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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的菲亚梅塔与帕特里奇昂的小插曲。）

拉特兰的月光是冷的，唯有放映室氤氲着焦糖暖意。  

菲亚梅塔抖落披肩上的霜粒，三十七毫米胶片盒在掌心烙出红痕。帕特里奇昂的盔甲正在荧幕旁晃动。——确切地说，是他在摆弄那台老式放映机，像一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典雕塑。  

“《萨尔贡狂鲨》。”他叩了叩新到的金属盒，“这次是加长剪辑版？”  

黎博利少女的眉毛绷成弓弦：“哥伦比亚流水线上第七千块糖精，您该尝尝片头植入的速食面广告——比正片有创意。”  

老骑士的笑声像卡壳的老式转轮枪。

“上周的《拉特兰往事》让你吃了足足睡了三个钟头，小菲。”  

菲亚梅塔的指尖陷进绒布椅背。

“那部所谓艺术用了十七分钟拍摄修女睫毛上的露水——。  ”

"《冬灵挽歌》修复版。"她将铁盒推向堆满胶卷的桌架，"还有您要的...那个。"  

"那个"是包裹在锡箔纸里的东西，在哥伦比亚第七大道排了四十分钟队的产物。老骑士掀开面甲的响动，金属刮擦声里渗出孩童拆礼物的雀跃。  

"哈！正宗雷姆必拓焦糖爆米花！"  

黎博利的耳羽在兜帽下抽搐："我以为您让我跨越三个移动城邦，是为寻找遗失的重要孤本。"  

放映齿轮开始啮合。

荧幕开始吞吐光粒。帕特里奇昂的指关节敲击椅把，为乌萨斯导演的长镜头打节拍："瞧瞧这段运镜！当年我用铳指着那帮萨卡兹佣兵时..."  

"第三遍了这个故事。"菲亚梅塔托着下巴，沉沉的叹气，"而且真正的战场不会用升降镜头呈现血浆。"  

老骑士的笑声回荡在放映室。铠甲缝隙飘出奶油的甜腻："要不要试试最新的《无法无天的国度》？据说反派用铳械的姿势参考了我年轻时的..."  

"又是蓝卡坞流水线垃圾。"她斩断话头的动作比换弹匣还利落，"爆炸、慢镜头、英雄永远在最后一秒解救人质——您当年教我拆解自制炸弹时说过，真正的战争没有配乐提示倒计时。"  

放映机突然卡顿。——画面定格在反派高举长剑的刹那，帕特里奇昂的呼吸频率变了，二十几年前某夜，同样的震颤曾透过铠甲传递到他后背：那时七岁的黎博利蜷缩在他的怀里，他仍记得，仍记得她的父母，仍记得他们以怎样的方式死去。  

"知道吗小菲，"帕特里奇昂摩挲着爆米花纸筒褶皱，"你带回来的《苦难行军》获奖那年，教宗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其实也对这部影片赞不绝口。"  

她的面部表情僵在半明半暗处。那年她，抱着老爷子央求的乱七八糟的物件撞见放映室里的二人，两位老人的嘴角沾着仙人掌挞的残渣。  

"艺术需要呼吸，老人也是。"老骑士掀起面甲，爆米花消失在头盔阴影里，"还记得你第一次摸铳走火吗？"  

"您罚我抄了一百遍安全条例。"  

“明明最后只抄了一页。”

"但那天夜里，你往我枕头底下塞了《雨中曲》蓝光碟。"

铠甲缝隙漏出狡黠的光，"总得有人教会你，扳机和踢踏舞鞋一样需要节奏。"  

荧幕上正播到英雄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慢镜头里的子弹轨迹缀着不合时宜的彩虹光晕。她突然注意到帕特里奇昂的盔甲换了新穗——顺着金银色的流苏向下，腰间塞着半截电影票根，日期是上周日。  

"您又偷偷去公共影院了。"  

"《卡西米尔爱情故事》可是限定放映！"铠甲发出被捉赃的嗡鸣，"而且我穿了便装..."  

"带着两米长的巨铳？"  

晨祷钟声碾进房间内时，菲亚梅塔正在整理空爆米花筒。

"下次..."帕特里奇昂用手轻轻压住《冬灵挽歌》胶片盒，"带部爆炸戏多的。"  

"除非您答应下次不再往爆米花里塞跳跳糖。"  

彩窗将晨光切成胶片齿孔，菲亚梅塔的剪影在石阶上拉成长镜头。帕特里奇昂的铠甲在放映室哼起略微走调的主题曲，而他背后的墙上贴着张陈旧的用蜡笔勾勒的图画：黎博利少女气鼓鼓地踩烂蓝卡坞logo，头顶气泡框里写着"爷爷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