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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看这里 ，观影体试水，设定什么的都是瞎写的，文笔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如果可以接受，那么——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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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者！”

　　奥黛丽心中一惊，四周打量着，猛然惊觉，在场都是与愚者先生有关联的人！

　　那怕与愚者先生无直接关系，也是与祂的眷者世界先生有关。

　　空间之主的意思，他们要看的是与愚者先生有关的真实故事？

　　这……

　　给自己刷了好几个安抚后，奥黛丽平静了下来。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上。

　　屏幕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

　　“福生玄黄仙尊。”

　　“福生玄黄天君。”

　　“福生玄黄上帝。”

　　“福生玄黄天尊。”

　　……

　　一个黑发，褐瞳，五官普通，轮廓较深，有书卷气的青年，口中说着陌生的语言，凝重地迈步，在房间内逆走了四步，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四周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变得粘稠而诡异。

　　紧跟着，响起了时而细密，时而尖锐，时而虚幻，时而诱人，时而狂躁，时而疯癫的低语。

　　伴随着那些令人疯狂的低语，克莱恩昏迷了过去，灰色的雾气笼罩着他的身侧。

　　］

　　

　　那怕有着空间的隔绝，着低语依旧像是要穿透屏幕，将众人吞噬。

　　“克莱恩！”班森和梅丽莎惊诧地看着屏幕之中，疑惑为什么在这里面会出现克莱恩！

　　克莱恩？

　　上面那个人是世界先生？

　　奥黛丽一边给班森和梅丽莎下了一个安抚，一边好奇地看着屏幕上。

　　这是世界先生真正的模样吗？

　　那阵灰雾是愚者先生？

　　塔罗会的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各自猜测荧幕上的青年与愚者先生的关系。

　　贝尔纳黛则是注意到，青年口中的语言和父亲教给她的那个护身符有些相似，让她坐正了身子，想要知道更多。

　　

　　［

　　青石巷角，树立着许多奇特的白墙黑瓦的建筑，烟雨朦胧间，一名穿着奇怪的黑色衣服的青年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天空。

　　他五官柔和，带着一幅金边眼镜，底下的眼睛却是一片漆黑，他的视线仿佛像是透过了时间与空间，看向了观看着的众人。

　　“这是？”

　　青年口中说着的，是和克莱恩刚才述说的一样的陌生的语言，与此同时在身边出现了无尽的灰雾，身影变得虚幻了起来，消失在原地。

　　］

　　

　　“狗……”狗屎，达尼兹强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如果没看错，虽然有些不同，但那分明是格尔曼那个疯子的模样！

　　佛尔思同样也是一阵颤抖，但更多的却是好奇——这个和格尔曼过分相似的人身上的衣服好奇怪啊，那些建筑也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如果以这样一个奇特的地方当成素材的话……

　　古精灵？

　　体内有些许精灵血统的阿尔杰皱眉，这名古精灵与格尔曼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个有种奇怪建筑的地方，难道是传说中的西大陆？

　　知道一些隐秘知识的人压住了心中的疑惑，想要知道更多。

　　

　　“这是，周明瑞的模样。”看着屏幕中的人，克莱恩皱眉。

　　“那里是西大陆吗？”熟悉的建筑让罗塞尔语气落寞起来，带着怀念。

　　故乡啊……

　　“是的呢！”小黄脸变成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内心在疯狂尖叫，小克认真思考的时候好帅！

　　“真实发生的故事？”回想起小黄脸说过的话，克莱恩的语气带着几分古怪。

　　“这里是世界外侧，所有发生过的/未发生的/可能发生的故事，都能在这里被观测到。”小黄脸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认真解释到，“这也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

　　“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可能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线索有些不足，还是继续看下去吧。

　　三人没有继续深究，看向了屏幕。虽然克莱恩有种直觉，就算他继续问下去，这个小黄脸也会十分乐于回答他。

　　

　　［

　　“梦一样……那灰雾世界到底是什么玩意……又是谁或者说哪种力量制造出刚才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从仪式后疯狂的低语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低声感叹，满是迷惑，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走向书桌。

　　他拿起之前放在外面的怀表，确认过去了多久。

　　“一比一的时间流速。”

　　放下怀表，脑袋抽痛欲裂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用左手拇指和中指分别按摩起两侧太阳穴。

　　过了许久，克莱恩忽地叹了口气，用那种众人无法听懂的语言说道：“看来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克莱恩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思考，良久之后，他带着沮丧、失落、痛苦和惆怅等情绪自语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克莱恩了。”

　　］

　　

　　最后一句话，还是那种陌生的语言，但是莫名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它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克莱恩了。”

　　这是，什么意思？

　　梅丽莎和班森双眼茫然地看着对方，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讶。

　　女神啊，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克莱恩他……他……不，不会的，克莱恩怎么可能是被假冒的，假冒克莱恩有什么意义，不会的，这没有理由！

　　

　　而奥黛丽、阿尔杰和嘉德丽雅都注意到，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克莱恩手背多了四个黑点，他们摸了一下各自的手背，在那里，他们都有一个类似的印记。

　　那个印记，与愚者先生有关！

　　而且灰雾的出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难道这是世界先生加入塔罗会时的场景吗？

　　奥黛丽猜测到。

　　不过这片空间，好像没有放出塔罗会时的画面。

　　

　　［

　　“克莱恩……”

　　疑似西大陆的地方，“周明瑞”推了推眼镜，在他手背，同样有四个黑点，但很快就消失在了手背之上。

　　“原来，外面还有生命的存在啊。”

　　“周明瑞”拿出腰上挂着的烟斗，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口中低声念了一句——

　　“克莱恩·莫雷蒂与周明瑞的关系。”

　　随后，烟斗内烟雾缭绕，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画面。

　　

　　无尽的灰雾之上，许多白色的光茧悬挂于上方，缠绕着无数的黑色细线，看着屏幕的众人瞪大眼睛，却无法看到内中包裹着什么，像是刻意被迷糊了。

　　这其中，有两个茧已经破开，在空中摇晃着。

　　画面一转，绯红的月光下，克莱恩双目无神地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用赫密斯文写着一句话——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黑色的墨水在绯红的月光下如血色一般，仿佛要顺着纸张滴落下来，透着浓浓的诡异感。

　　随后，克莱恩僵硬地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做出的这些动作都十分生涩，像是被牵引着的提线人偶。

　　“砰！”

　　鲜红的血花和白色的脑浆飞溅而出，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个焦灼的洞，克莱恩顿时失去了你气息，趴在了桌子上。

　　灰色的雾气开始浮现在他身侧，灰雾之上，一个白色的光茧打开，从其中飞出了一道黄色的光团，进入已经死去的克莱恩躯体之中。

　　绯红色的月光在窗外闪耀着，沸腾了起来。

　　随后，本该死去的克莱恩挣扎着醒了过来，抬头看向了窗外，然后惶恐地站了起来，摔在了身后的地板上。

　　

　　“原来如此。”

　　占卜结束，“周明瑞”收回了烟斗，那双漆黑的双眼中一片深沉。屏幕外只看到一个光团进入了克莱恩身体，但“周明瑞”却清楚地看到，是一个和周明瑞一样的灵体进入了克莱恩的身体。

　　那道灵体，确实是周明瑞的。如此的话，自己这个“周明瑞”又算是什么呢？

　　“静观其变吧！”

　　］

　　

　　“克莱恩！”莫雷蒂兄妹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浑身发冷，奥黛丽连着刷了好几道安抚，才让他们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女神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克莱恩死了？那个黄色的光球又是什么？

　　醒来后的克莱恩还是他吗？还是……一道占据了克莱恩身体的恶灵？

　　“老头，这是那个时候。”伦纳德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克莱恩是幸存者，结果没想到，他也遇害了，不过好像是因为愚者先生的力量复活了。

　　不对！

　　那个时候克莱恩还是普通人，为什么愚者先生会注意到他？

　　“嘿，不要猜测神明的心思。”帕列斯在伦纳德脑子里回了一句。本来以为他已经猜测到了愚者的身份，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隐情。

　　看看这个空间能告诉他们什么吧！

　　

　　“请问，在克莱恩做了那个仪式后，发生了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兹克终于忍不住了，担忧地看着屏幕上死而复生的克莱恩，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死而复生这种事他并不觉得意外，克莱恩身上的秘密阿兹克也能猜测出一些，但那个奇怪的、和克莱恩身上出现了一样纹路的神秘青年，他和克莱恩的关联让阿兹克产生了不安。

　　他们的关联，似乎是在那个仪式之后，而青年占卜的内容似乎和克莱恩的死而复生有关。想要知道其中的关联，只有弄清楚在仪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窥视另一位神明的神国，是十分不礼貌的】除非得到允许。

　　“我也想知道，在这个未知的世界线里，源堡内发生的故事。”克莱恩听出了小黄脸隐藏的意思，语气里带着几分兴致，眼中却是凝重的深思。

　　空间之主如果可以窥视源堡内部，或许祂的位格要比自己想象中更高一些，要继续试探一下，才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你们想看也不是不行】小克要求了，我马上就放！

　　

　　［

　　在克莱恩完成仪式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来了，思绪染上一片朦胧。或许是片刻，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克莱恩的思绪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不知多久后，克莱恩尝试睁眼，这一次非常轻松。弥漫的灰雾映入他的眼眸，朦胧、模糊、无边无际。

　　“这是什么情况？”克莱恩愕然四望，继而低头，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无垠灰雾的边缘。

　　灰雾如水流淌，点缀着一颗颗深红色的“星辰”，它们有的很大，有的渺小，有的藏于深处，有的浮在表面。

　　一道灰雾凝聚而成的身影与他交错，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周明瑞。”

　　“不，我才是周明瑞。”

　　“你是克莱恩，我是周明瑞？”

　　“不，我是周明瑞，你是克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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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恩自言自语着，身子不断后退，不小心触碰到了一颗深红色的星辰，忽然有水纹从他身上涌出，激得“深红”爆发，像是一团梦幻的焰火。

　　克莱恩吓了一跳，右手慌乱收回，不小心又碰到了另一颗“深红”。

　　于是，这“星辰”也跟着大放光明。

　　

　　豪华的庄园内，金发碧眼的贵族少女面前摆放着一面花纹古老、表面有裂的铜镜。

　　“魔镜魔镜快苏醒……”

　　“我以霍尔家族之名，命令你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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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尼亚海上，深蓝色海藻卷发的水手站在甲板上，手中托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玻璃瓶。

　　“还差鬼鲨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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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铜镜和玻璃瓶绽放了深红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

　　下一秒，两个人都站在了灰白色的雾气之上，惶恐而慌张地看着周围。

　　在他们不远处，已经平静下来的克莱恩俯视着他们。

　　“阁下，这是哪里？”

　　“您想做什么？”

　　克莱恩，或许说是周明瑞，沉默了几秒，仔细地辨别两个人语言文字的含义，轻笑了一声，用同样的语言平静地回答了两人的问题：“一个尝试。”

　　］

　　

　　哦，女神啊！

　　奥黛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对朝着向自己看来的目光回以微笑。

　　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本以为世界先生的仪式，是他出现在塔罗会时的发生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时间点。

　　等等，这么说来，愚者先生和世界先生其实是……

　　不是这样的，奥黛丽，不要瞎想，接着看下去吧！

　　

　　［

　　……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

　　周明瑞微微思索了一番，在克莱恩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个片段，直觉牵引着他做下了决断。

　　“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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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了，我的称号是，‘正义’！”

　　“倒吊人。”

　　“好的，那我们就算是塔罗会的创始成员了！没问题吧，愚者先生？”

　　周明瑞好笑摇头：“这种小事，你们可以自己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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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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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义”和“倒吊人”离开后，愚者的身影依旧站在灰雾之间，模糊一片。

　　“你的灵体快到极限了吧？”周明瑞好心地开口。

　　“不用你说！”脑子已经快炸裂的克莱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现在的我应该是存在于你的灵体之内。”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两个人融为一体了，“至于我是谁，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我是周明瑞啊！

　　“愚者？”克莱恩迟疑地开了口。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周明瑞不再与克莱恩争辩这个问题，毕竟现在他也想知道，克莱恩与周明瑞之间有什么关系。

　　等下做个占卜吧！

　　“回去吧，你的灵体要撑不住了。”

　　随即，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重下坠离那个灰色的空间越来越远，他也清楚地感受到，那道与自己共存的灵体也随之消失了。

　　克莱恩再次睁开眼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老头！”

　　伦纳德惊恐地站了起来，声音带着颤抖：“你说过，深层次的寄生就是寄生在灵体内部，对吧？”

　　“是，但那不是寄生。”作为偷盗者序列曾经的序列1如今的序列2，帕列斯清楚地可以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那更像是一种，共生！”

　　　　

　　果然。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方才大逆不道的想法感到后怕，还好愚者先生不知道，自己居然差点以为愚者先生是世界先生假扮的了！

　　赞美愚者。

　　奥黛丽看向一旁的阿尔杰，发现他也是一脸庆幸，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

　　

　　这就是塔罗会创立之初的时候吗？

　　众人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奥黛丽和阿尔杰，内心想法万千，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话——

　　真是大胆。

　　

　　［

　　克莱恩休息了一会，恢复自己的灵性，然后给自己弄了一些简单食物，坐在了书桌前翻阅着自己的笔记，想要寻找自己自杀的线索。

　　……

　　“6月20日，我们解读出了第一页的内容，作者是一个叫做‘安提哥努斯’的家族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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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6日，这些奇怪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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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原身的死亡与这本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笔记有关系？那个愚者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克莱恩抚摸着日记的边缘，思索着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而且愚者和我的联系非同一般，为什么是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克莱恩心中浮现，却乱成了一团绳结，找不到任何线索。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克莱恩的思绪。

　　“谁！”

　　克莱恩正想着原主神秘自杀事件和可能遭遇的未知危险，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后，下意识便拉开抽屉，将那把左轮手枪拿了出来，并满含警惕地开口询问。

　　“我，蒙巴顿，比奇·蒙巴顿。”

　　“警察。”

　　克莱恩起身想要去开门，但想了想回过头去，将手上的左轮好好藏了起来。

　　开门后，克莱恩看到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灰色瞳孔的警官，看上去十分温和。

　　接下来，这位灰谋警官就克莱恩的两位同学询问了许多问题。

　　……

　　“警官，他出什么事了？”虽然隐约猜测到，韦尔奇和娜娅可能和自己一样遭遇了不测，但克莱恩还是抱着一丝希冀询问了一句。

　　“很抱歉，韦尔奇先生已经过世了。”

　　“娜娅女士也过世了。”

　　“被杀害的？”

　　“不，从现场痕迹看，他们是自杀，韦尔奇先生用头撞墙，撞了很多下，撞得满墙都是血，娜娅女士将自己淹死在了一个水盆里，嗯，用来洗脸的那种。”

　　听着这个描述，克莱恩毛骨悚然，冷汗从背后冒出，内心十分复杂。

　　「这一切是否与你有关，愚者？」

　　］

　　

　　看着屏幕里那人对愚者先生的怀疑，戴里克心中十分不满。

　　愚者先生那么仁慈的神明，怎么可能与这种事有关系呢！

　　其他人则是注意到，这一句怀疑的心声，被空间放了出来。

　　此前，画面里一直没用出现过人的心声。

　　

　　［

　　“真好，很幸运。”

　　在应对完所有的询问后，一位有着诗人气质的绿眸警官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

　　“什么？”克莱恩一脸迷茫。

　　“一般来说，遭遇这种事件，当事人全部死掉是常态。”

　　“我们很高兴，也很幸运地看到你还活着。”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很有教养地随手关门。

　　克莱恩打了个寒颤，想要追上去寻求保护，但在手触碰到门把手时停了下来，经过了一番思考后，做好了应对措施：“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吧！”

　　警员们没有回答，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知道的，你们会这样！”克莱恩的表象像是一个害怕的普通人，实际上确实是。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克莱恩才收回了视线，没追下去，转身回到房中，随手关上了大门。

　　“这反应太假了吧？演技不合格！”

　　之后几个小时，克莱恩充分表现了心绪不宁，坐立不安，焦躁烦乱，读不知意等，不因为周围没人而放松要求。

　　「这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

　　

　　“哈哈哈哈！”达尼兹和安德森笑得互拍对方大腿。

　　“采访一下这位演技不合格人员，看到如此合格的表演后有什么想法。”安德森对着伦纳德挤眉弄眼，想要知道当事人的心情。

　　“演的……”伦纳德心情复杂，内心只有委屈。

　　克莱恩你居然一见面就开始骗我了！

　　

　　“哈哈哈，演员的自我修养，小周你演技真不错，北影还是中戏出来的？”

　　“新东方。”克莱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周你就没想过，如果没人监视你就不是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和空气斗智斗勇好过暴露自己。”

　　

　　荧幕上，克莱恩忙碌着准备家里的晚餐，用着为数不多的调料，娴熟的处理着羊肉。

　　香气仿佛要透出屏幕，让在场的众人肚子都忍不住感到了一阵饿意。

　　梅丽莎怀念地看着这一幕，却开始伤神。

　　他果然不是克莱恩……克莱恩在面对警察时不会那么冷静，克莱恩不会有那么敏锐的思维，克莱恩也不会厨艺……

　　“演技好、做事冷静、会厨艺、关心家人……这个人设一定能大受欢迎！”佛尔思感觉自己找到下一本小说的主角了！

　　

　　“小周你还真是新东方出来的！”

　　“爆米花，女神要么？”克莱恩从空气中抓出两份历史投影，没有罗塞尔的份。

　　罗塞尔也不在意，从克莱恩手上的爆米花桶里抓了一把，塞进自己嘴里。

　　

　　［

　　夜里，克莱恩从梦境中醒来，白天见到的灰眸警官、值夜者邓恩·史密斯再次找上了门。

　　“我们找到了一个马车夫，他证实你在27日，也就是韦尔奇先生和娜娅女士死亡的当天，去过韦尔奇先生的住所，而且还是韦尔奇先生帮你付的车钱。”

　　克莱恩愣住了，这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他确实没有这个时间段的记忆。

　　……

　　“没什么想要补充的吗？”邓恩再次询问。

　　“前晚半夜醒来，我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旁边是左轮手枪，墙脚有子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自杀，只是也许没经验，没用过手枪，或者最后关头害怕了，总之，子弹没达到预想的效果，我的脑袋还完好，我活到了现在。”

　　“而从那时候开始，我遗忘了一些记忆，包括27日到韦尔奇住所做过什么，看到了什么，我没有撒谎，我真地不记得了。”

　　……

　　紧接着，邓恩打算带克莱恩去见一位“专家”，克莱恩却找了一个混乱的空隙选择了逃跑，然后发现刚才经历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清冷的绯红月色照耀下，一道人影取下黑色礼帽，幅度很小地鞠了一躬，低沉微笑道：

　　“重新认识一下，值夜者，邓恩·史密斯。”

　　］

　　

　　“看看人家，看看你！”帕列斯在伦纳德脑海里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到，“他那时候还是普通人啊！”

　　我怎么了？

　　伦纳德一脸迷茫。

　　唔，世界先生真的很成熟啊！

　　身为观众，奥黛丽清楚地知道，克莱恩刚刚那些话语之中的技巧——任谁没有看到那些真实，都无法察觉世界先生语言中的漏洞。

　　不过没想到世界先生那么早就给自己戴上面具了，这样不好。

　　

　　［

　　……

　　“呵，我提前介绍介绍，‘专家’对外伪装的身份是阿霍瓦郡最知名的通灵者。”

　　克莱恩收敛住别的想法，好奇问道：

　　“那她实际上的身份呢？”

　　邓恩半转身体，回过头来，灰眸深邃道：“真正的‘通灵者’。”

　　……

　　“进来吧，绅士们。”

　　长沙发正中坐有一位女士，她穿着戴兜帽的黑袍，涂抹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露在外面的手腕处缠绕着挂有白水晶吊坠的银链。

　　……

　　“我需要一点辅助，毕竟你不是敌人，不能那么直接地、粗暴地对待，那会让你不太舒服，感觉疼痛，甚至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会给你一些香味，给你足够的温柔和润滑，让你一点点放开自己，真正沉浸入那种感受。”

　　听到戴莉女士的话，克莱恩一阵咋舌，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

　　］

　　

　　“官方值夜者都是那么……那么的……”连常年混在海上的安德森都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来评价戴莉女士了。

　　“没有，这是正常行为！”伦纳德一本正经。

　　

　　“哇哦，老司姬啊！”罗塞尔评价，“女神你有什么想法。”

　　女神笑而不语，想直接隐秘了罗塞尔手上的爆米花。

　　是的，在被罗塞尔抢了半桶爆米花后，克莱恩终于还是从历史投影中薅了一份给了他。

　　

　　荧幕里，通灵还在继续，在空间的协助下，众人知道了通灵时克莱恩还能一直保持着清醒。

　　经常申请“天使庇佑”的塔罗会众人隐约有了猜测。

　　或许是愚者先生出手了？

　　

　　［

　　“那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做文职人员，这样一来，有什么先兆，我们能及时发现。”

　　“我可以吗？”在知道自己可能还有潜在的危险后，克莱恩不抱希望地询问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以，看情况。”

　　啊？

　　克莱恩呆住了，有那么简单吗？

　　……

　　快要到家，克莱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史密斯先生，你们的文职人员薪水和待遇怎么样？”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

　　

　　“哈哈哈哈，面对值夜者的邀请，这家伙想到的只有这个吗？”达尼兹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周围也是一阵笑意。

　　“噗嗤！”梅丽莎也笑了出来。

　　这是克莱恩会做出的事情。

　　但她眼神却又暗淡了，可是，他不是克莱恩……或者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荧幕上的那个人到底还算不算是克莱恩……

　　

　　［

　　克莱恩终于还是决定加入值夜者，成为他们的一员。

　　“黑荆棘安保公司。”

　　看到招牌，克莱恩愣了好久，有种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感觉。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摇头失笑，拾级而上，伸出右手，轻敲了半掩的房门。

　　“你好，我是克莱恩.莫雷蒂，应邓恩.史密斯先生的邀请而来。”克莱恩取下礼帽，放于胸前，对着坐在前台的棕发女孩微微鞠躬。

　　“队长……好的，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下他。”女孩慌忙起身，从旁边的房门进入了里间。

　　……

　　“虽然经常会走这里，但我还是害怕，总担心摔倒，咕噜咕噜滚下去。你不知道，伦纳德就干过这种蠢事，他在成为‘不眠者’的第一天，在没完全掌握本身力量的第一天，就试图以冲刺的速度跑下去。然后，然后他就变成了车轮，哈哈，想到就好笑，嗯，就是刚才和你打招呼的那个家伙，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

　　

　　“哈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尤其是两位猎人最为大声。

　　女神啊！

　　伦纳德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间，罗珊不会逢人就对人说这件事吧！

　　

　　［

　　“现代值夜者体系的创立者，查尼斯大主教曾经说过——”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

*阅前一问：周明瑞信仰神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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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第五卷：进度2/3，本篇3w+

（第八章上+下字数共5w+，下半部分已更完，上半部分见于tag/合集/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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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雾之上，那张斑驳的青铜长桌旁，克莱恩与伦纳德斜对而坐。

“为什么突然找我？”

克莱恩瞥了他一眼道：“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需要我帮忙？你指的是帕列斯吧？”

“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嘛。”克莱恩啧了一声，“不过，这次确实是找你，主要涉及几个梦境。”

伦纳德有所恍然，旋即略感疑惑和好笑地说道，“克莱恩，你好像有了点改变，我是说，你变得更像以前了，不再始终阴沉着那张脸，这样挺好的。”

在之后的交谈中确认有位第四纪的贵族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成员后，伦纳德对克莱恩提议的这件事情愈发期待了。

（“疯狂冒险家笑着调侃某个人”，对那帮患有格尔曼PTSD的海盗简直是超现实主义的场景。安德森对着屏幕上的场景啧啧称奇。

在观看影片之前，安德森几乎不能想象格尔曼.斯帕罗与朋友交谈的模样，甚至倾向于认为对方没有这种类型的“朋友”。

但这位值夜者先生是个例外：从叫做什么廷根的小城市开始，到加入塔罗会这个隐秘组织，他几乎是对格尔曼.斯帕罗——或者叫做克莱恩.莫雷蒂——紧追不舍，即使知道对方成为了疯狂冒险家，心中依然抱有“克莱恩不会那么做”的信心。

难以理解的执着选择，见证过去与未来的挚友，真是有意思。）

……

周日晚上，快到凌晨的时候，克莱恩登上灰雾，坐到了属于“世界”的位置。

两道深红同时腾起，凝成奥黛丽和伦纳德的身影。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斑驳长桌最下方，注意力都被那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书册吸引了。

“这次的探索与这本书有关？”

“是的。”克莱恩微笑回答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第二纪的古神，‘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制作的。”

伦纳德忍不住又打量起“世界”格尔曼.斯帕罗，难以想象对方离开廷根后究竟经历过多少事情。

（影片重现出伦纳德打量对方的眼神，那双仍未蒙尘的绿眼睛盛满了难言的诸般情绪。

而影片外的伦纳德正神色复杂地紧盯着那本硬皮封面的古朴书籍，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影片就要对他们的“诚实大厅”黑历史公开处刑了！

见此情景，克莱恩内心涌起一阵似笑似叹的感慨：诗人同学，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早在廷根的时候我就开始扮演“邪神”了……）

……

鹅毛大的雪花与刺骨的寒风里，一座外墙超过十五米高的城市屹立在不远之处。

确认好环境，伦纳德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克莱恩保持着冷峻斯文的格尔曼.斯帕罗形象，“正义”小姐则戴着银白面具，让人无从想象具体的模样。

而他自己，什么伪装都没做……这也是官方非凡者的习惯，他们执行任务都是光明正大的，不需要伪装。

（伦纳德：别问我，现在就是觉得丢脸，非常丢脸，为什么影片还要分别给我们三个人特写，以此凸显我的格格不入？

还没等他从观众们瞩目于自己的尴尬中缓过来，就听到“魔术师”小姐兴奋地对“审判”小姐说道：

“你不觉得这个人设也很好搞吗？迷糊又俊美的流浪诗人，多少贵族姑娘会为此神魂颠倒！”

……三观动荡的伦纳德抬手捂住脸庞，挡住了自己逐渐呆滞的目光，他在心中发出痛苦的哀嚎：我不需要贵族小姐为我神魂颠倒，我是个正经的“红手套”！）

……

克莱恩认真听着苦修士斯诺曼的讲述，对天使之王相关有了愈发清晰的认知。

他没想到的是，远古太阳神居然预言亚当是救世主，这让他有些困惑：「这和愚者先生说过的“亚当真的叫亚当吗”是否有关系呢？」

斯诺曼诵念了几篇经文后，严肃开口道：“我们教区有信仰黑夜的邪教徒隐藏！这是王们降下的谕令。”

听到这句话，在场三位或多或少都有点尴尬了。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和黑夜女神存在一定关系，一个是标准的信仰黑夜的邪教徒；一个是邪教组织的准高层，精英小队队长；一个更加厉害，直接就是两位邪神的眷者。

“咳……这么看来，黑夜教会出现的时期可以追溯到大灾变之前很久。”克莱恩清了清喉咙，简单分析了一下，以打破忽然有些沉默的气氛。

（三位邪教徒在苦修士面前被批判信仰，“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居然沦为活跃气氛的存在，这次探索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有趣……嘉德丽雅难得轻松地笑了笑。

影片播放出这些隐秘，对她的魔药消化也有不少帮助——虽然非凡能力无法使用，但体内的魔药依然存在。

那句“亚当是否叫做亚当”确实值得深思，但嘉德丽雅在脑子里那片知识海洋中竭力搜索，却始终难以得出可靠的假设。）

……

“你看起来像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成员。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学生。”

莫贝特上下打量了伦纳德几眼，“呵”了一声道：“学生？是被寄生的对象吧？”

“……”伦纳德表情瞬间僵住。

至于克莱恩，忍笑忍得很辛苦。

（观众们看着表情僵硬的伦纳德，和强行忍笑的格尔曼，毫不遮掩地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

“放心，老头不是太坏，不会真正占据你的身体。”

“你也叫祂老头？”

“当然，我们都叫他老头，祂没表示过反对。”

「原来老头纵容我叫老头，是因为这能让祂回忆起过往的某些美好……」伦纳德突生感慨。

（“这运气太好了吧，随便碰上一位寄生者都能是具有善意的天使！”安德森对着伦纳德露出酸涩的笑容，“我碰上的天使基本上都是丧心病狂的那种，像什么残缺的信使和想要0-08的亚当……”

听见安德森吐槽的伦纳德对“运气很好”一词竟然短暂无话反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而他旁边的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产生了对自身的联想：我遇见的天使也有不少是相对而言抱有善意的，排除梅迪奇和阿蒙一类，剩下的阿兹克先生、信使小姐、威尔.昂赛汀和阿里安娜女士都是可靠的盟友。

……只可惜这些和善的天使里，十有八九是状态异常或实力下降的。）

……

“至于邪恶冷酷的程度，与选择的锚和自身非凡途径的特点有关。另外，皇帝陛下制定的那些规则都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不协调。”

「所罗门帝国那位“黑皇帝”这是把自己弄成强迫症了吗？」克莱恩没戴太厚的面具，嘴角略微有些翘起，「愚者先生“邪恶冷酷”的程度小到基本看不出来啊……当然，不排除祂有用习惯性的“温和”掩饰神性的可能性……」

这时，“正义”奥黛丽侧头望向他，说出了自己和伦纳德共同的疑问：“锚？”

“对诸神来说，信徒与信仰就是锚。”

这样啊……奥黛丽只觉视野一下被打开，与此同时，她略感疑惑地想道：「“愚者”先生复苏之初，应该没什么信徒，那个时候，祂的锚又是什么？」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阿尔杰皱眉沉思，不由回想起影片中愚者先生对“世界”说过的话：

“我靠着这些记忆，度过了千万年。”

记忆也能成为锚吗？

如果只靠“记忆”，真的能够撑过千万年的时光洗礼吗？

没有人知道愚者先生到底在历史的迷雾中经历了什么，祂可是从第一纪之前活到了现在。

祂既要面对人性和神性的拉锯战，还身处“修正力量”和“星空注视”的对抗中，更要防备最初造物主意志的虎视眈眈。

在这种几乎无解的糟糕局面下，祂居然还保留住了最重要的那部分人性，甚至能和地底污染对峙并重创对方，实在是太可怕了！）

……

夏塔丝跟随于“天灾女王”高希纳姆身后，走到了一扇水晶窗户前。

她略感好奇地问道：“殿下，您是在看西面吗？”

“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刚知道了一个传说，我们精灵一族起源于西大陆。殿下，那里真的是初代精灵的诞生地吗？”

“西大陆或许存在，也或许不存在。每个种族都需要给自己一个心灵的故乡。”

这样的对答让克莱恩愈发迷惑和不解，好在从第二纪到第五纪，西大陆都完全没有存在感，他只是顺便了解一下，没抱太大的期待。

（“你们有没有觉得，愚者先生的外貌很像书籍上描写的古精灵？”佛尔思看着周围的塔罗会成员，试探着问道。

嘉德丽雅表情凝重地颔首：“祂的面部特征、体型特征确实都与古精灵非常相似。”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秒，心中有种本能的恐惧。

虽然是影片中的灰雾主动放弃遮掩神明的容貌，但这不妨碍她因为“直视神明”而感到惶恐。那件事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估计比五海的面积还要大。

深吸一口气后，嘉德丽雅继续说道：

“也许愚者先生和‘世界’的故乡，就在西大陆。”

这……

塔罗会成员们在窥探神明秘辛的战栗中面面相觑，消化完这个猜想后，便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继续观影。）

……

奥黛丽认真地引导，让龙泽尔做了一场与家人团聚的美梦。离开这里后，他们便来到格罗塞尔的家——这是本次探索的最后一站。

奥黛丽上前之际，伦纳德抬起右手，摩挲着下巴道：“你说，在第二纪，哪个超凡种族广泛占有‘黑夜’途径的非凡特性？”

“不是魔狼吗？”克莱恩怀疑诗人同学是不是染上了“值夜者”传统疾病——记忆不好。

“我知道。那它们怎么扮演‘午夜诗人’？或者说，那时候魔药名称叫‘午夜嘶吼者’？”

“最开始是没有魔药名称的……”克莱恩一不小心就被伦纳德带歪了思路，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这家伙蹲在地上，对月嚎叫的场景，“这可能比较适合你，不用写诗，非常简单。”

伦纳德嘴角抽动了一下道：“诗人也分种类的，我是吟唱型。”

（呃，如果“星星”对月嚎叫的话……？

由于种族背景和个人原因，对“月亮”一词相当敏感的埃姆林同样被带歪了思路，忍不住脑补起这位塔罗会中的“同僚”展现八腿魔狼神话形态，在月光下“嗷呜——”嘶吼的场景。

这场面就和“星星”本人一样不靠谱……埃姆林的思维逐渐发散：但是他的人类外貌卖相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性格太散漫了，没有真正的贵族气质，而这一点我们血族就兼顾得非常好。

“黑夜女神教会的非凡者真的有传统疾病吗？”佛尔思向隔了好几个座位的伦纳德虚心求教。

“……当然不是！”至少不能说是“疾病”！

伦纳德只觉心累不已，立即开口替自家教会澄清。以免这位知名作家因为克莱恩的刁钻玩梗产生刻板印象，在书里写一些“某教会官方职员普遍罹患健忘症”的神奇设定。）

……

三人稍微交流了一下想法，有了相应的预案后，奥黛丽便让断崖边缘具现出了一座深入心灵世界的阶梯。

一步步往下行去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一个半神层次的巨人虚影。在克莱恩的“幻术”削弱和控场下，那虚影很快就被无穷无尽的光吞没了。

……

借“无法在潜意识海洋中寻找确切方向”这一点，克莱恩连续向奥黛丽提出问题。这让她有所明悟，知道他是在故意做类似的表现，让自己能积攒到更多的经验。

“那你们跟着我。”

金币翻滚间，克莱恩一把抓住，然后没看结果，辨别方向，迈开了脚步。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严肃冷静的侧脸和穿黑色风衣的身影，在此时显得分外可靠。

伦纳德则油然回忆起了一件往事，影片适时插入了一段相应的画面：

那是他和克莱恩合作的第一起案子——寻找被绑架的小孩，当时也是克莱恩用“占卜”的办法领路，他跟在旁边。

（影片刻意给了格尔曼.斯帕罗一处特写：在“引导”奥黛丽的时候，那双深棕近黑的眼眸平静而幽深，一点也不疯狂，更不冷漠。

“世界”和我一起探索原始岛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阿尔杰苦笑之余，猜到了对方跟自己相处时更加注重“表现疯狂”的原因。

“世界”是个心思缜密性格谨慎的人，当然不愿意在“同类”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只会更在意对人设的维护。

伦纳德看着那段插入的回忆，画面上廷根时期的他和克莱恩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手杖在克莱恩手中不断倒下又竖起，为他们指引正确的方向。

不时闲聊的两人步履平稳，神色从容，不知道身后将有什么东西来追赶，更不知道前路会有怎样的坎坷让他们摔得遍体鳞伤。

伦纳德的心中刚升起些许怀念，便下意识联想到了克莱恩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回不去了。”

伦纳德扯了扯嘴角，长叹一声，发现自己连一个自嘲的笑容都没办法挤出来了。）

……

时而直走，时而拐弯，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眼前霍然开朗。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深海巨坑”，巨坑中央有一座岛屿大小的城市，既奇异，又恢弘。

奇迹之城，利维希德。

……

双手插兜的伦纳德主动出声，打破静默：“这座城市是很壮丽，可也没必要看这么久啊。”

克莱恩瞥了他一眼：“这很可能是‘空想之龙’的‘奇迹之城’，某种意义上的古神神国。”

“神国……”要不是有“正义”小姐在这里，伦纳德肯定已忍不住感叹起克莱恩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自从和这位前队友相逢，他不仅直接见到了两位神子，天使之王，还进入了书中世界，发现了疑似古神神国的城市。

这比他过去一年的经历精彩了不知多少倍，层次也高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也危险了不知多少倍。

（听见影片中的伦纳德说“没必要看这么久的时候”，不少观众都对他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什么，你居然没猜出来这可能是神国？不会吧不会吧，官方非凡者都这么随意的吗？

“为什么你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格尔曼身上？这都回忆杀多少次了？”安德森不忍直视屏幕上再次插入的各种回忆，转头对着伦纳德说道。

伦纳德的情绪刚刚平复，懒得和这位毒舌的猎人斗嘴，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克莱恩是我朋友，这没什么奇怪的。”）

……

“它所想象的物品，必将具现而出，它所幻想的国度，必将降临于物质世界……”

声音回荡之中，克莱恩收起手中金币，直接跳进了那个“深海巨坑”，黑色风衣随之扬了起来。

“它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成为现实……”

他身影滑翔一样下落的同时，奥黛丽也紧跟着“跳”向了那座“奇迹之城”。

“不占卜下危险程度吗？这可能是古神的神国啊！”伦纳德愕然脱口喊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占卜过的错觉，只是你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而已……要不是“正义”小姐在这里，真想开口吐槽你几句……」

克莱恩边沉默腹诽边一层层下落直至踩到地面上，继而沉声说道：“你们靠近我，一旦发生意外，我会立刻带着你们直接返回灰雾之上。”

拥有权限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直接结束召唤。

（如果那时我不在场，他们可能早就开始斗嘴了吧？但后来“星星”先生在大厅里还是让“世界”先生破功了……奥黛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伦纳德，不出所料，对方看上去显然对影片中克莱恩的内心吐槽十分“不满”。

阿尔杰先是为这场气氛在轻松和诡异间反复横跳的冒险摇头失笑，听到影片旁白特意点出的“拥有权限”后，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反复提及的细节似乎藏着某种暗示。

阿尔杰对着虚空陷入沉思，视线短暂飘离了仍在播放影片的屏幕。

几乎是同时，嘉德丽雅表情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这是她整理思路时的习惯性动作。

两位老谋深算的“导师”在脑海中默契地推演着同一个假设：

因为“修正力量”的阻挡，愚者先生没有刻意培养“世界”，在必要时才会提供帮助。而“世界”在这种堪称“孤军奋战”的局面下，一次又一次创造出了奇迹。

如果“世界”和愚者先生没有“分/裂”的话，那他的成长和影片中的发展不会有太大区别。而“世界”现在已经拥有灰雾的部分权限，随着实力的提升，能得到的想必只多不少。

等到他成为天使，将会拥有多少权限？会不会使他能直接引动那片空间？愚者先生存在的必要性不断被暗中削减，这似乎是“修正力量”的布局，想要一步步将他们推回“同为一人”的正轨。

而愚者先生对此不断放纵，甚至亲自推动，是早有准备，还是另有谋划？

同一灵魂分成两部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灰雾之上的那个光茧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一连串疑问不断冒出，越想越脊背发寒。眼见屏幕上的三人即将进入宫殿，为了不错过这个关键桥段，阿尔杰和嘉德丽雅只能迅速收敛起所有思绪，继续观看影片。）

……

他们从那夸张恢弘的大门进入了宫殿。几乎是瞬间，巨柱之上勾勒出了一道灰白色的身影。

克莱恩脑海内刚闪过一个念头，就听见大厅内部有声音滚滚回荡，重复了他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听见伦纳德由衷地念了两句应景的诗歌，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家伙还有心情诵念诗歌，也不知道背的谁的。”

“我什么都没念！”

……

“这……这座大厅能让我们心中的想法直接呈现在周围，甚至具现出来？”

奥黛丽惊讶的心声道出真相，随之响起的是克莱恩的碎碎念：“还好刚才没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嗯，收敛思绪，收敛思绪，收敛思绪……”

“原来‘世界’先生的内心是这样的，像个刚入学的孩子，他冥想的光球好漂亮啊……不，不，我没有那样形容过你，‘世界’先生，真的！”

至于伦纳德，周围早回荡起“哈哈哈”的声音。

（看着影片中的克莱恩一边回答问题，一边习惯性在心里告诫自己，所有心理活动都被大厅无情地出卖，观众们的周围也回荡起了“哈哈哈哈哈哈”的声音，其中的主力显然是伦纳德、安德森和达尼兹。

安德森甚至特意转身，对着奥黛丽由衷地“夸奖”道：“刚入学的孩子……女士，你是我见过的最擅长使用比喻手法的人！”

达尼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笑到抽搐的腹肌给平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入学的疯狂冒险家，小学生格尔曼.斯帕罗哈哈哈哈……

“不行，再笑下去我要窒息而死了，收敛思绪，收敛思绪，收敛思绪……这方法还挺好用的哈哈哈哈哈……”

他们发出的笑声和影片中传来的笑声互相映衬，竟然产生了双声道立体环绕的效果，这让克莱恩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与此同时，空间放大了他的羞耻心，他身体里的无数条灵之虫都在呐喊：

冷静下来，不要激动，不要失控，不要崩人设！——一条惊慌失措的灵之虫

放轻松，在限制非凡能力的情况下手撕猎人是不现实的，之前的卖/肉桥段都熬过来了，诚实大厅算什么！——一条自暴自弃的灵之虫

他们一定没听说过罗塞尔说的那句话：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一条正在冷笑的灵之虫

我第一次这么期待影片揭穿我的马甲，比如我身上的这层“梅林.赫尔墨斯”，我真诚地希望他们到那时还能笑得出来。——一条礼貌微笑着的灵之虫）

……

“哈哈，‘世界’先生还有这样一面，我以前竟然没有解读出来……”

“哈哈哈，克莱恩你也有今天，不，我说了什么……”伦纳德抬手捂住嘴巴，但这对拦住他的心声毫无作用。

“正义”小姐十分疑惑：“克莱恩？”

以及某人的抱怨：“也许只有秘偶化才能阻止这家伙乱想，等等，我在想什么啊，呼，冷静，冷静……”

“克莱恩，这是‘世界’先生的真名吗？不，不要多想，‘世界’先生会生气的，不，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不好意思，不，不，这都是‘谎言’的错！”

周围依旧有伦纳德发出的杂音在回荡：“秘偶化……这家伙现在的想法都这么危险了吗？‘正义’小姐的反应很有趣嘛……好久没看到那家伙出糗的样子了……”

（所以“正义”早就知道“世界”的真名，难怪她在看见“克莱恩.莫雷蒂”出场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既惊讶又担忧——没有“观众”非凡能力的掩饰，她无意间暴露了这一点。阿尔杰就坐在奥黛丽身旁，惯于观察周围观众反应的他，一听见伦纳德说漏嘴的名字顿时有所恍然。

埃姆林若有所思，抬手摩挲着下巴：秘偶化，嗯那会多一个长相不错的男性人偶，可惜我只对人偶少女有兴趣……如果卖出去会有个好价钱，可以拿这笔资金去给新来的那位小姐买套合适的衣服……等等，我在想什么啊！那可是黑夜教会的高层非凡者！

埃姆林心虚地瞄了伦纳德一眼，确认对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收起杂念正襟危坐，继续发扬矜持的血族气派，作一副皱眉深思状。）

……

看清壁画上的内容，克莱恩下意识做起“观众”唯一性等情报的分析，这些心声全都被大厅一一道出，引来了奥黛丽直白的赞叹。

“克莱恩的格尔曼.斯帕罗伪装做得不错啊，几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相信他冷酷、疯狂，嘿嘿，谁能想到……”

“闭嘴！”

“你看，这就不够冷酷了吧？”

“冷酷？那我直接把‘无暗十字’按到你头上！非凡特性如果不想要，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奥黛丽在忍笑的同时强行用点数家养的猎犬和马匹的方法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克莱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一条猎犬450镑以上……”

“这家伙在这方面一直都有点计较，我记得……”

克莱恩轻咳了一声，再次打断了伦纳德的揭短。

（听着格尔曼.斯帕罗数次打断伦纳德后，在心中抱怨着什么“个人隐私”，什么“变得混乱”之类，引得观众们和影片里的二人都哄笑起来：空间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这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再矜持的人都难以抵抗那张冷峻脸庞上遮掩不了的窘迫之情。

难怪我试着招揽格尔曼的时候，他的第一句回应是“赏金3000镑的‘烈焰’”……想到自己黑历史的达尼兹揉了揉笑得抽疼的脸颊，深感拿金榜和美食贿赂疯狂冒险家是非常可行的操作。）

……

“‘世界’先生考虑的事情好深奥，涉及好高的层次……”

“还有这种事情？回去问问老头……他扮演格尔曼.斯帕罗也不完全是伪装啊，至少这种深沉感似乎属于他自己……”

“谢谢你们的赞美啊，停！”对神性知识做出深入分析的克莱恩收获了许多夸奖，他强行收敛住思绪，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古神“王座”。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那巨柱后方有一条通道。随着奥黛丽“想要照明”的念头闪过，一束光芒照亮通道，可见最深处屹立着一扇青铜大门。

门后的黑暗中，似乎受到惊扰的一只又一只眼睛睁开了，密密麻麻，冷漠注视。

没有犹豫，克莱恩灵体一下膨胀，带着伦纳德和奥黛丽直接返回了灰雾。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习惯性用了格尔曼.斯帕罗的语气，可立刻就回想起在“诚实大厅”内，自己的思维习惯完全暴露了出来，已没法维持原本的形象。

「都是伦纳德的错！哎，就当谨遵医嘱，这次不仅没戴厚厚的面具，而且连薄的那种也摘了下来……」

（世界先生真是个配合医生工作的好病人！唔，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奥黛丽看着影片中克莱恩无奈地制止他们继续赞美时那一帧面部特写，肩膀笑得微微颤抖——哎，那时只顾着感叹世界先生的内心活动和观察那张“王座”，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耳根有点发红。

是该感谢这影片呢，还是该抱怨它揭露了太多黑历史呢？如果世界先生在场的话，肯定会选择后者吧？

与此同时，克莱恩那句曾经并未暴露的心声被伦纳德听得一清二楚，让他差点朝着屏幕翻白眼：

这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明明是诚实大厅暴露的心声，跟我伦纳德.米切尔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因为我揭穿了他的黑历史嘛，这么记仇……呵呵，好在他还知道谨遵医嘱，知道该照顾自己的心理健康。）

……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竟然需要一位古神封印在自己的王座后……”

“我们可以试着做一下分析……”

察觉到奥黛丽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后，克莱恩想了想，开始罗列自己想到的几种可能性。

“等到这本游记和‘0—08’相遇，被封印的事物将回到现实世界。我认为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奥黛丽沉思了一会道：“我有一个想法。

“也许利维希德封印的是‘空想之龙’心里的某些阴影，或者，某些可怕事物在祂意识里投射的烙印，只要祂自己还未能在现实中战胜它们，书中世界那片集体潜意识海洋里的就无法被消灭。

“如果不管，它们会逐渐污染那片‘海洋’，让历史的发展脱离预定的轨迹。”

克莱恩的目光顿时凝固了半秒，但幸运的是，听到一种崭新猜测的人觉得惊讶是合理的。没有人能想到，他真正为之惊讶的是奥黛丽口中似曾相识的词句：

「所谓的“污染”和“让历史发展脱离轨迹”，这听起来很熟悉啊！」

奥黛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继续从心理学角度分析道：“既然封印在王座下方，在‘奇迹之城’底部，并且有通道一直延伸往下，那就表明阴影的源泉可能来自地底。”

「来自地底……」

听了“正义”小姐的话语，克莱恩忍不住联想到了与“修正力量”相关的事项。

他的思绪飞快展开，迅速从记忆里翻出相似情报：“魔术师”和“审判”两位小姐的遭遇，以及“未来号”遇到过的“深海巨井”。

「看来地底比预想中的还要危险……

「空想之龙在那里遭遇的一切，对祂造成的强烈阴影甚至能扭曲书中世界的历史、污染书中世界的潜意识海洋……」

随着一层层推演，克莱恩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内心深处冒出一个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大胆联想：

「也许“修正力量”使用了类似的方式，以地底的污染为传播媒介或发源之地，从而扭曲现实，修正历史，污染原有知情者的精神世界。

「——这是否能说明，它和我们所处世界的关系也许类似于空想之龙和书中世界的关系？」

但克莱恩不能把这个疯狂的，缺乏依据的猜想告诉他们，于是他斟酌着开口道：“你们还记得‘魔术师’小姐提过的一件事情吗？”

影片中的奥黛丽立刻回想起这件往事：“难道，在第二纪早期，在古老的年代里，超凡生物们有一些共同的，可怕的敌人，它们来自地底？”

“或许。”克莱恩没法做出肯定的答复，然后趁这个机会点了一句，“也可能像很多末日预言说的那样，危险来自星空。”】

“这是否能说明，它和我们所处世界的关系也许类似于空想之龙和书中世界的关系？”

影片播放时，念出这句心声的背景音有些难以遏制的轻微颤抖。不少观众略显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才后知后觉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不可能。”佛尔思下意识握紧双手，低声喃喃道，“啊，不。不至于毫无可能，应该说不可思议。他的意思是，那个与地底污染密切相关的‘修正力量’可能来源于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或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

“虽然听上去难以置信，但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休表情严肃地抬起双臂，环抱在胸前，冷静陈述自己的思路：

“空想之龙产生的心理阴影，能够对祂创造的书中世界造成历史扭曲。‘修正力量’未必不能借助地底污染，对祂创造的世界进行修改。

“也只有这种层次的力量，才能阻挡愚者先生和其他神明的脚步。”

阿尔杰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这个解释的确有其合理性，但有两个关键的漏洞。

“第一，这只是影片中的‘世界’因为空想之龙封印事物产生的联想，没有实质证据。

“第二，如果‘修正力量’确实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那祂有必要借助地底污染这一媒介干扰现实吗？既然这个世界正是祂的造物，何必大费周折寻找媒介，直接改造不就可以了？”

相当直白，一针见血。嘉德丽雅赞许点头的同时，紧接着对方的话语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此前一直没人提出的问题，我觉得是时候提醒各位留心了。

“阿蒙的记忆被‘修正’了，亚当的记忆也被‘修正’了，罗塞尔大帝的记忆同样没有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她心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但‘永恒烈阳’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世界’还是低序列非凡者的时候直视了祂，而祂和愚者先生进行了一段不怎么友好的、只有相识者之间才能发生的交流后，被愚者先生击退并离开。

“再加上愚者先生的盟友黑夜女神，对‘世界’异常关注的欲望母树……祂们似乎都没有受到‘修正力量’的干扰。

“可以据此推测，所谓的‘修正力量’只能对序列0以下的人和天使造成影响。只要成为真神，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祂的‘修正’。”

话音落下，空间内的观众们纷纷陷入沉默。

原本的局势就足够复杂，再加上两方不明觉厉的神秘力量，庞大的信息量几乎要让人停止思考了。

【……

“正义”奥黛丽和“星星”伦纳德离开灰雾后，克莱恩并没有立刻返回现实世界。

他依旧坐在属于“世界”的那张高背椅上，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钟。

然后，克莱恩招手摄来了“操纵师”的非凡特性，拿着它走向那通往天国般的光辉阶梯。

来到那一个个“蚕茧”前，他将那非凡特性举到胸口，并延伸灵性，尝试驱动。

噗通，噗通……“蚕茧”内响起了同步调的心跳声。

里面的人都还活着，只是处于某种沉眠状态。

他们的“心灵岛屿”被束缚在透明的“蚕茧”内，隔绝了窥探，彼此无法交融成集体潜意识大海。

“除非破坏‘蚕茧’，否则没办法绕过它们，进入相应的心灵世界……”克莱恩无声自语了一句，放下了托着“操纵师”非凡特性的手掌。

隔了几秒，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光门，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熟悉面容惊得倒退了一步。

“愚者先生？”……您为什么又这么吓人？克莱恩在心中默默吐槽完后半句。

而眼前的神明还是穿着那身长礼服，还是顶着一张神色漠然但带有戏谑笑意的人类面容，还是用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眼睛看着他，和往常没有两样，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任何变故都未曾发生。

祂的面容难得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克莱恩一时分不清那是什么，也许是些微愧疚和满满兴致的混合物吧。不管怎样，祂似乎觉得偶尔作弄自己的半身很有趣。

让人感到非常熟悉的恶趣味。

而愚者先生是这样回答他的：“我需要更好地保持人性，可能会对你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

说来荒唐，克莱恩竟从那语调中听出了几分诚恳，已经被两次提醒的他点头应下：“我明白了。”

而神明转头注视着那些凝固在时光长河中的“蚕茧”，目光深沉晦暗，依然猜不透真正意图。

克莱恩准备向对方行礼告别的时候，祂忽然开口说道：

“你以前待在那里面的时候，看起来也像他们这样，睡得很熟。”

仅仅一句话，便让克莱恩整个人僵在原地。

祂没有移开投向蚕茧的视线，继续低声自语：“那时候的你，至少在外貌上和我没有半点区别，正在经历着一场安眠。当时的我会想，你吊在上面那么久，起床的时候会不会腰疼？

“——呵呵，这是我神志不清时的想法，在我头脑清醒的时候，我经常想着要杀掉你。

“当然，现在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祂终于舍得从那些蚕茧上收回目光，转而观察克莱恩的反应。

“……”

在短暂的惊愕后，克莱恩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站立的姿态略有些紧绷。

祂微微偏头，轻笑一声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克莱恩平静地回答：“如果换成我，肯定也会想要那样做。”

克莱恩非常了解自己。在前路未知的状况下，“他”肯定会对另一个来路不明的“自我”抱有强烈警惕心，怀疑对方是“复制品”和“代替者”之类的产物。

而“他”向来不害怕排除此类干扰。比如克莱恩本人，当初通过心魇蜡烛杀掉那位“莫雷蒂”的时候，就没有丝毫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的意愿。

眼下出现“愚者先生曾经想过杀掉自己”这种状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克莱恩感到惊讶，是因为没想到祂会在此时将这些想法和盘托出。

“唔，当时我不仅想了，还实践了。”

愚者先生微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提前打开你的‘蚕茧’对我来说并不难。但是，如果在调查清楚之前就杀了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在决定是否杀掉你之前，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试着把自己的梦境和你沉睡的意识‘嫁接’在一起，借此观察你在梦中的反应，确认你是不是所谓的‘复制品’。”

“……您可以在不打破‘蚕茧’的情况下，越过它的阻隔直接接触到心灵岛屿？”刚才就做过试验的克莱恩下意识问道。

愚者先生眼神平静、异常耐心地对他解释：“不必特意做什么，那个蚕茧本身就漏洞百出。我在接触它的时候，感受到了非常危险的陌生气息，它似乎被某种力量撕裂过，最后勉强修复了。

“而我得出的结论非常有趣：你是我失去记忆的‘另一半’；正是那陌生气息的影响，才导致蚕茧损坏，让‘我们’的灵魂出现分/裂，甚至使我提早脱离了蚕茧。

「是什么力量能让灰雾上的蚕茧被撕裂？」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让克莱恩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地轻声说道：“但我并不记得和您在梦境中相遇过。”

“那是因为我在结束试验的时候，把那个梦境和与之相关的记忆取走了。”祂意味不明地长叹一声，“一场旧日都市里的普通邂逅而已。”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呢？”

“你好像很在意这些蚕茧。与其看着你漫无方向地调查，不如由我先解答一部分你能够知道的问题。”

愚者先生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视野里的景物骤然一晃，克莱恩惊觉自己已经不再身处光门之前，而是坐在属于“世界”的高背椅上。

神明端坐于最高位，习惯性地轻敲桌面。在一阵规律的敲击声中，祂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

“我知道你想弄清楚这些被悬吊在光门上的人‘穿越’前都遭遇了什么，弄清楚漫长的“沉睡”中，他们是否有感应到什么。

“答案是：他们穿越前做的事情和你类似，都尝试过某些神秘学仪式；而沉睡中的人什么都无法感应到。”

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微微眯起，直直望向长桌另一端，似乎在专注地看着克莱恩，又好像在凝视着他身后的雾气，略带怅然地回忆往昔。

这空茫的、颇具穿透力的目光，因祂嘴角忽然展露的自嘲笑意而更加令人不安。

“在蚕茧上沉眠的那段时间，是我睡得最安稳的时候，没有之一。”

（听见这句话，克莱恩神情复杂地轻吸一口气，还没等他在心中感慨两句，身旁的阿兹克毫不掩饰地投来目光，瞬间打乱了他酝酿的所有情绪。

您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会杀掉自己的……克莱恩欲哭无泪地扯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抚被这段影片刺/激到的阿兹克先生，但收效甚微。也许对方已经把他惨遭邪神分食的场面都提前脑补了。

“腰疼……”佛尔思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冷静！这只是随口说出的句子里包含的单词啊！……明明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为什么到了空间里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脑补啊！）

……

回到现实后，克莱恩收拾好房间内的祭坛和纷乱地思绪，拿出纸笔召唤阿罗德斯，想询问它是怎么确认《格罗塞尔游记》出现时间的。

他打算先从不怎么敏感的话题开始：“在德莱尔森林内有一座废弃的古堡，似乎在封印着来自地底的力量，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全身镜表面骤然变得漆黑一片，一个又一个惨白的单词显露出来：

“我就来自地底……”

克莱恩背后突生凉意，瞳孔一下放大，差点就要本能和隔壁的秘偶互换位置。

影片外的观众也没好到哪去，几句响亮的脏话当即回荡在空间里。

……

“伟大的主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我从您身上看见了支柱、支配，而我对地底也有类似的感受。”

「地底的东西和灰雾给人的感觉类似？都涉及支柱、支配？」

看到阿罗德斯的回答，克莱恩再次吓了一跳。

「那灰雾之上神秘空间最初的主人，拉来了一位位“穿越者”的存在，可能同样出身地底，或者与地底的事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脑海里念头纷呈，一下想到了很多。

（新的信息让嘉德丽雅再次陷入了深思，她和阿尔杰对视一眼，又和休交换了一道目光，三人在无声中便已经确定：他们还是没能达成共识。

就在此时，一道陌生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两位女士，还有那位先生，你们之前说的都很有道理。”

确认观众们的视线大都转来此处后，顶着梅林.赫尔墨斯马甲的克莱恩低笑一声，继续以平和的语气阐述着惊人的事实：

“我认为，‘修正力量’最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为什么它需要寻找媒介来承载自己的部分力量，为什么它不能直接发挥所有的能力，原因是它同样需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观众们的眼中，这位陌生人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最终定格于显得彬彬有礼的弧度。

“就像造物主也无法违背非凡特性守恒定律，规则就是规则，如果强行打破，它会和这个世界一起崩塌。至于所谓的证据……在影片将真相揭示之前，我们都只能靠猜测来暂解疑惑，几乎没法找到实质性的证据，那为何不先使用这个最符合当下情报的假设呢？”

看见休似乎想要追问他什么，克莱恩果断地点到为止，摆手表示：“我只说到这里，各位请自由决断。”）

……

画面转换、灰雾涌动，不过镜头一晃，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就推后了两三天。

恢宏的宫殿内，一场只有戴里克、阿尔杰和格尔曼的小型聚会正在进行。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有愚者先生见证。因为戴里克想弄清楚哪件封印物更能取悦这位伟大的存在，从而交换到造物主遗留的那个十字架。

听完白银城长老提出的所有选项，祂大致考虑了几秒，在戴里克开口询问答案时，用不快不慢的语速说道：“就手杖吧。”

聚会结束后，红光迅速吞没其他人，唯独避开了克莱恩。

愚者先生示意他先等待一阵，于是克莱恩见证了祂将无暗十字赐予“太阳”，并通过仪式收到“生命手杖”的场景。

祂握着那柄邪异的手杖，来回端详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苍白柔软的掌心和造型奇诡的杖身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再三确认“生命手杖”上没有来自别处的污染后，愚者先生把它交给了克莱恩。

“这柄手杖可以有效辅助你扮演“诡法师”，提升魔药消化的速度。”

克莱恩先是一愣，原本想道谢，但看着祂温和带笑的双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在心照不宣的沉默中，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郑重地弯腰行礼，双手接过那柄“生命手杖”。

（扫了一眼旁边的戴里克，阿尔杰发现这个心思正直的孩子眼露羡慕，脸上焕发的神采一看就是真心实意在为“世界”高兴。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我承认，我就是个心灵肮脏的成年人……阿尔杰强颜欢笑，表面上不动如霍纳奇斯山脉，内心却像座摇摇欲坠的柠檬山。和“世界”相比，就连那些官方教会的神眷者从神明处获得的恩赐也显得不值一提。）

……

贝克兰德，北区，伯克伦德街160号。

带着手杖回到现实的克莱恩将“赢家”恩尤尼献祭到了灰雾之上，以做“秘偶保鲜”，方便之后还能继续使用。

「这确实契合“诡法师”这个名称，查拉图和安提哥努斯家族那位天使都是把秘偶挂起来“风干”，我比他们好多了！」

一阵自嘲后，克莱恩钻进被窝，很快陷入了放松美好的睡眠中。

而灰雾之上，接受献祭的愚者先生表情复杂，正和每日例行“拜访”灰雾的秘偶面面相觑。

“我是不是太纵容他了？”

祂语调犹豫地用中文自言自语，似乎现在才对这早就板上钉钉的事实有所察觉。

（虽然观众们听不懂这种古老的语言，但影片贴心显示了字幕翻译。

看清对方在说什么后，某些PH值过低的塔罗会成员抱着一丝希望在心中奋力呐喊：您终于发现了吗？

在他们灼热的视线中，屏幕上的神明托着下巴考虑了几秒，满不在乎地轻声自语道：

“……算了，谁让我乐意呢。”

“……”

空间内是一片心碎般的死寂。

原本还期待对方认真反思，从而展示冷酷本性的安德森目瞪口呆，只想发出灵魂拷问：

您能不能清醒一点？您还是个合格的邪神吗？这个邪教组织还能不能好了？）

……

无声无息间，窗外枝蔓横生，花园成了植物的海洋。

又没能睡个好觉的克莱恩嘴角微抽，隐约猜到了是手杖的负面影响。

第二天清晨，莫名思念起妻子的管家瓦尔特向他主动请假，克莱恩内心有些抱歉地想道：

「嗯……管家先生今天回家会不会导致多一个孩子……‘生命手杖’带来的影响是会扩散过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是道恩.唐泰斯入住以后，伯克伦德街的生育率明显提高，那我的风评就没救了……」

（“往好的方面想，这种传言说不定能够反向挽救他的风评……‘道恩.唐泰斯’肾虚的谣言肯定不攻自破。”

佛尔思凑到休的耳边低声吐槽，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一股锐利的视线锁定了自己。皱起眉头悄悄环顾四周，这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却消失了。

不是错觉吧？佛尔思的灵性直觉嗡嗡作响，仿佛她一不小心踏进了“非凡特性捐赠室”的大门。但找不到注视自己的对象，她也只能忍住心中的不安，一边看影片，一边更加留意身边的人们。）

……

散完步的克莱恩回到家中，为了防止负面影响持续扩散，他将手杖弄到了灰雾之上。

他审视着自身状态，将之前几个月的经验做了次总结和归纳，最终浓缩出了“恐怖片导演”这个关键词。

而明白了这点后，克莱恩对接下来怎么快速消化魔药有了许多想法：

「我完全可以‘传送’去海上，找点幸运海盗‘参演’，制造些恐怖故事……得让部分‘演员’成功逃掉，不能都喂给‘蠕动的饥饿’……」

于是，他认真地考虑起了各种目标，决定这两天抽空去给某婴儿带点冰淇淋，问问生命学派的“议员”最近都在哪里。

要吓唬别人手下，总要经过议长同意嘛！】

想要吓唬天使的手下还特地去征求对方的同意，甚至拿冰淇淋去贿赂祂……这真的不是在挑衅吗？

伦纳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有时候他总分不清自己的前同事究竟是猎人还是占卜家——最离谱的是，这位命运天使最后竟然答应了克莱恩的请求。

甜食党之间的交易真是难懂。

“恐怖片导演，听上去挺有意思的。”看着屏幕上对古老名词的注解，安德森一手揽住了达尼兹的肩膀，充满恶趣味地笑着说道，“你说格尔曼会不会让你当‘摄影助手’？”

达尼兹朝着他翻了个十分忧愁的白眼：“助手没问题，打杂的我也能忍，只要不让我成为男主角什么都好说。”

【……

镜头变换，短暂插叙事件背景后，影片推进到克莱恩密切监视灵教团活动的场景。

“我先给你派一个助手吧，让他辅助你完成相应的事项。”

“是，老师。”

一名年轻男子从青铜之门中跃出，看都没看帕特里克一眼，眼睛半眯地叹息道：“这让人迷醉的气氛啊……”

在灰雾之上观察这一切的克莱恩神色紧绷，反应比帕特里克更为激烈。

因为他透过灰雾看见那位“死灵导师”的“自我冥界”古怪扩张，其中只有一道魂灵，眉心长着旌旗印记，身穿染血黑甲。

“红天使”恶灵，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克莱恩让秘偶撤回后，立即转身望向神座上的愚者先生，想要征询祂对此事的看法。

对方在他开始监视的时候，便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通过具现投影目睹了一切。

察觉到他充满“求知欲”的视线后，愚者先生轻轻摇头，平静地说道：“不用管祂，不用去询问黑夜。就算问了，黑夜也只会这么说……”

紧接着，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和黑夜女神平静庄严的声音，在空间内同时响起：

“……祂来到这里，大地将起刀兵。”

两道声音互相交融，仿佛象征着命运轨迹不可逆转的交叠。

影片中的克莱恩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句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习惯性做起解读：鲁恩深陷战争阴影，于是，象征战争的“红天使”来了。

这代表战争也许已无法阻止。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直觉地认为一刻也不能耽搁，必须尽快消化掉“诡法师”魔药。

（屏幕上敌友不明的“红天使”恶灵，在克莱恩观察祂时向秘偶躲藏的地方投去目光，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镜头拍摄的视角正对着祂腐烂了好几块皮肤的英俊面容，乍一看去，观众们竟觉得祂似乎是在对着自己微笑，那种毒蛇附骨的怖惧感直冲面门而来。祂的神态看似狂放而恣意，实际上满腹毒辣的阴谋已在酝酿。

这么快就要和天使之王的灵体正面交锋了？

阿尔杰在战争期间没有去鲁恩王国，如今通过影片才得知当时发生的一切。仔细回想一遍影片告知的线索，他忽然意识到了“红天使”恶灵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这位战争天使把“世界”的身份透露给其他想要猎杀“世界”的强者，并联合起来袭击他，那将会是一场几乎必死的杀局！

虽然并非亲历者，阿尔杰还是产生了冷汗直冒的惊惧感：他很清楚，自己是处在上帝视角，获知大量情报并纵观全局才能提早得出这个结论，而当局者迷的“世界”不可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

离开灰雾后，克莱恩便收到了管家瓦尔特的提醒：“先生，埃莱克特拉主教让我转告您，今天上午务必去圣赛缪尔教堂，说是将举行一场防空演习。”

“防空演习？”

就在这时，克莱恩的灵感突有触动，他猛地转身，望向了窗外。

层云不算稀薄的空中，一艘艘绘有弗萨克国旗的飞空艇正在靠近。

……

北区，贝克兰德技术大学。

梅丽莎.莫雷蒂走在学生中间，脚步匆匆。她身旁的同学们充满朝气，对未来满是向往，每天都会聚在一起讨论理想，单纯而快乐。

突然，一个铁灰色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广场中央。

轰隆！

大地剧烈颤抖，溅起的滚滚烟尘逐渐下落，躲到一株树木后的梅丽莎下意识又将视线投向了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

她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她的目光一下变得呆滞。

学生们有的已是身体残缺地倒在地上，再没有一点声息，有的浑身是血，多有焦黑痕迹，还在痛苦呻吟。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些人的未来被残酷地改变了。

（因战争死去的平民也好，惊慌失措的梅丽莎也好，不管目睹多少次，心境的波动永远压制不住。

克莱恩凝望着屏幕上不顾老师劝告冲出校门的梅丽莎，那身熟悉而朴素的衣服化作屏幕投射出的光影，在他的眼中跳跃。

克莱恩的双手缓缓握紧，又茫然松开。

……我会尽全力守住这一切，但是，我的手中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一连串毫无意义的疑问掠过心间，又很快消失，无人应答更无人注意。

每到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人总是会这么叩问自我。但这些彷徨和失措，最终都会被稳步向前的克莱恩抛在脑后不再回想，这一刻的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

梅丽莎乘坐地铁，迅速赶到了王国财政部。

但是那里已被封/锁，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不断阻挡人群进入。她越来越急，眼眶已是微微发红。

就在这时，梅丽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这边很安全的！呼……没事就好，快，不要在街上晃荡了。”

就在两人交谈时，一枚炸/弹被半空飓风吹来，落向了这片区域，终于会合的班森和梅丽莎对此毫不知情。

忽然之间，这炸/弹竟突兀变向，横着飞走了。它于半空爆/炸，只是激起了一些风浪。

镜头转换，一位面容普通、很容易被行人忽略的男子安静地站在街角处。

这正是使用了“无面人”能力的克莱恩。

弗萨克飞空艇来袭时，他第一时间先让管家瓦尔特等人躲入地下区域和安顿家人，并让他们做好采购食物救济饥荒的准备。

然后，他才传送去贝克兰德技术大学，那个时候已落下了一枚炸弹，克莱恩唯一庆幸的是，妹妹梅丽莎没在爆炸范围内。

等到梅丽莎和班森会合后，他及时“引”走了那枚炮弹。

克莱恩目送两人在弥漫的硝烟中远去，即使亲眼看着两人躲进安全区域，也依然站在街角未曾离开。

直到确认弗萨克的飞空艇撤离出贝克兰德，他才放下心来，决定返回道恩.唐泰斯的府邸。

（阿尔杰轻叹一声，在第一枚炸弹落地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考虑起最坏的结果，好在这结果并没有真正发生。

——风暴在上，这位“疯狂冒险家”在那种紧要关头，居然还顾得上考虑救济饥荒！因为安顿他人错过了阻止第一枚炸弹的机会，要是“世界”的妹妹因此而死，他会有多么痛苦，就算当场失控也不意外。

不过“命运”还是对“世界”有所眷顾，没有安排这样残酷的情节。或者说，“命运”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摧毁他。

如果这是一本畅销书，作者把主角的亲人就这么写死可是会被寄刀片的……佛尔思内心一阵感慨之余，注意到“世界”站在原地等到飞空艇撤离才愿意离开，心情更加微妙了。

也许是想确保家人的安全，也许是想在飞空艇再次发动攻击前尽力保护城内的普通人，不管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这个细节透露出的人情味都不容忽视。）

……

“号外！号外！王国对弗萨克宣战！”

安排好一切事宜，从玫歌庄园返回贝克兰德的克莱恩坐在马车上，听着街上快步奔走的报童大声呼喊。

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确认战争真的全面爆发后，他的情绪难以遏制地又低落了一点。

北大陆的局势将变得异常混乱，而无论哪个方面，一位序列4的半神根本无从阻止。

街上行人茫然无措，克莱恩看向对面的秘偶恩尤尼，从它的眼睛里发现自己也略显茫然。

半笑半叹了一声，他收起沮丧无奈的情绪，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红天使知道唐泰斯可以等于格尔曼.斯帕罗后，会带来什么危害？祂可能会借此布置什么阴谋……或者把情报提供给别人……

「谁会需要这份情报……」

几乎是瞬间，克莱恩想起了一件事情，莎伦她们和血族联合行动失败的事情。

「……查拉图！」

（如果真是查拉图干扰了狩猎玫瑰学派的行动，“红天使”很可能会将道恩.唐泰斯就是格尔曼.斯帕罗的情况告诉祂！

那他回去，就是在自投罗网。

几乎是一瞬间，嘉德丽雅和阿尔杰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从梅丽莎遇险那段影片便开始提心吊胆的奥黛丽，见到此刻的情节急转直下，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揪紧。

阿兹克眉头紧皱，凝重的表情自“红天使”恶灵出场以来就没有变化过。如果不是克莱恩正完好无损地坐在旁边，触手可及，他不得不压制在内心的情绪波动会更加强烈。）

……

克莱恩立刻离开马车，想要通过“火焰跳跃”尽快而隐秘地赶去圣赛缪尔教堂。

可他完成一次跳跃后，感应中的火焰骤然不见了，全部不见了。

克莱恩眼前随即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客厅，一张普通的安乐椅，上面半靠半躺着位年轻男子。

“红天使”恶灵，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

“我和你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

“于我而言，你的成长会给我痛恨的某些家伙带来极大麻烦，所以我很乐意看见你继续晋升。”

克莱恩斟酌着反问了一句：“‘渎神者’阿蒙？”

“不是那么无知，也不是那么愚蠢嘛。”“红天使”恶灵笑了一声，抬手摩挲起下巴。

祂无论语言，还是动作，都让人有种想打祂的冲动。

“那你完全可以选择查拉图。”

“确实，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你这种不比野狗强多少的家伙，拿什么和已经序列1的查拉图比？比谁死得更快吗？”

（看着这欠揍的姿态，这嚣张的用词，哪怕是处在局外、并非辱骂对象的观众们，在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心中也莫名冒出一股憋屈的怒火。

不愧是“战争天使”，这位最接近猎人序列顶端的强者把内蕴的阴谋和外放的狂气结合得浑然一体。拳头变硬但完全不敢说话的达尼兹突然明白，为什么安德森总是嘲笑自己不像个真正的“猎人”了。

想着想着，达尼兹几乎有些同情格尔曼，心中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能站在“红天使”面前经受对方的垃圾话，还敢于大胆反问的占卜家半神，放眼非凡世界几乎找不出第二个。）

……

“红天使”恶灵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要是每件事情都能选择最理想的方案，那就太美好了……”

祂话音未落，左边脸颊上陡然裂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我调查过了，索伦家族的衰败就是查拉图和罗塞尔造成的！”

「三个人被塞到了一个身体里，无论做什么，必须先取得一致，要不然会出现内讧……这是祂的弱点，以后能利用……」

无声嘀咕了一句，克莱恩转而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就为了说刚才那番话？”

“你不是在追查鲁恩王室的事情吗？这里面似乎涉及某个叫做卡特琳娜的魔女，如果你有了她的踪迹，在行动前，通知我一声。”

克莱恩先是一怔，有了一定的猜测。这让他瞬间产生了个古怪的想法：当体内同时有这两条途径的高序列非凡特性时，“红天使”恶灵会展现出男性状态，还是女性状态？

这时，“红天使”恶灵看了看他和他的秘偶：“你很有挑衅的天赋。”

（“……”

大部分观众被这清奇的发展惊得无话可说。

而安德森对屏幕上的格尔曼.斯帕罗投以愈发敬畏的目光：“我真傻，真的，我本以为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疯狂，却不知道他还能做得更狠。”

连见多识广、心脏强大的阿尔杰都眼皮狂跳：即使在曾经的天使之王面前，“世界”也敢于去寻找对方的弱点，甚至还有吐槽的心思。

天使级别的强者，在非凡世界相当于神的使者，不管是有信仰还是没有信仰的人，都会对他们抱有敬畏之心，下意识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

但“世界”很不一样。这个敢直视永恒烈阳的“凡人”对神明和天使的观念和别人都很不一样。）

……

“要我配合也可以，但我该怎么告知你？”

“红天使”恶灵闻言笑道：“当然是诵念我的尊名：“伟大的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和纷争的主宰。”

……

“你对‘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的秘密遗迹有什么了解？”

“你是想问鲁恩王室隐藏的秘密是什么吧？”

“这你未必了解，还是那个‘血皇帝’的秘密遗迹你可能熟悉。”克莱恩故意激了对方一句。

那“红天使”恶灵忽然哈哈大笑，拍打起了安乐椅的扶手：“你这伎俩幼稚得像是三岁小孩！

“哈哈，鲁恩王室隐藏的秘密非常简单，我仅仅通过看报纸就能猜到，啧，你只是长了张聪明的脸孔，大脑里全都是蠕动的虫子啊。”

（“……好好学学！”安德森勉强扯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拍了拍达尼兹的肩膀。

“算了，我连半神都不是，这么对人说话只会死得更快，还是你来吧。”达尼兹同样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毫无疑问，屏幕上互相挑衅以示敬意的格尔曼.斯帕罗和“红天使”恶灵，让他们震惊得三观动荡，濒临碎裂。

一个占卜家途径的半神为什么能和猎人途径的天使散发出势均力敌的拉仇恨气场？到底谁才是猎人？）

……

听完梅迪奇的讲述，克莱恩的脑中立刻展开了整理和分析：

「《谷物法案》废除，政/府雇员统一考试……这些本质上都是成就‘黑皇帝’需要的那种秩序。

「雇员统一考试是愚者先生推动过的制度……是祂另有目的，还是祂在那时就和亚当有合作？不过，即使祂不出面，亚当也能用别的手段达成目的。

「‘血皇帝’遗迹深处隐藏的陵寝必须通过驱使民众来修复，所以也就有了东区人口失踪案等事情……等到战争发展至某个阶段，再组织大量民众参与祭祀仪式……

「真是好谋划啊！」

（跨越时代的阴谋在观众们面前徐徐展开。也许有人曾对乔治三世的死亡和背后的棋局颇有不解，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感到了一阵寒意彻骨的了然。

有资格获得两位神明的眷顾，能够站在这种层面上收集信息，“世界”无疑会成为整个布局的关键棋子……与此同时，他也将承担最大的风险，稍有闪失，便是又一次死亡的降临。哪怕神明愿意将他复活，那种行走在钢丝上的摇摇欲坠感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知道自己对神明的提示产生了错误的理解，误认为愚者先生和亚当之间很早就有相对稳定的合作关系。哪怕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在“黑皇帝”一事上不想撕破脸皮却更有可能。

神明总是理性的，在自身实力没有完全恢复的前提下干扰注定到来的时代潮流，怎么算都是吃力不讨好。

这意味着，祂很可能和其他神明一样，对乔治三世的成神袖手旁观。

观众们知道之后的发展，知道愚者先生并没有真的对此置之不理，但身在局中的“世界”显然正处于对神明意图的揣测和焦虑之中。

这就是愚者先生想观察的“反应”吗？祂想看“世界”在这种状态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阿尔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

“对于有人想成为‘黑皇帝’这件事情，七神的态度比较暧昧，不排除某位存在也许想做些破坏，但不会那么直接和明显。

“现在战争爆发了，乔治三世度过危机了，可以耐心等待之后的机会了。”

沉吟了一下，克莱恩略显迟疑地开口问道：“所以，只要后面不出什么意外，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乔治三世将迎来成神仪式？而如果一切顺利，他将登临‘黑皇帝’宝座？

“七神究竟为了什么……”

“红天使”恶灵啧啧说道：“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克莱恩正要说“当然”，突地记起阿里安娜女士做出的那个告诫，谨慎地拒绝了对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手沾满鲜血的乔治三世确实很可能成神，但后来，世界先生让自己成为了这个“意外”……

奥黛丽发现自己对于那漫天飞舞的血雾似乎没有那么抵触和畏惧了，甚至还有余力学着世界先生在心中吐槽。

“……所以说，各位应该都清楚，在非凡世界里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不看不该看的东西，不问不该问的问题，才能活得更久。”嘉德丽雅推了推眼镜，这个小动作让很多观众都回想起她的惨痛经历，“我们在这空间里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出去以后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呢？”

观众们都沉默了，所有人都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克莱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片空间背后的推手一定不会让观众们带着这些记忆离开此地，但一向谨慎的嘉德丽雅不会接受这种“全凭感觉说话”的解释。）

……

“我总有这么一种感觉，刚才我如果对你动手，你并不是没有办法，对吧？”

「当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火焰跳跃”？那是为了隐藏皮夹内千纸鹤被点燃的动静！

「这样一来，“命运之蛇”的目光将投注到我身上，一旦有什么不对，祂就会使用“昨日重现”符咒……这可比向愚者先生或女神祈祷要安全便捷得多……

「和你们这种层次的存在“打交道”，不谨慎一点，暗藏的手段不隐秘一点，怎么行？」

克莱恩没直接回答“红天使”恶灵的问题，笑了笑，表示默认。

他打了个响指，身影转眼就被焰流吞没，消失在了“红天使”的眼前。

贝克兰德，艾伦医生的家里，黑色婴儿车内。

胖乎乎的婴儿揉了揉眼睛，无声咕哝道：“对一个孩子来说，贝克兰德真是太不宜居了！”】

“世界”居然能在红天使面前百般挑衅，施展各种算计，在行事之前还做好神明无法庇佑自己的准备……这个看上去内心柔软、喜欢吐槽的人，身体里藏着疯狂而果决的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远比那些见人就砍但欺软怕硬的暴徒要疯狂。

安德森没有把这些念头公之于众，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复杂的人设究竟该如何分析处置。

随着他的思索，一个大胆的想法顺理成章地从脑子里冒出：

即使不是神明的眷者，全程孤身一人面对这些事情的格尔曼.斯帕罗——或者说克莱恩.莫雷蒂，也还是会做出这种选择吧。

假如真是这样，那神明的存在反而成了陪衬呢。祂成为了“仅此而已的”背后依靠，就算没有存在过也不影响凡人的命运。如果凡人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譬如利用空间权限自救、点燃千纸鹤向认识的天使求助），至少在表面上，神明就难免显得可有可无。

也许那种“修正的力量”正是想要不断制造此类局面，一步步蚕食这位神明存在的合理性，直到最后祂发现自己真的可有可无。

安德森对这个思路还算满意，但他四下一看，竟发现周围的观众们神色变幻，似乎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会吧，难道这空间把我刚才想出来的绝赞思路同时“插入”了他们的大脑？不然他们怎么会在我想到这件事的下一秒就面露惊恐，跟闻到狼鱼罐头似的。

安德森满不在乎地对自己开了个玩笑，挪了挪椅子并调整坐姿。

他不在乎刚才想到的思路是真是假，也不觉得这些对神明的亵渎思想让人害怕，而是很快就将那些异状搁置一旁，继续观看影片。

——正因如此，空间才选择了他。让他待在这里，成为新视角和新思想的传播源。

像是搭建积木那样，从一座堡垒中抽出一块插入周围的高塔，不同的反应层层扩散，无法兼容的高塔们动荡不安。在肆意重组积木的它们看来，偶尔不用自己编制的思想干扰，换成由观众本身的思想干扰，这或许是种有趣的调味剂吧。

脑子里莫名出现“神明将被宣告存在不合理”这种奇怪念头的奥黛丽，立刻感到背上冷汗直冒。她猛地抬头看向了戴里克，这个虔诚又正直的孩子脸色煞白，高大的身躯正在颇显脆弱地颤抖着。

【……

克莱恩带着贴身男仆恩尤尼，来到了圣赛缪尔教堂。

幽暗宁静的环境里，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声诵念起黑夜女神的尊名，告知对方查拉图已经来到贝克兰德。

……

“等有了相应的事情，我会通知你的，这段时间你尽量就不要回家了。”前来告知克莱恩神谕的圣者安东尼用不太符合情理的话语说道。

而克莱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先行躲藏起来，这边暂时没有精力对付查拉图，顶多在一定范围内提供庇佑。

「和我想的一样，女神正在消化“死神”途径的“唯一性”，很长时间内没法神降，教会的高层又得应对战争……愚者先生也有要处理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应该是非常关键的计划……」

克莱恩轻轻点头：“是，大主教阁下。”

（刚才遭受过“思想移植”的观众们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世界”又要全凭自己的力量行事了。

他们目送信使小姐带着警示信离去，看着屏幕中的克莱恩拉了把椅子坐下，打量起窗外的天空。

出租屋的布局和克莱恩在廷根市时住过的那个完全一样。

此时，房间里除了他，只有两个秘偶。

观众们陪着影片中的他呆坐了一阵，而影片的画面也难得没有快进，而是定格于缓缓变化的天色和异常寂静的房间。

明明影片里有人待在房间，那房间却一时沉寂得像是空无一人。明明这片空间里有很多人，随时可以喧闹，却忽然都安静地品味起这份难言的孤独。）

……

夜晚，普利兹港，郊外墓园。

短短一个白天，许多妻子失去了丈夫，许多孩子没有了妈妈，许多家庭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们徘徊于墓园内，有的沉默，有的流泪，有的几次哭到晕厥。

顶着张普通脸孔的克莱恩立在他们之中，不发一言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回想起了曾经参加过的葬礼。

他刚趁着天黑，用“生命手杖”治好了这次袭击里受伤的人们——比如那位被炸断右腿的少女，她将迎来新的希望，新的光明。

“红天使”恶灵可能存在的阴谋和查拉图身在贝克兰德的事实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头顶，催促着他继续寻找机会消化魔药。

于是，他来到这里，亲眼目睹普通民众的悲痛。

刚才的所见所闻让克莱恩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再没有什么疑虑和不忍，但他依旧很迷茫。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道理，可只有真正体验过，才会发现有的时候怎么做都是不太对的，都会让内心充满矛盾……」

（伦纳德皱起眉头，他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自己的前同事在关键时候有多狠，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一旦有什么事让克莱恩.莫雷蒂下定决心，无论面对何种阻碍，这个家伙都会主动放弃选择退缩的权利。

阿兹克同样不觉得这是好兆头。自己的学生总是愿意坚守某些被自私自利者弃之不顾的东西……这样的品质值得赞叹，但为此做出的牺牲，必然不会是不痛不痒的小数目。

埃姆林专注地看着那柄手杖敲过那个断腿女孩残缺的躯体，敲过烧伤病人溃烂的皮肤，像一道诡谲的光照进无望的深渊里，反而唤起无尽生机。这种奇异的共鸣让他想起，自己成为药师后救助过的所有病人。

做出这一切的，居然是一个忙着捉奸找猫的侦探和杀人不眨眼的疯狂冒险家吗……）

……

贝克兰德，东区，逼仄的出租屋内。

克莱恩立在书桌后，望着前方的玻璃窗，仔细感应着“诡法师”魔药消化的速度。

不久前，他潜入苏尼亚海舰队恐吓一位半神，但在真正造成巨大损失前便离开了现场。

「若不是战争爆发，寻找别的半神会相当困难……如果要将无辜者转化为秘偶，哪怕没别的选择，我也不会考虑……」

克莱恩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无声感叹了几句。

“战争……”

恍惚间，他已经看见了部分结局：

乔治三世终于冲破了桎梏，只要祂能承受得住魔药带来的冲击，那祂就将登临神位。

阿蒙那位兄弟则在这时代的滚滚浪潮里，成为“空想家”，让这个世界再添一位真神。

思绪浮动间，克莱恩心里陡然迸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影片的背景音乐忽然沉寂，只有这句话的念白如滚滚洪钟般在空间内响起。

屏幕上的画面骤然变幻，一个又一个人物的形象出现，伴随着浓厚的雾霾。

眼前所见的一切仿佛穿透了时间与距离的限制，返回了过去，返回了别的地方：

那是一个在地上努力挣扎求生的流浪汉，那是一个用污言秽语和关节疼痛来撑起家庭的寡妇，那是一个渴求着读书却自愿将机会让给妹妹的少女，那是一个拼命学习、有希望让三人小家庭过上美好生活的小女孩。

可这一切最终还是破碎了，屏幕上的人们在窒息和痛苦中死去，在那样一场可怕的雾霾里。那是弥漫在整个贝克兰德的，淡黄中带着些许铁黑的，冰冷而/湿/润的大雾霾。

那些美好的幻想，还没有到来便再也不能实现了。

那是一个个像秸秆般倒下的生灵，那是一个又一个家庭，一个又一个人类，永远无法抹去的，刻在骨髓里的疼痛。

而推动着，制造着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最大凶手，将在层层尸骸堆积的台阶上，一步步登临神座，接受欢呼，摆脱衰老。

克莱恩.莫雷蒂拷问自我的声音继续回响着，如同接二连三的惊雷：

这样的发展，你接受吗？

这样的安排，你接受吗？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观众们似乎也随着那震荡的、狂热的自问浑身颤抖。

他们忍不住向自己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接受吗？

“不，我不接受。”屏幕中的他默然一阵，突地开口，嗓音低沉。

这声音随即回荡在了他所处的房间内，以及观众们所处的空间内，层层叠叠，交错共鸣：

“不，我不接受！”

耳畔还有回响残存中，观众们眼看着克莱恩自嘲一笑：

“七神都默许了，你不接受又有什么意义？”

他又一次变得沉默，隔了很久才吐了口气，表情平淡地自语道：

“就算没有意义，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做。”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情是一定成功，一定有价值和用处的？

克莱恩的嘴角上翘了一下，收回视线，转过身体，进入了出租屋里面那个房间。

观众们紧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浑身仍有某种激越情绪的残存，让他们依然像得了热病般微微战栗着。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他们都以为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之时，影片的旁白忽然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虽然他已经有了决定，但也没打算鲁莽去做，以他现在的层次和位格，不管再怎么折腾，除了送掉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若是在战争关键时期造成了鲁恩国内的混乱，那带来的无辜者死伤将十倍百倍于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因素：愚者先生的想法。

“如果祂不愿意让我干涉或者出手干涉乔治三世成为黑皇帝，如果祂想再次和亚当合作，推动这场战争——那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还能做什么呢？

“克莱恩.莫雷蒂如此想道。”

旁白刻意顿了一秒，用诱哄似的婉转声调说：

“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简直疯了！”达尼兹思维混乱地低声咒骂着，“不对，他本来就是疯子。也不对，他不完全是个疯子……”

伦纳德强迫自己死死盯着屏幕，不然他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逃开。其他的观众也好不到哪去，心中最坏的猜想生根发芽长成巨树，眼见着就要长出最苦的果实。）

“于是，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个选择。如果不走上这条路，所有期许和计划都是空谈。”

（佛尔思在恍惚中自语：“要来了……剧情的审判要降临了……”

休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抬手拍了她一下：“小声点。”）

“这位神明的半身，他做出了惊人的决定，在座的各位，包括我们，也许永远不能彻底理解和接纳……但那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会看到怎样的场景……

旁白的声音逐渐变得狂乱：

“神明最信任的眷者，将会为了一群凡人的不甘和死亡，向祂请愿！”

这句话说完，旁白便忽然沉默了。

它甚至没再考虑继续煽动观众，因为观众们已经在当头劈下的震骇中无法言语，就算逼着他们思考和说话，也只能想到或说出几个凌乱的单词：

“这是亵渎！”

屏幕上灰雾涌动，宁静中带着几分诡异的钢琴声慢慢响起。那些音符小心翼翼地跳跃着，似乎怕惊扰到关键剧情的叙述。

克莱恩和平常一样自然地踏进房间，逆走四步，登上灰雾。

穿越熟悉的呓语和嘶吼，周遭弥漫着流水般的雾气，灵体定型的下一秒，他便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一步，两步。

一步，两步。

他靠近了青铜长桌，又经过了青铜长桌。他微微低着头，视线一直聚焦在低于神座扶手的地方。

直到走到那张神座面前，他才慢慢弯下腰，单膝跪地，膝盖接触到地面后，停顿了几秒，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愚者先生也和平常一样自然地合上手中不知是书籍还是笔记的厚本子，耐心问道：“你想向我祈求什么？”

“……”克莱恩轻轻摇头，说：“这不是祈求，我没有向您祈求这种事情的权利，本该如此。

“我只是想要，询问。”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再大胆一点。只要是你能知道的问题，我基本都会解答。”神明还是用着轻松的语气，仿佛克莱恩略有异样的神态和往日并无差别。

“‘黑皇帝’。我想知道，您对乔治三世成为‘黑皇帝’有什么看法。”

“哦？直接问我的看法？这种问题倒是挺稀奇的。”祂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点点扫过克莱恩蹙紧的双眉和紧绷的身体，那双仿佛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始终令人捉摸不透。

“……”克莱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不语，等待祂后续的反应。

愚者先生的右手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语调和敲击频率如出一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本来以为你会问得更委婉一些，但直白有力的风格也不错。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对，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的看法。”

克莱恩本能地咬紧下唇内侧，他知道最危险也是至关重要的时刻已经来临。

“对于我和亚当‘曾经合作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您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所以你才说这是‘询问’而非‘祈求’？”愚者先生轻叹一声，些许复杂的情绪从眼角眉梢一闪而过，转眼便无影无踪。

“如果我让你和我一起做个旁观者，你会怎么做？”

克莱恩刚要回答，祂却提出新的问题，直接打断了他：

“如果我支持祂，你会怎么做？”

愚者先生在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时，每一个单词的咬字都更加严肃：

“如果我的意愿和你的底线背道而驰，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背道而驰”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于神明来说，为了弱小的凡人——而且还是已经死去的贫民或者平民——而干扰自己的计划，去触动六神不可言说、不加阻止的缘由，还招惹一位曾有合作、现在也可能有合作、且即将成神的“观众”，这显然是傻子都算得清楚的亏本买卖。

那么，我会怎么做？

克莱恩平和地笑了笑，原本礼貌微低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

自下而上，正视神明的眼睛。

他用沉稳有力的语调说道：

“如果您的意愿和我的底线背道而驰——不管是让我做个旁观者，还是让我去帮助祂，我都不会答应。

“但是啊，我不会背叛您，您帮过我太多次，我欠下的价码也许永远无法还清。恕我冒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做那些越过我底线的事情。就算强行去做，也只会面临失控的结局，那还不如请您先杀掉我来得果断。”

克莱恩冷静地阐述完自己的看法，没等对方回答，便一转话锋：

“这些假设，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不成立。

“如果您真的是我……是我还保留着人性的半身，您就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更不会支持亚当和乔治三世。

“无论您和亚当是否‘曾经合作过’，无论您在进行什么计划，无论您是否顾忌六神在乎的缘由，这些都会变得无关紧要。”

他的眼睛里几乎同时闪烁着极端冷静和极端狂热，两种矛盾的情绪像冰与火交织在一起——即使微蹙的双眉仍潜藏着忧虑和犹豫，却没有半分退缩。

那是信仰吗？难说。

那是信任吗？也许。

谁都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比任何苦修士都像狂信徒。

周明瑞不信神明。

他信的是“自己”，信的是“人性”。

克莱恩知道自己为什么敢在这里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因为一些可笑的，不值得一提的理由，在神明面前，他同样是一个可笑的，不值得一提的凡人。

但他想试一试，总得试一试。就像他曾毫无准备地冲向邪神仪式的现场，照着法阵不痛不痒地开枪，但也许自己能碰上又一把破局的万能钥匙呢？不做可笑的尝试，就做不成这件可笑的事情。

他直视着神明的双眼，像初次见证他们心脏相连的那天一样。

他的眼睛不再因此流血，可神明的双眼为何掠过一阵惘然，倏然闭上不再看他？

在一段短暂的仿佛扼住人咽喉的沉默后，愚者先生睁开眼睛，那双像死水一般的眼睛终于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或者说最为真实的样子。

克莱恩看见其中闪烁着冰冷又狂热的光芒，又从其中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眼睛发出同样的目光。

“你说得对，我不会支持祂。”神明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在支持祂。”

所谓的，可笑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了起来。也许是此刻已经完全跪在地上的克莱恩，他的脸埋在冰冷的扶手上笑得不能自已；也许是此刻按着额头的周明瑞，祂畅快地仰起头久违地大笑出声。

镜头慢慢拉远，拉远，直到灰雾淡出画面，屏幕重归黑暗，那仿佛嘲笑所有人又嘲笑着自己的笑声才彻底消失。

……

空间内安静了很久，直到一阵衣料摩擦、轻风吹拂的声音逐渐放大，其间偶有几段木制安乐椅发出的吱呀声。

屏幕由漆黑一片逐渐焕发出色彩，温柔夜色和漫天星光流溢四散，仿佛隔着影片也能闻到深眠花的气息。

微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在这片夜幕笼罩的草原上，唯二的存在坐在两张安乐椅上轻轻摇晃着，放置在椅子间的小桌摆着一杯清茶和一杯咖啡，但此时谁都没有喝。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什么？”

“所谓‘与亚当合作过’的真相。”

“你想观察他知道那件事后的反应？”

“……你这不是都猜到了吗。”

“……”

观众们很快意识到，这段对话和这一幕影片开头的对话一模一样。

沉默许久，黑夜女神从半躺转为直起身体，祂依旧面目模糊，但身上黑裙勾勒出的优雅弧度还是令人心醉且升不起丝毫邪念，满心只有对美和力量的敬畏。

祂沉静的低语与夜色一同流淌在周围：“你明知道真正的亚当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那位远古太阳神。

“所谓‘与亚当曾经合作过’并不难猜。你没有跟真正的亚当合作过，却和远古太阳神合作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

“而你在因斯.赞格威尔死前去找过‘亚当’，光明正大，没有避开六神。也难怪风暴和烈阳祂们会觉得你和亚当可能在合作——比如和你的眷者联手杀掉因斯。但说到底，谁都不清楚你和祂究竟说了什么，这才是我想知道的‘真相’。”

愚者先生没有像对方那样起身，只是微微侧过头，祂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这个‘真相’我能告诉你。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

“你能瞒着你这位眷者到什么时候？他可是你的半身，现在多半已对你的做法有所猜测，距离接触到这些隐秘只有时间问题。”黑夜女神相当直白地提醒祂，“他迟早会看出来，你有自己的私心。”

“无妨。等他知道，事情早已成为定局。”

愚者先生平静地回答，祂收回看着黑夜女神的目光，遥遥仰望头顶的星空，低沉叙述起那个‘真相’：

“奥赛库斯记得我，欲望母树也记得我，所以总是找借口盯着我的眷者不放。祂们都是序列0的存在。我需要寻找机会去验证这个情报。

“在因斯.赞格威尔出事前，我确实去找过亚当，但并不是去跟祂合作，而是去完成一场‘欺诈’。

“我只和他说了一句话：我回来了。

“祂直接使用了■■留下的后手之一（注1），真是激动啊。我故意没有反抗，借祂之手将体内的■■■■■■压制下去——在那段时间内，我终于睡上安稳觉了。

“当年远古太阳神就是用那东西帮我压制■■■■■■的。而现在，跌落神位的祂完全忘记了我，以为我就是苏醒的■■■■■■。

“后来？后来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和他短暂交流了几句，再次确认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

“我离开那里不久，‘亚当’就和任何一处被修正的bug一样，没有成神的祂再次遗忘了我，那个‘后手’估计也恢复了原状。而我没有刻意遮掩行踪，让七神知道我去找过‘亚当’。而祂们总不可能当面去提醒或者询问‘亚当’：‘有个危险的家伙来找过你’，对吧？

“那件事的后续发展和我眷者的出场，让祂们都产生了我和亚当可能有合作的推测。于是，原本拥有对我的记忆，与命运相悖的祂们，走上了命运规定的道路。

“这顺应了原有命运的发展，让世界意志很高兴。但因此，星空的注视毫无意外地加强了，来自星空的某些存在不希望看见我走命运规定的那条路——祂们的注视帮助我逐渐唤回了大部分力量。

“而为了平衡，现在世界意志趁着我实力迅速恢复而引导■■■■■■的意识再次复苏。这就是为什么在因斯.赞格威尔死后，我的精神状态总会起伏不定。

“总体来看，这是合理的等价交换。不仅确认了序列0的真神受到的‘修正’有限，还平白得到非合作伙伴压制■■■■■■的‘援手’，让我能在克莱恩晋升半神之前做好‘承接命运’的准备……再加上借此留下的所有布局，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愚者先生长叹一声，看上去似乎不太习惯短时间内说这么多话，祂终于肯坐起来拿走那杯清茶，轻抿了几口——即使祂无法感觉到干渴，眼前的这杯茶也不是真正的茶。

相比起来，黑夜女神的样子要更有精神，不像祂，喝完茶又毫无形象地倒回了安乐椅上。但女神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隐晦地扫了祂一眼，略显忧心的眼神掠过祂半睁着的、依然沉郁的双目，继而叹息般说道：

“你本来可以等到拥有更多锚点后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愚者先生几乎是立刻摇头，反应很快又相当坚决地否定了祂的观点：“序列四是一个关键的门槛，我要在他受到神性影响前，获得足够的力量去承接他的部分命运。

“不仅是现在，还包括以后，我想让他脱离■■■■■■的控制和影响。

“我们都是从‘茧’上下来的，完全摆脱祂的可能性不高，但我总得试一试。而且，我可以牵制住■■■■■■的大部分力量，这样一来，他和你们就会相对安全。”

“你想过你会面对什么吗。”黑夜女神轻声说道。不是询问，只是提醒，是又一次心照不宣的强调。

“最坏的结果，是我凭借自己的死，让天尊沉睡更久或者一睡不醒。

“然后，由他继承我的所有。我相信他独自一人也能解决这一切。毕竟他也是‘我’，我可以做到的，他一定能做到。”

祂回答的时候神情过于平淡，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好像口中谈论的不是自己的消逝而是别人的死亡。

“但是，我要寻找的是折中的结果，甚至最好的结果。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去，把一切都丢给他来承受，让‘修正的力量’如愿以偿。

“一旦成为神座上的‘愚者’，就不再是周明瑞了。

“已经选择的路无法回头，已经承担的责任无法卸下。家乡也好，人性也好，和从前的永不会再一样了。

“千万年又千万年过去，我不再拥有机会，而他刚刚来到这里，就像新生的另一个我，最接近美好想象和终局的另一个我。

“克莱恩.莫雷蒂，或者说初生的缝合版周明瑞，他是特殊的。

“这种不讲道理的命运有我承担就足够了，他理应有权选择奔向自由。

“至少，我想自私这一回，像个人一样。”

黑夜女神缓慢地，缓慢地，眨了眨形象模糊的双眼，祂的表情难得出现了动摇，那层庄重严肃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溢出些许感伤。

像茫茫黑夜中闪过一道耀眼的星光。】

镜头转换并拉远，定格于漫天银色星辰。再由慢到快地拉近这片夜幕，穿过云层，离开神国，回归现实，来到人间。

只见贝克兰德硝烟弥漫，满目疮痍。行走在街道上茫然无措的路人，医院里哀嚎痛苦的伤患，随处可见绝望，无处可见安乐，而那位制造一切的罪魁祸首，即将登临神座。

两个可笑之人，或坚定却弱小，或疯狂而残缺。

他们将要逆着时代的潮流前进，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漆黑夜幕中唯一的流星。

世间无救主，我愿为义人。

――――――

注1：此处是私设，设定上帝留下的后手不止阿罗德斯，而且其中一个在如今的“亚当”手中。

Tips：本章填掉的坑：“克莱恩.莫雷蒂，你果然足够特殊”，“曾经合作过”，“奥赛库斯为什么认识愚者先生”，“必将经受”，“世界意志和修正的部分设定”，“克莱恩算不算是个狂信徒”，“亚当真的叫做亚当吗”。同时探讨了一下小克的“信仰”问题，埋下了一些关于空间设定的暗线。

这一章里小周的名字没有打码，而是直接用中文显示在电影字幕上，已经有观众强行记住了这三个字的笔画和形状。

而下一章，正是“那场游戏”的前夜。包括看完本章结尾部分后观众们的感想。

接下来说点题外话。

更新太慢不止是因为在主页说的三次问题，还因为这章的难产远超预期……我越写越艰难，越写越犹豫，一直在思考“我这么写真的可以吗”。结尾那部分的挣扎和狂笑，关于信徒、神明、与凡人；前文反复解释空间设定和铺垫，后文要回收或埋下的各种线索，都令我难以顺畅地下笔。

但是思来想去，百般犹豫后，我发现这就是我想写的、我眼中的克莱恩，或者说周明瑞。他的人性永远是我最不愿割舍的一点。但我的能力不足，可以表达清楚的东西非常有限。希望这一章，能给各位带来一些不同的感受吧。

谢谢还在等这篇文的各位，坑是不会坑的，只是更新频率降低而已。都已经写到这里，我实在不想让这篇戛然而止。

顺便声明一下，以后我会在爱发电创建账号，和老福特这边同步更新。我在老福特以外平台的账号目前就只有这一个，暂不开放其他转载。以后可能会在w站上放车（？？？）

有朋友询问过为什么我不在老福特上开打赏，主要是……我觉得这里的打赏机制很令人迷惑。现在去创建爱发电账号，也只是为了多找一个靠谱的地方备份。其实，不想发电就直接看，想发电再去发电，看个同人不就是为了开心一点嘛。

最后，一如既往地感谢各位的观看。错过了七夕没办法说早遇良缘，那就祝各位健康顺遂吧。

  这是与 @Phaedrus 和 @绣铜 闲聊时出现的脑洞，开端是“如果克莱恩不那么善良，那他会轻松很多。”

  于是，随心所欲.真邪神.曾经的愚者.普普通通克莱恩，参上！

  食用前请先阅读知情同意书。

  注意事项都写在那之中了，这里就不累述。

  无cp。

  注意：这一篇完全就是克吹作者被断章刺激到之后搞出来的苏文，写着自己嗨用的，沙雕，勉强有逻辑，慎入！

  这么吉利的章节数就当作阿蒙专场吧。

  嗯，我很久之前就开始期待这篇的情节了，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也和我一样期待。可是越是期待就越是担心，怕自己发挥不出期望的效果，怕人物疯狂ooc，怕故事发展不连贯。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写。可是后来想想，这篇文本来就是为了爽才写的，如果因为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而放弃，那也太遗憾了。

  在我设想这一幕的时候其实原著的剧情才刚刚进入神弃之地，当时只有模糊的想法，并不具体。但是到了结尾，乌贼给了我一个非常棒的设定：阿蒙惧怕死亡。

  这一个设定给了我一个假设：如果祂直面的敌人是不可战胜的，无法逃脱的，那祂为了活下来，可能会主动服从。就像发现自己的毒牙不能刺破对方皮肤的蛇，短期内温顺又卑微地趴在对方的脚侧，心里反复盘算接下来的诡计。

  我很抱歉，这只是一篇同人，以上设想也仅仅是我的猜测。我的人物塑造一定与原作者有出入，阿蒙这个角色在原著中的形象过于鲜明，可在我的文里却变了一个模样。我担心你们会因此感到失望，特别是曾经为邪神系列打赏的朋友，或许这段情节比不上你们的预期，我很抱歉。

  嗯，好像说太长了，总之，正文开始。

  以上。

  阿蒙是个随心所欲的天使。

  祂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遵从直觉的牵引，服从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安排行事。

  这倒不是说祂不害怕死亡。只不过祂就是个分身而已，死亡是祂的宿命 ，也是祂存在的意义。而且，你看，现在活着的苟三家有哪个能打得过祂呢？还不是一个个都变成祂的小饼干？

  集合定律是祂的好伙伴，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如此。祂十分确信这一点。

  这一天，祂又感觉到了什么指引，不仅仅是关于小饼干的，还关乎于源堡的位置。

  祂遵照命运的旨意遇上一队冒险队，选中其中一位成员，寄生了他。其他人纷纷失控死亡，而祂则成功被关进白银城的塔下。

  阿蒙装作一个普通的人类潜伏起来。要等到源堡关系者到来可能要过很久很久，但这些时间对于时天使来说就不值一提。况且，祂有足够耐心。

  祂等待着，略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邻居”。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都不是祂要找的人。

  直到有一天，祂在地牢里感受到了属于时间的力量，听到了钟声响起。

  祂难得愣了一下：帕列斯？

  不，这不可能，帕列斯没有那个能力在阿蒙群的抓捕中获得源堡。

  而且细品之后，那钟声中蕴含的能量似乎与“偷盗者”又有微妙的不同，可同样强大。阿蒙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不过，呵，一个分身会怕吗？

  祂带着笑容躺下，等待新的邻居出现。

  当天晚上，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隔壁响起。

  在祂的主动搭话下，少年与祂聊了不少，并丝毫没有怀疑。然后在某一刻，奇异又熟悉的能量震荡，隔壁安静无声。

  祂按照两人之前说好的暗号，屈起手指，在两人之间的墙壁上敲击。

  “笃。”

  “笃！”

  ……

  “笃……”

  最后一声过后，两个房间便沉静下来，再无一丝声音。

  阿蒙捏了捏右眼上的单片眼镜，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

  “惊喜吗？”

  “愚者”微笑着问。

  就在刚才，结束塔罗会之后的“太阳”便遭遇了来自隔壁的惊吓。

  虽然“愚者”先生事先提醒过，邻居先生可能会给他一个有些惊悚的见面礼，但“黑暗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脑袋劈开还在说话的人”这件事也过于惊悚了！戴里克甚至都不是一个非凡者，完全没有防御的手段！

  好在首席很快做出了反应，将异变的人杀死。他向戴里克解释了这个人的情况，并说明每一个关入塔中的人都会与他相邻一段时间。这么久以来，只有戴里克使他发生了异变。

  他们都知晓这是为什么。那位老人定定地注视着他，终于说道：“好了，你可以带你的父母回家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戴里克的肩膀，像是在压抑什么，又像是传递什么。戴里克不能理解，但他沉默地接受了。

  当到了住所后，他通过祈祷向“愚者”先生说明了刚才的意外。

  “愚者”看着缠绕于他身上的扭曲的宛如一个变态的身影：“……”

  虽然祂在塔罗会上听到阿蒙这个名字时确实怀念起当初美好的生活，但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地来相见吧？

  不过，既然对方也表露出了想见面的意愿，那么善解人意的“愚者”先生便从善如流地邀请了祂。看着被动接受邀约的后辈快要感动到哭的神情，在心里称赞自己真是个好长辈。

  被灵体之线挂在了源堡半空的阿蒙：“……”

  祂目光深沉，嘴角带笑：“真是个令人感动的重逢，要不然杀了我给您助助兴吧。”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愚者”笑盈盈地看着祂，仿佛正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这不是人还没到齐吗？”

  阿蒙分身：“……”

———————————

  身为“偷盗者”，阿蒙自认还是挺苟的。

  有事分身上，没事制造事故分身上。没什么困难是一个分身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放出一百个。

  长久以来祂遵循这个法则行走江湖，除了久远的过去某个存在的报复之外还从未翻过船。

  今天，在祂普普通通地挑选着明日要戴的搭配黑色斗篷与尖顶软帽的单片眼镜的时候，眼前红光一闪，再抬头就只看到无边无际的灰雾。

  一直追寻的源堡突然砸在头上，阿蒙懵了。

  祂抬头，与半空中生无可恋的分身对上视线。

  阿蒙：“……”

  有种不好的预感。

  灰雾震荡，熟悉的气息袭来，一个与记忆中不太相似，但语气带着如出一辙的愉悦感的声音响起：

  “以后不要乱扔分身了，会被追踪的。”

  阿蒙：“……”

  分身：“……”

  顶着本体杀人般的眼神，分身用勉强可以活动的那只手扶了扶右眼的眼镜，终于重新挂上了目空一切的微笑，开始复读：

  “你杀了我吧。”

———————————

  在和谐友爱的会面过后，阿蒙无视了宫殿半空吊着的分身，镇定地提出家中大门没锁，为防止同行偷家，祂想回去看看的请求。

  可逮到了一个讨人喜欢后辈，“愚者”先生怎么可能放祂离开？

  祂没有应答，而是变出一套塔罗牌，向阿蒙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塔罗会。

  阿蒙正了正眼镜，笑道：“原来如此，所以您希望我加入？我要抽一张卡吗？”

  “……”“愚者”瞟了眼对方这么多年来没有变过的，早已经看腻了的灵魂，笑容不变，“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我最宠爱的天使，用不着这些花里胡哨的。”

  阿蒙瞬间明了：好的，我懂了，我不配。

  祂面不改色：“那么您希望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你知道，塔罗会的成员基本上都是些刚入门的新人，需要有一个人作为他们的导师，来教育与引导。”“愚者”先生说，“而我——你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只不过是个愚笨的家伙而已，根本做不了引路人。况且，我亲爱的孩子，这世上有谁能比恶作剧之神更聪明呢？”

  阿蒙忍不住又捏了捏镜片，假笑道：“您为什么不把知识抓来？这点上我可以帮忙。”

  “我俩的关系这么好，你讨厌的神我当然也讨厌啦。”“愚者”说，“感动吗？”

  阿蒙：“……”

  祂接着提议：“我可以把分身送您。”

  “……”被挂着的分身继续复读：“你杀了我吧。”

  “愚者”头也不抬地拒绝：“我不会让装饰物当老师。”

  阿蒙：？？？

  装饰物是什么意思？！你打算一直把祂挂在那吗？？？你要不把恶魔序列的魔药也一并吞了然后统一非凡界得了！！！

  “怎么？”“愚者”问，“看你的表情，不愿意？”

  阿蒙感觉到自己的灵体之线被抓住，大有如果不同意就送去与“装饰物”做伴的势头：毕竟祂曾听对方说过，在祂诞生地的某个国度，门口装饰用的石狮子一般都是一对两只配套的，喜庆。

  祂深吸一口气，露出热情的笑：“怎么可能呢？我们的关系您还不知道吗？既然您提出了，那我怎么说也要帮您将他们‘调教’到天使啊！”

  祂主动增加难度：“要是你希望的话，成神也不是不能做到。如果这个序列有强敌或者神灵的话，只要把那个存在……”

  “愚者”：“塔罗会有一位‘观众’。”

  阿蒙：“……好好地安抚一顿，然后我帮他们转序列。”

  “愚者”满意地鼓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吧，不用那么高要求。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准许装饰品帮你带班。”

  “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阿蒙说。

  “你杀了我吧。”装饰品说。

  确定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阿蒙便开始得寸进尺地试探：“亲爱的‘愚者’先生，既然我当了老师，那总有一个暂时的位子吧？”

  祂暗示道：“需要靠近我的学生们，并且在正前方。”

  “愚者”立即起身，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拍了拍主座的椅背，说：“作为我宠爱的天使，你理应拥有最好的座位！”

  祂期待地问：“幸福吗？”

  阿蒙：“……”

  不，你这么爽快，我反而开始害怕了。

———————————

  总之，让我们期待下一次塔罗会中，成员们呆滞地仰望吊着的人形饰品，并被“愚者”先生告知祂椅背上那只白色的乌鸦是他们的老师时的表情吧。

  TBC.

两章解决诡秘第二卷：已完成（本章字数3w+）

时间点是第七卷结束，视情况掺杂第八卷部分情节以完善逻辑链。

与会人员：塔罗会全员+阿兹克+达尼兹+安德森。

克莱恩=格尔曼=梅林=夏洛克，主线是克莱恩/格尔曼成长史，其余角色番外见。

愚者逼格max，含愚世水仙要素及部分原创剧情。

【】内是引用和改编原文，「」内是角色心理活动，（）内的字体是影片播放时的吐槽，【】外的讨论是在影片转场的空隙中发生的。

－－－－－－

寂静是此刻的主旋律。

兰尔乌斯的死给观众们造成的冲击余韵仍存，而这次的休息时间很短暂，只有五分钟，这片空间似乎迫不及待要让他们看到后续的情节。

看来第二幕的下半场还有更可怕的发展。奥黛丽稍微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忍不住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她放弃和旁人交流的打算，抓紧时间利用播放的浪漫舞曲，让震荡的心绪受到充足安抚。

别人也许还没意识到，但她身为观众途径的半神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在影片和音乐的配合下，这个空间对他们的情绪造成了最大限度的影响，所谓沉浸式体验也不过如此。

她试图出言提醒，但是所有话语全都被消音处置，像有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一切。奥黛丽甚至怀疑自己有时候忽然脑子断片，忘记前一刻在想些什么，也是因为这片空间动了手脚。

一曲终了，帷幕便再次拉开。

……

【克莱恩凝望了兰尔乌斯的尸体一眼，将剩余的塔罗牌拿了出来。

紧接着，他伸直左臂，让手掌处于兰尔乌斯尸体的正上方。

霍然之间，克莱恩松开了手掌，任由那一张张塔罗牌哗啦啦掉落，叶子般覆盖到了那具无头的尸身上。

做完这些，克莱恩又拿出阿兹克铜哨抛了几下，然后才头也不回地向着下水道深处跑去。

他让这一切起来就像是某个诡异仪式的现场，兰尔乌斯属于那个注定被牺牲的祭品。

（这就是塔罗会的初次登场？

伦纳德立刻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卷宗。克莱恩也许受到了愚者先生的暗示或者引导，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和他想法一样的阿尔杰默默支起下巴，总觉得故事的走向有些微妙。

“世界”也太受重视了吧！

总感觉很多大事件都由他主导，其他眷者基本活动在幕后，只有他一个人在明面上作死……

不对，要是换另一个角度想，也许是因为这影片只针对格尔曼.斯帕罗，所以其他眷者的故事才会撇开不谈，所以别人的经历和心路历程都没有播放出来，包括我！

阿尔杰浑身一颤。念及此处，逃过一劫的他开始庆幸自己不是影片主角。）

……

完成初步的复仇后，他觉得自己卸除了很大的包袱，丢掉了许多压抑，比起前面一段时间，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队长，班森，梅丽莎，你们应该更喜欢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伦纳德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也觉得你这样更顺眼，比格尔曼.斯帕罗那种万年冰山脸好多了。）

……

克莱恩睡到很晚才起床，可外面依旧不够明亮，依然蒙着淡淡的雾气。

「这不符合我有些灿烂的心情……」他嘟囔了一句，换好衣物，拿上钥匙，一路没受到什么关注地返回了明斯克街。

（克莱恩见此情景，有些感慨地回想起了当时轻快而悠闲的思绪，默默吐槽道：

现在因斯.赞格威尔连给我当工具人的资格都没有，最多拿去喂蠕动的饥饿。）

……

“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愚者先生双手交握，坐在高背椅上，克莱恩立于座下，表情自然，但心里依然抑制不住地有些紧张。

“根据这段时间的考察，你已经够资格成为我的左手，我最信任的眷者。”

克莱恩惊愕地抬头看向对方，然后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太礼貌，连忙低头，单膝跪地，说道：“是，感谢您的恩赐……”

“不必感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我做什么了吗？」克莱恩有点茫然，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愚者先生一眼就看懂了他在想什么，笑着摇头：“你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复活吗？”说完，祂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似乎有点犹豫。

克莱恩低着头，注视着脚下涌动的灰雾，在思考了几秒后下定决心，说道：“想！”

“好。”祂在一声叹息后抬起右掌，动作不快，有些迟疑，但最终坚定地落在了克莱恩的头上。

克莱恩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只来自神明的手带着体温，不显灼热但存在感强烈，正紧紧贴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一股暖流涌入全身，他眼前的画面忽然开始扭曲歪斜，灰雾的色调变成了惑人而优柔的纱白。

他的头更加低垂了一些，他看到自己的躯干变得透明，但不能看到除心脏外的其他器官。那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是灿烂的金，一道流动的金色通道连着这颗心脏，一直往外延伸，延伸到……

延伸到……

克莱恩在巨大的惊骇中抬头，看着那条通道延伸至自己的上方，与愚者先生的心脏紧密相连！

祂的手没有移开，而是温和地施加了一些力道，几乎算是在抚摸，借此安抚克莱恩如风暴席卷般混乱的情绪。

「为什么？」克莱恩想张嘴询问，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颗金色的心脏，像是同为一体般紧紧连接，共同搏动，他甚至短暂地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似乎灵魂也在和相连的心脏一起共鸣。

那些笼罩在愚者身旁的灰雾散去了一些，他看见了祂的脸上有一个悲悯的笑容在缓缓舒展，又瞬间消失。

克莱恩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堪重负，在隐约的刺痛中流下了两行液体。他颤抖着，感觉那些液体顺着下颌滴落，不必看清都能猜到，一定是鲜红的滚烫的血液。

那只原本一直停留的手终于挪到了别的地方，修长的指节擦过脸颊，拭去那些混杂着泪水的血液。

随着涌入身体的力量被中断，克莱恩的视野恢复了正常。他浑身发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灰雾很快修复了他的双眼受到的伤害。

“愚者先生……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克莱恩声音沙哑，就像是真真正正地大哭过一场。

愚者先生收回手，重新搭在了扶手上，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等你成了半神，你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搜寻罗塞尔留下的亵渎之牌，它被做成夹在‘有价值的书’中的书签。”

“这张亵渎之牌，会是以后某些事情的关键。”

“为了你的安全，你要记住我的提示：原初魔女的名字叫做奇克。”

见克莱恩思绪恍惚地点头应下，愚者先生挥手让他沉入灰雾，回到现实。

神殿里重归寂静，祂留在神座上，许久未动。只有灰白色的雾气在无声无息地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愚者先生忽然抬手打开了一扇门，一扇熟悉的巨大的门。

一封信凭空出现在祂的手掌中，伴随着祂的低语，飘进了那扇门，飘向了未知的虚空：

“黑夜，做好准备吧。”

（此刻，空间内的所有观众仿佛受到了列奥德罗的雷暴洗礼，双眼睁大，一语难出。

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阿尔杰如遭海神权杖重击头部，在浑浑噩噩中得出了新的结论：

不管那意味着什么，眼下可以完全确定的是愚者先生和世界的联系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紧密！愚者先生和黑夜女神是同一阵营的盟友！

与神明的心脏相连，那是怎样惊人的象征！

特地提醒黑夜女神做好准备，那又是怎样惊人的图谋！

戴里克颤抖着做出了祈祷的手势，他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触摸了神明的秘辛，罪恶感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一时忽略了很多应该注意的细节。

奥黛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想起了世界先生第一次找自己做心理治疗时说的话，木木地抓着早就撕裂的裙摆和蕾丝，往后一靠，给自己丢了个安抚，开始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伦纳德只恨帕列斯居然不在这里，无法做出回应，不然也许就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就能明白克莱恩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夜女神是在和愚者先生密谋什么吗？老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在心里疯狂地呼唤着帕列斯，得到的依然是无望的沉寂。

阿兹克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心里产生了激烈的动荡。这样的场景就连他也闻所未闻，但并不妨碍他联想到记忆中那些糟糕的事情。关于神明对自己的眷者做出的骇人的事情……

至少，那看上去不像是神降容器。阿兹克缓缓吐出一口气，凝重的表情并没有因此缓和多少。

休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佛尔思连把这当做素材的心情都没有，两眼放空，仿佛神游天外。

而她旁边的达尼兹显然连思考的余力都丧失了。

安德森脸上的戏谑笑容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屏幕，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所在的位置。

埃姆林想要像在家中所习惯的那样，抱紧膝盖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或者立刻找一口舒适的棺材躺个几百年平复心情，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过快甚至直逼人类。

至于克莱恩本人，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他的指尖掐入掌心，但没有因此放缓思考的速度。

那些零碎的线索正在他的脑中一一串联，掩藏在迷雾后的真相呼之欲出。）

……

“血月之夜，杀人魔再现！”

“真正的第11起！警方束手无策！”

……

为了扮演魔术师，克莱恩开始自制纸人替身。

临近中午，他放下剪刀，看着面前较为粗陋的三个纸人，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哎，要不是双手已经变得灵巧，我今天恐怕会失败……”

镜头还给了那三个丑陋的纸人好几秒特写，背景音乐变得欢快起来。

（见到这个场景，原本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气氛有所改变。像是溺水的人获得喘息的机会，不少观众趁机一点点摆脱之前的思虑重重，降低自己的精神压力。）

……

克莱恩接下了洛戈的委托，参与保护被神秘力量缠身的亚特鲁。

“你没带枪？”

“枪？这就是我的枪。”

克莱恩笑着举起了手杖。与此同时，他鼓起腮帮，模拟发音。

砰！

“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莫里亚蒂侦探。”

「我只是想给你们表演下魔术……」克莱恩吐槽一句，将手杖交给女仆，郑重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和之前一样，很快开始在日常生活中摸索扮演原则，并非常精准地开始用实践排除不当选项。

奥黛丽已经调整好情绪，默默地称赞了几句世界先生敏锐的扮演法意识。）

……

亚特鲁保持着沉默，目光没有焦距般地扫过，望向了洗漱镜。

克莱恩掏出一盒火柴，刷地点燃了一根，轻吹了口气，让火柴转入熄灭的状态。

啪！克莱恩随意将那根火柴丢到身前，重新拿出了一件物品。

背对着他的亚特鲁突然笔挺了身姿，镜中的人影苍白到如同死尸。

亚特鲁腰不动腿不移，直接就那样转了过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克莱恩的左手，盯着那枚不断被上抛又接住的精致铜哨。

呜！一阵冷风猛然吹向了克莱恩的面门。

他微笑不变，啪地打了个响指。

轰然之间，一道火焰从地上腾起，点燃了无形的人影。那人影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彻底消散，火焰随之熄灭。

亚特鲁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到几步外站着的年轻男子，看到对方正倚着墙壁，噙着微笑。然后，他听见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帅的……

达尼兹中肯地给出评价。

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让这个看起来很正常一点都不像个疯子的人变成格尔曼那样的性格。

达尼兹有些唏嘘，这时的他还没意识到，格尔曼只是克莱恩扮演的角色，而不是克莱恩性情大变的产物。）

……

问得消息后，克莱恩借纸人替身离开，去亚特鲁口中的那个灵异聚会围观灵舞。

“死神！”

“尊敬的死神！”

“即将归来！”

（阿兹克看得直皱眉头，莫名感觉死神的名号被不负责任的黑袍男子亵渎了。

有这么当老师的吗？拿不够专业的知识去祸害自己的学生……身为曾经的大学教授，他忍不住嫌弃地瞥了影片中那个菜鸟几眼。）

……

黑袍男子上前一步，制止住怀里黑猫的竭力挣扎，将它抛向了那具尸体。

喵呜！

那只通体漆黑的猫炸开毛发，大声叫喊，跃过了死尸。

这一刻，克莱恩觉得自己听懂了对方的猫语，他相信对方肯定在说某句三字箴言。

影片在此处非常恶趣味地插入了之前播放过的一幕，是安洁莉卡曾形容克莱恩像猫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观众们不禁频频点头。

难怪你要把自己代入进猫的同类！

难怪愚者先生说喜欢这个比喻！

克莱恩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抚掌笑叹以为妙绝”的人，总觉得自己又被安排了。）

……

“回来！”

“我以死神的名义命令你回来！”

“我让你回来……”黑袍男子呆愣在了原地，傻傻自语。

树林内，克莱恩一手握着阿兹克铜哨和火柴盒，一手不断点燃火柴，又抖腕甩灭，扔于地上。这个过程里，他以绕弧形的方式，向后退着。

脸色青白，恶臭四溢的死尸冲了过来，没有神采的眼睛直直盯着那枚古老而精致的铜哨。

克莱恩边后退，边鼓起腮帮，瞄准死尸，模拟出声音：“砰！”

紧接着又是第二发空气弹：“砰！”

克莱恩退后一步，连个响指，让地面腾起了一道又一道赤色的火焰。

死尸身体逐渐开始燃烧，且越来越剧烈，给人一种蜡烛在融化的诡异感受。

终于，变成了火把的死尸冲到了克莱恩身前，抓住了克莱恩的肩膀，但却只捏出崩散的火星。

克莱恩的身影消散在了赤红的焰光里，出现于最远处的那个火堆。而死尸似乎终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变成了灰烬和油蜡。

「这就是灵教团的成员？真是让人失望啊……」

「嗯，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敢再祸患学生，“灵舞”和“复活仪式”是能乱玩的吗？」克莱恩习惯性地以值夜者的思维做出评判。

（算你还有点良心，记得当初值夜者是怎么教的……伦纳德吐槽了一句。

阿尔杰思索片刻，发现对方的战斗方式非常典型，层层准备层层削弱，无愧于“魔术师”的称号。）

……

“那个仪式，我刚学了一半，只能根据零散的知识和查到的民俗传说逐步完善，一次次改进。”

「根据民俗传说来完善？噢，那只可怜的黑猫，愿女神庇佑你……」克莱恩忍住了画一个绯红之月的冲动。

（观众们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你真的好关心猫咪啊。

克莱恩哭笑不得地捂脸叹息：这能说明我像猫吗？你们别被带歪了啊！）

……

长相惊悚的信使努力地触碰着考普斯蒂，一遍又一遍，但最终还是没有收到信，无奈地钻回了“地底”。

克莱恩嘴角略微抽搐地看着，于心里默默自语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不是菜，他是菜的抠脚。」

「他根本不是非凡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菜得抠脚，这形容词真不错啊，太适合你了！”

安德森大笑几声后，一掌拍向了达尼兹的肩膀，被对方如避蛇蝎般敏捷地躲开了。

看到影片中的克莱恩适应良好，且依然保持着热爱吐槽的性格，阿兹克心情有所舒缓，忽然回想起来自己沉眠已久，想必有好多来自克莱恩的信件都没能看到。

等到苏醒那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干扰，就把所有错过的信和曾经的信都重温一遍吧。

【……

“合作？”克莱恩没有掩饰自身的愕然。

艾辛格点了下黑色手杖，沉声回答道：

“找出最近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

在聚会上，克莱恩获得了线索：据说丰收教堂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手中有药师的配方。

克莱恩从侧面潜入，谨慎地用油彩涂抹了脸庞，而不是只单纯地依赖制造幻觉的能力。

“我的委托是……”

“杀了我。”

“杀掉过去的我。”

（埃姆林惊愕地看着克莱恩接下委托，只觉得对方是在作死。

当初他一家三口都没能打赢主教，这家伙一个序列七真的能战胜过去的主教吗？）

……

“你用灵性点燃它。”

克莱恩并没有立刻按照主教的说法去做，转而拿出火彩盒，抽了几根，放入裤兜里，并划燃吹灭几根，丢到教堂不同角落，然后，他调整了纸人、便签、长条纸、阿兹克铜哨和各种符咒的位置。

这是根据他预想的最恶劣的处境做的准备。

……

克莱恩时而跳跃，时而翻滚，时而奔走，竟没找到施展能力的机会，显得狼狈不堪，岌岌可危，要不是他提前在教堂不同角落丢了火柴，两侧也还有一些蜡烛未曾熄灭，可以据此“闪现”，他恐怕已经被对方斩于剑下。

克莱恩并未因此而慌乱，翻滚逃避之中，始终在寻找敌人的漏洞，等待对方的攻击进入缓和阶段。

终于，他发现了乌特拉夫斯基剑术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双手巨剑太长太大，在近身战斗上存在明显的缺陷！

……

伴随响指声音的是没有变化的火柴盒，是砰的一声巨响，是一枚准确掀开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缺乏保护的后脑勺的空气弹，是一枚早有准备的致命之物！

头骨裂开，鲜血和白点溅出，乌特拉夫斯基艰难转头，茫然开口：“你……”

克莱恩笑笑道：“我从来没说过，打响指只能用于操纵火焰，不能拿来发射空气弹。”

他直接依靠本身的清醒和理智，强行走出了心灵最底层。

他的身后，尸体包裹赤红，火焰熊熊燃烧，世界一寸寸瓦解。

（真的赢了啊！

虽然是借助梦中保持清醒的能力，但结果还是赢了啊！

埃姆林欲哭无泪，感觉自己的三观要崩塌了。

奥黛丽仔细想了想，觉得世界先生的胜利不是没有缘由，充足的准备，可靠的倚仗，敏锐的直觉，沉稳的反应，这些全都具备的话，想不赢都难。）

……

“不占卜我就回不去了吗？”克莱恩无声自语，很想倔强地依靠自己战胜迷路这件事情。

但他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快，已然折断了行道树的枝丫，做成了临时的卜杖。“卜杖法”既能寻人，也能寻物和寻路！

这一次，克莱恩终于顺利返家，并到灰雾之上确认了配方的真假和“万能钥匙”的隐患大小。

愚者先生兴致盎然地端详着这把钥匙，说道：“这把钥匙的内部藏着东西，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你可以去调查它。”

“也许在某些时候，它能给你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

克莱恩在塔罗会上获知了恶魔序列的情报，猜测杀人犯可能是动物。他再次回到教堂询问万能钥匙的来源，并得知了埃姆林的存在。

克莱恩看向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低笑道：

“他撒谎了。”

“让我想想，他为什么要撒谎。”

“迁怒和报复我这个没什么关联的人，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也很不利于他的处境。”

“那么，真实的答案呢？再撒谎的话，我不介意把这个地址投递给三大教会，就说和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世界先生还是这么会威胁别人啊……奥黛丽看着埃姆林在影片中被逼得节节败退，顿时有点想笑，但鉴于当事人就在现场，她还是礼貌地忍住了。）

……

克莱恩准备去参加罗塞尔大帝纪念展览，打探亵渎之牌的情报。

因为财富激增，达到了952镑，他的皮夹已经装不下这么多的现金，只能选择性地携带其中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克莱恩不放心它们没保护地待在家里，于是在获得愚者先生的允许后，全部丢到了灰雾之上。

（这已经不是默许是纵容过头了吧！

阿尔杰稍一猜想，便脑补出了他们在神殿一角开塔罗会，另一角却堆放着克莱恩的各种杂物的场景，忍不住嘴角抽搐。

忽然感觉自己就是多余，非常多余。而且很酸，非常酸。

但是“心脏相连”那一段成功地让观众们明白了克莱恩到底有多么特殊，所以对于“重视”问题，包括阿尔杰在内的全部人都不会再有异议。

还能怎么办，当没看到呗。）

……

「得预先验证是不是‘亵渎之牌’，要不然冒着一定的危险，费了极大的力气，结果却偷回去一张普通的书签，那我还不如躺回墓地里！」

趁这个机会，克莱恩摸清楚了盥洗室与几大展厅的位置关系，并于脑海内初步勾勒出了一张大致的布局图。

「不能为了宝物，置“正义”小姐于很高的风险里，她可是为了帮助我才这么做的！」

克莱恩最终想好了怎么不让人怀疑“正义”小姐的办法。那就是，不仅仅窃取需要的那张书签，周围的部分一并拿走，包括某些较轻的图书！

……

他扫了一眼，没有犹豫地同时伸出了两只手，分别抓向“创意手稿”内的书签和那张宛若小孩涂鸦般的书签。

他这是预防有强大的非凡者能用奇妙的手段回溯这里的场景，所以要展现出自身并不知道哪张书签有异常的情况，让调查者无法怀疑只触碰过一张书签的“正义”小姐。

（奥黛丽越看越感慨，虽然她早就比曾经成熟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感动：

原来世界先生还会考虑得那么周全来帮我遮掩，他真是个很好的人呢……

克莱恩灵感一动，看向奥黛丽，疑心自己是不是又被她发了张好人卡。）

……

“你为什么只拿书签？你从哪里知道要拿书签？”

她话音未落，克莱恩涂抹着油彩般的脸上，忽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虚幻近乎透明的身影瞬间消失，不知去了哪里，就连包裹在他灵体内的阿兹克铜哨和两张书签也随之不见！

灰雾之上，巍峨宏伟的古老宫殿内。克莱恩的身影霍然浮现于斑驳长桌的另一端。

他往后靠住椅背，松了一口气：“还好早有准备。”

克莱恩只要得手，根本不需要进行逃离的尝试，直接让愚者先生结束仪式，就能回到灰雾之上，然后再从这里，瞬间回归现实世界中的肉体里！

（是神秘女王！

嘉德丽雅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颇为激动，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对方这么早就和克莱恩有了接触。）

……

克莱恩将书签和阿兹克铜哨都留在了灰雾之上，节省时间地回归到了身体内。

他处理完现场，用专门调配的药水中和掉了圣夜粉和仪式内那些精油纯露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他解除灵性之墙，让霍然荡起的风吹散了剩下的痕迹。

接着，克莱恩拿出“万能钥匙”，用手杖确定好方向，开始快速前行，不断用“万能钥匙”开门开墙。

就这样直线走了一阵，他忽然有些把握不清楚自身的位置了。

这时，他鼻子抽了一下，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道。

克莱恩眉头一皱，抬眼望去，看见前方客厅里倒着位女士。那女士的表情满是痛苦，腹部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里面的内脏似乎已全部不见。

第12起！那个恶魔杀手！

腹部伤口内空空荡荡的女尸侧方，蹲着一条体型很大的黑狗，霍然之间，那条黑狗的身体飞速膨胀，变成了足有两三米高的怪物。

几乎是同时，克莱恩原地一蹬，不退反进地挥出了手杖，就像炮弹一样冲向了那只恶魔巨犬。

无声无息间，它的手爪穿透了那道身影，就像穿透空气！克莱恩的身影随之黯淡，迅速透明。

这只是幻影！是克莱恩制造出来的幻觉！

辨认出敌人是谁后，他就打定主意，立刻逃跑！

眼见恶魔巨犬要追击而来，克莱恩早有准备地张开了嘴巴。

他扯着嗓子喊道：

“杀人啦！”

“救命啦！”

“杀人啦！”

“救命啊！”

这声音似乎被附加了特别的效果，在安静的夜里远远荡开，惊醒了整条街道的居民，传入了隔着两条街的巡逻者耳中。

而克莱恩狂奔的身影也在“杀人啦”“救命啊”的呼喊声里瞬间消失不见。

（嘉德丽雅刚激动完，就被这震声大吼惊呆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幸亏克莱恩此时用的不是格尔曼.斯帕罗的脸，不然造成的暴击会更大。

“这家伙的风格真有特色……”安德森受到惊吓后，连仰天狂笑都忘了。

达尼兹先是震惊，后是呆滞，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拍案叫绝：“靠！你活该！想不到吧，爷又知道一件你的黑历史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尔杰回想起那个和自己一同登上原始岛屿的格尔曼.斯帕罗，再回想起对方一招比一招狠辣的模样，与此时的镜头一做对比，顿时头皮发麻。

欺诈！这是欺诈！说好的疯狂冒险家呢？

名声与实物严重不符！

奥黛丽无奈地扶额叹息，她是真没想到，当初心中暗自同情的那位悲惨群众，竟然就是世界先生。

不过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世界先生会有的反应，他不会因为什么面子问题而干扰自己危急时刻的决断。

简单来说，就是苟命最重要啦。

奥黛丽没有猜错，此时看着这一切的克莱恩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羞耻，甚至反以为荣地不断颔首，认可了当初自己敏捷的反应。

不苟的话，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

因为铜哨书签都提前放置在灰雾之上，克莱恩躲过了神秘女王的询问。

拿到亵渎之牌的愚者先生，把那张牌端详了好一阵，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祂叹息了一声，低沉着嗓音，发出了对应的古弗萨克语音节：“贝尔纳黛。”

书签的禁制立刻被解开，璀璨的星辉在左上角凝出了一行文字：“序列0：黑皇帝！”

（嘉德丽雅愣了一会，心中有些触动。她曾经是对罗塞尔找各种美女胡搞瞎搞有些微词，但她并不认为罗塞尔对女王没有感情。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女王呢？

她纠结地攥紧了双手。）

……

克莱恩去马戏团观摩表演，总结魔术师守则，却路遇官方非凡者击杀恶魔巨犬。他表情正常地握着手杖，一直到有轨公共马车过了两个站点，才提前下车，绕行大半圈，慢悠悠往恶魔巨犬被击杀的那个地方返回。

他目的是，从该条街道四周残存的微妙细节，窥探那件能创造奇怪战斗环境的封印物的特点，为将来可能的遭遇做点准备。

「这就是“魔术师”的扮演……」他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走在煤气路灯分隔出的街沿，无声叹息了一句。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扮演，不管是直觉指引还是有意如此，这都是很值得赞赏的习惯。就像是克莱恩战斗时总是能做到冷静谨慎，环环相扣那样，让人不禁感叹这位曾经的历史系大学生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阿尔杰更加理解对方晋升迅速的原因。把扮演真正放在心上，又频频遭遇各种重大事件的磨练，消化速度不快才叫有问题。

再加上身为眷者，能得到愚者先生的帮助……倒吊人先生顿时感觉自己又酸了。）

……

回家后，克莱恩接到了照顾黑猫布罗迪的委托。

“很简单的任务，相对丰厚的报酬，我没有理由拒绝。”

说话的同时，他侧头看向黑猫布罗迪，冲它笑了笑。

黑猫布罗迪慢慢转过了身体，拿背对着他。

克莱恩的笑容不由僵硬在了脸上。

（“同类相斥？”安德森语出惊人。

为什么这你都能联想到啊！克莱恩一阵气结。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阿兹克先生居然意有所指地露出笑容，也跟着开了句玩笑：“有道理。”

克莱恩无言以对，只能靠到椅背上，心有戚戚焉：

看来这个梗真就绕不过去了……）

……

喝得很饱的克莱恩告辞离开了于尔根家，在夜色已完全降临的街道上慢慢地散步回自己租住的那栋房屋。

此时，结束工作的人们都已到家，正在享用属于自己的晚餐，路上行人很少，马车不多，相当安静。

走在煤气路灯的光芒下，对回去没什么迫切欲望的克莱恩越来越慢，他脚旁黑色的影子同样如此。

路过萨默尔家的时候，他通过凸肚窗，看见里面灯光明亮，人影来回，有交谈和大笑的声音隐约传出。

而就在隔壁的明斯克街15号，黑沉而寂静。

克莱恩叹息了一声，加快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伦纳德有些不安地换了个姿势坐着，他想到当初向克莱恩的家人通知死讯的时候，那个温馨的小家庭也是和这幅场景一样，陡然陷入了空寂。这很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现在亲眼目睹克莱恩的孤独，便更能感到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那个曾经忙于工作但永远不会落下家人的克莱恩，在贝克兰德奔波时，已经丧失回家的迫切欲望。他像个缺乏锚点的风筝，在虚无的空中摇摆漂浮，往遥远的地方飞去。

伦纳德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变化的背景音。打开灯盏开关，倒水，泡茶，柠檬片浸入液体的声音，衣物的摩擦声，一个人的脚步声，陷入沙发的嘎吱声，哀而不伤的钢琴声。

他很累吧。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那一切都没发生，他们是不是还会留在廷根市，做一名普通的值夜者？

但伦纳德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也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他重新睁开眼睛，收起了所有发散的幻想。

【……

“帮助。”

“用一个帮助来换取。”

帮助？克莱恩默念着这个单词，一时有点为难。

当初莎伦接下保护他三天的委托时，彼时克莱恩正处于一种竭力自救，一根稻草都不愿意放过的慌乱状态，能获得这种层次的厉害非凡者帮忙，哪怕对方是为了金钱，也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不过，也仅止于此，他不会为了对方，不衡量自身的实力和处境就贸然插手不了解内情不了解状况的危险事件。

「还要干掉因斯.赞格威尔，为队长为我自己复仇成功……」克莱恩望向莎伦和马里奇，嘴角微微上翘道：“我必须知道你们究竟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才能考虑是否答应。”

“我不会，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却足够执着。

虽然在乎自己的生命，但并非缺乏勇气。

奥黛丽再次概括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她知道这次机会难得，如果能分析出更多，对克莱恩的了解就更多，更有利于心理治疗。

她发自内心地想道：像世界先生这样的人，最后的结局不该是失控或者疯狂。）

……

“做我们的辅助。”

“围杀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

……

综合刚才占卜获得的启示，他很快做出了决定，抬头望向巍峨古老的宫殿和无边无际的灰雾，露出一抹微笑：

「那么，就让我们进行一场盛大的表演吧。」

……

克莱恩根据此前得知的“学徒”相关线索，来到威尔迪街进行探查，他一进屋就遇到了匪夷所思的灵异现象。

啪，啪！

那两颗眼珠掉在了地面。

砰！

那身影的脑袋脱离了脖子，砸在了木制楼梯上。

「早就已经死了，没有灵性光芒……」克莱恩冷静地看着，评判着，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闹剧。

（他更习惯了。

那冷静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屏幕，唤醒了某些观众曾被格尔曼.斯帕罗支配的恐惧。）

……

他打了个响指，一道赤红的火焰从他背后腾起，冲向屋顶，却没有烧到任何事物。

克莱恩刚准备回头用灵视观察，身体却突地一僵，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左手缓慢地掐向自己的脖子，但又被他强行“按”了回去。

这时，克莱恩霍地轻叹了一声。他将强行控制住的左手伸入衣兜里，解除掉灵性之墙，打开了装子弹的铁盒。

紧接着，他握住阿兹克铜哨，将它拿了出来，用力一抖，丢向下方楼梯的半空位置！

几乎是瞬间，他就感觉到身体的阴冷和僵硬消失了。

他的灵感之中，一团邪异森冷的事物急蹿而出，就像玩耍捡球的犬只一样，扑向了阿兹克铜哨！

克莱恩嘴角上勾，抬起右手，瞄准铜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并轻声开口道：

“拜拜。”

砰！淡金的净化子弹飞出，准确命中了那团森冷隐约的事物。

一声惨叫随之响起，金色的火焰于半空勾勒出了人形勾勒！温暖明亮的光芒之中，所有的阴冷，所有的邪异，都迅速消散一空。

（有时候怂得可爱，有时候又干脆利落，身姿潇洒。是个有些自相矛盾的复杂的人物形象。

佛尔思不禁感叹：学到了，以后写书又能用更多的技巧，这就去跟拖延症对线。）

……

“万能钥匙”有不小的概率是受到了“门”先生虚幻呓语的污染。”

“那么，满月时，它会有什么变化呢？”克莱恩咕哝了一句。他具现出纸笔，写下了早就酝酿好的“占卜语句”：“它在满月时的表现。

一手握着纸张，一手拿着“万能钥匙”，克莱恩往后靠住椅背，自嘲一笑道：“又要作死了……”

“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门’先生远离现实世界，迷失在了黑暗深处，而且还有愚者先生帮忙挡着。”

这些自言自语全都被愚者先生听得一清二楚，祂无奈地抬头望了自家热衷搞事的眷者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纵容。

（“门”先生？

原本还想着怎么开新书的佛尔思此刻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才没惊叫出声。

想起曾经满月时将自己逼到失控的呓语，想到亚伯拉罕家族世代承担的诅咒，她看向那钥匙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复杂起来。

居然敢对这个东西进行占卜，胆子也太大了。唉，怎么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

克莱恩坠入了梦境。那片灰蒙，支离，虚幻的天地里，他再次看见了亚伯拉罕后裔死亡的那间地下室。突然，一道尖锐空洞的虚幻嗓音回荡于了克莱恩耳中。

那就像一根细针，插入了他的脑袋，一点点地延伸，一点点地戳动，似乎要将整张头皮完整地剥下来！

这极致的痛苦让克莱恩一下清醒，猛地坐直。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青色静脉一根根凸了出来，又很快平复了下去，甚至不需要劳烦愚者先生出手治疗。

「嗯，比窥视‘永恒烈阳’，偷听‘真实造物主’的怒吼轻松多了……」

（轻松多了……轻松多了……

阿尔杰迷惑地皱起了脸。

你的技能点为什么点在了这么奇怪的地方啊！）

……

万一真的出现了正常非凡者都会起强烈歹心的宝物，面对两位“异种”，克莱恩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

所以，他必须提前摸清楚环境，预留好对方选择杀人灭口时的逃跑途径。这并非克莱恩不信任已经共过患难的莎伦，这属于最基本的自我保护。

（安德森长吁一口气，发现在某些方面，他和格尔曼可能会很聊得来。

当然，他不会傻到一出去就找对方唠嗑的。）

……

克莱恩转弯来到于尔根的门口，用他给予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而这个时候，黑猫布罗迪已安静地蹲在了门后，屋内黑暗无声，孤单寂寥。

克莱恩蹲了下去，试图摸一摸布罗迪的脑袋，结果对方敏捷后移，一脸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摇头失笑，起身打开阀门，点亮煤气灯，进入厨房点火烧水，准备给布罗迪做它爱吃的水煮鸡肉。

而那只黑猫跟了进来，敏捷一跃就上了流理台，蹲在旁边，不叫不闹地旁观着克莱恩忙碌。

克莱恩瞄了它一眼，边在脑海内预演着等下怎么撕扯鸡肉，边聊天般地对黑猫布罗迪道：“你肯定很想念多丽丝太太吧？”

“是不是很担心她的状况……”

“于尔根律师今天没有回家，你自己一只喵是不是很孤单，很难受，觉得没有归宿感，觉得很累很疲惫……”

说着说着，克莱恩声音渐低，渐至无声。

黑猫布罗迪依然蹲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没有闹，也没有叫。

（喂，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不要拿无辜的布罗迪当借口啊。

伦纳德仰头看向这片空间内漆黑的天花板，自嘲地笑了一声。

死过一次的前同事处于挣扎和孤寂中，曾经的自己却一无所知。如果自己那时再强一点，也许队长和克莱恩就都不会……）

……

“夏洛克，我一直觉得你对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仰不够虔诚，为什么不改信呢？你看，有我这个例子在这里，信仰女神吧！”

「这，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听见艾伦的请求，克莱恩险些顺手画了个绯红之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非常严肃地回应起对方：

“或许我的某些表现让你产生了误解。”

“但我必须告诉你，信仰是一件决定了就不会更改的事情。”

（几分钟前还在感伤的伦纳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阿兹克轻轻地笑了几声。

达尼兹被他的无/耻震惊了，脱口而出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啊！”）

……

灰雾之上，愚者伸手触碰向正不断收缩和膨胀的深红星辰。瞬息之间，佛尔思朦胧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背后符号是“层层叠叠之门”的椅子上。

她舒了口气，起身行礼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您又救了我一次。”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祂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回答。

巨人居所般的巍峨宫殿内，沉默迅速变成了主旋律。

不久后，愚者似乎看出了“魔术师”小姐的拘谨和不安，于是笑笑道：“也许你可以讲一讲你是怎么成为非凡者的。”

（“所以愚者先生跟你闲聊了那么久？每次满月呓语都是这样？”休猛地转头，对着自己好友惊叫道，“我当初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你的异常！”

佛尔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每次愚者先生都很耐心地听我说一堆废话。”想到这里，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

“让卡斯帕斯准备一箱炸药，零散着埋在预定战场的不同地方。”

莎伦默然了两秒道：“史蒂夫也是爆破专家。”

“我的主要目的不是要炸谁。”克莱恩笑笑道，“我只是想放次烟花。”

……

“我和你的非凡能力不同，战斗风格也不同，这样的衣物并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甚至还很适合我，比如，它的口袋很多，能将不同的物品装在不同的地方，以免着急的时候拿错，将生命葬送在可笑的失误上。”

……

“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不用烟花，要靠炸药？”

“这么多次爆炸，肯定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附近的官方非凡者即将赶来，你没有时间的！”

……

史蒂夫刚要出手解决克莱恩，克莱恩突然抬起右手的左轮，射出了一枚“净化子弹”。

史蒂夫脚步微移，已是横掠出去好几米，可是，克莱恩的子弹却没有射向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而是打在了空地的最中央，打穿了泥土，打出了一声当的动静！

灵性微风吹过，马里奇的活尸和史蒂夫的幽影们同时静止了下来。瞬息之后，它们疯了般地冲了出去，冲向了空地中央，就像一群到了饭点的饿狗。

与此同时，克莱恩啪地打出响指，又引爆了几处炸弹，又让不同的地方腾起了跃向半空的赤红火焰。他的身影迅速在这些火堆里跳跃，往着空地之外闪去。

……

史蒂夫身体前跨，左手接住了那件物品。那是一个暗金色泽的钥匙环，上面吊着一枚古老的精致的铜哨和一把形制古朴的黄铜钥匙。

史蒂夫还未来得及泛起别的想法，一道微弱虚幻但非常诡异的声音就钻入了他的脑海里，他猛地惨叫了一声，手里拿着的“深红月冕”和挂着铜哨和钥匙的圆环同时抛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一丛火焰再燃，已经“逃走”的克莱恩跃了出来，挡在了“深红月冕”的下落轨迹上。

（这简直把负面效果用出花来了！

奥黛丽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没多少非凡物品，就算有，那几件物品的负面效果也不能这么玩，顿觉有些可惜。

但这对她来说是个很有价值的全新思路。她决定以后多留意一些负面效果比较特殊的物品，将其化为己用。）

……

此时，活尸和幽影们又聚集在了一起，抢夺着串在一起的阿兹克铜哨和万能钥匙。

克莱恩并未在意，伸出左手，抬起胳膊，指了那里一下，一道强烈的明亮的神圣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了抢成一团的活尸和幽影们。

神秘的青铜大门裂出了一道缝隙，触手也相继缠住了这位序列5的强者。

而这时，克莱恩已抬起左轮，瞄准了史蒂夫。

没有耽搁，没有犹豫，脸上做了伪装，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冷静扣下了扳机。

砰！砰！

伴随着“太阳胸针”的闪烁，两道满是神圣意味的子弹准确命中了史蒂夫的脑袋。

克莱恩一边将手枪转轮甩出，把弹壳倒在地上，一边拿出了装有那些非凡子弹的铁盒。

与此同时，他再次把灵性灌注入了“太阳胸针”。

一道圣洁无暇的光柱于半空落下，瞬间打在了史蒂夫的身上。

抓住这个空隙，克莱恩再次瞄准史蒂夫的脑袋，用力扣动了扳机，连续六下：

砰砰砰砰砰砰！

……

史蒂夫刚挣脱巨门的控制，才跑了几步，安静的空气里就突然响起了一声脆响。

啪！穿黑色双排扣长礼服，戴同色半高礼帽的克莱恩侧对着他，打了个响指。

轰隆！史蒂夫脚下的泥土被狂暴地掀开了，赤红的火焰随之腾起。它蔓延往上，到了本身的最高点后又洋洋洒洒下落，就像一朵美丽的烟花。

这样的烟花里，“怨魂”史蒂夫的身体彻底四分五裂了。

克莱恩把枪交给左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掌取下头顶的半高丝绸礼帽，面向莎伦微微鞠躬，行了一礼。

“感谢你的慷慨。”

“官方非凡者随时可能赶到，我们该离开了。”

莎伦点了下头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克莱恩轻笑了一声，“我还有很多烟花没放。”

话音刚落，他已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轰隆！轰隆！轰隆！

剩余的炸/弹一处处爆/开，往上腾起了一束束火焰。

它们簇拥着偏中央位置最大最醒目的那一朵，梦幻而亮丽。

莎伦的目光本能被吸引了一秒，她再看过来时，克莱恩的身影已然不见，只有一束火光在缓缓消散。】

的确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不错，不错。

阿兹克先生赞许地点头，就差抬手鼓掌。克莱恩在旁边看得心情复杂，甚至很想说“这其实是扮演需要您可以不那么为我自豪的”。

达尼兹很想吐槽，但想不出哪里能吐槽的。他的内心一角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开始尖声呐喊“这好他妈帅我也想试试”，然后被残存的理智和羞耻心摁下去鞭打。

伦纳德吹了声口哨，还叫了句“好！”，倒是货真价实地喝彩起来。奥黛丽两眼发亮，笑意盈盈，完全遗忘了为自己抓破的裙摆懊丧的事，咕哝着“世界先生真是厉害啊”。

一向挑剔的阿尔杰这次无话可说，无奈地感慨“这家伙怎么这么会玩”。

戴里克心里高兴，看着各位也如此高兴，笑容就更加灿烂了。佛尔思抓着休的胳膊，说“我一定要写本关于魔术师的书，比如连环杀人犯的现场表演和行为艺术”。

埃姆林也很兴奋，但他不只是觉得克莱恩干得漂亮，同时忙于欣赏莎伦小姐长得漂亮。虽然他对活着的人偶不感兴趣，但这不妨碍他多看几眼对方形似人偶的精致外形，再感叹一句：

可惜她不是个真正的人偶。

克莱恩看着群魔乱舞的现场，只觉得要是他现在再吞一瓶魔术师魔药，必然是入口即化。

趁着现在高兴会吧，各位。

他想道。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

背景音似乎能察觉他心中所想，非常配合地逐渐变得沉郁凝结起来。

【……

那位衣裙陈旧但整齐的老太太跟随他走了进来，青白的脸色在咖啡馆的温暖融化下稍微淡化了一些。

……

意外死亡的丈夫，多次寻死的儿子，一夜坍塌的幸福家庭——老太太说得很平静，就像那不是自己遭遇过的事情。

可不知为什么，克莱恩却感受到了强烈的悲哀。

自杀不仅是各大教会禁止的行为，而且还属于法律惩处的对象。

当然，这在克莱恩看来有些可笑，一个想自杀的人还会怕法律怕惩处？

（“他说得很对。”安德森冷笑一声，显然是针对这条法律发起嘲讽。）

……

克莱恩打算续杯咖啡，可突然却察觉到不对，扭头望向了蜷缩在椅子上睡觉的老太太。

她因喝了咖啡红润了不少的脸庞又一次变得青白，气场颜色和情绪颜色已然消失。

克莱恩站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

在迈克和科勒诧异的眼神里，他沉重说道：“她死了。”

……

“这里居住着一位钟表匠人？”

当时，班森、梅丽莎和他是去类似的地方修理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块银色怀表，可那件物品修了几次，又都很快坏掉，直到被梅丽莎捣鼓着彻底弄好，成为那段时间克莱恩身上最体面的东西。

而克莱恩“过世”之后，这块有金钱和感情双重价值的怀表并未陪葬。现在应该是归属班森了吧？

「不知道他每次拿出那个怀表，会不会想起我……」克莱恩忽然眨了眨眼睛，勾了下嘴角。

……

（下半部分在合集内或“格尔曼先生的回忆录”tag内即可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