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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if，老李又死了一次还失忆的if

一

天下还没安定几年，又有风起云涌之势。

姬如雪自觉人微力轻，却难以视若无睹，年幼的经历也罢，年长些时遇到的战事也罢，都让她对太平人间向往。

只如今，可以说话的人，却只有天师府一行人。

林轩和张子凡说过，她性子坚毅，再难过也能慢慢熬过去，只是忍着不肯叫人看见伤心的样子，反倒看着让人揪心。

“师兄那个没良心的，明知道如此，他还……”

说着说着就倒在张子凡怀里抹眼泪，姬如雪轻叹一口气，就偷偷走开了。

她又能如何呢。

姬如雪在一家客栈歇息，不良帅死后，不良人式微，李唐怕是大统难续，这一点或许李星云死的时候就注定了。

“这李神医医术真是神了，年纪轻轻的，别的郎中说是不治之症，他信手就把人救过来了。”

“嘿，你还真别说，县老爷家的千金不是自幼就有什么咳疾，多年以后，清了多少郎中都束手无策，结果，李神医人都没去，随便写了一张写了一副药就把人打发了，结果药到病除。你说神不神奇。”

“可不是嘛，现在啊，听说县太爷的千金闹着要以身相许呢。”

姬如雪喝茶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人替他过着想要的生活。

不过李神医，这个姓氏倒也真是巧合，死而复生这种事，一次就已经算离奇的了，怎么还会有第二次。

“掌柜的，来一斤花雕。”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您是还要带走吧。”

“对……欸，等一下，懒得回去开火，还是在这儿吃吧。”

怎么可能……

“好嘞，不过今儿人比较多，得委屈您和别人拼一桌了，我看看……”

“姑娘，您一个人吗？咳咳，是否介意和在下拼个桌儿—”

姬如雪抬头看了那人，心脏狠狠一跳，当真是他。

看背影模模糊糊觉得是个美女，怎么正脸更好看，李星云又叹自己不争气，看了一眼美女，嘴就瓢了，也太跌份儿了。

“姑娘？”

姬如雪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他眉头上的疤痕明明白白地说着，没错就是他，但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又不似往常，有些怯生生地，是看陌生人时的眼光。

“姑娘？”

姬如雪的万千思绪被拉回，淡淡说了一句：“自便。”

“唉，那我就先坐下了。”

声音也好听，雪后初霁似的，就是有点冷淡。不过刚刚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不会也对我有意思吧，不过看她也不像镇里人，拿着剑，手上又有剑茧，倒像是行走江湖之人，未必会想留在这种小地方，自己倒是可以跟着她走，这样的他受了伤也可以有人照应，不过既然是他老李的女人，那肯定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李星云浑然不觉，自己想了半天，其实连眼前这位美女姓是名谁还不知道。

“李神医，您的酒，这碟小菜，全当救命之恩的小小心意，您别嫌弃。”

“掌柜的，您太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星云一边应酬着，一边偷偷看着对面美女的脸色，可惜对面美女的脸色虽然看似如常，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心情其实相当不好。

“那您慢用。”

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搭话？李星云其实心里没谱，可他有时候动作快脑子一步，“姑娘哪里人氏，来这儿有何贵干啊。”

活像个嘴碎的婆子，李星云摸了摸头，觉得这个开头不太好。

“岐国人，去天师府。”

“这样啊。”李星云点点头。

“李神医是当地人？”

“不是，也不是什么神医，我叫李星云，姑娘随便称呼就好。”

空气安静了许久，姬如雪的嘴唇轻轻颤抖起来，手用力捏着杯子，指尖发白，把凉的发苦的茶一饮而尽，喝出喝酒的气势。

“姬如雪。”

“真是个好名字。雪儿…姑娘，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请便。”

“那姑娘叫我……”

“李公子。”

“星云”这两字被卡在喉咙里，李星云点点头表示这个称呼也不错，就是生疏了点。

“李公子既然不是本地人，那又是哪里人。”

“和姑娘一样，江湖人，四海为家。”

“那现在，是安定下来了？”

“是也不是。”

姬如雪轻轻赚着手里的茶杯，有些话想问又问不出口，比如，你心口是否有一道疤，比如，你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比如，如今的生活是否如你所愿，闲云野鹤，悬壶济世。

“李公子以前在江湖飘荡，所为何事？”

李星云的手顿了顿，“游山玩水罢了，藉藉无名之辈。”

“听他们都说李公子医术精湛，乐施好善，怎么会是藉藉无名之辈呢？”

李星云尬笑了两声，这姑娘不好糊弄啊，不会是仇家吧。

“罢了，都是李公子的私事，是我唐突了。”

“没…”李星云赶紧摆了摆手，“就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都在做什么呢？看他们的意思是已经功成身退，前世了无痕了，他呢，看着自己胸口那么大一块疤，也不太想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样了，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他一个优点了，

“萍水相逢，我以茶代酒，敬李公子悬壶济世。”

“啊。”李星云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雪儿姑娘是不是以前认识我？”

姬如雪本领想否认，心思一转，淡淡说道：“李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

“当真？”

“嗯，李公子的华阳针法，应该是天下独一份吧。”

李星云心里暗暗一惊，他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要用华阳针的情况，那雪儿姑娘说认识他自然是所言不虚，但是当真是什么救命之恩吗？看她的反应说二人有什么梁子他也信。

不会是真有什么梁子然后假意接近，要伺机报复自己吧。但是自己怎么会和她结梁子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李星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其实觉得熟悉的，更有些天然的好感，但是又觉得心虚。

难道他们以前有过一段情缘，结果自己功成名就以后直接拍屁股走人害她一直守活寡？这么重要的时，那个唱戏的这么不早说。

李星云思绪跳脱，从血海深仇到情深似海也就一瞬的功夫。

姬如雪只觉得眼前人像是回到了初遇的样子，有些心生怀念，对他脑子里的种种是一点也不清楚。

“我又是何时救的雪儿姑娘呢？”

“多年前了，我奉命去取火灵芝，被人打成重伤，李公子用火灵芝救了我一命。”

“那倒也不是我的功劳，火灵芝本来就是灵药，不过到底是谁把雪儿姑娘打成重伤的。”

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李星云在心里忿忿不平，看见姬如雪把杯子放下，看见姬如雪露出了他看到的第一个浅笑。

“正是李公子本人。”

“啊……”

“到头来，任务也失败了。”

怎么真有梁子，李星云低头喝着酒。

“李公子不记得了？”

“这……”李星云盘算着现在还有没有机会矢口否认，假装她认错人了。

“啪”李星云拍了自己一巴掌，“当日之事多有得罪，请雪儿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姬如雪被他的举动看着的一愣，摇了摇头，“我说了，李公子对我是救命之恩，这点事应该是你不用放在心上。”

和他说这些事做什么呢？如果真的忘了不是最好？自己说这些是试探他，还是不甘心……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告辞。”

“既然不早了，姑娘还是留在这儿先歇息一晚吧，夜路恐怕不太安全。”

“不了，已经没有客房了。”

“我家还有空的地方，姑娘可以先去那边住一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当为那日之事赔罪。”

“我怕给李公子带来麻烦，还是算了吧。”

“都是小事，雪儿姑娘不必挂心，真有人找麻烦，我老李也不是吃素的，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姬如雪摇了摇头，“有些麻烦惹上了就是一世，还是算了。”

“那我当时算不算惹了姑娘的麻烦呢？”

怎么不管什么时候，这人都这么油嘴滑舌。

姬如雪起身准备走了，李星云也跟着起身：“雪儿姑娘回来的时候还走这里吗？”

“如果官道安全些，那自然走官道了。”

那不就是见不到了，姬如雪虽然说完话就走了，却想着到了天师府要怎么办，要和林轩他们说吗？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也不易容，大喇喇地用着真名，消息要是传出去……

姬如雪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往回走，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李星云跟了上来。

“雪儿姑娘，你的剑。”李星云立马把素心举起来。

姬如雪摸了一下腰间，自己到底是懈怠了，这种错都会犯。

“多谢。”姬如雪伸手接过素心，发现李星云没有立马松手。

“李公子，此次我是听闻我……故人的师妹身体抱恙才要去天师府的，您既然医术精湛，可否一同前去。”

“这……”李星云面露难色，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挽救一些自己的神医形象：“自然是可以的。”

次日，县太爷找的媒婆兴冲冲朝新开的医馆走过去时，上面只贴了一张纸条“停店歇业”。

二

“雪儿姑娘～”

“你能不能老实点。”姬如雪把掀起来的马车帘子又拉了下去。

“老是让你一个姑娘家的驾车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们要不要……”

“不用。”

姬如雪伸手把李星云又探出的脸按了回去。

“雪儿姑娘，怎么搞的和汉武帝金屋藏娇似的，虽然我确实也小有姿色，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

“李公子。”

“其实叫我星云就好——”

“麻烦您在里面好好坐着。”

“雪儿姑娘这样子，不会真的怕我真的被谁抢走吧，雪儿姑娘……”

“吁”姬如雪把马停下来，在李星云又尝试撩帘子前，自己先掀开帘子进了车厢。

“李公子。”

李星云的手还伸着，看见姬如雪进来了，就悻悻地把手放下来了。

“雪儿姑娘。”

“你医馆开了多久了？”

“小半年吧，不过我老李的手艺，啊不对，是医术，那可是童叟无欺，人送外号——”

“没有质疑你医术的意思，这么久，你就没遇到觉得不对的时候？”

“这倒确实没什么印象，哦，县令家那个小姐被她爹带来送个谢礼以后，媒婆天天往我家跑，你说她是不是另有所图。”

“哼”姬如雪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他倒是桃花运不断，“李公子言重了，人家千金一片痴心，倒被你说的别有用心似的。”

“诚心与否不是这么看的，她一个官家女儿，天天找人去我那个小破医馆，都快把我生意搅黄了，雪儿姑娘你看，我在那儿，可是连饭都不能回家吃了，有家不能回，多可怜，还是多谢雪儿姑娘你带我脱离苦海……”

“有家不能回？”姬如雪看着李星云挑了挑眉。

“是啊，雪儿姑娘你不知道……”李星云真准备大吐苦水，姬如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你昨日叫我去你家待一晚？”

“………”李星云砸吧砸嘴，桃花眼转了转，“那不是想让她死心吗？雪儿姑娘你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就是远远看上一眼，肯定也能让她们自愧弗如，知难而退。”

姬如雪定定看了李星云一眼，把人看得都有些发毛了，才缓缓吐了四个字出来：“油嘴滑舌。”

李星云其实自己也纳闷，他其实知道自己也是生性活泼一点，不过，平时多多少少还是端着点“神医”的架子，也就人后也才话多点，再者就是和那些偶尔出现在他的，带着面具的人贫两嘴，现在的日子确实是他向往的安稳日子，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连那些偶尔出现在他家的人也是，虽然心里想着一看就是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结果反而看见他们才觉得亲切点。

自己既然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恐怕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会觉得那样倒也正常。

他也想过，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许是这小镇太小，又太安稳，让他觉得无聊，可是心里想想那遥遥长安，繁华东都，也不觉得热血沸腾，他偶尔倒是抱怨过。

那些人里有个精通易容术的听到了，倒是很淡地说了句：“怕是寂寞了吧，您虽倒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不过异客他乡举目无亲的，心里恐怕也有点不是滋味吧。”

“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关心，还有什么家不家的，当初你们说这里是我的家，那这里就是我的家。”李星云嘴上是挺硬气，但是他一个人守着医馆，病人虽然是治好了不少，心里一直感觉缺了一块，确实有点他乡异客的感觉。

他当天晚上裹着被子盘算着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睡不着了，压根不是怕梦到什么前尘旧事，他这叫孤枕难眠。

要想这里多出来一个人不算难，可是要在心尖上捧一人却太难了。

李星云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些人你一看见她的时候，就会知道，觉得难，原是因为那里的位置已经留给一个人了。

“李公子，你……”姬如雪看着李星云，却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把那些事都同他讲了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这一举，甚至可能又把他拉进诡谲的时事之中。

但是不管他想不想，他的存在即是一场风暴，随时都会把这中原搅的天翻地覆。

“没有遇到过其他故人吗？”

“其他的故人……”李星云顿了顿，自然是想到了那些自称“不良人”的人，他稍微了解了一下，世人口中，所谓不良人已经是乱臣贼子，扰的天下不宁，不过也已经偃旗息鼓多日了，极有可能已经被清剿干净了。

“雪儿姑娘是说……”

“不良人。”

“……”

姬如雪看他沉默的样子心里已经了然，不良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们让你做什么，又要你救国救天下了？”

“那倒没有，就是一起唠唠嗑。”

“李星云，你早就不欠他们了，没必要被他们牵着走。”

“嗯。”李星云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欠不欠的，还有些讶异她喊了自己名字，但是很快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那我有没有欠我雪儿姑娘什么啊？这辈子做牛做马我都在所不辞。”

“我？你也不欠我的，你谁也不欠，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雪儿姑娘，你可能也看出来了，其实我现在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了，对那些事也不太感兴趣，我呢，醒过来就想找个地方闲云野鹤，悬壶济世，然后就被送到了那个镇子。”

姬如雪看着他没有再出声。

“但是啊，这小半年过下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雪儿姑娘知道是什么吗？”

“记忆？”

“我也想过是不是，结果就在昨天，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是少了雪儿姑娘你。”

车厢里安静下来，姬如雪冷脸看着李星云——自己就不应该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正经话。

“咳咳，雪儿姑娘我绝对不是什么轻浮的人……”

“李公子，和我一起是不可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的，还是换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吧。”

“雪儿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安稳日子是安稳日子，但是安稳日子未必就是顺心日子。”

姬如雪转过了身，她的头发只用一根红丝带挽着，一有动作，垂下来的部分就轻飘飘地晃着，不知为何，飘逸之余，又有些寂寥无依的感觉。

“雪儿姑娘莫不是和我一样一个人吗？你说你日子过得不安稳，但是现在看样子也好好的，多我一个肯定不会比以前难过，我会让你日子安稳起来的。”

李星云这个人经常说话不着调，真的假的，糊弄在一起，好像连自己也要糊弄过去，不过姬如雪和他一起待久了，倒是看得出来他什么时候在说真心话，什么时候在骗人。

所以，她知道，李星云刚刚每一句都是真话。

她只能当做没听到，冷冷留下一句：“李公子安静点吧，到天师府还有些路呢。”

姬如雪出去还没坐下，就感觉被人抓着手从马车上抱下去，“你干……”

姬如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李星云抱着人躲在旁边的树林里，在姬如雪耳畔轻声说：“有人在追我们。”

姬如雪的心一动，是因为自己擅自把他带了出来吗？

“跑的倒是挺快。”

听雪儿姑娘的意思，虽然她可能有不少仇家，不过他这个和乱臣贼子混在一起的，估计仇家只多不少，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朝谁来的。

“不过雪儿姑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很快就有个看起来纤瘦的少年过来了，对着唱空城计的马车一顿检查，连马车底下也不放过，哪儿都找不到人，以后喃喃自语起来：“难道我来晚了？但是不应该啊，凭李大哥的武功，怎么可能被人挟持。”

姬如雪耳力极好，能听到他的声音，眉梢一动。

感觉到李星云要动作了，嘴上的手才落下，立马说了句：“别”。

奈何他的动作也快，少年才往她这边惊喜地看过来，就被李星云按到在地。

“是我，是我，姐姐，李大哥是我 ……”李星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按倒的小孩，也是他醒了那天见到的不良人之一，好像叫什么北，东南西北？

李星云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直起身把人拉起来，“对不住了。”

“小北，你怎么来了。”姬如雪缓步走过来，看着灰头土脸的洛小北，随手把帕子递了过去。

“这不是发现李大哥不在了，所以就来找他了，还以为是消息泄露，没想到原来是姐姐，怪不得有本事把李大哥带走。”洛小北没有用帕子擦脸，而是紧紧把洁白的帕子握在手里。

李星云挑了挑眉，转头问姬如雪：“雪儿姑娘的亲戚？”

姬如雪摇了摇头，“不良人中较为相熟的人罢了。”

“这样啊。”李星云点了点头。

“姐姐你这是……”

“去天师府，你们一直监视他？”

“姐姐误会了，”洛小北立马挥手结束，“只是担心有人会害李大哥罢了，毕竟他…身份特殊，舵主放心不上，这才……”

“这么说，听起来倒是好像还有点良心。”

“毕竟李大哥对不良人有恩，又是……”洛小北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既然不是敌人，那雪儿姑娘我们继续赶路吧。”

姬如雪点点头。

“欸，姐姐我也一起去。”天速星神速，竟然抢在两人之前坐了上去。

“你去做什么？”姬如雪皱起眉，人越多风险就越多。

“我得保护李大哥啊，要不然没法交差。”

“你保护我？”李星云忍不住又挑了挑眉。

“武功自然是比不上的，但是若有敌人 ，我可以拖住敌人让你们先走。”

姬如雪看着李星云，似乎在等他做定夺，李星云咂舌，“无妨。”李星云拉着姬如雪上了马车，“雪儿姑娘都驾车好久了，来个人换换班也挺好的。赶马车的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洛小北拍拍胸膛保证。

李星云几乎算是强硬地拉着姬如雪坐在车厢里。

“现在安稳，后面的路未必还能安稳。”

“雪儿姑娘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外面那小子啊？”

姬如雪呼了一口气。

“放心，不会有事的，雪儿姑娘相信我好不好？”李星云侧身看着姬如雪。

姬如雪用力把手抽出来，淡淡说了一句：“随你。”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李星云低头看了眼刚刚抓着姬如雪的手，嘴角弯了起来。

三

“你也知道？”姬如雪用树枝挑着篝火。

“我不是故……”洛小北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这句话实在是太没说服力，但是舵主说得对，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李大哥就更安全一分。

况且，李大哥谁都不记得了，姐姐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难过……

“姐姐，李大哥他……”

“我知道，他忘了。”

“姐姐，你别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忘了就忘了吧，也挺好的。”

“姐姐……”洛小北又想说些什么。

“什么也挺好的，是好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额…”洛小北犹豫着怎么说。

姬如雪先开口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雪儿姑娘也这么想啊，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李星云把手里的兔子递给洛小北让他处理一下 ，从人背后绕过去，在两个人中间坐了下来，

“说起来，雪儿姑娘去天师府是为了故人师妹吧。”

“那不就是林轩姑娘？”

“你也知道？”李星云挑了挑眉，以前倒不觉得失忆有什么问题，现在倒是让他觉得多多少少还是得知道一些，什么事合着就他不知道。

“当然啊，林轩姐姐就是李大哥你的师妹啊。”

“我的师妹？”李星云用手指指着自己，看看在用树枝扒拉篝火的姬如雪，又看看在手里抓着兔子毛的洛小北，张嘴“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逗吐不出来。

“我还以为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呢。”

“李大哥，不良人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别了，感觉要不起。”

“雪儿姑娘说去天师府是因为林轩姑娘身体抱恙，她如何了。”

“虽然抱恙，不过按张子凡的说法，是害喜害的厉害。”

“害喜？！！”两个男人都喊了出来。

“林轩姐姐都有身孕了，这张天师下手真快，那我不能空手过去啊。”洛小北揪着兔子耳朵喃喃自语。

“这小师妹还素未谋面，我居然就要当师伯了。” 

姬如雪懒得和两个人接着说，继续用树枝挑着篝火，只是不加通知就把李星云带过去似有不妥。

“不过林轩姑娘既然是我师妹，雪儿姑娘是怎么与她相熟的啊。”

李星云话锋一转，姬如雪拿着树枝的手停了下来，站了起来，李星云咽了口口水，听见姬如雪说：“兔子我去洗一下吧。”

“哦，好。”洛小北把已经开膛的兔子递过去，姬如雪提着树枝转身就走了。李星云看着姬如雪的身影眨了眨眼睛。

“小北，你说我和你姐姐以前什么时候好上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遇见你俩的时候，你俩已经好上了。”

“那是不是在一起挺久了。”

“应该是吧。”

“那你说，你姐姐怎么就没有……”

洛小北愣了一下，知道李星云说什么以后，耳朵红了起来，“这你俩的私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不该问李大哥你吗？”

“我这不是忘了。”

“那你去问姐姐。”

“雪儿姑娘怕是不可能同我说的，你看问她林轩姑娘的事她都有些羞涩。”

“不会吧，姐姐不是都和你说了你俩以前的事吗？”

“谁告诉你雪儿姑娘和我说了的，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不清楚你怎么知道雪儿姐姐以前和你……李大哥，你诈我？”

“此言差矣，要是我问你我们俩以前好没好过，你会不会告诉我。”

“会。”

“那不就得了”

“额，可是……”洛小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觉得李星云说的也不错，最后也只能学着姬如雪的样子，从地上捡了根树枝郁闷地戳着篝火堆。

“其实这件事也不怎么重要，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毕竟是现在的李星云想和她在一起。只是我也会好奇，我们以前相识又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早两年的时候，谁不知道姐姐她是你的人啊。”

“这，这么高调？”李星云摸了摸自己脑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身份在那儿摆着，我刚遇见姐姐那会儿，你俩可是人尽皆知的亡命鸳鸯。”

“等一下，亡命鸳鸯？”李星云立马伸手打住了洛小北，“好端端的，就变成亡命鸳鸯了？”

“那也没办法，当时，朝廷追杀你们，不良人也……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清。”洛小北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那雪儿姑娘跟着我岂不是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也难怪会这样。”李星云的声音低落下去，虽然不记得，心里还是有些愧意。

“话不能这么说，且不说姐姐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她其实很关心你的。我和姐姐认识的时候，她可是为了你到处奔波呢，她一向待人显得冷淡罢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大哥和姐姐再一起多待几天就发现了，而且说不定还能再想起来什么呢。”

 李星云点点头，却心不在焉的，要是他想起来都是雪儿因为他受伤流泪……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河里有鱼，顺手抓了两条。”

姬如雪手里的树枝上现在除了一只兔子，还串了两条鱼，洛小北看了眼树枝，立马用崇拜的眼神地看着她。

“天都黑了，姐姐怎么抓到的。”

“水里还有点动静。”

“姐姐真厉害。”

姬如雪把树枝递了过去，看了眼李星云，看见他一副老实的样子反倒不习惯起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一边默默坐下了。

洛小北虽然现在已经是不良人中人人认可的天速星，不过现在和姬如雪和李星云在一起，别说不能神行千里了，从第一天开始就落了个车夫的职务。不过还在两万都是他的贵人，他也乐意，有时候也好奇两个人会不会说什么，可惜，他身子都快倒进车厢里了，也听不见什么，只能感叹自己耳力实在是不如姐姐。

但是这回其实和耳力好坏其实没什么关系，因为两人压根没说话。

姬如雪的素心有段时间没出鞘了，姬如雪的手搭在剑柄上，突然想到龙泉剑的踪迹，龙泉宝藏现世后，这把剑已经不是那么稀罕了。

现在不在李星云身边，大概是被不良人收起来了，要是想要隐居，带着那样一柄重剑未免太显眼了。

“我昨日已经用飞鸽把你要去的事传过去了。”

“嗯。”

姬如雪抬眸看向低着头的李星云，淡淡地问：“有心事？”

李星云摇摇头，很快扯出一个笑来：“我能有什么心事，别说无儿无母了，我连自己身份都不甚清楚，有什么好想的。”

“那你昨日起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啊，我好得很。”

姬如雪看了他一眼，“小北昨天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他能知道多少事情。”李星云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会让你变成这样，我认识的李星云无愧于任何人。”

“我要是这是这样就好了。”

“你当然是这样，要不然不良人为什么当初愿意追随你，到现在还愿意保护你。”

“李星云，你早就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雪儿……”

姬如雪一怔，慢慢垂下脸，上次听到这样有人喊她，已经是在梦中了。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后悔吗？一路颠沛流离，最后一不留神人也丢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世道所迫罢了，况且我本来就是幻音坊的人，遇没遇到你，都不会过什么安生的日子。”

“你…想起来了？”

“那也没有，只是模模糊糊有这种感觉。”

“你感觉向来说不上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星云知道她在宽慰自己心里觉得好了一些。但是对她的话其实不怎么认同：“我的感觉要是不靠谱的话，看见雪儿姑娘就不会觉得前缘未了了。”

“你这叫见色起意。 ”

“雪儿姑娘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一向……”

“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李星云咂了咂嘴，还想据理力争的时候，一声巨响，马儿突然嘶鸣起来，车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姬如雪朝他摇摇头，自己拿着素心出去了。

李星云看着姬如雪出去，心里也不紧张，到有些，被自己喜欢的人保护原来是这样感觉，还不赖，他掀开帘子一角，用余光看着外面，忍不住在心里嚯了一声，这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的，外面居然一片烟尘，还有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树林里居然用火药，真不怕引火烧身。不过若是冲着下杀手，倒是可以直接往马车上扔，搞这一出……

“咳咳……”

听到咳嗽声，马车上三个人都不由得呼吸一屏，姬如雪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

“这火药威力也忒有劲了，俺弟太给力了，咳咳，不行，要呛死了。”

听起来怎么像个小孩子……还是个不咋聪明的。李星云看了眼洛小北和姬如雪两个人，发现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李星云刚想说一句，不能轻敌，那小姑娘又开口了。

“不管了，先干再说。”

从烟尘里出来的人影确实是个小孩身影，待李星云看清她的时候，看见有她一人高的行李也有些惊叹。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咳咳。”

姬如雪和洛小北看着那小姑娘，洛小北更是笑出了声。

“打劫呢，严肃点，知道额是……”那小姑娘表情倒是严肃，看清两个人以后，倒是也变了脸，跟看到了糖人似了。

“女娃娃，猴娃娃，好久没得见嘞。”

得，合着又是个他不认识的故人呗，不过也是好事，总比仇家好。

“阿姐，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堂堂尸祖怎么做起这种勾当了。”

洛小北下车，姬如雪把帘子掀开，点了点头。

“这小孩什么来头啊，喊你们娃娃。”

“有些说来话长了，后面跟你慢慢说吧。”

李星云拉住了姬如雪，自己先下了车，姬如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看见李星云伸出手，让她拉着自己的手下来。

姬如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会儿，把手搭在了李星云手上，下了马车说了句多谢。

“你们是不知道，我现在是软床房住不起了，饭也莫得吃，快饿死了。”

“女娃娃，你欠我的软床房还没赔我呢。”

姬如雪看着阿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还有个人，谁啊，咦，这不是你男人，小两口出来旅游啊，等哈，你男人？！他，他怎么又活了！”

阿姐说话信息量太大，李星云还没来得及因为“你男人”沾沾自喜，就因为“又活了”张开了嘴。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得问不良人 。”

“咋个又是不良人，猴娃娃你……”阿姐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叫了起来。

“女娃娃我饿了，前面有个小客栈，我们快去。”

姬如雪点点头，转头的时候没有看李星云，而是轻轻说了句走了。

“哦。”李星云点点头，立马跟了上去—刚刚雪儿姑娘的耳朵是不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