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万象同歌〗〖巳时〗三岁小孩儿也要谈恋爱
**不考虑能不能,三岁小孩儿会不会还是个问题……幼稚的早恋物语,当然很纯情,全员存活if向
**ooc以及OK?
哪吒与敖丙牵着手找来时,李靖只觉早有所料。他先听了龙王与哪吒那段有来有回的对话,说不得心里是自豪的,也说不定脸上也表露了几分,不知那数千岁数的老龙王有没有看出来——李靖觉得自己的幺儿一夕间就长得顶天立地一般伟大了。
有如此儿,龙王肯定会放小龙敖丙来与哪吒一同开新天辟新地,正是做出一番惊天伟业的好契机,身为父亲怎会错过?只看当时那小龙闪亮亮的眼神,和那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李靖也知道他定会再来。
只是没料到这么快。那老龙王竟也不留小幺儿多看几晚,陈塘关虽损失重...
**不考虑能不能,三岁小孩儿会不会还是个问题……幼稚的早恋物语,当然很纯情,全员存活if向
**ooc以及OK?
哪吒与敖丙牵着手找来时,李靖只觉早有所料。他先听了龙王与哪吒那段有来有回的对话,说不得心里是自豪的,也说不定脸上也表露了几分,不知那数千岁数的老龙王有没有看出来——李靖觉得自己的幺儿一夕间就长得顶天立地一般伟大了。
有如此儿,龙王肯定会放小龙敖丙来与哪吒一同开新天辟新地,正是做出一番惊天伟业的好契机,身为父亲怎会错过?只看当时那小龙闪亮亮的眼神,和那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李靖也知道他定会再来。
只是没料到这么快。那老龙王竟也不留小幺儿多看几晚,陈塘关虽损失重大成了废墟,但李靖身为朝堂任命总兵,总不能擅离职守,要找来轻而易举。
来得如此快,快得李靖没做好待着小龙的准备。家中一片废墟,整来整去也就理出了两张卧榻,原是打算太乙真人一张,李靖和小儿哪吒一张的。
哪吒还是和敖丙牵着手,站在两张简陋的卧榻之间看了看,扭头问敖丙:“敖丙,你想睡哪个?我和你一起!”
敖丙哪里会选,只说:“我当客随主便。”
哪吒咂舌:“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只管选个你喜欢的!”
敖丙这才想了想,指了靠外顶着破风漏洞口的一张榻,说:“那就这个吧。你我年轻力壮,该替长辈遮挡风口。”
李靖听得默默点头。
就听得哪吒说:“我们俩能替他们挡个什么,你细长一条,我也就这么点大,挡着一半还有一半漏风,白挡!不过你选了这个就这个,嘿嘿,睡觉吹吹风也舒服,我还怕热呢!”
李靖:“……”
敖丙抬袖捂嘴轻笑,晃了晃与哪吒牵在一起的手,说:“哪吒你忘了,你现在可是很高大威猛的,比我还要高些了。”
哪吒这才反应过来:“对哦!这样子不太习惯,我说怎么我爹看着变矮了许多,原来是我自己长高了!”
李靖:“……咳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这几日奔波疲累,需得好好恢复元气。”
一向爱和人唱反调的哪吒低声应了,拉着敖丙跳上榻躺下,手脚并用扯过临时当铺盖的破布盖住两人,闷声闷气的说自己已经睡好了。
李靖欣慰一笑,扭头去另一张榻,把已经睡了不知多久的太乙真人往里头推了推,又推了推,好容易才挤出一道缝,险险地躺上去,面朝着哪吒的方向侧卧睡了。
到了半夜。
将将浅眠的李靖被一阵叽叽咯咯的笑声吵醒,他睁开眼,果然就看见盖着哪吒敖丙两人的布毯子鼓鼓囊囊动个不停,笑声正是从中传出。
哪吒晚上不爱睡觉,总是偷偷摸摸玩,李靖和殷夫人早已习惯,管也管不住,看孩子身体康健,便只好由着去了。没想到这孩子长大了,竟然会带着好孩子敖丙也如此玩闹,实在有负龙王所托。
于是李靖出声:“吒儿。”
那团鼓囊囊的布团霎时间停住不动了,笑声也戛然而止。
李靖料想,还是因为有那小龙在,往常哪吒半夜被抓不旦不会认错,还会更加精神地顶撞上来。现在一说就停,是为了在朋友面前挣个面儿。如此一来,李靖也就不多说了,提醒点到为止,又闭上眼准备休息。
谁知才闭眼两息,另一边就又开始有了笑声。
李靖:“……吒儿!你不睡,人家敖丙还要睡呢,别闹人家。”
哪吒就说:“敖丙也不睡,他和我玩得好呢!爹你要是嫌吵,那我们出去玩了!”
李靖还没回,就听到敖丙说:“不可如此,哪吒,我们早些休息吧,明日再玩。”
哪吒不情不愿地应了:“那好吧……敖丙,你困了啊?那你睡到这边来,睡里边儿里边儿、靠着我睡,哎对,来来来我把混天绫变大点——这不比破毯子好!你还冷吗?我不怕冷,我给你挡着风!我现在个子比你还大了哈哈!咱们明天玩儿什么去?”
敖丙:“我不会玩,都依你的。”
后面的对话就变得小小声,像是怕被李靖听见,但李靖堂堂武将,还是听得见。
“先去安顿好我娘和你师父的弟弟,然后找找其他的伤员,全安排了!我估摸着一个早上也就够了。然后我带你去后头的江边捉鱼,咱们烤着吃。吃完去林子里看鸟,我以前还抓到过,尾巴毛特别长,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咱们去找找,找到了拔它几根最好看做个新毽子。”
“嗯。那何时修炼?”
“啊?修炼?修……修几个时辰啊?你以前在龙宫都是怎么练的?”
“我每日运转七轮小周天,四轮大周天,还会看一两部术法卷学习新术法,最后巩固已习得的术法。约莫四五个时辰。”
“我的乖乖!四五个时辰?!敖丙你可真能练……我之前在师父的山河社稷图里,每日练法术,也才练个一两个时辰,再久就憋不住了,太难受了!法术这种东西,学会了不就行了,天天练一样的有什么劲儿?”
“虽说有些枯燥,但勤修苦练才能更加强大啊。以前,我每日都想着要不负父王期待,定要振兴龙族,再苦再累也不怕的。”
“以后别自己在那儿傻吃苦了,有小爷来帮你!”
“可是你若懈怠修炼,就会渐渐被我落下的。哪吒,日后我们一起修炼吧,定比独自修炼有趣,可事半功倍。”
“那个啥,我考虑考虑……你先说每天练多久吧!小爷我考虑考虑。”
“你觉得多久合适呢?”
“我看呐——你以前每天练四五个时辰,我以前都是练一两个时辰,咱们选个正当中的,三个时辰怎么样?闷在家里练没意思,你跟我去玩儿也能练啊,咱俩踢毽子也是练功,用法术抓鱼烤鸡也是练功,折算下来,这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练了嘛!”
“嗯,有理,便都依你的。”
“好好好,哎——现在真有点聊困了……敖丙你手是不是又凉了?来……我给你握着……”
“谢谢哪吒……”
李靖听完了全程,欣慰之余,感叹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居然也能在自家这混世小魔头身上看到了。只隐约有些不对劲,具体何处不对,又说不出来。
第二日果然如哪吒所说的,安顿好伤者,又使着法宝帮了些搬搬拿拿的大忙,便拉着敖丙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太乙看着飞天猪慢吞吞被哪吒招过去,半空中化作风火轮圈,被哪吒踩住了,拉着敖丙在天上转了一圈,还把人家头发都转得飞乱,似是被斥了一句,又毛手毛脚去扯人家的头发。拉拉扯扯搞不清白,就那么纠纠缠缠着飞远了。
太乙:“李将军,你看那小龙脾气是真的好,哪吒这么闹腾他也不会生气。”
李靖:“是啊。”
太乙:“别人屋里的娃儿总归是让人羡慕哦。”
李靖:“是啊。但我儿如今也不差。”
太乙:“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
李靖:“何事?但请仙长说来。”
太乙:“从昨儿到今朝,那两个娃儿是不是一直牵到手没松开过?”
李靖:“是啊。啊这……昨晚歇息时定是松开的,小儿白日玩乐喜欢牵着朋友也正常。”
太乙:“我昨儿晚上也都听得到。我是睡着了,不是睡死过去了。”
李靖:“……”
太乙:“也不晓得是哪吒爱黏人,还是那小龙爱黏人……看着有点怪怪的。”
李靖想了想,说:“哪吒自幼没有同龄玩伴,好不容易才有敖丙一个朋友,又同历生死劫难,格外珍惜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哪吒带着敖丙来到江边,二话不说就脱掉了短褂,正准备脱裤子时,裤腰卡在半边屁股中按不下去了,扭头一看,才发现是敖丙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裤腰。
“敖丙你干嘛?”哪吒满心疑惑,“我脱衣服下去捉鱼,你干嘛?”
敖丙瞪圆了眼,脸红道:“那、那也无须全脱吧。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哪吒便又把裤腰提起来,语气颇有些无奈:“那好吧,听你的,但是穿着裤子下了水,打湿了好麻烦。”
敖丙便说:“我不怕水,我来捉鱼吧,哪吒你来生火便是。”
哪吒:“好吧好吧,你来就你来。生火么,小爷是熟练工!”
说着,几团火嘭嘭冒出,围在两人身边打转。敖丙探出手指,想要去碰火苗的尖,被哪吒眼明手快抓住。
“傻不傻,火怎能用手碰!”
“我看这焰团,像是你的头发一般。”
哪吒惊道:“我头发哪儿像火了?!”抬手一摸,没摸到他娘亲给他扎的发髻,又想起来自己的样子大变了,“哦还真有点儿像……我原先扎的头发可好看,我娘亲扎的!”
敖丙点点头:“很是称你。”
哪吒:“是吧。可惜现在娘需要养伤,不好劳动她,我自己扎不好……哎敖丙,你会扎头发吗?”
敖丙又点点头:“会的。你想叫我帮你梳头么?”
哪吒:“是也!”
敖丙便应下来:“那晚些回去了帮你梳。”
两人闲话完了,便两头行动,一个蹲去江水边施法术捉鱼,一个掉头钻进林子里拾柴火。没一会儿,哪吒就提着一只花羽野雉鸡钻出来,嚷嚷着要敖丙看来。
敖丙松了口诀,被困在水球里的两条巴掌大小的草鱼立刻逃跑不见,他也不在意,直接起身去接哪吒,见哪吒头顶插了一片烂枯叶,抬手帮他轻轻捻下来。
哪吒将雉鸡展示给敖丙看,语气中得意满满:“怎么样?咱们运气真好,我一进去还没走两步,就看到这家伙在树下头散步呢,我一下子就跳过去把它逮住了!咱们拔它几根毛做新毽子,肉也烤来吃掉!敖丙,你捉的鱼呢?”
敖丙这才想起来,有些歉意:“我方才听到你喊我,一时情急,就把鱼放跑了……”
哪吒一摆手,安慰他:“嗨,小事!再抓就行,你的本事我自是知道的!那我先拔毛烤鸡,等你再去捉两条鱼来!”
如此忙忙碌碌了半晌,两人终于安顿下来,肩抵着肩,腿靠着膝,凑在一堆熊熊燃烧的柴火边,各自举着一根鸡腿一条烤鱼,左右开弓地吃起来。
和哪吒相比,敖丙的动作还算斯文,就算是用手拿着吃,也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细嚼慢咽款款大方。但吃得也不算慢,因长居海中,他很少吃到烤鸡这种陆行熟肉,何况还是哪吒亲手烤制,似乎裹上了更多难以形容的美味。
哪吒吃东西一向坐不住,吃得两口满满两腮,就要左摇右晃,把身边的敖丙撞得晃来晃去。满口的肉还没全吞下去,就急不可耐开口:“敖丙,好不好吃啊?你怎么不说话啊?难吃就直说,小爷我确实是没做过几次菜,有意见赶紧提,下次改进!”
敖丙摇摇头,等了一会儿把食物咽了,才回说:“好吃的,我平生吃过最好吃的烤鸡。”
哪吒:“哈!我猜你是第一次吃烤鸡呢!不管我做成啥样你都说好吃!”
敖丙:“……嗯。”
哪吒:“你这样不行啊,和我娘一样睁眼说瞎话。你上次在那玉虚宫的观星台上说我好呢,转个头我就把你爹打啦……”
敖丙:“俱是误会,怎能怪你?怪不到你的。你就是很好,如何是瞎话呢,你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太乙师伯和你爹不是也都觉得你很好吗?我父王也很是喜欢你。”
哪吒扭头看敖丙,露出灿烂的笑容,脸盘仿佛发出了光:“真的吗?连你父王都喜欢我?!”
敖丙点点头,凑近哪吒的脸,用视线提醒:“哪吒,你脸上沾到肉渣了。”
哪吒皱眉鼓脸:“哪儿呢哪儿呢?”又伸出舌头往嘴角努力舔,“够不着啊?你帮帮我呗。”
敖丙便凑上去,用嘴帮他把那点肉渣吃掉了。
哪吒后仰,盯着敖丙的嘴看:“你嘴上不也有油吗?”
敖丙轻笑:“我动作快,没有沾到,你放心吧。”
过了午后,哪吒便牵着敖丙去看望苏醒的母亲。
此前事多,无暇他顾,殷夫人这才是头一次仔仔细细端详小龙,笑意盈盈,想要去握小龙的手,却看到自家小儿将人家的手捉得紧。
再一错眼,又看到儿子一头冲天乱发被扎成了两个圆髻,搭配上那高挑的个头俊朗的脸,颇有些故作稚童的不伦不类。
殷夫人便问:“吒儿,你这发髻,是你爹给你梳的?”
哪吒一扬下巴,十分得意:“是敖丙帮我扎的!怎么样娘?是不是很帅气呀!”
殷夫人:“……嗯、嗯,娘认为,吒儿你既然身形长大了许多,就该改梳些别的发式了。”
哪吒不以为意,又一甩头,自认颇为潇洒:“我就这么长点头发,难不成还能扎出个花来?就这样最合适,小爷喜欢!敖丙梳的,他也说好看的!”
殷夫人:“是吗,哈哈,吒儿喜欢就好。那什么,你和敖丙公子午后打算干些什么啊?”
敖丙轻声道:“定好了与哪吒同去修炼。”
殷夫人立刻深深点头:“修炼好,好好好!那就别耽误了,赶紧去吧,去吧!”
待两人拉着手跑跑跳跳地走了,李靖从门外转进来,关好了门挡板,放下水盆,准备去给夫人换外伤药。才刚伸手,就被夫人按住,小声问他。
“吒儿和敖丙小公子,一向如此?”
李靖只说:“我也是才看了这一日半日。一直如此。”
殷夫人若有所思:“吒儿和他,都是看着像少年人,其实还是三岁的幼童。唉,那小龙也是命途多舛,可怜的呢。他父亲怎舍得。”
李靖低声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老龙王莫可奈何。”
殷夫人就说:“难为龙王将幼子寄托咱们家,该要好好待他,莫让孩子受了什么委屈。”
李靖便笑:“委屈了那小龙,哪吒第一个要闹起来,你放心吧。”
殷夫人也笑起来:“说的也是。”
哪吒带着敖丙循着陈塘关转了半圈,都觉得不是练功的好地方,最后还是找到了太乙真人面前,巴掌一摊,就要山河社稷图与指点江山笔。
太乙真人哈哈笑着将至圣法宝交托给爱徒,不忘叮嘱:“徒弟哦,往后要和敖丙师侄好好修行,相互勉励哦。”
哪吒只道:“要你废话!”拉着敖丙就往里跳。
敖丙也只能随着被拉走,勉强向太乙行了个一半的谢礼——他的手总有一只在哪吒手中,实在只能如此。
两人跃入了图中幻境,不约而同想起了不久前发生过的事,一起笑了起来。
哪吒笑得夸张,叉着腰一会儿埋头一会儿仰头,直笑得让敖丙担心他会笑岔了气。但最终没有笑岔气,好一会儿停下来了,拉过敖丙,干脆把人搂住,与他咬着耳朵说话。
这图中分明只有二人,哪吒却搞出一副恐怕旁人听见的怪模样,敖丙看了,嘴角也落不下半分。
哪吒:“等明天我想个法子,把师父诓进来,咱们再玩一次吧?”
敖丙也学着哪吒小小声:“何苦要为难师伯,你我自己玩个爽快便是了。”
哪吒:“有我师父在,才有精髓!你知道吗?玩儿的时候就得有个垫场的笑匠,我师父可是得天独厚!”
敖丙捂嘴轻笑两声:“你还是放过师伯吧。”
哪吒却盯着敖丙的嘴角若有所思:“你嘴上不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的。是不是?我如今只看你的脸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休想瞒过小爷。”
敖丙故作惊叹:“哪吒如此神通广大了吗?”
哪吒:“嘿,你还想逗我玩儿?招数太嫩了!来看小爷我的招儿!来来来,看过来,看着我——”
敖丙便凝视过去。
哪吒:“你知道,我现在从你眼里看出了什么吗?”
敖丙问:“什么?”
哪吒:“我看到了哇——你的眼里——有个无敌大帅哥!”
说完,默念唤来风火轮掉头就跑。
敖丙站在原地一愣,只觉得肩头一松,再看人已经不见了,又想到哪吒那话中的意思,脸色一下就泛起了粉,瞬间化出龙身追赶那个小魔头。
站在图外的太乙真人只见图中一团红光和一细蓝光上窜下窜,四处追逐不止,时而碰在一起,时而争先恐后,最后一齐钻进了幻境山川的背阴处不见了踪迹。
待到日落,两人从图中出来,又去城外的山林里打了些鲜肉食,好给一众伤员加餐进补。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李府旧地,就见屋子比昨日的残破样好了许多,至少每人分间房已是足够了。
哪吒还是先带着敖丙去看了母亲。和上午比,殷夫人又恢复了许多,她也是有些道行在身的人,若不是天元鼎霸道,怕是也难得受此等重伤。但与险些化骨于岩浆中的城中百姓相比,殷夫人的伤又乐观了许多,只告诉哪吒说,次日就要下床出府,帮李靖去处理重建事务了。
哪吒幼时只能被困在府中,整日郁郁,少有几次偷跑出去,去时兴致勃勃,不一会儿闹得城中人仰马翻,又会郁郁而归。总归是不开怀的时候多。
但自从与灵珠小龙相识,开始常见笑容,不为将使坏招,也不是逞强怪笑,是真心觉得欢快了,笑得如同烈烈日光。让殷夫人看得心生暖意。
是以她看敖丙实在是喜欢。敖丙生了一副乖巧灵秀的模样,教养极佳,品性清正,简直是世间难寻的乖乖儿。
殷夫人便温柔地问:“敖丙小公子今日可还习惯?若吒儿有怠慢,你只管来和我说,我来帮你教训他。”
不等敖丙开口,哪吒就先不服:“我怎么会怠慢敖丙?天上天下我待他最好!你说是吧敖丙?”
敖丙也立刻认下:“确是如此,哪吒待我自是好的。夫人不必担心。”
哪吒强调:“最好!最、好!”
敖丙有些为难地蹙眉,又有些笑意:“可是,还有我父王待我也很好,还有师父……”
哪吒跳脚:“我待你肯定比你爹待你还好!你等着吧!肯定更好、就是全四海八荒最好!你信不信?”
敖丙也不争执,说:“你说了,我自然是信的。”
两人像是起了争执,又不太像,来回几句话说得旁若无人,到说完了,哪吒又跟殷夫人重申一遍:“娘你听到了吧?我对敖丙最好!才不会欺负他的。你老人家就别操心这个了。”
殷夫人哑口,才无奈道:“我哪儿就是老人家了?”
哪吒嘻嘻一笑:“你看,你儿子我都长这么大了,能够好好孝顺您老人家啦,哈哈!”
殷夫人:“臭小子!快走快走,早点安静睡觉去!”
敖丙抬手行礼:“夫人安歇,晚辈便不打扰了。”
哪吒则是颇为潇洒地一摆手,拉起敖丙,几大步就跨出门去,飘飘然留下一句:“我和敖丙去看会儿月亮,晚点儿再睡!走啦娘,您老困了就早点睡吧!”
殷夫人:“……”
李靖夜半也闲下,匆匆料理完自身杂事,才回临时的卧房。
殷夫人是睡了一会儿再醒的,见李靖疲劳,让他上榻歇息。李靖却不想占了夫人养伤的地方,和衣坐在榻边,打算就这样对付一夜。
睡前,李靖突然开口:“我方才回来路上,看到吒儿和小龙蹲在屋顶。”
殷夫人告诉他:“吒儿说了,要和朋友一起看月亮。”
李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见他二人靠得极近。”
殷夫人:“知己难觅,何况吒儿,敖丙也是值得亲近结交的好孩儿。”
李靖艰难地最后道:“我见……吒儿似乎咬了那小龙的嘴。”
殷夫人:“……”
殷夫人:“谁咬了谁的哪儿?”
李靖:“哪吒咬了敖丙的嘴。”
殷夫人:“那是咬吗?!你真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可别是近日里劳累过度老眼昏花……”
李靖叹气:“我乃正值壮年的堂堂武将……”
殷夫人:“啊这、老龙王才将小龙托付给咱们一天……”
李靖:“这哪里是托付一天的事,夫人,哪吒和敖丙,可都还只有三岁呢……”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听到头顶传来淅淅索索的小动静,抬头一看,发现一片瓦片被挪了开,哪吒的大眼从缺口探望进来。
哪吒:“爹,你都看到我和敖丙在屋顶上了,还和娘说什么小话啊!我和敖丙三岁怎么啦?三岁就不能相好啦?我和敖丙三年前就在一起,在一起一千来年呢!”
那头敖丙的声音倒是小,似乎是害羞了:“哪吒别说了。我们也歇息去吧,不要打扰你爹娘。”
哪吒扭头哄了句:“说完这几句就去睡。”
然后又从那洞里看下来,说:“我以后也要和敖丙在一起,我们两个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小爷我可是知道的,做了人的两个要永远在一起,就得像爹和娘一样。”
哪吒说着,兴头起来,干脆站起了身,把屋顶本就是临时搭好不太稳固的瓦片踩得哗啦响。
他昂首挺胸,直指明月,立下了誓言——
我哪吒,定是要和敖丙拜堂成亲的!
#敖光:我同意了吗你就发誓?#
【陈艾】遗传病变(番外)
※弱智段子番外,慎入。
——————————————————————————
「家校本」
xxxx年10月15日
迟到。
迟到原因:艾迪shui过头了!!!
老师评语:家长可以买个闹钟。
家长反馈:买了,被砸了。
老师反馈:脾气太暴躁对小孩子成长不好,请家长注意。
xxxx年10月17日
迟到。
迟到原因:艾迪又shui过头了!
老师评语:……
家长反馈:自己不想上学别赖我!
-已揍。
老师反馈:……不要打小孩,建议耐心教导。
家长反馈:谢谢老...
※弱智段子番外,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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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校本」
xxxx年10月15日
迟到。
迟到原因:艾迪shui过头了!!!
老师评语:家长可以买个闹钟。
家长反馈:买了,被砸了。
老师反馈:脾气太暴躁对小孩子成长不好,请家长注意。
xxxx年10月17日
迟到。
迟到原因:艾迪又shui过头了!
老师评语:……
家长反馈:自己不想上学别赖我!
-已揍。
老师反馈:……不要打小孩,建议耐心教导。
家长反馈:谢谢老师,知道了,我已经把揍小孩的人揍过了!
老师反馈:……
xxxx年10月23日
打架。
打架原因:小胖抢我吃的,还说我的便当很nán吃,他说得对,但是是艾迪做的便当,我生气了。
老师评语:和同桌打架,请家长到学校来一趟。
家长反馈:赢了还是输了?输了就别回来了!
-收到,已揍。
老师反馈:……陈少艾家长,暴力不能解决问题,麻烦到学校来我和您详细沟通。
xxxx年10月25日
今天艾迪来开jiā长会,小花老shī说不能带哥哥来开jiā长会。
老师评语:让你们家大家长来!
家长反馈:收到。
xxxx年10月27日
迟到。
迟到原因:艾迪又睡过头了!
老师评语:……至少小朋友学会写睡字了。你们家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人送小朋友上学?
家长反馈:不行,艾迪需要人照顾。
-我不需要!
-我jué得小月月友更xū要zhào gù。
老师反馈:小朋友说得对。
xxxx年10月27日
小测得分:51分。
老师评语:请家长签字确认。
家长反馈:签了!
老师反馈:……请家长不要模仿签字,让你们家大家长签。
家长反馈:已签,已揍,惩罚过了。
老师反馈:家暴是不对的!!!
家长反馈:老shī,挨zòu的是我!
-靠北再也不帮你了陈少艾,我腰疼三天!
老师反馈:……家长不要写无关内容,请文明用语。
xxxx年10月29日
今天要做蛋gāo给jiā长吃,我可开心了!我给艾迪做了一个làjiāo蛋gāo,加了巧克力jiàng,我要sòng给爸爸!
老师评语:……小朋友很有创意,家长注意安全。
家长反馈:谢谢老师关心,已经转送给小孩爷爷了。
老师反馈:……老人家还好吗。
家长反馈:爷爷kuā我做的好吃!爷爷不老!
老师反馈:……溺爱孩子也是不对的。
xxxx年11月2日
我的mèng xiǎng:我的mèng xiǎng是当一个jǐng chá,这样我就可以抓坏人。
老师评语:真棒!
家长反馈:陈少艾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老师反馈:家长要多鼓励小朋友,不要影响小朋友的积极性嘛。
家长反馈:收到,小孩爷爷说已经打听好警///校了。
-靠哦?你和老大商量事情能不能先问问我?
老师反馈:……首先不要讲脏话,其次,不要写无关内容,最后,孩子爷爷不要太溺爱小孩。
xxxx年11月5日
老shī,爷爷说我爸爸带着艾迪出去度mìyuè了,所以这几天我住在爷爷jiā,爷爷帮我写jiā校本。什么是度mìyuè?
老师评语:……老师也不知道,问你爸爸妈妈。另,爷爷不要给小朋友带太多零食!
家长反馈:没有很多吧。
xxxx年11月8日
我给小方和小白很多好吃的,他们给我当小弟,bāng我写作业,bāng我打qī负我的人,我不当jǐng chá了,我要当老大!
老师评语:……家长注意教育。
家长反馈:很不错,有我当年风范。
老师反馈:爷爷不要……溺爱……小孩……
xxxx年11月17日
今天我jiǎn了一只小māo,她的毛和艾迪的头发是一个yán色。
老师评语:你家长还挺潮。对小动物要负责哦!
家长反馈:报告老师,我从小到大养什么死什么,连植物都养不活,怎么办。
-那我呢!!!完了!!!我会sǐ吗?TAT。
-没关系,没有那么严重,你顶多长不高吧。
-TAT
-送给陈毅养吧,他养东西比较在行。
-小猫已安置好。
老师反馈:好的……
xxxx年11月19日
报告老shī,我们家的小猫叫小ài,小猫很可ài,我爸爸很喜欢!
老师评语:很有爱心,真棒!
xxxx年11月21日
迟到。
迟到原因:早上起来看见艾迪和猫打架,我爸爸说两只猫打架太好看了,忘记上xué了。
老师评语:???
家长反馈:已揍。
【陈艾】遗传病变⑦(完结)
※带球跑追妻不那么火葬场
※医学部分是我编的别信
——————————————————————————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33」
姓名:陈少艾
性别:女
年龄:一周
项目:新生儿体检
生父:不详 ...
※带球跑追妻不那么火葬场
※医学部分是我编的别信
——————————————————————————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33」
姓名:陈少艾
性别:女
年龄:一周
项目:新生儿体检
生父:不详 生母:艾迪
体长:43cm
体重:2.8kg
备注:遗传病基因筛查
诊断结果:辣椒素过敏
泛黄的新生儿症断书静静摊在病房的日光灯下,与其息息相关的两位主角躺在一边无知无觉。在清醒着的四双眼睛注目聚焦里艾迪找回了某种被刻意遗忘已久的,有一小部分的自己被剖出腹腔放在无影灯下观察审视的无措。
为什么。最先出声的是陈东杨,他在和好兄弟探讨帮派发展大计到高//潮时接到范泽睿电话通知,讲陈毅带着你孙女被人绑架生死不明。
陈东杨和这个陌生词汇面面相觑片刻,怀疑此人在报复他多年前的不得已。所谓上行下效,他的义子们个个继承先辈风采,整个义云盟唯一能下崽的只有总堂门口小弟喂的流浪猫。
为什么你的小孩姓陈?
……
周明磊喝茶的手顿在半空,在把这杯茶塞给爱人让他闭嘴和帮迟钝的老大收拾烂摊子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望见艾迪闪躲的眼神如同照见十多年前一往无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们尚且年轻,有最骄傲的感情和最无知的无畏。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候了。茶杯放在桌面上磕出清脆响声,周明磊没有头尾地发出感叹,然后挥刀直指溃烂根源,陈毅知道这件事吗?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长辈面前的呛声多少缺了点硬气,在足以看穿他的目光里艾迪辩驳得逐渐心虚,反正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消化完过量信息后陈东扬终于领悟到一种应属于父亲的暴怒:你才多大?你的小孩就已经四岁了!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老爸,不是艾迪的问题,是我的错。
尚且虚弱的声音有些突兀地插到对话里,一时间带走病房里所有的注目和火力。
要打要骂,我一个人承担。
儿女皆是债。在后辈们已经成年后陈东扬终于延迟体会到青春叛逆带给青少年成长的种种危害,他转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别无二致的眉眼,头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是否出现了某些问题。
干你屁事,要你在这边装超级英雄。陈毅的视线翻山越岭依依粘到房间角落,艾迪望天望地望向事不关己的范泽睿和白宗易,气氛陡然间变得黏腻而古怪。
身处迢迢银河,周明磊自动扮演起银簪分海的王母,把分隔两端的苦命鸳鸯各打五十大板后发配流放:你说和艾迪没关系,艾迪又说和你无关,既然和你们两个都没有关系,义云盟不养没来历的小孩。一旁陈东扬欲言又止,最后闭上嘴屈从于爱人的审///判。
不养就不养。艾迪没什么所谓地踩着茶几环抱双臂,等病好了我自然会带她走,反正我早就退出帮里。
我和你一起。
不行。比艾迪先出口的是周明磊的喝止: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你老爸和义云盟给你的,你当这里是扮家家酒,由着你说走就走?
我知道帮里规矩。割肉还母剔骨还父,陈毅在欣然引颈就戮前最后一次追逐艾迪的眼睛,巧云弄巧飞星传恨,他一字一句终于确定:
但陈少艾不是没有来历。
她是我和艾迪的小孩。
「34」
闲杂人等退出后房间里陡然间空旷得叫人无所适从,艾迪专心致志盯着贵宾病房熟悉的雕花吊顶,听见对面病床上传来嘶哑的嗽咳,又低头去研究茶几上的透明玻璃。
人前还英勇无畏所向披靡的向父辈宣战,人后又扯着嗓子脸色苍白虚弱到底,艾迪最终不耐地把茶水狠狠递到陈毅嘴边,差点磕碰到牙齿,咳咳咳,怎么不咳死你。
他伸出的手正中病人下怀,陈毅轻车熟路握住那截手腕将他拉到怀里,又在艾迪反应过来之前翻身将人按在床上,徒劳地挣扎带起病床轻微咿呀声响。
你真有病啊陈毅。艾迪穷尽自己最恶毒的眼神瞪他,在那双眼睛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抚在发鬓边的手掌心湿润而粗糙,艾迪能回忆起其上复杂纠葛的疤痕,范泽睿说,陈毅曾经听见有人在叫他,他以为那是你。
在艾迪被挼到炸毛之前陈毅终于结束这漫长的确认摸索,他开口时声音仍旧粗粝而浑浊,如同已经悲泣良久:
疼么?他问。
人类总是依靠漫漫时间中某个瞬间存活的,在爱人的眼神里,他找回了爱人的瞬间。
「35」
我第一次见无忧,她才……
才这么大。艾迪伸出双手比出一段距离,努力回忆片刻后又缩短一点,似乎试图给陈毅比划出一个生命最初的长度。
小时候皮肤皱皱的不好看,还以为是泡温泉泡的诶。
再大一点……我也没见过了。
从陈毅的眼睛里他读到劣质笑话的心虚,干笑几声之后再重归平静。
现在已经四岁了。他说。
时间是粒悲伤的种子,曾经由陈毅亲手烙印在艾迪身上,如今已经亭亭长成少艾。
嗯,很像你。
是吗。在这不太熟悉的温馨气氛里艾迪抖了抖肉麻的手臂,借机抽出一直被陈毅禁锢着的手,反而另一只手也就此沦陷,他只能近乎自暴自弃的任由陈毅揉捏。
在火场的时候,陈毅握住他的手低声呢喃,无忧跟我说,她很想艾迪。
孩子是成人的续章。
所以她和我一样的爱你。
「36」
病房开房探视后来得最勤的是范泽睿和白宗易,第二名是小杰,陈东扬有幸排得倒数,获奖感言振振有词,小朋友喊爷爷很可爱是没错啦,但是这小孩的眼睛怎么那么像陈毅那混小子。
艾迪蹲在病房外的等候椅上偷吃周明磊买来的儿童零食,听见里面帮派老大依旧高声发表重要讲话,养小孩不可以太娇惯,不打不骂不成器。
爷爷,陈少艾又用她最熟悉的语气拖长调子喊人,我想吃这个蛋糕。
你今天已经吃了半个。光用听的就能想出陈毅那个死表情,艾迪揭开白宗易给他带的蛋糕包装,一墙之内陈东扬说:你要吃什么味道的?爷爷喂你。
所以,白宗易看着艾迪和包装盒上的彩带搏斗,你们现在是怎样?到底有没有说开。
就,就那样啊。艾迪专心解开缠绕成一团死结的丝带,反正现在谁也离不开谁,随便啦。
你之前还说不是爱就不要了,范泽睿嘲笑他,现在又不怕陈毅是什么责任心作祟了?
我当然还是会害怕。艾迪终于解开那团死结,把鲜红的带子随意缠绕到自己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飘飘荡荡,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他。
在某些时候白宗易总是非常佩服艾迪,他好像总有用不完的勇气和骄傲,他曾经以为这勇气和骄傲是一支插在生日蛋糕上明灭的蜡烛,后来才发现那是陈毅拥有的名为爱的海洋。
「37」
走进房间时艾迪第一眼看见赖在陈毅病床上的小朋友,仰着脸朝父亲撒娇耍赖,问的全是无厘头的搞怪问题:
陈毅——你喜欢吃蛋糕吗!
喜欢,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喜欢而已。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并不知道这句话并非在回答她的问题,陈毅越过她的小脑袋去看另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有他熟悉的故作倔强的表情。
你都听到了。艾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还vip病房咧,什么烂隔音,找阿睿投诉他们。
他伸出手去抓小朋友准备把她安置回自己的小床上,半途中被拦截到大人手里,陈毅揪住他手腕上缠绕的红绳,很缓慢地一圈一圈细密绑到自己手臂上。
这样就没法赖账了。他说。
你几岁啊,幼稚得要死。艾迪扭过头去看室内的空调,温度调的太低让人眼睛发酸。
艾迪,你在哭诶,陈少艾惊奇地瞪大眼睛。
「38」
出院日定在天气蛮好的一个上午,白宗易特地做了巧克力慕斯蛋糕,上面插上22和26的数字蜡烛,一并庆祝他们两人重获新生。结果遭到小朋友严正抗议,要求自己也参与其上。
你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范泽睿拆穿她,我给你买了你要的冰淇淋蛋糕,结果你和小胖打架,打翻了。
那不是我故意的。陈少艾申明,而且,生日蛋糕就是要一起吃比较开心,艾迪说的。
不行,这是艾迪的蛋糕。陈毅无情朝小朋友宣判,他点上蜡烛把蛋糕推到艾迪面前,示意他许愿。老规矩,所有愿望都让给他。出离愤怒的陈少艾用跑调的生日歌做背景音昭示存在感。
想不起来有什么愿望。艾迪歪着头思考良久,最终抬头看向陈毅,我好像没什么别期待了。
你替我许吧。
陈毅于是接过那个迟来四年的生日蛋糕,隔着星星烛火他望向他所有心愿的归处。
第一个愿望,希望陈少艾小朋友聪明一点,不要再被叫家长。
没办法啊!爷爷说是遗传你的!
这是陈少艾。
第二个愿望,希望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你怎么突然这么肉麻啊?
这是范泽睿和白宗易。
第三个愿望……
等一下,你还是在心里许吧,不要说出来。
这是艾迪。陈毅依言在心里默念完毕,吹灭蜡烛,听见那边陈少艾在问:为什么要在心里许啊?
因为在心里许的愿望比较容易实现啊。
啊?那为什么不第一个愿望就在心里许!
你真的想变聪明哦?不行啦你老爸基因在那里的。下次给你换个聪明老爸。
艾迪!!!
好啦好啦,说出来的愿望也可以实现的,只是比较慢而已。我上次许的愿望也都实现了啊。
真的吗?
真的。不信的话和你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艾迪牵着小朋友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待在原地的陈毅,于是朝他招手:干嘛磨磨蹭蹭的,走啦回家啊!
阳光正好,给大人和小孩都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空气中浮动着奶油蛋糕甜蜜的味道,陈毅走上前去,珍而重之的握住那只一直伸向他的手。
风声里有人歌唱,有人微笑,有人许下的四年前未曾说出口的心愿被时间吹到耳边。
而他们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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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写得很烂可能还有点ooc,但总算完结了,感谢大家的喜欢。可以多多评论please🥺
就用前言加缪那句送给陈艾作为结语吧,希望平行时空里他们能一直相爱。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陈艾】遗传病变⑥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医学部分全是编的!编的!编的!没有一点依据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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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逢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26」
范无忧,别睡觉。
陈毅在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搂紧了怀里幼崽的身体,试图打乱她逐渐规律的呼吸,小朋友模模糊糊点了点头,偏高的体温带给大人些许暖意。她把脑袋靠在陈毅肩膀上小声说:我想艾迪了。
艾迪。不止她一个人在反复从这两个字上汲取力量,陈毅想起分别前他们交换的最后一个眼神。绑匪用刀紧逼人质的脖颈以换取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人质,艾迪脱口而出的话被陈毅拦腰斩断,......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医学部分全是编的!编的!编的!没有一点依据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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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逢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26」
范无忧,别睡觉。
陈毅在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搂紧了怀里幼崽的身体,试图打乱她逐渐规律的呼吸,小朋友模模糊糊点了点头,偏高的体温带给大人些许暖意。她把脑袋靠在陈毅肩膀上小声说:我想艾迪了。
艾迪。不止她一个人在反复从这两个字上汲取力量,陈毅想起分别前他们交换的最后一个眼神。绑匪用刀紧逼人质的脖颈以换取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人质,艾迪脱口而出的话被陈毅拦腰斩断,他抬头对上陈毅的眼睛。
曾经无数次行动中他们像这样默契地交换眼神如同脉脉私语,而现在艾迪宁愿自己读不懂其中的心声。分秒的时间里飘荡四年的风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
我来当人质,最后陈毅说。
人质的待遇比他想象的好一点,至少被只是被扔到废弃厂房里锁起来,主犯何思宁不知所踪,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人来送过一次饭。满是红彤彤的辣系菜色被全部喂给小朋友,吃到最后腮帮子鼓鼓的范无忧用唯一不像母亲的那双眼睛瞪住他:舅舅,我讨厌你。
说了,叫老爸。陈毅继续机械地塞完最后一口,小孩很用力吞咽完米饭,低头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有点沉闷:你会当我爸爸吗?
后爸也是爸,总比舅舅强。黑////帮的强大逻辑再次上线,陈毅掖了掖盖在她身上的外套,答非所问道:别害怕。
好吧。范无忧放弃和听不懂小朋友说话的大人沟通,缩在衣服里认真观察了片刻,男人脸上一般没什么表情,只能从偶尔垂下的眼睫里去窥探片刻的视线停留。
你也想艾迪了,对吗。肯定句式,小孩攥着一片衣角笃定地做出判断,她一向得天眷顾,遗传到母亲基因里敏感与爱人的部分。
你这么看我的时候,就是在想他。
「27」
曾经,陈毅最近频繁地提起这个词,曾经,我遇到艾迪的时候,他就和你一样大。
昏昏欲睡的小朋友提出要听故事醒困的的要求,没有点亮过这项技能的北堂堂主只能在人生经历里挑挑拣拣,除去不适合小孩子听的部分,剩下满纸满心满眼的艾迪。
那时候很小一点,才四岁,小鬼。很难得从眉梢眼角溢出的一点别样表情被跑偏的范无忧错过,她从衣服包裹里伸出小手很严肃给陈毅比了个数字:我已经四岁零一个月了!
哦。陈毅一向不太愿意直面她的出生问题,以此来逃避艾迪人生轨迹中完全不由他掌控的那一段,有一个人曾经比他更亲密、更坦然地与艾迪共享过一段旅程,而证据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控制不住扼杀这个生命的想法。
艾迪说得对,他确实是病得不轻。
从他逐渐飘远的目光里范无忧知道陈毅又陷入一场与她无关的久远回忆,而后在汪洋大海他里突然截取到一个重要的节点,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严肃地地有些骇人:你现在四岁零一个月?
是啊,女孩无知无觉地掰着手指展示她过人的数学,我的生日是2019年12月10日。艾迪说我只和他呆了不到8个月诶。
四岁,2019年,8个月,连串的数字在陈毅脑海里编织成细密的网,打捞起成片的、逐渐明晰的往事。他和艾迪,他们曾经共享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一切东西,财产,生日,和回忆。直至今日陈毅终于衔接起最后一片碎裂前的序章。
曾经,他们年轻气盛、无知无畏、还未曾分别的曾经。
在张腾的据点,他陈毅擦掉的艾迪脸上其他人的血//液,同时也擦去他流淌在血液里的暴力与躁动,以前陈东杨说如果艾迪是义云盟最好用的刀,那么只有陈毅是这把刀的刀鞘。后来陈东杨说陈毅,你发疯前好歹先想想艾迪。
酒吧后厅,艾迪打断那通他打给总堂的电话,陈毅按住他前胸的时候能听见对方过快的心跳。后来他又在这个地方很多次寻找到艾迪,他能说出口的是兄长的担忧与教诲,讲不出口的是那些晦涩到骇人的欲望,他不想艾迪和他以外的人产生任何可能的联系。
第一次长达近二十天的分别,陈毅按捺不住故意弄伤手臂,为了逼真发狠砸到手腕,艾迪长途奔袭回来看他,眼神交换的第一秒里两个人同时放下所有委屈与傲气。
还有……还有那些终于被他记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吻。
在自幼相依的房间里,那些充斥着情///欲与痛苦的撕咬纠缠,他们也借此一而再再而三向彼此确认对方。在那一滴眼泪的时间里陈毅陈毅真的奢望过艾迪说出口的一生。
原来,陈毅感受到一点莫名的冷意,然后发现那是他自己的泪水。
原来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了那么多年。
「28」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黑暗里范无忧警惕地瞪大双眼,她敏锐的洞察力一向被范泽睿称为是遗传,陈毅在同时感受到微妙地变化,强迫自己从沼泽中抽身清醒。很快他分辨出那种熟悉而危险的气味。
是汽油。
小孩尚且懵懂不清眼前的局势,陈毅已经在得到答案的瞬间想通了绑架案的关窍,有人在帮何思宁,也许是龙帮,也许是范家的人,他们的目标很一致是范家那位争夺到大权的私生子。
在这场冤冤相报的争斗里被误认了父母的范无忧无疑是最大的变数,她曾经是这个计划的核心,现在连同计划外的陈毅一起,成为需要被处理的弃子。
尝试伸展了一下仍旧酸软无力的四肢,陈毅难得开始后悔来之前同意何思宁给他注////射的那一针麻醉,分量刚好让成年人丧失自由行动的能力。
他把喝剩下的半瓶水浇在外套上罩住范无忧,很难得开始尝试征求小孩的意见:还好吗?害不害怕?
我不怕。范无忧紧紧抓住他胸口那一小片衣料,给自己打气一般小声补充:你在这儿,我不怕的。
哦,好。
陈毅把她护在怀里,站起身寻找出口。然后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艾迪,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等消息等到着急。
他好像一直在让艾迪等。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29」
临时的落脚点满地杯盘狼藉,所有不固定的物品都被尽可能的掀翻在地,艾迪冲出近似废墟的房间后当头被两个人堪堪拦住,范泽睿几乎费尽全力才控制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你也收到消息了是不是?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啊,我很冷静。艾迪面无表情地舔舐掌心被他自己划出的血液,他不是要装他///妈什么大英雄,真当自己是蜘蛛侠吗。靠北,让他去装好了,我管他去死。
转身又看到塞在角落里抖成一团的手下:去找啊,龙帮的人,范家的人都给我去问,问不出来就剥他的皮泡酒割他的肉放在张腾坟头,用我教你们哦?
你先别急,已经有消息了。白宗易不得不出声提醒,以免艾迪比自己这个海马体受损的人先忘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且小孩也和陈毅在一起……
我倒是不担心那个。范哲睿沉沉望向艾迪,我比较担心陈毅。
他还用担心哦,艾迪终于在一片混乱中寻找到早前被甩出去的车钥匙,拎起来走向停在外面的车子,喜欢充能干就让他去充啊,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好了。
你不知道么?范泽睿有点刻意地皱起眉头,陈毅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艾迪回过头望向他。
你进去这四年里……陈毅……他开始会幻听和幻视,最开始的时候,还能靠自己醒过来,到后面严重的时候,甚至没办法区分现实和幻觉。
艾迪很突兀地回想起满是鲜血和伤疤的那只手,染成红色的生日铭牌,脆弱的拥抱,朦胧夜色里陈毅看着他的通红的眼,没有头绪的质问:你是真的吗?
现在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范哲睿适时补充,但我怕他再受到刺激……
哦。过于冷静的语调让白宗易有些担忧地去看艾迪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人已经钻进车子不见了踪影,于是慌忙跟着范泽睿坐上另一辆车。
你就这样告诉他,没问题吗。白宗易忧心忡忡,有资优生特有的远虑。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等他们两个自己说,要下辈子都难说清楚。再说不这样说,艾迪怎么会原谅陈毅?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艾迪。白宗易叹气,我以为他从来没有恨过他。
也许吧。范泽睿把油门踩到底去追早就看不到尾气的前车,神色凝重地盯着飞速略过的一片片光影。我也许不了解艾迪,但我足够了解陈毅。你不知道,艾迪不知道,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四年里他疯得到底有多彻底。
「30」
起火了。
陈毅感觉自己已经在火中走了很久,早前的跳窗出逃牵动他腿上的旧伤,小腿传来的刺痛让他抱着小朋友的每一步走得都格外艰难。大量燃烧后的废气毫无阻拦的灌入他的口鼻,让他感受到一丝眩晕。
在那灼热的空气里,他好像再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
又是幻觉。陈毅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贪婪的凝视,甚至任由那幻影将自己牵引向前,他从来没办法抗拒这种诱惑,只要那个人一出现,脚下所有的路都会把自己带到他身边。
如果我死了,陈毅冷静地做出设想,然后很快想起艾迪说过的话,他会陪他去死。
近乎幼稚地承诺,但承诺双方都是毫不犹豫的笃定。
不行,陈毅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好似在商量,说出的话却已经开始荒谬无稽:我可以死但是你不行,知道吗?
你得替我陪着艾迪,范无忧。
告诉你一个秘密。范无忧看着陈毅的眼睛,从那里她看见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看见艾迪一直在透过她追寻的那个答案,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的的确确是遗传了母亲的样貌、脾气和心软,更重要的是,她和母亲一样的爱他。
我不姓范,无忧是我的小名。我有自己的名字。范无忧说。
我叫……
“陈少艾。”
「31」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刺穿耳膜,伴随着刺目的警示灯光一路风驰电掣,后面还跟着几辆同样超速到被路人侧目的车辆,到达目的地后从车上冲下几位神色焦急的人跟着担架一路横冲直撞,瞬间医院的长廊就被填得格外拥挤。
被推进急诊室的是个年龄很小的孩子,可在旁人看来,显然那坐在诊疗室外的长椅上浑身是伤眼神呆滞的男人更需要急救。但他仿佛处于长久的应激状态,拒绝一切人的靠近。
漫长的死寂被推门声音打破,从诊室走出来的医生神色还算平静,昭示着病人尚且乐观的情况,他在人群中巡视过一圈,不费什么力气的锁定到小孩的家长下达通知:
大部分伤口是皮外擦伤,比较严重的是过敏反应,知道过敏源是什么吗?不知道的话还得查一查……
不用查了。
艾迪背对着所有人,单薄的肩脊颤抖出很轻微的弧度。陈毅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一字一顿很艰难的、锈蚀了的声音,每一下落到耳朵里都是再一次凌迟,切割着陈毅所剩无几的理智。
是……遗传性的……辣椒素过敏。
遗传病源是——
她父亲。
「32」
我叫陈少艾。
我妈让我替他来问你。
你还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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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少艾,四声,出自孟子,“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感觉就在讲陈毅本毅(不是)
医学部分是我编的再次提醒不要信!正常来说急救不会查过敏的应该
请多多评论please🥺
【陈艾】遗传病变⑤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ooc,医学部分全是编的!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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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爱你,那是多么、多么爱你。
「20」
幼稚园门口欢迎小朋友的新老师夸范无忧今天造型很好看,在此之前她一头浅色的乱毛总是被范泽睿剪成方便打理的长度,睡过头出门时由艾迪薅两下就算完,而今天早晨陈毅在网路上看教程帮她扎起两个小揪,意外的整齐又好看。
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很眼熟,陈毅皱着眉久久的凝视换来女人羞涩一笑,俯身委婉岔开话题:是爸爸送宝宝来的吗?和爸爸说再见?
不是啊。范无忧拽着书包背带摇头晃脑,她尚且不知道她早上被打发到学校来...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ooc,医学部分全是编的!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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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爱你,那是多么、多么爱你。
「20」
幼稚园门口欢迎小朋友的新老师夸范无忧今天造型很好看,在此之前她一头浅色的乱毛总是被范泽睿剪成方便打理的长度,睡过头出门时由艾迪薅两下就算完,而今天早晨陈毅在网路上看教程帮她扎起两个小揪,意外的整齐又好看。
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很眼熟,陈毅皱着眉久久的凝视换来女人羞涩一笑,俯身委婉岔开话题:是爸爸送宝宝来的吗?和爸爸说再见?
不是啊。范无忧拽着书包背带摇头晃脑,她尚且不知道她早上被打发到学校来的最终原因是她真的惹毛了陈毅——她毕竟还没有从血脉里遗传到如母亲一般的理解陈毅每个眼神的能力,于是仍旧很认真纠正老师:是舅舅!我是我舅舅!他还是……还是……
努力思考了很久艾迪曾经说过的那个词汇,小朋友终于拼凑成完整的句子,从她的脸上似乎能窥见某人说这句话时脸上戏谑的表情:我妈妈说舅舅还是单身诶!
「21」
好了,开玩笑的啦,生什么气啊。
让你当舅舅已经给你面子了好不好,还是你想当干爹?不行啦我已经答应阿睿了。小气鬼,小心把你排白宗易后面当二舅哦!
煎得漂亮的流心鸡蛋被艾迪专心用筷子戳来戳去摆弄成有碍食欲的造型,他就此获得无忧教训要珍惜粮食,于是很敷衍地把鸡蛋分给小孩一口以示贿////赂,借着这个动作艾迪再次成功避开了身边灼热凝视的眼神。
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过去十八年里艾迪最擅长的除了打架剩下便是在陈毅的底线上反复摩擦,他在这个领域绝对所向披靡,面对艾迪这条铁骨铮铮的尺度早就成为似有若无的虚标。
我只是需要积蓄再多一点勇气而已。艾迪告诉自己,他倚在门框上看陈毅摆弄范无忧的小脑袋,动作轻柔手法熟练,淡色的晨光透过窗框染上两人别无二致的眉眼。
他那时候并没有想到为了这两句口舌之快要付出被人用手铐绑在床头长达两小时的代价,因而被陈毅按在床上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错愕。
靠北,你干嘛啊陈毅?
俯身检查了枷锁的坚固程度,陈毅没什么表情的看向逃跑前科累累的人,比起解释他的话更像威胁:呆着别动,等我回来,有事和你讲。停顿片刻,为了缓和语气,伸手揉了揉那头本就狂野不羁的金发。
什么屁事要这样讲。艾迪骂骂咧咧对着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拳打脚踢,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真的弄死你。
金属手环内还垫一圈柔软的皮革,确保猎物不会在挣扎过程中受伤。艾迪被这荒谬的贴心逗得发笑。
好在陈毅此人还没有太灭绝人性,懂得在离开前给他一部手机聊作消遣。艾迪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摁开屏幕就自行亮起,来电显示明晃晃标着范泽睿三个大字,接起来却首先听到他熟悉的老狱友的声音,然后才是范泽睿嬉笑着抢过听筒:
你怎样?
能怎样,蛮好啊。艾迪看一眼铐在床头的手铐。你又是怎样,动作超快诶,一大早又残害国/////家幼苗哦?是谁说的的来着,这样——就很好啦——
别转移话题!范泽睿挪到一片不受干扰的空地继续审问:你有和陈毅坦白讲清楚吗?
很长一段时间里,范泽睿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和轻微的金属晃动声,从那执拗到叛逆的沉默里他不得不痛苦地回想起四年前某个下着雨的晚上。他在回家的途中捡到迷路的黑///////帮二把手,附带两张患者名为艾迪的病例。
妊娠确认和妊娠终止,第二张终止妊娠确认书上的患者家属签字确认栏只留下一个潦草的草字头。
他们说患者和患者家属不能签同一个名啦。靠北麻烦得要死。艾迪不太所谓地揉皱那两张判定生死的诊断,团成混乱的一团,拿在手里抛起又落下,透过被雨打湿得成缕的头发范泽睿能看见他深色的眼睛。
妈的怎么又忘记你失忆了,干。
他在那转身没入雨幕的背影里看到某种似曾相识的怅惘与坚决,直至此刻终于明白艾迪曾经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并不是一句虚妄的空谈。少年听雨歌楼上,此刻间漫天无根漂泊的水,远方数万盏陌生冰冷的灯。
我亦飘零久矣。
范泽睿说:艾迪,帮我一个忙。
「22」
入住范家特供的单人vip病房后艾迪完全忘记现在有人帮他签患者家属同意书这件事。范泽睿看他坐在床边在体检报告上一笔一划的填写名字,生母艾迪,年龄18,在“生父”那一栏画下一条竖线,尔后烦躁地抹成一团暧昧不明的乱麻。
才三个月,做手术还来得及。来送报告的医生离开前好心提醒,被病床上患者的眼神吓得落荒而逃。隔天范哲睿给他带来两本佛////经放在饭桌前诵读,企图超度恋爱脑。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范哲睿期期看着艾迪,犹如在港口等待浪子回头的父辈,根本忘记小文盲听不懂高深道理,只是一拍脑袋福至心灵。
无忧,无忧。
小孩就叫……无忧。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四年前范哲睿的困惑和四年后的重叠,那时候不敢说出口的疑问此刻终于落到实处,电话这头艾迪拽住手铐上的铁链晃晃悠悠,发出一连串刺耳声响,而他仿佛从中获得了无限乐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艾迪说。
爱和崇拜不一样,爱和责任也不一样。如果不是爱的话,我才不要。
外面似乎有开锁的声音,在愈来愈来近的脚步声里艾迪看向那扇似开未开的房门,似乎是期待又仿佛在抗拒。啷当声响里他握紧电话,近乎虔诚地提出一个问题:
阿睿,你说我这算是贪心吗?
「23」
在和谁讲话?
阿睿啊。艾迪伸展开手脚摊在陈毅床上,街口老大爷晒太阳般不讲理的姿态,我跟阿睿商量好久,他同意让你做干爹啦。怎么样,兄弟够义气哦?
为什么?
艾迪怀疑在他不知道的某些时候自己已经进化成了百科全书或者Google浏览器,怎么突然之间每个人都想朝他要一个答案,明明他自己尚且一头雾水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比我更早知道关于你的事?范哲睿,白宗易,甚至是小杰。
也没有吧,艾迪歪着脑袋否认的神情和范无忧如出一辙:这次小杰还不知道啊,让他排你后面做三舅啦……
艾迪。
这个语气是在爆发的边缘,如同以前每次他用老大调侃陈毅绞杀自己的时候。艾迪由是收起了笑脸,今天第一次堂堂正正看向爱人的眼睛,行行重行行,云山叠嶂冰雪将消。
你不能……不能……
不能这么……对我。陈毅缓慢开口,说出每一个字都用力到哽咽。他坐在床边握住艾迪自由的那只手,被甩开又锲而不舍再握住。艾迪望着他时三分惆怅三分讥嘲,是想近乎残忍的对他宣判:
比起从前你对我,似乎算不上过分——他只是收回陈毅一直享有却未曾察觉的优先特权。
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陈毅不安分的手又转换目标,沿着艾迪和小孩同款的猫咪卡通睡衣边缘探入,一路摩挲着找到那道狰狞漫长的伤疤。艾迪清晰感受到他指尖近乎无助地颤抖,如此刻他说话的声音。
你一个人……他说。
艾迪,你一个人……
最终还是败给心软。
还好啦,生小孩这个事好像也不需要两个人?你又不能帮我生。艾迪输给他也输给自己,认命地把那只手抽出来安抚般拍拍,还是忍不住加上一句,再说你又不是我爸妈,管天管地还要管我生小孩?又不是你的责任。
转念一想,范无忧这个意外事故确实需要朝陈毅追缴一半责任,于是后面的话显得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大不了以后无忧过生日你多给几个红包啦,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呢?陈毅终于直面到伴随他长久以来最深刻的恐惧,家人,朋友,兄弟,下属,好像哪一种都不能把他如手铐一般紧紧拴住,自然,哪一种关系也容不下这样浓烈到需要完全占有的感情。
他说,艾迪,我们结婚。
「24」
……
你神经病啊?
养太久小孩的后果就是骂人词汇贫瘠的同时身手也逐渐变弱,不然艾迪无论如何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没有在这人说出那惊世骇俗的四个字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揍到清醒过来再揍晕过去。
艾迪瞬间挣脱那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心知肚明无法起作用的束缚,恨自己不能狠下心去扼住陈毅近在咫尺的脖颈。
而此人还在近乎固执地对他重复。
艾迪,我们结婚。
你这个……千言万语在此刻间哽住平时伶牙俐齿的人,艾迪颓然的放下手后退两步,轻声问:陈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和周明磊要结婚?
不是因为兄弟不是因为愧疚,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责任。
因为他爱他。艾迪说。
十七八岁说爱说恨都太轻易,要一起走过很多年才能明白情感是更深一重的宿命。当年艾迪收到范哲睿转交的请柬,早产儿范无忧小朋友尚还得有人二十四小时伺候着用滴管喂奶,而新晋母亲本人正准备“抛弃”亲子远赴狱中,他握着那片鲜红的纸第一时间想起陈毅,想他错了位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范泽睿说你省省吧艾迪,你先想想你自己,你呢?
你呢?恍惚间从前的范泽睿和眼前的陈毅声音如老钟巨震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他听见陈毅问:老爸爱周明磊。那你呢?
你……爱我吗。
他总在犯规,总有特权,他知道由他问出口的问题艾迪从来没有机会撒谎,他不知道他自己正是如此残忍而热烈地……爱着一个人。
在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之前,范哲睿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艾迪手机屏幕上,他在第一时间接起这通电话如同迎接救世的神明。
艾迪!出事了!
神明没有带来好消息,范哲睿的声音焦急到破音:叫陈毅带人过来,无忧被人绑了!
「25」
早晨间眼熟带来的不安终于落到实处,陈毅在此刻将那张脸和一份资料上的三字符号联系起来,最终落成眼前这个站在顶楼天台挟持着小孩的年轻女人的实体。
何思宁,四年前是道弘中学白宗易的同班同学,四年后成为范无忧幼稚园上岗一天的教师,另个身份是——
义云盟死对头张腾的亲妹妹。
你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当然是冲你来的,高老师,哦不对,是范哲睿先生。女人冷冷一笑,抓住范无忧的手逐渐收紧,你当初杀我哥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女儿有一天也会落到我手里?
……
现场突然陷入一阵有些微妙的寂静。四个大人在顷刻之间完成了信息量过载的眼神交流。
艾迪很安静地看着被女人薅在怀里脸色泛白的小女孩,一向肖似父亲的眼睛里蓄起一点惊惶的泪水。陈毅用力一根根去掰他握紧的手指,不让他因此伤到自己。
交给我。艾迪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向他许诺,尔后扬起声音加入谈判:你抓错人了,何思宁。
这是我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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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论绑架发生的八之一秒时间内大家眼神交换都在想什么——
白宗易:他怎么知道了!
范泽睿:他终于知道了!
艾迪:我赌五毛他一定还是不知道……他蒙对的……
范无忧:没有人要救救我吗算了女儿当自强下章我就自救!
请多多评论给我点动力please🥺
【陈艾】遗传病变④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ooc,医学部分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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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于人,如同执炬,逆风而行,久必有烧手之患。
「15」
范哲睿常讲为母则刚,本条人类繁衍的定律在艾迪身上没有用。他见陈毅第一眼就会动摇,第二眼就会心软,这和范无忧生下来就会打架一样,是写进DNA里,没有办法的事。
一直到牵着无忧走进熟悉的房子里艾迪还在后悔,怎么会轻易答应跟人回家。想起之前和负责照顾范无忧的住家阿姨聊天,不知她反复念叨是在告诫自己还是他人:男人哦,永远不要相信靠不住的男人。
也不对。艾迪偷偷观察着收拾房间的背影,陈毅会...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ooc,医学部分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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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于人,如同执炬,逆风而行,久必有烧手之患。
「15」
范哲睿常讲为母则刚,本条人类繁衍的定律在艾迪身上没有用。他见陈毅第一眼就会动摇,第二眼就会心软,这和范无忧生下来就会打架一样,是写进DNA里,没有办法的事。
一直到牵着无忧走进熟悉的房子里艾迪还在后悔,怎么会轻易答应跟人回家。想起之前和负责照顾范无忧的住家阿姨聊天,不知她反复念叨是在告诫自己还是他人:男人哦,永远不要相信靠不住的男人。
也不对。艾迪偷偷观察着收拾房间的背影,陈毅会做家务会修车,能打架能管小弟,有责任心,还很讲义气,总体来说还是个蛮靠得住的男人。
除了不会爱他。
但这也并非什么罪无可恕的大错,喜欢是场一厢情愿的单挑,这是艾迪从资优生白宗易同学身上学会的第一课。感情没有法///庭不会因为谁对谁不公就判进去蹲几年,更何况是自己的感情先一步变质,非要陈毅那个死脑筋和他同步保质期也未尝不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比让陈毅开窍更残忍的是让他划清界限,艾迪在晚间听到陈毅要求和他像以前一样一起睡的时候认识到这个事实。这不好吧。他抱着范无忧的兔子娃娃朝人有点揶揄地挤眼睛:大家都是兄弟诶,你不用为老大守护你二十多年的处男之身哦?
哦我忘了。艾迪眨眨眼,你已经没戏啦老处男,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不要在小孩面前讲这些。陈毅比艾迪有着更丰富的育儿经,他已经不会再被简单的挑衅惹怒,也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诸如话里隐藏的生小孩必须要的准备工作之细节。
铩羽而归的艾迪只能明确地下逐客令:鬼才要和兄弟一起睡啦,真那么想去找小杰啊,我陪小朋友睡,你出去。
范无忧歪着脑袋看他:艾迪,什么是兄弟。
兄弟……艾迪揉了揉她的脑袋,说:
“兄弟就是,可以为了他去死。”
但是不会再陪他过生日。
「16」
半夜被客厅窸窣的异响吵醒后艾迪第一件事是去看范无忧,他仍旧保持着在监狱里对周围环境都高度敏感的状态,而小孩子睡眠好到一无所知。
艾迪轻手轻脚下床出门,客厅吧台前陈毅有些呆滞地盯着面前泼洒了一半的酒,不太明亮的蓝紫光灯映出他很迟钝的轮廓,叫艾迪一时间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梦游。他不得不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两三声后才换来陈毅有些锈蚀地转头望向他。
你是真的吗?
不然嘞,我还能是假的?你神经病啊?
艾迪略过陈毅坐到桌子前,忍不住手痒去拿那杯剩了一半的马天尼:靠夭,小气鬼半夜一个人偷喝好酒哦。不过也有可能诶,其实我早死了,现在你看到的全都是假的啦。假的假的假的……我等下会变无头鬼站你床边!
没有斥责也没让他闭嘴,艾迪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习惯性心虚看陈毅眼色却后没来得及自我唾弃,在幽幽夜色里他先看见陈毅通红的眼,和被他攥在手心一滴滴滚落的同样通红的血。
你手怎么了?
从带着血/////腥的空气里艾迪嗅到另外一种危险的情绪,他跳下高脚凳想要去捧起那只滴血的手,又被陈毅后撤的动作激怒到久违的暴躁不已:怎样,我他////妈还不能看?行啊不看就不看。我管你去死!
在这惯性的呵斥里陈毅仿佛终于找回支配自己肉////身的权利,有些颤抖地摊开血迹斑驳的手,露出在掌心掩藏已久的东西。
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刻着他们曾经共享的那个诞生日,如今已经被染成醒目的红色。在新鲜的伤口下血液把更多密集的陈旧刀伤染得面目狰狞,有些伤口甚至一路延伸去往手臂和动脉,昭示着这样的情形似乎并非第一次上演。
以陈毅的地位身手,应该没有人能伤他至此,他平日里总穿外套盖住手臂,竟然连艾迪也未曾发觉。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些纵横交错的深色疤痕,指尖迅速染成一片猩红。艾迪的声音也因而带上不自觉的沙哑与颤抖。
废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17」
味道。
陈毅首先闻到那种久违的味道,是艾迪曾经常用的柠檬薄荷沐浴露,某次超市打折小杰帮忙囤积的折扣款,有天回总堂被老大教训气味太幼稚,自此陈毅不再使用那款沐浴露。艾迪倒是兢兢业业用完了一大箱,可惜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相互沾染,所以陈毅始终没能戒断这种过于刺激又幼稚的味道。
然后是触感。
紧抓在掌心里的另一只手骨架很小,总是能被陈毅轻松压制,皮肤则偏白,曾经他执着于不让任何污秽踏足这方寸之地,而今又任由自己的血液去浸透蚕食。
最后……
最后,那滴眼泪。
他在那灼热的液体滴落到伤口时终于再次确认到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美梦而非幻觉,过去四年间他曾经依靠吞食痛觉来戒除幻听和幻视,直到今日才感到自己真正从一场长久的恶战里逃出。
我以为……以为我走了。我们两个都会比较好过。
那你过得好吗?陈毅用尚还干净的另一只手去触碰艾迪的眼角,残留的眼泪还带着滚烫余温。
很可笑,久别重逢最常用的一句寒暄,他们绕了这么久才正式向彼此确认。如果人生真的像那些矫情的读书人所说,是班单程列车,那他俩一定是对向而驰总在错过的最末一班。
艾迪眨了眨眼把眼泪摁回眼眶,歪着头躲开陈毅的手:好啊,怎么不好。不抽烟不喝酒戒辛辣,手机都没得玩,好得很。诶你知道吗,监狱里每天还要早起早操!
那你呢……
反问的话没有说出口,想也知道陈毅一个人过得艰难困顿,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苦情样子——心上人另有所爱再娶他人的苦让这个木头尝尝也是好事,谁让他一直当个瞎子……
满脑袋胡思乱想被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打断,艾迪有些呆滞的感受到环绕——或者说禁锢着自己的双臂的力量和耳边粗粝的呼吸,陈毅埋头在他肩膀近乎贪婪的吸取着某种力量,从身体的颤抖里他再次感同身受了那份恐慌。
借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他听见他说。
「18」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人形抱枕又回到怀抱,陈毅久违地快速入睡,甚至有闲心做了个梦,梦里同个卧室同张床上灯影摇晃,似乎能闻到空气里缠绵潮湿的欲////望。
于混沌梦境里他先看见那双被逼得溃散失焦的湿润瞳眸和和仍挂着水滴的眼睫,向下是紧咬着红润充血的嘴唇,一只作乱的手于是不太满意的探入其中,去捉那点难耐的细碎申/////吟和哭喊。
身下这熟悉的躯体仿佛被打湿了、揉碎了,化作一滩沸腾的泉水,而他沉溺于其间,那些长久以来一直伴随着他的、随时会失去某人的恐惧突然消散了。在愈发激烈的大开大合中他听见熟悉的、近乎崩溃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陈毅,我是谁?
你是谁?
曾经是自为无可替代的责任与牵挂,后来是幻觉与习惯中遍寻不得的身影。谁同样也在苦求这个虚妄的结果,谁在梦里一响贪欢。
你是……
艾迪。
他俯身吻////住这这一生唯一的正确答案。
「19」
晚上的梦太过真实,陈毅睁开眼的时候甚至还能记起指甲嵌入后背纹身带来的战栗,叫人怀疑是否真世上真有这样一场好梦不醒。梦境的另一个主人公无知无觉。任由陈毅给他掩好被子下床出门。
开门就有惊喜,莫名其妙一个人睡了一晚上的范无忧小朋友殷殷蹲在墙边仰着头看他,申请要看一看本该属于自己的床伴艾迪。陈毅把门让出一条缝隙,让她能看见一团蓬松毛躁的金色,然后很快关好门。
你要去上幼稚园吗?
陈毅在很短的时内适应和接受了自己需要再喂养一个无关小孩的职责,有关于艾迪的一切他从来大包大揽不让别人有机会插手,不管是谁和艾迪的小孩最终都是他和艾迪的小孩。这种强///盗逻辑才是黑////帮的做事风格。
完全理解不了什么是黑///帮什么是强////盗的范无忧从大人的疑问句里单纯解读出商量的意味,于是反问:哦,可以不上的哦?
起锅热油做早饭的手顿了一顿,陈毅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完全天然遗传到家长脾气的小孩:为什么不想上学?
就,很讨厌啊,那些人。范无忧坐在陈毅给她安排好的儿童餐具前掰着指头挨个数落:那个小胖,喜欢揪我头发!同桌老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他有爸爸妈妈也还是很烦人啊!还有老师……
老师总说我很可怜。范无忧用和母亲如出一辙的、近乎倔强的表情看着他,我干嘛要她可怜啊?
下次再遇到讨厌的人直接干趴就好了啊。才勉强睡醒的大人顶着一头混乱的发型踏出卧室如梦游般坐到餐桌边,活脱脱他的缩小版的小朋友点头如同他乡逢知己此生遇故人:我也是这么说啊!可阿睿不让啦!
阿睿他就是那样啦,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和陈毅一模模一样样的,大人了不起哦……往嘴里塞了大口面条后艾迪终于后知后觉找回神智:诶?你怎么不去上学?
范无忧迅速甩锅:他说可以不用上。
……
陈毅顶着两个人的眼神镇定自若地把自己的荷包蛋分给艾迪:不能随便动手,不要带坏小朋友。
艾迪没有动那个过分偏爱的鸡蛋,也不去看坐在他身边人,只是盯着努力吃饭的无忧小朋友转移话题:不可以这样叫人,没有礼貌。
天地良心,有朝一日居然轮到他艾迪来教人什么叫做礼貌。无忧把那句“可我都这么叫你和阿睿”拌着单个可怜的鸡蛋吞下肚子,乖巧提问:那该怎么办啊?叫大叔很奇怪诶!
叫……艾迪认真思考了昨晚他再次确认的两人关系定义,终于从寻找找了一个合适的称呼:
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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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小朋友的家庭礼貌称呼小课堂: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兄弟是舅舅~
开头是引用,有错别字那是我故意的,大家懂的……
请多多评论给窝更新的动力,please🥺
【陈艾】遗传病变③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很多私设,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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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只猫,做只狗,不做情人。
「10」
车载电台放的那首上世纪老歌,发行日期取个零头也比范无忧大两倍,控制台上摆着一张两个人的合照,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被人精心从某张大合影里剪下来珍藏在此。范无忧很认真和照片里艾迪搂着的那个男人对视良久,最终确定这就是此刻坐在他旁边驾驶位上的人。
陈毅紧紧握着方向盘不去看那张叫人心软的脸。她还小,并不明白未经监护人允许私自带走别人家的小孩这种事,一般被叫做绑架或者拐卖。
自然,把时间往回倒一两个小时,陈毅自己也想不到他会......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很多私设,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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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只猫,做只狗,不做情人。
「10」
车载电台放的那首上世纪老歌,发行日期取个零头也比范无忧大两倍,控制台上摆着一张两个人的合照,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被人精心从某张大合影里剪下来珍藏在此。范无忧很认真和照片里艾迪搂着的那个男人对视良久,最终确定这就是此刻坐在他旁边驾驶位上的人。
陈毅紧紧握着方向盘不去看那张叫人心软的脸。她还小,并不明白未经监护人允许私自带走别人家的小孩这种事,一般被叫做绑架或者拐卖。
自然,把时间往回倒一两个小时,陈毅自己也想不到他会参与诱拐四岁小孩。
全都要怪那个脑子不好的白宗易。
资优生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仿佛恍然大悟串联起某个拼图缺了一角的故事。陈毅确认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而此人看他时脸上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我不知道艾迪在哪儿。白宗易先发制人: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他,我们合作。
Deal?
Deal。
思考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陈毅别无选择,眼睁睁看见白宗易指挥柜台边的小朋友用儿童手表“给爸爸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手表被搁在了陈毅耳边。
喂?
熟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电流声穿透三个日夜重新回到耳边,陈毅看见小小的电子屏幕上写着艾迪的名字,后面跟了个漂亮的红心。
继而想起小朋友越看越熟悉的脸,小孩儿大概肖似父母,一半是飞扬跋扈的似是故人颜,另一半是相识却寻不见的来处。
在这沉默的犹豫间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接听,他们之间的上次通话对方让他去看脑子,上上次是来告诉他艾迪已经进了监狱。没有一个好消息。
陈毅冷而平地通知他:你女儿现在在我这里。
……
我要见艾迪。
……
电话那头范哲睿再次真心实意地建议:“陈毅,你要不要去看看脑子?”
「11」
接受自己养大的弟弟和自己的兄弟共同抚养一个小孩需要多久的时间?
白宗易自认为进过监狱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很多东西,却还是被北堂老大千帆过尽而波澜不惊的定力折服,同时他也同意范哲睿的意见,陈毅其人,真的需要去看看脑子。
他在面前一大一小两双别无二致的眼之间巡视良久,不知道该不该由他来揭开某场在局外人看来显而易见的真相。而陈毅开始打今天下午第二十八通电话,范泽睿终于不堪其扰再次接起。
不是我的小孩!
这句争辩尤其大声,不知道是刻意要说给谁听,白宗易心无旁骛地给草莓蛋糕加一层奶油顶。
陈毅在这个时候意外的敏锐又聪明:那是……艾迪的小孩?
范哲睿迟疑看向缩在一边耳不忍听目不忍视的正牌家长,早在第一通电话打来之后范泽睿就建议要不还是报///警说有人绑架小孩,艾迪烦躁地薅起自己的头发:怎样,我一个黑///帮,要和警////察说你好我小孩被小孩老爸绑架哦?谁会看不出来啊!
除了陈毅本人。他和范泽睿同时在心里默默补充。
安啦,就算不知道,他也不会对小孩子怎么样的。艾迪熟悉陈毅如同熟悉自己的房间,而他逃避他又如同逃避一个久久的梦魇。艾迪从白宗易那里学习用不再见面来处理遗忘感情,但是没能习得资优生过目就忘的本领,一双眼一个眼神一个电话接通后的音节,都会让搭建已久的烂尾防御工程轰然倒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范哲睿收回视线对着电话长长叹气,艾迪的小孩,和你有什么关系?
照顾艾迪是我的责任。陈毅绕开那个与他无关、而只与艾迪有关的小孩,再次重申。
那你准备照顾到什么时候?范泽睿很轻易地反驳他,艾迪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不是小孩子,他自己小孩都这么大了!难道你要照顾他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义云盟又不多那一个小孩。
哦,你吃醋、发疯,帮他养小孩;范泽睿被他语气里的理所应当气到语无伦次:但是你们是兄弟?
废话少说,我要见艾迪。
陈毅主动摁断了电话。
「12」
你叫范无忧?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毅依旧目不斜视,但是这并没能克制住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回忆。四岁因为戒断反应和高烧脸蛋通红的艾迪,九岁和同学打架被退学不服气的艾迪,十四岁被堂口兄弟拉着看A片强装镇定的艾迪,还有十八岁。
十八岁坐在酒吧吧台前,问他喜不喜欢小孩儿的艾迪。
艾迪的小孩,陈毅一直艰难消化着这五个字。
他依稀记得艾迪自己才是那个需要照顾和监护的小孩,四年的时差就此被他刻意抹去。而今这世上多了这样一个证据,证明他和艾迪从此再不是彼此独一无二的联系。
世界上不应该存在一个,比我和艾迪更亲密的人。陈毅冷静得出结论。
几乎轻易被抹杀的小孩无知无觉点点头,尽管被家长叮嘱过一千万次远离陌生人,她仍旧对这个面目冷峻的男人抱有天然的亲近与信任。
是无忧无虑的“无忧”?
不是啊。小姑娘拧着眉毛认真回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几乎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所有优良基因。
——阿睿说,是“无忧亦无怖”的无忧。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13」
蓝色奥迪在游乐园闭园前两个小时稳稳停在入口,陈毅带着欢欣鼓舞的小孩生平第一次走进这扇欢乐的大门。倒不是因为三分钟前范无忧说她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去游乐场,而是由此陈毅回想起很多年前,他和艾迪过得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十四和十七两个蜡烛并排插在奶油蛋糕上,陈毅理所当然把许愿的份额让给艾迪,然后被嘲笑大哥哥居然信这种骗小孩的鬼话。
但是既然你想的话,我就勉强许一个吧。艾迪在昏黄的烛火下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因而错过了同一片暖光里久久凝视他的眼神。
第一个愿望,快点长大,帮忙把欺负自己和陈毅的人都揍趴下!
第二个愿望,以后每年都一起过生日(还活着的话)。
第三个愿望……
说到这里突然卡住,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艾迪被第三个愿望折磨得绞尽脑汁,最后近乎自暴自弃:就去游乐园玩好了。
这也算愿望?陈毅要他再换一个,随便哪天都能带他去的事情,似乎不值得和死生大事并列在一起。他那时候不认为艾迪会有能瞒着他不能启齿的秘密愿望,也不知道许愿向来有说出口就不灵验的规则,他们因而没能得到神明垂怜。
范无忧领着陈毅在尖叫和游乐设施之间穿过,以她的身高唯一获得准许进入的项目是旋转木马,条件是必须监护人随行。陈毅木着脸把她抱上南瓜马车的时候听见工作人员微笑着夸赞:先生和您女儿都很可爱哦。
不是……解释的话好像没有必要对陌生人讲,陈毅就此牵着便宜女儿快速逃离现场,一路沉默着走到射击游戏,打中能够获得一个比范无忧还高的兔子玩偶,她多看了那庞然大物两眼,陈毅于是停下来付款举腔上膛。
前两发稳稳打中靶心,小姑娘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盯着即将属于她的奖品,在玩偶漆黑发亮的塑料眼珠里她看见自己,有双思君不见的眼睛。
你认识我爸爸吗?
砰——
已经瞄准好的准心轻抖一下,失之毫厘与奖品擦肩,陈毅放下玩具手腔,低下头去看着她:你说艾迪?我认识。
不是……不是艾迪。小朋友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她天生敏感而早慧,却无论如何也理不清父辈间复杂的脉络。陈毅把小孩莫名其妙的伤感归结于没有拿到玩具的可惜,于是转身准备再试一次。
砰、砰、砰……
利落的三声腔响响起,奖品在顷刻之间换易主,而范无忧兴奋地扑向来人,被一把抱起后给他带上刚从纪念品商店买的小猫耳朵:艾迪!你来啦——
今天开心吗?艾迪偏头只看着怀里的小朋友,你喜欢吗?
开心呀,我很喜欢。范无忧重重点头。艾迪循着她的眼睛看向对面,陈毅因而得以领略到两张等比的娃娃脸给他带来的冲击,进而再次确定那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摊主恰于此时兑换好战利品,艾迪把无忧放下来示意她和新朋友相处,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直面大人,他做好一切准备面对陈毅的所有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谁的小孩、和谁生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跟你说穿破洞裤膝盖会痛。陈毅伸手去摸那两只藏在金色头发里的毛绒耳朵,开口的第一句话让艾迪猝不及防忘了说辞。
靠哦。他挥开头上作乱的手,忍不住爆出孩习惯的粗口,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很忙的ok?
有什么事快说啦。
四年,他们之间好像累积了太多问题,或者说这些问题从很久以前,久到陈毅在那个阴暗的出租屋里捡到受伤的野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扎根在彼此的血脉里。而陈毅望向他的眼睛,却只摘取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是“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的无忧?
她骗你的。艾迪愣住片刻,然后反应过来他话里所指,于是抬头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摩天巨轮:就是无忧无虑的无忧。我想她能开心。
你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只想他开心而已。
「14」
已经很晚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带小孩。我们回去了。
艾迪第一次学会礼貌客气朝着人假笑,如果陈东杨或范哲睿在场一定老怀欣慰小朋友终于长大,而陈毅被那疏离点燃了神经,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下,你回去哪里?
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用你管。
表面功夫维持了堪堪几秒,艾迪终于也不耐烦,面对陈毅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毫无忌惮张牙舞爪,完全忘记在小孩面前演好好家长。
现在你是要怎样。艾迪这下是真的觉得有点好笑:还是你想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突然有道雷劈下来大家都失忆掉,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好兄弟亲兄弟,过年过节我带小孩来给你磕头说大哥哥新年好万事大吉红包拿来?
你神经病啊陈毅。
将近关闭的游乐园突然陷入寂静,艾迪悲哀地望着这世上最残忍的爱人,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艾迪独自完成了长大,而他还在原地透过自己去追逐某个曾属于他的时间遗物。
他说:艾迪,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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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越写越稀烂……大家将就看吧……🚬
虽然很烂但是还是求点评论啦🥺
【陈艾】遗传病变②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很多私设极度ooc
※前文在合集
※总而言之,陈毅不能捐。
——————————————————————————
“从童年时代起,我的每个幻想都带有他的色彩,环绕着他,以他为最终目标。我不知道我恨他还是爱他,但他支配着我的未来,支配着我生活上的一切打算——这也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随着我的长大而增强的。”
「04」
义云盟,前身是台南势力和实力最强的黑帮,经过这任帮主的多年谋划苦心洗白,现主营任务是酒吧、赌///场、帮忙老大找养丢了的猫。
陈毅手机上一小时内收到九十八条提示,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坏消息,在几千万个人里找到一个人不会...
※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很多私设极度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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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陈毅不能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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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童年时代起,我的每个幻想都带有他的色彩,环绕着他,以他为最终目标。我不知道我恨他还是爱他,但他支配着我的未来,支配着我生活上的一切打算——这也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随着我的长大而增强的。”
「04」
义云盟,前身是台南势力和实力最强的黑帮,经过这任帮主的多年谋划苦心洗白,现主营任务是酒吧、赌///场、帮忙老大找养丢了的猫。
陈毅手机上一小时内收到九十八条提示,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坏消息,在几千万个人里找到一个人不会比当年翻张腾的老巢来得容易,更何况他如今没有范哲睿帮忙。
范哲睿……
把车头调转油门踩到最底的时候陈毅听见艾迪在他耳边骂他白痴开太快了啦想死吗,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错觉。他于四年前开始习惯性幻听和幻视,最严重的时候因为看见艾迪朝他招手遂从总堂三楼一跃而下,腿骨骨折恢复后被陈东杨按着去看医生。一小时三千的心理医生云山雾罩语焉不详,说药引在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习惯。他看见诊断意见上那个横平竖直的判断,原来是习惯。
养成一个习惯至少需要二十一天,打碎一个习惯却需要四年甚而更久的时间,陈毅因而不幸也体会到戒断反应带来的心悸与震动。
从孩童到少年时代,陈毅和艾迪如同一母同胞骨血相融的连体胞胎在混沌中相伴与相爱,他们爱彼此如同爱着另一个自己,四岁五岁六岁直至十八岁,陈毅拥有每一个记忆鲜明的艾迪。
而现在这联系被斩断了,陈毅终于感觉到一种血肉模糊无所依靠的惊惶,他亟待从汪洋人海中寻回一座孤岛,或是梦里曾经拥过的沉睡的火山。
彼时陈东杨已经和周领证盖章正式成为同张户籍本上的合法夫夫,算是彻底断了养子的念想。无暇心碎的陈毅却从中受到启发,寻找一个让艾迪重新回到管辖范围的办法,结果折戟在托范哲睿找关系把艾迪转成亲兄弟户籍这一步,正在家族争斗里焦头烂额的范哲睿在拉黑他前于百忙之中抽空回复了八个字:
有空去看看看脑子。
崇拜和爱不一样,爱和爱也不一样。陈毅好不容易从雏鸟情节中走出来,又义无反顾踏入了亲情的漩涡。
可惜时移世改命运轮回,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真的需要看脑子的人变成了白宗易。
陈毅在走进那家蛋糕店的第一时间收到三条新消息,而他先看到了坐在柜台上和白宗易谈心的小姑娘,穿一件虎斑纹的毛衫外套,头发被顶光晕染成很浅的栗色,她看向他的时候笑起来嘴边点缀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于是在那笑容里陈毅得以窥见到只属于他的、孩童时期的艾迪,桃花最是曾相识,却偏偏生有一双见山不是山的眼。
陈毅没有来由地回想起艾迪正式入狱之前、他们两人还没有闹得那么僵的时候,某天艾迪突然宣布要戒酒。陈毅赌他撑不过一天,果然当天下午就抓获在酒//吧偷喝的当事人,眼神涣散满脸红晕,满嘴是一些听不懂的醉话。
「诶陈毅,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
「说了不喜欢。你先顧好你自己。」
「干嘛那么小气啦!小气鬼喝凉水!」
艾迪坐在花红柳绿的灯光里看他,蒹葭苍苍道阻且长,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陈毅隔着四年时间从那昭示着来处的眼中回望过去,终于看懂其中告别的前声。
一如三天前艾迪从家中出走,他留给陈毅最后一句话是:
笨蛋,晚安。
「05」
我最近发现一个秘密。
白宗易郑重等着眼前这位新朋友的下文,如果说海马体受损真的能带给人什么好处的话,那应当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都波澜不惊的内心,反正睡一觉醒来大概率会忘记。
没有秘密的人过得都快乐,显然年仅四岁的范无忧不属于此列。
我怀疑我是艾迪和阿睿的小孩。范无忧把草莓蛋糕塞进嘴里,被甜味刺激得皱起眉头,她明媚的脸庞上因而显出一些愁容:你知道什么是“私生子”吗?
哦。白宗易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算合适,毕竟这似乎已经上升到小朋友的个人隐私。
艾迪的……
艾迪?
你认识艾迪?
白宗易慢半拍联系起这个名字,继而为另外一个熟悉到神经反射的称呼而失去条理。范无忧斟酌良久,最终给了他一个确认:
我认识他,我是……
他的小孩。
「06」
范无忧在给出那个草莓蛋糕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因此找寻到自己的来处与归途。就如同她也没有料到自己自我介绍以后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男人会就此讹诈上阿睿。
无忧,无忧。
原来你就是范无忧。
她看见他眼睛里的陌生与熟悉,似悲似喜,如同在透过她的眼睛去看见自己,又或是某个遥遥在望,却不得见的人和横亘其间的数年光阴。
我找你……很久了。
他说。
尔后这男人吃光了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送给爸爸妈妈的蛋糕,陪她在幼稚园一直等到阿睿来接她。两人见面的瞬间相顾无言千头万绪,最终融化在一个拥抱和一声“多谢,对不起”里。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艾迪。范哲睿郑重其事地指着看起来比小朋友也没年长多少的人,你可以叫他……
艾迪,你就叫我艾迪。
哦,艾迪——
范无忧从会说话起口齿就比别的小孩伶俐,但总喜欢拖长长的尾音说话,阿睿说她这是遗传,却没告诉过她这些写进血脉的记忆究竟来自何方。此刻范无忧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无端从中读出一丝此恨无关风与月的酸楚。
我也找你很久了,她想。
「07」
艾迪站在儿童床前,静静观察着那一团被棉被包裹着的生命。
在此前他因为一天带范无忧吃三顿甜点而被范哲睿制裁,不允许他再和范无忧一起睡,于是独自在房间里抱着范哲睿准备的儿童影集一页页翻阅,企图从中拼凑出一个清晰的成长轨迹。女孩有着来自母亲的眉骨、嘴唇、白皙的皮肤,甚至生来就颜色浅淡的头发,唯独一双眼睛三尺寒霜经年不化,迢迢昭示着她另一半血脉的来处。
你准备怎么办?范哲睿指着照片上那双叫人恼火的眼问艾迪,谁看一眼都能猜到这谁家的小孩吧!
不会的。艾迪也出伸手触碰那片雪,那个笨蛋,眼睛长这么好看,根本是个瞎子啦。
也是。范哲睿长叹一声,要不是我拦着,你们早就变法律上的亲兄弟诶。桃园结义歃血为盟,倒还满符合黑帮气质。
所以说黑帮不适合养小孩啦!小孩在黑帮长大会变神经病和傻瓜啊!艾迪愤愤不平:你看我和陈毅!
他不知道这段对话有没有被小孩听见,晚间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范无忧用那双无法拒绝的眼看着他,问:艾迪,你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认识啊。艾迪平静地把故事书翻过一页,听见小孩似乎自言自语继续轻声疑问:
那他会爱我吗?
在艾迪想好回答之前范哲睿已经进门准备接替讲故事的工作以防止他们在睡前刷过牙后继续合谋偷吃。而艾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落荒而逃带来的心脏加速,童稚的声音在耳边一直萦绕不去,梦里依旧乱红无数,叫人不得不惊醒。
儿童房间里点着范哲睿特地挑的虎斑猫夜灯,仍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艾迪于是想起很久以前,久到他和小孩还不分彼此、混沌一体,独自一人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
他那时候天真奢望这团承载着他十八年来无谓妄想的血肉离体的时刻,那些深入骨髓的爱恨能够随之从体内抽丝断骨分崩离析。而今四年时间合铸成一重清晰的思念横亘在他面前,代替自己声声诘问无望的爱人。
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艾迪掩上那重无声无息的门。
「08」
除了学习之外范无忧学什么都很快,最近一个从艾迪身上习得得技能是撒娇耍赖,尽管艾迪本人并不承认。她对范哲睿软磨硬泡长达一分钟,最后成功换取放学后去蛋糕店和新认识的大叔聊天的机会。
那家蛋糕店,艾迪迟疑望向范哲睿,我倒是放心啦,倒是你……
没事,范哲睿合上工作电脑揉起眉心:就这样就很好。
很好个屁——什么啦。艾迪紧急收回溜到嘴边的脏话,为小孩成长创造良好文明环境:喜欢就上啊,因为愧疚就这样等来等去,要等你们成两个老头变老年痴呆连对方名字都忘记掉哦?
对啊对啊对啊,会变痴呆——
不明所以的范无忧跟着凑热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上如出一辙的等待好戏开场。
大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如果不是遇到高难度副本,艾迪一定是个爱人的天才,他于此道上根本就无师自通。
范哲睿只能举手投降:我送你去就是了。
「09」
如果你是艾迪的小孩……
自受伤以来白宗易的脑力和接受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良好,他看向那双眼睛,从中迅速回溯到这汪冰泉的来处。
那你爸爸一定不是范哲睿。
说出这个肯定句以后白宗易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出狱以来他第一次逼迫自己正式从永久记忆里寻回这个名字,比想象中来得容易的多。
范无忧笑起来更像他映像中的、艾迪刻意回避却无处可逃的那个身影,她说:你也认识阿睿啊?那你认识我爸爸吗?
就在此时感应门铃发出“欢迎光临”的声响,店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见这位满风尘满身的男人,在看清两人——准确的说是在看清范无忧之后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从他的神情里,范无忧清晰地读到和艾迪如出一辙的情天恨海与朝朝暮暮。
然后她听见白宗易叫出那个曾经这在艾迪和范哲睿对话里出现过多次的,总是刻意避开她、却每次都能被他偷听到的名字:
陈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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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最开头的一段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
突然想起无忧宝宝大名可以叫艾迪生(什么烂梗)
请多多评论please🥺
【陈艾】遗传病变①
※来点我最爱的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极度ooc文笔差,慎入。医学部分是我乱编的,别信。
※内含白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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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陈毅不能捐。
「01」
遗传学说,人类遗传基因变异的概率为1.4%,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一百个幼崽里就会出现一个脱离父母基因序齿的特例,大多数时候,每个儿童都是成人的变奏或者续章。
范无忧四岁的时候就知道用什么拳法能把幼稚园里同龄的孩子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范泽睿被老师十个连环电话call到学校一起观摩监控电视里她把说她是没爹没娘狗崽子的男孩子一拳撂倒的英姿,事主本人就坐在监控室门...
※来点我最爱的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极度ooc文笔差,慎入。医学部分是我乱编的,别信。
※内含白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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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陈毅不能捐。
「01」
遗传学说,人类遗传基因变异的概率为1.4%,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一百个幼崽里就会出现一个脱离父母基因序齿的特例,大多数时候,每个儿童都是成人的变奏或者续章。
范无忧四岁的时候就知道用什么拳法能把幼稚园里同龄的孩子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范泽睿被老师十个连环电话call到学校一起观摩监控电视里她把说她是没爹没娘狗崽子的男孩子一拳撂倒的英姿,事主本人就坐在监控室门口的小马扎上吃草莓慕斯蛋糕。听见出门的动静,她起抬头招呼付完医药费的大人一起吃。
一个月进三次幼稚园,次次都有新问题。抚养和孕育一个生命很难说哪一项更容易。范泽睿有时在痛恨肇事者陈毅之余也会抽空敬佩他,敬他也曾经大公无私、事无巨细地供养起另一个毫无血缘牵挂的人。相比较起来受人之托、也有托于人的范泽睿显得没那问心无愧。
——虽然最终陈毅还是把人遗弃了。
这蛋糕哪儿来的哦?
在铺天盖地的情绪里范哲睿摘取到一个最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得到理直气壮的一句:
我买的啊。
范泽睿从她潦草的头发略过她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再到她沾着红色奶油的倔强抿着的嘴角。血//液把最激烈和最冷静的交响曲塑进小孩的瞳眸和肉身里,风雨如晦银汉迢迢,人不知归期。
就街拐角,有个大叔新开那家甜品店。范无忧舔掉手指上残余的一点甜分,很认真给大人指路,背景音乐是老师在惊呼。
那是明天开放日每个小朋友都要送给爸爸妈妈的蛋糕诶!
对哦。小朋友恍然大悟。
从那不到一秒钟的停顿里范哲睿陡然生起一种面对注定的未知的无措和惊惶。这四年四十八个月一千四百六十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都在为那把达摩克利斯剑悬而未决而忧心,在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之前他已经等待这个问题太久了。
——我从何处而来,将要往何处去,这片土地上的七十五亿人口,有没有两个人与我有关?
你要记得去付甜品店的大叔钱哦。
范无忧说。
「02」
你觉得我要买蛋糕吗?
甜品店门口停着一群叽叽喳喳穿幼稚园制服的小朋友,被老师领来挑选隔天要在开放日送给家长的小蛋糕。白宗易第一眼看见那个发色更浅一点的小女孩,趴在橱窗上郑重其事地和玻璃柜子里鲜艳的甜品对峙。
很眼熟。白宗易逐渐从一些破碎的记忆里拼凑出一张和女孩复制粘贴的脸,尔后对号入座回想起来他的某个小个子朋友。这位朋友于几月前他们出//狱那日被某位开蓝奔驰的黑脸男掠走,于是再杳无音讯不知去向。
有什么问题可以帮你……
老师说是明天要拿给爸爸妈妈的蛋糕,可是我没有爸爸妈妈要送诶。
问候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打断的话语却让人无暇再顾及去责怪她的无礼。小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说出多残忍的故事,她抬头看进店员眼底的一瞬间白宗易好像重读了一遍另一个倔强的篇章。
我送你好了。白宗易下意识从柜台里拿出两个草莓慕斯:店里的招牌哦,很好吃的。
客人喜好评估错误,小姑娘接受得看起来有点勉为其难,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和他道谢,同时保证稍后一定来还他钱。
新开的甜品店味道很好生意自然不错,更别说店主长得就是块活招牌。白宗易很快在一轮轮的客人轰////炸下忘记这个插曲。没想到一天收尾的时候小朋友真的如约带着钱回到店里。
你一个人来的吗?白宗易把钱接过来的时候在心里默默谴责监护人的失职,他下意识朝着小客人来的方向探寻一眼,似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叔叔……叔叔?你要去哪儿?
回过神来时脚步已经不受控制,追随向前去索求梦中醉里千百度苦寻的幻影,白宗易被店门口空调冷风吹了个趔趄。大梦一醒,更吹落、泪如雨。
妹妹就在此刻推门而入催他打烊,言说这几天街上不太平,常有黑////帮聚众闹事,叫他赶紧下班。她看得清楚兄长脸上的泪痕,因而转移话题的声音显得洪亮又刻意。
那帮小混混哦,成天跑来跑去不知道在找什么,听人说是在找他们老大的人啦,这两天逃跑了,现在的黑帮怎么都不干正事诶,迟早要没戏啦,说是叫……叫什么义云盟……哥你有听说过吗……
哥……哥!白宗易!你有在听吗!
没有焦距的瞳孔终于落实到眼前亲人的脸上,白宗易下意识点点头作为回应。事实上他没有捕捉到妹妹话里任何有用的讯息,只是突然无端记起来去而复返的小客人临走前对他说:
再见。
「03」
姓名:范无忧
性别:女
年龄:四周岁零三天
项目:儿童例行体检
生父:不详 生母:■■
体长:101cm
体重: 15.2kg
备注:本年度已重复四次体检。
门诊诊断:无明显基因病变,无明显戒断反应,无上呼吸道疾病。
综合体检结果正常。家长无需过度担忧。
转过一个街道确认过身后再没有跟踪的痕迹,艾迪再次取出这份两天里看过无数次的报告。他一直自认不是一个有运气的人,在酒吧玩牌都次次被国王抽到。好在人类奇迹的百分之一点四最终眷顾于他。艾迪握着这张薄纸如同手持诺亚方舟最后一张船票,也一遍遍摩挲过那一行造物仁慈赦免人类的发船日期。
2019年12月10日。在此之前艾迪是由腐肉上生长出的毒蘑,曾经得到过阳光滋养但最终也被灼伤。而从此后他终于建构起自己和世界最大的牵连,不再愿意做转过街角就会轻易交付出姓命的游丝。
无忧,无忧。
你是因为爱和自私出生的小孩。艾迪逐字逐句读过报告最后一行的“结果正常”,纵而我把这世间最困难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会原谅我任性又自作主张吗?
推己及人的结果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可恨,他小心翼翼把纸张叠起来收进背包深处,飞身翻过一个围墙,同时自言自语自我宽慰:比我还是好一点啦,我还给你留个老妈啊。
艾迪就是这个时候看见那个小孩的。
围墙后面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幼儿园,这时候好像在举办什么大型家校活动,远处人声沸沸腾腾万家和谐,而这片围墙后的一尺三步里混沌寂静无声。
你流血了诶。
小朋友很认真盯着他破洞裤里漏出的膝盖,上面刻着几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擦伤:很疼吗?
那一刻在那双眼睛里艾迪看见某年某月某天某夜最顶级的欢愉和痛苦里他久久凝视过的一双眼。在这笔一厢情愿的债务里那双他曾追逐良久的眼眸无疑是最大的共犯。
很——疼——啊——
艾迪缓缓蹲下来和她平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招猫逗狗惹小孩的闲心从何处而来。而信以为真的小姑娘已经把手里珍藏已久的宝贝塞给他:那你吃这个吧,吃完就不疼了。
一个草莓蛋糕,很久没吃过的甜腻零嘴,不太合无辣不欢的人的口味。艾迪珍而重之接过来:我吃掉了你怎么办呀?
本来就是不要的了。
小孩的残忍有时候胜于成年人,很大可能是因为她还未曾见证过真正的幸福与毁灭:老师说要送给爸爸妈妈的,但是我没有,所以给你吃好了。
这么巧,我也是哦。
艾迪尝了口蛋糕,一如他想象的甜到过头后甚至返出一些苦味。他轻飘飘地回应她如同从日记里撕掉一页隐秘又苍白的纸。
你叫什么名字?
他再次望进那双望断桃源的眼,于是记起此刻被镇压在背包最深处的,另外一个应该是这样年纪的、跟他与他有关的小孩,应当有和她一样肖似那人的双眼。谁是人间惆怅客,山也隐隐水也依依,看不见来处。
我叫——
“范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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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搞点我爱的狗血梗,不要急着质疑娃的名字,纯粹是因为我很爱看陈毅误会娃是谁的。
可不可以求一些些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