷奇与太微剥离！”

为他所救，旭凤心中且乐且苦，他压下繁杂心绪，也知自己无法对太微下手，反而延误战机。润玉所说是最为理智之法，便轻轻点头，将四人分开，自己手中蓄出琉璃净火，往与穷奇一体的太微去！

固城王不是润玉敌手，几趟下来便觉性命堪忧。见旭凤且战且退，知晓他对太微手下余情，便反手一个虚招，借润玉反击之力冲向旭凤那边，欲一刀刺入旭凤背心！

“旭凤！”旭凤听得润玉唤他，可琉璃净火此时刚好能将太微与穷奇剥离，他不愿停手，只想固城王一刀并不能要他性命，打算生生扛住。就听得九天之下天雷忽响，应龙化出真身，顷刻来到了他身边，一举打落固城王匕首，连固城王本人也被迫退来几米之外。

润玉刚待化回人身，与旭凤对面的太微却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旭凤未及大惊，手上琉璃净火暂且抽不开，就见穷奇借他净火之势与太微分开，越过他耳边，将黑色刺锥，刺入了润玉的胸膛。

太微失去支撑从高处落下，却发出快意至极的笑声，而润玉沉着脸望了一眼旭凤，下一刻握住穷奇刺入他胸膛的刺锥，带着穷奇一起，坠入了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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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章？这场架就真的打完了，你们就也即将知道玉鹅要干嘛了~

我其实跑不懂魔界的地图，愚疆宫离忘川有多远？靠飞就行？那个距离旭凤应该能看见天兵的吧？毕竟他们都站在云上啊？

第七十一章 昨日重现

晓星尘在白雾出现伊始，就发现其他三个人都不见了，翻手捏起一个法诀，未能破障，便大概猜到，是意识被拉进了幻境之中，所以寻常破解之法难以奏效。

进入通道后，他们一直留神戒备，可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着了道，这幻术未免强得有些过分。

正待思考对策，眼前的浓浓白雾中，就显现出一些画面，渐渐拼凑清晰，让他微微一怔。

画面中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围了一圈篱笆栅栏，周围没有其他人家，看起来位置很偏。

木屋后方有一块小菜园，一个小男孩正蹲在菜园的一角，认真专注地，把一颗糖埋到了土里去。

晓星尘心里一动，种糖……莫非这孩子是薛洋？

一定是了，从小就这么可爱。

于是就这么一眼，晓星尘便搁置了破解幻术的念头，开始好奇这个幻境会给他看到些什么。

画面中出现了薛洋的父母，他们是干农活为生的普通人，没什么一技之长，赚的钱只勉强够糊口。

一家三口穿的是粗布衣裳，吃的是馒头大饼，往往要隔好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日子虽然清贫，但夫妻俩很宠孩子，大人过得再苦，也没让儿子挨饿受冻过。

小薛洋也很听话懂事，从来不给父母添乱，就是有点爱撒娇。

不过只在父母有空的时候，他才会扑大人怀里撒娇耍赖。独自一人的时候就自己玩，撒开小短腿在田间地里跑，捉蚂蚱编草人，自得其乐。

小薛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满是天真无邪，小孩子说话声音很软，每次笑得甜甜地一开口，晓星尘心都被他萌化了。

真的好乖，好可爱。

只是不知道，拥有这么幸福的家庭，性格如此阳光单纯的一个孩子，后来为什么会心性大变？

晓星尘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突然天降一场横祸，薛洋的父母惨死家中。

还未年满六岁的薛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转折点。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看着小薛洋趴在父母的尸体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得不得了。

他多想去到薛洋身边，将他抱入怀中，安慰他不要哭了，对他说我会陪着你。

可是不行，他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束手无策地僵立在原地，旁观这段没有他存在的岁月。

人死要入土为安，可薛洋搬不动父母的尸体，只好跑到村子里找人帮忙。

但当时正值射日之征在即，大战一触即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死的只是普通人，更无人在意。

村民们人人自危，各扫门前雪，不想多管闲事，都不愿意帮他。

等薛洋惶然回到家，满地血迹还在，父母的尸体却不见了，本就一贫如洗的房子更是被洗劫一空。

他爬上冷冰冰的床板，缩成一团，哭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饿醒之后，小薛洋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家。

从现在开始，他没有家了。

薛洋一路流浪，吃的是别人扔在路边的剩菜剩饭，再冷的天也只穿单衣薄裤，鞋子磨得破破烂烂，实在没得穿就只能光脚走。

一个瘦瘦小小的流浪儿，吃不饱穿不暖不算，还常常被人欺负。

刚开始的时候，薛洋很容易哭鼻子，可喜欢欺负人的坏家伙哪有什么同情心？反而欺负得更起劲了。

时间长了，薛洋学会了咬牙忍着不哭，别人打骂他几下见不吭声，觉得没趣也就走了。

偶尔，薛洋也能遇到善良的好心人，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吃。但也得十分小心，提防别的流浪儿来抢食。

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幕天席地的，勉强也能活。

薛洋从小喜欢吃糖，看见卖糖的小贩就走不动路。

可惜从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就很穷，不能经常吃到，如今更是很久没吃过了。

一天，小薛洋坐在一个台阶前发呆，不知道该干什么。

台阶对面有一家店铺，有个男人坐在里面吃东西，似乎在等人。那个男人看到薛洋，招了招手叫他过去，问他想不想吃桌上的一盘点心？想吃的话，就去帮他送一张纸。

晓星尘看到这一幕，马上想起曾经围炉夜话时，薛洋讲的那个爱吃糖的小孩子的故事。

他当时便知道那个小孩就是薛洋自己了，也知道那故事的美好结局是假，只是薛洋不愿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此时见此情景，心下了然终于可知晓结局，却莫名有些心慌意乱。

那个让薛洋送信的男人……好像有几分眼熟。

起初，事情的发展和薛洋讲的一样——送信的孩子白挨了一顿打，点心却没吃到，被伙计扇出门后，爬起来走了一段路，又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

他心里很委屈，又很高兴，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那个男人：信送到了，但是点心没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薛洋所说的故事，截然不同了。

那个男人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烦躁至极，一脚踢开，上了牛车叫车夫立刻走。

可薛洋实在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牛车一直跑。

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却被那个男人一鞭子抽在头上，摔倒在地。

紧接着，车轮就从薛洋的左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啊啊啊！！！”

“不要——！”

薛洋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晓星尘不可置信的呼喊重合。

这一刻，晓星尘只觉得心脏被猛地绞紧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敢相信，为何会有人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晓星尘徒劳地伸出手，想要阻止这一切，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马车走远了，薛洋一只左手手骨全碎，小指上半截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

十指连心，他疼得几欲昏厥，身体一直发抖，趴在原地站不起来。

薛洋就这样趴在地上哭了好久，哭得晓星尘心都乱了，那车轮也碾在了他的心上——来回碾压，痛彻心扉。

心神恍惚之中，晓星尘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男人的样貌，竟和常萍有几分相似，眉眼之间更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算算时间和年纪，莫非……这人是常萍的父亲，常慈安？

原来如此。

这就是薛洋一直不肯告诉他的，灭常家满门的原因。

常慈安……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他为何不肯告诉我真相？

晓星尘心疼地看着薛洋继续流浪，断指之伤让他数日高烧不退，而他不会处理伤口，也没钱医治，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

虽然晓星尘知道，薛洋最后活下来了，但每次看着他发着烧昏昏入睡，仍是难以自控地揪心，怕他这一睡着，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

好在薛洋命不该绝，硬是生生挺了过去。

但因为没钱买药治伤，他手上的伤过了很久才好起来，小指却是彻底断了。

在此之后，薛洋依旧流浪街头，境遇比之前更差。因为其他流浪儿、小乞丐，会盯着他残疾的小指，指指点点，嘲笑他是个小残废。

或许是否极泰来，薛洋机缘巧合之下，被招进了一个姓林的大户人家，当小家仆，总算是过上了一段稍微有点人样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林家的小少爷犯了错，却将薛洋推出去顶罪。家仆的命在主人家眼里如同草芥，做错了事，竟要被扔去当地的乱葬岗自生自灭！

那乱葬岗人迹罕至，听说还闹鬼，活人在那里过夜，基本就有去无回了。

小薛洋害怕极了，哭着求他们放过他，他不要去乱葬岗，可是没用，他还是被扔到了乱葬岗上。

天已经要黑了，他又累又怕，腿都是软的，根本不可能走出去了。

薛洋彻底绝望，终于明白哭泣除了显示软弱，一点用也没有。

是他太弱了，只怪他太弱小了，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乱葬岗上妖风阵阵，耳边似有鬼语嘻笑呢喃。

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有个厉鬼。

那鬼待在乱葬岗已经上百年了，凭借此地得天独厚的阴气，修炼得很不错。

但他从不离开乱葬岗出去害人，仙门世家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厉鬼，自然也就不会派弟子来除他。

厉鬼见乱葬岗上来了个活人，是个十多岁的小鬼，就故意在他耳边发出鬼叫，变着法的吓唬他。

那小鬼原本还哭唧唧的，过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扭曲，眼中溢出滔天恨意，状似疯癫。

厉鬼觉得有趣，现身于薛洋面前，还故意用了血肉模糊的模样。

岂料薛洋无动于衷，竟已全然麻木。

厉鬼张开血盆大口，问道：“你想报仇吗？”

“我想。”薛洋陡然抬头，死死地看着他，“我要让他们都去死。”

厉鬼阴森森地一笑，本就鲜血糊面的脸更加恐怖，阴恻恻道：“你太弱小了，现在的你，谁也杀不了。”

“我应该怎么做？”薛洋很上道，“只要能让他们死，我做什么都可以。”

“修鬼道吧。”厉鬼冷不丁凑近，尖利的指甲在薛洋脸上划了一道血痕，然后慢慢舔舐着手指沾上的血，“你替我做事，我就教你修鬼道——鬼道只要入门，区区凡人，想杀多少都可以。”

薛洋不可能不答应。

之后，他就开始在乱葬岗上，跟着这个不知名姓的厉鬼学鬼道。

薛洋的鬼道天赋极高，简单的法术一学就会。厉鬼对此也很意外，隐隐还有些骄傲，教得愈发用心。

乱葬岗上没什么食物，薛洋只能以野果饱腹。

厉鬼让他挖尸体吃，人肉也是肉啊，还告诉薛洋哪具尸体年轻，是刚送来的，新鲜着呢，口感应该不会差。

薛洋没听他的。

厉鬼不屑道：“这里遍地都是尸体，果树也是种在尸体上，吸收腐肉的养分长出来的，吃什么不一样？”

薛洋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在乱葬岗的缘故，竟也显出几分阴森，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一样，果子是甜的。如果死人的肉，吃起来也是甜的，那我就吃啊。”

仅仅半年之后，林家祖孙三代，在一天之内横死。

这是薛洋第一次杀人。

他回到乱葬岗的时候，手还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厉鬼嘲笑他，“怎么，怕了？”

“不。”薛洋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纠正，“是太高兴了。”

他的性格已经扭曲，逐渐变得丧心病狂，再不复从前天真单纯。

晓星尘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极端，心里难过又无力。

他想起自己曾不止一次，劝薛洋放弃鬼道，此道实非正途，损身亦损心性。

而薛洋只是冷笑，说那又怎么样，不修鬼道我早就死了！

直到如今，晓星尘才终于明白，薛洋这句话……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画面之中，乱葬岗的厉鬼已经没什么能教薛洋的东西了。

薛洋也准备离开了，在离开前，他依照约定，帮厉鬼重获自由。

原来，这厉鬼是被人封印于此，尸身埋在乱葬岗地底深处，以阵法镇压，所以无法离开此地。束缚他的封印只能由活人解开，当然还得懂一点阵法，总之只靠他自己无计可施，需得有人帮忙才行。

但来到乱葬岗的，不是死人，就是快死的人，见到鬼吓也吓死了，更别提帮厉鬼解除什么封印，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做？

可怜这厉鬼做鬼多年，最多只是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唬人，算是他死后一大乐趣，从未主动出手害人，却被困在这鬼地方不见天日。

他有心找个深山老林好好修炼，可惜走不了。要说找个修士帮他解除封印，又怕招来个狠角色，直接把他打得魂飞魄散，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好吧，他已经死了，但鬼也可以修炼，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只是得等一个时机。

这一等，就等来了薛洋。

薛洋这时候性格虽然已经很疯，但还没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于是没有做出反手把厉鬼宰掉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他遵守约定放走了厉鬼，自己也离开了乱葬岗，去打听当年碾碎他手指的那个男人，很快得知那人叫常慈安，是驻镇栎阳的修仙世家，常家的家主。

这常家虽不是什么仙门望族，但上下也有数十口人，而且多少都会点法术。

薛洋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暂时还奈何不得常慈安，便没有轻举妄动。

他从栎阳回到夔州，一路上身无分文，吃穿用度全靠强抢。

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用的还是鬼道，看起来更为残忍恶毒，叫人闻之色变。

于是短短时日，薛洋就成了夔州一带，远近闻名的恶霸流氓。

有一日，薛洋在夔州街头选了一个小摊，坐下吃米酒汤圆。

他喜欢吃甜的，于是城里卖米酒汤圆的摊贩就倒大霉了，经常会遇到这尊大佛大驾光临。

当然了，从来不给钱。

摊主人第一次还不乐意，壮着胆子让薛洋给钱，结果被掀了摊，后来就不敢再说什么。

薛洋吃到一半，对面坐下一人，面如冠玉，身穿金星雪浪袍。

那人笑容可亲，客气地道：“阁下可是薛洋，薛公子？”

薛洋不答反问：“你谁？”

“我叫金光瑶，家父乃兰陵金氏的家主金光善。”金光瑶开门见山，很有诚意地道，“家父素来对奇人异士爱才心切，我听闻阁下修鬼道，故前来拜访，想招揽阁下做我金氏客卿，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

薛洋冷哼道：“我为什么要替你家卖命？”

金光瑶成竹在胸，“薛公子，你难道不想向常慈安报仇么？”

薛洋脸色一沉，眼中透出凶光，“你倒是调查得很清楚啊。”

金光瑶依旧和颜悦色，不疾不徐道：“在下并无恶意，之所以调查这些，并非有心威胁，而是想要帮忙。薛公子，你心知肚明，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动不了常慈安。但只要继续修炼鬼道，以阁下之天分，报仇只是时间问题。可修炼鬼道除开天赋，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物资支持。我看阁下手头并不宽裕，而兰陵金氏，正好可解君愁。”

薛洋垂眸不语，若有所思。

金光瑶继续游说道：“薛公子，你帮我做事，我给你提供用之不尽的修炼材料。你我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薛洋被他说动了，语气放软，“你要我做什么？”

金光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修复阴虎符。”

“阴虎符？”薛洋讶然，“魏无羡的阴虎符？”

金光瑶颔首道：“没错。你知道魏无羡？”

薛洋目光炯炯，“夷陵老祖，谁会没听说过！”

金光瑶莞尔，掏出银钱放在桌上，然后优雅地起身，整了整袖口和帽子，眉眼含笑，语调温柔，“既如此，就跟我走吧。金麟台上不仅有金钱和物资，糖水糕点也是应有尽有，想必阁下会喜欢的。”

薛洋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跟着站起身，甜腻腻地一笑，“好啊。”

注意避雷

宋岚与晓星尘道别后便收拾准备搬去府邸，他路过一家卖新鲜玩意的商铺，脚步停顿了一瞬，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便抬脚跨入了商铺

薛洋近日总是梦到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当真是... ...”道人忍俊不禁的说到，“当真是什么？你倒是说出来”

... ...

“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 ...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好，我去”道人笑着摇头

... ...

“好玩吗？”

... ...

“饶了我吧”

不，不要！

薛洋惊醒，这些是什么？他记不清梦里道人的长相，依稀记得他一身白衣如雪，风骨偏偏，那时自己也是自由自在的，不像现在，一醒来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薛洋想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忘了自己双手都拷着沉重宽大的锁链，薛洋看着锁链发怔，仿佛昨日他还在金陵台肆意潇洒，今日变被锁在这里，任由宋岚肆意，玩弄，他自认为与宋岚从未有过交集，更别说仇恨，他宁愿真的被金光瑶“清理”，也不愿囚在这密室里雌伏在宋岚身下，薛洋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就觉得极其羞愤，紧紧扯住了锁链，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厚重的石门被黑衣道人缓缓打开，薛洋猛的的睁大了眼睛，松开抓着锁链的手噌的缩到了墙边，那晚宋岚的粗暴行为薛洋还历历在目，但他更厌恶在宋岚身下婉转，娇，吟的自己，因为那日宋岚撕，碎了薛洋的衣服，现在薛洋便光着￥身子在墙边微微颤抖，宋岚不自禁滚了滚喉结，心底却隐隐有些想要凌虐他的快意

宋岚走过去将那件道袍给了他，从手里拿的食盒中取出一碟桂花糕摆在他面前，“吃”黑衣道人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薛洋并未看向宋岚的那碟桂花糕，宋岚也不恼，站在一旁语气平静的说了句“不吃也行，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让你吃下去”薛洋瞳孔巨缩，猛的扑到宋岚身前抓起桂花糕往嘴里狂塞，宋岚微微勾唇，薛洋吃完后又缩到了墙角，许是怕宋岚对他做什么抓起黑色道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宋岚并不在意，从外面拿了一本《道德经》坐在一旁翻阅

薛洋感觉越来越热，不得已弃了那件道袍，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身体的燥热快要将他淹没，意识迷蒙中他想到了那碟桂花糕，可现在已经无济于事

宋岚仅仅抬眼看了薛洋一眼，看他已经按耐不住开始用手指抓挠地面，薛洋沉重的低喘着，可他不想屈服于宋岚，上次就已经足够屈辱了 ，宋岚将书放到一旁，缓步走到薛洋身前，薛洋察觉到宋岚的存在，可他的意识已被药物消磨殆尽，抬起左手拽住宋岚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