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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孢陪酒

削骨还父 割肉还母

请不要转载,谢谢您。


有一个经典范文,我相信大家在上小学的时候都读过。写的是我和爸爸妈妈吵架,冬夜离家出走,没有带钱,又冷又饿,来到一个馄饨摊上。摊主送我一碗馄饨吃。我边吃边哭,说:陌生人送我馄饨吃,我爸妈反而和我吵架。摊主说:我白给你一碗馄饨吃,你就这样感谢我,你妈为你做了那么多年饭,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吵架呢?

我醍醐灌顶,回家了。

这都什么屁话。

这可能是我上学十六年来最讨厌的一篇范文。一段关系自有一段关系的逻辑,随便类比是流氓行为。把父母子女的关系和陌生人的善意相比,这显然是对这段关系的严重降格。

如果能把爸爸妈妈当成人很好的叔叔阿姨来对待,一切会不会轻松起来?我也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因为这不...

请不要转载,谢谢您。


有一个经典范文,我相信大家在上小学的时候都读过。写的是我和爸爸妈妈吵架,冬夜离家出走,没有带钱,又冷又饿,来到一个馄饨摊上。摊主送我一碗馄饨吃。我边吃边哭,说:陌生人送我馄饨吃,我爸妈反而和我吵架。摊主说:我白给你一碗馄饨吃,你就这样感谢我,你妈为你做了那么多年饭,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吵架呢?

我醍醐灌顶,回家了。

这都什么屁话。

这可能是我上学十六年来最讨厌的一篇范文。一段关系自有一段关系的逻辑,随便类比是流氓行为。把父母子女的关系和陌生人的善意相比,这显然是对这段关系的严重降格。

如果能把爸爸妈妈当成人很好的叔叔阿姨来对待,一切会不会轻松起来?我也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因为这不再是一段沉重而亲密的关系了,沉重的血缘已经从我们之间消去,我们可以和和气气地相爱,就像友善的陌生人一样。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下定决心,此生绝不生一个小孩,绝不为人父母。我曾经在一些自杀新闻的下面看到评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杀是极大不孝。

成为父母,赋予他人生命,真的是了不起的事情吗?真的是极大的恩情吗?

我看哪吒闹海,每看到写他割肉削骨,还于父母,都要大哭。

芥川龙之介在《水虎》里写:

“水虎分娩也跟我们人类一样,要请医生和产婆帮忙。但是临产的时候,做父亲的就像打电话似的对着母亲的下身大声问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愿意不愿意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再回答我。’......他老婆肚子里的娃娃大概有些多心,就悄悄地回答:‘我不想生下来。首先光是把我父亲的精神病遗传下来就不得了。再说,我认为水虎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

“......在场的产婆马上把一根粗玻璃管插入老婆的下身,注射了一种液体。老婆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同时,原来挺大的肚子就像泄了氢气的气球似的瘪下去了。"

没有人在出生前这样问过我。但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每个人都要在出生以后很久很久,也许十五年,也许二十年,才痛不欲生地想:我当时如果没有出生就好了。永远为时已晚,永远要在出生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们才能够不愿出生。

我曾经在最痛不欲生的时刻想:假如有时空旅行的机器,我想回到一九九五年,在大街上遇到我怀孕的母亲,对她说:

“请您打掉这个孩子吧!为了您以后的幸福,为了您的孩子的幸福。求求您,求求您了。”




有一次我坐出租车。司机有一个我这样大的女儿,在读一个并不是很好的医学院。“要养大她,要给她找工作,以后还要给她掌眼,谁知道她会看上什么样的女婿,再以后还要给她带她的小孩,我的外孙外孙女......妈的个巴子,累死我了,操碎了心。”

我说:哎呀,听您说养小孩这么苦这么累,我都不想结婚生孩子了。

司机立刻蹦了一蹦:那怎么行!别说孩子话,谁都要结婚生孩子的......

您已经知道生儿育女有多苦了。您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即使这样,您还是希望她遭受和您一样的痛苦吗?

司机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想。我想象过我成为母亲,爱着我的孩子,无条件地爱着他/她......我现在才二十岁出头,已经觉得人生苦不堪言。我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在他/她身上。因为这种尚未发生的爱,我决定:绝不生下任何一个孩子。




我妈经常和我说:如果你做了父母,你就能够理解我们了。

我听一次发一次火。我和我爸妈说过大概一万遍,我不想结婚,我不想生小孩。一方面,我的确觉得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人活着痛苦不堪......另一方面,我觉得我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

我的父母也许是一种典型的父母,认为在物质上,绝不能亏待自己的小孩,要叫我吃好喝好。除此之外,我应当好好学习,挣个前程,不走歪路。为此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教成人积成怨也没关系,这就足够了。

我自己经历过,知道这种养小孩的方法远远不够,而且弊端重重。但我不敢养小孩。未知的错误等着我。我甚至不敢保证,我不会犯我父母的老错误,不会让我的小孩经历我曾经经历的不快。因为“每一个人身上都拖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爱过的一切所组成的世界,即使他看起来是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里旅行、生活,他仍然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带着的那个世界去。”(《忧郁的热带》)
 
假如做父母要先考资格证,所有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合格。就宛如出生一般,假如人没有做过父母,没有犯过错,就绝不可能明白如何做父母才好。但错误的成本太大了,谁能负担得起呢?那是一个活着的小孩。

我每次为这事儿生气,都要和我妈重申一遍: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

我妈说:你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啊?我说如果,没有逼你非要结婚生孩子啊。

我说:如果你把我的话当成是认真的,并且尊重我的意见,那你就不会老把这个事儿放在嘴上说。和打定主意不婚不育的人聊“你如果结婚生个小孩”,就跟和同性恋者说“假如你和异性结婚生了孩子”一样,都是很严重的冒犯。

我妈说:怎么会呢?那能比吗?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我说:我不是。

我妈:那就好。你没事儿爱多想,我没这个意思。

我真的很伤心。就在那个瞬间。我妈说她没有这个意思,并非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而是过于迟钝。她认为下意识流露出来的东西不是真实的,无意的冒犯不是冒犯,不小心露出来的尾巴不是尾巴,梦中杀人根本不痛。

一个人说“等你做了父母,就能够理解你的父母了”,那他根本没在考虑做父母是怎么一回事儿。生小孩是瓜熟蒂落,做父母不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理解也不是瓜熟蒂落。

我伤害了我的小孩,我就能理解你曾经用同样的方式伤害我吗?

那不可能。




我曾经尝试过和我爸妈沟通。我曾经以为这行得通。尽管人和人无法达成绝对的理解,但我们可以尽力去达到一个尽可能理想的关系。就算最后的结果离我们各自真正的理想很远,但我们共同努力然后失败了,这也算是很大的安慰。

但没有用。我爸妈只想随便过过。只要我们的关系没有坏到其中一方活不下去了,要跳楼了,他们就乐意一直躺着,什么改善的努力也不做。

这种懒惰我完全可以理解,也不觉得是错的。但它真的让我很难过。

我很累。我对我和我父母之间的关系抱着期望,这异常天真。人最初的不自由就是从有爹有妈开始。假如我无父无母,是花果山上的石猴,我也许过得不错,或者已经干干脆脆死了。




这是我四年级发生的事儿。具体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做了一件事儿,我爸妈觉得错了,非要我认错。我当时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情,两个人可以都是对的,但彼此冲突。我就问我父母: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错呢?我觉得我是对的,我想把理由告诉你们。

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顿。原因是:我不仅不知错,还顶撞父母。

我当时心里充满怨恨,我望着我妈愤怒的脸,心里想:这个人如果立刻死去就好了。

我因为这个想法害怕了很久。我接受的教育是:你要爱你的母亲,假如她错,你要宽容她。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宛如被魔鬼附身了一样。我觉得我坏得要命,却不知道找谁忏悔,因为这是绝不可说的事情......不可说给父母,更不可说给朋友。这是不能为人所容的念头。

但是后来,我慢慢意识到,这并非不可理喻的事情。谋杀经常在家人之中发生。“被杀死的都是父亲。”魔鬼总是在家庭关系之中。

我妈和我爸吵了一场大架,背后和我说:这个人真是太可恨了。你和他怄起气来,最重的时候,恨不得他死了算了。

那个时候我完全释怀了。我望着她想,我的妈妈,有没有一刻,曾经望着我的脸想过:这个小孩多么可恨啊,死了算了。

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是否存在。但出于我的人间不信,我也不可能把这一刻完全否定掉。甚至可以说,如果这一刻真的存在,我会快乐很多。

我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想:xxx死掉就好了。这种时刻总会有的。但在亲密的关系之中,我想得更多。对着我依恋的人,我想得更多。越是爱谁,越是想亲近谁,越会刻薄恶毒与严苛。

恶魔就在爱之中。





这篇是微信推送,但是因为觉得比较喜欢就放上来了。



头孢陪酒

“我曾经非常非常年轻过……年轻得几乎不被任何事物伤害。但年轻是一支短期的疫苗,比卡介苗还短效。我不会永远对痛苦免疫的,它迟早会回来,带着巨大的利息,在一个晚上跋山涉水而来……如此迟到,像是令人不能承受的星光,从亿万年前慢慢走过来了:它们出生的时候,地球上也许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渡渡鸟,恐龙,两栖动物,第一颗细胞……没有痛苦。它们出发时我们还是古海洋里一个随时会死的可能,它们到达时我们却要偿还这笔利息。每一笔债务终要归还……每一笔。包括我们未曾意识到的那些借款。”

“我曾经非常非常年轻过……年轻得几乎不被任何事物伤害。但年轻是一支短期的疫苗,比卡介苗还短效。我不会永远对痛苦免疫的,它迟早会回来,带着巨大的利息,在一个晚上跋山涉水而来……如此迟到,像是令人不能承受的星光,从亿万年前慢慢走过来了:它们出生的时候,地球上也许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渡渡鸟,恐龙,两栖动物,第一颗细胞……没有痛苦。它们出发时我们还是古海洋里一个随时会死的可能,它们到达时我们却要偿还这笔利息。每一笔债务终要归还……每一笔。包括我们未曾意识到的那些借款。”

而白鲸死在山上

海尼森夜雪

  • 1个偷情偷到死无对证的故事

  • 有不伦表现,有乱七八糟性幻想,谨慎阅读


宇宙历800年的一个早上,我正在刷牙,亚典波罗摁响了我家的门铃,腋下夹着厚厚一叠书稿。亚典波罗回忆录,这是初稿。他说。已经给一些上班摸鱼的薪水小偷看过了,拿过来给你提提意见。我翻了一翻,隐约看到一些字迹和批复:“建议作者特意提下波布兰是银河第一美男子”,“不可能,我死也不改”。


不用在意波布兰的疯话,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用红笔写在上面。上班快迟到了,我得赶紧走了,周末我会来拿东西,那,拜拜!


我咬着牙刷和他挥挥手,坐下来随手翻看。其他人的话倒不是很多,波布兰的批红倒是不少...

  • 1个偷情偷到死无对证的故事

  • 有不伦表现,有乱七八糟性幻想,谨慎阅读



宇宙历800年的一个早上,我正在刷牙,亚典波罗摁响了我家的门铃,腋下夹着厚厚一叠书稿。亚典波罗回忆录,这是初稿。他说。已经给一些上班摸鱼的薪水小偷看过了,拿过来给你提提意见。我翻了一翻,隐约看到一些字迹和批复:“建议作者特意提下波布兰是银河第一美男子”,“不可能,我死也不改”。

 

不用在意波布兰的疯话,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用红笔写在上面。上班快迟到了,我得赶紧走了,周末我会来拿东西,那,拜拜!

 

我咬着牙刷和他挥挥手,坐下来随手翻看。其他人的话倒不是很多,波布兰的批红倒是不少,都是些无聊的意见。亚典波罗写了不少双击坠的事迹,波布兰恰有其事在上面批注:“是真的”,“确有其事”,“总体上没错,但是细节上有些出入,其一:在此役中波布兰击毁的敌机比哥尼夫要多六架;其二:……”

 

我嗤笑一声,直接把手稿翻到了波布兰批注的最后一页。他用醒目的字体写:“建议作者写明,哥尼夫是花花公子银河唐璜波布兰的男朋友,并且,没错,就是那种意义上真心相爱的男朋友。”

 

亚典波罗在下面回道:“烦死了,收到。”

 

 

 

午饭时间我在餐厅逮到亚典波罗,亚典波罗一只手抓着汉堡,一只手抓着可乐,警惕地看着我。我把那一页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展平在他面前。就是写着哥尼夫是波布兰真心相爱的男朋友的那一页。怎么,他说,你有什么异议吗?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在沉默中渐渐领会了我的意思。

 

你疯了,他环顾四周,用确保没有人听到的声音说,这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怎么不可能?既然波布兰和哥尼夫……

 

这不一样,你这个疯子,他抓住我的领口,咬着牙说,他们俩和你们俩是不一样的。你们是不伦。先寇布,你知道不伦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吧?不正常,不健康,永远不能见光。你应该知道的吧?从你踏出第一步的开始,你就要有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的自觉。

 

但那个时候他还活着。他如果还活着,我就能够忍受这一切……

 

你脑袋放清醒一点,他说,你不在乎好名声,但是他怎么办?死后还要被指指点点吗?菲列特利加怎么办?我的愤怒忽然走空了一下。他看着我的脸,渐渐松开我的领口,捂住自己的额头:哦,我的天啊,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你们俩的。

 

我们坐在一起,没有说话,也没有进食,就好像被魔法冻结住了。餐厅里人声沸腾。尤里安途中经过一次,从亚典波罗盘子里取走一块培根。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很抱歉。他用力地搓了搓鼻子,端起没怎么动的餐盘。但那件事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他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拿着餐盘又折返回来,眼睛红红的:保险起见,我和你确认一下,你不会因为我说的那几句话在这里哭出来吧?

 

我看着他狼狈的脸,忽然变得能够嘲笑他了: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废物要哭了……

 

亚典波罗回敬给我一个巨大的白眼。

 

 

 

他死后,毫无疑问,我的心浸泡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直到今天。就好像在它还能跳动的时候,有谁将它摘下来,活生生地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制造成了标本一样。做这件事的人是个高手,那颗心鲜艳而饱满,和活着时一样。

 

在他死之前,我经历过许许多多次的死,那些死都像流水一样过去了,并且永不回来。但他的死不一样,像是一种未被发现的绝症,反复发作。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的死并非一个短暂而不可逆的瞬间,它能够反复发生。当伊谢尔伦的春天来了,我拿着啤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当第一场人造雪落在深夜的街道上;当我躺在床上,和美丽的女性肉体纠缠……当我稍微体验到一点活着的乐趣,同时又意识到我本可以比现在更加幸福的时刻,枪声总是不早不晚地响了起来。

 

人之所以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是因为人是健忘的生物,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未亡人。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能够一直沉溺在从不间断的悲痛之中,哪怕是最痛苦的那些未亡人。人的悲痛是有中场休息的。在某些时候,人能够短暂地忘记痛苦,养精蓄锐,好好生活,为的是给下一场大恸作好准备,就像松鼠收集坚果过冬一样。但我好像是个意外,有点造物的残疾,悲痛在我身上没日没夜地加班。但我有一个好处是意志坚定,所以倒还挺得住,可能上帝为人打开一扇窗就要焊死一扇门,因此我要遭受这种无止境的悲痛。

 

我之前和波布兰聊天。我很中意波布兰,因为我们是同道中人。我们的宗旨是只管交配不管恋爱。爱情是很痛苦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和一个比我大八岁的有夫之妇,当时我以为我一生的痛苦都在这里尝尽了(当然那是遇到他之前的事情,后来我意识到那只是年轻时候的高烧不退,我那个时候见得太少,误以为是真正的绝症。)。我和波布兰的讨论结果是,爱情就像是高利贷,一旦沾上,一辈子都还不清。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一理论是正确的。

 

遇到他以后,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初体验。波布兰认为人生的种种经验,无论好坏,都乃是必要的,第一次的体验尤其珍贵。但我反对。假如有选择,谁想体验人生第一次爱而不得,第一次机关算尽,第一次丧偶,第一次痛不欲生?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发疯一样地奔跑,试图躲开它们。但它们最终从我的背后赶了上来,击中我,像是一颗迟到的彗星。

 

那天亚典波罗特意折返关照我不要哭,那一刻我甚至想要笑出来。他死后,生前的相关者多多少少都流过眼泪,当众哭泣,或者独自一人的时候哭过。蔷薇连队成员几乎都哭过一次,那可真是铁汉柔情啊。可我从来没有哭过。这是实话。我的确被不可名状的悲痛包围,可我也没有忘记我的心又冷又硬,像颗石头。

 

圣诞节的时候,蔷薇连队一起喝酒,玩过一次游戏。林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测谎仪,人把手放在上面,只要说谎就会被狠狠电击一次。蔷薇连队是近身肉搏部队,被俘虏的可能性很高。为了防止情报泄露,我们接受过审讯拷打的模拟训练,寻常的电击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有精通机械的队员动手改造了测谎仪,调大了电流量。我们轮流把手放在上面,诉说自己一生里做过的最无耻的事情。吹牛的人会被电击,有所隐瞒的人也会被电击。电流真的够劲,就连蔷薇连队这样的铁汉都被电得惨叫连连。轮到我的时候全场起哄,都想看我的笑话。

 

我把手放上去,说:杨威利元帅死后,我一次都没有哭过。

 

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遭受了真正的电击一般,我以为我真的会死。

 

但实际上物理意义上的电击根本没有发生。

 

他们说我不愧是连队长,忍耐力太过可怕了一点,能够若无其事地承受这样的电击。我身为杨威利的密友,显然绝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哭过。他们又说我竟然这样避重就轻,身为不良中年,一定有更多能够拿出来吹嘘的无耻事迹,竟然只说了这件,未免也太过纯情了一点。

 

圣诞节是个快乐的节日,我们喝了很多。我不喜欢喝酒,却意外地很能喝。他很喜欢喝酒,却喝一点点酒就神智不清。一直以来,和他一起单独出去喝酒,我都是那个善后的人。如果我不管他,把喝醉了的他扔在大街上,要不了五分钟,他就会被流浪汉拖走强奸,一直一直强奸,然后很悲惨地光着屁股死掉。这种奇怪的想象不是无缘无故。因为我如果不是蔷薇骑士的连队长,不是他的左膀右臂,得力下属,而是街上的一个流浪汉,我一定会去强奸他。不过我不会让他光着屁股在大街上很悲惨地死掉,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他,让他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做那种事情也是很快乐的。我会努力工作,去工地上做苦工,下班以后去垃圾箱捡空瓶子,赚钱来养活他,让他可以什么也不干地呆在我们住的小窝棚里面,什么也不干,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等我回来,然后我们快乐地做一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只要想着他一整天都在等着我回来,我愿意变成流浪汉,去工地上卖苦工,所有的休息时间都去垃圾箱捡空瓶,甚至变成狗都可以。

 

这个愿望后来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实现,我指的不是变成流浪汉的部分,也不是变狗的部分,而是我们一起做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的那个部分。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由我主动发起的,所以错不在我。事情的起源是在某个初春,我们打了一场几天几夜的硬仗。大家都累坏了,站在工位上直接睡着了。舰队返航的时候开启了自动模式,否则敌人没有消灭我们,我们却会因为驾驶员疲劳驾驶而舰艇相撞,机毁人亡,变成银河里节日的焰火。返航回到海尼森的时候正是深夜。我们没有叫醒任何人,就让他们睡在舰艇上。我们在街道上兜风,呼吸新鲜的空气。天上忽然飘下雪来。我把我的外套披在他肩膀上,避免他感冒着凉。返航时的天气播报并没有说今天会有人工降雪,因此这场雪是真正的开春第一场雪。首都的街道有温控设施,雪一落地就化了,干干爽爽,就像根本没有下过。他虽然没有睡,但显然已经很困,乖乖地趴在我的肩膀上,黏着我到处走。他总想睡觉,我偏不让他睡,隔三差五就逗弄他一下。我说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睡觉,不仅让你睡觉,还让你睡到中午十二点。他眯着眼睛点点头,轻轻地啾了我一下。说实话,挺没意思的,一吻就知道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处男。我也挺没出息的,竟然像第一次接吻的毛头小伙子一样,浑身滚烫。

 

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傻乎乎地一笑,说:我知道!你是……

 

我训练有素地含住了他的嘴,没有让他说出那个名字。

 

然后我们到汽车旅馆开了房,大操一场,做尽禽兽之事。他好像没有搞清状况,中途喊了几次副官的名字。我有点生气,更用力地搞他,告诫他菲列特利加是如假包换的女性,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鸡巴。并且劝告他以后不要把鸡巴很大的人当成菲列特利加,不然菲列特利加知道了会生气,鸡巴很大的男人也会生气。

 

第二天早上酒醒以后,他有点蒙圈。他和我说,这一切都是搞错了,劝我忘掉。我说,不可以,你要对你搞过的男人负责。我威胁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副官。他屈服了。杨威利尝试过各种方式和我断绝关系,包括告诉我他要结婚,但都没有成功,每次都以被我搞一顿收场。

 

他是个道德感比较强烈的人,保持这样的不伦关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痛苦的。但我根本不是一个好人,我的人生词典里没有为爱放手这个说法。民间有一个故事,讲两个女人争抢一个小孩,都说这个小孩是自己亲生的。法官让两个母亲争抢这个小孩,谁能抢到手就是谁的。小孩被撕扯得非常痛苦,哇哇大哭。其中一个女人放手了。法官把这个小孩判给了放手的女人,因为她会心疼这个小孩,所以法官认定她就是九月怀胎的亲生母亲。如果是我,我会是一个把小孩撕扯成血淋淋的两半都决不放手的亲生母亲。我是个非常冷酷,并且很有手腕的人,一旦咬住一个人的脖子,直到他断气都不会松口。我不知道杨威利有没有一点点爱我,有没有从这种关系里获得哪怕一点点快乐——每次他在床上转过头茫然地找我的嘴唇,就像小羊羔找自己的牧羊人一样,和我接吻,我都有这样一种错觉。但假如他有一点点爱过我,获得过一点点快乐,道德感一定会把这一点点的爱和快乐上万倍地报复回来。想到这里我很难过。

 

最好的结果是,我希望他一点也不爱我,但是没有关系,我爱他就可以了。

 

我有点太过能喝了。整个连队的人都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但我还能笔直地坐着,给自己倒酒。我一直觉得做那个酒局过后唯一清醒的人没什么不好,虽然善后是挺麻烦的,但我因此得到了杨威利。但现在我开始痛恨这个身份了。杨威利这个王八蛋,不仅扔下一桌子酒鬼给我善后,还他妈的逃单。

 

我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抚摸测谎仪,像是摸着爱人毛茸茸的脑袋。我说我根本不爱杨威利。它狠狠给我来了一下,劲儿大得能够电死一头牛。我在心里辱骂了一下改造测谎仪的队员。

 

我轻轻地说,虽然很残忍,但我一次都没有后悔过。

 

这次它没有反驳我。

 

 

 

我有时候对菲列特利加感到一种恶毒的嫉妒,这个悲痛的女人根本意识不到她拥有的是怎样的幸福。她是官方的遗孀,并且将作为唯一的遗孀被千万本史书记录和见证。


历史在某种意义上是忠诚的,不曾放过任何一个弄臣或是奸妃。你为什么偏偏要放过我,让我作为一个忠诚的下属千秋万代?

 

我再次读了亚典波罗的文稿,里面描述了我和杨威利的伟大友谊,写得和纯金一样真。先寇布中将是杨威利元帅生前的信友。先寇布中将是杨威利元帅生前的信友。先寇布中将是杨威利元帅生前的信友。我读了很多很多遍。每读一遍,都有一个笨拙的吻落在我的嘴唇上,像那年开春海尼森的雪一样,落下来很快就融化和蒸发。那一年我们在汽车旅馆脏兮兮的床上交欢,窗外下着死无对证的大雪,落地就没有痕迹地融化,第二天早上,海尼森将若无其事,看起来仿佛不曾下过雪一般。只有我们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因此我要戒烟戒酒,我要记忆力旺盛,我要身体健康,我要长命百岁,我还要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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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开始,
基本以C1→C2→C3→C4 EX→EX2这样的顺序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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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孢陪酒

前程远大

*九毛四分五厘的茶布,五分钱茶里苏,五厘钱普罗里苏

*可能对于一些朋友来说会雷,道德水准比较高的朋友请不要点开


镜头抖动了几下。在颤抖的画面中,阿帕基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刚被逮捕时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不作任何招供。上周五凌晨两点,看守发现他在房间中用剃刀自杀,流了致死量的血,但幸而未死。苏醒后一周他仍然不肯吐露只字。三小时前,他的恩师兼伯乐,如今已在警察厅担任要职的布加拉提要求将阿帕基押入一个无法从外面看到内部的密闭房间内,无第三人见证,与他单独进行了未作记录的秘密谈话。此举不合程序。但针对阿帕基同党的调查已陷入僵局,唯有相信审问经验丰富的布加拉提了。


特里休还...

*九毛四分五厘的茶布,五分钱茶里苏,五厘钱普罗里苏

*可能对于一些朋友来说会雷,道德水准比较高的朋友请不要点开




镜头抖动了几下。在颤抖的画面中,阿帕基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刚被逮捕时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不作任何招供。上周五凌晨两点,看守发现他在房间中用剃刀自杀,流了致死量的血,但幸而未死。苏醒后一周他仍然不肯吐露只字。三小时前,他的恩师兼伯乐,如今已在警察厅担任要职的布加拉提要求将阿帕基押入一个无法从外面看到内部的密闭房间内,无第三人见证,与他单独进行了未作记录的秘密谈话。此举不合程序。但针对阿帕基同党的调查已陷入僵局,唯有相信审问经验丰富的布加拉提了。

 

特里休还是大学生,懒得找暑期实习,便叫担任警察厅长的父亲迪亚波罗给她找个差事。普通实习生能做的事情有限,不过打打杂而已。特里休贵为大小姐,无人敢使唤她打杂。坐在办公室里吹了半个月的空调,特里休大喊无聊,便软磨硬泡,令迪亚波罗将她塞进调查阿帕基的专案组,在组内做记录员。阿帕基高大英俊,又很有办案的才能,出事前是个大有可为的青年才俊,特里休常常见布加拉提带着他到爸爸家里拜访。她本以为有些刺激故事可听,谁知道阿帕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也没有。那个和他勾结的同党,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亡命之徒,里苏特,也密不透风,无可奉告。特里休在这里磨了两个星期,不见一点动静,几乎要活活闷死。

 

一小时前,布加拉提推门而出,从门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与嘶吼声,但这声音很快被布加拉提关在门内。特里休与审讯员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恐惧和敬畏:虽然说警察审犯人,无论多硬的骨头,都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松嘴,更不用提布加拉提本是此中老手了。但阿帕基出事前风头正劲,前途无量,毕竟是布加拉提最得意和亲厚的嫡系,此事整个警察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现在的情形,布加拉提未曾看在旧日情分手下留情。

 

布加拉提示意审讯人员一小时后再将阿帕基押入审讯室内,继续审问。特里休小声问:阿帕基上周五尝试过自杀,这样放着他没事吗?要不要找个人盯着?

 

布加拉提答:如果你们想要他招供,这一个小时便谁都不要进去。不必担心他会自杀,他一旦招供就必死无疑,在死刑执行之前,他不会再自杀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大步抽身离去。

 

这算什么啊……特里休惊讶于他的冷酷,不满地嘟囔道。她回想起布加拉提和阿帕基在爸爸客厅里一起喝茶的情景:布加拉提总是喜欢将手搭在那年轻人肩上,何等亲切。如今人走茶凉,阿帕基一失势,布加拉提便如此无情地要撇清关系,特里休不禁为阿帕基愤愤不平起来,头脑一热,大步追了上去。

 

审讯员正为阿帕基的现状忧心:毕竟阿帕基上周五刚刚自杀过,精神上十分不安定,要是一个人呆着,出了事如何是好,自己岂不是要担上责任?但布加拉提离开前说的话始终盘亘在他的心上,布加拉提仿佛十分笃定,只要把阿帕基单独一人放在那个房间里一个小时,便能够得到自己始终都未能问出的供词。布加拉提经验丰富,能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可见有十足把握,如果真的能让阿帕基招供,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功劳……

 

他陷入了犹豫之中,未能发现并阻止特里休的失态。

 

特里休冲上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布加拉提的背上,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布加拉提毫无防备,硬生生被她扯住肩膀,拽得转身过来。

 

你怎么能……!

 

在看到布加拉提表情的一瞬间,特里休任何指责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混合着冷酷、悲伤和自厌的奇异表情,嘴角因为极度的忍耐而紧紧地抿住。特里休感到自己像是冒失的房客,未经主人许可,便撞门进入了那个最隐秘的房间。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布加拉提重新恢复了固若金汤公事公办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我怎么了?

 

特里休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犹豫不决的审讯员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打算进去,但有必要确认一下阿帕基现状如何。他悄悄地将门打开一条缝。

 

于是在空旷的走廊上,特里休与面无表情站立着的布加拉提之间,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像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哭嚎。

 

 

 

镜头终于固定下来,对准了阿帕基。

 

好了吗?

 

嗯,弄好了,你可以开始问了。

 

姓名?

 

雷奧·阿帕基。阿帕基嘶声说,因为喊叫过度,他很勉强才能发出气声。

 

生日?

 

3月25日。

 

几几年?

 

1975年。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里苏特?

 

阿帕基的眼神游离开来。

画面外传来用力叩击桌面的声音,阿帕基,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认识里苏特的?

 

他猛然回过神:我在2007年的夏天第一次见到里苏特,但当时我们互相之间并不知道 彼此的姓名和身份。

 

 

 

阿帕基第一次见到里苏特是在2007年的夏天,但此时尚不知他姓甚名谁。布加拉提在此前不久高升至警察厅,留出一个警察局长的空位。当时局里议论纷纷,说是迪亚波罗另有考量,布加拉提虽然素来倚重阿帕基,但恐怕这次阿帕基的野心要落空了。阿帕基自己却不怎么担心,他对布加拉提有种师出无名的信赖。事实证明布加拉提不曾让他希望落空:他将阿帕基引荐给迪亚波罗,令其最终改变了主意。

 

送别宴上布加拉提被灌得烂醉,阿帕基义不容辞地为他挡酒,吸引了一半的火力。喝到一半,布加拉提要去卫生间,没走两步就要往地上跪。阿帕基又放下酒杯,义不容辞地护送他。

 

阿帕基高估了自己:他俨然也是半个酒鬼。他艰难地用半个身子扛起布加拉提,扶着墙,一路踉踉跄跄,失手将布加拉提掉到地上两次。布加拉提酒品很好,喝大了并不发疯,也不失智,只是格外安静。阿帕基的失手令他额头撞墙两次,每磕一次,他都仿佛幼儿从梦中惊醒一样,茫然地四周望望,对阿帕基说:你捞捞我,我喝多了,动不了。

 

阿帕基费尽力气把他拖进卫生间,但为时已晚:布加拉提本就想吐,再加上阿帕基一路摇晃,实在坚持不住,哇地一声,吐在了地上。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弯腰,呕吐物溅射开来,甚至沾了一些在他的警服裤子上。布加拉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安地看着阿帕基的眼睛。阿帕基叹了一口气,嘱咐他往边上站站,离呕吐物远点,掏出手帕,蹲下身来,想要擦去他身上的秽物。

 

但布加拉提根本不听话,他拉着阿帕基的手臂,和他一起蹲下来,用湿润的眼睛直视阿帕基。猝不及防地,阿帕基的心被他充满信任的眼神刺中了,甚至痛得微微哆嗦起来。他不自然地移开眼睛。

 

你又想干什么?

 

布加拉提忽然扑过来,给他一个男人之间的熊抱,阿帕基没有任何准备,双手垂在身侧,脊背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

 

阿帕基,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十足正直的人,一个天生的警察。我要去警察厅了,你多保重。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更高的地方再见的。

 

阿帕基的手松开了,雪白的手帕飘落在地上。他沉默地抬起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在布加拉提的背上。他蹲在呕吐物旁,和尊敬的上司拥抱告别,并且热泪盈眶。

 

布加拉提忽然松开了他,严肃地问:阿帕基,你是不是有点臭?

 

阿帕基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地说:布加拉提,我想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呕吐物。

 

 

 

送别宴结束时布加拉提已不省人事。阿帕基喝得比他还多,虽然身体感到迟钝,但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的意识过于强韧了,千杯不醉,因此酒不能让他忘记痛苦。

 

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他在路上站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他把布加拉提放进去,并且努力把自己也挤进后排。司机快开车时,从酒店里走出另外一伙人来,同样喝得烂醉如泥。当中只有一个金发男人,勉强算得上清醒,手上拖着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趴到车边,用力敲着车窗。

 

司机不得不把车窗降下。

 

金发男人报出一个地址。带我们一程,行吗?

 

司机想回答,但金发男人的眼神实在凶神恶煞,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阿帕基在后排冷冷地回答:我们不顺路。

 

金发男人仍不放弃,指了指身旁的男人:拜托了,让我们搭下车吧……你看他醉得这么厉害……

 

阿帕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男人的身材过于高大结实了,胸口像坐落着一座小山似的,把白色衬衣撑得鼓鼓胀胀。比起他的身材,更令阿帕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他隔着车窗和阿帕基对视,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野兽凝视着猎物一般。那一瞬间,阿帕基的身体几乎凝固住了,无法动弹。

 

布加拉提听见声音,在旁边说起醉话:什么?还来敬酒,我真的不能喝了,喝不动了喝不动了…… 

 

阿帕基回过神来,霍然起身,按住前车窗的按钮,将金发男人挡在窗外。

 

开车。他说。

 

司机有些迟疑,但阿帕基从车内后视镜里冷冷地看着他:我说开车,你聋了吗?

 

出租终于发动了,在后视镜中,阿帕基看到金发男人对着自己比起了中指。那个大个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车渐渐远去。阿帕基打开后车窗。午夜新鲜的空气流淌进来。他把胳膊支在车窗上,忽然自嘲地一笑:车窗上贴着单向透视膜,车内人看得见车外,但车外人看不到车内。酒喝多了,自己不免也有点犯傻。

 

嘲笑很快从阿帕基的嘴角消退下去:当时他的眼神,仿佛真的能够看见一般……他到底是什么人?

 

身边传来细小的鼾声。阿帕基转过头去,发现布加拉提已经自顾自地睡着了,仰着脸倒在车座上,修长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外,喉结在梦中不安地蠕动着……

 

布加拉提在睡眠中发出微弱的哼哼声,仿佛在抗议什么似的。阿帕基猛然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指尖竟然已经落在了那枚喉结上,暧昧地揉动着。布加拉提的皮肤一直很凉,但他的指尖宛如伸进了火焰一样灼痛。

 

他受到惊吓般突然抽回了手,逃跑似地重新望向窗外。他想起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还揣着一副皮手套,于是将手套掏出来,盖在布加拉提危险的喉结上。

 

 

 

布加拉提在第二天恢复了威严,完全看不出昨夜喝醉了酒,竟然和学生撒起娇的情态。他将打包纸箱放进后座,和昔日下属一一郑重握手告别,说了很多假意真心的套话。轮到阿帕基时,他并不多说,只是短促有力地一握。阿帕基的耳边响起了那天晚上的话语:你是十足正直的人,是天生的警察……我们会在更高的地方再见的

 

在冗长的握手告别后,布加拉提坐进后座,关上了车门。车子发动了。此时光在阿帕基的脸上晃了一下,他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光晃了他第二下,第三下。阿帕基看向汽车,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知道布加拉提就在那扇窗后,拿着一枚警校校徽,将金属面对着自己,慢慢地转动,让光斑打在自己的脸上……

 

拜拜。阿帕基对着车窗做了口型,就好像他能透过车窗上贴着的单向透光膜看到布加拉提一样。

 

 

 

布加拉提走后,阿帕基时常感到被扼住喉咙一般的艰难。布加拉提在时,常带着他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为他铺路。但他实在不擅长应对,因此布加拉提在人群中觥筹交错时,他只是沉默地举着酒杯,跟在他的身后。

 

布加拉提离开后,很多事都需要阿帕基亲历亲为。他试着进行一些社交,往往都铩羽而归。他不明白症结所在。有次在酒桌上,一个前辈喝得有点高了,指着阿帕基的鼻子揶揄道:我们这个桌子上的人,都是脏的,臭的,背地里都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我们各位都是朋友,感情真的很。唯一干净的就是阿帕基,什么脏的臭的一点都不沾,但你们看,他这个人一个朋友都没有。他转脸对自己带来应酬的一个新人说:你可千万别沾上他那股臭清高劲儿。

 

阿帕基勉强笑笑说:前辈指教得是,我还是太嫩了。来,我敬您一杯。两个人碰了一杯,酒桌上的话题又转到别处去了。阿帕基见气氛缓和,便不留痕迹地起身去卫生间。他开着水龙头,水哗哗地留着,在水声中,他撑在水池上的双手慢慢握紧。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背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阿帕基如梦初醒,回过头去。是酒桌上揶揄他的前辈。前辈自顾自地走到小便池前开始放水。

 

阿帕基,我是真不明白,你这个人是真无欲无求,还是假清高啊?在你这位置,能捞的油水可不少啊。

 

阿帕基咬着后槽牙笑笑:世上哪有真清高呢?只不过我愚钝,找不着门路罢了。

 

前辈当成笑话,一笑置之。他走到洗手池边,一边洗手一边说:你要真的有心,我这边有一桩现成的生意。人家正苦于你大局长太过清高,见不上你的面呢。你要是有意,今晚散了场,坐我的车回去。

 

 

 

当夜阿帕基坐上了那辆车,谈妥了这桩生意。他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饮酒。他已经很久没有借酒消愁,有布加拉提时他不需要酒,任何苦恼都能在他和布加拉提诉说后烟消云散。但这一件事,他将死死咬在心中,绝不能对布加拉提吐露半句。

 

他喝得很多,但直到月上中天,仍然头脑清醒。稍有醉意的时候,他一想起布加拉提,便觉得冰水从头顶直直浇下去。他异常清楚地感受到,堕落在自己身上第一次发生了,像爱惜自己年华的女人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发。但这堕落是必要的牺牲。他和布加拉提曾经拥抱着约定,总有一天,要在更高的地方再见。为了在更高的地方,再次自豪地和布加拉提相见,他必须在官场上结交更多的盟友。

 

他在沙发上僵坐到天明。

 

 

 

仿佛一种献祭,阿帕基放弃了为布加拉提所称赞的那种正直后,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那只是一夜之间的事,他忽然明白了该如何笼络人心,左右逢源,成为交际场上炽手可热的人物,讨得不少大人物的赞誉,人人都赞他既聪明又可靠。在见不得人的那一个世界中,他的名字也日益响亮。

 

他发现自己做脏事意外地顺手,简直如鱼得水,他甚至怀疑自己生来就擅长料理这些脏事。也许很久以前,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明白自己是为堕落而生的了,一旦踏入那边的世界,就会从天空之中坠落,一直坠落……再也无法停止,直到粉身碎骨地落地。正因如此,他曾经才会那样固执地不愿踏入那个世界:为了保护布加拉提眼中正直的自己。

 

他再次见到布加拉提是在一个酒会上。布加拉提对他的活跃有所耳闻,拍着他的肩膀,夸奖他做得很好:我原本还担心我离开后你会有些应付不来,看来是我太过低估你了。干得不错嘛,不亏是我的得意门生。

 

布加拉提的赞扬几乎要将阿帕基杀死。但阿帕基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与布加拉提碰杯,饮下一整杯的烈酒。

 

 

 

后来我和里苏特打过几通电话,谈妥了一些生意,我答应为他的走私活动提供便利。一切谈判都在一次性手机上进行。我们都很谨慎,彼此都不愿意见面。我真正和他见面,是在2007年9月的一个晚上。见到他当晚,我刚刚杀了一个人。

 

那天白天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声称知道我暗中的生意,并且说出今晚有一桩走私行动将在我的庇护下秘密进行。他说的都是真的。我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威胁我今晚带五十万现金去指定地点交易,否则就把这些事情写成举报信。

 

当晚我带着五十万的现金,驱车去跨海大桥下,见到了那个人。我不认识他。我给了他封口费,然后掏出枪来……当然,不是我的配枪,否则你们早就查到我了,是我自己私底下搞到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准备这把枪,也许我早就预见到有一天我会需要用它犯罪。

 

当然,我当时并不想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我不是善茬,免得日后他再来敲诈我。他吓得尿了裤子。一切都很顺利,像我预期一样进行……但我接到警察厅朋友打来的电话,他说布加拉提接到匿名举报电话,电话中透露今晚会有一起走私活动。布加拉提带队稽私,遭遇押送走私货的黑帮,发生枪战。布加拉提击毙一名犯罪分子,但他腹部中弹,进了ICU,生死未卜,很可能挺不过去。

 

随后几秒的事我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我醒过神来时,电话已经挂断,敲诈我的那个男人头部中弹,倒在地上。我的脸上湿漉漉的。我以为下雨了,拿手去擦脸上的雨水。但擦完手套上都是红色。这时候一辆车开过来,打着远光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正是里苏特独自开车前来。

 

 

 

里苏特停车,打开车门,向阿帕基走来。他的体型高大,不疾不徐走来,仿佛狮子狩猎一个志在必得的猎物。这种气氛压迫了阿帕基原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阿帕基开枪了。子弹打在里苏特的脚边,射进潮湿的泥土,飞溅的泥浆沾污了里苏特的皮鞋。里苏特没有停留哪怕一瞬,他继续走来。阿帕基开了第二枪,第三枪,都打偏了。里苏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从他颤抖不已的手中取下手枪。

 

我没有恶意,你不必紧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里苏特。我们通过电话,我想你应该记得我的声音。

 

阿帕基的神经松弛下来,立刻踉跄了一下,里苏特赶忙伸出手扶了他一把。阿帕基推开他,但双腿发软,站立不住,眼看又要倒下。里苏叹了一口气,扶住他的肩膀。

 

现在我扶住你,你坐到我的车里,冷静一下。这里是手帕……啊,你自己有手帕?好的,你坐在车里,把脸擦一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好吗?

 

阿帕基不说话,只是拿着手帕,用警觉的眼睛防备着里苏特。

 

里苏特说:别这样看着我。我今夜本来是来处理叛徒的,没想到你先动手了。我不会出卖你的。在任的警察局长有致命的把柄在我手里,总比下台入狱的警察局长有致命的把柄在我手里,要有利一些,对不对?

 

阿帕基被说服了,收回目光,坐到副驾驶位上。里苏特依靠着车门,打了几个电话,坐进了车里。阿帕基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他试着打火,但手指抖个不停,总是打不着火。阿帕基用一只古董黄铜煤油打火机。车里满是煤油烧不着的味道。他愤怒地叫骂了一句,将打火机狠狠摔在驾驶台上。

 

里苏特捡起打火机,给他点上了火。

 

谢谢。阿帕基虚弱地说。

 

不一会儿开来一辆车。车上下来几个里苏特的手下,遥遥地对着这辆车行礼。几个男人从后备箱拿出水泥和汽油桶,娴熟地将尸体折叠,塞进汽油桶中,灌上水泥。

 

冷静下来了吗?里苏特问阿帕基。

 

他点点头。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不想回家的话,我也可以送你暂时去宾馆安置一下。

 

阿帕基说出一个地址。里苏特的手下将藏尸的水泥桶丢入海中,发出巨大的入水声响。里苏特发动了汽车。阿帕基望着后视镜。水泥桶迅速沉没了下去,海面上冒着气泡,仿佛刚刚吞没了一个溺水的人。里苏特打开了窗户,新鲜而湿润的海风吹进来。

 

你想听什么歌?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汽车电台。

 

 

 

你几点和那个敲诈你的男人见面?

 

我们约在晚上九点。

 

里苏特几点到达现场?

 

我们交易的过程很快,不到五分钟。然后我接到了那个电话,杀了人。很快他就到了现场,我觉得不会超过九点半。

 

你们沉尸后去了哪里?

 

我让他送我回了家。他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里苏特将车停在医院门口,放下阿帕基后离开了。阿帕基站在大门前,却双腿发软,一步也走不动,像一个将要接受审判结果的罪犯一样。他坐在门口的花圃边上,抬头望着ICU通明的灯火。他摸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金属校徽。他十指交叉,将校徽用力握在双手之中。校徽的别针没有别上,深深地刺入掌心,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潺潺流淌下来。他的神经经历了一晚上的折磨,早已衰弱不堪,唯有这尖锐的疼痛能够帮他勉强凝聚起精神。在疼痛之中,他的心终于难得地得到一些安宁。他仿佛一个苦修士一样,相信鞭挞自己就能去除不洁和罪孽。

 

他将下巴抵在合起的手指关节上,为布加拉提祈祷。

 

 

 

他帮助我毁尸灭迹,这之后我们困在了一条船上。他叫我做任何事,我都无法拒绝,因为他知道我杀了人。

 

他胁迫你做了什么?

 

很多。我们仍然在走私生意上有合作。后来我为他的卖淫生意充作保护伞。2010年迪亚波罗遇刺,我帮助他派出的杀手通过安保检查。他私下里接触过迪亚波罗,后来迪亚波罗发现他调查自己的底细,于是和他决裂。他决心要铲除迪亚波罗,于是打算在政府大楼剪彩仪式上进行刺杀。

 

你们如何联系?

 

我们……我们很谨慎。我们只在一次性手机上谈话,不想留下任何证据。

 

 

 

布加拉提打来电话时里苏特正在洗澡。阿帕基犹豫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阿帕基,我是布加拉提。我现在终于恢复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步,所以立刻给你报个平安。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都没有来看我……当然,我不是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才会没法抽身过来。

 

布拉加提,我……

 

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千万要告诉我。虽然我暂时还没法动弹,但总认识几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

 

阿帕基听着电话,喉咙有点哽咽。

 

布加拉提。

 

嗯?

 

我有点想念你。

 

电话另一头传来布加拉提爽朗的笑声。我也一样。

 

阿帕基听着他一如既往的笑声,不堪忍受般地闭上了双眼。

 

但我现在手头有点忙,有些必须立刻去做的事情。改天我会去看你的。

 

嗯嗯,你先去忙吧,大局长。我是个病人,有大把时间可以等你。

 

阿帕基挂断了电话。里苏特围着浴巾走出来。是谁?

 

布加拉提。

 

也许是酒店灯光的原因,阿帕基看到里苏特的眼睛忽然变得幽深。

 

你不去看看他吗?

 

阿帕基摇了摇头,脸上现出被刺痛的神色。自暴自弃地,他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但你们最终在一家汽车旅馆的双人房间被抓获。你确定你只用一次性手机和他联系?如果你和他之间还有其他联系方式,请告诉我们,当然,如果你能提供更多证据,我们会考虑减刑。

 

阿帕基嘲讽地笑笑:别拿这套来骗我。我比你清楚得多,我一旦开口招供,必死无疑。

 

审讯员局促一笑。

 

我和里苏特除了一次性手机联系以外,还见过几次面。我们之间……有肉体关系。

 

你们是否是恋人关系?

 

恋人?陌生人也可以做爱。我们不是恋人,只是普通的肉体关系罢了。当恋情给人带来痛苦时,人会沉浸在和陌生人的性爱之中,为了忘掉真正的恋人。在这一点上,我预感里苏特和我是一致的。但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个人的事情。说到底,我们只是普通的肉体关系罢了。抱歉,我是否说了和案情无关的话?

 

 

 

2010年4月,一名观光客潜水时,在海底发现了盛有尸体的水泥桶。警方很快确认尸体的身份是2007年那起走私案的重要线人。迪亚波罗十分重视,派遣专案组前来调查。落网前夜,里苏特联系阿帕基,计划一起潜逃。在接头的那间汽车旅馆中,两人最后一次做爱。事后阿帕基点燃一支烟,抽到一半时禁不住精神上连日高压的疲惫,沉沉睡去。燃烧着的烟头落在里苏特的左胸。里苏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动不动,仍由火光在自己心口烙下深深的烫伤。他闻到自己肉体烧伤的焦味,静静地仰卧,望着天花板。出于情趣,双人房的天花板上安着镜子。在镜中,倒映出里苏特熊熊燃烧着的极力忍耐的表情。

 

阿帕基睡得不好,时不时在噩梦中惊厥醒来。他的左手紧握,每醒来一次,他都要将这只手牢牢按在胸口,才能再次沉沉睡去。里苏特想掰开他的手指,看看他到底握着什么。但一触碰到阿帕基那只紧握着的手,阿帕基的反应便剧烈得像要立刻醒来。里苏特不得不放弃,他想,那只手里握着的大概是不知从哪里得到的重要的护身符吧。

 

2010年9月5日凌晨2点15分,里苏特与阿帕基在郊外的汽车旅馆双双落网。

 

 

 

阿帕基与里苏特落网后拒不招供。不久后,迪亚波罗将布加拉提派往专案组,这一举动有双层的考量:考虑到布加拉提与阿帕基有师生之谊,这层关系或许能令阿帕基松口。同时,身为布加拉提学生的阿帕基已经成为罪犯,布加拉提若想继续升职,必须与旧日学生划清界限。

 

布加拉提甫一到达,便要与阿帕基见面:我要和阿帕基谈话,立刻,马上。给我一个房间,隔音,密闭,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无第三人见证,无任何摄像头,把阿帕基带进去。

 

但这不合程序……专案组交接人员犹豫着说。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对阿帕基做过很多不合程序的事,对不对?

 

对方悻悻地闭嘴了,不一会儿,悄悄地说:您打算刑讯吗?我们之前秘密进行过几次,但毫无效果……

 

布加拉提骤然咬牙,紧紧地绷住脸。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无能吗?

 

对方哑口无言。布加拉提随即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强硬了,缓和语气说道:去按照我所说的准备场地。记住,不要告诉阿帕基我来了。这很重要,能让我在审讯中处于有利的位置。

 

 

 

布加拉提走进那间封闭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四面都是隔音墙,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阿帕基佝偻着脊背,背对着他坐着。他望着墙壁顶端的换气窗,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脚边。他听到开门声,开口说道:布加拉提,好久不见。他转过身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早上听说专案组要新来一个专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但他们把我带到这个房间里,没有单向透视镜,没有摄像机,四面都是隔音墙。进来的一瞬间,我就立刻知道了:原来是布加拉提要来看我了。

 

布加拉提在他的对面坐下。我听说他们对你刑讯,你怎么样,有哪里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你傻了吗?这些花样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们如果用刑,一定用的都是柔刑,绝不会给犯人留下伤口作为把柄。

 

布加拉提抓住他的手,阿帕基的身体一瞬间僵直了。在他的手心里,有一个细小的,仿佛被针刺过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布加拉提质问道。

 

阿帕基强硬地推开他的手,将伤口藏了起来。没什么大碍,之前不小心伤到的,和刑讯没有关系。一种猜测陡然袭上他的心头,他的血液一下子结冰了:布加拉提,难道你要对我进行刑讯?

 

布加拉提叹了一口气:阿帕基,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和你独处。我不认为你会因为刑讯招供,那也太低估你了。我不想谈案子的事,只是以权谋私,想要和你单独相处一会儿。

 

阿帕基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他的脸,随即放松了下来。他委屈地说,布加拉提,我告诉你一件事:他们把我的校徽拿走了。

 

布加拉提严厉地说:为什么拿走你的校徽?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理由。

 

阿帕基嗫嚅道:因为上周五我试图自杀,所以他们把我身上一切有危险的东西都拿走了。校徽后面有着尖尖的别针,因此被他们当成危险品没收了。对不起……

 

布加拉提掏了掏口袋,摸出一个校徽,和阿帕基被没收走的那个一模一样。你还记得我给你这个校徽的情景吗?

 

我记得……那时候我可真够惨的。我的父亲是个瘾君子,母亲不堪虐待,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把我扔在这个地狱里。那时候我才七岁。父亲出去鬼混,把我反锁在家里,不闻不问。家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我饿肚子的时候就去喝自来水。第三天时,我意识到,我可能被我亲爱的爸爸关在家里活活饿死。于是我爬出窗户,顺着三楼的水管一路滑下来。我命不该绝,竟然没有摔死。我没有钱,只能去偷。但我毕竟是个笨拙的小孩,在面包店里刚拿了一个牛角包,就被逮住了。店主要我叫家长来,我说——

 

你说你的爸爸和妈妈都死在臭水沟里了。

 

对。店主觉得我顽劣不堪,用脏话骂我,说我是贱种,下流胚子,不知道哪个妓女肚子里面爬出来的狗杂种,长大了以后一定会变成人渣。当时我倒也不觉得难过,为了有口东西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然后你忽然出现了,就像听见了祈祷声的神明一样,从天而降。你替我付了钱,还对老板说教,让他不要对小孩子说这么重的脏话。我还记得老板如何回答你。他说:布加拉提,你人太好了,对什么渣滓都大发善心。依我看,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给我买了很多面包,让我带回家吃。随后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吃了一顿饱饭……

 

我记得,你一口气吃了十张披萨。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吃的小孩子。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见过吃得比你还多的小孩。

 

然后你发现我的衣服统统不合身,袖子遮不住手腕,裤子吊在脚脖子上。于是你又领我去买新衣服。这新衣服我舍不得穿,一直收在枕头下面。我的个头窜得很快,新衣服一次没穿,很快也不合身了。

 

你看我脏兮兮的,还带着我去洗澡,和臭烘烘的我泡在一个澡池子里面。太阳落山的时候你送我回家。你从身上拿出一个校徽递给我,告诉我你叫布加拉提 ,是警校的一名老师。如果遇到困难,就拿着这个校徽问路,去找你帮忙。

 

你对我说:不要再去偷东西了。虽然你迫不得已,出生在这样一个垃圾家庭里,但你仍然有自由,有选择,能够过上堂堂正正的生活……布加拉提,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

 

但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我甚至有一段时间以为,我没能挽救你……

 

我憋着一口气。你知道,我是很高傲的,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和你见面。我不再是那个又饿又脏,需要你帮助才能活下来的小屁孩了。我考上了警校。开学的第一天,学校给我们发了制服和校徽。我终于有了一枚我自己的校徽。

 

我记得。那一天我刚刚下课,准备去吃午饭。你在教室门口等着我,对我说: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帕基,那个在面包店里偷东西被抓的小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现在拥有了自己的校徽,终于可以把老师的校徽还给你了。

 

有一件事你直到今天都不知道。

 

你竟然有事瞒着我!太卑鄙了!阿帕基,快说,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还给你的,并不是你那天递给我的校徽,而是我开学那天领到的校徽。你手里的校徽是我的,我手里的校徽其实是你的。

 

布加拉提……阿帕基的脸上流露出凄婉的微笑,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卫生间里拥抱时,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学生,因为我是个正直的人,是天生的警察……后来我做了很多坏事,每次回想起你说的话,心里都会刺痛不已。我有时候做梦,梦到我还是那个又饿又臭的小孩,在面包店里偷东西,被老板抓个正着。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是贱种,下流胚,从妓女肚子里爬出来的狗杂种。我从梦中惊醒:万一他说的话是正确的呢?

 

布加拉提痛心地说:阿帕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请不要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你自己……

 

面包店老板说你人太好了,总是对一些不值得同情的渣滓施以怜悯。我想他是对的。我做了那么多的脏事,每一样都得心应手,处理得十分漂亮。我想我身上天生有种堕落的秉性。我的爸爸是个瘾君子,我的妈妈是个荡妇,我的血管里天生流着肮脏的血……阿帕基带着自虐的快意说道。布加拉提,是你看错我……

 

他没能说下去,布加拉提猛然站起身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将他的头打得偏过去。他的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嘴里尝到血的味道。

 

阿帕基,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布加拉提以前所未有的冷酷口吻对他说。我再说一遍,直到现在,我仍然相信你是正直的人,是天生的警察。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为什么?阿帕基苦笑着问。为什么事到如今,你仍然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话来?

 

我见过很多悲惨的小孩。他们的父母是毒贩,是瘾君子,是酒鬼,是赌徒……我对很多萍水相逢的人伸出过援手,其中的大多数人没有和我再见过面。有一些人和我再见过一两面,在戒毒所,在少年管教所,在监狱……阿帕基,在那么多人之中,你是唯一一个考进警校再次和我重逢的人。所以我坚信你的那份正直……

 

阿帕基,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堕落?

 

阿帕基迷茫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不知道你是正直的,是善的,好的,所以你堕落了。一旦你知道了,你就会是那个我最喜欢的学生,血液里流淌着正直和诚实的人,天生的警察,我的希望……阿帕基,只要一个人下定决心,他随时都能过上一种全新的人生。

 

阿帕基的眼睛蒙上泪水。我曾是警察,我知道我的罪行有多重。只要说出来,我难逃一死……即使如此,我还有机会吗?

 

人永远有机会。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机会呢?

 

布加拉提站起身来。换气窗在他的右手边上,他一踮脚就能够到窗台边缘。他抓起桌上那枚小小的金属校徽,将它放在窗边。阳光通过金属校徽光滑的背面反射过来,在阿帕基的脸上留下颤抖的光斑。阿帕基睁着濡湿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猛然醒了过来。

 

他身在毕业旅行的大巴上。布加拉提坐在他右边,座位和他隔着两个人和一条窄窄的过道。那时布加拉提还在警校教书。大巴里充满欢声,有人打牌,有人聚在一起聊天,分东西吃。只有阿帕基独自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两侧的景色不断被抛在身后。

 

他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之一。福葛考全校第一,他考第二。但论射击和搏击,不仅福葛没有赢过他,没有人能够赢过他。教官布加拉提也仅仅和他屡次平手而已。

 

他为人过于正直,以至于显得不近人情,又恃才傲物。因此除了布加拉提以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太喜欢他。但他不在乎。他知道自己面前有一条阳关大道,笔直而平坦,通往正确的方向。永不落下的太阳照耀在他的路上。一旦知道了这一点,他就能够忍受一切。

 

光晃了他的眼睛一下,他挣扎着躲过去。但光追着他,晃了他第二下,第三下,他开始生气,决心不顾周围快活的空气,意图狠狠修理一下元凶,叫他不敢再来骚扰自己。他向身旁怒视过去——布加拉提正等在那里。他探出半个身子,越过身边正和后座调情的女生,对着自己挥了挥手里的金属校徽。光斑又将阿帕基狠狠晃了两下,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随即又放下。在光中,布加拉提对他露出腼腆的微笑。

 

猝不及防地,他感到悲痛欲绝。在深处,他知道一场永生永世的告别正在发生。巨大的悲恸宛如初生的小鸟,不停地顶着他的喉咙,想要冲出。他竭力想把这悲恸压抑在胸中,喉咙因此剧烈地蠕动起来,并且发出咔咔的响动,像在台风中颤抖的窗户。

 

布加拉提听到声响,回头望去。阿帕基倚靠在钢铁的椅背上,仰着头,眼睛似乎望着谁都不能企及的地方。即使是布加拉提,也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到底倒映出了怎样绝望的幻觉。在他的喉咙里,无法抑止地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那里关着垂死的野兽。

 

阿帕基最终被战胜了。他的喉咙松动了,整个房间里响彻着困兽临死前的恸哭。

 

布加拉提在这哀鸣中转过身去,伸手握住了门的把手。他努力了很多次,但始终无法拧开。他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失控地抖动起来。布加拉提扼住自己的手腕,令它稳定下来。他将额头无力地顶在门上。在谁也无法看见表情的地方,他的脸面目全非地扭曲了。

 

非人的惨叫久久地在房间中回荡。尽管没有一点气力,布加拉提仍然没有放弃,用手指一刻不停拨动着门把手。他感到脸颊撕裂般的疼痛,于是抬起手摸了摸,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一直极力张着嘴。混乱不堪的脑海之中,仍然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他出奇清醒地想:奇怪,这难道是我会发出的声音吗?

 

他捂住双耳,听见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

 

 

 

布加拉提宛如弦上之箭,毫无松懈,永远蓄势待发。当他关上那扇门时,他内心中软弱的部分,已永远地埋葬在那个秘密的房间之中。

 

我要见里苏特,走正规程序。

 

专案组交接人员小心翼翼地问:现在?

 

布加拉提挑起一边的眉毛:当然,你想等到什么良辰吉日?

 

 

 

布加拉提,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里苏特说。布加拉提以近乎苛烈的表情凝视着他。其他人见到你,或许会觉得你冷漠无情:昔日心爱的学生沦为阶下囚,你却能若无其地来审问他。布加拉提,即使切除一半的心脏,你也能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

 

但我知道你此刻心中所想。我望着你,就好像在镜子里照出自己的倒影一样。

 

听你这么说,你拖阿帕基下水的理由是要报复我。我哪里得罪你?

 

2007年9月,你破获一起走私案,因此获得晋升。枪战中你杀死一个名叫普罗修特的男人。这就是我复仇的全部理由。

 

拖阿帕基下水是很简单的事情。他正直过头了。正因为他太过正直,所以一旦堕落起来,就无法回头了。我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容易地得手,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布加拉提。

 

感谢我?

 

正是你的正直和温柔宛如暴力一样,凌虐着阿帕基的心灵,令他痛苦不堪,他才会逃进我这种人的怀抱之中,令我轻易得手。让我猜一猜,你在见我之前,已经见过阿帕基了?

 

布加拉提沉默不语。

 

看来我猜对了。你又去迷惑他了,对不对?当然,我知道你是真诚的。这是你的天赋:用真心话去迷惑他人,叫他们万劫不复……

 

我只是不忍心阿帕基感到痛苦,想要帮助他找到正确的道路。

 

你劝他招供了。但我想他未必有这个勇气。他总是优柔寡断,这让他连个坏人都当得不称职。我帮助他毁尸灭迹,事后他几度想对我杀人灭口……我从线人处得到消息,一直等着,他却从来没有一次能够真正下手。

 

我相信阿帕基的勇气。我和阿帕基的相遇正是他的勇气和正直的结果。我很清楚,他的罪行严重,一旦招供,除了死刑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但我相信他会有勇气选择正确的道路:在死刑之前,他不会再自杀了。他会直面自己真正的死。

 

但假如他的心灵无法承受这种苛烈的正确,我给他留下了另外一条逃跑的道路。临走前,我在窗台上留下了能够帮助他自杀的凶器:一枚背后有着尖锐别针的校徽。

 

布加拉提,你太狡猾了。你很清楚吧?你将校徽放在窗台上的那一瞬间,便夺走了他最后的退路。正因为你留下了能够帮助他自杀的凶器,他再也不能够自杀了,只能走上你心中那条正确的道路:他会乖乖地招供,然后迎接死刑……

 

被这样的你爱着,阿帕基真是太可怜了。

 

我不认为你有批判我的立场。里苏特,有一件事我感到疑惑。你有很多机会报复我。在海边,你目击阿帕基杀人。你完全可以在那里杀死他,或者向警察检举他的杀人罪行。甚至现在,你仍然可以招供出阿帕基。但你一样都没有实施。为什么,里苏特?你真心想要通过伤害阿帕基来报复我吗?

 

一瞬间,里苏特的瞳孔收缩了起来。这不关你的事,布加拉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招供出阿帕基一个字来,哪怕他把我倒得干干净净。请你离开,接下来我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深夜时分,审讯结束,阿帕基回到囚室之中。长久以来,他的心一直浸泡在饱含愧疚和痛苦的盐水之中。当他吐露完一切,天使将他的心从苦水之中打捞出来,他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几乎怀着一种欢悦的心情等待着将来的死。他重新变成了那个纯洁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永不落下的太阳照耀着他。

 

囚室中的床对于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他来说,过于狭小了。他不得不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蜷缩在床上。从这里他刚好能够看到窗外的星空,只有小小的一块,像永远不能吃饱的披萨。但他知道,在囚室之外,夜空像穹顶一样倒扣下来。永恒的星星挂在天幕上,像不灭的钻石,所有人都能公平地享用:穷人,富人,一生没有作过恶的善人,满手罪恶却在死前悔改了的罪人……

 

门外传来轰然巨响。有人在拼命地敲打他囚室的铁栅栏。他的心灵从宁静之中猛然惊醒。他坐起,转过身来,看到一个戴着手铐的年轻人扑在栅栏上。年轻人长着自然卷的银色短发。阿帕基感到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警察反扭着年轻人的肩膀,竭力要把他拉离栅栏。但年轻人毫不退缩,眼中充满杀意,对着阿帕基几乎要呕出鲜血一般地叫道:阿帕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队长从来没有招供出你一个字,你却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我瞧不起你,阿帕基,你连黑帮都不如,你这个没有义气的老鼠!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要找机会杀了你,你给我……

 

他没能说完。警察打开了电棍,捅在了他的腰上。他抽搐了几下,无力而不甘地倒在了地上。警察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拖走,他的眼睛仍然怒气冲冲地注视着阿帕基……

 

阿帕基重新躺回小床上。他听见漫天的星星,宛如暴雨一般落下,骤然倾倒在他的心上。



LightInTheDarkness

【荔枝】Counting Kisses

生活好苦,荔枝好甜,我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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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一个女孩,亲吻她的脸颊100次,就能知道她是否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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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lisa清楚地记得爱意的萌芽发生在初夏喧闹的街。金智秀换上了无袖连衣裙,所以她带上了相机。她挽着她的手走在热闹的夜市,肌肤相贴的部分渗出丝丝细汗,然后在分开的片刻被晚风带走留下清凉。找到可丽饼小摊的金智秀欢呼一声就拉着她往前跑,她一边注意着过往的行人一边打开镜头盖,成功捕捉到了金智秀在淋巧克力酱时睁大眼睛的那一刻,然后放下相机和她一起接过做好的可丽饼。


明明是庆祝她工作转正,这个欧...

生活好苦,荔枝好甜,我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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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一个女孩,亲吻她的脸颊100次,就能知道她是否爱你。”


-


Lalisa清楚地记得爱意的萌芽发生在初夏喧闹的街。金智秀换上了无袖连衣裙,所以她带上了相机。她挽着她的手走在热闹的夜市,肌肤相贴的部分渗出丝丝细汗,然后在分开的片刻被晚风带走留下清凉。找到可丽饼小摊的金智秀欢呼一声就拉着她往前跑,她一边注意着过往的行人一边打开镜头盖,成功捕捉到了金智秀在淋巧克力酱时睁大眼睛的那一刻,然后放下相机和她一起接过做好的可丽饼。


明明是庆祝她工作转正,这个欧尼看起来却比她还兴奋。在咬下金智秀喂过来的可丽饼时,Lalisa觉得她的笑容实在是过分灿烂了。嘴里奶油的甜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够,于是她舔了舔唇,凑上前对着金智秀的脸颊亲了一口。


在金智秀嫌弃的一声“呀,Lalisa!”中,心上拉响爱的钟声,画着100个刻度的表盘上粉色指针“叮——”地转过第一格,魔法的倒数计时器正式启动。


自那时起,她已亲吻过金智秀的脸颊90次。


-


91st


倒数第10个吻来得稀松平常,周末的早上赖床的金智秀,象征性敲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房的Lisa,她印象中金智秀从没锁过门。


“欧尼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不出意料的没有反应,依然躺得乖乖的,只有左脚不听话地伸出了被子。Lisa坏笑着捏住露出来的脚踝,轻轻揉了揉,手刚用上一点点力气小脚就敏感地缩回了被子里,而被她捉弄的对象却还是闭着眼睛,她笑意更浓。


“欧尼——说好今天要去水族馆的———”她半个身子趴到了床上,头伏到金智秀的耳边,看到金智秀的睫毛因为她的话颤了颤,但还是没有睁开。


太过分了。她有些生气地戳了戳金智秀的脸,后者却全然不知地就着她的手蹭了蹭。


Lalisa没了脾气,却有些气馁,盯着依然睡得甜蜜的金智秀鼓了鼓腮帮子,最后只是吧唧一声亲了她一口,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算了,今天还有下午,周末还有一天,还有那么多个周末,她都在她身边。好像也不用着急。


-


92nd


“欧尼快去试这件!”Lisa在层层叠叠的织物中终于翻到了一件成功狙击她心的T恤,叫醒了一旁看着商品货架眼神迷离的金智秀。


她一进商场就头疼的姐姐还有些呆呆的,于是她拿起两件衣服推着金智秀进了试衣间。


“我也要试,要和欧尼穿情侣装。”


“不该是姐妹装吗?”


为什么这种地方又不呆了呢,Lisa偷偷吐舌,假装没有在意金智秀突然的较真。


“不过我们也是挺像情侣的呢。”在进试衣间的隔间前金智秀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让另一旁正要拉开门帘的Lalisa顿了顿。


讨厌因为你随口说的每句话心情起起伏伏。她怄气地这么想着,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了脸。


“Lisa好了吗?”


“好了,马上出来。”


换上衣服出来的两人又一起在大大的落地镜前摆起了pose。


“果然很适合欧尼!”Lisa点点头为自己的好眼光而得意。


“嗯——果然很像情侣。”


好讨厌,不要再说了。Lalisa不想被金智秀看到她脸上又浮起的红晕,偏过头报复性地亲上身边人的侧脸。


-


93rd


金智秀迷上了一款新的手机游戏。迷恋到了Lisa在家看到她她都在打游戏的程度。


现在也是,电视上放着每周四晚上一直一起追的剧,Lisa盘腿坐在沙发上准时守候,金智秀却躺在一旁打游戏,主题曲放完了手机也没拿下来。


太令人在意了,在意到剧里的对白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音节。


把遥控器一丢,Lisa钻进金智秀的怀里,试图阻碍她玩游戏。


可重度网瘾少女只是调整了下姿势,把不安分的小猫圈进了臂弯里,手还是拿着手机举到眼前,视线不偏不倚。


“欧尼不要打游戏了!”小猫不愿乖乖就范,张牙舞爪地在金智秀怀里扑腾,可惜徒劳无功。


“乖——”这句话的语气在Lisa听来太过敷衍。


于是她皱起鼻子龇牙咧嘴地作势要咬她,但一直贴到脸庞,那人还是不为所动。


狠不下心的猫咪只能沮丧地收起尖牙,换成唇贴上那人的脸颊。


“Lisa呀。”


听到回应的丧气小猫又两眼放光地支起耳朵。


“我再让你亲一口你就别闹了让我安心玩游戏好吗?”


“不!好!”


-


94th


这周过于想念自家小猫的Lisa把Leo从寄养的朋友家接了回来。


分隔这么久的小猫又回到了刚养时不亲的样子,不听话的对她又抓又咬。她想把Leo抱起来亲亲,结果小猫颇不给面子地扭来扭去挣脱了她,蹿到了金智秀的脚边,然后乖乖地被那人抱在了怀里。


喂,到底谁是你主人?


她酸溜溜地凑了过去,又酸溜溜地说了一声:“小心Leo挠你。”


“Leo会吗,会挠我吗?”在金智秀怀里舒服闭上眼的Leo只是“喵~”了一声。


“太可爱了——”金智秀拖长尾音亲了Leo一口。


“Leo不喜欢吧?不喜欢吧?”亲Leo计划被捷足先登的Lisa不甘心地想看到Leo的反抗,结果自家的猫虽然看起来不情愿,却也没有太大动作。


金智秀得意地又亲了Leo一口。


Lalisa只好靠亲金智秀一口扳回一局。


-


95th


最后5个kiss了,真的要慎重起来了。今天一早的Lisa是这么想的。


晚上,金智秀向她炫耀起了自己的新玩具——拍立得相机。于是她配合那人极高的兴致当起了模特,在并不宽敞的小屋里凹着造型。拍了三四张后角色互换,Lisa摄影师毫不吝啬快门地把送的相纸拍到只剩下一张。


“最后一张来自拍吧。”她的欧尼开心地举起了拍立得,她听话地贴到她身边。


“3,2,1。”她在最后一秒偷袭了毫无防备的金智秀,嘴唇贴上脸颊的那刻闪光灯闪烁。


她在金智秀抛来的眼刀中笑得放肆,又仗着手长抢先一步拿走了拍好后缓慢吐出来的相纸。


她摇着尾巴等成像慢慢清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藏进了钱包里。


倒数第5个吻真值,她盯着钱包傻笑出声。


-


96th & 97th


Lisa和金智秀的公司在不同的区域,但她们早上会在同一个车站搭乘不同的公交,再在晚上从不同的公交上下到同一个站点,然后一起走完回家的最后几百米路程。


真好,你是我一天中紧张劳累的结束,是我一天中轻松自由的开始。今天的Lalisa也这么想着,听着歌等金智秀搭的那班车到站。


回去的路上要不要拐去超市买些零食呢?她在熟悉的公交驶入视线时开始思考。


公交停在她面前时她依然没有决定好,而车又开走了她的欧尼却没有出现。


今天没有赶上这班车吗?可如果加班会先告诉她的,她有些担心地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不过才第一班车没有来就打电话是不是太夸张了?她纠结着,去不去超市的问题被抛到了脑后。


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停到了车站旁。


呀,这里不能停私家车的。本就有些烦躁的Lalisa转头向车内盯去,想看看这个没有公德心的人长什么样,结果却在副驾驶上发现了金智秀。


驾驶座上的西装男殷勤地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她看出来金智秀低头下车时礼貌笑容背后的不好意思。


油腻。她丝毫不觉理亏地腹诽起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男性。


恋恋不舍的西装男又停下来和金智秀聊了些什么,一脸开心的笑看得Lalisa越来越不爽,而看不到背对着她的金智秀的表情更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快开车走人啦,为什么还没有交警来开罚单?她甚至想直接上前把金智秀带走。


可成年人Lisa终归是忍住了,乖乖地等到两人点头告别,讨人厌的黑色轿车开走,她的欧尼快步向她走来,那人明明还带着精致的职业妆容,笑得却像个小孩。


刚刚对着那个男的也是这么笑的吗?这么想着,她没有回应金智秀的拥抱。


“欧尼身上有烟味。”她夸张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嫌弃地哼了一声。


“今天谈项目去了嘛,忙了一个月终于谈成了Lisa不恭喜我吗?”


“哦——恭喜你。”傻子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高兴。


她期待金智秀能凑过来撒个娇或者假装教训她,可那人今天不知怎么缺了平日活泼的劲儿,没有怼回来,就安静地保持着距离,好像真是怕她闻到身上的烟味。


于是变成一前一后地走回家。


不该是这样的,Lisa看着前面矮她一点的背影,觉得路灯衬得金智秀太过瘦弱。高跟鞋的声音“嗒嗒嗒”地响得起劲,她却觉得眼前人越看越没有精神。


是累了吧。她明明知道的,这个月金智秀为项目忙前忙后的事。知道却依然任性赌气的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她迈开步子,小跑上前,把那个小小的背影圈进了怀里。


下巴搭上她的肩,鼻尖靠近颈脖闻到的还是金智秀身上的香味。


“欧尼辛苦了。”


“还有呢?”


“对不起。”她用一个轻轻的吻表达自己的歉意。


“好了,笨蛋Lisa。”金智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牵着手走完了回家的路。



在睡前洗过脸,金智秀准备贴上面膜的前一秒,Lisa注意到了她脸上淡淡的黑眼圈。


真的是很疲倦呢,她想都没想又心疼地抱住了金智秀。


突然被打扰贴面膜进程的金智秀小小地惊呼出声。


“欧尼真的真的辛苦了。”


“好啦,这不结束了嘛。”好像反过来被安慰了。


“今天早点休息,不要打太久游戏!”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


“那欧尼晚安。”自然要配上晚安吻。


“晚安。”


-


98th


健康宝宝Lalisa生病了。突如其来的发烧打乱了周末的出行计划。


“38度7,放弃出去玩吧Lisa。”金智秀遗憾地甩了甩体温计,用眼神示意她今天别想离开床。


“体温这么高必须吃药。”


她乖乖地吃下金智秀出门买回来的退烧药,又躺好让她把冰袋贴到了自己额头上。


夏季和病痛带来的热此刻缓解了一点,在变得清醒一点的视野里她看见金智秀脸上沁出的薄汗。


笨蛋欧尼,回来得这么快该不会是跑去药店的吧。


她张了张嘴,想说谢谢也想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但因发炎肿起来的喉咙让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金智秀把耳朵凑近她的嘴边。


印上脸颊的亲吻代替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


99th


金智秀要出差了,Lalisa从出差的前一天就开始闷闷不乐。


不过只五天而已,但也确实是住一起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出发的当天她起来时发现金智秀已经起了,失了叫欧尼起床这一乐趣的她更显委屈,撇着嘴吃完了早餐,倒是金智秀看着好笑地捏住她的脸拉出一个极不情愿的微笑弧度。


“周末我就回啦!到时候陪你去看那部你想看的电影。”


“欧尼都没看过之前几部看得懂嘛……”


“你要去就陪你嘛。”


Lisa不想承认自己心情又轻易地变好。


为了赶飞机金智秀出门得比平时早,公司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楼下。Lisa帮金智秀把行李箱推到了门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金智秀穿上鞋,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然后把手搭上了门把。


这样就要走了吗,现在心里就开始有近乎想念的难过。


可要走的人又突然转身,对她张开了双臂,她差点红了眼,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我会平安回来的。”


“一路顺风。”她献上了宝贵的第99个吻,努力克制住了再亲一下的冲动。


这不是第100个吻到来的好时机。


她目送金智秀走下了楼梯。


-


没有金智秀的家过于宽敞了,没有金智秀的生活过于无聊了。连公司看起来都比家里可爱。


在这样多出来大片空白的日子里,Lisa开始描绘起第100个吻的场景。


要在哪里比较好呢?高级的餐厅?漆黑的电影院?摩天轮的最高点?细数想到的所有浪漫场景,好像每个都很合适,再仔细想想又好像每个都很别扭。


属于Lalisa和金智秀的第100个吻最适合发生在哪里呢?


该在哪里,听到金智秀说出对她的心意呢?


自己的心意一定早在前99个吻里传达过去了吧,那么强烈的、想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的爱。


那金智秀呢?


在第99次亲吻过爱着的女孩的脸颊后,Lalisa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魔法的不对劲之处。


第100次亲吻脸颊后方可知晓对方的心意。


可没有保证对方一定和自己心意相通。


怎么想都应该是亲吻100次后对方也会爱上你才称得上是魔法吧!这样她一定把金智秀关在家里,每天起来先亲够100次才准出门,确保金智秀每一天都只爱她一人。


依然是无法确定的心意算什么魔法,只能算是不敢表白的胆小鬼拖延的借口吧!


所以呢?她敢表白吗?


对于把亲吻脸颊的次数数到99次连夏天都快过去的她来说,答案好像显而易见。


她在金智秀回来的前一晚失眠了。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为金智秀打开了家门。


“呀Lisa,你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她一点都不想回应造成黑眼圈的罪魁祸首的调笑,气鼓鼓地拿起金智秀买回来的牛奶布丁钻到了沙发上决定不理她。


“我只买了一个牛奶布丁!”金智秀立马贴了过来破坏了她的独食计划。


“小气!”她把布丁对金智秀一推,赌气地想不要吃了。


然后在金智秀举着勺子喂过来时没骨气地张开了嘴。


牛奶布丁还是很好吃,可她也还是心烦意乱。


描绘了五天亲吻的场景,思念了五天的人回到了身边,她却在此刻踌躇不定。


一部分的她叫嚣着不想再等待现在就要确认心意,一部分的她恳求说自己还没准备好接受所有可能的结果。


可她只是看着身边的人就忍不住缓缓地靠近。


唇就要贴上脸颊前,金智秀突然转头用手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靠近。


“又想偷袭吗?”


她想发出的声音被堵在了金智秀的掌心,和被堵住的感情一起变成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笨蛋Lisa。”


金智秀太过分了,自己都快哭了她却在笑。


然后唇上的手拿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未曾有过的柔软触感和牛奶布丁的淡淡甜味。


终于,第99次亲吻金智秀的脸颊后,Lalisa在一个真正的吻中知道了她爱她。



The End of Counting Kisses is the beginning of COUNTLESS KISSES.


KISS KISS NEVER END.

LightInTheDarkness

【荔枝】Trickle

我也不知道是蒸煮不够甜吗我为什么还要写文。

8k预警,OOC。


-


1

Lalisa在打开衣柜前没想到会看到金智秀。


她猜到了里面有人,所以得意地在房间里的摄像机前一顿挤眉弄眼,坏笑着拉开了衣柜的门。


然后下一秒与坐在衣柜里的那人对视,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好险,衣柜里没有摄像机,好险,房间里的摄像机现在只拍得到她的背影。


但打开门后停顿太久也很可疑,她有一秒钟的时间来决定是关门假笑逃跑尴尬还是假笑坐下关门尴尬,啊总之哪个都很尴尬,她的脸要笑僵了。


在她进退两尴尬时,仰头看她的金智秀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眼神向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瞟了瞟,Lalisa立刻...

我也不知道是蒸煮不够甜吗我为什么还要写文。

8k预警,OOC。


-



1

Lalisa在打开衣柜前没想到会看到金智秀。


她猜到了里面有人,所以得意地在房间里的摄像机前一顿挤眉弄眼,坏笑着拉开了衣柜的门。


然后下一秒与坐在衣柜里的那人对视,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好险,衣柜里没有摄像机,好险,房间里的摄像机现在只拍得到她的背影。


但打开门后停顿太久也很可疑,她有一秒钟的时间来决定是关门假笑逃跑尴尬还是假笑坐下关门尴尬,啊总之哪个都很尴尬,她的脸要笑僵了。


在她进退两尴尬时,仰头看她的金智秀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眼神向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瞟了瞟,Lalisa立刻心领神会,赶忙钻进衣柜,带上衣柜门,和金智秀肩并肩地挤在了不算宽敞的衣柜里。


光线从百叶帘里透进衣柜,照得空气里的微尘清晰可见。


Lalisa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了起来,紧紧抱住膝盖努力不让自己与金智秀有太大接触,心里则恶狠狠地把经纪人到节目组都骂了一遍。


也不知道下一个进来的人发现房间里是自己和金智秀,会有怎样的表情。


好啊,一直说参与嘉宾名单保密其实就是怕自己看到有金智秀不接吧。


结果在开拍第一天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是怎样的运气才能在四选一的情况下选中了金智秀在的这个房间?


孽缘。Lalisa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2

金智秀和Lisa不和,整个娱乐圈都知道。


按理说同公司的偶像舞者和演员在没有合作的情况下根本闹不出什么不和传闻,就算是粉丝想撕都找不到素材。


但孽缘就是孽缘,自然不一般。


当时因在现象级热剧中展现精湛演技的新晋演员金智秀和因一首Swalla引爆网络的人气舞者Lisa在公司的安排下一同上了个直播节目。不过两个后辈也就充当背景板,镜头和互动都不多,按台本走得好好地混个脸熟,结果主持人在两人不到一分钟的双人镜头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台本上没有的问题:


“那Lisa喜欢金智秀吗?”


“不喜欢!”Lalisa应激反应般脱口而出,否认之快像是对金智秀避之不及,这一幕被当时在线的十几万韩国网民亲耳听闻亲眼目睹,覆水难收。


后来在各大网站、论坛的“不和”新闻和热帖里,Lalisa才通过截图,看到了金智秀在自己说完“不喜欢”后管理失败的表情。


那一瞬间变得冰冷、不可接近的表情,在戏外几乎从未在镜头前出现过让所有观众感到陌生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被理解为了气愤导致的失态。


可能只有Lalisa熟悉那个表情,并因为那个表情里读出来的难过躲了金智秀三年。


金智秀应该很少听过别人对她说“不喜欢”吧。自己可真了不起啊,对她说了两次。后来终于鼓起勇气看直播回放的Lalisa哭着想。


3

金智秀是个兢兢业业的十好演员。


出道三年,对待每个角色都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在片场待人礼貌和气,所有合作过的导演演员甚至工作人员都对她赞不绝口,观众们也爱惨了她,哪怕只是出镜5秒也能在推特上刷出几国趋势。


这样无绯闻无黑料的金智秀却有一个抹不去的黑历史。


“黑脸”、“不和”,如果在Naver上搜索她的名字,永远能在第一页看到标题里有这样字眼的新闻,以及同时出现的另一个名字——Lisa。


一年多了,这事还是阴魂不散。她第一万次后悔当时年轻的自己没能做好面部表情管理,不然这件风波里本来就不是理亏一方的她根本就不会留下所谓“黑脸”的黑历史。


可她每次想起来也都很生气,以为大家都是成熟艺人了,一个没有多少互动的直播应付不来吗?就算不喜欢,在镜头面前说说客套话有那么难吗?以及Lalisa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她每次生气着生气着就变得难过,难过着难过着就变得委屈,甚至恨不得一个电话打给Lalisa骂她一顿。


然后再意识到自己已经拉黑那人所有联系方式很久了。


有,五年了吧。


罢了,反正公司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安排过两人一同的行程,演员和舞者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凑得到一起,可能她们之后就真的就应了那些胡乱猜测的报道所说的“老死不相往来”吧。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神秘的同居综艺的话。


她现在因身边那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感到好笑。


说不喜欢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


金智秀难得地,升起了一丝报复的想法。于是在导演说躲到一间房的就是室友时爽快地应了声好。


“Lisa xi愿意吗?”她故意笑着看她。


“愿意愿意。”演技不过关的圆脸笨蛋只能靠不停点头隐藏脸上的慌张。


然后在镜头移开没人注意时,她盖住麦克风轻轻凑到那人的耳边:


“难为你了呢,毕竟你不喜欢我。”


4

第一天白天的拍摄结束后,Lalisa和金智秀被制作人叫了过去。


两人的经纪人站在制作人后面一副互使眼色心怀鬼胎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公司打的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要两人表现得友好一点,最好亲密一点,一举推翻之前的不和报道,或者化敌为友什么的都行,给节目增加热度,也为之后两人的作品造势。


“所以你们,没问题吧?”制作人的眼神依次扫过两人。


“没问题。”


“大家都是成熟的艺人了。”Lalisa听到金智秀补了这一句,经纪人脸上一片欣慰,她却觉得意有所指。


“是吧Lisa xi?”


“啊,是的。”


什么时候金智秀变得这么坏心眼了呢?明明一直很温柔的。


可是Lalisa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金智秀呢?说不喜欢的,是她自己,就像当年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也是她一样。


金智秀什么也没有说过。


她想假装释然却只能扯出苦笑,却又不凑巧地被金智秀看见了。


“Lisa xi怎么了?”镜头拍不到那人脸上的玩味。


第三次了。刻意地喊Lisa xi,真的很过分。


“智秀姐姐叫我Lisa就好了。”她不知道金智秀能不能听出她挤出来的笑容下语气里的埋怨,和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难过。


她想让她察觉,又不想让她察觉。


可她看不出来专业演员金智秀面无波澜背后的心理活动,也不知道回答“好的我知道了”的这人到底真的知不知道她的心情。


但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却妄想金智秀懂。


5

关掉灯,闭上眼的Lalisa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和金智秀道歉。


一年前的那个直播上的风波,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于什么样的心情,都是她的不对。于情于理,她都该向金智秀道歉。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期了,更何况接下来十几天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表演友好和亲密。


可主动开口提及那件尴尬的事实在太难,在她翻来覆去的纠结中夜越来越静,反应过来时她侧身看向隔壁床的金智秀,那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好像已经睡了。


自己好像又错过了时机。


于是她最后一次变换姿势,平躺在床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准备就此睡去。


“你不要再滚来滚去的了。”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吗?”金智秀突然开口,吓到了还没闭眼的Lalisa。


她听到那人转了个身,大概是转过来面对了她,于是她也再次侧身,撑着脑袋努力和那人在黑暗中全凭感觉地对视。


“是,吵到我了。”


空气在这句语气格外认真的话后又陷入沉寂。


良久,Lalisa终于终于开口。


“Jisoo呀。”这样唤出那人的名字,多久没有过了?


“对不起。”


“我原谅你,顺便你不叫欧尼也原谅你,睡觉吧。”


“不,不是。”


“我是指,说不喜欢你,对不起。”


Lalisa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也就在这段沉默里格外地忐忑。


然后她听到对面人的轻笑。


“你说哪次?”


6

金智秀和Lalisa的缘早在镜头未探寻到两人之前的少年时代就已开始。


而那段无需向任何人表演、触及真心的青春故事,至始至终,知晓的,也就主角两人罢了。


年少时的喜欢随性流淌,表达的方式有千百种,自然也包含言语。


云彩的颜色好看要说喜欢,夏日的刨冰清甜要说喜欢,慵懒的猫咪撒娇要说喜欢。


最喜欢的那个人,当然也要说喜欢。


和那人手挽手围着操场一圈圈地走,抬头看着夜空,在温柔晚风拨云见月时说出喜欢;跟那人学乱七八糟的韩语单词,在圈圈框框里看到分隔开来的「좋」和「아 」,牵过那人的手把两个字母连起来变成“喜欢”;就算是与那人吵架冷战,委屈生气得眼泪直流,心里也是在说着喜欢的。


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


所以坐在金智秀后桌的Lalisa,在一个个令人昏睡的午后,一节节无聊的授课中,翘着凳子趴在桌上,捋开前面那人的头发,对着那人后颈一下下地吹气,然后在凳子痛苦的一声声呻吟中,对那人说出一句句的喜欢。


青春的喜欢不瞻前顾后,也不计得失,只觉得是真心就要表达,不因重复太多而变得平淡无力,反而一句一句都闪着光,一句一句都在对方的心上加重了分量。


所以哪怕金智秀只是点点头,懒洋洋地回一句“知道了”,Lalisa也不介意,依然乐此不疲,深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喜欢能通向那人心里。


可少年人容易动情,也容易受挫。


听不到回应的爱恋像是蒙着眼睛掘一口井,因为有满腔的、想要炫耀的喜欢,所以抱着能把地掘穿的信心,以为能有不竭的动力。直到一句句喜欢飘散后的寂静让怀疑和恐惧渐渐强烈,看不见身处何处也不知为何坚持,开始害怕自己其实是在空旷的沙漠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掘着自己真心的坟墓。


于是本来无比珍视的感情,变得令人痛苦起来。


埋头盼了三年的爱,放弃是一瞬间的事。


说来幼稚,不过是在毕业典礼后人潮散尽的礼堂里,站在金智秀身边,听到她抢先一步对正准备向她告白的同级说:


“不要把爱浪费在不珍惜它的人身上。”


醍醐灌顶。


Lalisa在那刻看着金智秀直视着那人时的侧颜,胸腔里对金智秀的喜欢灼烧起来,变得扭曲,让她的心脏感到疼痛。


未告白就被拒绝的少年慌张地跑了,金智秀的目光下一秒转到Lalisa身上,对上金智秀双眼的Lalisa心中一颤。


“我不喜欢你了。”她听到自己说。


她想在沙穴坍塌前浇灭炙热的喜欢,抛下一切扭头逃出去,哪怕就此承认过去三年毫无意义,至少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看到金智秀一瞬变得冰冷不可接近的表情,以及看向她的读不懂的眼神。


‘如果你能伸出手挽留我,给我任何一点我并不孤独的暗示,我就能继续坚持下去,哪怕最后真的葬身沙漠。’


可是依然没有回应。


再受不了那份沉默的Lalisa落荒而逃。


7

“开玩笑的,我原谅你。”


“明天好好工作吧,晚安。”


金智秀没有等黑暗中陷入呆滞的Lalisa回答,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听到她对于当年那件事的态度。


坏心眼的报复要有个度,不然会连累自己。


但升起报复心本身,就已经是又把自己拖回了往事里。


或许从未挣脱出来过。


如果说第二次在镜头前的“不喜欢”她的记恨情有可原,五年前那次却完全站不住脚。


你无法要求一个人永远喜欢你,就像无法阻止一个人喜欢你。


当时十几岁的金智秀偶尔会因为自己懂得这个道理而觉得自己成熟并沾沾自喜。


她的确是看得开的。喜欢这两个字她听过太多次,从不同的人嘴里以不同的方式说出来,于是难以避免地变得无趣。


别人说她是铁壁,但她不过是善于收纳接收到的喜欢,把各式的示爱归类到安全的抽屉里,不消多久便会自行飘散,感情丰富精力旺盛的少年人们自会再替其寻觅下一个去处。


年轻气盛的喜欢,当不得真。


这套认知良好地运行了十几年,装过喜欢的空盒堆了一地,她的真心依然藏在高高的楼阁里安然无恙。


直到遇见了Lalisa。


那小孩的每句喜欢都闪着光,并且绵延不绝,宛若夏日清泉。


于是回过神来,清澈纯粹的喜欢已经漫上了楼阁,无处安放,开始动摇起她的心来。


当她发觉只是靠近和温柔不足以平息胸口的波澜时,她第一次意识到说出来“喜欢”这件事自有其价值,而且也并不容易。


她慌张着却在面上保持平淡,羞涩地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说服自己再谨慎一点、再确认一次。


再等一句喜欢。


她快按耐不住等到毕业,等到确定两人之后的日子也能相伴左右,她的心都快飞出来扑向那人。


可在她以为自己心有所属地拒绝了别人之后,却听到自己唯一在乎的那个人对她说了一句不喜欢。


总爱黏着她的、像向日葵般围着她转的小孩,第一次对她背过身去,从她身边逃走,一同带走她全数的喜欢,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留下她和她摇摇欲坠的心在原地。


她发现自己无法原谅Lalisa,以至于丝毫不成熟甚至样子难看地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立场恨她。没有确立的关系,没有永远的承诺,她自己,甚至都没给过那人回应。


可那人用一万句喜欢和爱,敲出了她羞涩害怕的真心,就这么一次鼓起勇气放出来,却被一句不喜欢戳了一个洞。


怎么不恨呢?


她恨死了。


8

如果说出不喜欢当真就能把爱意全数收回,倒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复杂的心情。


像是口是心非的惩罚,Lalisa发现自己对于金智秀的喜欢报应般地从持续到了现在,在她砌起的高高心墙里无处可逃地郁结成梗,再在当下因与那人的重逢又膨胀开来,拥挤得快要爆炸。


她不得不承认一句“不喜欢”根本不足以破解那一万句喜欢凝成的魔法,哪怕加上五年的空白也无济于事。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而喜欢是经不起推敲的本能反应。


所以十几岁的Lalisa会在听到金智秀不会骑自行车后第一时间主动请缨说“我会!我来载你!”。然后花了一个周末摔得灰头土脸地强行车技速成,终于能在周一早上稳稳当当地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停在金智秀家门口,自以为帅气地挑着眉说:“Jisoo呀,欧巴来接你上学了。”


膝盖上的淤青还没消,每踩一圈还是会让她疼得龇牙咧嘴,但感受到金智秀攀在她肩膀上的手的温度,那人让她小心点时故作埋怨实则关心的语气,和偷偷塞到她包里的热牛奶的重量,她又对着金智秀看不到的方向开心地笑了。


二十几岁的Lalisa依旧没能学会克制对金智秀的喜欢,而这份喜欢又因沉寂了太久变得更为猖狂了起来。


表演亲密?太容易了。她从身到心,没有哪个部分不在想着与金智秀亲近。


所以她的眼神总是离不开她,对那人的赞美总是最快最大声,那人身边的位置总是被她抢占;会因为那人一句饿就起身去为她煮泡面,丝毫不在意放送份量地离开镜头;会在那人赖床不起时直接背着她走出房间。


经纪人制作人纷纷夸她开窍了懂事了,她则在心里感谢镜头让金智秀没有拒绝她的机会。


感谢这场表演,让我不必遮掩。


9

金智秀是尝过被Lalisa喜欢的滋味的。


她想大概很少人能抵御住那样热切而有活力、纯真而又明朗的爱。就像很难有人会不喜欢那小孩无邪的笑颜。


她曾以为这样的爱是珍贵的青春限定,所以过了那段岁月便再没有遇过。可成人许久后的现在再与同样不复年少的那人相遇相处,她才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爱是Lalisa限定。


过了五年,她再次尝到了被Lalisa喜欢的滋味,并再次因为同样的感情而动摇。


她无法否认每次对上Lalisa望向自己的眼神时的悸动,与那人肢体接触时的羞赧,就算低下头避开目光抽出手保持距离,那人喜欢的热度还是能被她轻易的感知,一丝一丝地渗到她心里。


她常在Lalisa先入睡后的安静夜晚皱着眉头撇着嘴责备自己不争气,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居然又要栽在同样的人手上。


其实如果是真的喜欢,她是能原谅自己心动的。


可当下的一切都发生在镜头前,是制片人的嘱咐是做给人看的表演,比年轻气盛的喜欢更当不得真。


当年仅限于她和Lalisa之间点滴她是不怀疑的,可现在呢?


爱总是跨不过时间这个维度不是么。


没有人能保证现在她和她的亲密不是Lalisa过人的演技,没有人能保证她对她的喜欢过了五年仍不变质。


像是知晓了她的不确定,节目组把测谎仪搬到了她的面前。


八个嘉宾围着测谎仪坐成一圈,充当MC的嘉宾拿着手卡依次问问题,俗套但观众喜闻乐见的桥段。她坐在Lalisa旁边,看着圆脸笨蛋咧嘴傻笑着把右手放到了仪器上。


10

“Lisa喜欢金智秀吗?”


Lalisa没想到她会再次听到这个问题,而且又是在镜头前,还连着测谎仪。


她曾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次时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喜欢”。


重遇那人的紧张作祟是有的,意料外问题的慌张失措是有的,但她自己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胆怯。


是她亲口先说出的不喜欢,亲口放弃了不知结果的追逐,强装成若无其事否认自己的不甘和脆弱,强装成不在意自己是否被金智秀需要,用一句“不喜欢”来堵住所有被拒绝的可能。


如果再坦诚自己的喜欢,就是再次把自己所有的期许交到了那个人手里,再次回到不确定的黑暗里,等那人的一句话来拯救自己或毁灭自己。


所以她在当时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喜欢,然后看到金智秀露出了和当年一样的表情。


她这才想起来,当年她逃走之后在夜里因为突然看懂了金智秀那个表情而惊醒。


是难过。


是期冀碎成一片片的难过。


Lalisa知道金智秀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态度一向很通透,但她却因为自己的一句不喜欢露出了那样难过的神情。


意识到这点的她不假思索地在深夜拨出了金智秀的电话,然后听到嘟嘟的忙音,再打开kkt发送消息,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拉黑了。


她在那晚哭了很久,哭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哭到选择性遗忘了遗憾和难过,在醒来时收拾心情下定彻底逃离的决心。


人要学会与往事告别,她当时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然后在再次看到那个表情时被拆穿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她发觉自己最害怕的早不是金智秀不曾和她心意相通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而是金智秀曾和她心意相通,她已经走到了那人的心门口,却在只剩下最后一步时自己转身跑开了。


这样可能的遗憾折磨了她后来的三年,然后在当下再次变成考验摆在她面前。


她可以借着节目设定展露自己对金智秀的喜爱,顺应心情地靠近与关心,却无法坦诚地说出喜欢。


或许是她觉得辜负过那人期冀的她已不配再说出喜欢两个字。


测谎仪表盘上的弧线画过一圈,她开口回答:


“不喜欢。”


11

“Safe——”


测谎仪没有响起警报,那么被判定为真。


这个回答让嘉宾们的表情精彩了起来,开始忍不住偷偷地瞟向金智秀想看看她的表情。可金智秀没有在意,她只是注视着再次回答“不喜欢”的Lalisa,注意到了她在测谎仪没有反应后松开了紧紧抓住膝盖的左手。


本来都用力到指节发白,现在终于放松般地舒展开来,但膝盖处的裤子布料依然皱着。


MC打着哈哈说到智秀了,她笑了笑,把手放了上去。


“智秀挑食吗?”


“完全不。”她毫不犹豫地作答,看到测谎仪依然平静地运行,没有别的反应。


她心里了然,懂了节目组的恶趣味。


嘉宾问到第六个,终于有人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测谎仪是坏的吧!我刚刚明明说谎了!”


有一个人揭穿就没了继续隐瞒的必要,MC坏笑着坦白这不过是一个设定好只会画曲线的机器罢了。


嘉宾们的反应成功达到了节目效果,金智秀注意到Lalisa偷偷松了口气。


真是不坦率的别扭小孩,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金智秀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她可以为Lalisa不再说喜欢她找到很多借口,比如时过境迁的尴尬,年龄增长的谨慎甚至是出于节目效果的考虑。


但她必须承认自己还是感到遗憾和失落。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是自己当年未能及时给出回应比想象更深地伤了那孩子的心,让她不再能像过去一样骄傲地袒露自己的喜欢。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这么多年的恨,真的是恨Lalisa没能坚持吗?


还是说其实是恨自己没能更早一点、更主动一点,显得更珍惜一点?


12

是表演就会有落幕时。半个月的拍摄周期,转眼间就要结束了。


Lalisa在这半个月里颇有些得意忘形地放纵了自己对金智秀的喜欢,不压抑本心不计较得失地对那人好,对自己说是期间限定的爱恋,时间一到就重回收敛。


但爱哪是能收放自如的东西。


她在导演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拍摄时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金智秀,那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不出心情。


总是这样。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被那人所需要,那人的温柔到底有没有因为是她而特别。


罢了。她没有质问的立场,那人也没有回答的义务。


可能之后自己日子还是不温不火地过,等着时间把对那人的喜欢慢慢调醇或磨散。和金智秀可能又变回再不联系没有交集,亦或者关系有些改善,能互发一些无关痛痒的问候或祝福,在难得凑到一起的休息日一起约个饭,然后看命运是让两人温吞的关系煮沸还是冷淡。


世上是有太多不确定的。


所以人习惯了事与愿违,把顺遂人意当成了不可企及的虚幻梦境,甚至丧失了追求的勇气。


是不够执着吗?


不,正是因为太执着了,所以也就更害怕与执着伴生的脆弱一同暴露后可能受到的伤。


可此刻是无法再重现的唯一。可能以后再无机会,再无机会告诉那人自己有多不舍、有多眷恋。


有多喜欢。


还是期望着那一丝的概率,自己的脆弱能被那人全数包容,爱找到归宿。


13

Lalisa在黎明时醒来。


往右边一看,金智秀的床是空的。


是饿了在煮宵夜吗?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揉着眼睛去找金智秀在哪。


不在客厅不在厨房,找了一圈,在后院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金智秀。


看到那人身上单薄的睡衣,她想也没想就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走过去披在了那人身上。披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挠着头尴尬地站在原地,然后被金智秀扯着袖子坐下,又把毯子分一半绕到她的身上,两人被毯子紧紧地裹到一起。


这样的温暖是最后一次了吗?


远处的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还是好想继续和这个人在一起。此刻只剩下这般单纯又坚定的想法。


为何宁愿祈求上天再给予更多时间和相遇的机会,也不在相处时就表达自己有多不舍,有多眷恋?


白色的天开始染上朝霞的红。


Lalisa忽然意识到自己欠金智秀最久的并不是一句道歉。


年少时她对她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还差因为懦弱没说出口的最后一次。


当时幼稚的倔强也好,后来的自怨自艾也好,又有什么比得上喜欢金智秀的心情呢?


她在终于升起的太阳照射到身上时感到鼻酸。


她转头看向金智秀,而金智秀也默契地看向她。


“我喜欢你。”


她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END


水果养殖员

Nyeongan

「ooc ooc ooc」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建议配合Because she is Lisa食用。

bgm:http://url.cn/5rsuiN9


以下正文


…………………………

她叫智秀。 

大部分时候我叫她智秀姐姐,平常而又平常的叫法,这样似乎就能把我异于平常的喜欢收敛一点起来。也正好能提醒我这关系止步于此。

我喜欢学她说话,“nyeongan”是最高频的词汇。因为其他无意义的拟声词实在不便于鹦鹉学舌,说出口总会觉得像在唱歌词里带着拉斯维加斯的奇怪童谣,也就是她随口编出却非要强调是确实存在的歌曲。

而当你一句一句地把她...


「ooc ooc ooc」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建议配合Because she is Lisa食用。

bgm:http://url.cn/5rsuiN9


以下正文


…………………………

她叫智秀。 

大部分时候我叫她智秀姐姐,平常而又平常的叫法,这样似乎就能把我异于平常的喜欢收敛一点起来。也正好能提醒我这关系止步于此。

我喜欢学她说话,“nyeongan”是最高频的词汇。因为其他无意义的拟声词实在不便于鹦鹉学舌,说出口总会觉得像在唱歌词里带着拉斯维加斯的奇怪童谣,也就是她随口编出却非要强调是确实存在的歌曲。

而当你一句一句地把她的话以相同的语气重复时,她会着急,大概是觉得你未认真同她对话。

她着急的样子有九分可爱。我常拿这一招逗她,屡试不爽。

少掉的那一分是因为太过可爱而可恶起来。

按照她的解释,屡试不爽是一个汉语舶来词,意思是每次试验都不出差错。

可是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早就出了差错。

至于学她说话的原因,我不想交代,说出来未免显得我太流氓。

她总是打游戏。

我并不明白游戏的有趣之处。

即使我就在她的身边,她也要打游戏,这时如果我闹着她陪我玩一玩,她也不会理睬。

我想也许是她喜欢游戏多于我。

但我凭借忙内的身份收获了别时的关怀,她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可我宁愿还做独生子女。

我爱上她这件事没什么好奇怪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怪异。

她说人是平等的,她说年龄差距不会影响朋友亲疏。

她说给我过很多道理,但过了二十岁后,就鲜少有她以年上身份向我表达这些的时候。

我并不想让她知道,即使是藏不住也不想。

她像是月亮,远的时候连冰冷的月光都是温柔的,近了就知道这月光是偷来的。

我在不断靠近的过程中得知了这两个真相,可我总忍不住和她亲近。

她好像知道自己心情不如人美丽时没人会亲近她,却不知道这种时候我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哄一哄。

可是我不能。

我能每天亲一百零三次她的脸颊,但再偏移一公分都是过分。

我能随时压着她挠痒痒,但只要有一点温柔都会变质。

我能自由进出她的房间,但到了她打哈欠的时间就是逾矩。

我能拍无数她睡觉的照片,但只被她用相同的方式回报。

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那些已经努力克制的偏心,她也许无暇顾及。

又或者不回应就是她的回应。这么想来她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不得了的人。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分别,她对我说“annyeong”的时候我抱着她哭到不像话。那时我才十五岁,还不太会掩饰对她的任何感情,我趴在她肩膀上说不想她回家,她摸了摸我的头。“不想说annyeong的话就说nyeongan吧,这样就不算分开了。”

Nyeongan,nyeongan。

Annyeong,annyeong。            

水果养殖员

这时代最后一个浪漫者

看了i17的文后陡生的脑洞。

因为小金爸爸真的是一个浪漫且开明的人,所以写了这个小甜饼(?)来意淫一下水果向父母出柜的结果。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没想到我第一次不去女朋友家过年就被约见了。

        不去过年当然是怕挨骂。在机场戴婚戒,在我的国家说那些暧昧的话,在舞台上借机做朋友间不会做的事。

        没有三思而后行所以才不敢面对后果。

        除了打招呼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了i17的文后陡生的脑洞。

因为小金爸爸真的是一个浪漫且开明的人,所以写了这个小甜饼(?)来意淫一下水果向父母出柜的结果。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没想到我第一次不去女朋友家过年就被约见了。

        不去过年当然是怕挨骂。在机场戴婚戒,在我的国家说那些暧昧的话,在舞台上借机做朋友间不会做的事。

        没有三思而后行所以才不敢面对后果。

        除了打招呼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面前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穿着正装,鬓角凌厉,显然是新剃的,头顶和我父亲一样到了年龄自然发白。

        和记忆中的风度翩翩不一样,他局促地紧握着玻璃杯,似乎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想,如果是不太好听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应该说不出口。

        大概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和我的女友一样非常温柔。

        “伯父。”

        他将地上的盒子拿起来递给我,过分郑重到我以为是什么交接仪式,“孩子她妈让稍给你的里脊土豆汤,说是你不肯来过年也得吃口家里的饭。”

        我心下一惊,难道是还没知道么?

        “我和她妈妈一共有三个小孩,没有一个是不乖不听话的。”

        “内。”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九年的韩语都白说了,除了顺从的应答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代替。

        “但是养一百个智秀这样的小孩都不会嫌多的,这个话我跟她妈妈讲了二十几年。”    

        “姐姐被伯父伯母教育得非常优秀。”

        这是拍马屁么?但这么说总不会出错吧。

        马屁没得到回应。

        “可是我们家只有一个智秀,没有一百个。”他喝了一口水,是冰水,所以牙齿都有点打颤。

        和印象中的意气风发不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几经挣扎才出口的请求。可能是过于颓然的形象使我内疚,这时候即使要我和女友断绝来往我恐怕也不忍拒绝。

        “Lisa,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低着头没说话。

        “这样的要求或许很自私,但作为一个父亲,我至少得这么说。”

        “您请便,做小辈的应该听点长辈的教训才是。”

        他急忙摆摆双手。

        kkk,我女友的父亲有点可爱。

        “不是教训不是教训。”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Lisa比智秀还小两岁对吧。这些事让你去做的话或许会很辛苦。”

        我低着头也能从昏黄的灯光照出的灰尘里感受到他的紧张。

        “保护好她,无论何时。”

        “她容易受委屈但总是不吱声,你要一直站在她那边。”

        “她有时候会有点坏脾气,千万别因为这个就说要离开她的话。哪怕去找智允帮忙也别那么说。”

        “耐心听她说无厘头的话,给她回应然后告诉她这很有趣。”

        “她不高兴的时候,‘随便你’‘就这样吧’‘你要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这些话不可以说。”

        “她生日别给她买海带汤,给她喜欢的碳酸饮料。”

        “有空的话陪她去爬山,不要带她去虫子多的地方。”

        “吃炸鸡一定要给她加辣。”

        “不要在她旁边用味道太大的香水,如果能不用的话就更好了。”

        “她因为你不安的话,尽量说点油腻的话去哄一哄。” 

        “不要给她买白色和粉色的任何东西。”

        ……

        他说了许多我早就一清二楚的事。   

        偷偷抬头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发红的眼圈。

        “还有,要保护好你自己,无论何时。”

        “啊?内。内。”

        “这些话我跟闵顺爸爸也说过。明明都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孩子,要别人的宝贝来这样珍视自己的小孩真的有点荒唐。这些让人堂皇的话我腆着老脸对你说了,即使做不到也没事的。”

        “我不想把你当成智秀的男友或是别的什么。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把你当做她的恋人所以才会向你要求这些。不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希望她能有一个爱她,能保护好她也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伯父!”

        “我保证!我一定做到。”

        他笑得和蔼,眼角的皱纹竟有点更显英俊。

        “一个人在宿舍也没关系么?智秀在家三句话不离你。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该怎么说?Lisa生Lisa死?呸呸呸,新年头上不该说这种话的。”

        “一起走吧,带着你的土豆汤招待一下想你想的睡不着觉的小女朋友。”

        我瞥见他和包摆放在一起的花,是岳母花瓶里常有的一种。

        早就听说岳父有“这时代最后一个浪漫者”的别名,没想到是真的。       

水果养殖员

见字如晤(下)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我和老姨的战友关系从出生起就建立了,满打满算至今整整13年。

        我从小就被老姨带着一起背着我妈偷喝碳酸饮料,在电玩城抓一整天娃娃(虽然老姨屁都抓不到),在我数学考不及格的时候带我离家出走,还三不五时的带我半夜去吃炸鸡。

        老姨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妈年轻的时候一天不喝可乐就会死。去了电玩城就会把身上的钱都拿...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我和老姨的战友关系从出生起就建立了,满打满算至今整整13年。

        我从小就被老姨带着一起背着我妈偷喝碳酸饮料,在电玩城抓一整天娃娃(虽然老姨屁都抓不到),在我数学考不及格的时候带我离家出走,还三不五时的带我半夜去吃炸鸡。

        老姨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妈年轻的时候一天不喝可乐就会死。去了电玩城就会把身上的钱都拿来抓娃娃。她自己数学也不好,不然不会跑去做idol。身上没有炸鸡味是不可能的事。对了!她高中上数学课还天天睡觉。”

        但老姨又是这么跟我妈说的:“她是你辛辛苦苦怀了九个月零九天才生下来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打她,也不会打她。骂,你也骂不出什么名堂,我把这个小兔崽子领出去教育教育等你消气了再带回来哈。”

         如果老姨还是我老姨,那实在再好不过了。可现在老姨成了我的老妈。

         我知道我没有爸爸。
        
         但我不知道我有两个妈妈。

         我忍不住要问老姨对我的好,是因为她是我妈妈,还是因为她爱我呢?

         前者是责任和义务,后者是我想要的答案。

         13年培养出来的默契真的很厉害,老姨在今天早上出门之前给了我一个黄色信封。

         我打开一看,哼,老姨夸人永远只有那么一句。

         “To 从在妈妈肚子里起就很漂亮的金漂亮小朋友:

         牛安牛安!

         说起来这才是我第二次用韩国话给人写信呢!

         第一次是给你妈妈的情书。一晃都过去22,不对,23年了。

         当时你妈把我信里的每一个错别字都挑了出来,弄的我无地自容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写信。好在她嘲笑完我糟糕的拼写错误之后,就牵住了我的手。不然,就不会有这封信了。

         在说下面的话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我永远爱你,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小孩。

         因为你妈妈已经拥有了我全部的爱情,所以你只能拥有我的亲情了。你千万不要吃你妈妈的醋,等到你十七八岁的时候也会碰到一个愿意把全部爱情都给你的人,不过可能会迟一点,总之你也会有那一天的。

         我想告诉你一些你妈妈昨天一定一定没有告诉你的事。

         希望你看完之后能够一如既往地爱你妈妈或者更爱你妈妈,不管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什么。

         你妈不喜欢小孩这件事我猜你是知道的。不巧的是,我很喜欢小孩。从你妈的22岁到28岁,我花了六年的时间试图让她喜欢小孩子,但都失败了。她认为养小孩需要付太多责任,并且学习为人母是一个艰辛的过程,直到有一天我喝多了,抱着她说了一堆胡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总之没几天我们就去做了体检。

         医生哔哩吧啦地讲着试管婴儿、代孕这些必要又麻烦的事情时,我突然产生了退缩的想法,好像一下子理解了你妈坚持不要小孩的原因。

         当时你妈摸了摸我的手,她说:“别怕,我们会有一个孩子的。”

         找捐精爸爸的过程非常顺利,他是一个帅小伙儿,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我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但在我准备和你妈商量到底谁生之前你妈就跑来非常爽快地说要送我一个伺候她的机会。

         就这样,我们去美国做了试管。然后她不太顺利地怀上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但你妈是这样说的:“我怀着你闺女就可以让你给我买游戏卡了吧?”

         我看着冰冷的机器推进她体内,结束之后连走路都双腿打颤,就只是为了做一个子宫造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那个时候我在手术室外哭的像个200斤的狗子。你妈一个人在里面挨着疼,但我又不敢去陪她。我甚至只看了一眼就逃跑了,我怕你妈也会哭。

         你妈出来之后只说:“幸亏不是你生。”

         可是很奇怪吧?一直到生你,你妈都没掉过眼泪。

         你看过你妈哭吗?

         我很少见她哭。

         多勇敢一女的。

         但我其实希望她能够不那么勇敢,你妈妈告诉我,我可以依靠她,可是我更想保护她。

         既然现在有你,那么我们就一起保护她吧?

         拉钩!

         后面的九个月,并不好过。

         事情变得像是你妈才是积极的想要孩子的那个人,她几乎把一切都做好了,全程都是她在带领着我。我深感自己自私的想法给她带来很多麻烦,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抓住我的手摸摸她当时尚且平坦的小腹,告诉我很快这里就会有一个孩子。

         从准备怀你的那一天起,你妈就把所有的碳酸饮料,酒精饮料,列进违禁品清单。你应该知道你妈有多喜欢酸辣的食物,但自从知道孕期吃辣太多影响胎儿眼睛发育之后,家里每天都是清汤寡水,我当着她的面吃火鸡面她都视而不见。她夜也不熬了,游戏不打了,甚至偶尔我说句脏话她都要捂住自己的肚子瞪我一眼。

         说到吃的,妊娠反应你在电视剧上应该都看到过,你妈在前三个月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本来就睡不好的人更睡不好了,两个眼窝深的吓人。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敏感多疑。在怀上你之前,我们之间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因为你妈实在是一个冷战好手,只要我们有矛盾,她就会一声不吭,等着我去哄她。一开始也许还是她的错,但到最后总会因为我嘴快变成我的错。不过我也乐意哄她,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她因为怀孕的缘故产生的变化让我很吃力。她会因为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说爱她就觉得我真的不爱她了,她会因为胖了两斤就认为自己在我眼里没有魅力了,她也会因为我在剧组多和一个女演员讲两句台本就认为我出轨。我们有了罕见的几次争吵,不过与其说是争吵,还不如说是我解释一大堆,而她一个字都不听。

         通常我气得摔门而去的时候她就会坐在客厅里等我回去。

         等我回家的期间她也许是哭过的,一般我在楼下吹两个小时冷风或者去小区门口大排档喝一瓶烧酒之后,回家打开门就会发现她蜷在沙发里睡着了,手上往往抓住手机,如果屏幕亮着,那么一定是停在能拨号给我的页面。眼睛总是肿着,睫毛也粘在一起。

         我很庆幸没看见她哭,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偶尔她夜里抽筋疼到生理性眼泪都出来的时候,她也会因为怕吵醒我咬着手不敢出声。

         只有一次被我发现了。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忍心这样下去,于是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告诉她,不知不觉我又爱了她二十四小时。我像二十年前一样在吃过饭之后把她抱起来,然后问她怎么吃过了还这么轻。我把十七年前的婚戒戴到了无名指上。

        能够让她安心的一切行为,我都尝试着去做了。

         哎呀!

         怎么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不过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妈妈,而是想向你炫耀你妈妈有多爱我。

         其实本来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爱你,不管你叫我老姨还是老妈。只要你妈愿意,你管我叫姐姐都行。

         不过既然跟你说了这些,那么我必须要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你已经十三岁,很快就会去上初中。你可以开始慢慢地去懂点事了。你妈疼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不想总让她因为你操心,你知道的,她本身就是爱操心的人。

         对了!虽然你妈数学并不好,但她从来没有不及格过。她的语文和韩国史也一直是满分。(这点事她从17岁一直炫耀到她27岁,哼!)到了你这个年纪少喝碳酸饮料少吃垃圾食品不是坏事。抓娃娃这个事你也应该长点心,你妈和我都是这方面的臭手,所以你也别指望能靠这个发家致富了。

         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快乐的童年,那么接下来靠你自己保持这种快乐对我们俩都好。尽管我们家沙发不小,但是睡多了腰疼。         
        

                        永远爱你但是最爱你妈妈的
                                             你的Lisa      
                                              20360303”
                    

         啊!果然女人们谈恋爱最麻烦的就是秀恩爱也得看双份了。

水果养殖员

Because she is Lisa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祝各位消费者权益日快乐。

··································...

[以下内容

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

祝各位消费者权益日快乐。

········································································

她叫Lisa。

全名是Lalisa Manoban。

我通常叫她Lisa或者Lalisa,至少目前是这样。

早几年我喜欢拿她名字开玩笑,给她起了很多外号,她都一一笑纳。

其中她最中意的是nalalisa。

偶尔我也叫她的全名。

“Lalisa Manoban ssi。”

像这样。

很正式,也可以让她的名字在我嘴边多呆一会儿。

发现自己对她有和对别人不一样的一点东西存在的时候,我并不吃惊。

毕竟是Lisa啊。

但是我干瘪的人生经验和一贫如洗的恋爱经历没教我该怎样应对。

不过,此前十几年的家庭教育告诉我:也许爱情没法平等,但爱意一定平等。

我是同性恋吗?

知道自己喜欢Lisa之后,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想大约无法解答。

我只是喜欢Lisa。

也只喜欢Lisa。

她是男生我喜欢,是女生我也喜欢,无论如何都喜欢。

就像我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和男孩,无论如何都不会。

也许这样想有些狭隘,但谁不想和自己17岁时情窦初开的对象白头偕老呢?

以前我总是担心她不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不休假也要陪着她。

后来我发现,不管几个人她都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定位,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活法,一群人里,她也有在一群人里的活法。

不像我,我只有一个人的活法和两个人的活法。

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她,想她,想她。

两个人的时候不出意外都是和她在一起。

我并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和朋友在一起时的开心无法与她分享。

而和她在一起时的快乐,我甚至不想分享。

曾经在社交媒体上把爱的冰山一角展现出来就惹来了事端。

她是Lisa啊。

我有时会有些羡慕和她同龄的成员。

她说她们是最亲的朋友,无话不说。

只是这样也好,我不想做她的朋友,也没法儿对她无话不说。

可是又真的好喜欢她,比无理数还要无理。

不过现在我驾驭这些情绪已经游刃有余了。

因为她会把吻给所有人,所以我不再在镜头前掩饰欣慰,也不会再因为只是表示亲近的这样一个吻而欣慰了。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没成为她博爱中的偏爱,庆幸又遗憾。

于是我希望她能再淘气一点,然后因为我的纵容变坏,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喜欢她了。

可她是Lisa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一天一天,比之前的爱意更加深厚,

我的心走向她是没有办法的事,

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也还是回到了起点。”

我充沛到快要漫出来的喜欢她怎么会看不见。

那些为了引起她注意的荒唐举止,那些为了让她关心我的撒娇,那些藏在我每句话里的告白。

她只能看不见。

因为她是Lisa。

不是我的Lisa。

也不会是我的Lisa。

水果养殖员

KISS AND MAKE UP

[第二人称警告 脑洞产物
毫无逻辑 请勿上升]

        你接到你姐的电话让帮忙带会儿孩子,你的小屁孩不肯一个人在宿舍撸猫,比你还先换好衣服就一起出门了。

        你真的嫌闹腾,所以一到九点就哄着闵俊睡了觉,而你的小屁孩还兴致勃勃地在和闵顺堆乐高。

        “Lisa吖,九点了,让闵顺早点睡吧。”

     ...

[第二人称警告 脑洞产物
毫无逻辑 请勿上升]

        你接到你姐的电话让帮忙带会儿孩子,你的小屁孩不肯一个人在宿舍撸猫,比你还先换好衣服就一起出门了。

        你真的嫌闹腾,所以一到九点就哄着闵俊睡了觉,而你的小屁孩还兴致勃勃地在和闵顺堆乐高。

        “Lisa吖,九点了,让闵顺早点睡吧。”

        你的小屁孩弯腰盯着睡在一起的哥俩儿,光是看着嘴角就恨不得咧到耳根。

        你被折腾的没精神,倚在床边看孩子,小屁孩站累了之后也躺在地上,枕着你的腿用气音说话。

        “姐姐姐姐,我们以后也要两个小孩吧。”

        “姐姐姐姐,我们以后去泰国定居吧。”

        “姐姐姐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怎么样?”

        小屁孩越说越兴奋,从房子婚礼蜜月到养老退休,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不吱声,只是摸摸她的脸示意没走神。

        “姐姐怎么不说话啊!”小屁孩意识到你的沉默是有意的。

        “你自己也讲的很开心啊。”

        “姐姐难道没想过这些吗?”

        你笑着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嘛?”

        “姐姐没有未来规划吗?”

        你没说话。

        “还是说,姐姐的未来规划里。”

        “没有我。”

        你刚要解释点什么安抚一下气的站了起来了的小屁孩,你姐就推门进来了。

        “Lisa也来啦!今天辛苦了,把外套都穿起来姐姐带你们吃夜宵去。”

        你的小屁孩当着你姐的面不好发作,只是一碗接一碗地喝里脊土豆汤,把泡菜咬的咔哧咔哧响。

        “吖,晚上别喝那么多,土豆也是。”

        你怕她积食。

        你姐却以为你是嫌人家吃的多,“Lisa吖,尽管吃吧,姐姐带了你姐夫的钱包。”

        “姐姐,这孩子一积食就不肯睡觉!”

        她放下碗,低着头不说话。

        你姐拍你的头,“你看看你。”

        她摸过手机落荒而逃。

        “Lisa怎么啦?”

        “谁知道,没让她和闵顺玩乐高不开心吧。”你随口编的白痴理由你姐深信不疑。

        小屁孩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账单,你感慨文在寅总统访华真的引进了不少新东西回来,尤其是移动支付。

        “吖,Lisa怎么把账给结了。”

        “这不是难得和智允姐姐吃饭嘛!”说这话的时候,她笑得憨憨的,你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和你姐作别之后小屁孩又开始一言不发。

        你准备好的说辞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啊。”

        小屁孩闻声抬头,“因为我像小孩子一样,所以姐姐才不考虑我们的以后吗?”

        “是不是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姐姐都可以也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你看着你的小屁孩,不对,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孩子的小屁孩。

        “在姐姐心里,我就只是一个孩子吗?”

        你突然没了辩解的心思。

        对,你没想过以后,也一直把她当小孩子。

        可是她已经比你高五六公分,肩膀又宽又直,会毫无畏惧地把你揽在身后挡虫子,也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你抱起来转圈。

        “Lisa吖。”

        “分手吧,姐姐以后一定要睁大眼睛找一个成熟的人。”

        你在漫长的沉默中终于要拉下面子向你的小屁孩道歉。她的话就这样让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尊心不允许你再多说一个字。

        于是你听见自己说,“好。”

        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你也不肯再服软。所以一连十天都安安静静。

        28号晚上甚至借录节目的名头一个人去了她和你约好一起去的岛山面食。

        小屁孩在和泰国朋友去过回来之后就缠着你要再去一次,你答应了。

        刚刚你把她点过的菜都点了一遍,还上传了INS。

        吃过饭你再三确认了手机没有小屁孩的信息真的生气了,你决定无论怎样都不低头。

        mma的颁奖典礼上你和她数次短暂相交的目光,她自以为你看不到而你余光中一览无遗的目光,你趁机最后下台偷偷看着她背影的目光,无疑昭示着别扭的氛围。

        你掰了掰手指,你们已经冷战十三天了。

        你好奇她这段时间怎么这么能忍,并且要和她争个高下。

        “谁还不是傲娇了?”

        你们冷战期间小屁孩的INS像过年一样热闹,不过也不是没发有失恋氛围bgm的story。

        只是一直到你去上海,你们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异国的陌生感使你堂皇起来,没有她和你抢草莓糖葫芦,没有她和你吃海底捞,没有她把你怀里的gaji扔到墙角搂着你挠痒痒问夜宵吃炸鸡还是软壳咖喱蟹。

        你把自己被甩的事实抛之脑后,打算向你的小屁孩求和,哪怕用羞耻play你也要把她哄好。

        可当你急急忙忙的回到宿舍,她却先和别人寒暄,叽叽喳喳的问上海如何如何时,你抱紧自己的包,又逃跑了。好像这样你就没给她买礼物,没挂记她,没打算低头。

        你在心里跟小屁孩算起旧账来,三次被问到想要交往的成员不是你,素颜和非素颜最漂亮的不是你,最亲近的成员不是你。总之,都不是你。

        你本能般地放大了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深感嫉妒之可怕又痛恨自己没出息。

        一分钟后她推开你的房门,气喘吁吁地说呆古米吐了。

        你三步做两步奔到她的房间才想起来你的爱犬在你去上海出差之前就送去了父母家。

        小屁孩把你的手机递给你,然后锁上了门。

        除了十分钟前也就是你刚到宿舍时的一条“lalalalisa_m评论了你:真漂亮”之外,并没有别的消息。

        “是让我回复谢谢的意思吗?”你立刻心软但还没消气。

        “我,我,我,我。”她的脸涨得通红。从第一个音节到第四个音节,气势渐弱。

        你打算逗一逗她,“Lisa ssi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分了手也还是朋友的。”

        “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姐姐原谅我好不好嘛!”

        你点点头,“意见不合而已,朋友之间谈原不原谅干嘛?”

        “姐姐!”小屁孩一屁股坐在床上,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你冲你撒娇。

        “Lisa ssi或许不知道吧,一旦心动就交往一旦有矛盾就分手的关系是不用考虑以后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以后。”

        她低下头,总算知道这二十天你是在为她的气话生气。

        你看着她然后被久违的温暖握住。

        “我的手很大。可以像这样一直牢牢的牵着你。即使是走丢,我也会陪你一起。”

        她又腾的一下站起来抱住你,“我的肩膀很宽。可以像这样一直紧紧的抱着你。如果有危险,那么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就行了。”

        “我包里纸巾很多,你可以随时随地哭。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袖子你拿去随便用。”

        “我还有好多好多耍帅用的墨镜,就算你把眼睛哭肿也没关系。不过我知道你不爱在人前哭,所以哪怕你连我都不想告诉,也不用担心会暴露。”

        “那种屁话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说了。只要你不嫌腻,我每天都会说103甚至327遍我爱你。”

        “所以,现在开始,可以把我算在你的未来里面了吗?”

        你揩掉滴在她手上的金豆子,张嘴说话的时候油腻到连自己都头皮发麻。

        “Lisa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幸福到什么程度,所以才根本不会去考虑以后。”

        “还有,虽然我不喜欢小孩,但不管你再怎么淘气也是可爱。”

        “明白了吗?”

        “知道了,漂亮她妈现在可以跟我和好了吗?”

        “什么漂亮她妈啊!”你撅撅嘴,“和好之前还有一件事。”

        “这个我真知道。”

        然后她吻了你。

        其实你是想说,上海的草莓糖葫芦和海底捞都好吃的不得了。

小剧场:
三个小时后,你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摸过手机点开INS特别关注列表,在唯一一项的主页第一条写下了评论:“你拍照的地方可真多。”

杏仁饮料

强制发情

劣质ABO,柠檬味儿。

下次写火锅味儿。

写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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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jianshu.com/p/bab8c4c00242

劣质ABO,柠檬味儿。

下次写火锅味儿。

写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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