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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背头真的太难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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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释】《掌中》(9.7k字一发完/个人幻想HE)

《掌中》

Cp:阿修罗x帝释天

注意:

ooc的个人妄想he结局;

帝释天复活;

老年人的伤痛文学;

CG入坑的鼠新玩家,鼠背景不了解所以只能自己抠抠摸摸地胡乱编。


01


陛下广招神医已有一千年,天人寿命有限,神医一代代死去,又一代代招新,到此时仍旧没有停止,民众不知缘由,以为是陛下得了恶疾,以至于治了一千年都没有好。


这次被召回的神医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身上环佩叮当响,穿着天人特有的清凉又雍容的服饰,前来带领他的侍从用手中兵器轻敲地面,说:“要将首饰取下,陛下不喜欢有声音。”


神医点头,被领去一...

《掌中》

Cp:阿修罗x帝释天

注意:

ooc的个人妄想he结局;

帝释天复活;

老年人的伤痛文学;

CG入坑的鼠新玩家,鼠背景不了解所以只能自己抠抠摸摸地胡乱编。

 

 

01

 

陛下广招神医已有一千年,天人寿命有限,神医一代代死去,又一代代招新,到此时仍旧没有停止,民众不知缘由,以为是陛下得了恶疾,以至于治了一千年都没有好。

 

这次被召回的神医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身上环佩叮当响,穿着天人特有的清凉又雍容的服饰,前来带领他的侍从用手中兵器轻敲地面,说:“要将首饰取下,陛下不喜欢有声音。”

 

神医点头,被领去一间空屋子换了衣服,侍从在外面等待,神医出来后问:“陛下得了什么病,竟然如此棘手,千年未能治愈?”

 

侍从大惊:“可不要乱说,陛下骁勇善战,身强体壮,怎么会得病?”

 

神医迷惑,未再问,两人前去宫殿。

 

莲花池占据了硕大面积,金色虚幻的莲花层层叠叠绽开,神医感叹此景实在美丽,想陛下在传闻中如此强大粗犷,竟然是一个修身养性的人。

 

侍从说要去带他见病人,陛下早已等候多时,神医颔首,他们天人的希望,天人的英雄,天人的战神——阿修罗陛下的事迹被口口相传,就算天人换了一代代,阿修罗的英雄史诗依旧铭记在每一个天人心中。

 

阿修罗站在那里,黑红服装与着空旷宫殿格格不入,他的存在锐利又富含锋芒,在这温柔典雅的莲花殿显得无比突兀,神医心颤,想来阿修罗王还是与传闻别无二致,这优雅的宫殿也不知道是出于哪个建筑师的手。

 

过了一千年,阿修罗王的面容依旧年轻,相貌英俊逼人,比流传的画像不知俊美了多少倍。神医不敢多看,行了礼,侍从被陛下挥手退下,阿修罗说:“随我去。”

 

神医跟着他走了一段,等他感受到阿修罗已经停步才抬起头,入目是一大片莲花池,透明的水池上只有荷叶和零散莲蓬。

阿修罗侧身:“我需要你治这个人。”

 

哪里有什么人?

神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个莲花池并不只有荷叶和莲蓬,在池子正中央盛开着唯一一朵小小的金莲。

 

......

 

“陛下实在......极有威严。”

神医叹气,接送他的侍从笑了:“可不是,我们都无法直视陛下光辉,不过陛下廉政爱民,天人从底层到高层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神医点头赞同,说:“谁知陛下要我去治疗一朵莲花?难道以前招到的医生都是这样吗?那莲花......”

 

侍从道:“从陛下斩杀暴君登上王座以来,神医的招收就没有停止,第一位神医到来的时候,陛下带他去见了一枚种子,等到第三位神医到来的时候,陛下带他去见了一朵花苞,等到第七位神医到来的时候,那花苞已欲绽放,等到您到来的时候,它便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了。”

 

神医问:“这莲花开了千年?”

 

侍从也是道听途说,他并不是阿修罗唯一的侍从,也不是他第一位侍从,知道的消息甚少,可是他的长辈都告诉过他关于陛下的事迹,他也牢记于心。

 

侍从回复道:“传言这朵莲花是陛下挚友帝释天殿下的化身,陛下一直想复活他。”

 

神医说:“那位可是......!”

 

侍从说:“不要再多说,莲花从种子到开花已经一千年,复活遥遥无期,您只需做好该做的事情。”

 

 

02

 

阿修罗杀上殿中,他的挚友兼以前的爱人,而如今是敌人那位天人的暴君,帝释天,正坐在巨大的金色荷叶座上,双腿交叠。

 

没有反抗,没有咒骂,帝释天的目光非常柔和,如以往每次夜里他们相望的眼神,可是在那之前,阿修罗已经体会过这个人可以多么冷漠,他的六根触手飞速从他身后窜出,六个尖锐的顶端都指向了对方身上的致命弱点。

 

“好,阿修罗。”帝释天笑了,“我等这天许久了。”

 

阿修罗面无表情,触手逼近,在他脆弱洁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我恨过你,我坠入地狱的时候,苦苦思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总是找不到答案。”

 

帝释天握住他的一条触手:“何必在乎这么多?杀了我,赞歌,称颂,权利,地位,一切都属于你,而我如此弱小,根本无法与你战斗。”

 

阿修罗皱眉:“我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答案。”帝释天说,“我背叛了你,可惜我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你会活着回来杀我。”

 

他们走到这里,进行最后的交锋之时,脚下已经不知踩了多少具尸体,阿修罗心中有郁气,但已不急于一时,他想将触手撤回,待到活捉帝释天将以前所有疑点一一逼问,帝释天却察觉了他的意图,抓住他的一根触手不放。

 

他那轻柔无力的力道,无需用力便可以挣脱,可是阿修罗却还是被他捉住了,翼之团时期他们互相依靠,情愫暗生,爱情顺理成章,帝释天好奇他的触手,他便放出来给他看,给他摸,他那双洁白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他赖以生存的武器,便让他僵直无法动弹,而此时记忆复苏,当帝释天抚摸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瞬失了神。

 

趁这一瞬,帝释天大笑,掏出一把刀直直插入心魂的位置,他最终在鲜血瞬间流满全身时在阿修罗的触手上落下一个吻。

 

他几乎被这个吻灼伤了,当他扶住帝释天的身体时,发现那把刀曾带给他无尽怀疑与痛苦。

 

他过去的爱人心魂已经损伤严重,以至于连这把普通的刀都可以将他轻易杀死,阿修罗摇晃他:“帝释天!你怎么可以自己去死!我还有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的事!”

 

帝释天在他怀中说了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了,阿修罗辨别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不用再探究”。

 

 

灵神体溃散,心魂碎裂,他的生命随之逝去,阿修罗的脑内嗡嗡作响,六根触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将这里所有的装饰摧毁殆尽,转眼十天过去,帝释天的尸身竟然化作金粉消失,阿修罗近乎入魔,当他的伙伴出于担心而进入宫殿时,发现他已经发丝全白,跪于王座下,掌心捧着一个小小的莲子。

 

 

03

 

宫殿修复,他将莲子养在了一片莲花池之中。

 

年轻勇敢,英勇无畏的阿修罗王身边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疯狂,那片莲池不知何时开了几朵莲花,他再去看时勃然大怒,将多余的几只莲花全部拔除,他没有派专门的侍从去管理这片莲池,每日他都去看,摘除开放的莲花,只有莲叶和几个莲蓬可以幸存。

 

在枯守了这座莲池一年后,天人的秩序终于慢慢步入正轨,阿修罗也有了喘息之机,广招天下神医便是从此时开始。

 

阿修罗王站立在池边,目光落在池心莲花上,神医不敢多发一言,他的灵神体能力与医疗有关,却着实不知如何对一朵小花下手,只能硬着头皮放一些温和滋养的法术,好在阿修罗或许已经习惯了,没有制止也没有批评,只是专注地看着池中那朵脆弱的花朵。

 

每日的治疗已经结束,莲花毫无变化,阿修罗的表情看来这件事好像是意料之中,他守了一千年,从一颗种子到开花都等了,早就习惯这种“无用功”。

 

神医倒是有些心中惶惶,抹着汗退出了宫殿,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一个月,他孤苦无依,在殿中陛下赐给了他住所,他还是要每日和接送他的侍从说话才能安心。

 

“不要在意,一千年都这样过去了,或许,我是说或许,”侍从小声道,“或许那位殿下已经无法再活了,陛下也不过是给自己寻个念想。”

 

神医还未回复,突然一只触冲天而起,直指那侍从咽喉,侍从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告罪,神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一同跪下,不知道歉的话说了多少,直到那侍从说:“陛下有福报,是我们天人一族最敬爱的人,您做什么一定能够实现,妄议陛下是属下罪过!”

 

黑色夹杂猩红的触手像是在思索,终于慢慢离开了侍从的咽喉,撤回了他的主人身边,而那侍从已经吓得几乎失禁,脖颈在几秒的停顿后留下一条血线——这是警告,他保住了这条命,以后便要谨言慎行。

 

这回,侍从也不再敢跟神医说多,就连以后他们再一起走时,也不大说话了。

 

04

 

史书中写,阿修罗王与暴君帝释天大战十天十夜,暴君心魂碎裂,斩于阿修罗王之手,此后天下太平,阿修罗王为天人一族的至高神,拥有永恒生命,守护天上天下的和平。

 

阿修罗王的气势虽令人恐惧,可是他爱民如子,推行了许多成果佳美的政策,为百姓称赞,大家提到阿修罗王的第一反应是爱戴和欢迎,没有人记住他曾经的暴虐不可控,也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挚友帝释天,更无人知道他与死于他手的暴君曾有过一段难以忘却的情缘。

 

阿修罗从王座上走下,孤独已经萦绕他一千年,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又开始不稳定,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去了里殿的莲池。

 

他在池边坐下,池中莲花在暗下的天幕中微微发光,阿修罗恍惚间觉得它是会动的,他踏入池中,不顾池水将自己的衣服打湿,走到池水中央,发现又有一朵小小莲花在这朵金莲旁悄悄开放,他暴虐的气息无法掩饰,伸手捏碎了那朵初生的小莲花,五指紧握,将其碾碎后焚烧。

 

金莲仿佛感受到了他在做什么,花瓣在清风吹拂下微微颤抖,阿修罗慌忙将手中花瓣残骸抛去,残骸落在池水上的一瞬间便蒸发。

 

他眼中的红色褪去,只有在这里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难以想象,他已经在这种难熬的枯寂中等了一千年。

 

阿修罗捧起那朵花,此时才能看见这花不像别的莲花一样,它无根无枝,仿佛是一个精美的手工制品,谁能想象花朵没有根也能存活呢?

 

帝释天留给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没有尽头的希望,和漫长空洞的安静。

 

阿修罗想,狠心的一直是他,从最初到现在,这个人一直未曾心软过。

 

当了新王,斩杀暴君,他被天下歌颂,民间到处都是为他撰写的诗歌——

我们的战神,

我们的希望,

从底层崛起,将人民救于水火,

天地没有他半分英勇,

神明没有他丝毫果决,

他将腐烂权贵连根拔起,

为天上天下赢得了安宁,

天人的英雄阿修罗,

他的事迹我们口口相传,

他的战功我们万人称赞,

永远记住他的辉煌贡献,

永远敬爱我们的阿修罗王。

......

 

他不再只是帝释天一人的英雄,所有人赞扬他的光辉,称颂他的战绩,他被推举为王时普天同庆,这件事即使已经隔了一千年,依旧刻在了代代天人的记忆里。

 

只有阿修罗自己知道,当所有天人的王是多么累的一件事,他不像善法天那样昏庸失职,也不想帝释天那样还在战火中优先攘外,当一切尘埃落定,压在他身上的是难以言喻的重担,每当他即将入魔的时候,他便去莲池待上一会儿,寻求片刻宁静。

 

然而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帝释天为他留够了后路,也有不小心失误的时候。那时阿修罗刚刚打完了一场战役,众人欢呼庆功时他却踉踉跄跄地使用触手带着自己朝殿内奔去,狂乱的触手顿时扫裂了几根柱子,最终他抵达莲池时触手已经疯狂地破坏起这里的一切,而帝释天化作的莲花——那时还是一个小花苞——的正上方,一块巨大的石壁垂直落下。

 

阿修罗瞬间恢复了意识,肉躯抵挡,他跪在莲池中央,触手形成半圆,将掉落的石壁全部挡住,最后空气安静,灰尘落下,在这片已经狼藉的莲池中,唯有那一朵小花苞完好无损。

 

自此,阿修罗学会了控制自己,莲池不再是他的万能策,而他在寻医救治帝释天的同时,也终于让自己的尽白的发丝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不该在意自己的样貌是否改变,白发是否怪异,只是当帝释天的莲子开出花苞的那一刻,他想或许帝释天会回来,而那时他看见这样的自己,不知道还会不会认出他来。

 

莲池被重建,此后几百年再未坍塌过。

 

05

 

神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个莲池的氛围过分安静,只有微风轻语,莲叶沙沙作响,这些叶和果实都是为了正中心的那朵小金莲做陪衬,尊贵的阿修罗王负手注视,神医屈膝下跪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去。

 

今天的莲花依旧和昨日没有变化。

 

春去秋来,不知又多少年,他请来的这个神医也比刚来时年老了,而阿修罗仍旧是那副年轻英俊的容貌。

 

他在这里待到日暮垂落,实在是不得不走,便转身要离去。

 

突然一声水声从莲池中传来,阿修罗猛地回头,莲池中央的金色莲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洁白无暇的身体。

 

阿修罗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向莲池的方向走了几步,却近乡情怯一般停住了脚步,一只触手伸出,迅速向殿门外伸去,拦住了刚刚离开的神医。

 

他终于踏入了莲池,冰凉池水寒气入骨,神医已经闻讯赶来,他马上将身上披着的外衣脱下为曾经的爱人穿上,神医赶到,阿修罗的眼中是疯狂的喜悦,狂喜让他近乎疯魔,眼珠已经变得猩红可怖,神医打了个寒颤,他尊贵的陛下搂起那具躯体,说:“救救他。”

 

神医抖着手想要去摸,却被阿修罗的锋利触手阻挡,他只好探出自己的灵神体,随即惊恐地跪下。

 

阿修罗的上扬的嘴角逐渐落下,见神医跪地抖若筛糠,皱眉问道:“为什么不看。”

 

为什么不看?

没有温度,没有呼吸,这是具尸体!

 

阿修罗的手指放在那具身体的脖颈,没有脉搏,血液细小的流动都会在他的窥探下无处遁形,可是没有,这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个认知让他的愤怒恐慌达到顶点,他等了一千年,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狂躁几乎压制不住,神医已经顾不得礼数,慌忙从他挥舞的触手下逃窜,好在阿修罗没有攻击目标,触手敲碎了殿内装饰物,数百年前的一幕再现,碎石纷纷砸在他的脊背上,而他怀中身体依旧如那时莲花一般没有丝毫损伤。

 

午夜。

第二天的钟声将响,莲池再次被毁尽,阿修罗茫然地跪坐在废墟之中,不知前路如何走。

 

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颊,随即震耳钟声敲响,满城燃灯,阿修罗的思绪被拉回,他忽然想起今天是斩杀暴君的正好一千年,此日天上天下的人燃灯庆祝阿修罗王的丰功伟绩。

 

而他抱着的人睁开了眼,任由新皇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脸上。

 

 

06

 

莲池修好后,这里终于有了别的莲花,荷叶莲花簇在一起,可算有了一点莲池的样子。

 

神医被重赏,等帝释天身体状况稳定,就可以不再每日都来照顾。

 

那晚一抚之后,阿修罗就发现了不对劲,帝释天的眼神非常陌生,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经过了以为他永久逝去这件事之后,失忆似乎也是件小事了。

 

一千年的时间足以让新皇查清许多事情,他又气又急,又觉得愤恨,又觉得哀痛,也就帝释天留下的那一个小小莲子让他有了希望,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能紧紧抓住。

 

帝释天从床上起来。

 

他是个十足的美人,千年前认识他的人如今已经是一抔黄土,没见过他的人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美得极有攻击力,他的圣洁冷淡之美曾让不知多少人为他奔赴,至少对于守在门外的侍官来说,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实在是有些美得超过了。

 

他的心理全部涌入帝释天的脑内,他的眼神淡淡地从侍官身上扫过,嘴角露出平缓温柔的微笑,眼中有些探究之意。

 

陛下说他想去哪都可以,只是务必要人跟着,侍官晕乎乎地想,他曾因自己能力卓绝却被分配这样的活而稍稍不满,此时他却了悟,这样的美人如何不配一个强大的人去保护他?

 

帝释天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全部的心理活动,虽然刚醒还有些虚弱,但是他现在的能力完全足以自保,甚至是杀了这个侍官。

 

他逛完了宫殿,又安静地回去了。

 

阿修罗之神通广大让他将帝释天的一切动态收入眼帘,他垂下眼眸,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到了空闲时,他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自己的寝宫,帝释天捧着一卷史书细细研读,淡金色的阳光为他描上一圈金边,让他有种化神的缥缈感。

 

他注意到阿修罗的到来,将书卷放下,站起身,腼腆地笑了笑。

 

阿修罗面色沉静地与他对视,说:“今天身体状况如何?”

 

帝释天像是一个接受馈赠的普通人一样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微微点头说:“很好。”

 

这是刚刚苏醒后,他们的第一场对话。

 

帝释天抬手轻抚眼泪后便立刻陷入沉睡,直到早上阿修罗离开都没有醒。

 

阿修罗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帝释天,你的这些小把戏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用。”

 

帝释天收敛了微笑,似乎不解。

 

阿修罗目光晦涩:“你我心魂融合后,我可以读你的心。”

 

帝释天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维持的温和柔软全部崩裂,整个人的气势紧绷起来,他目光中的害怕足以让任何人为他心软,可是阿修罗不会,他为自己建设了道道心防,叮嘱自己不要再被这个狠心的人欺骗。

 

两人相对无言,帝释天嘴唇抖动着,试图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然而一千年的时间隔阂让他根本无法探出阿修罗的所思所想,反倒是阿修罗将他整个人看得通透。

 

他不是不知道心魂融合后相当于他将自己的能力都交给了阿修罗,当他知道自己还拥有自己的能力时他却没想到阿修罗也拥有,他假装失忆就像一个笑话,他的内心在阿修罗的目光下透明可见。

 

阿修罗最终垂下眉眼,稍稍将心防拆除了一点,说:“并不是像你一样那么神通,只能浅浅知道你的想法。”

 

“我从以前便在一直猜你的心思,就算没有这个能力,也差不多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07

 

他们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帝释天没有再说寻死的话,虽然他偶尔会在心里想想,可是当他一想阿修罗就能一巴掌呼他头上,把他揉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并不太懂现在的阿修罗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读不了阿修罗的心,只能绞尽脑汁地猜测,那日阿修罗让他变出一朵莲花,帝释天沉默,战神便横眉竖眼地说:“我曾将我的灵神体随意放出任你把玩,现在你倒是不愿意给我造一朵莲花了。”

 

帝释天只好给他幻化出一朵小小的莲花,被他放在掌心。

 

阿修罗看了会,直接把那朵莲花塞嘴里吃了,恶狠狠地嚼着,幻化的莲花没有实体,在他嘴中就消散了,帝释天莫名,战神冷笑一声:“我每次见到你,就想把你吃了,在嘴里使劲嚼碎。”

此事后,旧暴君便不再当新皇的面变莲花了。

 

帝释天也试图分开睡,可是尊贵的阿修罗王是天人至高的首领,他的命令无人可以抗议,分床睡也不了了之。

 

几乎全部的侍从侍官都知道了阿修罗陛下的寝宫多出了一个极美的美人,临近的侍从的思想直接涌入帝释天的脑海,好在他们敬爱他们的陛下,思想也是正面的推崇,没有让帝释天感到太难过。

 

醒来后的一个月有些太过梦幻,对于帝释天来说,他从沉睡到醒来不过短短一瞬间,然而这一瞬便是千年,仿佛前日他刚刚与阿修罗决裂,今日阿修罗便非要和他一个寝宫,还逼问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榆木脑袋,想的都是什么令人发笑的点子。

 

他到现在仍无法习惯这样的阿修罗,阿修罗有一千年的时间将爱恨全部沉淀,可是他没有,他还如以前一样厌世而自卑,自傲又悲观。

 

这种时间断层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而他也终于知道被读心是多么可怕的事,阿修罗总能抓住他哪怕一点点的负面思想,然后狠狠将它们粉碎。

 

他在不安的同时,仿佛回到了与阿修罗共同带领翼之团的时期,爱情如此真挚热情,那时他心中已有计划成型,可是却仍然放任自己在这无边温暖之中。

 

最终这温暖成功化为烈火,在他的献祭下越烧越旺,把他烧为灰烬。

 

他的自我厌弃让他懒得再踏出房门一步,阿修罗寝宫中的藏书很多,大多符合他的口味,而阿修罗本人是不太爱看书的,只有处理事务的时候会不得不学习一些知识。帝释天在他不在的时候便拿出这些藏书一本本地读,短短一个月就几乎读完了大半。

 

他最终踏出了殿门,是因为门外鼓声阵阵,张灯结彩,侍从们的喜悦被他一一吸纳,他好奇地披上一件轻薄外衣,赤足行走,殿外装饰着洁白莲花灯,侍从们来来回回忙碌而快活,阿修罗派给他的侍官见他愣神,走到他身后俯身轻声说:“殿下,陛下要迎娶王后。”

 

 

帝释天看着他的眼睛,从中读取出这位侍官也不知道阿修罗的王后是谁,他出门的勇气再次耗尽,点了点头,又退了回去。

 

远在王座上的阿修罗眼神空茫,他身边的侍官提醒了他一句,他才回神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

 

 

他回去的时候,帝释天正在读书,他的生活好像单调得只剩下看书了,阿修罗走到他面前:“你有话问我吗?”

 

帝释天的眼神无辜,阿修罗换了个话题:“算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战神阿修罗王的年少爱人愣愣地将书放下,他动作小心急促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他在不安,他的嘴唇翁合,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阿修罗说:“我用一千年复活你,现在我不得不需要一个王后了。”

 

帝释天说:“或许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件事。”

 

半晌,他问:“是谁?”

 

阿修罗仿佛终于被他问到点子上,说话都有些急促了起来:“是谁?一个无情的人,我们互相没有感情。”

 

帝释天捏紧书卷,悄悄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酸涩难耐,何必苦心将他复活,就为了让他看见这一幕?阿修罗活了一千多年也变得幼稚了吗?

 

他这些想法被阿修罗听取到笼统的部分,几乎把他气笑了。

 

他说:“婚礼便是明日。”

 

说完他便要上床睡觉,帝释天眼睁睁地看着他强硬地把自己推向了床的里侧,不可置信道:“明日迎娶王后,你今晚也要在这里睡?”

 

阿修罗说:“我何必去在意一个对我没有感情的人。”

 

帝释天皱眉,说:“你这样衣冠不整,头发也不梳理,明天来得及装扮吗?”

 

阿修罗说:“我不在意他,我自然不用费心打扮。”

 

他的头发饱经风沙吹拂,又被鲜血无数次浸透,发质僵硬粗劣,毕竟是底层出身,不像是帝释天那样有着天生贵族的优势,他向来不羁,而他的民众也将他的不羁当做一种优点推崇,叫他好好整理头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帝释天又据理力争了几句,阿修罗索性不理他,翻身背对他睡了。

 

 

夜晚寂静,只有虫鸣。

 

阿修罗并未睡着,他在杀了帝释天那天开始就有些难眠,索性战神已到神明的地步,他就算是不睡也无所谓,只是帝释天就不行了,他刚刚复活,身体比以前更差,睡眠变成了最重要的补充精神的来源。

 

阿修罗的思绪杂乱,不管明天如何,他就算是逼迫,也不会再让帝释天有反抗的机会。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帝释天轻轻坐起身了。

 

阿修罗顿时竖起了耳朵,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月光温柔地打在他身上,与帝释天的目光融为一体,他不知道是月光太炙热,还是帝释天目光如芒,只觉得浑身如小虫在爬,让他想要马上翻身站起,赶紧把帝释天塞进被子里去。

 

他的思绪更加复杂了,他想,若是帝释天现在便要跑,他就一点情面都不再留。

 

帝释天没有走。

 

他将战神的一缕发丝轻轻捞起,在柔软月光下静静凝视着,战神受过太多苦难,发丝有的打结,有的缠绕,有的枯干。阿修罗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帝释天拿着那缕发丝便不动了。

 

又是许久,久到阿修罗都开始生气,他就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睡觉不好好睡,身体状况差成这样,第二天的精神肯定又变差。

 

帝释天终于动了,他将一部分发丝慢慢地抽出来,五指为梳,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起头发。

 

每一个绕结他都小心翼翼地解开,干枯的发丝便轻轻捻平,他梳完这一缕便再抽出一缕,他复杂而酸软的思绪在空气中弥漫,心魂已经融合的阿修罗将这些全部接收。

 

他在为年少的爱人梳头。

 

疯狂的自厌自毁让阿修罗几乎绷不住自己假睡的姿势,他感受到自己的发丝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握住,帝释天怕他被拉扯,将发端捏住后梳理他的发尾,这一项大工程在他缓慢温柔的动工中终于在白日之前落幕,所有的发丝梳理得乖顺服帖,被放回了应有的位置。

 

最终他心中的思绪被一种甜软和不舍取代,阿修罗不断地接收他的感情,几乎要忍不住落泪,帝释天再看了他一眼,最终躺下,在微亮晨光中将额头抵在战神宽阔的背脊上。

 

他睡着了。

 

阿修罗想,若是帝释天一句话都不主动跟他说,他也不会再理他,不会再试图解开这件事,不会再心软,不会无条件地原谅,他将自己的心砌上一层层城墙,最终在他今晚的小心相待和不安地触碰中土崩瓦解,甜蜜而酸涩的感情如潮水瞬间淹没他的心魂,阵阵微痛的浪潮将他高高抛起,强大而坚决的阿修罗王最终低头了,他承认了,他心软了。

 

08

 

帝释天醒来时,侍官等候多时,他懵懵懂懂地穿衣,今天的衣服似乎华丽得有些过分了。

 

侍官颔首:“您醒了,请您佩戴上这些首饰,前往陛下的结礼仪式。”

 

他的发被侍女梳好,额头佩戴一枚宝石,挡住了他额中莲眼,他的服饰金边勾勒,莲花作饰,雍容华贵异常。

 

而他在清醒后吸收的周围人的所想,让他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侍官怕他身体状况不佳,叫来了神医穿着同样侍官服行走在他两侧,长长的队伍两边有无数天人,他们的喜庆恭迎被帝释天听在心中,心中一种不敢置信的想法滋生,但他又觉得不可能,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就全变了?

 

他的英雄——以前是,现在也是——阿修罗陛下身着和他匹配的服装,挥退侍官,接过了他的手。

 

帝释天晕晕乎乎地办完了典礼,阿修罗看出他的茫然,颇有些无奈,最后由史官结笔:

 

“天人皇阿修罗陛下与其扶持多年所爱结缘,普天同庆,鸟燕纷飞,百花齐放,为福瑞。”

 

帝释天分明看到,在所谓的“多年所爱”之后,没有念出的有三个字,他的名字。

 

阿修罗真的让史官将他的名字写在了史书上。

 

阿修罗怕他精神支撑不住,早早地将他带回,民众呼声震耳欲聋,欢呼他们的王终于有了相伴一生的人,帝释天能够听到他们的心音都是祝福与快乐,他们真情实感地为他们的王喜悦,这是他曾一直想要看到的,如今他真的看到了,阿修罗受万人敬仰,是天人的信仰。

 

从嘈杂的环境回到安静的殿内,帝释天还有些回不过神,阿修罗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说:“你还是没有想问我的吗?”

 

无言。

 

阿修罗握住他的手:“想要向我坦白的呢?”

 

帝释天的手慢慢冰凉,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双手都在轻微颤抖,然而阿修罗没有以前那样不满,他将他的手放在掌心握着,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以后的日子,总会有机会对我说,等你想好了,等你打好草稿,数次修改到满意了,再告诉我吧。”

 

帝释天的手在他温热掌心中慢慢回暖,他眼前一片朦胧,直到狠狠点头带出一行眼泪,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觉地泪盈。

 

不必非要他现在就将一切剖出,阿修罗等了一千年,从狂热恨意绵延爱意到如今的心如止水,光是帝释天的复活就已经让他万分庆幸,或多少年后,他将不再是用融合的心魂去猜测他模糊思绪,而是等到帝释天愿意将自己的心中所想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不愿让莲花如浮萍漂流,便将天地困于掌中。

 

---end​​

莓

【修释】《不越》(8.7k字一发完/孕期/HE)

《不越》

Cp:阿修罗x帝释天

注意: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喜欢霸总和小娇妻,姐姐我啊,就是泥塑怪;

流产描写,孕期描写,阿帝抑郁描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就是想写脆弱的阿帝被霸道阿修心疼啊!(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幻境也没过数百年阿修就回来了,问就是时间操作。

01


陛下的子嗣诞生了。


王后身子亏损,郁郁不欢,孩子也无心照顾,陛下便发了诏令,寻求经验丰富,会照顾孩子,认真细致的女子来照顾他的孩子。薪资优渥又轻松的工作谁不愿意干?一时间有许多人争相报名,最终定下了一个有资历又机灵能干的妇女。


还是有人希望陛下能够再多生几个孩子,战乱刚刚平息,人们还在...

《不越》

Cp:阿修罗x帝释天

注意: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喜欢霸总和小娇妻,姐姐我啊,就是泥塑怪;

流产描写,孕期描写,阿帝抑郁描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就是想写脆弱的阿帝被霸道阿修心疼啊!(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幻境也没过数百年阿修就回来了,问就是时间操作。

01



陛下的子嗣诞生了。


王后身子亏损,郁郁不欢,孩子也无心照顾,陛下便发了诏令,寻求经验丰富,会照顾孩子,认真细致的女子来照顾他的孩子。薪资优渥又轻松的工作谁不愿意干?一时间有许多人争相报名,最终定下了一个有资历又机灵能干的妇女。


还是有人希望陛下能够再多生几个孩子,战乱刚刚平息,人们还在调养生息之时,一个孩子显得过于单薄,甚至在这乱世之中,可能一不小心便夭折。可是这提议一出,或许是后面那位生气了,陛下宠爱他,在下属面前发了好大的火,此后便没有人敢提多子多福相关的事情。


只是大家都知道,陛下唯一的伴侣,那位名为帝释天的男子,曾是陛下的挚友,也曾是陛下的仇人,甚至曾是令天人一族闻风丧胆的旧暴君,而如今,他是陛下的妻子,他从天人最尊敬的人变成了天人第二尊敬的人。


民间流传着王与王后的各种故事,都离不开强取豪夺这个词,天人大多认为这是王的报复,也不觉得旧暴君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王在一起。


可是即使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没有感情,他们还是磕磕绊绊地一直没有分开。



02


登基之后,帝释天才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眩晕。


十天众在他的控制下一个个跪好,嘴中低声念着自己的罪行,然后一个个地自杀,血液迸溅,将洁白的鸽子沾染成鲜红,血腥气冲天,帝释天胃中翻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呕吐欲。



那只鸽子掠过了尸体,停留在他的手上,他抚手挥去它身上血迹,将它从这偌大辉煌的牢笼中放飞。


一月前阿修罗还在他身边,他们管理着翼之团,每一位部将都觉得前途光明,阿修罗只是听从他在战斗,不在乎以后结果如何,他们的感情还在炙热的时候,在每次夜晚应该熟睡时,只有他难以入眠,忍不住思虑未来如何。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避免的结局,只是不知道如何破解,那时候连阿修罗都能看出他忧思过重,连身上莲花都开得少了,而事实证明他的未雨绸缪全部失算了,他与阿修罗决裂,甚至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但是没关系,马上阿修罗就会回来。


这样一股信念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从疯狂中崩溃。


十天众全部自尽,众人惶惶不安,生怕暴君的镰刀马上就要砍到自己的脑袋,而有这样的顾虑的只应该是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底层的民众在暴君与贵族的内斗中苟延残喘,居然过得比以前好了许多。


只是帝释天的残暴诨名已经扩散出去,在民众的眼中,清算了这些贵族之后,自己的好日子又将要不复存在。


“退下吧。”帝释天说。


侍女将膳食都拿下,稍微抬眼看了一眼新皇,见他面色苍白,神色萎靡,只有一双眼明亮如星,手中紧捏着一个散发紫光的晶石,带着一种决然的死气。


侍女赶忙低头,趁着没有和新皇对上视线,赶紧退了出去。


帝释天叹了口气,他通晓人心,怎么不知道侍女在想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如此衰弱,精神也无法跟上日渐繁重的工作,他吃不下也睡不好,总好在梦中惊醒,他一次次地将刀推进阿修罗的腹部,感受对方带着鲜血的手从自己的背部划过,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感觉背部一阵灼烧,让他恨不得将那一层皮肉刮掉。


在那次肃清十天众之后,他差点晕在王座上,只好找人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倍感震惊的是,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阿修罗的子嗣。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从混乱的自厌情绪中脱出,整个人又有了力气,为他诊断的医生被他收在自己身边,他心中不安又快乐,他身体里是自己与阿修罗的孩子,有着他们两人相同的血,这个拥有阿修罗强大血脉的孩子不断汲取母体的营养,与其说它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孩子,不如说它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寄生虫,在精神不断被满足的同时,帝释天的身体也在飞速地溃败,他的状态本来就不好,怀孕的时间更是不巧中的不巧,就算医生劝阻,新皇也要坚持留下这个孩子。


帝释天穿上了天人之王合适的雍容华贵的服侍,神情冷淡地坐在莲花座中,医生侧身站在他身边,神情恭敬。


年轻的新皇克制地抚摸了一下腹部,随即皱了皱眉,他比以前还瘦削,而腹部却不怎么凸显,医生将加了药材的粥水端到他面前,反胃感上冲,又被他狠狠忍下,帝释天颤抖着手,一口口地将粥吃完,他艳丽的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足以让任何人心碎,医生心中不赞同的情绪传递到他的脑海中,让他有些无奈。


空碗被端下,帝释天平复了一下心悸,说:“你知道吗,有些孩子早夭或是在腹中便失去的母亲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她怀胎时为这个孩子倾注了太多感情,对于别人来说,孩子不过是母体中未成形的一滩肉,而对于母亲来说,它已经有了灵魂。”


医生张了张嘴,忍不住道:“恕我直言,愿陛下勿怒,母体无法承受孩子摄取的时候,对于医者而言,保护母体才是首选。”


帝释天没有怪他,反而笑了,他摇头说:“不,我已经为它起了名字。”


阿斯勒。


他是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他灰暗的前路有了一束光,让他即将耗尽的灯又加上了一点油,让他在堕落中稍微找回了自我。


让他不至于对留下阿修罗一人这件事过于愧疚,至少阿修罗会有一个孩子陪伴他,而这个孩子的后路他已经在发现怀孕时想好,阿修罗若是愿意爱他所生的孩子,那就让这个孩子辅佐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不要路途孤独,若是阿修罗因恨他而恨这个孩子,他就让侍官将这个孩子带出,在民间过完此生。


有了一个孩子,多么好的事情,有了一个孩子并为它取了名字,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放弃它,小猫小狗有了名字,便相当于主人为它付出了感情,更何况这是阿修罗的子嗣,帝释天为这小小胚胎取了名字,相当于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03



无论民间如何描述新皇帝释天陛下,宫中侍从都对这所谓“暴君”改观了。


帝释天有时候会被迫听到类似于“陛下好可怜”“陛下看起来好疲惫”之类的心音,他也装作没听见,他的残酷冷血全是对着那些恶心的贵族,对宫中地位低下的侍从,他就像是一个爱着民子的仁君一样温柔。


侍从侍女都慢慢明白,帝释天陛下并不残酷,也没有传闻那样吃人不吐骨头,见人就杀,热爱血腥。反而,陛下其实性情很温和,就是有些冷淡,有些疏离感,他除了事务之外就喜欢看看莲花看看水池,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他像一个迟暮老人,除了潦草过完此生再也没有别的追求,他的心理状况总是让他的医生担心,可是他自己知道,拥有一个蓬勃生长的孩子,他的状况已经比以前的行尸走肉好了太多。


他每天都有极其繁重的工作要做,善法天昏聩失职,他在位和不在位没什么两样,于是从上一任帝王遗留下来的事务全部积压在他身上,在夺位后的一个月,一切才终于从乱象被理顺,帝释天看起来比以前多了些病气,医生找了无数种方法去调理他的身体都无济于事。



孩子终于长大了一些,闲来无事帝释天便坐在莲花池旁发呆,天人一向穿着清凉飘逸,他的身影在层层叠叠的莲花中就像是仙子落入凡尘,除了作为帝王的琐事,他的余下时间都用来发呆和照顾孩子。



当他小腹微隆的时候,帝释天换了一件比较严实的衣服,遮挡了微凸腹部,他不再常常去正殿,尽量把事情都挪在寝宫做。


供养一个贪心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强迫自己吃下东西,可是帝释天还是难免瘦弱了一些,医生终于忍无可忍道:“陛下,再这样下去,您与皇子都......”



帝释天的眼神凝重起来,挥退了医生,他全身的眼睛都在眨,眼前一阵阵发黑,然后他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寝宫晃了几圈,后下定决心一般拿出了一个瓷瓶。



某种意义上来说,玉酿像是他的镇痛剂,让他短暂地处于健康状态,然后在停用后迅速回到原来的恶性状态。


医生发现天人的暴君最近又好了些,他并不觉得是帝释天自己找到了什么有益的疗法,也不觉得是那个孩子放过了他的父王,他早已发自内心臣服于这个悲悯残酷的君王,自然事事为他考量,而当他见到王的手中落下的瓷瓶时,巨大的震惊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断重复着:“您这是在寻死,陛下。”



帝释天侧躺,任由这个孩子吞食他的生气,抚掌而笑:“我的英雄将要回来,我这身躯残破与否又有何意义?反倒省事。”


医生看出来了,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抚育这个孩子,无论他的另一个父亲是否爱它,他都要留下一个希望。



04



阿修罗来的比帝释天想得要快。



心魂融合前帝释天都无法窥探阿修罗的内心,融合后除了身体差些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的计划是等自己把这些琐碎又恼人的事务处理完后就直接把位子让出,省得阿修罗为这些头疼。


那些无能贵族几乎被他处理了个遍,要么杀了要么流放,只有一些清贵的世家存留下来,他的态度已经明晰,自觉没有做过恶事的贵族放了心,而心里有鬼的贵族都人人自危。


还没能全部都肃清,帝释天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这才刚刚三个多月,孩子就将母体的营养吸收殆尽,在最近的一次检查之后,医生赫然发现,陛下已经有了五衰之相。


这个孩子留不住了。


医生明白这件事,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的事,帝释天的精力已经无法孕养这个孩子,现在说不定还容易去掉,等到五月或许就是一个死胎,到时候连取出都困难许多。


他不知道如何告诉他的帝王,而没等他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帝释天突然口吐鲜血,心悸不安,然后直接晕倒在地,一时间整个宫殿都慌乱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帝释天睁开眼睛,医生和一众侍官正跪在他身边。


帝释天笑了笑:“你们这样,仿佛我快要死了。”


医生抿了抿唇,行了个大礼:“陛下的子嗣已胎心微弱,可能......”


帝释天的嘴角慢慢撇下,看着帐顶金边绣制的莲花,说:“这样啊。”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在失去,以前的战友,朋友,家人,还有......阿修罗,他这一生都在重复着失去,如今留下的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他苦苦地抓着,最终的结果还是离他而去。


医生的眼中迸发出希冀:“陛下,为了您的身体......”


“不,”帝释天道,“它还在活着不是吗?就让它撑一会儿吧。”


就让它继续吃尽母体的血肉,这是他作为父亲唯一能够为这个无法出世的孩子能做的事情。


阿修罗攻打上来的消息传来时,侍官正端着一碗莲子羹,抵到了帝王手边。


前来报信的侍从冒着冷汗跪在地上,却见帝王焕发生机一般地大笑起来:“好,竟然如此之快,可惜时机还不太成熟,索性我也快要撑不住了,他这时候来也好。”


帝释天难得笑得如此真心实意,莲子羹也不吃了,这次他不打算再委屈自己,他的英雄将要来见他了,忍着恶心吃完也只会让他的脸色更差,他坐在镜子前,身后侍女微垂着头拿起一盒细粉,帝释天道:“面色红润一些即可。”


侍女遵从他的命令,将他病容掩盖。


这些天胎儿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微弱,帝释天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也慢慢地接受了,是他想岔了,这个孩子或许不是为了陪伴阿修罗才诞生的,而是为了陪伴他这个即将衰竭的生命而存在的。


侍女将细粉收起,帝释天站起来:“我看起来不像是生病了吧?”


他身边的侍从一直都在他身边,自然觉得如今面容比以往好了许多,便点头道:“陛下看起来比以前更好。”



帝释天满意了,突然外面一阵地动山摇,六根猩红触手穿门而入,金莲花枝从地下窜出,将屋内侍女侍官轻柔地推向了一边。


六根尖锐触手全部指向了年轻的暴君,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05



若教人寻一个词来描述那天景象,或许只有“荒诞”可以形容。


帝释天已打算坦然赴死,可阿修罗却没有杀他。



他的战神只是气愤又无奈地看着他,医生已经听说了这边的事,竟然直接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他——陛下他腹中还有您的子嗣!”



阿修罗的表情从茫然变成“原来如此”,他的触手瞬间暴起,将所有人推出门外,有一只缠上了帝释天的腰,棱角分明的触手居然并没有让帝释天感到不舒服,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修罗改变了灵神体的形态。



“在深渊时,”阿修罗说,“我总是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一直在催促着我。”


帝释天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腹部,阿修罗这一路攻打过来,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灰尘,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阿修罗顿时僵直,嘴角抿着,不甘不愿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埃。


阿修罗铲除暴君,平民夹道欢迎,连那些贵族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可以保住项上人头了,可是许久没有听见暴君处刑的消息,又让一群人迷茫了起来。


帝释天被囚禁在寝宫之中。


其实他也无所谓,自从孩子成为负担后,他就再未四处走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寝宫做事,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他避世而厌世,一心求死,连孩子都感受到母体的晦暗思绪,没少折腾过他。



“这是什么?”阿修罗皱着眉拿着一张纸,“这话,写得文绉绉的,你当叫你底下的人都用白话上表。”



“他在说鬼族多亏战神之功节节败退,胜利在望,但战士粮草不足,请求拨放。”帝释天说。


阿修罗批了个“发”。


帝释天捏着那张纸,半晌没说话,又用红砂笔改成了“准”,说:“按格式说——”


阿修罗没听他说话,在下面几张都批上“可以”,“爱去去”,“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之类的语句。


帝释天:“......”


对于天下来说,暴君被俘,新皇刚上任,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连任三代帝王,对于天人一族来说着实动荡太大,于是又有人推测,新皇要将暴君的学识都吸收之后再把暴君斩杀,不然国本不稳,又有鬼族来犯,实在有些棘手。


帝释天分不清他是为了什么留下了自己的命,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可能是这个孩子的问题。


阿修罗三下五除二地把工作批完了,看到有些写得晦涩难懂咬文嚼字的上表就直接批了个“说人话”,又被帝释天抢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过得帝释天都有些沉迷了,只是日渐衰败的身体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他的腹部已经明显了,他穿得更厚,披了一层外衣遮掩了一下身材,其实他骨子里是爱美的,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日子可活,就不太在意外貌上的事。


但是他还是会试着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些,虽然他不觉得阿修罗会担心他,或是还会心疼他,他就是不想让阿修罗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为什么不杀我......?”


他在床上喃喃道。


新任的战神头发蓬乱,被他抓挠得像个刺猬,阿修罗收拾了一下桌面,上奏的文案已经全部看完了,他深吸一口气,火气又有些上涌,说:“天天都得猜你的心思,这日子我早就过烦了,为什么不杀你——”


帝释天愣愣地抬头,战神的触手轻柔地围绕着他的身躯,阿修罗硬邦邦地说:


“你猜啊。”



心魂融合,除了身体变差之外没有给帝释天带来什么别的感觉。


而阿修罗却有了一种能力——与帝释天共情。


在深渊的那几个月,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帝释天的感情还是他的感情,激动,绝望,自毁,强撑着的坚决,这些感觉源源不断地与他的心共鸣,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之后才发现了这些感情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帝释天的。



“我以后还是这样批,”阿修罗拿起那几张被帝释天改过的纸,“我不仅要这样批,我还逼他们必须给我写得通俗易懂一些,写不出就重写,要么就口述,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天天嘴里跟写文章似的,上表都要写成古文,生怕别人看懂了。”


帝释天跟他没话说,或者说他根本接不上他的话,只是小声反驳:“这就是这样的规矩......”


“这些贵族之中流传的规矩,我就能学会了?”阿修罗说。


帝释天绞着衣角,把头侧过去。


一根猩红触手把他的头掰正,阿修罗继续说:“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愿意当这个王吗?”


“你分明知道我在战场上算得上无敌,搞这些繁琐的文书还是你最在行,帝释天,你就非要让我按你的路子走,非要抛下我自己开心。”


“我没有!”


“你有在乎过我想什么吗?”阿修罗的语气重了一些,可能是说到他憋了很久的话,“你不想我有没有能力马上接任你,也不想我是不是愿意就这样孤身一人,也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愿意被你这样安排。”


帝释天说:“但是......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吗?阿修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阿修罗的语气变得疲倦起来:“帝释天,你真的在乎我吗......?当我跟别人说过无数次,我的未来都有你在身边的时候,你却总是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出去。”


06



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惬意,有时候帝释天会想,这样对于他,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他只能告诉自己,或许阿修罗知道了什么,于是他对自己产生了怜悯之心,这没什么,作为君王,对自己手下的任何一个知道他或许有所苦衷的人有那么一点点怜悯又如何?他只想趁着还没有将这点可悲的旧情挥霍完,赶紧完成自己的使命,安心赴死。


宫中弥漫着淡淡血气。


阿修罗揉了揉眉心,提前回来比他想象得更难办,各种势力杂糅在一起,帝释天可以帮他处理事务,可是他又不愿意让他太累,而且他的状况看起来已经比以往差了太多。



宫中侍从忙忙碌碌,见到他如同见到主心骨,慌忙行礼后跪下:“陛下,殿下,殿下他房里没有声音,房门也打不开,里面血味极重!”


阿修罗的心顿时一跳,飞速使用自己的六根触手冲开了寝宫的门,浓郁血气刺鼻,帝释天面色从容地坐在床上,对他笑了笑。


他身边开满了莲花,此时他应该心情不错,他又换回了以前的衣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头后带着的莲花有些萎靡,背后却开得极其茂盛,他腹部被数根莲花枝穿过,像是从中长出莲花一般,而那里的莲花开得竟是红色的。



阿修罗知道,那就是他血肉饲育的莲花,他似乎无法维持表面,也没有再费心装扮自己,他苍白病态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那个未成形的胎儿被莲花包围,然后化进了雪白花瓣之中,变成了盛放的红莲。



帝释天笑得无比轻松:“你让我去猜,我实在是猜不出来,现在想想,可能以前我的确让你过得不够开心,那天......”


他在说阿修罗攻打上门的那天,帝释天继续道:“那天,你应当是来杀我的,想必是你听到了我的医生告诉你的话,我不会骗你,阿修罗,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将它生下来,可是它本就活不下来了。”



阿修罗猛地冲了上去,想要将他从那繁复莲花中带出,可是却被柔软花枝阻挠了脚步,帝释天深吸一口气,他的脸色如即将死去一般灰败,他说:“你以后,还会有别的人,还会有......别的孩子,陪伴着你,阿修罗,我当然在乎你了,你若是因为这个无辜生命而留下我,着实不必。”



他哭了,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眉目还是一片温柔笑意,他说:“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阿修罗,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他不该让帝释天去猜,因为他阴郁又自厌,他猜不到阿修罗还爱他,也猜不到阿修罗愿意去理解他,也猜不到阿修罗可能会原谅他。



他只是疯狂地寻找毫不相干的答案,并坚定地认为这就是真理,阿修罗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因为有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让他苟活一时罢了。



可是这一时又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他更加留恋人世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阿修罗没有刀,他便给他递刀。


阿修罗下不了手,他就亲自下手。



07



杀死爱人之后,帝释天便容易做梦。


因为接收过太多人的心音,帝释天做梦向来是一位旁观者,看这世间人情冷暖,或慈悲,或麻木,然而从未有任何一个梦让他如此心痛过。


他对自己心狠,为阿修罗安排后路,便觉得这就是最优解,这就是他能给阿修罗最好的东西,他在阿修罗曾说要与他并肩时,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甘愿让阿修罗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想,他的确很自以为是。



帝释天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眼,金边莲花帐顶映入眼帘,他转头,阿修罗的眼已经熬得血红,见他醒了,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眉间既恼怒又心疼。


“你这脑子到底天天在想什么!”阿修罗说,“我叫你猜,我叫你这样猜了?你一句话都不肯告诉我,你就不能让我也发一次脾气?就这样叫你猜这么一次,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不就是蓄意报复我?”



他说到动情处几乎要落泪,又被他狠狠咬着下唇忍住,痛感让他不至于失态,阿修罗皱着眉把清水拿过来,用手指沾湿去涂抹床上人微干的嘴唇。



帝释天还有些不清醒,还觉得自己如同处在梦中,梦里的阿修罗还是和他一起带领翼之团的那个温柔强大,粗犷却细心的阿修罗,他忍不住无声流泪,他瘦了那么多,显得眼睛无神得大,眼泪一颗颗地落在枕上,陷入柔软布料中消失不见,阿修罗一抬头就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哪里弄疼他了。



他说:“哭,你还哭,你就是仗着我心软,想捅我就捅我。”


他又沾了些水去润湿他的嘴唇,帝释天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口渴得难以忍受,舌忝了一口他的手指。


阿修罗心软了,俯身轻轻吻他。


“我为什么不杀你,你还不知道吗?”



他放出了自己的灵神体,六条触手将他的爱人围得密不透风,帝释天可算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阿修罗的气味包裹着他,让他感到分外安心。


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梦,阿修罗的面容有些憔悴,头发凌乱衣冠不整,他说:


“帝释天,你我现在共享生命,你就算是想死,也得带着我了。”



08



孩子啼哭声传来,帝释天忍不住下床去看,奶娘正熟练地抱着孩子哄,道:“殿下,您醒了。刚刚吃饱,哭好了就睡了。”


阿修罗此时已经做完了事,匆匆忙忙地赶来,同样娴熟地接过了孩子,孩子在他手中晃动几下便安稳睡去,整个房间就只有帝释天不会带孩子,阿修罗将安睡的皇子交给奶娘,让他带去另一间寝宫去。


第一个孩子失去后,帝释天被阿修罗所救,与阿修罗的性命绑在一起,终于将身体调养好了一些。


只是阿斯勒,这个他寄予了希望,又不得不失去的孩子实在是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太大打击,以至于他的心情难以好转。



于是当他的身体好转,阿修罗问遍了医生,找了各种药方,耐着性子去听别人雕章琢句的话语,终于把他养得足以承受孕育之后,再给了他一个孩子。



阿修罗抱了抱他,查看了一下他今日的气色,说:“你的那些属下为了个名字吵得不可开交,你还没打算给他一个名字吗?天天小殿下小殿下得叫着,不像是你儿子倒像是你弟弟。”



帝释天对他的口无遮拦无可奈何,因为阿斯勒之事,他不敢再为未出世的孩子命名,也不敢再过多期待,倒是阿修罗早就挑了几百个名字,他虽然不说,帝释天却知道,因为那些写着名字和寓意的纸张夹在奏案之中实在是太多了。



帝释天为他拂去一片叶子,说:“你为他取好了。”

阿修罗没说话。



帝释天笑了笑,说:“我只是想,已经给第一个孩子取了名字了,也该让你也取一次,不要多想,现在已经很好了。”


阿修罗这才松开眉头,轻声说:“摩可沙。你若是觉得阿斯勒是希望,那我想要这个孩子带给你自由。”



愿这个名为自由的孩子,


予你自由,予你快乐,予你奔赴未来的无畏,予你与我同行的勇气。




-end

呃呃呃呃呃我又写酸文了呜呜呜我好尴尬呃呃呃呃呃!

可算写完了我也无所谓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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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图为什么也会被举报,不会...

话说这图为什么也会被举报,不会吧不会吧割割没有进组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割割没有戏拍回归素人🦐🦐们就可以每天都去割割的面包店了啊❤️627的时候静待大戏吧

话说这图为什么也会被举报,不会吧不会吧割割没有进组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割割没有戏拍回归素人🦐🦐们就可以每天都去割割的面包店了啊❤️627的时候静待大戏吧

Crazy

今天看到的好消息,某人开始被解约了。

群里太太们纷纷表示欢天喜地喜闻乐见喜大普奔。


小朋友们热血冲昏了头,觉得为自家哥哥洗地屠版发动圣战什么的无所谓。

但在成人的世界,资本市场是很冷酷的。你一个根基未稳的新人就那么能惹事,只要风险大于收益,你口碑砸了,资本就会抛弃你。品牌签明星的目的是赚钱,不是为你擦屁股做公关,被绑着一起骂。

任何时候,资本和品牌都不会为明星陪葬,出问题一定是第一个切割止损的。

作为新晋流量小生,当别人提到你的时候想到的是疯狂的粉丝、铺天盖地的战场、不断被刷的1分,相信我,没有资本敢用你。

今早一看一堆大V和官号都转发吃瓜,分明是众人架柴火上烤,一旦这种纠纷被...

今天看到的好消息,某人开始被解约了。

群里太太们纷纷表示欢天喜地喜闻乐见喜大普奔。


小朋友们热血冲昏了头,觉得为自家哥哥洗地屠版发动圣战什么的无所谓。

但在成人的世界,资本市场是很冷酷的。你一个根基未稳的新人就那么能惹事,只要风险大于收益,你口碑砸了,资本就会抛弃你。品牌签明星的目的是赚钱,不是为你擦屁股做公关,被绑着一起骂。

任何时候,资本和品牌都不会为明星陪葬,出问题一定是第一个切割止损的。

作为新晋流量小生,当别人提到你的时候想到的是疯狂的粉丝、铺天盖地的战场、不断被刷的1分,相信我,没有资本敢用你。

今早一看一堆大V和官号都转发吃瓜,分明是众人架柴火上烤,一旦这种纠纷被上面以这种力度关注,结局已定。

无论因果无谓对错,闹得越大死的越惨。

脑残粉蹦哒越厉害,你们哥哥凉得越快。


也别为他本人喊冤。粉丝行为本身就是偶像经济的一部分,当粉丝控评屠版攻击对家时,偶像坐收红利不拦着,那么当粉丝做出出格行为时也只能一样受着。

娱乐圈里,明星和粉丝本来就是一体的产品。明星的行为会影响粉丝的构成的,当明星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时,那么与他价值观不合的就会离开,留下了的就是接受他价值观的。明星表态越多,损失的粉丝有可能越多,但也因此越能控制粉丝的质量,而不是一味以模糊的人设去迎合粉丝,宠粉媚粉,追求粉丝数量的最大化。

但凡他在粉丝为他屠帮控评攻击别人时说过一句“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请尊重别人”,事情都不会发展到这样子,当然粉丝数也不会这么多了。宠坏了的孩子缺乏管教胡作为非,攻击别人的刀最终也伤了自己。这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罢了。

本来四处树敌就是养蛊为患、孽力反噬的结果,至于去外网蹦跶、让ZF蓝V号为流量明星站边,就更是引天雷渡劫的玩法。

资本方静悄悄解约已经是最佳结局了,老实苟几年搞不好还能再低调回来。若再不收敛,弄成个负面艺人形象被上头封杀,就真的是天雷劈下外焦里嫩了。


恭喜他的粉丝们,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果然实现了那句话:

你们哥哥就只剩你们了。

吃番茄大户

【藕饼】老婆偷偷生下孩子后(8)

哪吒遁入虚空三千年后,李执作为妖神混血,灵珠与魔丸的第二子,终于成年。


那一刻盛景忽至,有如天光冥冥中撕裂帷幕乍现。


蓬莱仙山的莲花一路开向北海,拥簇挤挤,霸道的沾满了入目所有的景致,满目尽是晃人眼的各色莲蓬。


各界之主闻此异动,俱命人探听。


哪吒太子受天刑后千年,阐教与截教的战乱逐渐平息,倒不是消弭,只是二教以北海之眼为界,于天地间撕裂一道岔口,龙族三太子以通天教主亲传弟子身份,与天族协拟三界盟书。


敖丙能有这番地位,全然是因为龙族的加入,在封神之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身为原阐教拥趸者,龙族三太子在整顿与维系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功夫,使截教乱中有序,不至于...

哪吒遁入虚空三千年后,李执作为妖神混血,灵珠与魔丸的第二子,终于成年。


那一刻盛景忽至,有如天光冥冥中撕裂帷幕乍现。


蓬莱仙山的莲花一路开向北海,拥簇挤挤,霸道的沾满了入目所有的景致,满目尽是晃人眼的各色莲蓬。


各界之主闻此异动,俱命人探听。


哪吒太子受天刑后千年,阐教与截教的战乱逐渐平息,倒不是消弭,只是二教以北海之眼为界,于天地间撕裂一道岔口,龙族三太子以通天教主亲传弟子身份,与天族协拟三界盟书。


敖丙能有这番地位,全然是因为龙族的加入,在封神之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身为原阐教拥趸者,龙族三太子在整顿与维系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功夫,使截教乱中有序,不至于出屠戮人间的魔头,又保留了尽可能的自由。


他堵住了三界悠悠众口,却不能堵鸿钧老祖与元始天尊师徒削弱截教之心,于是鸿钧老祖于千年前忽至蓬莱,祥云漫天,仙乐齐发,与通天教主秉烛相谈一夜后,带走了通天。


从此截教群龙无首,即便大罗金仙再是多,也对天庭与阐教无能为力。


通天教主千年来亦不知所踪。


截教的颓败本是理所应当,争取至今,已是在深渊细链上挪走,其中辛酸坎坷自不必多说。


可与其他上位者相比,敖丙从未变过心性,向来是温和而安静的,眼中幽邃清明不可知,以至于令人感到隐秘的信服与压力。


——盟书订契后五百年,敖丙将儿子抚育得稍稍懂事些,便封闭三魂七魄,遁入禅门结界之中,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年未曾醒来。


听闻这龙族美人长眠之处位于蓬莱仙岛中央,源源滚滚天地灵气滋养肉身,日月映照在他的面容上,能使周遭枯木生花,银蓝长发随波而涌,以色泽黯淡的混天绫漫系住。


时间久了,竟在四周开出朵朵冰莲。


此处倒非是蓬莱岛禁地,却只有亲传几名弟子可入内。


传闻中远远一观那美人,道心不稳者,便会因神识不稳而入魔。


久而久之,便成了年轻一辈的传说。


然这话茬越说越玄乎,直到千年后,蓬莱仙岛水中央的美人,已是比瑶池仙子更出名了。


但敖丙长醉而眠,从未有醒来的迹象。


然李执成人那日,与花共眠的冰美人发间那束混天绫,竟微动了动。


却说那混天绫自打哪吒遁入天道虚空,便愈发黯淡,从一千两百多年前起,竟脆弱的差些碎裂溶断。


敖丙将龙身心血倾注神器中,得以将之保存至今,刺金纹路犹是细如毫发。


可人人皆知,神器从来千万年不腐。


——除非正主危在旦夕,或是已经溘然长逝。


也是自那日起,李执与敖念便见阿爸日益消瘦沉默,最终选择封闭魂魄,任由自己飘荡在仙湖之中。


若是有些许可能,能够唤醒敖丙的,只有敖念发间的另一段混天绫,也是他们生父留下唯一的神物。


可是敖念从来不愿。


姊姊对年幼的弟弟认真道:“截教与天庭盟约早已稳固,从来没有非要醒来面对世事的理由……至少阿爸如今长眠是幸福的。”


哪吒太子承受天罚,是代心爱之人,也是为李氏一族。


敖念当年还太小,什么都不懂,躬身猛地腾飞上九天,欲要以混元冰火之力弑天帝,可想而知是失败了,尽管为李靖临阵阻止,仍被扔进轮回,小千世界历经近百世才得以返回蓬莱。


但李执却十分依赖姊姊,因为在这世间,唯有姊姊与他血脉相连,时至今日,也只有敖念能告诉他,阿爸与父亲曾经的模样。


姊姊就鼓着脸,撇嘴道:“你可别问,阿爸和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关系极差……听闻最厉害的一趟是阿爸没怀上我前,他们俩动起手来,差点把整个陈塘关都活埋了!”


敖念一边捻着糖糕,转转眼珠,煞有介事道:“阿爸还说,他和阿父就是兄弟。挚交兄弟你懂吧?”


李执被吓得狠了,迷惑害臊,瞪眼脸红得吓人:“兄弟!?是兄弟,阿爸怎么能连连怀了一个又一个……”


敖念笑嘻嘻,摸摸弟弟的脑袋,叹息道:“小傻子。”


李执自出生起,便历经战乱,与他姊姊不同的是,他更似生母一些,平日里总是温吞得很,由于被保护得太好,便显得格外天真。


其实李执对于父亲的概念是模糊的,因为自小到大,除了同胞姊姊,从来没人会提起那个男人,皆是讳莫如深。


他只隐约知道,生父是天庭战神。


而天庭是敌界,他们这一代人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天庭多么刻板无情,丝毫不值得向往。


李执自己还是天庭战神的遗腹子。


有截教老人斩钉截铁道:“去了那个地方,整整三千年,即便没死也不成人形了,更遑论还能出来?”


“那个天神死不死的有甚么区别?徒留一个未亡人罢了!”


李执懂事前,从不认为阿爸是那么痴情的,因为少有龙族会有固定伴侣,他们的确浪荡洒脱,千帆过尽,心中片叶不存。


而阿爸从没对他提起过生父,时间越久,情绪埋藏得越深,就好像那个人一点也不重要。


后来李执稍稍懂事了,偶尔见阿爸在月色下吹海螺,银蓝长发被绫缎束缚,明明未见泪水愁容,低垂着龙角,却显得格外萧瑟可怜,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龙崽,温驯无辜而迷茫。


阿爸清醒时向来也只会默默背负沉重的事情,从来不将不愉快带给他和姊姊。


后来阿爸被永生花托着,沉浸在湖心而眠,李执觉得阿爸实在太累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醒着的理由。


又或许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遇见那个令他不再迷茫的男人。

……


李执成年那日,除了整块海面绵延万里的异象莲景,天道整块崩裂,被撕出黑洞般的窟窿巨口,补天所用的五彩石也零散漫天坠落,发出轰然巨响,整个天庭充斥着混乱恐慌,小仙纷纷拖家带口飞来下界。


李执其实不大懂这些。


只有敖念眯眼,咬着牙狠厉微笑道:“天庭!我早晚要将天帝粉身碎骨,碎尸万段!填进东海喂海狗!”


她指间的书信被碾成齑粉,随火光四散飘落。


李执默默给姊姊捡地上的垃圾,乖巧垂下红彤彤的龙角。


他姊姊长相与他完全不类。


听闻敖念与他们的生父很像,面无表情似笑看人时,通常给人无比巨大的压力,明明五官何其迷人,身上的桀骜戾气却令人望而生畏。


李执转眼捏着满满锦囊的求爱花笺苦恼的想,他怎么就没继承到那种令人害怕到退避三舍的气质?


……


似乎此番天道碎裂,并没有带来甚么灾祸,就连神仙们也纷纷纳罕,可谁也不知其中因由。


李执在截界过得舒坦,倒不觉得这与自己有何干系,他就是条普通的小龙,做完分内的事体便罢了,每日守着阿爸练功,尽管阿爸听不见,但他偏爱叨叨三界发生的大事。


年轻的小龙盘腿托腮,迷茫道:“阿爸总说学无止境,偏叫那几个老仙隔日来教我修习古书,哪吒太子真儿个这么厉害?”


“几个年轻的小学究都在辩论,您与他究竟谁最厉害呢!”


敖丙在湖里躺着,衣袂随着水波飘浮,面容羸弱得像雪,长发的尾端结出几多冰蓝莲花,唇瓣淡得像是没有血色。


李执注视阿爸很久,眼里的期待又一次消失殆尽,转而别过头不屑嘀咕道:“我觉着您比他厉害多了,甚么战神!”


“切,还不是被您当众往心口刺了一剑?”


这件事被写进截教的书简里,都道是导致截教与阐教完全分裂,几千年前史诗级的因果。


有女修道哪吒太子是甘愿被敖丙刺那一剑,又有人嗤笑反驳。


这成年男子间的角力向来无情,这些女人必是话本看多了,脑袋里都是情情爱爱。


自不可能是真的。


史书里的哪吒从来是悍然冷漠的,遥坐在尸山血海之上,杀了截教不知多少前辈。


这种天神啊,怎么可能甘愿受剑。


李执很认可这样的说法,却依稀觉得好像也不该是如此。


……


天道撕裂的缺口,隐隐透着灼热强大的神力,住在那处附近的天庭散仙早就呆不住了,天庭不得不安排几位上神前往天道,以抚民心。


鸿钧老祖捋着白须皱眉,惊奇道:“奇也怪哉……”


他乃是天地本源,对这一方世界中所发生悉数有感,可如今竟掐算不出天道被撕裂的因由。


这是自开天辟地来都没有过的事体。


除非,撕裂天道者与他系出同源,故与本界之内所诞因果毫无干系。


这无疑干扰了鸿钧最初的打算。


他原本单是算计联合阐教灭截教,与天庭和西方教三大势力平衡牵制,如此他身为此界本源,才能清闲太平,不必担忧有哪方巨擘毁天灭地,开创别界。


灭杀截教,最单纯的原因,只是他们势力过于强大。


人人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故而散仙皆投奔而去,可是当真如此,此界必乱。


他不能容忍截教势力一再坐大。


鸿钧道祖自问不是没有私心,可他便是世界本源,他做得一切俱是为了众生,即便是私心也当是公正的罢。


如此便从不对自己的决策生疑。


天帝因此事几番向他求助,面上不显山露水,实则心里阴云密布,听闻疑心病起已发作了好几位上神。


元始天尊亦是愁眉莫展,身为鸿钧的徒弟,如今借住师尊之能助阐教登顶,得享香火荣华千年,怎容得异数破坏阐教如今的地位。


鸿钧却坐在上首一甩拂尘,对他二人悠悠闭眼道:“是福是祸,物来顺应,未来莫迎。”


不过很快,紫霄宫中来了位客人。


即便是位不速之客,也并无人能拦,因为那人近乎是悄无声息,便散漫坐在鸿钧案边,面容淡得毫无表情,腕间乾坤圈熠熠生光,眸中是一片寂寂金红。


鸿钧老祖见此人极为哑然,过了许久,终究是摇头道:“千算万算,不曾想是你。”


那人不答。


鸿钧老祖叹道:“吾应有此劫难。”


当年他命元始天尊引天雷摧毁魔丸,的确是因为计算因果时,有一环始终解不开。


而浓雾的尽头,隐隐是一团混元灵气。


天地间鸿钧解不开的因果,只有脱离三界而生的因果,而这是他绝不希望看见的。


后来那团浓雾无端消失,若非已然化解,便是气数已尽,他乃天道本源,自然明白事理不再起杀意,但疑惑向来留存于心。


鸿钧与他对坐道:“汝有何求,但说无妨。”


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置可否。


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低沉,手中散漫把玩着一团炽热真火,似乎还不适应说话的感觉,偏头很随意道:“无他,我是来杀你的。”


“……”


鸿钧捋须怒笑,转而却摇头道:“且不论你是否能杀得了我,天地万物系于吾身,你的妻儿会一道遭殃,这是你愿意看见的结果?”


哪吒沉沉望着他,平静说道:“谁说我要灭天道?”


他轻声道:“天道是维持秩序,庇佑众生的法则,却不该是引起祸乱的源头。”


无为而治方得太平盛世,因为那才是民愿所向。


而无为本身并非无政无法,天道只需要公正严明足矣维持万物运转,就够了。


哪吒注视着鸿钧,眼底幽深:“万物皆是天道子民,而你却偏颇人族久矣。”


鸿钧一甩拂尘,闭目置之一笑道:“你难道非人族?得到如此优待,你不该责怪于我!此乃天命所向。”


哪吒的声音渐渐冷酷:“我的妻子不是人族,我的儿女亦不是,我自小便为人所恨,只因我是魔丸转世,你说——我到底厌不厌如此不公的天命?”


……


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李执只见远方的天地近乎粘连在一起,浓稠的雾气近乎裹住整片海面,听闻个天庭都遭了殃,散仙小仙们逃亡三界各处避难,而大罗金仙联合西方教正赶往天道。


有几日,李执醒来时,整片天空都近乎塌陷。


他赶往阿爸所眠之处,却发现那儿恰似春暖,水波都是清澈发绿的,敖丙睡得那样香甜。


李执心里松了口气,叹息委屈道:“天都要塌了,阿爸能否缓缓醒来。”


这些日子他们没见过日月当空的时候,浑忘了天晴月朗究竟是什么样子。


蓬莱仙岛被不知哪儿来的神力削出一个平滑巨大的平面,那阵风灼热得能烧融冰川,截教徒家家户户在洞府内闭门不出。


近乎经年不见日月当空,天空方渐渐放晴了。


冥冥中,似乎根骨中的锁链被解下,所有人都听见体内清脆的碎裂回响。


那是从未有过的自由感,似乎从胎中带出的枷锁,也随之卸落。


李执家附近修炼千年,却被天道压制难以成仙的鲤鱼精老伯浑身散发出红光,大惊大喜之下立时原地打坐,不出三日功夫,便引来雷劫,冲破了体内沉淀多时的桎梏。


随后三日,众人见天空中散落下几道白光,轰然坠入五湖四海,前去探勘,乃是五色石所铸就的天道石碑。


天道石碑现今早已黯然无光,被神力拍得龟裂开,边缘是烧焦发黑的痕迹,依稀能见石碑上刻着晦涩扭曲的铭文,约莫是远古神明才能读懂的。


众人无以得知其内容。


但很快,截教众人便清晰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鲤鱼精老伯只是个开头。


仅仅是这一天,蓬莱仙山附近雷劫四起,渡劫的妖族数以百计,海面上挪腾出无数细小的闪电雷丝,像是经年累月囤积的疯狂怒火,冲刷天地间存于的陈腐窠臼。


敖丙的友人白蛇精也得了道。


雷劫当即便把雷峰塔一劈为二,白衣女子踏破虚空,手执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过往烟云如齑粉碎落,转眼抛却前尘过往离去。


李执很高兴,他对沉睡的敖丙道:“阿爸,阿爸……白姨走了,她终于放下那个人族了。”


李执又有些低落悲伤。


昨日之日不可留,小龙也想让阿爸放下生父。


妖族与人族的缠绵纠葛,凭什么最后痛苦等待的都是他们?


这太不公平了。


湖心上方囤积起滚滚黑云,经久不散,李执再抬头时被骇得瞪大眼,方圆几千里几乎瞧不见阳光,密密稠稠落下雨滴,似是在酝酿泼天重劫。


翠屏山下,敖念面容煞白跪在哪吒庙前,红蓝相间的长发如流水散落。


她哀落望着着父亲的神像,通红眼眶砰砰叩首道:“阿爸为了龙族舍弃神位,与天庭决裂,如今天道桎梏已破,万物皆可自由成神,可阿爸……他散去三魂七魄,天劫劈下,女儿只怕守不住他了。”


向来跋扈嚣张的公主,此时便似幼时那样窘迫到追着尾巴团团转。


敖念望着沉默如旧的神像,终究是缓缓转身,消失在原地。


……


李执这头眨眼间叽叽咕咕说了好些心里话,看着天上的浓云实在怕得很,却不懂到底所为何故。


因着刚成年,奶性不改,赖在阿爸身边不舍得走,团着龙身原地打鼾,睡得香甜起伏。


敖念面色如常来催弟弟,面色不耐烦到极致,像是快要动手揍龙。


李执只好奉命前去东海之畔勘探。


他甚至不晓得干嘛催魂似的把他撵走,临走前火红小龙还依依不舍,耷拉着龙须望着阿爸,依恋至极,打个响鼻哼哼唧唧。


敖念瞧着不忍,别过头生硬,气鼓鼓道:“成年的龙了,怎么一见阿爸就奶声奶气,你不像话!”


龙族生来对母亲尤为依赖,君不见老龙王这把岁数了,还成天团着母亲的龙蜕酣睡,不管几岁在母亲身边都是条小奶龙。


东海是李执的故乡,可自从几千年前天帝震怒起,龙族便不得不背井离乡,东海龙宫再无主人。


就连李执也没有回去过。


海边风声萧瑟,后浪翻涌拍打前浪,白沫褪去浸湿沙石。


他却见一小童坐于礁石边。


那魔童闻声转眼,漫不经心咬着苇杆,面无表情打量他一眼。


或许是错觉使然,李执对这小屁孩有些微妙的亲近。


小龙想了想,上前蹲下,认真说道:“你是哪家孩子?如今天道危危,众生惶恐,你一人在外头怕是有危险,赶紧归家寻你阿爸去。”


黑眼圈小童呸出芦苇杆,嗤笑漠然道:“多管闲事。也不怕你爹揍你?”


这小童混不吝的很,倒是甚么话都敢乱说。


李执却并不生气,只是轻摇头,苦笑道:“我爹早死了,坟头草比你还高……总之你赶紧归家,这阵子魑魅魍魉多得很。”


“…………”


那黑眼圈魔童眯眼,望着小龙略带复杂。


话音未落,海面风云骤变,蓝黑海域涌出狂风巨浪。


李执被飓风甩出去几丈远,沙滩多出深深抓痕,单手撑地险险支住身。


金甲天神矗立于波涛柱上,叉腰冷笑道:“呔!那龙妖小儿,活得不耐烦敢冒犯天庭边疆,今日便将你剥皮抽筋……”


截教与阐教自千年前便势不两立,天庭新生代的神明们对截教徒自然不假辞色,鄙薄的同时又十分憎恶,彼此下杀手都是常有之事。


李执不由神色大变,冰火双剑出鞘,起身不卑不亢说道:“你胡说!这东海原是龙族领土,我阿爸教过我……”


身后的黑眼圈小童散漫翘着二郎腿打断,略感好笑:“还讲道理?”


魔童肆意拖长音调,无忌嘲讽:“——干他。”


金甲天神:“……”


小龙认真辩解道:“可是,可是我阿爸说过……”


魔童漫不经心打断他:“你阿爸?你听他个锤子。”


尽管如此粗暴否决,但语调却诡异的温柔起来。


李执感到迷惑疑窦丛生气恼同时还无言以对。


一个金甲天神自然不是李执的对手,不过是半盏茶功夫,便被一剑刺落坠入东海喂鲨鱼,失去意识前拼死捏碎玉简。


李执到底年幼,经验不足,意识到发生甚么已经晚了。


可东海乃边疆一隅,到处都是天庭的巡逻天兵,李执还要分心保护那小童不受风波干扰,直到上万天兵闻讯沉沉压境,已然是身陷囹圄。


带兵的乃是新生代的小神,意气风发,誓要把妖龙杀了以攒功勋。


李执不由分说与那年轻天神缠斗一处,剩下的上万天兵俱弯弓严阵以待,只等主帅法令,便能把刚成年的幼龙射成齑粉。


李执还不忘护着身后的小童,一把将那黑眼圈魔童带起,侧脸避开重击,脸上被刺出殷红血痕,鬓发散乱眼含怒火。


就连他惯用的红缨枪都被一劈为二,被打得十分无措茫然,几乎是节节败退。


年轻天神迎风而上,轻蔑哼笑:“小杂种,给我死!”


他一掌狠厉拍在李执心口处,蓝黑的神力化作利箭,将李执刺得倒飞出百里,狂吐血不止,只靠龙族强悍的肉身才得以保全。


小龙抬手擦唇角的血液,眼中发狠可怖爆红。


李执平生最恨旁人骂他混血杂种。

因为这是在侮辱他的阿爸。


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最终孤寂长眠的阿爸。


——不过幸而,那是他们全家的逆鳞。


猝不及防,那黑眼圈魔童按住他的肩膀,那力道看似很虚,实则似千金碾压,令人挣脱不得。


魔童望着天空,听不出语气,平平淡淡点破道:“以真火凝聚你的神力,丹田将混元真力压缩成拳。”


他继而教导道:“你还太小,莫将玄冰与真火混用。对身体百害无一利。”


李执刚想皱眉呵斥,却感受到肩上被魔童触碰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


幼龙浑身筋骨噼噼啪啪舒散开,方才被打出隐伤的地方也忽然被抚平痊愈,体内三昧真火更是呈几何倍的递增,蓬勃得快要溢出体内。


那魔童面无表情,以手撑着虚空,似是从幽深的地狱而来,在烈火中变成身量极高的青年,明明面貌年轻得与李执一般,却似历经千万年的淬炼,变得似醇酒深沉。


李执的唇在剧烈颤抖,酷似敖丙的眼睛翻涌起奇异的泪光。


他说道:“您……”


青年面色很淡,伸出锐黑的指甲,真火缭绕下,掌中多出一柄精巧的枪,雕刻晦涩繁复,莲朵层层叠叠“噌”一下合上,迸发出无比灼热耀眼的烈焰。


在李执瞪圆惊愕的眼里,哪吒将上古神器赠予他。


火尖枪化作光团迎着虚空而上,静静飘浮在他面前。


哪吒面容被火光映衬,平静而温柔说:“我将此枪传予你。”


“——去罢,我的幼子。”


还未待李执问清,敌方天神以长刀凝结数万天兵神力,大喝一声,轻蔑辱骂啐几句,向他劈来一阵飓风,东海之上波涛汹涌。


李执双目泛着金红,浑身腾起烈焰,发疯似的竟悍然不惧。


辱我阿爸者,必死!


砰!砰!!

他只一抬手,借着浑身溢出的真火之力,那天神的古刀便碎裂成块,寸寸摔落海中,刹那间海面剧烈震动,天神呐喊哭叫着被捏成血雾。


李执似被指引一般,踏过无尽虚空,拂袖间天兵天将被成片哀嚎叫扫落,在飓风中坠入人间。


扫尽一切障碍,李执脱力一般气喘不匀,眼中的血红慢慢褪去,却忽的转过身,将火尖枪划出一道圆弧,闭眼对准了虚空中站立的青年。


血红的混天绫肆意腾飞,哪吒却露齿微笑,无所谓道:“你恨我么,孩子。”


两张属于少年人的面孔,一对素昧平生的父子。


……

灰黑的云层聚集在仙湖之心,敖丙银蓝的长发飘散着,皮肤宛如冰雪透明,由于沉睡了千年之久,长发已然飘散得很远,白绸袍袖浮动漾动,结出朵朵璀璨的莲花。


整条湖泊像一面冰雪铸成的镜子,夜里荧光点点,丝丝绕绕绵绵不绝。


曾有人见龙族美人长眠之态生出心魔,自断心脉而死。

又有人见之忘俗,便了悟凡尘,修为暴涨突飞。


千年过去,他成了九天十界的神话,被代代传颂许多年,更知那美人与某位强悍神族的往事。


神话变成无数分支,说什么的人都有。


而在截教徒眼中,敖丙带着龙族投奔而来,携众生由灰暗时代走向光明,他温和博雅,坚韧而善良,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打倒。


一切一切的魅力都无关外貌。


但若是肉身被劈散,天雷或许就要带走他了,浩劫过后,支撑起整个妖族的传奇,将连带着他隐秘暧昧的过去一起,消散于天地间。


可惜的是敖丙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的长女跪在湖边,红蓝相间的长发如流水倾落,垂着龙角,握住另一截混天绫随风飘散。


截教诸老皆是叹气。


正上方的浓云囤积到顶点,似乎内里包着万千闪电,由里而外散发刺目恐怖的光华!


轰然间,雷霆万钧直下,劈散云幕向敖丙而来。


敖念清越吼一声,欲化龙身为阿爸抵挡天劫。


只是眨眼间,金红真火划开天堑,浓烈得令人因直视而双目酸痛。


那是十分震撼灵魂的场景。


——灼眼红光的尽头,是一道属于青年人的修长虚影,发丝肆意随风舒展,卷起蔓延无尽的绚烂火焰。


敖念手中的半段混天绫随着罡风直冲而上,回到了阔别千年的主人掌心。


她眼中带着泪光,仰头嘶哑道:“……父亲。”


======



这章码得有嗲长,隔得有嗲久,因为开学了我忙着认真学习(x)

解释一下:

①饼长眠的理由是因为看见混天绫黯淡,几千年来担负的责任太多太累,而且儿女都养大了,他想为自己活着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走了。

②仅仅这篇同人里,儿子对藕霸有心结,因为他从吃奶到长大没见过爹,一直挺恨这老头子怎么让饼这么孤独。

③架空设定,切勿考究,切勿考究,切……



pps:各位大人捉虫稍后,下章完结啦,肯定是HE甜甜的完结,并且让藕霸有机会照顾怀孕的饼饼,弥补我的遗憾(bushi


万物生时诵诗书
【藕饼/地笼】 请大家爱心接力...

【藕饼/地笼】

请大家爱心接力。

【藕饼/地笼】

请大家爱心接力。

笔芯

一个有点皮的混天绫设定

* 混天绫有自主意识

* 并且想法/行为一定程度来源于主人的精神体现

对没错 就是类似替身与替身使者那种关系(。


对应出来哪吒的想法

p1: 不准走

p2: 陪我玩

p3: 想更靠近一点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有点沙雕

但本质其实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你接着编


一个有点皮的混天绫设定

* 混天绫有自主意识

* 并且想法/行为一定程度来源于主人的精神体现

对没错 就是类似替身与替身使者那种关系(。


对应出来哪吒的想法

p1: 不准走

p2: 陪我玩

p3: 想更靠近一点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有点沙雕

但本质其实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你接着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