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李】枯荣 25
*纯剧情章警告。文中部分剧情对话引用自NPC原文,就不特地标出了。
第二十五章
从洛阳到少林寺这一路走得风平浪静,并未遇见波折。等到了少室山,李忘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拜帖交给知客僧,说要拜谒渡会神僧。知客僧瞧见拜帖上的署名后不敢怠慢,向着三人行了一礼后入内传讯,不久后再度出来,将三人径自带去了渡会如今长居的塔林。
...
*纯剧情章警告。文中部分剧情对话引用自NPC原文,就不特地标出了。
第二十五章
从洛阳到少林寺这一路走得风平浪静,并未遇见波折。等到了少室山,李忘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拜帖交给知客僧,说要拜谒渡会神僧。知客僧瞧见拜帖上的署名后不敢怠慢,向着三人行了一礼后入内传讯,不久后再度出来,将三人径自带去了渡会如今长居的塔林。
“阿弥陀佛,竟然是李掌教与谢宗主亲自来访!”
见到谢李二人,渡会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他毕竟是与吕洞宾同一时期的人物,也曾见过两人年轻时的模样,如今见到二人,惊诧之下目光中亦带出几分怀念来。
谢李二人也恭恭敬敬行了晚辈之礼:
“大师有礼。”
“君山一别,大师风采依旧。”
“哈哈,比不得你们。”渡会看着眼前这两个比记忆中还要风采卓然的晚辈,感叹道,“纯阳真人不愧吾辈楷模,教出的弟子更是青出于蓝。你们这般,莫非就是道家所言的羽化登仙,修成仙身?”
李忘生苦笑道:“岂敢与家师相比?实不相瞒,我二人如今境况一言难尽,这次前来是向您登门求助的。”
“哦?”渡会从故人重返盛年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这才察觉他二人虽然形貌变化惊人,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不及之前,不由皱眉:“出什么事了?”顿了一顿又道,“说来,昨日老衲才收到贵教弟子送来的掩日魔剑,今日两位又亲至少室山,这其中可有关联?”
“掩日魔剑事涉江湖武林,我二人前来却是私事。”李忘生说着看了眼谢云流,见他不愿开口,显是由着自己全权负责,便也不再犹豫,将他二人因月泉淮的异种真气导致的种种变化,向渡会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迦楼罗神功的确是我少林绝学,难怪两位会特地来此。”渡会抬手捻须,看向二人道,“李掌教,谢宗主,可否让老衲一观脉象?”
谢李二人自不会拒绝:“大师请。”
渡会抬手搭上两人手腕,凝眉沉思片刻后颔首道:“纯阳真人所言不差,两位的确是受到迦楼罗之力的影响才会如此。”
他将迦楼罗神功相关简略向两人解释了一遍,这迦楼罗神功乃是当年跋陀禅师所留八部武学之一,以娑罗双树四枯四荣之理为关窍,参悟常、乐、我、净四觉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四世相所著。
“此功修炼至高深处,体内真气会分为一枯一荣,荣茂之气固可使内力精纯,修行快于常人百倍;但枯残之气则滞于气海,若无上乘佛法化解,必将毁伤经脉、流毒肺腑,这便是八部经文轻易不可修行的原因所在。必须参透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境界,方能调和二气,修行圆满。”
李忘生沉吟道:“所以说,我二人间歇性失忆也与这枯荣之气有关?”
“不错。”渡会点头道,“纯阳真人的道家学说老衲也有涉猎,最是讲究道法自然,与我佛门武学——尤其是这八部经书——可谓截然不同。老衲观二位脉象同出一源,失忆原因也相仿,显然是因纯阳内力与迦楼罗之力间产生了奇特的反应,才导致此异象。若要解决此事,只需将这股力量化解即可。”
“如何化解?”
渡会深邃的眸子望着眼前一刚一柔、宛如太极交汇的二人,微微摇头:“最简单的法子,便是修习迦楼罗神功,自可化解。然而并非老衲敝帚自珍,一来这经书是我少林秘藏绝学,非本门弟子不可修习。两位皆为一派之掌,自是不可能加入少林;二来两位内功修为早已定性,虽然如今内力有失,却非功力全废,尚可恢复,此法便是用了也有弊端。”
李忘生垂眸道:“贫道与师兄自不会觊觎贵派秘法,此法的确不可行。”
谢云流则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办法吗?”
“自然有,且不止一种。”渡会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当年曾有一人与二位境况相仿,不得不废去内力重修,甚至行前人所不能行之事,同修了那八部秘法中的两卷,如能找到他,或可得知两种相冲内力如何化解。”
谢云流大喜:“谁?”
“剑圣,拓跋思南。”渡会并未卖关子,报出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名字。
当年拓跋思南身中斩圣奇毒,几乎化去全身功力才将毒素逼出,后来因渡法之故得以进入少林达摩洞修行,因他少年时便有奇遇,修行的正是跋陀禅师那八部武学之一的阿修罗卷,与少林也算有些渊源,才可以进入达摩洞,又修习了八部功法之一的因陀罗秘法。
不等两人心生惊喜,渡会却又叹口气:“但他如今远在西域那边,俗事缠身,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回返。而且同修阿修罗卷与因陀罗秘法虽能显著提升修行进程,却并非毫无损伤,老衲却也无法保证他的经验能对两位有所助益。”
“拓跋那家伙……”谢云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跟拓跋思南曾经打过多次交道,那家伙脑子一根筋,谈及武学与剑法头头是道,可若涉及疗伤之类,恐怕并不擅长,就算找到他,能否解决两人身上的问题还未可知。
李忘生看出谢云流的纠结,安抚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转而望向渡会:“大师既然如此说,应当还有另外的妥帖法子。”
渡会的视线扫过两人自然交握的双手,微微一笑,捻须道:“确实还有一法,乃是老衲推测,但可行性很高。”
“什么方法?”
“溯本逐源。”
谢云流拧眉:“何为本,何为源?”
渡会道:“月泉淮执于贪念,如此心性本无可能参透枯荣之法的妙处,没想到他投机取巧,修炼时将枯残之气导于掩日魔剑之中,剑走偏锋悟得功法大成之法。但在功成之前,他也曾出现过记忆错乱、内力自燃等异象,后来阴错阳差之下寻得琉璃心,才压制了种种异象,强行使其体内枯荣之力达到平衡。”
“此事贫道也有听闻。”李忘生颔首道,“月泉宗主不愧是一代人杰,于武学之道上的悟性确令人钦佩。”
谢云流却有不同看法:“正所谓小惑易方,大惑易性,剑走偏锋终究小道,沉迷于强大的武学以至心生执念,心性迷失,作茧自缚,天道罚之乃是自然。”
“谢施主通透。”渡会赞道,“这一点老衲与谢施主看法相仿,似我等武者,追求强大武学乃是本能,却不能执迷入魔,移了心性——说得远了。老衲提起此事,无意对月泉淮的武学心性多作评价,而是因为另一事。”
他再度看向李忘生,道:“昨日贵派那位弟子来时,老衲曾托他送信前往纯阳,不想今日李掌教亲自上门,想来这封信你未能瞧见。”
李忘生一怔,忙抬手虚引:“大师请说。”
渡会道:“此事便与琉璃心有关,那琉璃心乃是极为稀罕之物,月泉淮的琉璃心来自他身上的佩剑长澜月,他殒身之后,此物必当引起各方觊觎。两位当日与月泉淮一战,可曾见到过那颗琉璃心?”
李忘生与谢云流对视一眼,回想当日情状,尽皆摇头:“当日月泉淮身躯自燃的瞬间,的确有一股异色光芒炫目而出,且展现出迦楼罗异象,除此之外,并未瞧见类似琉璃心之物——大师是担心琉璃心的下落?”
“不错。”渡会点头道,“传说迦楼罗是佛前战神,终生以毒龙为食,寿终之时会被毕生所食毒龙的毒性反噬,浑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颗纯青琉璃心。这琉璃心可解百毒,乃是世间至宝,但大多葬于海底,难以获取,如今有记载的琉璃心,有且只有月泉淮身上这一颗,是以老衲担心此物为他人觊觎,再生波澜。”
李忘生想了想,道:“如今我二人身在此地,鞭长莫及,纯阳由其他几位真人暂且坐镇,我会修书一封,提醒他前往九老洞仔细探索,以免遗漏。”
“如此甚好。”
谢云流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大师提起这琉璃心,莫非此物能解我二人身上的迦楼罗之力?”
“然也。”渡会点了点头,“琉璃心连月泉淮那半吊子的迦楼罗神功都能调和,应对二位身上的些许迦楼罗之力自不在话下。只是以两位之能,当日都未能察觉琉璃心的下落,如今再寻,能否寻到实难预料。”
谢云流缄默下来,若有所思,李忘生也眉头微蹙,片刻后复又淡然:“无妨,且先寻找便是。若真找不到,我二人再寻剑圣求教修行之法亦不迟。”
“李掌教说的是。”
双方又就迦楼罗神功相关聊了片刻,谢云流与李忘生便提出告辞。渡会起身相送,出门前略一思索,还是道:“若拓跋施主那里无法可循,两位亦可再回少林,到时以老衲些许薄面,或可说动方丈允两位前往达摩洞参详一二,另寻他法。”
“多谢大师!”
谢过渡会,谢李二人便不再盘桓,叫上守在门外用枯草编织小玩意儿逗小和尚的莫铭一起离开了少室山,沿原路下山离去。
到了山下已近午时,三人在山脚处的茶馆稍歇,点了清茶素斋,随口讨论起日后安排。
“师兄可是已有打算?”李忘生见谢云流一路上神色严肃,却并无恼意,便知他心中已有想法,趁着斋菜未上偏头看他。
谢云流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我。”
他拎起小二送来的茶壶,拿过李忘生面前的茶碗烫了烫,而后倒了碗清茶推过去:“拓跋那边我暂时不打算去,且不说他行踪未定,就算找到他了,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合适的答案。”
李忘生知他与拓跋思南相交甚笃,更是熟知彼此心性与能力,颔首道:“那师兄打算与我回返纯阳?”
“不。”谢云流否定道,“纯阳那边若能找到琉璃心,自可告知你我,到时再回不迟。而且当日我们都未曾发现琉璃心的下落,如今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暂时不回。”
他说着顿了顿,见李忘生目光专注的望着自己,忽然起了几分促狭之心,道:“难得将你这大忙人拐下山,当然要先践行当年之约,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会会各路英豪。倘若不慎有了意外,你我也可……”
“师兄莫要胡说。”李忘生无奈,“要去何处师兄直言便是,何必戏弄忘生?”
“这怎么就是戏弄了!”谢云流正色道,“待你我百年之后,当然要埋骨一处,怎么,师弟不想与我同衾同穴,埋在一处?”
“我……”
“三位客官,上菜了!”
这时旁边小二颠颠拖着餐盘走来,一声吆喝将两人越发不着调的话打断。谢云流不满瞥了他一眼,悻悻然住了嘴,眼角余光瞥见坐在另一边的莫铭抬手掩目,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模样,一筷子戳了过去:
“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莫铭:“……”
他抹了把脸,端正坐直,道:“宗主,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谢云流无语瞥了他一眼,才从筷筒中又抽了双筷子出来,等小二离开后才看向李忘生,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我打算去东海一行,顺便带你看看刀宗,可好?”
李忘生一怔,垂下眼道:“也好,自打师兄立派以来,忘生还未曾去过。只是——师兄为何忽然要回返刀宗?”
谢云流并未察觉他语气异样,道:“刀宗只是顺便,此行的目的地乃是蓬莱——渡会大师口中的‘琉璃心’,我先前曾从方乾那里听说过。”
【谢李】 一只鹦鹉引发的血案
*本集的拍摄过程中没有任何动物受到伤害
*特别出演:水蜜桃秋草鹦鹉
[图片]
*差不多是时候了
00.
舟山。
...
*本集的拍摄过程中没有任何动物受到伤害
*特别出演:水蜜桃秋草鹦鹉
*差不多是时候了
00.
舟山。
时辰已经不算早了,可天色依旧昏暗。屋外暴雨如注,谢云流是被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吵闹声音叫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向来早起的李忘生居然还沉沉地睡着。
他俯卧在榻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师弟从小就睡姿端正,只有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睡。
谢云流收回搭在师弟腰上的手臂,轻轻地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后,这才瞧见李忘生睡梦中还微微皱着眉,眼下也有些发青,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
他凑了上去,在李忘生脸上落下一个怜惜的吻。
再也不吵架了。
谢云流想。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送李忘生的那只鹦鹉。
谢云流一共养了十一只鹦鹉,他懒得花心思起名字,鹦鹉们便按照他获得的顺序十分随意地被命名为谢一至谢十一,送给李忘生的那只,则顺理成章地叫做李十二。
李十二最初出现在观心武场鹦鹉刷新点的时候,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刀宗鹦鹉以青蓝色为主,偶尔会刷新出橙黄肚腹的幼崽,便算是花俏的配色;李十二却是唯一的暖调渐变蜜桃粉色,翅膀尾巴上还点缀着鹅黄羽毛,样貌相当稀罕。
刀宗弟子和少侠们想要领养鹦鹉,需要经过连续七日的喂食、抚摸、逗乐,经过鹦鹉本鹉的首肯,才能将对方从观心武场带离。其时“毛色越粉,骂人越狠”的谣言甚嚣尘上,鹦鹉刷新点排起长长的队伍,都是想要将李十二据为己有。可谢云流却不讲鹉德,众目睽睽之下带着鹦鹉架子,抬手便将唯一一只小粉拎走了,惹得大伙儿敢怒不敢言。
好在大家都想到他带走这鹦鹉,多半是要拿去华山讨好他师弟,宗主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谈上恋爱,让让他好了。
李忘生对这鹦鹉异常宠爱,那段时间要么让它坐在肩上,要么把它顶在头上,走到哪里都带着,甚至还忍着恶心把谢云流晒的虫子干放在手心里喂给它吃,直到李十二在华山挨了冻病了一场,这才交给谢云流叫他放在舟山的家里养着,李忘生每次过来第一件事都是去看看他的鹦鹉。
谢云流很快就后悔送他这只鹦鹉了。
倒不全是因为他吃鹦鹉的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和其他刀宗弟子都渐渐觉察到,他送师弟的这只鹦鹉,好像是个傻子。
最初的征兆是李十二学起说话来速度特别的慢。一本道德经翻来覆去地教,教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学了几个月也说不出连贯的句子。好在李忘生虽然是个老仙鹤保育员,但在饲养鹦鹉上并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教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在见缝插针地教。
可这次二人从明教归来,李十二便开始展露在人类语言理解上的独特天赋。好消息是,它学会了一个新词“平——心——静——气——”,而且说起这个词来态度从容,慢条斯理,仿佛确实知道是什么意思,坏消息是,他选择在晚上睡觉的时间,谢云流开始解李忘生衣服的当口说这个词。
虽然谢云流很喜欢看李忘生笑,但是在有些时候,能不笑最好还是不要笑。
李忘生的鸟就像李忘生本人一样道心坚定,以清除人类的淫欲为己任,如上场景便在舟山的家里反复出现,李忘生的话疗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效果。谢云流找来在刀宗主司鹦鹉养殖的张钧和任思齐进行了一次专家会诊,他将李十二的问题简单描述为“夜间扰民”,可谢宗主是整个刀宗唯一一个有意识清醒的对象的人,其他人接手李十二之后,连复现问题都做不到,解决问题更是无从谈起。
如此这般,谢云流可用的手段,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
少侠这种生物,有话他们是真的乱说,有事他们也是真的出力。
任务名称:扰人鹦鹉
任务描述:受刀宗宗主谢云流之托,将鹦鹉李十二带往万灵山庄寻求帮助,止其夜间啼叫。
任务报酬:[劫烬陨铁] X 20
少侠掂了掂手里的鹦鹉架子,狐疑道:“掌门知道这事吗?”
称呼正确。态度正确。
谢云流暗自点了点头。
眼前的少侠穿了一身剑茗道袍,成男体型,脑袋上顶着的ID叫做“纯羊正统”,模型调得不可思议地高大,谢云流瞧他都得微微抬头。
这少侠是浪三归的武学助手测试工具人中手法相对比较好的一个,和其少侠不同,他是用了一种叫做“九天逍遥散”的道具从纯阳转到刀宗来的,在莫铭提供皈依服务前这少侠便整日在门派里穿着纯阳校服走来走去,也因此成为了谢云流最早记住的那批刀宗少侠之一——他顶着这样的名字又穿着这样的衣服,就连李忘生瞧见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少侠性情稳重,其他少侠组织的奇怪的唱歌比赛他没有参与,前些日子陆危楼带着二十五个明尊少侠冲了红衣教分坛后,刀宗少侠们都用“宗主你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团建”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谢云流,他也没有参与,唯一一次和谢云流说话还是去年推迟婚期抗击台风的时候,他在干活的间隙里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宗主,你要分清轻重缓急啊”——也是那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谢云流才知道她居然是个姑娘。
“不接就还我。”谢云流漠然说道。
少侠迟疑片刻,无奈道:“非要干这事,那还是我来办吧。”
谢云流事后回想,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他可能有点得意忘形。
李忘生问起“师兄又把十二放到哪去了”的时候,他想逗逗师弟,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道:“有弟子出去游历没有鹦鹉,送他了。”
看到李忘生的表情,他才意识到,玩笑开的过火了。
谢云流立刻走上前去,一边试图牵李忘生的手,一边解释道:“说笑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李忘生便将手一抽,叫谢云流捉了个空。
不止谢云流,李忘生自己都愣住了。
自从两人互通心意,谢云流要牵要抱,哪怕是当着人,李忘生也从来没有当真的拒绝过。过了好一会,李忘生才仿佛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主动拉住了谢云流的手。
谢云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道:“我托少侠……把它送去万灵试试。”
李忘生安静地看了他一会,点头道:“好。”
李忘生的手指松开了。
谢云流却说不出地心慌,攥紧了手心:“忘生?”
李忘生:“嗯?”
他说话的语调,和平日别无二致。
谢云流还想说点什么,可这件事却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的了,只得放李忘生回去继续读陆危楼寄来的那本红衣教《大光明典》。这书陆危楼也不知道是哪得来的,版本很新,寄来的时候信封上只写了李忘生的大名,旁的话一句也没有,不知是什么意思,李忘生还真当件正经事一样地读了好几天。
真生气了?谢云流想。
可李忘生试图在阿萨辛的癫言癫语里寻找不存在的逻辑的时候,一向是这副眉头紧锁的表情,谢云流一点端倪也瞧不出来。
他到底还是心虚,只好偷偷打开信箱,想写信给少侠把鹦鹉要回来。
谢云流之前从未给少侠单独写过信,这时才发现在“少侠”这一栏里,他一共只有两个对象可选,一个是“群发所有刀宗少侠”,亮的,可以点,还有一个是“群发所有少侠”,灰色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才能点。尽管他和少侠打交道不算特别多,但谢云流也意识到把这件事群发给刀宗所有少侠恐怕对事态并没有什么积极的作用——好在他还认识一两个有权限单联少侠的人。
虽然他和纯阳关系微妙,但玉虚门下的弟子,谢云流还是可以随意调动的。
新手导师、大侠之路负责人沈剑心的回信来的极快,谢云流本以为他肯定要说点什么没溜的骚话,没想到他只回了句非常简单的“收到,她一上来我就去要。”
叫少侠办事就是这点麻烦——他们并不是总在这个世界。
谢云流无计可施,只好夹起尾巴,行动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晚间上了床也不敢要求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了,便只老老实实地搂着师弟躺着,快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到李忘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云流就听不得这个。
他立时坐起身来,硬邦邦地留下一句“我去将十二找回来”便披衣起床,临了还不忘给李忘生掖掖被子。
李忘生没想到他还醒着,马上跟着他坐了起来:“师兄?”
谢云流一声不吭,一边穿衣服一边闷头往外走。李忘生便也起身穿衣:“师兄!”
他的语调里面仿佛带了些别的东西,可谢云流无心分辨,只掩耳盗铃一般往外走去。
“师兄!”
这是李忘生叫他的最后一声。
那一瞬间,谢云流有种冲动,想要转过身来,回到师弟身边去。可他心里还有另一股犟劲儿,盘算着只要能找回那只傻鸟,今日做的蠢事便可以当作都没发生过,只要——
李忘生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谢云流。”他安静地说。
“……你回不回来?”
谢云流猛地转过身来。
家里的院门还开着,可李忘生居然没再看他,披着衣服自己回了屋里。谢云流像只被放了气的河豚一样慢慢地瘪了下来,从家门口到脚下的这几丈路,他又灰溜溜地自己走了回去。
李忘生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听他关了门,依旧一动不动。
谢云流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再一次脱衣上榻,钻进被子,先是试探着摸了摸师弟的手,没被拒绝,又整个人贴上去,将师弟重新抱在怀里,李忘生乖乖让他抱了,身体却还是紧绷着,没有了平日里全然依赖地靠在他身上时那份令人安心的重量。
“忘生?”谢云流贴着他的耳朵,小心地唤道。
不知过了多久,李忘生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生气了?”谢云流终于还是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
“下午,”李忘生突然道,“师兄说……把十二送人的时候,有一点。”
谢云流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到李忘生继续道:“我当时便想通了,给了我的东西,师兄绝不会再给别人的。”
“只是想起师兄拿这个开玩笑,还是……有些生气。”
“我明知不该,可自己克制不住……”李忘生说道,“是我修心的功夫不到家,因此才叹气的。”
“不是……责怪师兄。”
谢云流听得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地后悔,只想把李忘生翻过来吻他,但他这个晚上已然是昏招迭出,又刚被叫了一声谢云流,行动便不敢这般跋扈,只将李忘生的手拢在掌中摩挲。
李忘生:“师兄。”
他的手指在谢云流的掌心里局促地动了动。
“我叫你的时候,”李忘生慢慢地说,“你别……”
“别不理我。”李忘生小声道,“……行吗?”
谢云流这才知道,刚刚在外头被用那样的语气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实在算不得什么。李忘生这样小心翼翼地,求他似的和他讲话,才叫他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
他再顾不得那许多了,立时手上使力,蛮横地将李忘生翻过来,扣在怀里。
“谁不理你了?”谢云流焦急地说,“师兄……师兄怕你不高兴,才走得急了些……师兄怎么会不理你?”
李忘生额头抵在他肩上,身体却像只虾子一般地蜷着,一句话也不说。不知这么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多久,谢云流才感觉到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不生气了,好不好?”谢云流在他背上轻轻推了推。
李忘生应了一声,迟疑片刻后,在谢云流脸上亲了亲。
“睡吧,师兄。”李忘生说。
谢云流充满精神内耗的流亡生涯赋予了他一项极为实用的技能——心里有事他也能睡着。他的大脑甚至能在保证他得到充分休息的前提下很有效率地安排他做噩梦。
在这方面李忘生就差了点意思,谢云流醒来的时候,他才刚睡着没几个时辰。
谢云流悄声起身,将窗边帘子一一放了下来,好叫李忘生睡得安稳些,自己则进了院子另一侧的灶屋洗米做饭,想弄点师弟喜欢吃的东西来讨好他。他淘完糯米与赤豆,又找出去年渍好的糖桂花,从屋檐下取了新柴来生火,几次点火不成,探身去查看灶台的时候,发现柴孔里又被李忘生塞了好些书信。
谢云流:“……”
李忘生在华山习惯了将用不上的信件文书直接丢进碳盆里,舟山一年到头气候温暖从不用碳,谢云流在自己院子里又起了个灶屋之后,李忘生便把东西直接往他的灶台里塞。昨日下了一夜的雨,纸张受了潮,火便生不起来,谢云流只得蹲在地上,把那些书信再一封封地掏出来,掏得满手碳灰。
大部分的信都是于睿写的。
直到谢云流和李忘生回到了舟山,于睿才发现她的好师兄出门休婚假,除了给他们寄水果,还特意绕道西域租了只猫回来。
卡卢比上了华山,行事可以说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每日都在太极广场传扬教义,与人论武,手把手地教少侠将减伤喊话设置成“MAY THE FIRE BE WITH YOU”,并奉陆危楼之命向整个关中地区销售波斯猫,在饭堂里主还动与少林玄虚大师同桌吃饭,场面堪称世纪和解。相较之下,于睿反而闭门不出,坐立难安,进退失据,仿佛她才是那个满腹邪念的人,忍了没两天便开始给李忘生写信。
谢云流偷看了几封,师妹写了满纸的字,如今已经微微地洇开了一些,依稀还能辨认出前半段都在绝望地质问“为什么,师兄,到底为什么”,后半段都在用各种离奇的理由要求下山。华山上的事态似乎进展奇妙,每隔几封于睿的信就会出现一封博玉写的“很乐,快回来”的盼归之信,叫谢云流看得直想说别乐了,你二师兄看你和看师妹一样急,等他料理完师妹腾出手来,下一个就是你。
谢云流好容易将信掏完,居然还从炉子最里面掏出那本红衣教《大光明典》来。这书不算稀罕,但是想要找来却也不容易,谢云流随手翻了翻,发现李忘生还做了两条批注,第一条是第10页的“不可理喻”,第二条是第46页的“一派胡言”。
他自己笑了一会儿,将那两页纸小心地撕了下来,收进口袋里。火终于点起来了,谢云流依旧蹲在地上,把师弟丢掉的信和书一样样地替他烧了,这才站起身来,架起砂锅开始熬粥,院子里不久便开始飘起桂花的甜香。
李忘生在被褥中蜷了起来,睫毛不住颤抖。
他几乎从不做梦的,可今日却又梦到了那个早上。
他胆战心惊地躲着其他弟子,独自跑到后山,将师父的血衣浸在泉水中揉搓。师兄和师父动手的事是瞒不住的,可他与师父却心照不宣地将伤情瞒了下来——吕纯阳苏醒过来,运功疗伤之前,便只叫李忘生悄悄地处理掉沾了血的衣袍。
他不知这样麻木地洗了多久,可血迹却怎么也洗不掉。雪下得不算大,李忘生低着头,雪花飘进衣领的时候,却激得他心中一阵阵地发凉。他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生起火来,想要将衣服烧掉,湿衣一罩上去火便灭了,冒出一大股黑烟,正飘进他眼睛里。
好痛。
李忘生用力闭上眼睛。
他心中慌乱,洗衣时忘记用内力护体,此时双手也开始变得又麻又痒,不多时便针扎一样痛起来。
……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浑浑噩噩地想。
我该追下山去,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师兄找回来。
……可师父受了伤。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不能叫别人知道……他走了,我也走了,谁来照顾师父呢?
突然之间,恨意如同一条毒蛇,在他心口越绞越紧。
他已经闭了很久的眼睛,可双目却像还是火烧一样的烫。
不准哭。
他发着抖对自己说。
他知道,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绝不会流泪。
他就是知道。
可真等他缓过了这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变了。
刺骨的冷泉,灰黑的柴薪,师父的血衣都消失了。雪还在下,天光柔和,红叶在风中缓缓摆动。
是银霜口。
“怎么了?嗯?”师兄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李忘生猛然抬头。
谢云流慌乱地解下外袍,披在他身上。李忘生条件反射一般想藏起双手,可不知怎么,他肿胀的手指已经被师兄捧在掌心里,像是捧着什么宝物一般小心地焐着,又放在嘴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李忘生想要说话,张开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爬满了眼泪。
明明师兄昨夜才离开,可他仿佛已经这样挺了很久很久,久到方才还盘踞在他心中的恨被消耗得一点不剩。师兄的外袍还带着他的体温,把李忘生暖和又安全地裹在里头,他贴着师兄的胸膛不住地喘息,双手却隔着那层薄薄的里衣,摸到对方背后纵横的伤痕。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没事了,没事了……”谢云流说道,“师兄回来了……师兄在……”
你已经……不恨我了吗?
李忘生茫然地睁开双眼。
连绵不绝的雨声里,隐约还能听到火焰燃烧的“毕毕剥剥”的声音。
……是师兄在做早饭。
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罢了,可那股难以忍受的灼痛,却仿佛还留在他的眼眶里。
他半晌才坐起身来,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谢云流搅了搅已经熬到粘稠的赤豆羹,一边往里面下他搓了一早上的糯米圆子,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李忘生起床的动静。起身、穿鞋、洗脸、束发,然后房门吱呀一响,李忘生开始慢吞吞地朝厨房的方向走。
下这么大的雨,距离短不打伞也就算了,你就不能走快两步吗?!
谢云流直想说他两句,可几个时辰前他刚被叫了一声谢云流,这时最大音量已经自动下调了20个百分点,也不敢随意开麦了,只把嘴安静地闭着。他不敢说话,李忘生也不说话,正当谢云流心虚地猜测师弟是不是还不高兴的时候,李忘生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他的背上。
李忘生:“……师兄。”
谢云流手里的糯米圆子撒了一案台,可他也顾不上管了,只是急急地转过身来,伸出双臂把师弟拥在怀中。
“怎么了?”谢云流低声问,“嗯?”
他说话的语调,就和李忘生梦到的一样温柔。
李忘生洗脸时瞧过镜子,眼睛没红,此刻声音听起来也很正常,师兄到底是怎么察觉到的,他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本来他没打算说什么的,可谢云流突然这样问他,就像是梦里的师兄在他指尖呵的那口气一样,叫他觉得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地翻涌。
“做了个梦。”李忘生勉强说道,“梦见……梦见师父叫我办的事,我没办好。”
“……心里很急。”李忘生承认道。
“急什么?”谢云流拿手指敲了敲他半湿的头顶,“从小到大,师父才说过你几次?”
李忘生这时才将手臂迟疑地环在他的腰上。
谢云流的心渐渐开始狂跳。
这是……是那种情况吗?
做了不好的梦,心里不舒服……想我……安慰他,想我哄他吗?
谢云流做梦都想要这个。
想要李忘生和他抱怨、和他诉苦,想要李忘生依赖他,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在被子里抓着他的手偷偷地说想家——不要说师弟师妹,就连师父也不知道这个,只有他谢云流才知道。可真到李忘生抖抖羊毛,温顺地躺进他怀里要他撸的时候,他却一下子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师父不会说你的,”谢云流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师父还指望你赡养他的情债……”
听他编排到师父头上,李忘生还是腾出手来轻轻给了他一下,可谢云流却仿佛接到了什么非得完成不可的光荣使命一般,还在为了这个毫无逻辑、没头没尾的梦拼命地给李忘生出主意。
“你就说,是我在旁边捣乱,你才没办好的。”谢云流灵光一闪,“别管多大的事……师兄都给你兜着,好不好?”
——笑了吗?谢云流想,是笑了吗?
“我后面,”李忘生头也不抬地说,“梦到师兄了。”
他的声音,好像确实带着点笑意。
谢云流的心猛地一跳。
“师兄……帮到你了吗?”他问。
“嗯。”李忘生点了点头。
于是谢云流便像是中了头奖一般,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
“都是掌教真人了,”他轻声调笑道,“还害怕师父啊?”
屋外暴雨滂沱,雨水像是要隔绝天地一般地倾泻而下,叫李忘生觉得似乎全世界便只剩下了他和师兄两个人,在这小小的厨房里面安稳地抱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松开手。没有什么沉重的责任,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炉灶里的一团火,慢慢地烤干衣衫头发,再熏上桂花的香气。
“师兄。”良久之后,李忘生说道,“锅是不是糊了?”
锅确实糊了。
谢云流已经放进去的糯米圆子全都黏在锅底,铲都铲不下来,他着意又往红豆羹里多加了糖桂花,可喝起来还是有股糊糊的苦味。
他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提这件事,并肩坐在门槛上,看着屋檐上垂下的雨帘喝完了甜羹。
“来。”谢云流见李忘生搁下碗,便又揽着他的肩,叫他伏在自己膝头,拿手指梳他头发。
空气湿润微凉,又刚喝了热热的甜羹,李忘生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困了?”谢云流用指节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李忘生想要答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压回去一个呵欠。
谢云流将他横抱起来,等李忘生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被放到了卧榻上,窗内竹帘全都低低地拉着,室内一片昏暗,让他只觉得困意更盛。
“……还没练剑。”李忘生说道。
——休息不好,练什么剑?越活越回去了?
谢云流想起昨夜他刚被叫了一声谢云流,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睡醒再练。”他转而说道,“先休息。”
李忘生也没再坚持,困倦地闭上眼睛。谢云流像是小时候那样趴在床边瞧了他一会,见他睡熟了,这才站起身来。
谢云流打卡上班,谢云流打卡下班。
离他和沈剑心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兜兜转转,又晃到了停风小筑。
“……昨天,”谢云流自言自语般地说,“惹你师叔生气了。”
谢云流:“凶得很。”
“做了掌门,师父也不敢得罪他……”
雨停了。风吹灌木沙沙作响,像是洛风在笑话他。
“有空给你师叔托个梦,”谢云流说道,“替师父说几句好话,记住了?”
沈剑心穿了身江湖劲装,头上顶着斗笠,四条系带在风中飘来荡去。
“怎么?”谢云流嘲道,“又要脱离师门了?”
沈剑心满脸写着“怎么好意思说我的啊”,但李忘生给他定下的唯一铁律便是不可不敬师长,沈剑心只好忍气吞声道:“没有。我去浩气盟办点事,这么穿方便些。”
“谢师伯,”他规规矩矩地说,“少侠说她一会就到。”
谢云流和沈剑心一向话不投机,两人便只好沉默相对。谢云流百无聊赖,正打算说“拔剑我练练你”的时候,沈剑心却突然开口道:“谢师伯,其实当初……脱离师门之后,我偷偷回去过一次。”
“想把剑还了。”沈剑心解释道,“被掌门逮个正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剑心自己笑了一下:“掌门说,要走也行。”
谢云流立刻偏过头来。
“但要约法三章。”沈剑心正色道,“不准去东瀛,不准玩刀……”
“不准开宗立派。”
李忘生安排在论剑峰上谈的,一准儿不是好事。
雪白得刺眼,沈剑心本来都快笑出来了,嘴里想回的话从“掌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谢师伯”变成了“我什么档次我还能开宗立派”又变成了“别代了什么都代只会害了你”,最后开口的时候,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
“掌门。”他承诺道,“我一定……一定回来。”
“爬也会爬回来。”
“谢师伯……”沈剑心磕磕巴巴地说,“谢师伯也会回来的。”
“一定会。”
山风猎猎作响,沈剑心从掌门背后,只能瞧见他两鬓白发不断飘荡。
“掌门不叫我们学你。”沈剑心坐在码头上,两脚悬于水面,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觉得你不好……他是觉得……谢师伯你吃了太多苦了。”
“不管你做了什么,掌门最记挂的……始终都是你。”
“所以。”沈剑心语调一变。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种话,”沈剑心循循善诱道,“多说几次就习惯了。”
谢云流:“……”
沈剑心像变魔术一样,将一只蜜桃粉色的大鹦鹉从背包里往外一提。
“过日子,有摩擦很正常。”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恐吓,“这才哪到哪啊。”
“喏。”沈剑心说,“她用了很特殊的一个道具,请动了颂少风亲自给你加急调理的,教的挺好。”
李十二见了谢云流,登时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称呼来:“大伯!大伯!”
这是颂少风教的?谢云流心想,我看这是你教的吧。
还不等他说什么,沈剑心便朝着远处挥了挥手,热情道:“小!师!弟!”
悄悄路过的莫铭满脸写着“早知道有这么个师兄当初就该烂在海之丸里”,不情愿地回过头来。
沈剑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扒着他的肩膀:“该叫我什么?”
莫铭无语良久,一字一顿地说道:“臭剑纯。”
谢云流:“……”
“很好!”沈剑心欣慰道,“你已得我纯阳气宗武学真谛……”
这二人勾肩搭背地越走越远,谢云流拎着鹦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回到家的时候,李忘生正坐在板凳上,托着腮看他的花圃。
时值初春,土壤中已冒出不少青苗,可这绿油油的一片一朵花也没有,不知李忘生在瞧些什么。
谢云流的住所是对少侠隐藏区域,来找他的刀宗弟子也不多,李忘生来了便经常只穿着家常衣服,冠也不戴,头发随意地挽着,谢云流一眼便瞧见他穿的是自己的里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就爱看李忘生这幅松弛的样子,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谢云流鹦鹉在手,总算觉得自己有了点底气,音量也恢复了默认设置,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那声“师弟”,架子上的李十二便大叫起来:“爹!爹!”
谢云流:“……”
——这就是沈剑心教的吧!
李忘生一头雾水地回过身来,李十二已经蹿到了他肩上,用脑壳在李忘生脸颊上蹭个没完。
李忘生一边叫了声师兄,一边握住李十二的翅根将他拿远了些,探究地看了一会,感叹道:“当真是神乎其技。”
“我不是你爹。”李忘生继而说道,“你……你也叫我师父吧。”
李十二懵懵懂懂,重复了两遍师父,便飞去后院找其他鹦鹉们去了。谢云流站在一边,这时才瞧见李忘生在看的,原来是篱笆下头指甲盖大小的一朵野花。
他用力盯着那朵花,一眨不眨地瞧着。
“我错了。”
谢云流说。
“别笑了!”谢云流气急败坏地说,“李忘生!”
可对着李忘生忍笑的表情,沈剑心教的后半句“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云流把李忘生从板凳上拉起来,下巴搁在他肩上,泄愤似的蹭了蹭。
李忘生像只顺从的羊羔,依赖地靠在他身上。
“……忘生。”谢云流闷闷地说,“你说件……说件别的事,师兄一定能做到。”
李忘生:“……?”
“东瀛已经去过了。”谢云流继续道,“刀也玩过了。”
“门派……也已经这样了。”
——哦。
“沈剑心,”李忘生淡淡地说,“该罚。”
“……罚师兄好不好?”谢云流低声说,“师兄以后……再也不用刀了?”
就算师弟今后只准他用一根树枝对敌,他也愿意的。
李忘生却笑了笑,坦然道:“可我喜欢看师兄用刀。”
谢云流骤然收紧双臂。
“那你说件别的事。”他要求道,“一定要说。”
李忘生只得陷入苦思,谢云流便耐心地等着。夕阳西下,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嗓门最大的谢七在后院不停地发出“你不傻了”“你不傻了”的惊喜叫声,听的谢云流只想把他拔毛下锅。
李忘生推了推他,谢云流只好将手臂略松了些。
接着,李忘生弯腰将他二十分之一亩良田中唯一一朵花摘了下来,插进了谢云流的发髻里。
“好了。”他说。
花实在太小,茎又太细,戴在头上颤颤巍巍的,说不出的滑稽,可李忘生却仿佛十分满意的样子,安静地瞧了一会他的花和他的人。
“……我看不见,”谢云流说道,“掉了怎么算?”
他说话的口气,仿佛这朵花他能戴到天荒地老一般。
“掉了就掉了。”李忘生答道,“我瞧见过就行了。”
谢云流却很不愿意弄丢师弟给的花。他话未出口,李忘生却仿佛听到了一样,向他许诺道:“到了夏天,我每天给师兄一朵不一样的,拿来插瓶。”
——春天之后,还有夏天。
李忘生还会在。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谢云流恶狠狠地说道。
“忘生。”良久之后,谢云流突然道,“你再……”
“再叫一次。”
“我的名字。”
李忘生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又酝酿了好一会,这才低声道:“……云流。”
到了晚课的时间了。
莫铭终于甩掉了沈剑心,腋下夹着经书,还没走到谢云流的家门前,便被一群鹦鹉拦住了去路。
“小莫哥!”谢十一坐上他的左肩。
“小莫哥!”谢三坐上他的右肩。
“小莫哥!”谢七大叫道,“小莫哥!”
“走开。”莫铭面无表情地说,“要上课,没空陪你们。”
“我错了。”谢二在他头顶树梢幽幽说道。
莫铭:“……?”
“别笑了!”谢二惟妙惟肖地模仿道,“李忘生!”
“罚师兄好不好?”谢二重复道,“罚师兄好不好?”
莫铭:“……………………………”
他突然意识到这鹦鹉在学些什么,立刻伸出手,捏住了谢二的嘴巴。
谢一:“小莫哥!你不会还是!”
谢五:“你不会还是!”
谢三:“你不会还是!”
鹦鹉们异口同声地说道:“童男子罢——”
莫铭满脸通红,正欲说些什么,李十二便从天而降,踩上他的头,发出异常神圣的叫声:“平——心——静——气——”
莫铭被他们整得哭笑不得,终于意识到今天的课恐怕是没得上了。鹦鹉们站了满头满肩,扑扇着翅膀,开始将他往海食湾的方向拱去。
“去码头!”谢七指挥道,“去码头!”
“整点吃的!”
“整点吃的!”
“嘚儿~驾!”
莫铭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抓抓头发,带着鹦鹉们走向海边。
「指尖」我是纯阳弟子,我现在慌得一批
裴洛 谢李 纯阳弟子×万花弟子
不黑任何角色 李重茂除外
私设纯阳弟子为上官博玉首徒
有时间上的魔改,图一乐,勿较真
1.
我是纯阳弟子,我现在慌得一批。
2.
故事从唐大侠被我英俊的外表和干练的身姿迷惑开始。武林盟主委婉而又不容拒绝地向掌门师伯借人,美其名曰助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实则又当打手又做诱饵,糟老头坏滴很。
掌门师伯不好推脱,我师父上官博玉倒是腆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地应了,还说是我的一番机缘叫我好好珍惜。我觉得我师父还在记我不给他做赐绯雪蟾的仇。师父睁开你那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康康你的宝...
裴洛 谢李 纯阳弟子×万花弟子
不黑任何角色 李重茂除外
私设纯阳弟子为上官博玉首徒
有时间上的魔改,图一乐,勿较真
1.
我是纯阳弟子,我现在慌得一批。
2.
故事从唐大侠被我英俊的外表和干练的身姿迷惑开始。武林盟主委婉而又不容拒绝地向掌门师伯借人,美其名曰助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实则又当打手又做诱饵,糟老头坏滴很。
掌门师伯不好推脱,我师父上官博玉倒是腆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地应了,还说是我的一番机缘叫我好好珍惜。我觉得我师父还在记我不给他做赐绯雪蟾的仇。师父睁开你那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康康你的宝贝徒弟我,除了和你一样的吃货属性外有半点和厨艺沾边的吗?我做得出来吗?
3
我被我师父打包送给了唐大侠。好在他老人家闹脾气归闹脾气,盘缠还是没少给我的,俨然一副让我学李家公子拿钱砸死宵小贼寇的架势。讲真,您不如给我预备一把像样的剑,就洛风师兄那样的就行。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我包里的银子可能还没捂热就要被没收了。
4.
跟着武林盟主惩奸除恶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三天两头听见什么恨不得让你割掉自己耳朵的秘辛。我还只是个孩子,不想死于知道的太多。
每天过得提心吊胆还要应付各路人马的追杀挑事,我的睡眠质量急剧下降。然后,我就做了一个十分糟心的梦––来者不善的大师伯和身死道消的大师兄。
5.
十几年来整个纯阳宫都对大师伯讳莫如深避而不谈,表面上除了始终坚信大师伯只是受奸人蒙蔽的洛风师兄和对大师伯打伤师祖耿耿于怀甚至迁怒静虚一脉的祁师叔外,不会再有人刻意提及曾经的纯阳宫门面,但实际上,纯阳二代三代的翘楚皆是谢吹。洛风师兄自然不必多说,那是骑着大师伯的脖子成长起来的好汉,反倒是掌门师伯吹嘘起谢师伯来能吹得道骨仙风的人设崩得彻底。
在掌门师伯孜孜不倦的宣教下,于师叔成了谢师伯的忠实迷妹,内门弟子虽然对给纯阳招致祸端的谢师伯颇为不满却也实打实地对这位久不归家的大师伯又敬又惧,就连祁师叔也由衷敬服谢师伯的实力。
6.
我年岁太小,没机会得见掌门师伯口中丰神俊朗的静虚子,甚至一度怀疑掌门师伯所形容的那等天人之姿是否真实存在。我曾经就大师伯样貌问题请教过我师父,已经发福的中年大叔一边嘲讽我年轻人没见识一边从他装满珍稀丹药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幅画。
画上的人白衣胜雪,脚下步步生莲,额上的一点朱砂清清楚楚地说明这是年轻时的掌门师伯。我师父笑眯眯地捋捋小胡子,告诉我,这幅画出自大师伯之手,作者样貌比起模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我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痴傻模样,我师父决定换一种说法:风儿好看吧?你大师伯和二师伯的优点结合起来就是风儿那个样子,现在对你大师伯的长相有概念了吗?
……
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7.
大概是下山以来的见闻过于骇人,多年来强压在心底的有关于谢师伯叛逃的内幕在夜深人静之时突然造访,给睡梦中的我带来了不小的困惑。
梦里的大师伯握着年少的废帝一字一顿地质问掌门师伯为何觊觎掌教之位,洛风师兄呢喃着稚子何辜不得已对师弟们刀剑相向……稚子何辜吗?纵然我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但我不信掌门师伯会为了权利构陷大师伯,更不信深宫之中不受宠爱仍能平安无事甚至求得静虚子庇护废帝当得起洛风一句稚子何辜。
8.
大师伯不愧是大师伯。盛怒之下的他大有一举平了纯阳的气势。往日里一望无际的纯白被师兄弟们的鲜血染得污浊不堪。梦里不知身是客,我看着对师兄弟们尸体发呆的大师兄,求他收手,不要一错再错令静虚弟子处境更加艰难。或许是静虚一脉触动了他,又或许是面对大师伯直逼面门的剑气不得不出手的掌门师伯触动了他,素来被师伯师叔们称赞天资过人的洛风,几乎瞬间闪现到了掌门师伯面前,硬生生地受住了谢师伯十成功力的一剑。
9.
下雪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白雪皑皑的纯阳宫竟然冷得刺骨。
瘫倒在掌门师伯怀里的洛风师兄望着大师伯,眼里带着之前每次提起他都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孺慕之情,近乎哀求地劝他不要再错下去。
我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把静虚一脉的责任强压在自己身上的洛风师兄,即使被祁师叔针对被某些弟子陷害都一直把腰背挺得笔直,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纯阳,无愧于静虚,在重伤的弥留之际,终于扯掉了故作坚强的面具,又像幼时一样同时向两位恩师撒娇。
10.
谢师伯从掌门师伯怀里强抢过大师兄,瞬间苍老的他没有分给掌门师伯多余的眼神和话语,抱着大师兄一步步离开了纯阳。那背影,孤寂而可怜。一直强撑的掌门师伯也在一众弟子的惊呼中晕倒了。
11.
我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唐简递给我一壶酒。本来门内之事是不应该跟外人讲的,但我实在被那个梦扰得心神不宁,于是我问唐大侠,王朝兴衰也好,朝代更迭也罢,为什么总会有无辜的人被卷入其中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罢了,我等习武强身,不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兼济苍生吗?”
12.
辞别了唐简,我准备慢悠悠逛回纯阳,难得下山一次自然要玩个够本,再者梦见好好的大师兄死掉实在于心有愧,总要搜罗些好酒送给他赔礼才是。
13.
我在茶馆里遇见了愁眉不展的花花。
说起我和花花的缘分,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我师父看上去一心炼丹心无旁骛,实际上八卦得很。之前于师叔游历回来之后一直心不在焉,还时常对着野猫发呆,我师父就断定她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感情方面的困扰。于是打着关爱师妹的旗号去套话,不成想被于师叔智商碾压套走了刚炼出来的上好的大还丹。
然后我师父又说祁师叔必然也有了喜欢的人,不是老来纯阳叫嚷的那个姬别情。我说师父你忘了自己上次怎么被于师叔套路的了吗?我师父说没忘所以这次你去跟着你祁师叔打下手顺便套话……我谢谢您这么看中我哦。
在跟祁师叔去万花拜访的时候,我认识了同样也被委以重任跟着谷姑娘的花花。
14.
祁师叔的过去在纯阳不是秘密,我纯阳宫也愿意接受真心悔过的可怜人。可我没想到造化弄人,祁师叔和谷姑娘纵使有缘有情,那血海深仇又如何能说放下便放下。
花花告诉我,她不知情时,还觉得裴先生一副嫁女儿挑女婿的样子可爱得很,知道实情后只觉得无比心疼,心疼裴师兄,心疼谷师姐,边说还边掐我。行叭,谁让祁进是我师叔呢。
很久之后花花才知道,裴先生叫她跟着谷师姐不是怕她被祁进拐走,只是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谷师姐心绪激荡身体会受不住。万一真有这么一天,以花花的医术定能保证谷姑娘安全无虞。
15.
扯远了。
我问花花为什么这么丧,花花看了我一眼,生无可恋道:“我梦见好多弟子被康雪烛和肖药儿变成了触手怪。”
我一听就笑了,“你这梦做得可比我强多了啊。”都是死同门,花花的居然还能变妖怪。
花花摇摇头:“我还梦见,大师兄为了救我死掉了。”
……
我暗恋的人好像暗恋她大师兄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16.
花花斜了我一眼,鄙夷道:“你去万花谷打听打听,哪个弟子不喜欢裴师兄?就你家洛道长特殊,一来万花我师兄定要抽出时间全程陪同不容半点闪失,我中意你四个字都写脸上了你们洛道长就是看不出来。我看你们纯阳都是一群不解风情的蠢羊。”
我讪笑,直觉花花好像生气了,但是我不会哄……
等等,“裴先生也中意大师兄?”我惊呼。
“也?”
17
纯阳同万花素来交好。大师伯叛逃一事虽然对静虚一脉有很大的影响,但洛风作为大师兄该有的排面是不能少的,更何况大师兄可是静虚子和玉虚子共同教出来的徒弟,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世都有能代表纯阳的资格,若他不是静虚子的徒弟,祁师叔恐怕也会对大师兄称赞有加。
总之,裴元和洛风早早便因两派交好而成为了好友。据我八卦的师父说,早些年,每次裴元跟着药王到访,洛风都带着裴元满山乱跑,也只有在和裴元在一起的时候,洛风才会疯得像一个普通人家被宠爱得上房揭瓦的小孩子。后来大师伯出走,裴元接到消息后马上收拾东西直奔纯阳,趴在掌门师伯怀里哭得嗓子都哑了的洛风眼里还泛着泪花,转投裴元的怀抱,“裴元,我师父不要我了。”
18.
师父说,之前大师兄是无忧无虑的静虚首徒,只需要学好剑悟好道,做一个被静虚子玉虚子捧在手心里的小孩子就好,想撒娇撒娇想捣蛋捣蛋,自有二位恩师护他平安长大。可是大师伯走后一切都变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师父,还有潇洒恣意的资格,掌门师伯接手纯阳后即使有心照拂也分身乏术。于是大师兄就长成了我现在熟知的大师兄,沉稳可靠,是还留在纯阳的静虚弟子最大的倚仗。
我觉得大师兄也好,掌门师伯也好,在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突然那么忙碌,恐怕除了真忙之外,还有借着工作麻痹自己的意思,至少暂时忘记大师伯带来的伤痛。
19.
我和大师兄算是半个酒友。他不仅是静虚的大师兄,更是纯阳宫的大师兄,我平日里找他询问功课请教问题,他总会特别耐心地给我解答。大师兄好酒,尤其是烈酒,我不知性情温和的他为什么会偏爱烈酒,只猜多半又同大师伯有关。我也喜欢酒,但我酒量奇差,好酒只是喜欢闻个味道,在品鉴酒水方面也算有点研究,所以闲暇时我们会聚在一起,他喝酒我闻味……好像有点惨?
20.
大师兄酒量很好,我只见他醉过两次。一次是掌门师伯生辰,他外出办事,紧赶慢赶还是回来晚了,深夜不好打扰掌门师伯睡觉便没去他那报道,看我还没睡便拉着我去思过崖喝酒。起先我以为他是被罚惯了已经熟悉思过崖地形了,后来发现他是来取东西的,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剑穗,别说是他用,就是给轻崖晓元他们都拿不出手,但看大师兄的神情,必然有故事。
那天他喝了很多,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才知道那枚剑穗是他年少时和大师伯一起做来送给掌门师伯的礼物,可惜后来……那剑穗到底还是没有交到掌门师伯手上,师兄酒醒后就又把剑穗放回了原处,跟我说等他师父回来,他们俩一起送给掌门师伯。我嘴上说着这样更好,心里想的却是还有这个可能吗,大师兄?
21.
第二次是我们下山游历,茶馆里人来人往,江湖趣事也多得很,大师兄叫了一壶好酒一碟小菜,听说书人口中的江湖。裴先生当时已经小有名气了,活人不医,是说书先生们取材的好样本。说书先生一会说裴先生性格乖张不似医者,一会又说他宅心仁厚悬壶济世。大师兄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叫个好,直到说书先生说,裴先生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二人自幼便感情深厚,可惜好景不长佳人香消玉殒,即使是裴元也没能就回她的性命。爱人去世令裴元心痛不已,于是立下誓言自此活人不医。
我实在是听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一抬头就看见大师兄没了刚才的笑意,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然后啪的一声放下杯子,走到茶馆外面的推栏大笔一挥:裴元你出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师妹?
写完就走了,留下目瞪狗呆的我。
22.
师兄喜欢裴先生吗,我觉得喜欢的,很喜欢。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避风的港湾了。很多话他不能对掌门师伯讲,他不希望掌门师伯再为他操心;他也不能跟静虚的师弟师妹们讲,他是他们的主心骨,要以绝对坚强的姿态保护他们;他更不能跟其他师叔或者我讲,我们终究不是他最亲近的人。不忙的时候,掌门师伯总会把去万花送丹药的事交给他,一来为了让他散散心,二来给他一个可以发泄的机会。裴先生有空的时候也会来纯阳小住,给晓元他们几个体弱的孩子把脉诊治。
师兄从来不把喜欢宣之于口。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不需要也不希望裴元来替他分担,所以他一直克制地与裴元维持着至交好友的状态不敢有半分逾距。那次推栏是他最大限度的失态了。
23.
听我说完,花花还是皱着眉头,“所以我才说你们都是一群蠢羊。把喜欢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不过你告诉我这些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为了梦见大师兄为了救我死掉内疚了,我下次争取梦见他为了救洛道长死掉。”
……
???
24.
辞别了花花,我踏上返回纯阳的旅途。大师兄还是和平时一样守在山门口,笑眯眯地为师弟师妹们解答问题。我把带回来的酒交给他,认真道“提前祝大师兄好事将近。”他被我说的一头雾水,我也没有多做解释。依裴先生的性格,确认了师兄喜欢他之后不可能不会有所动作,拿下师兄必然是迟早的事,提前祝他们百年好合叭。
25
见到阔别已久不见清瘦的师父时,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挺怀念这个不靠谱的中年大叔的。我把一路上的见闻都讲给了他,包括我的梦,花花的梦。都说于师叔聪明绝顶,但我觉得感情方面,整个纯阳都没人看得比我师父更通透,这和是否真正经历过情爱无关,那是我师父多年来自成的洞察人心的本事。
26.
我一直试图建立一个完整的大师伯的形象,不能全靠从掌门师伯或是洛风师兄口中听来的溢美之词,更不能靠带着有色眼镜的祁师叔口中的叛徒渣滓。我问师父,有没有可能哪一天,大师伯自己发现或者我们把证据拿给他,证明李重茂才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我师父却说,“你以为他当真不知吗?朝夕相处的师弟脾气秉性如何他该是最明白的,就算一时听信谗言以为师弟要害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想明白了。谢云流至今不愿重返纯阳不过是他过不去自己那一关罢了。打伤师父,冤枉师弟,抛弃徒弟,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落在那么骄傲的人心上的疤。”
“那大家说开了不就好了吗?掌门师伯和大师兄都在等着他回家啊。”
“傻徒弟哦,这是死局,至死方休。”
行叭,不是很懂你们这群高手。
27.
纯阳宫还是那个纯阳宫,没有突然造访来者不善的浪子,只有提灯静候归人的大师兄和掌门师伯。
无论谢云流走到哪,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李忘生牵着洛风等他回家。
所以大师伯啊,夜里路不好走,早些回来吧。
【谢李】(论坛体)失恋了怎么办还能挽回他吗
大唐猹话论坛>>江湖夜话>>灌水区
【new】【求助】失恋了怎么办还能挽回他吗?
楼主:不要耽误我练剑
如题。
失恋的滋味竟如此难受,左右睡不着,不如起来倾诉一通。
丑时二刻应该也没多少人熬夜了,当树洞说不怕被认出来。
1L 匿名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2L 匿名
一个鲤鱼打挺竖起耳朵。
3L 口十万两
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会只有我一人失恋!
呜呜T _ T
4L 你跟我比猹猹
楼上的...
大唐猹话论坛>>江湖夜话>>灌水区
【new】【求助】失恋了怎么办还能挽回他吗?
楼主:不要耽误我练剑
如题。
失恋的滋味竟如此难受,左右睡不着,不如起来倾诉一通。
丑时二刻应该也没多少人熬夜了,当树洞说不怕被认出来。
1L 匿名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2L 匿名
一个鲤鱼打挺竖起耳朵。
3L 口十万两
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会只有我一人失恋!
呜呜T _ T
4L 你跟我比猹猹
楼上的快闭嘴吧别吱声,把楼主吓跑了怎么办?
5L 楼主
那倒不至于。
倾诉欲一旦冒头,就如出鞘利剑,再没有收回一说。
6L 一苇渡洼
道友我好像知道你是哪个门派了。
7L 匿名
来人啊把楼上阿秃速速拖走!
8L 你跟我比猹猹
都说过别吓跑楼主了哇。
你们这样搞我还怎么当猹?
9L 匿名
所以楼主咧?都八层了还不进入正题?
10L 楼主
没有跑。
我只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要怎么说。
11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哦哟,直觉告诉我这是个爱恨纠缠曲折动人的故事。
12L 楼主
回楼上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和他的开始再普通不过。
13L 楼主
我们相识于少室山下。
他要下山历练,我正好也在下山历练,凑巧于同一个茶棚下打尖。
三月春风骀荡,他从我发间捻走一片误落的桃花。我确认他不是偷袭后主动闲聊道谢,彼此话少行事干脆又谈得来,索性结伴同行了。
14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你管这种开始叫“普通”?
不解风情。
15L 天之苍苍
不是,我有点迷惑,“话少”是怎么发展成“谈得来”的?
16L 口十万两
难道不是少室山下相识槽点更多?
划重点——“少室山”。
17L 长歌一曲
嗯……佛道CP也不是不可以……
18L 楼主
什么CP?
我最初只当他是知己。
19L 匿名
这是什么渣而不自知的发言。
20L 楼主
我们修为相当,功力匹配,一路行侠仗义对月论道,不知有多投契。
我每日无酒不欢,有次聊到兴起习惯性递去一杯,被他双手合十推拒回来。
我有点尴尬,正讪讪转移话题,就见他笑了下说:贫僧不饮酒,但贫僧可以陪你同醉这缕酒香。
21L 匿名
??
你跟我说这是出家人?
22L 口十万两
草比我还会撩。
23L 楼主
不夸张的说那一刻我觉得他的眼比他的头还要亮。
心底不由自主咚了一声
24L 是霸霸不是叭叭
我看是不是咚了一声是动了一下吧。
25L 你跟我比猹猹
已知有这种气氛烘托的发展前提,所以你是怎么失恋的?
26L 匿名
对啊这明明是志同道合の发展。
27L 楼主
直到我提出要跟他结拜。
28L 长歌一曲
???
29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
30L 楼主
那夜月色清亮,气氛正佳。我取出香炉备好,他放正萱草蒲团,我二人双双跪倒在地。
然后我大声喊出“三清在上”。
31L 匿名
这个瓜的味道开始奇怪起来。
32L 楼主
他却低声诵念“阿弥陀佛”。
33L 楼主
这个佛号任何时候念都可以,但这个时刻,不行。
34L 楼主
我们都是话少干脆之人。
对视片刻后,当即默契转身,各行各路了。
35L 你跟我比猹猹
啊??
36L 喵嗷呜
喵喵喵?
37L 天之苍苍
不是很懂你们出家人。
38L 楼主
当时只是有点怅然,并不觉得有什么。
回来后却不断走神,甚至夜里睡不着,一闭眼全是他垂首低诵佛号,不急不缓使出摩诃无量的样子。
39L 隐雪
哼,没出息。
40L 一苇渡洼
楼上这位施主,戾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重?楼主已经很伤心了。
41L 隐雪
连自己心之所向都看不分明,简直有辱师门。
42L 匿名
这话说的,谁不是年轻时兜兜转转,直到蓦然回首才看清本心?
拽得像你没走过弯路似的。
43L 隐雪
我不一样。
44L 匿名
是是是你不一样,楼主别理他。
说说你想怎么挽回对方?
45L 一苇渡洼
我看难。
况且楼主绝没可能转投我佛门。
46L 楼主
隐雪哥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没出息。
每日早课念着三清在上,心中却总想起他笑着说陪我同醉酒香的样子。
47L 隐雪
那你每日练剑时长岂非也受到影响?
48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好冰冷好无情!
这个时候就不要问楼主这些了吧。
49L 楼主
其实我也明白再想同路已是奢望。
只是不知该如何排遣这失恋之痛。
50L 隐雪
容易。
只要让身体的痛盖过心里的痛就行了。
51L 天之苍苍
嗅到了更加动人的故事气息!
52L 你跟我比猹猹
来来细说!
53L 隐雪
哼。
54L 匿名
隐雪哥别这么傲娇嘛,你就当开导楼主行不行?
55L 隐雪
不行。
56L 口十万两
你们这话术太烂,看我的。
57L 口十万两
@隐雪 你能如此说,想必已经历过这段往事且结局不错。
那对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咯?不然何至于让你如此痛,且痛过也要追回。
我们其实很仰慕这种风采的。
58L 隐雪
……他的确不错,为人谦和温厚,清正包容。
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59L 楼主
愿闻其详。
60L 匿名
这种楼中楼我喜。
(竟然真的钓到了!)
61L 隐雪
我与他同出一门。
他做我师弟时才九岁,我们一起诵经,打坐,练剑,同行同止,同住同歇。若不是想着他年纪小……不说也罢。
等我二十岁时,因为某些误会与他大打出手,我大骂他一顿后就此分开。
从此远走海外。
62L 匿名
??不对吧大哥。
到底是这误会太大还是你们的青梅竹马太过塑料。
63L 匿名
啊这,能大到这种地步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误会”了吧……
64L 三星但不能通话
搞这么僵,你直接说反目成仇即可。
65L 隐雪
没有仇。
只是我单方面误会他。
66L 匿名
你的误会我的误会好像不一样。
67L 隐雪
是不一样。
你怎能跟我们比。
68L 口十万两
啧啧啧这说话语气,我要不是吃瓜的就直接找人线下插旗了。
69L 楼主
突然觉得我的失恋好受了些。起码我们没有“大打出手”“远走海外”这种隔阂横在中间。
但还是想请教@隐雪 阁下是怎么度过漫长痛苦期的。
70L 隐雪
说过了,只要身体的痛盖过心里的痛即可。
当时我在海外同样夜夜难寐,愤懑憎怨,满腔郁气无处发泄,几欲成魔。
于是便不眠不休练刀,最长一次练了三天三夜。
经脉骨节倶裂,足以让人连续昏睡十个时辰。
71L 匿名
狠人。
72L 匿名
狠人。
73L 匿名
这是什么狼灭……
74L 匿名
我发现了华点。
这大哥跟师弟在一起时还练剑呢,这就改练刀了,是有多恨?
75L 三星但不能通话
同感。如若决裂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覆水难收了吧?
该不会在编故事骗我们。
76L 隐雪
爱信不信。
回74L没有恨,回75L勿要以己度人,我们没有成为覆水。
只是短暂分开一段时间而已。
77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所以分开了多久?半年,一年,三十个月?
78L 隐雪
五十年。
79L 天之苍苍
……
80L 你跟我比猹猹
……
81L 狍子暖暖
好家伙你搁这儿修仙呢?
82L 隐雪
修为深厚到一定程度,自可重返盛年形貌。
我和他都不晚。
83L 匿名
懂了,学霸可以为所欲为。
84L 楼主
我突然有了点信心。所以@隐雪 你是怎么追回师弟的?
85L 隐雪
也不算追。
其实我很早就从海外回中原了,刚回来时还想着要找他算清这笔旧账,结果一次见面被人算计差点没了爱徒,另一次见面他宁可被人折磨三天三夜也不愿先开口服软让我救他,气得我将人又骂一顿。
越搞越僵。
86L 一苇渡洼
呃,恕小僧直言,到这里为止并不能看出丝毫HE的可行性。
87L 楼主
……大哥你真不是来耍我的吧。
88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什么离奇离谱的反向操作。
89L 狍子暖暖
不是,我就纳闷了,你这样整人家都没跟你对呛?没削你一顿先?
90L 隐雪
没有,他不会的。
他只是跟我反复解释当年误会。
其实后来我也早想明白了那是个误会。
91L 长歌一曲
想明白了你还不早点回去说清楚??
拳头硬了。
92L 隐雪
有些事,不是开口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有些人也不是说面对就能面对。
他越安静,我就越躁虑。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他。
93L 鹦言鹦语
好家伙一想就是几十年,这脑子还行不行了。
94L 匿名
没此等武学修为撑着的普通人会早早嘎掉。
95L 你跟我比猹猹
啊啊啊受不了了能不能说点非学霸可操作的方式?
96L 楼主
所以@隐雪 你究竟怎么追回对方的?
97L 隐雪
再强调一次没有追。
当时月泉淮放话要上门挑事,我直接昼夜兼程赶了回去。
跟师弟配合着一起打退外人,他就问我今晚要不要留下吃饭,之前住所也给我收拾好了。
98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不可想象,难以置信。
他就这么自然而然接受了?一点都没怨你??
99L 匿名
我也不信。
分开五十年啊,我情缘要是隔这么久才回来密我,我能直接抱着孩子怼他脸上。
注:当然是跟别人的孩子。
100L 隐雪
别跟他比,他不一样。
师弟从小话少,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我。
101L 我有大伞你有大头
他都“话少”了你怎知他心里有你?
102L 匿名
开始犯一些自作多情替人尴尬的毛病。
103L 隐雪
他偷偷亲过我,我知道他脸皮薄所以没睁眼。
104L 隐雪
补充一下是亲过五次。
105L 熊猫真好撸啊真好撸
……
106L 是霸霸不是叭叭
……
107L 阿蛛蛛
都走开,我要放蛇咬死这个撒狗粮的!
108L 喵嗷呜
有什么用啊都这样了你还不是误会人家大打出手远走他乡。
109L 隐雪
我也曾问过他是否怨我,话未说完就被捂住嘴。
他就在我身边坐着,安安静静垂下双眼,一边抚平衣带褶皱一边低声道来——当年的确埋怨过,为何不能听他解释清楚就这么一走了之,但后来想想我飘零在外吃过的苦,就什么都不怨了。
很后悔问这个问题,他当时那副神情我能记一辈子。
110L 隐雪
男子汉大丈夫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多提无益。
111L 匿名
好家伙这是什么神仙师弟!
112L 一苇渡洼
这位施主,你师弟有慧心。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阿弥陀佛。
113L 隐雪
纠正楼上我师弟天生道心,身处红尘多年他唯一萦系的只有我。
114L 阿蛛蛛
受不了了这人是怎么做到说两句话就要有意无意嘚瑟一下的?
115L 隐雪
我就是暗恨当年他被人折磨时没有早点出手救下他,以致于如今还时时梦回惊醒。
116L 三星但不能通话
所以这就是你失眠刷论坛的理由?
117L 隐雪
那倒不是。
118L 楼主
我总觉得这个故事非常之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这对我并无任何参考意义啊!
119L 楼主
我与他既没有@隐雪 你们的轰轰烈烈也没有你们的跌宕起伏,更何况目前修为远不到返老还童的地步,靠拖时间怕是不行。
120L 楼主
信仰不同果真不能成为情缘吗……
121L 隐雪
迟钝。
愚笨。
无可救药。
122L 天之苍苍
大哥说着话呢你怎么又开始喷人了,楼主很可怜的好吗?
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是真心想挽回潜在·情缘她愿意在这儿看你明忆暗秀?
123L 隐雪
没有嘲讽我说的是事实。
@不要耽误我练剑 坤道出来,我提点你几句。
124L 隐雪
练剑即为练心,心若不明,那就先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要执着于外物。
想到透彻方为入道之路,与你手中所执兵刃并无关系。
125L 隐雪
我如今练刀,心法两异,照样与师弟刀剑合璧,万法归一。
长长久久。
126L 匿名
等会儿,让我咂摸咂摸。
127L 你有大伞我有大头
有点不对。
128L 你跟我比猹猹
他说他在师门时练剑,后来改练刀。
129L 稻香味萌新
并且因误会跟师弟分开五十年。
130L 你有大伞我有大头
还有月泉淮上门挑事……
131L 鹦言鹦语
大惊震掉手中瓜。
某个名字已呼之欲出了。
132L 稻香味萌新
话说老人家熬夜真的没关系吗?
133L 口十万两
别的老人家不好说,这位肯定没问题。
不信请看——
某知名宗主游历大唐路线图.jpg。
134L 小马快跑
我就奇了怪了为何你们纯阳宫出现在灌水区不是问情就是问剑。
@不要耽误我练剑 楼主别痛苦了,情缘无了再找便是,你看我如何?
嘿嘿我的的卢还没载过坤道呢(挠头)
135L 楼主
不好意思过于难受出去练了会儿剑。
不是,我怎么就成坤道了,我是男的啊!
136L 匿名
……
137L 匿名
……
138L 百步穿心
妈耶我刚出江湖就看到道长想和大师组情缘。
表哥你可没跟我讲过这些捏。
139L 楼主
就说你们不要在楼中楼吃瓜!话说得那么明白干嘛!
140L 楼主
我竟然敢称呼他大哥……
这个贴子要不还是删了算了。
141L 隐雪
@不要耽误我练剑 方才练剑去了?很好,以这种心态何愁迷障不破武技不成。
142L 隐雪
你是哪个门下?
143L 楼主
我没有,我不是。
我只是个刚拜入纯阳的初级弟子还没被任何一位恩师择入门下。
(求求别问了)
144L 楼主
啊哈哈看大哥对门派修道心得如此熟悉想必是哪位入门很久的师兄或师姐吧?
我果然太过年轻修行不够才徒生烦恼,须得向前辈们多学习。
竖大拇指.gif
145L 口十万两
不知道为何,看楼主装傻的样子比看他失恋的样子还要可怜。
146L 匿名
可怜+1
147L 你跟我比猹猹
楼主别怯啊,你就直说是静虚门下又如何!
他现在又管不到你。
148L 隐雪
管得到。
149L 隐雪
@不要耽误我练剑 师弟说明日找你详细开解一番。你若想剃度,他亲自为你引荐大和尚。
150L 匿名
扑哧——
对不起我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151L 此棒专门打狗
我也
(憋笑,今日功德减一)
152L 匿名
绝对没有觉得楼主可怜的意思。
153L 楼主
不是!没有!不需要!
我很珍惜我的头发你不要跟掌门乱讲!
154L 楼主
谢宗……不对是这位师兄或师姐,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很多了哈哈哈,年轻人哪个没有点烦恼呢?多练练剑就好了。
不多说了我下了今天十个时辰的剑还没练够。
155L 匿名
楼主?楼主??
156L 匿名
确认了,已麻溜遁走。
157L 长歌一曲
竟然连夜销号……
有这么可怕吗?
158L 你跟我比猹猹
也不知为什么,看楼主哭诉失恋我还能兴奋吃瓜,看他到最后还在嘴硬装傻就真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了。
扒拉羊毛.gif
159L 匿名
emmm话说你们都没发现149L有点不对劲吗?
160L 我有大伞你有大头
我早就想说了!
诸位看看更漏,算算时辰,已经快到卯时一刻。
这种夜深人静之时,有人说跟师弟讲话就能跟师弟讲话。
161L 鸡腿没坏继续吃
这说明什么?
细思极恐啊!
162L 一苇渡洼
阿弥陀佛,说明两人现在此刻目前就在一处。
163L 匿名
半夜三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耳鬓厮磨。
164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噫——
165L 匿名
难怪要秀,熬夜也要秀。
166L 口十万两
诸位,你们就没想过……他们为何熬夜到现在都没睡吗?
(过来人不愿再懂)
167L 清光电疗用了都说好
噫!!!
168L 你跟我比猹猹
我不由开始深思这个隐雪隐的是哪个雪又是怎么个隐法……
169L 稻香味萌新
马车已快飙到散架。
170L 小马快跑
这是灌水区不是R18限制区!
171L 匿名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武学修为深厚到一定程度不仅能让人重返青春还能让人重返“青春”!!
冲啊肝啊卷起来啊大侠们!
172L 鹦言鹦语
这个引号就加得很有灵性……
173L 稻香味萌新
但这似乎不是单凭肝氪卷就能实现的目标(泪目)
174L 隐雪
不用乱想。
我可以我师弟可以但你们恐怕不太行。
需要我这样的天赋,或者我师弟那般的努力加天赋。
175L 喵嗷呜
不知为何双手自动就摸出了弯刀。
176L 百步穿心
这个长弓射程怎么就不能远在千里之外呢(微笑)
177L 阿蛛蛛
都别拦我!我要放蛊!!
178L 长白火腿
此等吸引仇恨的功力令我更加确定了某个人。
179L 空雾凌紫
谢云流,是不是你?!
你出来!躲小号后面算什么!
180L 空雾凌紫
有种坦坦荡荡上大号说话!别以为这样就能随意编排我掌门师兄了!!
——此贴已封——
【史汪】红色河流
是一个绝望的文盲在挣扎……
“人类的日落,时间的河,是阻挡不住吹向你的风的。”
无障碍流畅版,w.b. X-slash-cat-首页托比承包商
红白ID SlashCat412
-------------------------------
红色河流
河流流淌过汪淼脚边的时候,正好是晚霞铺开的时候。
叶文洁看到那条流经汪淼脚边的河流变成了红色,那是一种很温和的红,来自晚霞和群山,红色的河流带来了一缕风,这缕风从她身后而来,绕过了她,也绕过了树和河,拂起了汪淼头上的一缕发丝。
“小汪。”叶文洁像往常那样沉静地唤了他一声,“刚才有一阵风,你感受到了吗。”...
是一个绝望的文盲在挣扎……
“人类的日落,时间的河,是阻挡不住吹向你的风的。”
无障碍流畅版,w.b. X-slash-cat-首页托比承包商
红白ID SlashCat412
-------------------------------
红色河流
河流流淌过汪淼脚边的时候,正好是晚霞铺开的时候。
叶文洁看到那条流经汪淼脚边的河流变成了红色,那是一种很温和的红,来自晚霞和群山,红色的河流带来了一缕风,这缕风从她身后而来,绕过了她,也绕过了树和河,拂起了汪淼头上的一缕发丝。
“小汪。”叶文洁像往常那样沉静地唤了他一声,“刚才有一阵风,你感受到了吗。”
汪淼看上去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向她点点头。
“我老了,感觉也迟钝了,能跟我讲讲吗,刚才那阵风?”叶文洁问。
“很柔和,像个——”汪淼顿了一顿,“像个亲吻,或者拥抱……之类的感觉。”
“哦……”叶文洁又问,“你那位史警官呢?”
“他去支援未来了。”
“那你呢?”
“我为他留在现在。”
远处山峦平静,云层浩荡,黄昏把云的影子打在山峦之上,看起来摇摇欲坠,近乎崩摧,叶文洁再次将手举起,像以往那样,从指缝中去看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笼罩在落日中,晚霞像是人类文明撕开的一道口,以一种像她这个老太婆一样迟缓的速度在溃烂、腐朽。
她的视线缓缓向下,她看到这道大口之下,在这摇摇欲坠的山峦之间,站着一个汪淼。
“小汪……”叶文洁又说,“刚才那阵风,你说,像什么?”
“拥抱,或者亲吻。”汪淼回答。
叶文洁闭上眼睛,点点头。
“人类的日落,时间的河,是阻挡不住吹向你的风的,小汪。”叶文洁最后对汪淼说。
汪淼其实并不明白叶文洁说的话,他向叶文洁——这位他敬重的师者、在命运苦海中渡过半生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河边有一棵树——准确来说有两棵——树的枝干交合在一起,同时像上尽力生长着,仿佛深深扎进天幕,将天捅破了窟窿,红色的晚霞就是天道流出的血。
汪淼又想起了史强。
史强和他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就在这树下等他,他在电话里和汪淼叫着:“我在一棵树下边儿,大树!很大很大!”
汪淼举着手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棵很大很大的树,牵引他的是一轮落日,嵌在那两棵相互交缠的枝干中间,远处是黑色如兽脊的山和红色的河流。
他有些沉迷于这样的场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那树下的站着的史强。
带着树一样坚不可摧的蛮荒,他一手攀着树干,一手朝汪淼挥舞着,让他过来。
汪淼走向他,跟他科普说:“这不是什么很大很大的树,这是连理树,上面的枝干叫连理枝。”
他引史强去看两棵树连接的地方,史强却将他压在了树干上。
带着烟味的海浪铺天盖地倾轧下来,将汪淼席卷在其中,史强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脖子,汪淼于是看到了纠缠不休的枝干,它们交合得仿佛要扎进对方的身体,骨肉相契,把灵魂都要捅出血来。
就像此时此刻的他和史强。
远处传来河流的声音,合着鼓噪的气息涌动的声音,还有汗液滴落在皮肤上的声音,这些都渗入进血管,和他的血液一同奔流。
山峦在恍惚之间崩塌着,宛如银戒的猝然断裂、维度的陡然跌落,而史强是他在这种崩摧之中唯一能抓住的存在。
汪淼最后给那棵连理树拍了一张照,照片是黑白的,他一度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那是当年最后一卷胶卷。
那缕风就是在他按下快门的时候拂过他的发梢的。
这缕风旷日持久。
第四座太空电梯建成的时候,汪淼已经将近百岁了,这时候的他已经站不起来了,长年累月的研究工作对他膝盖和脊椎的损耗很大,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银色的电梯舱从地面上呼啸腾起,卷起海面上一阵带着咸腥的风,吹得汪淼手里的照片都猎猎作响。
而汪淼很沉静地坐在那里,他的头上是无尽的宇宙的旷野。
汪淼想他大概是等不到史强了,于是他决定将手里的照片留给史强。
“等到他跟我一个岁数的时候给他吧。”年迈的汪淼笑着说,“老了,才适合缅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最后一缕风才蹒跚来迟,颤颤巍巍地吹拂过他已经全然银白的发梢,没有海水的咸腥味,却吹起汪淼眼里一阵潮湿。
照片是黑白的,只有那棵连理树,背后写着数字:2011年9月15日。
史强看到这串数字的时候才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很老很老了。
这种纪年方式已经消失了好几个世纪了,现在是威慑纪年——多少来着?史强也忘记了,他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脸、到手、到脚趾头,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儿平整的皮,几根还算不错的骨头支棱着迟钝的身子。
记性也渐渐变得差。
有一次他在夜里醒过来,外面在下着细雨,他突然想抽一支烟,于是满屋子在找打火机,他翻箱倒柜,从自己的卧室一路摸索到客厅,脑袋还在门楣上磕了一下,弄得他那股烦躁的劲儿又上来了——他有股冲动,想打电话给汪淼,大声问他又把老子香烟和打火机藏哪儿了!
他从床头抄起手机,智能的电子屏在瞬间就亮起来,灰蓝色的屏幕荧光同史强长着老人斑的手格格不入,他枯树皮似的手指横在屏幕中央,活像道时间的裂纹。
“给汪淼打电话!”史强冲智能手机喊道。
紧接着手机屏幕跳出了一堆网页、资料、论文和照片。
最上面的那张照片,是头发花白的一个老人,架着眼镜,很平静地坐在轮椅上,穿着白衬衫和浅咖色的背心,背挺得很直,眼睛像一汪永不枯竭的水。
史强这才记起来:他已经生活在一个再也不需要打火机的世界很久了。
这个世界的打火机已经消失了,而汪淼也去世很久了。
几乎要两百年了吧。史强想。
他端详着这张汪淼老年的照片,又拿起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史强头发和胡子掺着灰,脸上也布满纵横的纹路,双眼深深陷进眼窝的阴影里,史强摸着自己的胡子,又看到自己黝黑的、枯树皮一样的手。
我老了活像个俄罗斯人。史强在心里说。
他又将汪淼那张老年照片举起来,放在镜子旁边。
“你老了倒是仙风道骨的嘿,头发都白得跟画里的老神仙一样。”史强说,“不过我现在这模样,倒是感觉离你近一点儿了。”
在这个夜晚,几个光年之外,银河系正在从边缘开始慢慢地坍缩,维度像崩摧的山峦那样在不断跌落。
而人类还在忙于奔波和遗忘着自身。
第二天,一个年轻的女孩找到史强。
她像这个时代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带着千篇一律的美丽面孔和温和的声音。
史强认得这样的笑容,是自黄金时代以来就存在的,一种专门针对老人的笑容,它代表着社会对老人的关怀和残忍的怜悯。
史强在女孩开口之前先笑了,他嘴里还叼着雪茄——并不是真正的雪茄,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那种“烟”——嘴角咧开来,露出晃晃的大白牙。
“福利院刷业绩?”史强开口问。
“准确来说不是福利院。”女孩笑道,“那是古人的称呼,现在我们叫安乐疗养中心。”
“一回事儿。”史强说。
“昨天监测到您有异常,史强先生,数据推送到我们疗养中心了,无论从年龄、行为、身体机能还是社会关系方面来看,您都需要入驻我们疗养中心。”女孩很公事公办地说。
史强摸了摸脑袋,心想这疗养中心,说人道吧,派来的工作人员都这么讲话,说它不人道吧,它又很贴心地照顾到他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的一糊涂老头。
“行吧,那走吧。”史强说。
他年纪是真大了,同这样陌生的年轻人计较不动,也懒得计较了。
更何况安乐疗养中心很不错,他查了查,还有相当逼真的原生态绿化带。
史强冲那女孩点点头,说,“走吧,去。”
女孩似乎是被这副爽快弄得有些懵,她显然受过很专业的培训,培训的内容包括绝大部分的老人都会有比较激烈的抵抗情绪,要如何做好安抚工作,而且史强甚至能想象到他们的安抚工作,从话术到表情甚至细节到声调的抑扬顿挫都有非常成熟的模板。
史强笑起来,冲这个女孩说,“别那么惊讶,你也得允许有的老头乐意接受自己是个老头。”
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男孩,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史强刚见着就问他:“你这眼镜是真的吗?”
“不是,”男孩很老实地回答,“我们没有近视眼,眼镜只是为了削弱一些面部的锐利,看上去老实一点。”他回答完之后,将身子站得笔直,向史强介绍道,“史强先生您好,我是护工小张。”
史强觉得好笑,他一边笑一边说,“小张啊,我觉着你根本不用靠眼镜,你比老实人还老实!”
小张显然接不住史强的话,他的古语还没那么流利,但是他对史强很是尊敬,他觉得史强是个英雄。
“为啥啊?你说说看,为啥?”史强问。
“您当过兵,上过战场,就是英雄。”小张回答,“而且您还保护过两个重量级的人,一个救世主,一个太空电梯之父。”
史强眯起眼睛。
他老了之后,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好使了,耳朵听到的和脑海中想到的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快速匹配,以致于他听到“太空电梯之父”的时候,一时想不到是谁。
他愣了很久,才想到,这孩子在说汪淼。
于是汪淼拍的那张连理树的照片又从脑海中迸了出来。
“人老了,脑子也变得有些奇怪了。”史强却说,他眼睛已经变得有些干涸,却依然亮堂,此时闪动着黄昏一样的光。
而银河系维度的跌落还在继续,被降为平面的星系在观测中模糊成了宇宙中薄薄的一片,在地球上看,就是漫长晨昏中的一缕薄云,被风一吹就散了。
疗养中心所提供的房间与史强自己住的房间也无甚差异,最大的区别就是房间内无处不在的健康监测系统,房间的墙面、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电子屏幕,家具却是原木的,据说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北美拉来的,住在史强隔壁的是一个依旧退休的教授,也是研究天体物理的,是个成天乐呵呵的老头,他教史强如何设置墙体。
“就像换壁纸一样,房间的环境能随意切换,就算你想住南极,也能给你模拟暴风雪,你要试试吗?”教授很热情地问。
“你自个儿留着吧孩子。”史强回答。
“那你想住哪里,夏威夷?三亚?或者北欧?我能帮你调。”
“我还没想好呢。”史强笑了笑。
老教授对史强颇有好感,他出生在危机纪年的后期,即使现在看上去同史强差不多年纪,在史强看来也还是个孩子。
老教授说,当他知道自己隔壁新住进来的人是史强之后,高兴得睡不着觉。
“你是我学生时代教材上的人!”老教授真的像个孩子一样,“你是个历史名人!”
他说完去拿他的教材来给史强看——教材是一本平板电脑,老教授按照自己的岁数调出他在19岁时候读过的书,一本《社会宇宙学编年史》,里面有一章专门阐述危机纪年的历史,开头第一章引用的是叶文洁的话:
“他们是一对很好的组合,一对让彼此,也让所有人都愿意相信,黎明会到来的组合。”
下面是他和汪淼的照片。
史强的是一张军装的单寸照,是他在复职之后拍的,说要留存档案用,他还记得那天拍完照后,常思伟就和他说了冬眠的事,他说会给史强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而史强却不想考虑任何事情,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他只想再见见汪淼,最好是马上。
汪淼的照片是一张工作照,一身黑,很拘谨地抱着臂,肩膀都肉眼可见地紧张着,大概是为了配合史强,所以选用了这张老掉牙的年轻照片。
史强第一次去查汪淼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就想笑,后来还拿着这照片调侃过他,说“汪教授,我汪大摄影师,怎么自己拍个照这么个熊样儿呢?”
汪淼瞪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埋头在那堆史强抱来的材料堆里,耳朵覆了一层薄薄的红,看上去比照片可爱。
史强指着这张汪淼的照片,说,“怎么这么些年,还是只用这一张呢?”
老教授把这本书传送给了史强。
史强觉得自己老了之后,耐心增加了不少,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也觉得挺亲切,书页的内容可以投屏在一整面墙体上,于是“汪淼”两个字就在史强眼前被放得很大很大。
“汪淼,人如其名,他淌过了很多绝望的时刻,我想他将来也能淌过去的。”——摘自叶文洁在危机纪年元年的回忆。
史强觉得这老太太真是人老成精,看人准得很。
这一章的末端附了一张黑白的照片,跟史强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一棵连理树。
下面的注解是:汪淼摄于2011年9月15日,齐家屯。
“这是汪淼教授在黄金时代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他好像留住了黄金时代最后的一点残影,在那之后的时代里,我们再也看不到这样充满了孤独又似水柔情的摄影作品了,而这样的情绪被送给了他的朋友,他的战友——史强。”
这是摘自书里的评论,似乎是某个社会历史学家。
史强看着这张照片良久,开始按照老教授孩子教给他的步骤,操作墙体的屏幕来。
他在晚年,自己的房间里拥有了一棵巨大的、刺破天幕的连理树,天花板上的晚霞像红色的河流,在史强眼里静静地流淌。
房间的广播在断断续续播报最新的天文观测进展,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而史强在这里沉沉睡去。
梦里看到汪淼的时候史强倒不是很意外。
“人老了,脑子越来越不清楚,连梦都爱做起来了。”史强跟梦里的汪淼说,“你老了会做梦吗?”
梦里的汪淼没回答他。
梦里的汪淼站在树下,在专心致志地为他的史强拍一张照。
“你应该不会,你是个科学家,虽然呆头呆脑的,但科学家的脑子到老了应该还清醒。”史强又说。
有条河从汪淼脚下一直蜿蜒过他这里,史强看到河里的自己。
灰白的头发,麦色的皮肤塌陷下来,胡子像风干的枯草堆,成堆成堆地摞在脸上,皱纹和老人斑从眼角开始,在他变得瘦削的脸上纵横开来,隐入同样灰白的胡子中。
他人还站着,但是已经没那么有精神了,小张说他已经算硬朗了,但史强觉得人到这个年纪了,硬不硬朗的似乎也没什么所谓了。
史强摸摸自己硬茬茬的胡子,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汪淼说,“我这样儿了,到时候你铁定认不出我了,还得是我去找你。”
后来他想了想,又说,“不对,你是个科学家,科学家不讲玄学,是吧。”
而梦里汪淼依旧没有回答,他已经拍完了照,站在树下,很固执地站着。
老教授在某日凌晨敲响他的门。
他高喊着末日要来了。
史强觉得挺好笑,这是他这辈子经历的第三个末日了。
“银河系正在跌落,太阳系正在跌落。”老教授说,“这已经不是谁能解决的问题了,不是一个按钮、一次对话能解决的问题了,史强先生,我们真的要变成二维生物了!宇宙要毁灭了!”
史强坐起来,看着这个老教授孩子,他的笑容深陷在疯长的胡子和纵横着皱纹的眼窝里。
“你说的这个末日,会发生什么呢?孩子。”史强问他。
“我们会变成二维!就像是变成一个纸片人,就像梵高的画那样,梵高的星空您看过吗?”
“那不是挺好的?挺好看的啊。”史强说。
“但是我们会消失!”老教授叫道,“我们可能会消失,分解!分解成尘埃、分子、原子……地球会被压扁,空间会坍塌,时间也会,我们可能会掉进虫洞,然后消散在不同的时空里!所有的生物,人类也好,虫子也好,都不会留下……生命的暴雨会消失!”
“那么我们就没有输,孩子。”史强说,“咱不是宇宙的赢家,也不是输家,这不是挺好的嘛,孩子。”
史强年轻的时候去缅甸。
他们在当地端了一个小窝点,连带着解救了一批被羁押的人质,这当中有一个带着风尘味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被他战友从尸体堆里捞出来的,他战友说,当时那个女人衣不蔽体,他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之后史强就看到,在一个日薄西山的傍晚,他的战友和这个女人,在缅甸的树丛中交媾。
缅甸的热带树丛密而潮湿,河流汹涌,空气闷热,整个天地像一张铺开的谷///欠/望的网,他们两个相互交叠起伏,完全融入在这浓郁的丛林里,变成兽、变成树、变成涌动的谷///欠/望本身。
史强当时离他们只有一条河的距离,他点了根烟,在那替他们把风,他感受到澎湃情||||潮的同时,也感受一种濒死的凉意。
然后第二天,他的战友就死了。
被炸死在同一棵树下,他的血渗进土里,流到河中,河流被短暂地染红,又迅速恢复了原样——这就是一个人被粉碎的过程,他存在过的痕迹会在瞬间被冲刷殆尽。
夜晚的时候史强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河边抽烟,河水还是清澈汹涌,空气依旧很闷热,她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赤着的脚浸泡在河水里,烟雾升腾起来,消弭在了空中。
后来汪淼在黄昏中引他去看那棵巨大的连理树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了这段往事。
汪淼当时牵引着他,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两棵树交融在一起的地方。
“你看,它们的树干、根都长到一块儿了,长成了一棵树。”汪淼说,“这里,就是它们相连的地方。”
“它们可能在明朝开始一同发芽、生长,风和雨没有把它们任何一个压垮,它们互相将枝桠伸过去,去寻找自己在天地间的支撑,就找到了身边同样脆弱的这一棵,它们就这样慢慢地交缠叠合,在漫长的历史里拥抱成一个。”汪淼带着史强去抚摸叠合的部分,那部分的树皮已经连成一片,史强能感受到树皮底下,肉连着肉,骨钉着骨。
他突然想到缅甸闷热潮湿的丛林。
于是他反手抓住汪淼,将他压在树干交联的地方,抓着他的头发,吻他。
汪淼的脖子、身体都白,史强将他的衬衫剥||||开,晚霞的红色打在他的身上,他潋滟着水的眼睛里。
史强把他的眼镜摘下来,拥住他,感觉自己拥住了一条红色的河。
接着他就猛然扎进了这条红色的河流,用肉连着肉,骨钉着骨的力度。
树的影子缀连成末日的牢笼,将他们圈在其中,牢笼之内,天空在消失、城市在消失、道德在消失、文明在消失、时间在消失,他和汪淼也在消失,整个宇宙只有他们彼此勾连的谷///欠/望。
那天他和汪淼完事之后,他对汪淼说了关于他的战友和那个女人的事。
汪淼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过来,拿走了史强嘴里的烟,放在了自己口中。
这是史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汪淼抽烟。
烟头的星火在烟雾里明明灭灭,史强记得汪淼披着那件白色的衬衫,卡其色的马甲被揉成团扔在一旁,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张纸一样单薄,裸露在夜风里的胸膛还密匝匝地布着汗,锁骨凝着一汪水。
汪淼什么都没说,他在烟雾中凑上来,薄而凉的嘴唇很轻地落在史强额头上,像阵风。
天空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云。
那些云像发着光的薄雾,有些是银灰色的、有些是红褐色的,它们彼此独立,成团成团地在夜空里铺开。
老教授指着那些薄雾,告诉史强说:“那些就是被降维的恒星系。”
“还挺壮烈啊。”史强评价。
“很快就到我们了。”老教授说,“几年,只用几年,上亿年的地球文明将被降为纸片。”
“那抓紧时间缅怀缅怀吧,人类忙碌这么老些年了,现在空下来了。”史强说。
“两颗类木行星已经变成了纸片了。”老教授颓然地坐在地上,“降维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孩子,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史强突然问,“或者想去的时间?”
“……什么?”老教授问。
“你说时空会叠合,那么你有没有想去的哪个地方,或者想回去的时间,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穿梭时空的机会了,你不想想?这样会好过很多。”史强说。
老教授却摇摇头,“那时候我可能已经不是我了,我会变成分子、原子或者更微观的存在,消散在空气中。”
“那想想也无妨。”史强拍拍他。
天空的星云看起来越来越近了,整片天空开始倾轧下来。
远处城市的黑影变得很薄,随即开始消失,像是被人拨倒的纸片。
“我,我想不到想去的地方,或者时间。”老教授说。
“那挺好。”史强回答他,“说明你没那么多遗憾。”
“即使有,我也无法决定……”老教授说,他抱住自己的头,“人类的文明要灭亡了,宇宙的文明也要灭亡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史强先生。”
“你都说了是结束了,有结束就会有开始,孩子。”史强说。
维度的跌落发生在意识都无法反应的瞬间。
在最后的时刻,史强的膝盖上还是放着那张连理树的照片,汪淼拍的。
远处的太阳在跌落,城市、地面、树木都在跌落,黄昏变成了一幅真正的油画,史强知道他也会马上成为这幅画的一部分。
到时候他会变成什么呢?史强在想。
像他们所说的,会变成分子、原子、质子之类的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存在着也不存在着,到那个时候他会飘散到哪里?什么地方或者什么时间?
史强缓缓地想着。
宇宙已经跌落到他眼前了。
去齐家屯吧,如果可以的话。史强心想,去那棵有汪淼的连理树下。
那是几几年来着?
史强用最后的力气去翻动那张照片。
2011年9月15日。
是个秋天的黄昏。
真不错,史强想。
坍塌从他的头发开始,然后是眼睛、手脚,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视线,同时又得到了整个宇宙的视野,身体也不再那么迟钝了,他应该是变得无限大、无限分散了,他漫开在整个天地中,然后跌落进一道裂缝里。
裂缝像口井,有关汪淼的一切在他身边飘散而过。
头发花白的汪淼躺在床上,脸上罩着呼吸机,睡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了空气中的他。
再前面一点儿是年迈的汪淼坐在轮椅上,远处是呼啸而上的太空电梯,带起一阵海风,史强在这阵海风的末梢,掠过这个时空,也掠过了汪淼。
还有年轻一点的汪淼,站在纳米研究中心的办公室里,手指夹着一根燃着的中南海,灰白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瘦长……
最后是那个连理树下的汪淼,正在同叶文洁告别。
晚霞正好铺开,一条红色的河流淌过他的脚边。
史强感觉自己几乎要消散殆尽了。
于是他乘着河流,让全部的自己向汪淼尽力奔去,他绕过了群山、绕过了叶文洁、绕过了树,他横跨过人类的落日和漫长的时间河流,到达了汪淼这里,用尽了两百年的孤独,最后吹拂起了汪淼的一缕发丝。
史强消散在了宇宙间。
【求不要转到别的地方去谢啦】发点一步之遥的气氛图。2年前第一次参与电影大作的美术工作,画法比较稚嫩,水平发挥也不稳定,现在发出来的也是比较能见人的部分。观影时虽然因为迟到前20分钟没看到,后面也依然看的很开心,整体节奏也很好,不管别人评价如何,我觉得戏到了点上足够了,回头如果能有未删减剪辑版补一补就好了。
【求不要转到别的地方去谢啦】发点一步之遥的气氛图。2年前第一次参与电影大作的美术工作,画法比较稚嫩,水平发挥也不稳定,现在发出来的也是比较能见人的部分。观影时虽然因为迟到前20分钟没看到,后面也依然看的很开心,整体节奏也很好,不管别人评价如何,我觉得戏到了点上足够了,回头如果能有未删减剪辑版补一补就好了。
摸鱼集锦。。。。。从上到下依次是Billy Elliot(Musical version), Doctor Who, How I met your Mother, Shadow of Mordor, The Hobbit, The Missing和Bones S10E01.
摸鱼集锦。。。。。从上到下依次是Billy Elliot(Musical version), Doctor Who, How I met your Mother, Shadow of Mordor, The Hobbit, The Missing和Bones S10E01.
「Mirkwood」
年货第一批!
密林父子日常6枚~XD
补充说说梗:
图1-瑟爹爱好种兰花,会做图文并茂的笔记;
图2-看过一个名字考据,说Thranduil的意思是「生机勃勃的春天」或「春天里高挑修长的树」(待考),Legolas意为绿叶,春树和新叶与密林共生息;
图3图4-把精灵挚爱的星光储存在吊灯里、国王的更衣室和休息区~
「Mirkwood」
年货第一批!
密林父子日常6枚~XD
补充说说梗:
图1-瑟爹爱好种兰花,会做图文并茂的笔记;
图2-看过一个名字考据,说Thranduil的意思是「生机勃勃的春天」或「春天里高挑修长的树」(待考),Legolas意为绿叶,春树和新叶与密林共生息;
图3图4-把精灵挚爱的星光储存在吊灯里、国王的更衣室和休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