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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达利亚X荧

  "先是互相猜忌、攻击，最后两败俱伤，满身是血地坐在一起。人们不都是这么相爱吗？"

  "……也许只有你是这样定义相爱。"

       "又或许我没定义'相爱'这件事，而是﹣好吧，我确实在用我的行为定义'相爱'，甚至是定义'爱'。"

  达达利亚盘腿坐在一闪一闪的昏黄路灯下看向荧，用虚弱但不容置喙的语调说，"但同时，我也被'爱'定义了不是吗？"

  

  美好的一天从委托开始~伟大的旅行者和神奇白色小精灵出门喽!(喂喂喂!再说我是白色小精灵派蒙会生气的噢！绝对会生气的!!)

  

  接到委托，委托人居然是罕见的愚人众们。荧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做派，但谁会和钱钱过不去呢？

  

  紫衣愚人众将委托书交给旅行者，“希望您们能尽快完成这个委托。”难得的不是趾高气昂的态度和颐气指使的语调，荧虽然有些惊奇和困惑在心，但还是默默咽了下去。

  

  地点在须弥的一处丛林里，静谧暗沉的环境吓得小派蒙整个人牢牢的抱着荧的脖颈，不撒手。荧好气又好笑的安抚着派蒙，一边不动声色观察四周。

  

  无风不起浪，往往最幽静的环境危机更重重。在仔细检查四周安全后，荧和派蒙打开了委托书，里面详细记载了这片丛林中有处秘境，执行官达达利亚先生曾去挑战这个秘境，而一去不复返，最后的要求是破译秘境并找到执行官。

  

  看到这儿，荧才恍然大悟，截止上周为止，达达利亚的送达书信就销声匿迹了。达达利亚真逊呀还要我去解救他，本来还有些关于不回书信的失落被小小的少女俏皮嘲笑给替代，像无知无畏的小兽张开了尖尖的小牙，麻麻酥酥的疼意。

  

  修整片刻，荧和派蒙踏上了寻找秘境之路。到达秘境前，一处疑似荒废的洞穴，四周藤蔓恒生，弯弯曲曲盘桓着，里面仿佛有光却不真切。派蒙壮了壮胆儿，趴在荧后背准备进入秘境，荧看着这小心翼翼的胆怯样，只好将尘歌壶拿出来，示意派蒙进去。

  

  等待派蒙进尘歌壶后，荧才不紧不慢的在四周巡查一会儿，在地上有明显的水元素反应，还有些许雷元素反应。达达利亚又开魔王武装了吗，荧有些惊讶和失措，毕竟已经见识不少这种透支生命的场景。究竟是什么危险才会让他开魔王武装呢，这个笨蛋!大笨蛋! !

  

  重新定神的荧侧手拿出无缝剑，往秘境中去。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远处出现了几个愚人众身影，“旅行者已进入秘境，不久应与执行官大人汇合，博士交代的事已完成。”

  

  秘境是一条长长的道路，长着细嫩的小草，和平又安定的氛围，与来时的凶险显得格格不入。荧还是踏上了这个凶险未知的路……

  

  一踏上去，四周花木凋毁，焚火之势不可挡。史莱姆群出现了，荧轻轻松松挥剑处决；丘丘人挥舞着木棍出现了，荧同样一击毙命；元素丘丘王出现了，荧惊讶有余时再次将它们击杀；愚人众出现了，荧询问无果后将他们击杀；随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荧也发现这些应该都是幻想吧。

  

  由不得再加思考，又出现了怪物群，车轮战术让荧体力大大消耗，在解决完一波后，荧杵着无锋剑大口喘气，浑身湿透。接下来的“怪物”更让荧震惊。

  

  这幻想生物再次幻化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女士。高傲自大的气势和开口不留情的讥笑让她更加生动，冰和火的元素力运用的炉火纯青，凌冽的焚毁之炎破空而来，荧举剑阻挡，多亏这几年的历练，还是在战斗中占上风，寻得女士出招的间隙，风元素力裹挟着无锋剑酿出无可匹敌之势，将人带走。

  

  打败女士后，荧受不了身体上的疲惫，一屁股坐下来，毫无形象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开始思考这个幻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还为想出个一二三，眼前又出现了个吓人玩意儿，在璃月已被众人联合封印的漩涡魔神奥赛尔。三个头颅遮天蔽日，闪着寒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旅行者，恨不得生吞活剥她。为什么会出现它?奥赛尔吐出魔神之力，咆哮着肆意回响，荧再次举剑抗争……

  

  作为曾经海域的霸主，奥赛尔的力量不容小觑，酣战有余，又一次被余波震落地面的旅行者突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了，当然不是因为疼得麻木，而是完全没有感觉。若有所思的荧站起身来。

  

  “漩涡魔神，你已经被璃月众人镇压，万万个璃月人齐心协力，现在的你也只是我脑海里的虚影罢了!识趣的就立马消散。”奥赛尔的咆哮声渐渐消失，四周又开始出现花木和藤蔓，还有一条沾着血迹红色的绶带静静的躺在草丛里，一条小路蜿蜒向前。

  

  再次踏上路程，走到尽头看见了带血的人影，直挺挺的倒在地面。原本幽深不见光的蓝眸更加晦暗，代表荣誉的绶带也不翼而飞。浑身脏兮兮的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听不真切。

  

  站在不远处的荧观察四周无误，迟疑的前往达达利亚身边，果然在他身侧看见了还在闪着微光的带着些许血迹的邪眼。荧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一遍。发觉没什么大碍后，荧盘腿坐下，将达达利亚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靠在她腿上。一手轻轻拂过他紧皱的眉头，一手打开委托书查看。

  

  达达利亚刚清醒过来，就“啪”的一下，被荧推回地面。紧张失措的站起身抚平裙摆，拿着无锋剑告诉他该走了。

  

  看着荧紧张到五官飘飞的样子，达达利亚哈哈大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内伤，疼得直抽气。“小姐~你确定不来帮帮我吗？”瞪大了眼睛，乖巧的盯着荧看到达达利亚，狡黠的狐狸尾巴都要冒出来了。

  

  荧让达达利亚靠着她，一步一步的踏入出秘境的路途，又到了花径，荧迟疑下来，担忧带个“病患”会不会……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愿让自己有些喜欢的人再受伤可能是人之常情吧。

  

  达达利亚圈着荧耳边垂下的发丝，“小姐，不用担心我，我无惧任何挑战。”荧不在踌躇，踏上了途路，这次居然没有任何意外状况，除了身边的“狐狸”坏心眼的哈气，圈发之外。

  

  “小姐，你知道我在秘境遇见什么了吗？”

  “遇见了你，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那可真是……太棒了。”

  

  “达达利亚，你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出了秘境的荧有些恼怒的盯着他，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出气。

  “邪眼的后遗症我不用说了吧，既然这……”

  

  “小姐，我爱你。”

  “啊对，诶，诶诶!”

  

  "先是互相猜忌、攻击，最后两败俱伤，满身是血地坐在一起。人们不都是这么相爱吗？"

  "……也许只有你是这样定义相爱。"

       "又或许我没定义'相爱'这件事，而是﹣好吧，我确实在用我的行为定义'相爱'，甚至是定义'爱'。"

  达达利亚盘腿坐在一闪一闪的昏黄路灯下看向荧，用虚弱但不容置喙的语调说，"但同时，我也被'爱'定义了不是吗？"

  

  听着达达利亚这番对爱的讲解，荧只觉得可笑和荒谬，看他满是血迹的靠在石头边，满脸认真的看着荧，眼神中却暗藏着着祈求的光芒，爱我吧求求你了，定义我的爱吧……

  

  荧皱着眉头，向达达利亚靠近。“啊，如果让小姐难堪了，那我就……唔!”荧蹲下身子，抱住他的脖颈，与他接吻。一吻片刻，荧郑重的看向达达利亚。

  

  “我否认你对爱的定义，但我不否认，我爱你，让我教你怎么爱好吗？”少女的满怀热枕毫无保留的袒露在达达利亚面前，达达利亚一愣，随后紧紧的抱住荧。

  

  “好。”微不可闻的回答省从嘴中憋出。他长满荆棘的“爱”也会有人耐心灌溉了。

  “诺，看我找到的，厉不厉害?”少女细心的将绶带给他佩戴起，笑语晏晏。

  

  “呵呵，看来除了旅行者经历资料外，还了解到些其它东西呢。”博士退入阴影中，笑语不明。

   注意

  ooc有，本人超级荧推所以会格外偏爱荧 

     非代入，不讨论代磕问题

  剧情参照本家，但会有魔改

     快跑

  

  

  

  

  

  

  

  

  若是真让钟离说那位大名鼎鼎旅行者有什么什么好，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并非是讨厌，但对一个不甚熟悉的人产生什么好感也太过奇怪

  

蒙德的诗人传颂洁白的塞西莉亚花，风神的代表，自由的象征，第一次冠与来自外来世界的旅者

  

清风朗月，如水般流动

  

“精灵”

  

自由之城的蒙德人这么评价她

  

崖边的巴巴托斯半抚着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弹奏着，那些浪漫的，悠扬的曲调与诗词就像是风在演奏

  

荧

  

荧……

  

这为英雄写的诗

  

如此，如此

  

眷念温柔，自由的风不知不觉中缠上了旅者的小指

  

这不像他

  

雅室内，钟离不紧不慢的品茶，茶香四溢，雾汽掩住他殷红的眼角

  

他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谁

  

为动了情的神明，为蒙受眷顾不自知的

  

荧

  

钟离咀嚼着这字

  

自星海而来的旅者，太过在意，不是件好事。

  

  

  

  

  

剑指，剑落，万事便归于尘土，腌臜之事也就随之而去，多少年后也无人记起，恨啊爱啊深埋地底，成为岩石，成为地脉，花，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她的一部分

  

  

  

“那旅者剑光一闪，魔物的头颅便搜的不知飞向何方，躯干直直倒去，在草地上转了两圈的头，竟骨碌碌的还睁着眼……”

  

被风送来的旅者本就有着一定的话题性，在参与了人与仙共同抵御外敌的战事后，荧的名称在璃月传播开来

  

她算是不善言辞，也不太承受得住人们过分的追捧与夸赞，便求了七星，将自己的事能瞒就瞒

  

但那次战役中的影响对生活在这里的璃月人可谓是空前深厚

  

其实那时她的形象不光鲜，破碎的衣角，大幅度高强度的动作让领口都崩的开线，浑身沾满了脏污与灰尘，额头上还滴着血，荧只觉得有些碍着眼睛，随手一撇便继续提剑上阵

  

旅者利落的挽了个剑花，随后发力猛的一刺

  

与娇小身材不相匹配的力量，让无锋剑贯穿磐石，于是天崩地裂，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半晌，碎石烟尘才与晨光一并出现

  

一时间，整个离月港爆出来的欢呼要把浪潮高高呼起

  

可那位旅行者呢？

  

她痛啊，经脉尽断，断裂的骨骼死死夹住内里的软肉

  

连叫也叫不出来，眼前一片猩红，荧握住剑柄，死死的想要支撑自己，但她还有什么力气，在几分钟前就全交出了，她亲眼看到的，巨大身影倒下去的样子

  

她也要跟着倒下去了

  

金色的灵魂熠熠生辉，落下像流星，像晶蝶，尾巴越拉越长，磷粉越扇越多，美丽的背后是消逝

  

  

  

魈不敢等

  

……莫名其妙的，心悸了半分，明明只是见了几面，只是说了几句话

  

可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时间快到他连救人要紧这一想法都没有发散，身体先动了

  

腿张开，腰下沉，魈冲了出去

  

  

来得及，来得及……！

  

青黑色的业障缠着他，肌肉撕裂的感觉很痛，那众人都避之不及的业障成为一条条坚韧的丝线猛的刺入他的毛孔，深入骨髓，刺激着血液与元素力

  

与此同时迸发出的是

  

风

  

风在他的脚边，他的体内，每一根血管，经脉，发丝

  

咆哮着，冲突着，近乎要把容器本人涨破

  

一息

  

他来到她身边

  

第二息

  

“抱，抱歉，咳……咳”

  

“难得见到你，我却这么狼狈”

  

荧深吸一口气，此时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喉咙刺啦啦的，又麻又痛

  

气管破了吗……?

  

魈楞着，瞳孔紧缩成针尖，他紧紧的盯着她，喉咙哑的发不出声音，精瘦的小臂青筋暴起却不敢用力

  

她……在消失

  

只见荧的身子越发透明，发丝慢慢汇成光点

她还笑着，满是愧疚与无奈

  

“下次，咳……咳，下次，一定登门道歉……这次”

  

“……真的抱歉”  

  

“世界，拒绝了我”

  

  

  

“……不”

  

不行！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旅者凝聚的光点就四散而去

  

点点亮光映着他骤然死寂的眼，魈不合时宜的想到

  

荧

  

原来是荧光的荧……吗

  

  

  

手臂无力的垂下，是痛苦吗，悲哀?

  

不知道

  

仿佛也是把力气花光了，魈选择落下

  

呼啸的风在他耳边，他听不见，只看着星子离他越来越远

  

魈在黑暗中越来越深，于是那一线金丝格外明显

  

“她在我这里。”

  

简短，有力，一锤定音

  

是帝君

  

是……荧

  

  

  

  

  

  

一睁眼，就看到了帝君

  

  

……的石像

  

  

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当然，还没等她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光点围住了

  

她刚想跳开，一双手虚放在她的肩上，似是在提醒

  

“……此物对你有益”

  

“还是不要过早离开的好”

  

话毕

  

一股暖流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入荧的四肢百骸，莫说外面看着可怖的伤口，就连体内也好好滋养到了

  

……有些奇妙

  

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麻麻的，轻柔的，不曾结痂就直接恢复如初

  

“有点像拉拉链……”

  

荧自言自语到，透过自己的伤口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哈”

  

男人一声轻笑

  

“小友的说法闻所未闻，却实着有趣”

  

“是吗，先生见多识广，会这么觉得倒也不奇怪。可对于我来说，这事才是闻所未闻的。”

  

她转过头，浅笑着

  

“钟离先生”

  

  

  

  

  

旅者不知的是，若说感觉奇妙，岩王帝君又何尝不是

  

外来世界的旅者不可能拿到神之眼，即使得到神明的注视，冥冥之中，有更高阶段的力量抑制着祂，不得注视，不得给予

  

但荧是个例外，天理对她残忍，天道却不吝啬宠爱

  

如今她虽没有神明的力量，却有接受神明同源力量的体质

  

唯有共鸣

  

  

荧怕是不知道，在她初次来到璃月尝试共鸣时，在某处云游的钟离终年不动于声色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崩裂

  

  

到底是钟离，他很快知道这种反应是为什么

  

是她，那个旅者，也只有那位外来的降临者才会不通过神之眼直接汲取他本源的力量

  

  

这种感觉着实奇妙

  

在元素力进入荧的体内时，他仿佛也随着那股力量进入她的身体，随着元素力走过脉络骨骼，最后停留在心脏处，岩元素印一闪而过，在其之上刻下烙印

  

即使两人身处各地，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体就像结合在一起

  

  

素未谋面的旅者

    

归隐的岩王帝君

  

  

本该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以一种极其亲昵的方式交缠

  

就算是钟离也不禁扶额，逃避式的闭上眼睛，可即便如此，旅者身体的弧度，发丝的走向，

那颗鲜活心脏沉稳的声音……

  

让他恍惚觉得

    

此刻，就像是……彻底拥有了一个人

  

  

“难看……”

  

  

他哑声低骂道

  

  

  

  

  

  

tbc

  

  

  

纯甜，写的时候有把自己甜到（？）

0

“9月20日，天气，希望是晴天。早上好，阿贾克斯，今天想吃堆高高，也麻烦你了。”

末尾处有些笨拙的描了颗不太对称的爱心，署名是“不幸去世的迪卢克”。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做完双人份早饭了。

他看着盘子里刚咬了几口的渔人吐司，叹了口气。

“你之前几次可都是在夸渔人吐司好吃，怎么这回改了注意？我做这个的手艺可远比不上你。”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把盘子里的吐司装进小饭盒里，收进冰箱留着当作午饭，然后拿了堆高高的食材再次走到炉子前面准备再做一份。

“不过一份两份差别不大啦，今天你可以吃两种～”

1

达达利亚第一次意识到迪卢克已经死去是在某天清晨。

他觉得自己并不为此伤心，甚至在葬礼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哭，按部就班走完了流程，只感觉自己好累，想回家躺着。

只是迪卢克走后生活实在是有些不顺，让这就事多了几分实感。

空荡荡的餐桌，没有做好的早饭，没有人说话，过分安静的空气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直到这个时候达达利亚才真正体会到，迪卢克不会再回来了。

“10月3号，今天是雨天吗？多出去走走吧，阿贾克斯，希望你的腿脚还利索。”写信的人终于放弃了画他那个蹩脚的爱心，用漂亮的花体字抄了一行情诗上去。

这种幽默和浪漫是迪卢克从达达利亚身上学来的。

他生前最招架不住这种腻人的亲热，也绝对不会这样对达达利亚示爱，大概是仗着自己已经成了一具不会脸红的尸体所以肆无忌惮的学了达达利亚的套路回来逗弄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达达利亚把手里的信纸折成纸飞机，只是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让折出来的纸尖错了位，扔出去后纸飞机只在空中颤颤巍巍扭了几下就掉下去了。

“唉，要是以前我单靠扔的也比这飞的远。”

他走过去把纸飞机捡了起来。

2

“这是你扔的吗？”

“是啊。怎么？暗夜英雄连这个也要管？”达达利亚正在折另外一架纸飞机，头都没抬。

“如果你不是用情报折的我也不会说什么。乱扔情报，这就是你们愚人众作战的方式？”

“你要是仔细看看就知道那早就没什么价值了。”

迪卢克没理他，手心里窜出一团火苗把那个已经被捏皱了的可怜飞机烧成了灰渣。

“不要掉以轻心，达达利亚。”

大概是说一半后悔叫名字了，最后两个字在他齿间变得又轻又飘。

这是迪卢克第一次叫达达利亚的名字，这样轻飘飘落进达达利亚耳朵里，那点痒意从耳膜蔓延到指尖，手一颤，飞机的尖尖就折歪了。

迪卢克已经扭头走了，头发末梢的艳红在空中画了个圈，落在他背上，一晃一晃的。

达达利亚把手里的纸飞机用力掷出去，机头过于圆钝而几乎失去飞行能力的纸飞机靠着那股手劲硬生生飞了十几米，最终撞在迪卢克背上。

迪卢克脚步一顿，那双红眼睛几乎是含了杀气瞥到肇事人身上。

达达利亚笑着举起双手，假惺惺摆了副投降的样子。

“别这样看着我嘛，这可不是什么情报，夜枭大人。”

迪卢克展开一看，是一张从诗集上撕下来的书页，上面印了一首格外腻人的情诗。

“公子大人的爱好是看这种书？还真是别有一番品味。”

他讥讽了一句之后才满意的转身，那张情书倒是不知为何幸免于难，被迪卢克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揣进了兜里。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

他本想反唇相讥一句“那夜枭大人还收下了我的情书”，结果一转眼那人早就走出了老远，大喊一句又显得过分蠢拙，只能懊恼的让那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3

“10月16日。早安，阿贾克斯，记性还好吗？突然想起了你当时对我表白的样子，希望你还像当时一样充满活力。”

达达利亚也希望自己还像当时一样活力满满，可惜因为慢性肾上腺素减退，他胃壁上仿佛贴了几朵皱巴巴的玫瑰花，这让他连早饭也吃不下。

但令达达利亚沾沾自喜的是他的脑子还很好使，表白的那一幕可谓历历在目。

那是在与天理的决战之前。

“喂，迪卢克。”达达利亚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

他们两个因为实力和神之眼属性而被安排成一个高机动性二人小队，共同作战生活了这么久，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那点恩怨也早就缓解成了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关系。

“别闹，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在几天前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他，按他的说法就是“不想在不幸战死之后，战友和墓碑都只记得那个与【公子】称号挂了钩的名字”。

迪卢克表面上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摆着一副臭脸表示他嫌弃达达利亚事多，只是嘴上的称呼立刻就变成了“阿贾克斯”，四个亲切的音节烧的达达利亚心里暖呼呼的。

这个时候迪卢克正在看大部队给他们寄来的信。

几天后就是与天理最终一战的时候了，他们这支二人小队也马上要跟大部队汇合。

“我们从这里绕过去，没必要和那些史莱姆费劲，保存体力归队。”他手指点在地图上，扭头跟达达利亚说。

“走小路吧，快一些，省的出什么意外。几只史莱姆而已，我两下就打完了，不用你动手。”

迪卢克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虽然在达达利亚眼里他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人更像是在撒娇———“阿贾克斯！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就按你那种疯子打法，几个史莱姆也是威胁。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你养伤！”

“我保证，我保证不受伤。”

迪卢克没理，兀自在地图上画了条路线，就算决定了。

“不许反驳。现在，睡觉。”

他们两个只有一个帐篷，两个小睡袋挨在一起。

一开始迪卢克还要坚持把两人的睡袋分开放，直到某一天他们给自己安排的休息日，达达利亚出去买了吃的，迪卢克在营地收拾被各种东西填满的帐篷。

于是等达达利亚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小睡袋已经紧靠在一起了。

“没什么，就是分开放挡路。”

连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都不介意了，达达利亚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于是不管其他地方的东西怎么挪来挪去，这两个小睡袋始终并排躺在那个被烛灯照得暖黄的角落里。

等负责熄灯的迪卢克也钻进睡袋躺好之后，达达利亚翻了个身问他，害怕吗？

“当然不。”

那紧张吗？

迪卢克没说话。

“别怕。”达达利亚伸手捏了捏迪卢克露在睡袋外面的手。

“我不怕。”

“那就别紧张。”

“阿贾克斯，你别捏我。”迪卢克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想把手从达达利亚热热的手心里抽出来。

谁料达达利亚一下子握紧了他的手，手心的温度熨的迪卢克指尖发烫。

“迪卢克，我喜欢你。”

达达利亚当然也记得迪卢克是什么反应。

从小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大少爷慌的要死，话也说不清楚，想把手往外抽，他又抓的紧，急得火元素力不受控制的点了自己的睡袋，还多亏了他眼疾手快扑灭才无事发生。

只是两人的睡袋被浇了个透湿，迪卢克本来想用元素力烤干，达达利亚说怕他一个激动把帐篷也点了，伸手把人拦住了，让迪卢克先出去坐着烤烤营火，自己收拾一下俩睡袋。

过了好一会达达利亚才从帐篷里出来。

于是他们两个坐在营火边上相望无言，达达利亚说自己是认真的，迪卢克只是把脸埋了一半在膝盖后面，留一双眼睛悄悄看着他。

达达利亚也没再说话，从兜里掏出个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块，放在迪卢克膝盖上。

迪卢克展开一看，是一首情诗：

【假如可以，我要你陪我今生，假如可以，我要你永远相伴，漫天星空。我只是其中一颗。划落天际，没人能感触的到，划落天涯，不知是否激动你？】

估计是达达利亚刚才摸黑写的，字有些歪歪扭扭，纸角还沾了水，软塌塌粘在迪卢克手指上。

这一小段莫名的熟悉，迪卢克想了一下，是那个被折成纸飞机的情诗，句式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意象换了换。

当时他还讥讽了一句说公子大人品味奇特，没想到达达利亚居然是真的喜欢看情诗集。

想到这一点迪卢克下意识笑了一声，达达利亚正紧张的望着他，看见他居然笑出声了，不知做何反应。

“假如可以，我想要伴你旅程。假如可以，我同你共度余生。”

“这是它的后半段。”

“阿贾克斯，没想到你真的喜欢看情诗集。”

后面的事顺利成章，两人确认了关系之后第一件事是回去睡觉。这对新晋情侣紧挨在一起，连话也没说就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达达利亚才反应过来。

“你居然会看那首情诗。”

迪卢克正在用叉子挑一颗鹰嘴豆，闻言手一抖，那颗硬硬的小豆子就飞了出去，他的鹰惊喜的叫了一声，追着被崩飞了老远的鹰嘴豆也飞了出去。

“我只是习惯性把所有文件检查一遍。”

他绝对是害羞了，达达利亚心想。

但他知道不该揭男朋友的短，所以只是自己一个人笑的灿烂，迪卢克还以为他颊肌抽筋了。

4

现在达达利亚再回想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甚至爱上迪卢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爱的迸发只是在一瞬间。

有人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意识到这一点，达达利亚觉得自己或许在这一方面有些迟钝。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是并肩作战，看见迪卢克的黎明炽枭为自己荡平前路的时候吗？是晚上共眠时，看见月光下他蔓延到自己脸侧的那些蜷曲如火焰般的发丝的时候吗？还是休息交谈时，看见他那双过分漂亮的双眼的时候呢？

或者更早，在他们还处于对立立场的时候，他看见迪卢克挥舞着他那柄重剑，优雅周旋于他那些笨拙的手下之间。

在某一刻，迪卢克火焰的赤红，眼眸的赤红，发丝的赤红，神之眼的赤红，掌心的赤红……属于迪卢克的颜色撞进了他的心里，于是产生了色击（color crush）的质变。

这是爱情的诞生吗？

达达利亚决定放弃思考这些问题，他衰老的大脑没有足够的脑细胞来考虑这种过时的事情了。

上一次想这种过于多愁善感，丝毫不具有阿贾克斯风格的问题还是在他跟迪卢克的婚礼之前。

本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很在意这种铺张的形式，但爱德琳跟阿贾克斯家里都期望着能有一场浪漫的婚礼，两位当事人倒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

于是定下婚期之后，迪卢克留在蒙德布置婚礼会场，达达利亚回至冬接他家里人过来。

那个时候冬妮娅已经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心里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对着即将成婚的哥哥问东问西。

“你是怎么爱上他的呀？”

达达利亚说他也不知道。

他的小妹妹就嘟起嘴唇，皱着眉头让哥哥认真回答。

“我爱他的火焰。”那是足以取代太阳的光亮与温度。

“我爱他的身体。”那是战士健壮而美丽的肉体。

“我爱他的灵魂。”那是永远不能被困住的自由之枭。

“我爱他看我的时候，漂亮的眼睛。”

“我爱他闭上眼睛亲我的样子。”

“我也爱他在——”

母亲一巴掌拍在他膝盖上，让他别带坏了弟弟妹妹。

担任司仪的是芭芭拉，这位少女牧师长高了不少，像琴那样扎了单马尾，多了几分成熟。

等到他们亲吻过对方之后，居然有一阵风托着一束玫瑰花吹来。

迪卢克微笑着伸手，那束玫瑰花在空中转了两圈后乖乖落进他掌心里。

“阿贾克斯，你愿意嫁给我吗？”

达达利亚记得那时候他很丢脸的掉了眼泪，幕后导演温迪笑的从天上摔了下来。

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相信这么浪漫的事居然是迪卢克能想出来的，真是爱情使人变质。

5

“11月3日。快冬天了，阿贾克斯，记得多穿点衣服。”

最近的几封信愈发短了。毕竟这些是迪卢克住院时候背着他写的，大概是怕自己时日无多，又想多写几封陪着自己的爱人久一些，再久一些。

达达利亚是在葬礼结束五天后收到了第一封来自“刚刚去世的迪卢克”的来信。

“阿贾克斯，你好，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我死后一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没有写日期，不过信封上标了序号，邮差会按顺序送到你手上。希望这些信可以代表我陪在你身边走完最后一段时光。想必你也没法轻易再见到我嘲笑我，那我就想到什么写什么了。”

“我的爱人，阿贾克斯，我们相见于兵戎之间，却最终走向爱情，我认为这是缘分的证明。”

“在我人生的第十八年，我失去了我几乎所有的亲情。在这之后几年，我从未想过我还能有一天重新被泡回爱里，直到你邀请我坠入爱河。”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阿贾克斯，你像风吹来的玫瑰，像天赠的奇迹。”

迪卢克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多，把他生前那些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爱意全部倾诉于笔尖。

“一不小心写了太多，我还得去给未来别的你写信。”

“暂别。”

迪卢克还放了一朵保存完好的玫瑰干花在信封里，被薄薄的玻璃片夹着，像一个漂亮的工艺品。

具他信中所说，这是两人第一次约会达达利亚送给他的玫瑰花。

6

“玫瑰花？”

“怎么了，你不喜欢？”

“没什么，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送玫瑰花派。”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分类，约会不送玫瑰送什么。送玫瑰花的意思就是我——爱——你——”达达利亚把那三个音节拖得老长，也没压着嗓子，坐在周围的人都善意的笑起来，举起酒杯喊着“祝迪卢克老爷幸福！”，中间夹杂着几句“感谢莱艮芬德的苹果酒！”。

迪卢克羞愤的红了脸，把那一大束玫瑰花藏在了椅子下面。

达达利亚喜欢逗他，又大声补了一句：“今天全店消费记在我账上。”

欢呼声更高，更热烈。举起的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液的泡沫从杯口跃出，在空间留下一阵酒香。

这是达达利亚对于爱情最初的感受：甜蜜，热烈，泛着苹果酒的香气。

7

第二封信果然如约而至。

“我实在写了不了那么多信，只能每隔一段时间给你寄一封。”

“现在是1月20号，离你生日还有半年，不过我大概是活到不那时候了。最近身体变得更差了，旧伤口总是发痛，心脏也不是很舒服。”

“其实我觉得在家里住着直到离世是很不错的选择。不过你希望我能积极治疗，还整天在医院陪着我，倒也算安享晚年了。”

“我上一次住院还是几十年前得肺炎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你还在工作，请了几个月的长假来陪我。真的很感谢你，阿贾克斯。”

“你总是爱的直白而热烈，而我却从不将爱意宣之于口，我不知道你是否因此气恼过，但我感到这对你有些不公平。”

“所以我写这些信不是为了回报你的陪伴，而是为了告诉你，阿贾克斯，我爱你。”

8

达达利亚想起迪卢克得肺炎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能住院的公立医院刚刚出现，大部分人都选择叫教堂的医生来家里看病，迪卢克刚刚出现肺炎症状的时候也选择在家待着。

可是迪卢克在家里躺了一周，医生们进进出出，他却在病海中越陷越深，还是达达利亚最后把昏睡中的人打横抱去了医院。

公立医院治疗方法确实先进，病房条件也确实不好。

不管患者是什么身份，都只能挤在小小的公共病房里，睡一张细长的硬板床。

挂了点滴之后迪卢克好转的很快，不过因为医嘱要求留院观察还不能回家，只能继续跟别人住同一间病房。

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觉得工作方面有些不方便，反而是达达利亚觉得他受了委屈，把自己的事扔了不管，整天往医院跑。

达达利亚又拎了一盒新口味的粥过来，拿勺盛了一小口的量，细细吹得温热才喂进迪卢克嘴里。

因为炎症，迪卢克的喉咙红肿发胀，吃不下固体食物，达达利亚便热衷于换着样的做各种粥带过来给他吃，还以“你手上还插着输液针呢要是乱动把血管扎破了怎么办”为由，每次都要亲手喂他。

后来迪卢克听见睡他隔壁床的小情侣小声议论这件事。女生问：“你为什么不喂我粥啊？”，男生为难的回答道：“可是我才是生病的那个人啊……”

8

达达利亚到现在都记得，迪卢克低头含住他递过去的勺子时，那微微露出的舌尖和低垂的睫毛。

这不可否认是有些色/：/情意味在里面的，让达达利亚想起他们之间那些热烈的情/：/事。

第一次住院的时候迪卢克像一朵开的正艳的玫瑰，他便总是想靠近一点，让两人的呼吸交错，发丝重叠，最好手指也缠在一起。

达达利亚记得他们年轻时这样亲密的样子总是能引起身边小姑娘激动的小声尖叫，他享受着这种他和迪卢克的爱情被全世界认可的感觉，便常常靠过去，带有炫耀意味的搂住自己的爱人。

等到迪卢克第二次住院，他们都步入老年了，达达利亚又想起那段往事，便靠过去小声和迪卢克说：“现在我们两个变成老头了，都没人为我们的爱情尖叫了，你的美色终于失效啦。”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雇两个人过来为我们尖叫？”

迪卢克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开玩笑的时候也冷着嗓子，达达利亚喜欢极了他这种显山不露水的幽默，凑过去亲亲他起了皱纹的嘴角。

“谁管他们，对我有效就行。”

9

“4月9日。这是我敢肯定的，我活不到的日子，所以标了日期，这样的话更像是真的信一点？自从上次一下子睡了两天之后，我能好像能感觉到生命的倒计时了。”

“在经历过这么多人的死亡之后，我反而对于自己生命的结束无所畏惧了。”

“但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

达达利亚在想自己的死亡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他跟迪卢克目睹了太多死亡。

不论是亲人还是友人，总是在一个个离去，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平静对待这种上天注定的分别了。

爱德琳的葬礼举行时迪卢克没有哭，只是拉着棺材里这位几乎可以被称为“母亲”的女人有些浮肿的手，静静看了她许久。

达达利亚揽着他，陪他一起站着为爱德琳送别。

“想哭的话就哭吧。”

“我不想哭。”

“那爱德琳大概会说‘我的小少爷变成熟了’。”

迪卢克在大战后为战死的战友们送葬时流了眼泪，爱德琳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尖为自己已经长得高大的少爷擦眼泪，像小时候安慰他的时候那样亲亲他的脸颊。

大概是这件事给爱德琳留下了印象，所以她在最后一段时间曾把达达利亚叫到病床边上。

“上次老爷为战友送别之后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小时候克里普斯老爷去世的时候也是，根本走不出悲伤。哎呀，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把自己在老爷心里的地位看的太重，总之如果他伤心难过的话，一定要多安慰安慰他。”

“达达利亚先生，请您一定要对我的小少爷好一点呀。”

迪卢克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达达利亚像爱德琳当年那样，用大拇指抹去他的泪水，轻轻亲了他的脸颊。

“爱德琳会知道的。”

达达利亚的泪水沾湿了信纸。

怎么没人能为我擦擦眼泪，再亲亲我呢。

但迪卢克的信沾了水这件事让他更在意，所以他忽略那点心头的落寞，捏了衣角的布料按在水渍上。

10

“12月31日，除夕快乐。我多少也算是陪你走完了这一年，这就是最后一封信了。希望这些信能告诉你，我生前没说出口的爱。”

“我爱你。”

“新年快乐，阿贾克斯。祝你新的一年里也感到幸福快乐。”

——————你的爱人，迪卢克

“是的先生，这就是最后一封信了，总共74封。啊对，先生，这是那位客户把这些信送来的时候嘱咐我在最后一次带上的。”

邮差从他的马车里翻出一大捧玫瑰花，塞到达达利亚怀里。

“在这里，我拿箱子装的，一点都没压坏。”

“祝您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