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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過的淚腦子進的水

[深呼晰] 高棉戀人 02

* RPS  深呼晰only  旅遊文學AU

* 旅居柬埔寨的神秘中年男子王 X 觀光客藝術家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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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王晰的住處其實就在舊市場的幾條街外,臨著大馬路,有行車嘈雜,倒是少了攤販喧囂。

那是二層樓連棟民宅的街角間,正好座落在Y字型路口。

鵝黃色石砌外牆和白色圓柱子,木頭窗櫺把毛玻璃切成了方方正正地六小塊,突出的窗台上種了幾株爬藤植物,向下蔓延的小葉和淺紫色花團垂墜了半層樓,算是保留了一些法國殖民風格的建物。


一樓是賣雜貨的小店,門面被一簍簍穀糧和一些看不明白的乾貨舖滿,望過去店裡一片幽幽暗暗,愣...

* RPS  深呼晰only  旅遊文學AU

* 旅居柬埔寨的神秘中年男子王 X 觀光客藝術家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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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王晰的住處其實就在舊市場的幾條街外,臨著大馬路,有行車嘈雜,倒是少了攤販喧囂。

那是二層樓連棟民宅的街角間,正好座落在Y字型路口。

鵝黃色石砌外牆和白色圓柱子,木頭窗櫺把毛玻璃切成了方方正正地六小塊,突出的窗台上種了幾株爬藤植物,向下蔓延的小葉和淺紫色花團垂墜了半層樓,算是保留了一些法國殖民風格的建物。

 

一樓是賣雜貨的小店,門面被一簍簍穀糧和一些看不明白的乾貨舖滿,望過去店裡一片幽幽暗暗,愣是沒看見店老闆在哪個位置打盹兒。

 

王晰領著周深往旁邊小門走去,開了鎖,狹窄又陡的樓梯躍然眼前。

那道長長的梯,通往更加私人的環境。周深僵硬地邁著腿,暗自慶幸王晰走在前頭看不見他一蹋糊塗的表情。

 

「樓上是小套房而已,不寬敞的,委屈你坐一會兒等我了。」王晰推開房門的手頓了頓,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突然把人帶回家是多麼衝動的舉動,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別這麼說啊,你這麼說我可要不好意思了。」周深一路上也為自己答應得太快而苦惱,心想倘若王晰只是客氣提議,這下應了豈不騎虎難下。

 

幸好王晰的尷尬只維持了幾秒鐘,單身男人的住處並沒有過多雜物,收拾得也算整齊,屋裡的裝潢有別於中國式風格,不著調一些地來說,周深想把它視作為─自由的氣氛。

 

沙發床放在臨著窗台那側,躺在床上仰起身子就能俯視樓下車水馬龍。

為了遮擋西曬,除了原來的白色薄窗簾,王晰又自己加上了一層厚織布簾。色彩濃烈的幾何圖形拼布,十足地南洋風格。

 

或許是那布簾子的遮光功能實在太好,屋子裡並沒有白日該有的敞亮,日光從縫隙鑽進來,懸浮著細細光粒,泛起一層虛浮的暈黃。

 

周深站在暈黃之中看王晰左支右絀,電扇移到床和桌子之間來回擺動,空調轉到25度,又去冰箱裡拎了兩罐可樂,慌慌張張的樣子像隻搬運的松鼠。

 

周深忍不住笑出聲,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慌,或許這個空間很久沒有人造訪了,王晰的生活也並不像是有女主人存在。

這是一個跟自己一樣明白孤獨的男人。

「晰哥你別忙啦。」他出聲制止了王晰的慌張。

 

王晰把可樂放在床頭的小矮几上,搓了搓衣角,指著他那張唯一的工作桌解釋,「我屋裡就一張桌椅,你坐床上可以嗎,我很快把工作做完。」

 

王晰把獃立著的周深按到床沿坐下,繞過去將筆記型電腦開機,不再多說什麼,拉過椅子急急地開始處理文件。

 

王晰不再注視,這才讓周深放鬆下來。

他踢開室內鞋,慢悠悠地把腳縮上床板。

 

王晰這一床被褥實在很有軍中生活遺留的痕跡,薄薄的被子折得有稜有角,枕頭擺在上頭一齊放在了床尾,和自己總是把被子攤平,手機線、換下來的睡衣全藏在裡頭是天壤之別。

 

四周安靜極了,只剩下電器運轉的聲音和冰可樂的氣泡聲。

為了抵禦這種安靜且無聊的氣氛,周深盤腿在床板上,拿起自己的小畫冊塗塗寫寫。

落筆的沙沙聲和綿長呼吸一下一下趨近,他畫得恍恍惚惚不知所以,那聲響更像是遠處飄來的流波,把他整個人撫得懶洋洋更加不想動彈。

 

他恍然間抬頭一望,看見王晰縮著背輕輕按鍵盤的模樣,又想起方才在舊市場裡拍照,王晰留在取景框裡的背影。

這半日裡他似乎一直這樣貼近男人的背。

一層夏日衣物阻隔不了皮膚熱度,那麼地近,他甚至能馬上就聯想起肌肉和骨骼的觸感。

 

來到吳哥城的第二日,還沒到什麼觀光名勝,竟是滿眼都是王晰。

周深幡然醒悟,直面一種荒唐的可能。

他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熟悉這座城,這麼瘋一回也無可厚非。

 

 

***

 

窗外有微弱的雨聲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是帶進了涼氣,周深動了動身子,把薄薄的被子裹得更緊。

老家在立夏之後總是雨下個不停,又濕又悶,就算被嫌棄浪費電,周深總忍不住要裹一件薄被,把空調開得哄哄響。

 

他驟然驚醒過來。

 

氣味、環境音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像是半睡半醒之間被拋進另一個世界,徹底失了神智。

這分明不是自己的房間。

 

周深眨了眨眼,花了片刻讓視線對焦,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睡了過去。身上蓋著一張薄被,舒舒服服地躺在人家床上。

 

王晰趴坐在靠近床頭的位置,似乎也糊里糊塗跟著睡著了,半張臉陷在臂彎裡,一雙長腿斜斜彎著,這姿勢一看就會腿麻。

他的呼吸平穩,漂亮的鳳眼輕輕闔著,那股壓在身上的厚重感消失了,渾身擴散出一種輕盈溫柔的氛圍。

 

周深忍不住湊上前,想更近、更細地看眼前的人,倔強地要把這個招引他進屋的人給看分明。

 

王晰闔眼安睡的神情,像極了他來柬埔寨之前在網上搜尋吳哥石像時看到,入定冥思的佛頭。

 

銳利的側臉線條、圓潤的鼻頭,兩片唇瓣陰刻入裏抿成一條細線,直至嘴角邊又蓄了兩灣淺窩,成就了又輕又淡的笑意。

有一抹從混頓生活裡油然生長起來的莊嚴,在嘈雜鬧市中,在被晨曦撫照過的清晨裡,不可思議地覆在王晰的面頰上。

 

這種投射周深覺得十分荒唐,卻無法抗拒。

他甚至一瞬間想,我要畫他,無論如何要畫他。畫他難抵七情六慾,畫他坐臥菩提樹下,畫他親吻我如同親吻一縷迷茫的靈魂。

倘若畫成,必定成為自己最喜愛的作品。

 

周深看著王晰的睡顏,心跳得快極了,像隻落水的小鳥胸腔裡拼命撲騰雙翼,呼吸都紊亂了起來。明明睡了好一會兒,應該平心靜氣,此時卻雙目失神,感受到極大震撼。

 

大概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在周深這莫名其妙的動作裡,王晰醒了。

他的眼皮動了動,鼻腔逸出短促的輕哼,沒有甦醒前的過渡,就這麼一睜眼,周深幾乎與他鼻尖相碰的失神表情全然落入眼裡。

 

周深嚇傻了,急急閉上眼。

他能猜想到自己這個表情一定醜極了,鼻子擠出了皺痕,眉頭糾成個八字結,雙頰還不由自主地發起熱。

 

王晰笑了起來。那是極輕的、不帶絲毫惡意,如夏風一般的低笑聲,溫熱地貼在周深面頰上。

「深深…」王晰輕喚了聲。

「我睡著了。」周深開口,說的話卻幼稚得要人發笑。

王晰的笑更重了,而後頓了頓,說話時吐出的熱氣並沒有退開。

 

「深深、你再這樣閉著眼睛…」王晰靠了上去,「我可就…想要親你了。」

那段暫的停頓時間根本不足以讓周深推拒或著應允,或許王晰等了很久,或許沒有。時間在他面前好像已經失靈,讓他覺得不及開口,溫熱的觸感就這麼貼了上來。


男人滾燙的嘴唇,只有半秒鐘的停頓。那實在是個輕得幾乎不能叫作親吻的動作,當作是胡鬧的玩笑也無可厚非,偏偏撩人的觸感沉滯在面頰上,吻很輕盈,肉身卻沉重無比。

周深覺得眼皮沉重,嘴角也沉重,壓在身側的手腕更是沉重萬分。

他一鼓作氣,睜眼和抬頭的動作一次完成。

 

王晰已經退開了一些距離,靠在床沿揉著小腿。

周深氣結地瞪了一眼,發現王晰臉頰上趴睡出來的紅印子,還有微微發紅的耳朵尖。

中年男子也並非那麼遊刃有餘。

 

「生氣了?」王晰似乎是見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轉過頭咧了咧嘴。

周深不甘心極了,無端被攪得心緒難平,對方卻一臉只是開了個過界但無關痛癢的玩笑。


他一把鉗住王晰肩頭。

一個上午以來,王晰肩膀的觸感他已然十分熟悉了,坐在摩托車後座,他只能靠握著男人的肩或腰來保持平衡。

握住時手指之間會有熱風溜過,摩托車騎得越快,那風自然也奔湧得越快。王晰鎖骨上殘留著微微濕熱的汗珠,沾上了周深也覺得有些尷尬,彷彿是沾染上陌生男人的體液。

他的指腹在那塊皮膚上匍匐,緊貼著一種與人親密的渴望。

「你說想親我,怎麼是這樣的。」周深質問道。

 

王晰愣了愣,沒料到這小男孩竟是這樣大膽又不屈不撓,一個毫無章法、如同報復的吻旋即撞了上來。

 

周深的唇瓣很涼,吐息還發著顫,像他顫抖的睫毛與牙關,偏偏柔軟的舌尖要作怪,不知輕重的小動物,在男人下唇輕輕舔了一口。

王晰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來,他棲身上前,叼住周深遞出的橄欖枝。

 

異鄉的寂寞很危險,尤其孤身一人更是加重了寂寞的美感。

何況王晰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滾滾長河裡的一艘小舟,似乎能就這麼帶著周深蕩向遠方。

此刻周深只想要一頭撞上去,絲毫沒有要推開他的想法。

 

小孩兒的一切都是柔軟的,碰上去的每塊皮膚都軟得不可思議,一碰便要化了。

王晰忍不住吸吮那條勾引他的滑舌,上頭還沾著睡過去之前喝的可樂甜味,來回吞吐之後發了酸氣在舌底蔓延開來。周深被吻得嗚嗚咽咽,溢出來的唾液全沾滿了兩人嘴唇。

 

王晰在徹底失控之前拉開了距離。

他掖了掖周深眼角的淚花,又抽了張紙巾細細擦掉小孩兒唇上的痕跡。

成熟男人挽救了他的自控能力,在周深驚訝的目光下快步走到浴室給自己沖了把臉,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臉水痕和胸口濕透的T恤。

在室內卻把自己弄成了落湯雞似的。

 

周深紅過頭的面色還沒消退,他移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小角朝外頭看,藉此避開目光交換。

「雨…會停嗎?」周深看著外頭的傾盆大雨,心情算不上太好,也不知道會被雨困上多久。

「這裡在雨季總要下陣雨,會停的,下完又會立馬出太陽。」王晰解釋道,一邊拉開衣櫃拿了件T恤,想了想還是到浴室去換掉。

 

「我以為會是菸草味、或者壇木香氣…」周深用食指抵著唇珠,拇指和中指擠動著下嘴唇,話說得黏糊糊地,「想不到嘴裡全是酸掉的可樂味道,又不是中學生…。」

「居然還不滿意…」王晰一聽那一點愧歉感霎時煙消雲散,忍不住揶揄道,「不然我去抽根菸,重新親一次?」

周深嗤了聲,這才回過頭看王晰,「才不要,那我可真回不去了。」

 

他自然明白太過衝動不是好事,他在決定跟王晰回家的那刻,便想著或許有些什麼也無妨。男人比他想得紳士,卻也隱隱有些不滿足。

這樣的悵然若失在王晰提出交換微信之後稍稍緩解了些。

「待會兒雨停了送你回旅館…明天你們的行程是什麼?」王晰一邊說著話,一邊傳了個比愛心的貓咪表情包給周深。

 

「上午是大吳哥窟的導覽吧…」導覽倒是其次,周深想起那些像這兒的天氣一般難以捉摸的團員,不免要發愁。

「張哥昨天一到就跟我說啦,難帶…」王晰笑了出聲,「要不早上你隨意聽聽,明天下午我們去塔普倫寺,晚上再帶你去pub street喝一杯。」

「你這是…」周深一聽眼睛隨即亮了起來,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一個人的導遊先生?」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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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我不釣的話這戀愛談不下去.....


流過的淚腦子進的水

[深呼晰] 背陽之處 09

*  RPS   深呼晰only 

*  苗寨AU   不紅歌手晰 X 苗寨小蝴蝶深

*  只要我有月更,就沒有跑路,望周知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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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你怎麼會在這裡?」


驚慌不是裝出來的,悲傷的感覺也不是刻意的。

周深自個兒也沒料到,竟會如此害怕面對長久以來的盼望。


剛剛與王晰分開的時候,他擁有的只是思念,日日夜夜的思念,生活裡的每個細節,他喜歡的每種音樂,都沾染上愛一個人的氣味。而後他妥協了,輸給了慾念與未知,這才明白自己...

*  RPS   深呼晰only 

*  苗寨AU   不紅歌手晰 X 苗寨小蝴蝶深

*  只要我有月更,就沒有跑路,望周知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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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你怎麼會在這裡?」

 

驚慌不是裝出來的,悲傷的感覺也不是刻意的。

周深自個兒也沒料到,竟會如此害怕面對長久以來的盼望。


剛剛與王晰分開的時候,他擁有的只是思念,日日夜夜的思念,生活裡的每個細節,他喜歡的每種音樂,都沾染上愛一個人的氣味。而後他妥協了,輸給了慾念與未知,這才明白自己還是有所求的。

他求的是一個能夠被愛的位置。

所以當他聽到男人發顫的問句在後頭響起,甚至沒敢回頭望,一腳踢翻了塑料凳子,拔腿就跑。

 

在場的人被周深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矇了,愣是看著他跑向了對街都沒反應過來。

王晰率先跟著追了出去,留給餘下的兩人一抹褐色衣角和皮鞋噠噠的重響。

 

他倆在夜色與華燈之下狂奔,所有的顧忌與包袱全拋在腦後,彷彿回到了人煙罕至的密林,化作未歸巢的迷途飛鳥,在夜裡惶然搧翅,劃出一條灰色影子。

周深跑了兩三個街口之後踉蹌著轉進了一條無燈的小巷,貼著粗礪石牆蹲了下來。

不擅長運動的他跑了這一小段路就已是氣喘吁吁,整個窄巷裡充斥著怦怦震響的心跳和喘息聲;腦袋像是缺氧,暈乎乎地,需要大口吸氣才不至於昏厥。

 

周深蹲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自己不再發暈了,這才用手掌揉了揉膝蓋,巍巍顫顫地起身。

男人站在幾步外看著周深,他的表情是暗的,那雙眸子卻是亮的。

看到周深的那一瞬間,水泥叢林裡點起了火光,王晰知道自己從這一刻起不必再害怕失眠夜的來臨。

 

「深深…。」王晰開口喚他,輕淺的兩個字,他的聲音裡全是顫動,帶著初春的水氣,是初初融雪的高原冰川,細碎的冰晶在聲線裡浮沉暗湧,每一個音節都刺痛著周深的心臟。

周深釘住了腳步,僵著一張臉,退化成沒有言語能力的嬰孩,只能嚅動雙唇發出一丁點斷續的氣聲。

 

王晰走上前,伸手撫住周深的後頸,他的手心很燙,動作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碰碎了停在指尖上的蝴蝶。

他輕輕一攬,將周深擁入懷中;一直憋著的一口嘆息,這才從他唇邊逸了出來,漫延在這幽深的窄巷裡。

 

「晰哥…對不起、我…。」周深想告訴男人,他不是故意來了北京還不聯繫他,不是故意見了他就跑。

他有好多話想解釋,卻什麼也說不清楚,眼裡的水氣不受控制地升了上來。

 

王晰在這個當下並不在乎周深那些複雜的心理活動,不解與怒氣也被擺到了後頭。

「深深、深深…」他把下巴擱在周深的頭頂,迭聲地喚,「你來了、你還是來了。」

 

人來了便好,王晰由衷地想到。

只要周深踏出了那道自己設下的結界,自個兒走了出來,他倆就有無盡的可能。

 

 

***

 

「對、我找到他了,我們上出租車了,幫我跟大龍說一聲,明天會送他到劇場的。」王晰拉著周深的手,並排坐在出租車後座,不疾不徐地對著電話那頭的阿云嘎解釋著。

車裡的空間很安靜,阿云嘎焦急又響亮的聲音斷斷續續,發出呲呲的電波噪音,周深大抵能聽見,他不停地問,你們還好嗎、真的沒事嗎。

「我們沒事的,就是有很多話要說,今晚就先讓他跟我回去吧。」昏暗車廂裡只有王晰手機螢幕漏出的藍光,周深瞄了一眼,被光線打亮的王晰消瘦的半張側臉。


他的頭髮妥當造型過,微卷的瀏海服貼在頰邊,靠得近些還能聞到髮膠的人工香味,不似在寨子裡那樣睡得亂哄哄的雜草堆。他的黑框眼鏡底下,有細小的粉痕、沒卸乾淨的殘妝,和不知道熬了多久的黑眼圈。

他看起來是那麼疲憊。

這樣既陌生又熟悉的王晰,是曾經溫柔親吻過他的人吶。

 

順著微弱的光線,周深把目光放到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上,打從在巷子裡就一直牽著,生怕他跑了似的,上了車也沒有放手。

王晰的手又大又暖,握得手心都有些出汗了,他該是多心慌才這樣的,周深心頭一動,反手回握住,食指輕輕劃過男人的手背。

 

王晰怔了怔,看向周深垂著的臉,突然失去了語言。

他舉著手機,空白了好一會兒,才對著電話那頭的阿云嘎說,「嘎子、明天再跟你說,先掛了。」

 

切斷了和阿云嘎的通話之後,車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入了夜,出租車司機也沒有興致聊天,帶著股收班前的睏倦。

 

周深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要小心屏息,生怕洩漏出一點聲響而讓氣氛更加不可控。

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語。

這種無言的默契在他們即將分別的時候也出現過,兩個人心裡都有事,卻什麼都說不清楚,也不敢隨意開口。

幸好出租車很快地抵達了王晰住的小區,終結了這尷尬的局面。

 

 

 

進了大廳之後王晰這才開始不淡定了起來,他先是按錯電梯樓層,又慌慌張張地補按了下。

從一樓到十二樓的幾秒鐘間,鞋尖硬是點出了快板節奏。

他的表情變得僵硬,反覆做著吞嚥動作。

一旁的周深感知到他的情緒波動,交握的手不安地晃了晃,卻也沒有減緩男人的焦慮。

 

他領著周深進屋,黑褐色銅門被過重的手勁摔出很大的聲響,在一旁的周深狠狠嚇了一跳,立在玄關處手足無措、不敢上前。

王晰也沒管他,逕自地踢開了腳上的皮鞋,外套脫了隨手一扔,接著像是脫力一般跌坐在玄關廊道上。

 

牆上黃澄澄的圓燈泡將王晰的面目映出一片柔和光暈,男人卸下了滿身凌厲,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把臉埋在手掌裡,看不清表情,只能聽見他沉沉呼著氣平復心緒。

 

周深沒看過王晰這樣大的反應,心臟突突地跳,他硬著頭皮跪坐到王晰跟前,伸出指尖戳了戳王晰的手臂,「晰哥?」

王晰搖頭,似乎還沒緩過來,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把周深的手掌握進手裡。

 

周深順勢靠過去,虛攏住王晰,一下又一下撫著他的背,像順著大型犬的毛。從後頸順著脊梁骨,滑落到後心窩,停留在上頭拍了拍,這一手下去,周深才發現他薄薄的淺藍色襯衫底下全是汗涔涔地。

 

王晰低著臉,遲遲不願回應。

周深感覺到有些後怕了,他想起王晰當初是身體不好才被阿遠哥帶到寨子裡休養的,又想起鄭雲龍說過當藝人的生活總是日夜顛倒、飲食紊亂,這不會是病了吧。

周深一顆心懸在半空,聲音也沾染上一點哭腔,「晰哥你怎麼了,不要不說話好嗎?」

 

「一個月前,我去過貴陽。」王晰這才緩緩揚起臉,他的眼眶紅了,隱忍著極厚重的情緒,即便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失控,聲音還是洩漏出了顫抖,「那個時候我被公司罵了一通,因為我在直播節目裡說出了那首歌,那首〈雲一定知道〉,是為你寫的歌。」

周深倒抽了一口氣,他雖不懂其中利弊,可是聽王晰的說法,一定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他急急問道,「那你還好嗎?」

 

王晰沒有回答,這些時日他究竟好不好,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他拉著周深坐到自己身邊,兩人肩踵相抵,交換了肌膚相貼的熱度,作為最直接的安撫。

 

「我心裡實在一口氣過不去,覺得我失去了你,又失去了那首歌的意義,於是一股作氣買了機票,搭了三小時的飛機到了貴陽。可是就算到了貴陽,寨子那麼遠,又聯絡不上…就這麼在貴陽機場繞了幾個小時,吃了碗酸湯魚就又回來了,那酸湯魚還沒你做得好。」王晰拉冗著表情,可憐巴巴地抱怨。

 

這話雖說著滑稽,卻實實在在是王晰崩潰過的證明。

他對於無處可逃的現實做出了微小反抗,企圖返回他心中的桃花源,事實上卻只能帶著一片虛妄失落回到原地。

他見過純粹的音樂,愛過純粹的人,難以再將就。

 

「真傻啊…」周深聽著忍俊不住笑出聲,驅散了一點緊繃感,「怎麼會這麼傻呢你。」

「是啊,可是我很想你,搭上飛機的那三個小時當中,我覺得很快樂…」王晰淡淡地訴說,「在冬天的尾聲從寨子回到北京,反而一切都沒有變好,我又開始多夢、失眠,每天抽很多菸…。」

 

王晰的狀態就算不說,這段期間裡稍稍見過他的人都看出來了。他像是在那個苗寨子裡著了魔,說是帶回了一些音樂,發了首神神祕祕的歌,卻對那一個月間的經歷絕口不提。他逼自己不要再想起苗寨裡的細節,卻日日夜夜在淺眠裡作個遊魂。

 

當初提議王晰到苗寨旅遊的阿云嘎更是擔心,偏偏他自個兒也忙,好不容易得了空檔,約在露天的小吃攤也是開門見山地說要找王晰聊聊最近到底什麼情況。

王晰心想,嘎子不是跟他八字不合,就是命裡註定要給他牽紅線的,一切簡直天打雷劈的巧合。

 

周深皺了皺鼻子,拎著王晰的衣領嫌棄,「你還說,衣服上都沾上菸味了。」

他站起身,對王晰伸出手,那動作在王晰看來,像極了給陷在流沙堆裡的人拋出一段繩索。

「晰哥、什麼都別想了,今晚我唱歌給你聽…」周深微笑著說,他那雙小鹿眸子藏著無邊閃爍,離開故鄉的時候大概是把黔南的星光給裝了進去,「只給你一個人唱的催眠曲。」

 

 

***

 

周深黑著一張小臉坐在副駕駛座,手裡捧著溫度剛好的咖啡牛奶,腿上還擱著一小袋肉包子。

「晰哥、你怎麼也不早點叫我起來。」周深扁嘴,偏過頭看見握著方向盤的王晰嘴角帶笑,心情很好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起得也沒比你早多少,那袋包子是趁你洗漱的時候下樓買的,不是故意不叫醒你的。」王晰心安理得地應道。


時間已經過了上班尖峰時段,車子平穩在高架上行駛,沒有令人煩躁的堵車,天氣也不是陰沉沉的雨日,王晰心情一好,連說話都飄飄然了起來,「還沒過午呢,劇場哪有那麼早開始排戲,不要緊的,大龍知道我會送你過去。」

「要是去的比大龍哥晚,多尷尬啊。」周深打開手裡的咖啡,喝上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我不過是個打雜的,偶爾串串場、蹭蹭課,還耍大牌讓大明星開車載呢。」

「胡說什麼呢,我就想載你去怎麼著了…不過大龍他們讓你一起排戲的嗎?」王晰對周深一個人嘟嘟囔囔的抱怨失笑出聲,小孩兒對這份工作倒是頗為戰戰兢兢的,看樣子也沒什麼牴觸情緒。

 

「唔、也不是正式排練,大龍哥說他的老師偶爾會去做指導,讓我混個熟臉…。」話雖如此,劇場簡直把他當最佳臨演用,哪個人臨時來不了了、缺了角兒就讓他補著。甚至有一次女主角有其他工作,鄭雲龍就讓他唱女主角的曲子,練著練著整齣劇的曲子也聽得差不多了。

「喔?指導老師啊…鄭雲龍這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王晰饒有趣味地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他可算知道雷遠和鄭雲龍演的是哪一齣了。


鄭雲龍的指導老師是音樂學院裡的男高音教授,名氣挺大卻依舊很願意提攜後輩,要說讓周深短時間裡考進公立音樂學校是不太現實,他學業停了那麼一大段時日,也沒經過專業的術科訓練,不過把一個極具天賦的孩子懟到教授面前,再懇求他私下收個學生倒是容易些。

王晰越想越覺得,這套路真棒,值得一頓望京小腰。

 

周深自然不懂得這些彎彎繞繞,小口小口咬著手裡的吃食,時不時偷瞄著身邊男人好看的眉眼。

王晰今天大概是沒有行程,穿得一派輕鬆,大概是怕妨礙視線,前額的頭髮全往後梳,用紅色髮圈紮了起來。

周深心想,是了、這是他的晰哥。他從那片綠色屏障裡踏出來,就是為了更好地再見見這個男人,王晰的溫柔寬容,讓他抵得過這世界的陌生冷硬。

 

「要到啦,打開有濕紙巾,擦擦手。」王晰努了努嘴,指著車前的置物盒,「雖然我跟鄭雲龍吧,一見了面就要吵,每次都是嘎子在一邊當老好人打圓場,不過看在他這次這麼好心的份上,我還是去打個招呼好了。」

車子熟稔地滑進了劇場的員工停車場,周深心想,這兩人也就是鬥鬥嘴吧,沒有阿遠哥說的那麼關係不好,否則怎麼還能約飯,那麼自然的提起對方呢。

 

 ***


王晰選了個角落的停車格,不到中午的時段劇場裡安安靜靜,沒有觀劇的客人,員工的車輛也沒幾輛。

他把車熄了火,解開安全帶,側身看著一旁的周深。他看得很慢,小孩兒微微垂著的眉眼,素白的臉龐,因為突然安靜下來有些緊張而抿緊的嘴唇。昨夜事發突然,跑了一身汗又沒有換洗衣物,今早換上的還是王晰的衣服;鬆垮垮的白襯衫,七分褲穿成了九分,像是電視劇裡刻意穿上男友衣服的女孩兒。

 

短短幾個月,周深給人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了,王晰抓不準是因為褪下了那身苗族服飾,讓他恍然之間還有些不習慣;又或者是周深眼裡懵懂的情愫全變得堅毅又赤裸。

 

王晰抬手捏住周深的下巴將他轉向自己,周深似乎有著動物般的直覺,知道王晰會做些什麼,臉已經先紅成了一片,「深深、搬到我那兒去吧,鄭雲龍那小屋子你睡哪兒啊,跟那隻胖貓睡嗎?」

「啊、你怎麼知道的呀?」周深眨了眨眼,那一丁點不好意思被王晰戲謔的表情給蓋過了,「胖子晚上摟著還挺暖的,何況我現在要跟著龍哥在劇場上班的嘛,總不能天天麻煩你載我…。」

「深深、我說過我會照顧你的,在寨子裡我就說過,我想要照顧你的。」王晰靠了過去,覆上小孩兒還想拒絕而喋喋說著的嘴。

周深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鼻息間倒抽了一口氣。王晰感受到他的慌,安撫著用拇指抹了抹他的唇角,進而含住那片薄薄的上唇,輕吮了吮,舌尖在他牙關前徘徊試探。

周深細又密的眼睫顫動了幾下,一股微癢酥麻掃過王晰的臉頰,讓他也輕顫了顫。

接著周深順從地將雙眼闔上,一直僵著的肩膀也落了下來。

王晰心裡一震,濃濃的酸楚感倒流回心底,周深總是這樣,全心全意地信他,承受他所有該與不該的情感。


王晰不由得加深了這個吻,盡可能地壓抑住自己的占有慾,撬開唇舌的動作緩慢而溫柔,他要告訴周深,他多麼心疼,又多麼珍惜他。

彷彿為了彌補這些時日裡的寂寞,這個久違的吻纏綿又漫長,倆人心無旁鶩,唯有交換彼此心意。

周深發出了極輕的喟嘆,一直揪著自個兒衣襬的手貼上王晰的心口,他的孤注一擲總算有了著落。

王晰退開了一點距離,又淺淺親了幾下周深的嘴唇,發出滿足又甜蜜的輕哼,以手指擦過小孩兒被吻得發紅的唇瓣做為收尾。


昨夜周深也不知道是想家了還是情緒積累得太久,在浴室裡又哭了一輪,說好要給唱安眠曲,一開口嗓子全是啞的。

王晰吻著他的髮梢、摀著他紅腫的眼皮,直到星子沉落、年輕的愛人心緒漸平,如此相擁而眠竟也一夜無夢。

 

 

「下車。」車前的玻璃窗被敲了兩下。

還陷在餘韻裡的周深抖了一抖,急急忙忙推開車門跳下車,怯怯地喊了聲,大龍哥。

王晰看清了來人,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跟著下車。

 

鄭雲龍看了眼周深,那一身不合適的衣服因為方才在車裡磨磨蹭蹭的吻而變得有些零亂,小個子眼角含著一汪春水、雙頰酡紅,指不定昨晚被欺負得多慘。

因為雷遠的囑託,鄭雲龍覺得自己也算作是半個家長代理人,看著周深這副模樣實在心頭火起。

 

轉頭又看了眼王晰,他瞇著一雙狐狸眼,舔了舔嘴唇,臉上又掛著那樣不鹹不淡的笑容,「是你啊大龍、昨晚我…。」

鄭雲龍一個上前扯住王晰的前襟,不顧周深詫異的目光,將他抵在車門上。

「你大晚上的把孩子帶走,就是為了上他嗎?王晰你不是東西!」暴躁青島男人火辣辣的巴掌就這麼揮了下來,鴉雀無聲的地下室裡響徹了他的憤怒回聲。

 

 


to be continued


---



 各位觀眾!我做到了!暴躁大龍在線呼巴掌!




我划不着火柴

【深呼晰】理发店💈〔十五|完〕

——

小艺人深×造型师晰

——


王晰把化妆箱里的戒指盒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掸掉了上面的绒毛和粉尘,又在口袋里揣好。


周深没心没肺地穿了一件卫衣,全然不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


“又穿这件!” 王晰假装嫌弃,“怎么不穿我新给你买的衬衫?”


“去剪个头发还要穿衬衫啊……” 好在周深听话,让穿什么就穿什么。他乖乖换上精致的衬衫,又把衣角仔细掖好,王晰满意地抱起周深,惹怀中人一声惊呼。


王晰吻了吻他的小脸儿,看着新买的衣服可满意,“沉了。”


“我哪有!我我我,哎……好吧我是胖了……” 周深吐吐舌头。


“是不是怀孕了?”...

——

小艺人深×造型师晰

——


王晰把化妆箱里的戒指盒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掸掉了上面的绒毛和粉尘,又在口袋里揣好。


周深没心没肺地穿了一件卫衣,全然不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


“又穿这件!” 王晰假装嫌弃,“怎么不穿我新给你买的衬衫?”


“去剪个头发还要穿衬衫啊……” 好在周深听话,让穿什么就穿什么。他乖乖换上精致的衬衫,又把衣角仔细掖好,王晰满意地抱起周深,惹怀中人一声惊呼。


王晰吻了吻他的小脸儿,看着新买的衣服可满意,“沉了。”


“我哪有!我我我,哎……好吧我是胖了……” 周深吐吐舌头。


“是不是怀孕了?”


“你就知道怀孕!你才怀孕!” 周深好想打他,又怕不攀住人再摔到,最后只剜了王晰一眼。


王晰笑眯眯,“真可爱。”


“你才可爱!”


“嗯……我也可爱。” 


周深说不过他,气得鼓鼓的。


王晰换一只手抱他,另一只手戳在他脸上,“卟!”


小O就泄了气,和他一起哈哈笑了。


——


“树杈呢?” 


“妖姐请假了。” 王晰不安地瞟了一眼柜台。


周深就没再问,转头倒是被茶几上的四个人偶吸引了,“你居然买到了护妍天使的手办?” 


王晰挺得意,“啊,我其实做了两天心里斗争才摆出来……说实话……” 他往后退了一步,怕小O打他,“有点儿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有点丑……” 周深也不生气。


“好了,快来洗头发!”


周深便乖乖躺下,好好享受至尊服务了。


洗发香波不知什么时候被王晰换成了桃子味,倒也同样会让人心情变好。周深打了个哈欠,眼睛眯开一条缝,偷偷看这位和他相熟过甚的理发师。那人也不看他,认认真真地摆弄着他过长的头发,轻轻哼着周深最近在学的新歌,薄唇抿着,下颌线格外好看。


周深恍然回到他第一次造访理发店的时候,心想着这儿连个招牌都没有算得什么地方。哪知这店里别有洞天,洞天里还有这么一只Alpha呢?他不知觉睁开了眼,也不晓得自己那眼神多花痴了。


王晰这才注意到这小O正盯着自己,他俯下身去,啄了一下他的唇。


“呀!” 周深回过神,知道自己犯花痴被人发现竟羞红脸了。


王晰低低笑,一面帮周深擦干了头发,“你知道吗?我从你第一次来剪头发就喜欢你了。”


“啊?” 周深一愣,然后脸更热了。


“你那天看起来累累的,刘海趴在额头上又那么乖,我就好想抱你。”


周深在椅子里坐好,从镜子里瞄一眼王晰,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


Alpha像是怕他不信,又讲一遍,“那天我真的好想抱你。” 王晰就那么从椅子后面圈住他,脸贴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又在他颈间落了一个吻。


周深笑弯了眼却不说话,抬头却发现王晰其实穿了和那天一样的衬衫和长裤,只是天气热了所以没穿那件格纹外套。他心下一晃,糟了,王晰不是今天要求婚吧!


“还剪上次那样的吗?”


“嗯!” 周深从镜子里努力寻找着王晰要求婚的线索,想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别的玄机。


可什么都是老样子,只是那沙发被树杈挠得更花了。


——


王晰爱听周深叽叽喳喳地说话,这小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可他再怎么絮叨也不惹人烦,反而让王晰心情好。他笑呵呵听着,偶尔应几句,大部分时候都认真地剪头发。


“你剪头发好快哦!” 周深貌似没说够,王晰就已经抽了围布了。


“对啊!今儿给你吹个造型?”


“为啥呀?剪完头不就回家了?” 周深就知道这王晰肯定藏着别的把戏。


“等下还有别的事。”


“天都要黑了还要干嘛去啊……” 


王晰敲敲他脑壳,“瞎操心。”


——


待头发弄好,王晰才拉着周深起来,带他到大镜子前去。周深的脸被柔光照得好暖,王晰站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笑得也好暖。


“谢谢晰哥呀!”


王晰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就那么屈下身,单膝落地。


周深的心一下要跳出来,慢慢转过身,仿佛他刚刚并没有预感到王晰要求婚,“天呐……我天呐!” 那声音颤抖着,像风吹过春水,漾起层层波纹。


王晰呢,把他想好的一整套流程全忘了。倒也不是紧张,他知道周深无论如何也会答应他的。他好像,只是忘了。


“周深,嫁给我。” 那戒指盒被他低沉的嗓音启开,一枚精致的指环立在丝绒缝隙里。周深的视线却被眼泪模糊掉,连戒指在哪都要看不准了。


“嗯!嗯!” 小O甜甜应着,一面仰头擦着眼泪。


王晰拉过周深的手,有些笨拙却郑重地为他套上那戒指。


“呜呼!耶!” 从柜台后头突然冒出四五个人,又喷出一屋子的闪片和彩带,吓周深一跳。


“妈呀!” 连树杈都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不识趣地在两人中间穿过。


金浩森拿着相机,一连拍了两人许多照片,“看我!看我!” 奈何那两个人早掉进了彼此的眼睛,“大小姐!看镜头!”


周深傻乎乎的,又哭又笑,眼泪擦不完,嘴又合不上,最后羞着扑进王晰怀里头,“哀呦你这是干嘛呀……”


引屋里惹声一片,随即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周深还抽着鼻子,不好意思地不敢抬头。


王晰把小人儿从怀里撬出来,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呜!呜呼!!!” 


“啊——”


“YES!!!YEEEEEEEESSSSS!!!!!!!!!”


“耶伊!!!!天呐!!!!太甜啦!!!”


这几个人也是真的能起哄,愣是让周深产生了一种台下有许多观众的错觉!


王晰吻够了才把小人儿紧紧圈住,两人粘上了一样。


金浩森突然放下相机开始抹泪,“他妈的我家大小姐要嫁人了啊……”


周深一皱鼻子,“哼!当然啦!”


王晰看他可爱就控制不住,一个劲儿把小桃子往怀里揉。周深脾气可好,王晰怎么捏他都行,最多也只蹭几下,仰起头吐了吐舌头,“喘不上气儿啦……”


——


热闹过了,妖姐就捞起树杈,“杀青了杀青了,那个……老板回头把我们群演的盒饭钱结一下,我们几个先撤了啊!”


小助理心最虚,到底是瞒了自家老板这么大一件事,她真怕周深扣她钱。一听说可以撤了她当然跑得最快。


于是周深又迷茫的看着这群人呼啦一下都走了。


王晰仍抱着他,好像笑得比周深还傻,“哭啥?” 他抽了一条毛巾,擦干净周深的小脸儿。


“我终于等到了啊!” 小桃子叹一口气,“我等好久了啊!” 他歪着头,嘟着嘴,又娇又委屈。


王晰吻了吻他,又把他抱离了地。


“诶!你说……我要发个微博吗?”


王晰皱了皱眉,“你给我离粉丝远一点儿!”


FIN. 





冬日柿子树
哪一个帝君我都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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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皮橘

【嘎龙|17:00】洄游

2020情人节特辑·刹那的乌托邦


Summary:男孩和没捉到的兔子。


* 妖怪嘎x人类龙,灵感来自星盒子花絮

* 感谢阅读!


2011年夏天,北京城热得发白,往年早就四散回家的学生因为排戏统统关在北舞里,偶尔有一两点空闲赶紧凑在一起消暑打牌。郑云龙罕见地穿了短袖,松垮的领口处露出内搭跨栏背心的一点浅灰,嘴里咬着冰棒,旁边还有一台铁头电扇晃晃悠悠地吹:“对Q!”

一圈人都摇头,没得出。郑云龙咔嚓掰下来一口冰,囫囵咽了才又扔下两张。他上家是王建新,正抓着把大蒲扇有一丝没一丝地扇风,因为郑云...

2020情人节特辑·刹那的乌托邦

 

Summary:男孩和没捉到的兔子。

 

* 妖怪嘎x人类龙,灵感来自星盒子花絮

* 感谢阅读!

 

 

2011年夏天,北京城热得发白,往年早就四散回家的学生因为排戏统统关在北舞里,偶尔有一两点空闲赶紧凑在一起消暑打牌。郑云龙罕见地穿了短袖,松垮的领口处露出内搭跨栏背心的一点浅灰,嘴里咬着冰棒,旁边还有一台铁头电扇晃晃悠悠地吹:“对Q!”

一圈人都摇头,没得出。郑云龙咔嚓掰下来一口冰,囫囵咽了才又扔下两张。他上家是王建新,正抓着把大蒲扇有一丝没一丝地扇风,因为郑云龙的下家大川正在长考而无事可做,用胳膊肘怼怼郑云龙:“嘿,好不容易今儿有空,晚上喝点儿去?”

“行啊,”郑云龙盯着牌堆,很珍惜地含着最后一点凉气,“哪家?”

“你定吧,一会跟嘎子说一声,他刚才不是出去——”

郑云龙突然把手里的牌扣在桌上,沾了汗的纸牌发滑,还跌下去几张:“那什么,先等会,”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键,旧手机反应速度变慢,屏幕迟缓地闪烁刷新。“今天晚上可能……呃,今天晚上他有点事。”

王建新奇怪地“诶”一声,“啥事啊?没听他说呀?”

大川终于长考完毕,加入对话:“谈朋友啦?”

郑云龙重新把冰棒放进嘴里:“不是……唔,也有可能吧。”剩下两人示意无牌可出,他便垂下眼睛看牌,手指在上缘滑来滑去,半天才抽出两张:“对尖儿。”

 

晚上郑云龙最后一个走,拉开宿舍门正看见阿云嘎。后者也是一身的汗,书包背带下一片深色水痕。郑云龙错开半步让他进来,倚在门板上:“你看见短信了吗?”

阿云嘎用毛巾擦汗,很不斯文,满头满脸地揉,是没改过来的习惯:“还没,什么事?”

“今天不是没排练么,建新把班里的人都叫出去喝酒了,”郑云龙捂着门缝骄傲地邀功,“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们说了你今晚来不了,有事儿。”

阿云嘎举起来的水杯停在半空:“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搞的,怎么我记得比你还清楚?”郑云龙啪把门一锁,噔噔噔走到近处给阿云嘎看手机日历:“今天中元节啊!你每年七月十五不是要渡劫么。”

阿云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闷头咳了半天。郑云龙给他拍背顺气,特贴心的样子,阿云嘎摆手示意没事,张嘴时嗓子还有点哑:“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渡劫……”

“差不多嘛。”郑云龙已经要溜了,半个身子夹在门外,剩一个小脑袋和阿云嘎告别:“你放心,我肯定让他们拖到后半夜再回来!”

一声门响。阿云嘎独自坐在屋里,窗户开着,一丝丝吹来温热的风。人类的夜晚如此明亮,与他在山野草原上度过的那些截然不同。或许他今夜之后便不必再顾虑七月十五,阴晴圆缺的计时将拥有另一种含义。

 

多年以后,所有人都会以为阿云嘎和郑云龙第一次见面是在北舞的考试现场,同个房间的三号和九号,并为如此巧合津津乐道。然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比那更早,早得多,地点也并非高楼耸立的城市,而是海边偏僻的小丘。降落在他们身上的巧合超出了戏剧性愿意赋予的份额,应该被称作缘分或者命运。

那年郑云龙十岁,和家人同游宝岛。酒店建在一处耸起的丘陵上面,背后不远处就是海。他艺高人胆大,试图直接爬下去,结果半路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和草丛间一只兔子面面相觑。兔子白棕两花,团云似地卧着,两颗圆溜溜豆眼一眨不眨。郑云龙玩心大起,纵身一扑试图将兔子捉入掌中,结果下一秒被阿云嘎接个满怀,两人将将停在悬崖边上,只有几块石头扑簌簌滚了下去。

郑云龙余光一看,好家伙,往下十几米都是峭壁,赶紧往回挪了挪,又把阿云嘎扶起来。郑云龙最高的头发丝儿还不到人家胸口,臊眉耷眼地道谢,又抬头瞅着下去容易上去难的回路发愁。好心人送佛送到底,又抱又推地给他送回上面去,胸口白T还留下半只灰色脚印。郑云龙趴着往下看,脸全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欸,大哥哥,你刚从哪出来的啊?

阿云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郑云龙又四下勘视,小腿在空中乱晃:你看见我那兔子了吗?

阿云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怎么就是你的兔子?

男孩挠挠头发,也是,我也没抓到……刚才谢谢你了!明天还能来找你玩吗?

阿云嘎说好啊,明天你不要下来了,站在上面喊我的名字就可以,我叫阿云嘎。

那时候阿云嘎独居日久,时常忘记保持形态,因此次日如约而至的郑云龙两嗓子叫出一只灰翅海鸥,扑了两下翅膀砰地落到地上变成人形,衣服上的脚印都还在。郑云龙傻在当场,片刻后惊喜地大叫一声,一跃而下抱紧了阿云嘎的脖子。

 

全家人从台湾回青岛的前一天,郑云龙写着住址的酒店便签交给阿云嘎,小手包着阿云嘎的拳头叮嘱,要来找我玩啊,就是有点远,你可能要飞比较久,别累着了。

阿云嘎失笑,从裤兜掏出身份证给他看:我可以买飞机和火车票的。

妖怪融入人类社会的程度超乎郑云龙想象,结果就是,他在青岛靠着阿云嘎没少出入网吧。阿云嘎学东西很快,也喜欢玩游戏,时不时接接代练,与此同时上了初中的郑云龙在旁边电脑给校花QQ空间留言。也谈不上爱不爱的,只是跟风,大家都在谈恋爱,好像不情窦初开一把都对不起饱涨的荷尔蒙。等校花回复的时间里郑云龙跟阿云嘎聊天,问他,你们搞对象不?阿云嘎说搞的很少,不兴这个,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端着枪专心突突人。没过多久郑云龙就把校花给忘了,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打台球。

阿云嘎行踪不定,但每年固定六月回内蒙,九月秋意染黄了草原才回来。内蒙是他的故乡,阿云嘎说他化妖之前可能是当地的一只羊或者一匹马之类,机缘巧合开智,又修炼灵气化形,既成人形也可通万物,天热的时候老是叫郑云龙给他接一缸凉水变成鱼在里面游。

郑云龙觉得他酷毙了,可惜又和别人炫耀不得,刚回来那一阵儿逢人就说你知道么,我在台湾抓了只兔子!对方都懵了,什么兔子,行,挺厉害的,总归还是没摸到关窍,郑云龙知道往下也不能说了,眼巴巴地等着阿云嘎回来一起游泳打球。

他们认识时阿云嘎已经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一副青年模样,很多年里郑云龙只能抬头看他,后来发生的变化也只有多长了几斤肉,倒显得他整个人越来越年轻了。郑云龙经历了一个无底洞般的青春期,吃下去的东西完全回报在他的身高上,脸型也变得瘦长,只有眼睛还是那么大,永远含着一汪水似的。

阿云嘎有一天说,大龙,你长大了好多呀。郑云龙正对着菜单思考点什么串儿,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我都十七了,还能长那个豆芽菜样儿?倒是你,怎么还越长越小了似的,你们都这样吗?

阿云嘎点点头:妖怪的寿命比起人类来就像不会死一样。

郑云龙哇哦一声,同时把菜单翻面:那我变成老头子了你也还长这样?

还长这样。

那你该把你的邻居吓死了。

所以我过段时间就会搬一次家,阿云嘎边说边撬啤酒瓶盖,维护社会稳定人人有责,明年我就该搬走了。

郑云龙一听不点菜了,微微噘着嘴:啊?你要走啊?你搬哪儿去呀?

没想好呢。牛板筋点了吗?再来个里脊。

郑云龙把勾打上,往下又划拉了几个。那……你觉得北京怎么样?我在准备艺考了,要考北舞。

 

阿云嘎可能笑了笑,可能没有;可能说了我再想想,或者北京不错,也可能没有说。他从未和一个知晓自己身份的人类共同度过这么久的时间,却看着郑云龙从男孩长成少年,马上要向广阔世界踏出脚步。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陪伴他的只有草原上一季季的波斯菊和金露梅,它们当然很美,却从不是专门为他而开的。或许他真的已经流浪太久,一个人类男孩贸贸然伸出手来,就把阿云嘎给牵住了。

认识郑云龙以后的日子不会安静得只有风声,也不会冷得只有雪。阿云嘎活得越来越像人类,除夕夜前飞行一千公里到郑云龙卧室的窗外,用鸟喙啄响他的玻璃。郑云龙会开窗放他进来,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系在他脚爪上。新年快乐!屋里暖气很足,男孩抚摸鸟羽的手有一点潮湿。新的一年也要健康平安,有空来找我玩啊!

他们很快告别,阿云嘎扇动双翅,在一小块被点亮的夜空中反复盘旋。每时每刻他都可以抽身离开,回到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但他依然在盘旋。究竟是谁先伸出手的,未必是他曾以为的那个答案。

 

2008年平安夜,青岛下了很大的雪。郑云龙带着阿云嘎偷偷翻过公园里的小山坡,那后面有一片稀疏广阔的树林,是他们玩耍的无人区。阿云嘎化作一匹白马在雪地里打转,又让郑云龙爬到背上,踢踢踏踏地小跑。郑云龙先前嚷着要阿云嘎驮他,真上去了又害怕,紧搂着阿云嘎的脖子喊慢点慢点。末了小心翼翼地滑下来,手上还不忘梳理阿云嘎的鬃毛。

雪还在下,四周空旷静寂,让阿云嘎以为回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会在洞穴里度过冬天,有时遥遥地看一眼当地部落的聚会,巨大的柴堆上架起火炉,映红他永不衰老的面影。火焰和人群是热的,而他再能千变万化也觉得冷。阿云嘎不是没有尝试过和他们一起生活,但最后他们要么将他作为神来祭祀,要么将他当做诅咒放逐。他仿佛在漩涡中打转,永远要回到孤零零的起点。

雪片落在阿云嘎睫毛上,激得他一抖。郑云龙正盯着他的眼珠子,马的眼睛很大,哈哈镜一样映出他的轮廓。郑云龙说,阿云嘎,你好帅。

阿云嘎心想,变成马了有什么帅不帅,但是动物不能说话,只好原地踏了踏马蹄。郑云龙又说:你把眼睛闭上呗,太大了也。郑云龙站在侧面,头顶肩膀落了好多雪,半个小雪人似的。阿云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仍然顺从地闭了眼。热烘烘的人类的体温靠过来,是郑云龙的手贴在他脸上。一人一马在雪中凑得极近,郑云龙说得很小声,可周围太安静了,让那几个字特别清晰地撞进阿云嘎耳朵。他说:我喜欢你。

阿云嘎简直是立刻变回了人形,下巴磕上郑云龙的手也没觉出疼:你你你,你说什么?

马的听力那么好,你肯定听见了。

阿云嘎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也吓得不轻:我是妖怪啊。

郑云龙瞪眼: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妖怪吗!一时间无人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阿云嘎先认输,哎了一声:大龙,人妖殊途。

郑云龙本来好好的,眼圈突然红了。什么殊途,咱俩还不能搞对象了吗,你怎么能这样?每年自己过春节挺好是不是?

阿云嘎赶紧抱住他,熟练地拍拍后背:诶呀,妖怪其实不过正月初一,过七月十五的嘛……

这件事阿云嘎之前给郑云龙讲过,阴阳之气每年一回环,七月十五是分界线。当日戌至子时,阿云嘎会受到影响而控制不住形态,往往要躲到深山老林里等时辰过了再出来。那时郑云龙当妖界小知识随意听了,哪想到阿云嘎在这里等着他,三两下从阿云嘎怀里挣开:我不管你过哪天,嘎子,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

 

我当然——

阿云嘎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如果他这样答了,然后呢?郑云龙要如何向父母和朋友解释这个永远年轻的怪物,如何面对自己的衰老和爱人的青春永驻,更何况还要在天涯海角飘摇地度过一生?

 

白茫茫的雪衬得郑云龙的眼睛更黑更亮,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眼里的那点光芒逐渐暗淡下去。郑云龙转身往回走:我知道了。

阿云嘎想去拉他却伸不出手,像一块天长日久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石头,看着那个背影慢慢走远。片刻前嬉笑打闹的声音仿佛仍然漂浮在空气中没有散去,而现在确实静得只听见簌簌的落雪。

 

那天晚上他们可以算作不欢而散,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两个月没有联系。直到郑云龙看到面试名单,又在现场确认了此阿云嘎果真是彼阿云嘎,他才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郑云龙本来应该问一问阿云嘎打算做什么,然而洪水似的专必课把他冲击得七零八落,等回过神来阿云嘎俨然已经打入人民群众之中,成为备受爱戴的好班长,郑云龙只好自我开解或许他只是想来体察学生生活罢了。

他们都没再提过那个下着雪的平安夜,也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默契。绝口不提是默契的一种,保持单身也是。和阿云嘎生活越久,郑云龙越发确定阿云嘎并不像他曾经表现的那般不为所动,只是他好像总是欲言又止,仿佛在等待什么。

郑云龙已经不再是莽撞的小男孩,知道抓兔子时直线出击不如迂回徘徊。虽然人类的寿命对妖怪来说短得倏忽即逝,但对于阿云嘎他愿意等,也等得起。他们仍然分享私下里不为人知的小小亲密,过往数年间积累起的熟稔让他们走到哪里都明显比别人靠近。有时候郑云龙会想,哪怕不能再前进一步,到此为止也足够了。不会有人超越他和阿云嘎之间的这种关系,如同无人踏足的旷野和地图之外的远洋。

 

-

 

晚饭后大家提议去KTV通宵聚会,郑云龙拎着大大小小的打包餐盒,表示自己先回宿舍给留守班长送温暖,为此又多赔了三杯。送温暖是真,当然又不仅仅是送温暖。阿云嘎最近状态不对,今夜七月十五,郑云龙尤其怕他出事,紧赶慢赶要回去探查情况。

进门扫视一圈,阿云嘎竟然趴在桌上睡着。郑云龙一看手表,明明十点钟不到,放在以前阿云嘎应该还在动物态间切换;又伸头一瞅,阿云嘎一脑门的汗,眉毛不舒服地皱起来。郑云龙小心地用指尖叩他肩头:“嘎子?你还好吗?”

阿云嘎仿佛大型野兽一样咕噜了两声,慢慢直起身:“……大龙?你回来了……”

郑云龙把塑料袋稀里哗啦地堆到桌子上:“给你带了点吃的,酒也有。饿了吗?”言毕又看表,“你第一次在学校过七月十五,我想着以防万一所以早点回来了,他们还得好一会儿。”

阿云嘎呆坐在小山似的餐盒前:“谢谢,那个,其实我真的没事儿。”他抬头看了看揣着手的郑云龙,眉头很低眼尾却上扬,很英俊、很专注,道:“从今之后我不用担心七月十五了。”

郑云龙不能理解似的:“什么意思?”

阿云嘎站起来,向郑云龙摊开双手。郑云龙自认识阿云嘎起他就是这幅模样,现在却好像有哪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停滞的时钟重新摆动,漩涡中打转的河水奔流而下。额上因疼痛泌出的细汗还在,阿云嘎却微微笑起来,向郑云龙宣布:“我不再是妖怪啦。”

仿佛冥冥之中位置颠倒,受到惊吓的变成了郑云龙。他还维持着抱臂的姿势,眼睛睁得溜圆,很茫然地问:“为什么?你——你受到威胁了?哪门妖怪考试没考过?……怎么回事啊这是?”

“是我自愿的。”阿云嘎向前一步,一步踏回了2008年的雪夜,那时他们离得就是这样近,呼吸贴着呼吸。“我想好好回答你三年前的那个问题,以一个人类的身份。”

 

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见你的父母和朋友,出席彼此的演出和颁奖典礼,在每一个镜头中都留下合影;长出第一条细纹、第一根白发,互相提醒去看牙医,分享养生文章和体检报告;在电视看到一半时昏睡在沙发上,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毯子,茶几上有一张画着笑脸的便条;一起雄心勃勃、意气风发,一起功成身退、夕阳晚照。

 

阿云嘎说:对不起,我没想到需要这么久。你还愿意答应我吗?

 

郑云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大梦初醒,被阿云嘎的怀抱再一次接住了。这是2011年的一个普通夏夜,仍旧有许许多多的妖怪潜藏在海洋、丛林、草原和城市深处,他们中的一个却在这个夜晚挣脱了漩涡,洄游至爱人身边。自那以后郑云龙仍然会讲述儿时去花莲旅行、在海滩上捉到兔子的旧事,第一次阿云嘎在旁边轻声反驳说没有,郑云龙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捉到了啊!阿云嘎便立刻倒戈,再也没有否认过。

某种程度上讲,事实的确如此。

 

 

Fin.

 

 

后记

大学毕业十年后,两位先生重游花莲,在相遇的地方拍了一套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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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我搞云写云一周年,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祝☁☁永浴爱河!

貌合神离

记深呼晰

王晰和周深是有自己的精神河流的,而理解他们各自的精神世界,是需要一段细腻敏感的过程的。王晰是说出来我们常会不懂,周深则是几乎不说。但是即使王晰知道现在说出来大多数人也不会懂,可他还是愿意倾诉一点,周深不说,但是他却只把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出来。这是他们的极度温柔与浪漫。

王晰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和大家说过“什么是爱”他说“我一点点给,你们一点点尝”所以深呼晰其实也是这样,即使现在“不认识了”,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他俩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一点点给到你,去理解过去的他们,现在的他们。


王晰是温柔的,深沉的,笨拙的,他会下意识的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深呼晰两个人拉进彼此距离很快可能就源于保护欲,但他们...

王晰和周深是有自己的精神河流的,而理解他们各自的精神世界,是需要一段细腻敏感的过程的。王晰是说出来我们常会不懂,周深则是几乎不说。但是即使王晰知道现在说出来大多数人也不会懂,可他还是愿意倾诉一点,周深不说,但是他却只把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出来。这是他们的极度温柔与浪漫。

王晰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和大家说过“什么是爱”他说“我一点点给,你们一点点尝”所以深呼晰其实也是这样,即使现在“不认识了”,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他俩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一点点给到你,去理解过去的他们,现在的他们。


王晰是温柔的,深沉的,笨拙的,他会下意识的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深呼晰两个人拉进彼此距离很快可能就源于保护欲,但他们确实也对彼此是相互欣赏的,晰哥说过他很喜欢小嗓的歌手,对咬字也很看重,而深深是直接说过理想的声音是王晰的。所以在这层保护欲上会加上对彼此的珍重。

但其实让这两把孤剑合璧的最重要的还是,这是两个孤本派的相互救赎。

周深是个很没有自信的人,他的性格一直是对内的,他会营造活泼机灵的样子来保护自己,但把情绪都收纳进内,所以这也导致了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因为遭受过太多不好的东西了,他会很害怕别人对他的过于亲近,而不幸的是,王晰的笨拙和体贴是不舍得别人为难的。周深退一步,躲一下,他就立刻归位。而且责任的担子在王晰身上太重了,周深的性格和经历又影响他自己太深。最早的深呼晰迷人在于“纯野生,心心相惜”再后来迷人于“若即若离”,现在迷人于“不全美”可能还有一些“不坦荡”。


要说事到如今什么最戳人?

应该是周深大放光彩,他的转变,与王晰推不开关系。周深的大鱼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自信的遨游天地的大鱼,是遇见王晰以后的。但是因为人的成长,必要有些东西因其而失去。像生长痛,在一路坎坷与辉煌里拔节,必将是隐隐作痛。


以前晰哥的收藏歌单一直是公开的,很多歌曲都与周深或多或少有关,(尤其在两人各自一巡时候)后来设置为私密很久一阵,而周深929的“谢谢。”才真是不坦荡的事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好像不会有结果,却永远在进行的,解不开的结。是个不坦荡的遗憾。比起这样,我更希望他们能两清,“别等了,去各自新的人生吧”。因为若即若离才最痛苦最伤人。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这一年来, 我不后悔 。

即使生平只见过一回满月,也永远给予希望。

2020.2.1

南有离歌(回来了回来了,我回来了~)

【深呼晰】他所爱的。

        【王晰视角】

  【剧情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设定晰哥单身】

  【可能ooc】

  我想,我很喜欢周深。

  但如果能重新选择,我不想再遇见他。

  真的不想。

  ———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

  我第一次见到周深,是他第一次在电视上唱着那首欢颜。

  当时我就觉得,他会成为一位很有自己风格的歌手。

  那个时候我也只是感叹着乐坛又将出现一个有实力的新人,并没有过多去留意他。

  直到2016年,我听到了那首我真的爱你。

  我……

  第一...

        【王晰视角】

  【剧情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设定晰哥单身】

  【可能ooc】

  我想,我很喜欢周深。

  但如果能重新选择,我不想再遇见他。

  真的不想。

  ———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

  我第一次见到周深,是他第一次在电视上唱着那首欢颜。

  当时我就觉得,他会成为一位很有自己风格的歌手。

  那个时候我也只是感叹着乐坛又将出现一个有实力的新人,并没有过多去留意他。

  直到2016年,我听到了那首我真的爱你。

  我……

  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声音,爱上一首歌……

  那个时候,我陷入了一种迷茫。

  我听着她说,听着我真的受伤了,我还在想一件事。

  我觉得这个天籁之音,独一无二,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他唱完身骑白马,直到他摘掉面具出现在舞台中央。

  直到大家喊出他的名字。

  我才恍然想起。

  周深。

  好久不见。

  其实好声音之后,我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少年,想想他是否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唱自己喜欢的歌。

  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动静,我也就慢慢忘记了。

  没有想到,隔了两年,再次看到他,却依旧被他惊艳到了。

  这个男生,比我想象中的,要吸引人。

  说实话,成年之后,我就不怎么喜欢看动画片了。

  我也没想到,我会因为听了大鱼,而去反复观看大鱼海棠,反复的流泪。

  

  我并不觉得大鱼海棠有多感动我,我也不再是那个会做梦的少年了。

  但是大鱼给了我幻想,周深的歌声,让我看到了大海,让我触碰到了大鱼的情感。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他的声音吧。

  我和他真正认识,是在声入人心。

  “你好,王晰老师。”

  第一次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说真的,这些年,我反复听着他的歌,听着他的声音。

  我有想象过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在我面前说话的感觉。

  我却从来没想过,他叫我的名字时,我会是什么感受。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原来,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时,我会有种喜悦的心情。

  像是期盼已久的礼物,终于放在自己手中,打开的那一瞬间,很激动,很开心。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可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思。

  我想他不会接受吧。

  偶尔会听他提起读书的时候喜欢了哪个女生,结果表白被拒,也会听到他说,他爸妈一直在问关于女朋友的问题,总是会催他赶紧找一个,赶紧结婚生小孩。

  我就在一旁听着,笑着。

  我知道,他是无心的。

  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

  但是我很清楚,他的无心,在告诉我,他跟我不是一路人。

  他总是跟我畅想他的未来。

  他说,他要唱很多歌,发很多专辑,开很多演唱会。

  他说,他喜欢一个人没事宅在家里,看着之前屯起来没看的电影,旁边会备着纸巾,因为他可能会哭鼻子。

  他说,他希望他以后的另一半比他高,这样他们的小孩也可以长高点。

  我只是安静的看着,听着,

  他的生活很平静,很安逸。

  他把他的未来规划的很好,他没想过大红大紫,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一个平凡美满的家庭。

  我知道。

  他的生活里没有我。

  未来也不会有。

  我只是个过客。

  有点不甘心,但是我希望他这样走下去。

  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波折。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的那点希望,不过是痴心妄想吧。

  我一直以为我会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

  周深告诉我。

  他谈恋爱了。

  

  【未完】

是个小号

大四角小剧场之20【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番外传送门 彩蛋传送门

P4&P5连更,虽然还有番外但可以说正片结束了。怎样!我没骗人,沙雕到了最后!

可能没人注意到的地方:

楼将军晚上在帐篷外守了半夜没看到有人出来,是因为某匈奴人留宿了。

某匈奴人因为鱼的记忆,记错了和镇海将军约好(约会)的日子,过来找人时不慎被抓。(一般是镇海将军换装过去,可参考之前照片)

某匈奴人的汉语是青岛味儿的。

对了,某匈奴人有汉语名字,番外会讲。

深翻译隶属楼将军阵营,楼将军说“动了我的深深”时,将士们正直理解为“动了我的人”←哪里正直了

楼将军胃口很小且挑食。对,他还是单箭头。...

大四角小剧场之20【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番外传送门 彩蛋传送门

P4&P5连更,虽然还有番外但可以说正片结束了。怎样!我没骗人,沙雕到了最后!

可能没人注意到的地方:

楼将军晚上在帐篷外守了半夜没看到有人出来,是因为某匈奴人留宿了。

某匈奴人因为鱼的记忆,记错了和镇海将军约好(约会)的日子,过来找人时不慎被抓。(一般是镇海将军换装过去,可参考之前照片)

某匈奴人的汉语是青岛味儿的。

对了,某匈奴人有汉语名字,番外会讲。

深翻译隶属楼将军阵营,楼将军说“动了我的深深”时,将士们正直理解为“动了我的人”←哪里正直了

楼将军胃口很小且挑食。对,他还是单箭头。

这篇的最大阅读难度在于:1,要看过节目 2,要知道某些他们的梗(但我懒的再写了就这样吧!)

P3愈加沙雕……应该P5可以画完,不过计划中还有一个彩蛋,一个草鸡短的番外,嗯……我努力画快一点。
老实说我没想到今年第一个条漫会这么长ORZ

P2终于把它拉回了沙雕的方向,那个晰也终于露脸了(欣慰)
大家可能发现了除了深儿,另外三个都是现实中的揪揪造型,嗯,我是很想凑齐的……整理癖。
给没看节目的人简单介绍一下知识点:
1,古代将军会优先选拔高大威猛的男子
2,大将军桌子左右分别有两张桌子,是另外两位将军的位置
3,坐在哪个将军的一边,就代表跟随谁的意思

节目里没有的信息:
1,大将军是一品
2,镇北将军是二品中的四镇将军之一(这个真的有)
3,镇海将军是我编的,算他二品吧(任性)

感谢青岛话特级教师网络教学(鞠躬!)希望这样写直接就能看懂意思

=====================================

我来挖坑了!不不它不会坑,只是人在旅途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可能会跨春节ORZ
小剧场标题也起的很随便……反正,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梗源:了不起的长城#03

深深超萌!!我边看边一脸血(边截了一堆表情包放在微博)
中间看到细作被押进来时,我的脑洞开始蠢蠢欲动……外族人!太合适那谁了!然后就顺理成章(?!)

不过我还是去查了一下资料:古代匈奴的疆域范围以蒙古高原为中心,东至内蒙古东部一带。南沿长城与秦汉相邻,并一度控有河套及鄂尔多斯一带。
↑好的,看到鄂尔多斯我就不往下看了(喂)
而为什么郑那个龙是将军而不是普通将士,看了节目的会懂得~

这是个沙雕的故事,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结果它发酵的有点失控……我再努力一下!

deaspider
一个妹子约的图 她说可以发就发...

一个妹子约的图 她说可以发就发出来了
摇滚晰晰🎼🎹🎤🎧🎻

一个妹子约的图 她说可以发就发出来了
摇滚晰晰🎼🎹🎤🎧🎻

桃叽叽叽

【深呼晰】满月

现背 背德 ooc

晰深不太算pwp的小甜饼

就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天

理解到哪就算哪

🔗见🍎

————————
害,距离月甜甜,一年了呢

现背 背德 ooc

晰深不太算pwp的小甜饼

就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天

理解到哪就算哪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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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距离月甜甜,一年了呢

离火即冷

-迁徙

迁徙


       三个月前的约稿,本宣后三个月可放出,不记得具体哪天了,不过应该差不多,如果还没有到约定时间就删除


01

起初郑云龙说“我会回来看你”,阿云嘎以为是告别的套话,全世界各地通用,便很大方地挥手赶他,说你操心自己就行。


那时他尚且不能够看穿郑云龙的喜怒哀乐。


郑云龙郑重地点一点头,拖着箱子登机去了,阿云嘎还在后面冲他喊吾皇万岁。是冬天,郑云龙穿了一件颜色花哨的棉外套。阿云嘎回想起来,那是他给郑云龙参谋着买的...

迁徙

 

       三个月前的约稿,本宣后三个月可放出,不记得具体哪天了,不过应该差不多,如果还没有到约定时间就删除

 

 

 

01

起初郑云龙说“我会回来看你”,阿云嘎以为是告别的套话,全世界各地通用,便很大方地挥手赶他,说你操心自己就行。

 

那时他尚且不能够看穿郑云龙的喜怒哀乐。

 

郑云龙郑重地点一点头,拖着箱子登机去了,阿云嘎还在后面冲他喊吾皇万岁。是冬天,郑云龙穿了一件颜色花哨的棉外套。阿云嘎回想起来,那是他给郑云龙参谋着买的。郑云龙怕冷,冬天在保暖内衣外面加一件毛衣,穿一层冲锋衣的里衣,再穿一件棉外套,围围巾,文化课进了教室就往暖气旁边的位置走。有时去晚了没有暖气旁边的位置,郑云龙就把手塞进阿云嘎的领子里——阿云嘎竟然允许这种残忍行为——最后他的手和阿云嘎的脖子平摊热度,才满意地捏一捏阿云嘎的脖子然后离开,好像他是阿云嘎刚救活的一条冻僵的蛇。

 

阿云嘎表面上还是要嫌弃他,说你干脆冬天到了就跑去非洲,等春天再回来。郑云龙说那敢情好,你每节课把电脑带来开个视频给我看,哪个老师要是叫我提问,我就说有时差。阿云嘎说你傻逼吗,时差又不是视频时差。郑云龙不回话,只是趴在桌子上笑,围巾滑下来掉在地上,阿云嘎给他捡起来,拍一拍灰尘,搭在郑云龙的膝盖上。动作一气呵成,顺理成章,仿佛能一眼看到郑云龙八十岁的时候坐在摇椅上晃掉了毛毯,阿云嘎也会勉强蹲下来给他重新盖上。

 

任谁与什么人好到这种程度,都会疑心彼此是否可以相互照顾度过一生。阿云嘎向来想得长远,偶尔白日发梦,以后他和郑云龙都在北京定居,最好住对门,每天都可以串门,或者干脆打通墙壁,两间房子变作一间,只要他们的伴侣没有意见。又或许他们的伴侣也会成为好朋友。

 

而后来某天,郑云龙已失眠两晚,在第二个晚上的凌晨三点四十八给阿云嘎打了电话——那时他们毕业了,因为工作不同分开住在两个地方。阿云嘎当然接了电话,上学的时候因为他是班长,夜里也开着手机为了及时接到一些突发事件的通知,现在他还是这样,并且由于对面是郑云龙,他甚至毫无怨言。郑云龙说他今晚看着月亮从东边的楼后面出来,再到面前,再慢慢朝西边挪,他觉得自己应该到上海去。

 

阿云嘎没品出个所以然来,或许也是半夜醒来还有点懵,他说行啊。

 

郑云龙的飞机起飞后,阿云嘎才后知后觉,也许他那天不是睡得有点懵,是某种不舍和理解混杂着击倒了他,让他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

 

02

郑云龙在上海将出演一部很好的作品,做男一号,春天开了发布会。阿云嘎自己也在天天排练,却仍详细关注郑云龙的动向,主要也是郑云龙每天都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不想知道都难。郑云龙先讲好玩的事情,有空就讲很多,没空就长话短说,然后问阿云嘎怎么样,末了很快速地说一句他好累,但是很开心,就结束了通话。阿云嘎有时还挺欣慰,他感觉自己就像空巢老人逢年过节还能见到孩子。他意识到自己总带有关照孩子的心态对待郑云龙,或许郑云龙将来一切成就都已经是郑云龙自己的功劳,他们已不会被并列着提起,但只要郑云龙受了伤、得了痛的时候总第一个想起他,他就挺满足。

 

阿云嘎并不因此自我感动,也不需要郑云龙回报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也许也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想对郑云龙好。

 

世上总是归根结底讲究一种缘分之类的东西。

 

春天的发布会之后,阿云嘎常抽空搜索郑云龙那部剧相关的采访和宣发,尽管那时候音乐剧还没什么热度,很少看到消息。郑云龙某天打来电话,问阿云嘎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哪怕就几个小时,阿云嘎翻一翻备忘录调出了空闲时间,以为郑云龙要打一个很长久的电话来,说明天下午四点以后吧。

 

第二天一点多,郑云龙通知阿云嘎他两点的飞机,正好四点多到机场,让阿云嘎来见他。“你来看看我吧,就一会儿。”他说,“不耽误时间,我也赶着晚上再回上海去,我就半天的假。”阿云嘎想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又忽然意识到也只有郑云龙会做出这种事来,说到底郑云龙和一叠大富翁事件运气卡牌是一类性质。

 

阿云嘎就赶去机场,一路上百感交集,没想到他要这样和郑云龙见面,没想到郑云龙就那样突然地从上海飞来,只是想让阿云嘎看看他。

 

“你有什么好看的啊?”阿云嘎想,等会儿他见到郑云龙要这样说,给这胡闹的小孩挫挫锐气。但是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台词,上下打量郑云龙一番,一阵迟来的愁绪就涌上心头,阿云嘎过去拥抱了他,用双手估量郑云龙的身体,说你瘦了。郑云龙在他肩膀上压了压脑袋,说角色需要,不得不瘦。阿云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郑云龙八点多就又要再回上海去,再晚一些他可能下了飞机就没有地铁可以乘——他也没太注意地铁时间,总之早一些也是有好处的,回去还能早点睡觉。他俩都对海淀区熟悉,但是从机场过去来回路上就要花费两个小时。“好啊,”郑云龙说,“那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吃一顿饭。”

 

阿云嘎拿他没办法,两个人去乘地铁,后来又换乘公交,最后再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他们常去的某家餐厅。郑云龙不像电话里一样讲很多话,静静听阿云嘎说他走了之后身边人事的变化,咬着嘴点点头,开始留长的头发显出一些乖顺。两个人吃三个菜,点了一大瓶的椰奶。阿云嘎那时便有一点点相声技能,尤其汉语会拼凑出一些汉语母语者不会用到的搭配,就意外的好笑。郑云龙在那一顿饭间总咬着筷子看着他笑,以至于有一瞬间,阿云嘎注意到这一点,忽然就因为郑云龙的凝视和笑容忘记自己在说什么,停下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毫无征兆地相互笑着,从某一刻开始,他们这种默契持续了好几年。

 

郑云龙说,你请客啊。

 

03

没过几天郑云龙又来,这次阿云嘎是提前知道的,郑云龙要来看他几天后的演出。一位朋友正好没事,送阿云嘎去了机场,时间还早,阿云嘎就让朋友先走了。接到郑云龙,他们又乘地铁和公交回去,回到阿云嘎的家里。

 

胖子也在阿云嘎家里,郑云龙本来把它托付给别人,阿云嘎特地接回来让他们父子重逢。胖子看见郑云龙,翘着尾巴过去在他脚边绕来绕去,郑云龙蹲下来抱它,说我回来了。阿云嘎常以郑云龙的名义给胖子的寄宿家庭送去猫粮和小零食,郑云龙把猫抱着掂一掂,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大富大贵的重量。

 

“你不能再给它吃了,它是橘猫。”郑云龙说。“啊?猫不是我喂的啊。”阿云嘎装傻。郑云龙翻翻眼睛,抱着一大坨重猫就冲过去塞在阿云嘎怀里。

 

晚上郑云龙自告奋勇做饭,阿云嘎新奇,不知道郑云龙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不过转念一想,毕竟郑云龙在上海一个人,总要学着自己生活。郑云龙会所有初学者都必学的西红柿炒鸡蛋,不过他把西红柿炖烂了,和炒好的鸡蛋在一起煮成汤汁,然后盛出来放在两个碗里。他找出阿云嘎囤的挂面,或许因为阿云嘎很忙,那一袋挂面还是他上次见过的那一袋——有一半被阿云嘎摔断了。郑云龙把面煮好,放进西红柿鸡蛋的浓汤里,端出去让阿云嘎尝,阿云嘎说你忘了放盐吧?

 

郑云龙撇撇嘴,又端回厨房去放盐。

 

胖子在餐桌旁边吃他的罐头,阿云嘎家的餐厅是橙黄色暖光,让房间里看起来很暖和,但春天的晚上还是挺冷,郑云龙没急着吃饭,先把手捂在碗上暖手。他的指甲有点长,在碗壁上叮叮当当地敲打。

 

阿云嘎看到,知道郑云龙可能是觉得冷,但是看着郑云龙暖手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脖子一麻,好像郑云龙还是那样突然地把冰凉的手塞进他的领子里。

 

“可以啊你,做的挺好吃的。”阿云嘎夸郑云龙,试图转移注意力驱散脖子上的异样感觉。郑云龙听到,又对他笑,很乖顺放松的那种,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不像平时笑闹学骆驼那样热烈了。

 

阿云嘎的租屋也不大,不再和朋友合租之后就换了更小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不过床是睡得下两个人的大小。两个人很矜持地各睡一边,第二天郑云龙先醒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手贴着阿云嘎的胳膊,犹豫了一下,翻了个身背对了阿云嘎。

 

阿云嘎迷迷糊糊地抓了抓胳膊发痒的地方,睁开眼发了会儿呆,看看时间起来准备洗漱买早饭。郑云龙那边因为他掀开被子动了动。阿云嘎看过去,看到郑云龙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埋在枕头和被子中间,觉得胃里发烧。

 

大概是饿了。

 

04

阿云嘎被郑云龙问到周三几点有空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这是故技重施。他问郑云龙,你怎么又来?郑云龙说他昨晚看着月亮从东边的楼后面出来,再到面前,再慢慢朝西边挪,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来看看阿云嘎。阿云嘎无话可说了。

 

其实他挺想和郑云龙见面,几分钟都行,但是他也知道郑云龙和他都尚且过得艰难,用千元的机票换几分钟未免奢侈。

 

“我买特价票的,”郑云龙说,“不然为什么跟你约时间?”

 

阿云嘎再找不到借口了。

 

最后阿云嘎还是如约去了机场,一路上有点不安,想到郑云龙,他很紧张,心里充满了说不清楚的情绪。不是不想见他,但是又不太敢见他,可郑云龙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不适很奇怪,阿云嘎觉得胸口发紧,像是有东西压在外面,又像是有东西顶在里面。

 

他不住地查看手机信息,知道这时郑云龙还未落地,不会给他发信息,但还是看,翻来覆去看,手心也出汗,下了车几乎是复活一遍,急促地呼吸。我靠,晕车了,阿云嘎想。

 

郑云龙十点五十到达,因为北京今天有小雨稍微迟了一些。他背着包小跑着出来,找到阿云嘎之后他在阿云嘎面前站定,没有任何动作。“嘎子。”他轻轻叫他,然后笑,比上次见面又瘦一些。阿云嘎走过去拥抱他,这时郑云龙才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和脖子,阿云嘎心里默默数数,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开始计时,五秒钟后郑云龙放开了他。

 

“快点,要没时间了。”郑云龙拉着他的袖子就走,找机场里的餐厅。“什么?”“特价机票啊,今天回上海最便宜的一个小时以后就起飞。”

 

阿云嘎怅然若失。

 

那种奇怪的紧张与压力又回到阿云嘎身上,他清楚这不是晕车,他并不头晕恶心,就是胸口发紧,好像又有许多血液一下冲上他的大脑,整个脸和耳朵都觉得烫。阿云嘎很不确定地,又挺有把握地反手握住郑云龙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他有点后悔。我的手心都是汗,阿云嘎想,这太恶心了。可是郑云龙一个劲儿地快步走,长的头发也随着他的走动散开,因为阿云嘎出汗的手湿滑,郑云龙更加用力地拉紧了他。

 

他们在机场挑了一家普通的中餐店,两个人都点了面条,挺清淡,阿云嘎没有胃口,但不想浪费,最后剩下整碗的汤。等郑云龙也吃完,看看时间已经该登机了,只是小雨又变大,下了很久也没有停的意思,机场的广播通知航班会推迟。

 

阿云嘎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郑云龙挑着眉毛噘着嘴,向玻璃墙的方向看看外面的雨,然后问阿云嘎,你是不是做法求雨不想让我走?阿云嘎白他一眼,你还是快走吧,等会儿又嫌北京下雨太冷了。

 

郑云龙笑,阿云嘎感到一阵轻松,食欲也忽然复苏,又点了一份煎饺吃。

 

他们吃完饭,不好在饭点占着餐厅的座位,早早进了候机室。郑云龙吃了午饭有点犯困,外套领子一拉捂住自己半张脸,靠着阿云嘎的身体小憩。阿云嘎的身体忽然感到某种召唤,好像一块记忆材料感知到特定的温度,他自觉地移了移肩膀,想起上一次郑云龙这样靠着他,是某个夏季学期他们在宿舍阳台背台词歌词。宿舍停电闷热,室友们去图书馆里蹭冷气,

他们背词习惯念出声音,只能搬着椅子在阳台上吹风。郑云龙念几次就把剧本盖在脸上开始背诵,背着背着声音越来越慢,最后没有出声,靠着阿云嘎睡过去。醒来之后郑云龙就落枕了,说阿云嘎肩膀离太远,扯到了他的脖子,阿云嘎说我都让你靠着睡了半个小时了,你哪来这么多要求。

 

半个小时之后阿云嘎听到起飞的通知,把郑云龙叫醒,他在候机室的金属长椅上对郑云龙挥挥手说再见,直到郑云龙进入登机通道他都觉得没有实感,好像这延误的一个多小时是他偷来的,本来不该让他们拥有。

 

05

“你怎么又来?总这么跑不累啊?”

“我不是说了吗?”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会回来看你的。”郑云龙气得要踹阿云嘎的屁股。

 

06

大学的时候每周五晚上学校图书馆会放电影。电影杂七杂八,有好片也有烂片,小白板挂在一楼的窗口,写上本周放映的片名。有时候还会放一些舞剧歌剧话剧音乐剧的摄像,因此各个专业也经常为了学习去看。

 

他们宿舍的人都曾在这片共享的黑暗中发展过影影绰绰的恋爱,最后时过境迁,也就无疾而终。阿云嘎那时才意识到,他还没有和郑云龙去看过电影。他没有反应过来这种认知有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何以从无疾而终的感情联想到郑云龙?他又为什么不会把宿舍一起去看电影算作“和郑云龙看电影”?

 

总之阿云嘎就迷迷糊糊地约了郑云龙,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关注那周的放映,到了图书馆才看了一眼,是纪录片,叫做《鸟的迁徙》。

 

阿云嘎记得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世界各地飞行的鸟,屏幕下方会写出他们的名字和飞行的始终,并且标注飞行距离。不过阿云嘎前面的人一直身体前倾着坐,大多数时候阿云嘎都看不到字幕,而郑云龙会靠近他,很小声地念给他听。

 

他们靠近彼此,膝盖与膝盖挨在一起,群鸟唰啦一下起飞,阿云嘎才感觉到自己贴着郑云龙的皮肤,像是被鸟群吓到,很快速地弹开。

 

看着看着阿云嘎就想,郑云龙也怕冷,他会不会在冬天就离开我呢?

 

07

后来阿云嘎总算去见郑云龙一次。他要去看郑云龙的新剧,郑云龙盛情邀请,几乎盛情到要包吃包住包往返机票。阿云嘎说不用您破费,我们剧组过几天也来,我还得跟他们一起住酒店。电话那边郑云龙顿了一会儿,说那正好,反正我房子太小你也没地方睡。

 

一大早的飞机,阿云嘎在机场闲来无事,和郑云龙发短信聊天。郑云龙起了个大早,准备着去接阿云嘎,这会儿在家做早饭吃——煎鸡蛋和烤面包。阿云嘎说你为了接我起这么早,我很感动。郑云龙说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了接你早起。

 

阿云嘎恍然大悟,那年郑云龙盛情邀请他去青岛玩,包吃包住包往返机票,阿云嘎不太好意思,自费了往返机票,于夏天某日清晨前往机场赶赴青岛。郑云龙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催他提早去机场,听起来还挺精神,阿云嘎觉得好笑——这和平时宿舍赖床的郑云龙形成鲜明对比。

 

通完电话阿云嘎就去机场了,候机的时候他和郑云龙互发短信,郑云龙描述他爸妈怎么凭借想象力夸阿云嘎多优秀,说他家冰箱都塞满了东西等着给阿云嘎接风。阿云嘎忍不住笑起来,好像他不是去旅行,是回家。最后他该登机了,给郑云龙发短信说我登基了。彼时阿云嘎同学学习拼音打字没多久,经常在备选字里选错同音字词,把“登机”选成了“登基”。检票的时候手机一震,郑云龙回他,吾皇万岁,我在机场大厅的柱子那等你。阿云嘎一头雾水。

 

阿云嘎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就到了上海,下了飞机关掉飞行模式,收到郑云龙两个小时前发的短信,说他在大厅的柱子旁边等阿云嘎。阿云嘎无语,一个机场大厅那么多柱子,也不知道郑云龙在哪儿守株待兔。结果出了出口,他就看见郑云龙在旁边的柱子和围栏的夹角里蹲着,戴一顶鸭舌帽,很高的个子此时看起来很小,正靠在角落里闭着眼睛。

 

这个郑云龙忽然与几年前青岛机场里的郑云龙重合了,阿云嘎甚至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察觉出一些一直被他误解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将走过去,拍一拍郑云龙的肩膀,郑云龙睁开眼睛,扶着柱子站起来,在地上踏一踏蹲麻了的腿,然后等着阿云嘎与他拥抱。

 

阿云嘎终于看明白了,郑云龙的喜怒哀乐,郑云龙在想什么。

 

我怎么这么傻,阿云嘎想,他一定等这个很久了。

 

于是阿云嘎靠近去拥抱郑云龙,他的晕车和发烧的胃都好了,他感到一种熟悉,不像是来看剧,像回家。

 

郑云龙终于被他抱进双臂之中,所有的候鸟便已回归最初的巢穴,阿云嘎磕磕绊绊地回忆起那些鸟的名字,那个图书馆的放映室中郑云龙的膝盖,郑云龙小声念台词。他知道候鸟为了承诺要飞过太远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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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一种对于回归的承诺。”*

 

*出自《鸟的迁徙》



今天过生日,顺便就发了,祝大家晚安

渣子
我好像,越畫越潦草 (髒梗全都...

我好像,越畫越潦草

(髒梗全都是九五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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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Wang风光摄影
巴丹吉林沙漠,被高壮而曲线秀美...

巴丹吉林沙漠,被高壮而曲线秀美的沙山环绕出的一池透蓝色的湖水,像极了异域风情中带着曼妙面纱的美丽女子,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透着隐隐的神秘感,旖旎动人。 @LOFTER摄影 


巴丹吉林沙漠,被高壮而曲线秀美的沙山环绕出的一池透蓝色的湖水,像极了异域风情中带着曼妙面纱的美丽女子,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透着隐隐的神秘感,旖旎动人。 @LOFTER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