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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鹤

长生殿 [一]

【须知】

1. 本文魔童原作向。考虑到本文之前因参考设定而出现的争议,我改掉了之前部分细节。不仅是这次修文,以及后续的同人作品,我所参考的官方设定,只有魔童1、2部电影(含先导预告)的情节导演本人的采访发言。除此之外,任何有关人物设定的解读,不管是来自制作团队其他成员、配音演员、片方、院线方,还是经观众集体讨论从而“盖章”的看法,均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请不要以这些群体的言论和立场来要求我必须遵守某个设定,除非这是饺子亲口说的。如果不能接受我只认同导演访谈与电影为唯二设定出处,也无需勉强辛苦赐教了。

(因为是旧文重修,评论区难免有不少遗迹,希望大家不要拉踩,礼貌友好。)

2. ...

【须知】

1. 本文魔童原作向。考虑到本文之前因参考设定而出现的争议,我改掉了之前部分细节。不仅是这次修文,以及后续的同人作品,我所参考的官方设定,只有魔童1、2部电影(含先导预告)的情节导演本人的采访发言。除此之外,任何有关人物设定的解读,不管是来自制作团队其他成员、配音演员、片方、院线方,还是经观众集体讨论从而“盖章”的看法,均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请不要以这些群体的言论和立场来要求我必须遵守某个设定,除非这是饺子亲口说的。如果不能接受我只认同导演访谈与电影为唯二设定出处,也无需勉强辛苦赐教了。

(因为是旧文重修,评论区难免有不少遗迹,希望大家不要拉踩,礼貌友好。)

2. 故事的时间线参考了《封神演义》小说第九八、九九卷,但故事本身走向与封神小说无关。此时,武王进入朝歌,周公旦先建立封神台,昭告天下周武王获封天命,姜子牙先回玉虚宫,随后下山张榜封神。当然,此时按照历史原貌,乃是商周交替,文中很多细节(譬如后世的格言、戏曲、僧人、食物、风俗习惯)不可能出现,请勿见怪。

3. 这是藕饼的三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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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点那痴情,爱河沉未醒。

《长生殿》


一、 有谁知苦 

“喂,小爷我今日可是有正事的,”哪吒伸手揪住申小豹的后领,冲着四周闹哄哄的人群皱了皱眉头,“你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头顶四方天井,泻下昏昏日光,照亮了一方窄小戏台,里外堆得挤挤挨挨。

“歇歇脚嘛,”化身成小童的少年乐呵呵地搓着手,“咱们走了也走了,找也找了,大半天过去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炒果仁,抓了满捧,硬要往哪吒手里塞,“你吃不吃?”

申小豹自小在深山苦修历练,又摊上管教甚严的父兄,不像哪吒打小见遍人世热闹,方才一路过来,看什么都稀奇,这会子非要拽哪吒来看戏,倒也不奇怪。盯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哪吒半晌无语,末了只叹了声气。

“得了,”他把花生推回去,拍拍小豹的脑袋,转头就走,“你自己开心看去吧。”

“你不看?”

“我没那工夫。”

“可是戏院里南来北往的人最多,”申小豹拽着他不放,“说不定也能打听到什么呢?”

哪吒停下脚步,扭头朝四面望去,大多是携家带口的乡民,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戏台上,实在不像正经寻仙问药之处,他眉头又一拧,正要开口,不想身旁忽然转过来个胡子花白的大叔,热情地问:“小哥要打听什么?”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也齐刷刷地看过来,一副掏出热心肠的架势。

哪吒还没说话,申小豹嗓门嘹亮地问:“请问父老乡亲,可知道哪儿能买到振檀香?”

果不其然,谁也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热心且疑惑地盯着他们看。

寻常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呢,他们恐怕听都没听过, 问了也是白问,哪吒无可奈何地吹了口气,瞧了瞧同样满脸失落的申小豹,“你还是专心看戏,散场了等我来找你。”说罢,抬脚要走,忽然听到人群外有个清脆的声音道:

“二位可是要救人吗?”

哪吒回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却看到个年纪半大的行僧,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振檀香又名返生香,乃是回生木之根,以金瓮煮之,闻之百里尸起,有死而复生之效。”他徐徐摘下斗笠,露出个光溜溜的脑袋,不慌不忙地说,“我虽不知施主要此物做何用,但城外三百峰半山腰处,有座太子庙,每逢月初十五,山门前很是有些奇人往来,你不妨去那儿打听。”

没想到此处竟然能遇到行家,哪吒意外地挑起眉,见门外天色未晚,向和尚抱拳道:“谢了。”说罢跨出门外,绕到街角冷僻处,双脚一蹬,冲上云霄,夹在山坳间的小镇,片刻间便模糊了,那咿咿呀呀的唱调也散在风中:“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 


这一趟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哪吒心跳如鼓噪,云外的湿冷扑在周身,腾出团团雾气,他攥紧拳,金光穿破重重岚霭,不消多时便看见了那座金顶小庙,绿树环抱,一道石梯劈开两半青山,直直伸去。

收起风火轮,哪吒在上门前落定,只见一座灰白的牌坊,上书四个金漆剥落的大字,“神灵精显”,几位挑担背筐的山民,正坐在下面歇脚说话,另有些妇人,面前摆着香烛之类的物什,正在向往来的香客兜售。哪吒仔细打量个遍,面容淳朴,憨厚老实,怎么看都不像身怀神药的奇人。

自从他打定主意要寻到三件至宝开始,便屡屡碰壁,一无所获乃是家常便饭,今日恐怕也不在意料之外,哪吒平复心头波澜,拾阶而上,决定再往里面碰碰运气。

最后十八级台阶之上,太子庙傲然屹立,身旁追着人卖香包的小贩正在吆喝,说此处是李哪吒三太子登仙之处,灵得不能再灵,见哪吒面露嘲弄之色,便壮着胆子上前,要他前去殿中求个庇佑,定能实现。

哪吒嗤笑一声,心想老子本尊在此,还用得着求那假货,甩开胳膊走了。

庙内虽然热闹,却看得出往日是极为清幽之地,一棵老柏撑开树冠,拢住了庭院大半,三道石桥越过水面,几尾赤红的鲤鱼似是有所感应,跃出水面,又噗通钻了回去。四面回廊,除了文人题刻,还有几幅壁画,不知描了多少遍,早已斑驳,露出灰白的墙里。

他本来只想去大殿内瞧瞧,凡俗给自己塑了怎样的金身,却忽然在壁画前停下了脚步。

一行小篆,“三太子勇擒龙”,余下的字磨掉了,画上锦云簇簇,层浪迭起,身披金甲、三头六臂的武将,正举起乾坤圈,向海浪里青面獠牙的怪物砸去。他和那钝圆壮硕的武将自是差出千里,而那面容丑陋可怖的家伙,长得倒有几分像敖丙的叔叔。他看得入神,没留神身后走来了游玩的香客,只听那人滔滔不绝地讲:

“那哪吒如何忍得,便道你这妖怪,要是惹恼了我,我连你爹的皮也扒了!说罢就与龙王三太子扭打起来,不出几下,竟把龙筋给抽了出来——”

“爹,爹!龙筋是什么样儿的?”

“爹也没见过,大概就像腰带罢,哪吒抽了龙筋,正是给李天王束甲呢。”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旁边得少年喃喃道:

“龙筋可不长这样。”

龙筋通体湛蓝,拿在手中,如玉似冰,鲜血浸泡后,反倒更加晶莹,且似有精魂般,一翕一张,仿佛脉搏,弱不可察,眨眼间便要化作乌有一般。

哪吒闭了闭眼睛,忽然没了兴致,他绕开满面莫名的父女,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长廊,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人卖些珍奇药材?”

男人吓了一跳,抱起女儿,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公子要问什么珍奇药材?”

“振檀香,嗯,也有叫返生香、返魂香的。”

“嗨,这等稀罕物,”男人松了口气,“哪能卖得?都供奉在庙中啦,”他腾出手,指了指大殿,神秘兮兮地说,“据说当年陈塘关总兵府人偷偷在翠屏山修了哪吒行宫,那庙中金身便是回生木做的,后来哪吒金身被天王打碎,我们这儿有位道人捡了几块回来,重新放在太子塑像里,果真万分灵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听到这不知道哪儿来的传闻,叫哪吒忍不住轻哧一声,顺口问道:“怎么个灵法?”

“当然是有求必应。”

哪吒撇撇嘴角,“我看也是。”抬手向父女二人道了声谢,回身念了个诀,不出片刻,原本等着进香的人都丢了魂似的往外走。哪吒见状,快步走进殿中,抬眼一瞧,这三头六臂的土偶不知道照着塑的,唇红齿白,面阔鼻高,和自己半份也不像,心下包袱更是一点也没了,再定睛一看,果然腹膛当中放着三两块木头,虽然早已干枯,却依然隐隐能闻到些许奇异的香气。

他抬手就要拿,忽然听到头顶大喝:“瓜娃子,还不住手!”


哪吒后撤半步,就听咚一声闷响,太乙真人从瓦片间爬起来,举起拂尘,指着他的鼻尖:“你这娃儿无缘无故破自己金身塑像,疯了嗦?”

“小爷在这儿好好的,”哪吒拨开拂尘,“别耽误我正事!”

“就算这塑像不是你,也受了人间香火供奉,”太乙真人拦在他面前,生怕他冲动,“你非要跟那几块木头过不去,是要做什么噻?”

哪吒咬牙,别过头去:“明知故问。”

太乙真人抖了抖衣袖,双手一拍,“回生木长在西海聚窟洲人鸟山,我跟你讲了几百遍,那山沉了千年,早都没得啦,连玉虚宫的库房里,都不见得能有这返生香,人间哪可能有嘞?就这几块破木头,人家说你就信嗦,那我说的话你咋个不信?”

见哪吒动也不动,他又叹了口气,指了指屋顶,“而且你瞧,那不是——”

哪吒眼皮一掀,瞧见头顶破陋处闪过蓝白衣角,只是不屑地吹了口气,看太乙真人一脸无奈,不耐烦道:“我讲了你又不信,我做了你还要拦,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看你才是有完没完,”太乙抬手扶住他的双肩,轻轻晃了两下,“你这娃儿真是个横木头,人家亲爹都不觉得是赝品,你在这儿嚷嚷个啥子?”

“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信,我也不信。”哪吒被他缠了一通,反倒冷静下来,任由太乙摇晃,硬是纹丝不动,“他不是真正的敖丙。”

“你到底为就是不信嘞?”

“我凭什么要信?”

听得两个人争得不相上下,屋顶上的人终于忍不住跳了下来,挥袖挡在中间,“都别吵了,”面容清俊的少年撩起手腕,先修补了破碎的瓦片,又好声好气道,“不要因为我伤了和气。”

乍一看这张久违的面孔,眉目依旧,神情似昨,哪吒不由地心口一紧,然而只是失神片刻,他便立刻清醒过来,冷着脸道:“少装好人,让开。”

“哪吒。”

敖丙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开口叫了声名字,却欲言又止,只是蹙着眉,担忧地瞧着自己。哪吒别过脸,不愿再正眼瞧他,更不去看太乙的脸色,只把目光投向那尊塑像,“今天我一定要拿到返生香,都给我让开!”

叹了口气,敖丙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温声道:“所发生之事,我都已经听师父与师伯说了,”见哪吒只是把目光别得更远,他又绕了半步,“你若是不信,不妨直接来问我——”

“问你?”哪吒嗤笑一声,终于肯转过头来,“谁知道元始天尊那日做了什么手脚,问不问你能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他并非有全然的把握,不止是自己,除了真正的敖丙,谁能知道敖丙心中到底有多少别人不可能知道的事,又有多少是自己知道确切答案,能用来当凭证的?问什么、怎么问,到头来都是死局,倘若眼前这位敖丙非要否认,到头来不过是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之类的废话原地兜圈子。他原本就没这样的耐心,眼下更懒得花时间。

对面的人被他嘲弄一番,并不退缩,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哪吒沉默半晌,道:“既然你死缠烂打,那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若答得上来,眼下此事就作罢,你若答不上来,就不准拦着我取返生香。”

敖丙道:“好。”

“如果你是真正的敖丙,那龙筋你又怎么该解释?”

敖丙像是早已料到他刁钻的发问,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哪吒冷笑,“滚开。”

说罢,绕开面前两人,径直向三太子塑像冲去。

“等等,你取木何必伤人金身——”

又来了,哪吒恼火地咬了咬嘴唇,手下一顿,绕到塑像身后,探出手,隔空将三块木头拿出,用混天绫裹好,随即头也不回,撞破房梁,腾云而去。


回到镇上,戏院早已散场了,只剩申小豹独自坐在门槛上,正托着腮等着,忽听见头顶细响,便抬起脸来张望,瞧见云中那簇金红的光亮,顿时站起来招手。

“哪吒,你回来啦!”他兴高采烈地问,“找到了吗?”

“嗯。”

见哪吒没半点雀跃的心情,申小豹疑惑地眨眨眼,声音也低下来,“那咱们该回去了吧?”正要化身离开,哪吒却拎住他的脖子,“你独自走不安全,我送你。”

申小豹乐呵呵地蜷起爪子,变回人形,蹦起来蹭蹭他的胳膊,“那我给你讲讲戏好不好?”

“讲吧。”

“讲的是一个人间的皇帝,和他心爱的娘娘。”

“然后呢?”

“那个娘娘为了不连累皇帝,就自、自——”

“自尽。”

“对对,自尽!皇帝很伤心,就四处找她的魂魄,找啊找啊,天上地下到处找,可辛苦了,”申小豹转了转眼珠,“可是没你辛苦,他派人找的,你是自己找的。”

哪吒原本紧绷的脸松动了些许,“那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申小豹高兴地说,“他们后来在月宫里团圆了。”

“嗯,故事不错。” 说话间,已经越过了几重山岭,哪吒低下头,渐渐散去的云雾间,露出几间茅舍,有个老头正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练剑,“你到家了,走吧。”

申小豹刺溜跃下,大喊道:“爹——!”

不等父子回头,哪吒便转身飞速离去了。走到半路,才发现申小豹还拿了人家戏班子的台本,竟然随手别在自己裤腰上了。哪吒抽出来瞟了两眼,摇了摇头,回到府中,只扔到一旁不管。他先从怀中掏出返生香,小心翼翼地放入锦匣内,念了道咒,封存了起来。

随后,他又从床头托出一只琉璃皿,放妥当后,掌中化出一根粗长的银针,反手刺入胸中,取满心头血,这才又打开盖子,慢慢地滴下去。

血珠掉进碗中,发出轻响,一根闪着微微蓝光的龙筋浸在当中,缓缓吮走了金光灵气,仿佛只是在睡梦中轻轻翻了身,又再度陷入死寂之中。哪吒不舍地瞧了几眼,“今天我找到返魂香了。”他轻声说:

“敖丙,等我救你。”


—T.B.C—

图片《长生殿》是用王羲之的帖集的字,让我蹭个大的。

井下蚍蜉

【哪吒/敖丙】莲心龙魂 01

那敖丙被哪吒打杀,又抽去龙筋,一点魂火幽幽明明,飘至地府。

还未上得奈何桥,便有两名鬼差现身引路,将他领去了另一个地方。

“姓名?”

“……”

他只浑浑噩噩地飘着,茫然看着眼前殿中一众残魂鬼魄挨挨挤挤,鬼簿等了半晌,没听见回答,不由得抬头瞪起眼睛。

还没斥责,那点不耐烦的薄怒又成了三分惊诧:“这是哪里来的孤魂?”

敖丙仍旧未答,旁边鬼差殷勤上前回道:“大人,这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

鬼簿所持之笔顿了顿:“又是哪位仙家,出手恁狠,三魂七魄竟十者去九?便是等到上面兴周讨纣结束,封神时候,这一缕孤魂哪还有存?”

鬼差道:“说是太乙真人的弟子,灵珠子的转世,如今成了陈塘关李总兵...



那敖丙被哪吒打杀,又抽去龙筋,一点魂火幽幽明明,飘至地府。

还未上得奈何桥,便有两名鬼差现身引路,将他领去了另一个地方。

“姓名?”

“……”

他只浑浑噩噩地飘着,茫然看着眼前殿中一众残魂鬼魄挨挨挤挤,鬼簿等了半晌,没听见回答,不由得抬头瞪起眼睛。

还没斥责,那点不耐烦的薄怒又成了三分惊诧:“这是哪里来的孤魂?”

敖丙仍旧未答,旁边鬼差殷勤上前回道:“大人,这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

鬼簿所持之笔顿了顿:“又是哪位仙家,出手恁狠,三魂七魄竟十者去九?便是等到上面兴周讨纣结束,封神时候,这一缕孤魂哪还有存?”

鬼差道:“说是太乙真人的弟子,灵珠子的转世,如今成了陈塘关李总兵的三子,名唤李哪吒。我二人去往人间时,便见这龙王三太子原身曝于东海口河湾滩上,一身龙筋被全抽了去,等了许久,才引得一点魂火。”

“原来是他,”鬼簿听闻,倒不意外,“当初也是太乙真人借了轮回道才去了人间,他是杀星降世,到时少不得还要来个千八百的孤魂野鬼。”

又说:“原是龙筋被抽,怪道魂魄不全,也是可怜。”

说完拿了笔点了一点敖丙,便见那魂火倏然不见,化作一碧色的珠子。

鬼簿将珠子丢给鬼差:“扔进忘川里,拿鬼气压魂,免得散去。这些日子上面神仙打架,人间血流成河,这引魂之事你们可得着紧些,别误了事。”

鬼差应了声,拢袖收了那碧珠,转回头便落在了忘川里。

那忘川血色滔天,哀嚎惨叫声镇日不绝于耳,千万鬼魂逆流而行,想要登岸上桥,求一个投胎转世,却终是不得。

敖丙的一魂落在河里,每日只见这地狱之景,模模糊糊生出一点灵光,又被河水冲刷而去。如此日复一日,别说是生前之事,便是他自己如何落至这忘川河,也全然忘得一干二净。其间也有那恶鬼想要吞魂食魄,却被珠身所挡,倒也无甚大事。

忘川河数万年如一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敖丙那点魂火昏昏欲睡蜷在珠内,忽地被人捞起。

远远的天音传来,敖丙懵懂着听了,直到听见自己名字,才知晓他被封为了华盖星君,要去天上任职了。

将他捞起的鬼差嘻嘻笑道:“星君还不快去,登天道便在轮回道之前,封神大事,可别误了时辰。”

敖丙踌躇道:“吾乃星君?”

鬼差只推着他向前,他茫然回头望着那奔腾不止的忘川河,忽然生出了一点不舍。

“这河里倒待得安稳。”他说。

鬼差催促着他:“这忘川哪比得上天上,星君快去,你魂火太轻,可别路上给耗没了。”

敖丙无奈,只得上了登天道,徐徐向上而去,登天道旁,正见六道轮回,数不清的魂灵落在其上,没入投生之道。敖丙心念一动,却想跳进那轮回中,再回人世,也不知是那忘川里不得超脱的众魂执念所影响,还是他生前有未竟之愿。

然而不等他多想,转眼便离了地府,登天之前,却是先受召去了封神台听封,又跟着百官停留人间一日,方去了天上,做了华盖星君。

 

敖丙自点化仙身,倒没了失魂之虞,他前尘俱忘,好在天宫府上奉有天书,敖丙读过,始知人间之事。

他原是东海的三太子,因哪吒于九河湾浴身,混天绫搅得龙宫震动,又打死夜叉,他前去拿问,反撞在其锋上,命陨其手。敖丙看得这段故事,却是毫无慨想,宛如旁观他人之事,看过便丢开手去。

华盖之星命主孤独,为众星之宗,星君独住天宫,司其职,朝化龙,昼为蛇,暮作鱼,日日不变。只是仙宫位于九天之上,往来者寥寥,实在有些冷清,敖丙初时还不以为意,时日一久,竟不知怎的,怀念起当初沉落在忘川时周遭的喧闹来了。

这日,宫里的侍者前来禀报,说是宫外来了位仙家。

敖丙将人让了进来,仔细看去,来人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头挽双髻,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偏生眉峰孤峭,双目含光,别有一番威严,想来不是一般仙童。

那少年道:“你便是华盖星君?”

敖丙拱手道:“正是。”

那少年凝目将他看了一看,故作老成地点点头:“模样变了。”

敖丙心里一动,忽然便有了猜测,果不其然,少年接着便道:“吾乃哪吒。”

方才看过的故事,主角这就找上门来,敖丙心中感慨,一时没有作声。

那哪吒见他怔怔的,不知想到何处,问道:“你可是有怨?”

敖丙道:“并无什么。封神之前的事,对小仙来说,已俱是前尘,记不起半点了。”

哪吒“咦”了一声,眼聚法力,看见敖丙真身,一点魂光幽幽弱弱,三魂七魄十去其九,不由得叫道:“怎会如此……”

话及此,却又若有所悟:“难怪。”

敖丙不明所以,见他半晌再未出声,只得问道:“不知道友所为何来?”

哪吒道:“前几日修行时遇到了关隘,百般尝试仍无法突破。师父为我算了一卦,说我乃肉身成圣,命里有此一劫,应在之前凡间所犯的杀戒上。”

敖丙略想一想:“可是要小仙消怨?”

他就想哪吒应不会无缘故前来找他,毕竟两人谈不上有故,真要认真说来,反倒是有杀身之恨,只是凡间诸事,对于已被封神的他们来说,自然早已邈远,又何来怨恨之说。更何况敖丙当初沉在忘川许多时日,是真个忘得干干净净。

莫说哪吒没认真当回事,便是敖丙这当初冤死的人,提起此事也毫无波澜。

哪吒自然也明了此点,皱眉道:“我知你为难,只是此处不过,怕是对修行有妨碍。”

敖丙了然:“不知道友需要小仙如何配合?”

哪吒沉吟一阵:“你魂魄有异,便随我去一趟冥府,看是否有修补之法。”

他也不待敖丙回应,扯了星君衣袖,召来风火轮,便直直冲下云端,前往下界。

 

幽冥地府无天无日,只有无数鬼火飘荡。

未免惊扰冥府之人,两人一入界便收敛了气息,敖丙颇为意外地望了哪吒一眼,他原以为这是位直接横冲直撞的,万想不到会如此低调。

听说他当初被龙王逼得剔骨还肉,再生之后又被好生磨了一磨杀性,如今一见,果然规矩许多,敖丙此念在心中过了一过,见他这般模样,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黄泉路如同蜿蜒无尽的血途,遍地孤魂野鬼流连在此,依附于黄泉花之上,不时游荡徘徊,试图吞噬新来往生的魂魄。

那些残魂轻易近不得哪吒之身,敖丙自也有仙法护身,只是他终究魂火太轻,不敢多看,只一心垂目前行。

正走着,哪吒忽然张口一喷,一蕊金色火花落在敖丙额前,正正好打落一只悄然接近的鬼魂,那幽灵连惨叫都发不出,便翻滚着如烟消散了。

得他真火相助,敖丙也算得以松口气,两人皆是隐去了身形,来往鬼差半点未察觉,连孟婆一双白眸盯着两人所在之处看了看,也未曾发现异状。

哪知刚过奈何桥,便有两名鬼判迎上前来。

哪吒便知两人还是露了行迹,他倒也无所谓哪位殿主发觉,直向鬼判问道:“这位乃华盖星君,当初也在冥界留滞一段时间,你们看他这情状,可能修补魂魄?”

鬼判恭敬道:“星君昔时也是正神,当初陨了法身,才至魂魄不全。只是魂魄从无修补之法,殿下吩咐过了,说是与其修补,不如重铸。地府可借星君轮回道,轮回九世,重修魂魄。”

哪吒抱臂听了:“那岂不麻烦?”

鬼判道:“魂魄之事,牵扯天地阴阳,哪有轻易的?何况是星君这般尊贵之人。”

敖丙倒不惧什么轮回,只是此事看似非短时可成,便问道:“须我亲身轮回吗?”

鬼判听他有意,神色便轻松了些,笑道:“这倒不用。殿下说了,星君乃仙界之人,捏个分身投入轮回道便好,待修得余下二魂七魄,再召回原身,也是一样的。”

这便与星君之职无碍了,敖丙想了一想,便拱手道谢:“既然此法可行,在下便回去准备,到时还需麻烦冥府行个方便。”

鬼判哪能受他之礼,忙侧身避过,又满面笑容将二人送出界。

知晓魂魄之事确有重铸之法,于敖丙倒是意外之喜,回去时见哪吒一路沉默,便温声道:“此事既成,可解道友修行之坎?”

哪吒抿唇道:“哪有这么简单,怕是要等你真正三魂七魄归全了,我才算功德圆满。再说那鬼判说的轻易,轮回之事充满变数,天界恁多下凡历劫的神仙,却也有不少没得好结果。”

“一旦投入凡间,便是神仙也难插手,免得沾惹因缘,”说道此处,他忽地扯了敖丙衣袖,“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凡间给你护法,免得出了意外。”

敖丙道:“你不怕沾惹因缘?”

哪吒笑道:“难道只有你会化分身?我本就是莲花化身,无魂无魄,与你们不同,化出的分身便如同我本人。”

他这是执意要插手了,敖丙无意与他争辩,终也无奈同意了。


叶小乖

【钎九】我不是同性恋

许鑫蓁关上直播,趿拉着拖鞋打开周诣涛宿舍的房门,无比自然的踢掉拖鞋,往周诣涛床上躺。

周诣涛从许鑫蓁的直播间里退出去,拉着许鑫蓁的脚踝给他往旁边挪了挪。

“早起直播,谁还能有我敬业!”许鑫蓁小腿踢了踢,周诣涛松开了手。

“要补觉回你房间去。”

许鑫蓁把周诣涛的枕头拽到自己脑袋底下,已经闭上了了眼睛:“我不,我就在你床上睡。”

许鑫蓁耍起无赖就是十个周诣涛也没办法,周诣涛只能让出了半边的床和全部的被子枕头,自己躺在剩下的角落,打开了王者。

“干什么啊,主播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的。”许鑫蓁直播时的话在周诣涛脑海中回响。

所以这就是你直男的把戏么,周诣涛看着在他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许鑫蓁关上直播,趿拉着拖鞋打开周诣涛宿舍的房门,无比自然的踢掉拖鞋,往周诣涛床上躺。

周诣涛从许鑫蓁的直播间里退出去,拉着许鑫蓁的脚踝给他往旁边挪了挪。

“早起直播,谁还能有我敬业!”许鑫蓁小腿踢了踢,周诣涛松开了手。

“要补觉回你房间去。”

许鑫蓁把周诣涛的枕头拽到自己脑袋底下,已经闭上了了眼睛:“我不,我就在你床上睡。”

许鑫蓁耍起无赖就是十个周诣涛也没办法,周诣涛只能让出了半边的床和全部的被子枕头,自己躺在剩下的角落,打开了王者。

“干什么啊,主播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的。”许鑫蓁直播时的话在周诣涛脑海中回响。

所以这就是你直男的把戏么,周诣涛看着在他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许鑫蓁无声的控诉。

“可惜了。”

回宾馆的大巴上许鑫蓁靠在周诣涛肩头叹气。世冠连小组赛都没进,队伍里一整个唉声叹气死气沉沉。

“是啊。”周诣涛点头。

许鑫蓁道:“老子精心给你搭配的西装,领带还是我自己买的,你穿不上了。”

世冠惨败,他竟然在惋惜西装,周诣涛没跟上许鑫蓁跳跃式的思维方式,却还是给面子的回应:“可惜了。”

“你穿上那一身一定很帅。”许鑫蓁说,“我的眼光比你的可好多了。”

周诣涛不置可否,比起队伍里这些中二少年,许鑫蓁的审美确实在另一个高度。

没有比赛打,加上他们的不争气,高层决定在接下来的转会期做调整,他们接下来有了一个较长的假期。

不用回俱乐部,许鑫蓁定了回家的机票。

周诣涛在宾馆收拾行李,从行李箱中拿出来了许鑫蓁的沐浴露洗发水面膜换洗衣服还有一双鞋,和他的身份证一起放在桌子上,等着他们的主人来拿。

已经是凌晨,周诣涛疲惫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不间断的放映着杂乱的场景,有他们差一点就能赢的比赛,有复盘时张凯反复强调的注意事项,有许鑫蓁聒噪的声音,无休止的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睡着了?”许鑫蓁凑到周诣涛面前仔细的端详,周诣涛于是睁开眼:“没。”

“我来……”许鑫蓁拽着睡衣上的带子忸怩了几下,周诣涛说道:“你的东西在桌子上,我都收拾好了。”

许鑫蓁眼睛瞪的大了,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果然堆了一堆自己的东西。他这是被周诣涛扫地出门了?许鑫蓁简直不敢相信。

“明天你不是回家么。”周诣涛解释。

许鑫蓁掀开周诣涛的被子,下一秒就躺了上去,周诣涛很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地方。

“回家也用不上,扔了吧,背回去怪沉的。”许鑫蓁盖好被子,闭上眼就要睡了。

“回你房间睡去。”周诣涛推了推他,许鑫蓁一下都没动。

“不,我就要在你这睡。”许鑫蓁说,“转会期你打算去哪里试训?”

这个话题从开赛以来都被大家很有默契的避开,这是他们五个人在一起打的最后一个赛季,拿不到冠军,他们就没有一起往前走的理由。

“还没确定,过几天再联系。”

“钎宝。”许鑫蓁唤他。

“嗯。”

“一切顺利。”

“我是直男啊,直男,这些人怎么回事。”许鑫蓁看着网上磕他和周诣涛cp的粉丝一个头两个大。

小马在旁边探过头来,关心的询问:“阿尾,怎么了?”

一向热闹的俱乐部这几天有些冷清。另外三个人去了外地试训,俱乐部里只剩下了他和吴金翔。

“没事,就是看微博有点烦。”许鑫蓁关掉微博,打开了王者荣耀,“连个五排都凑不齐。”

“钎城不是明天就回来了么,他在dyg试训挺不错的。”吴金翔说。

“哦。”许鑫蓁应了一声,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吴金翔拍拍他的肩膀:“想他了?”

许鑫蓁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是直男你怕什么啊。”

“我怕?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许鑫蓁道。

吴金翔站在许鑫蓁对面,正对着门口,他看了一眼门口,接着对许鑫蓁说:“那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想钎城了。”

许鑫蓁道:“他不就是出去试训了几天,我为什么要想他。”

吴金翔看着他不说话,给许鑫蓁看的直发毛,最后还是承认“行吧,有一点想他,就一点。”

“呀,钎城,你回来啦。”

周诣涛拎着行李箱从门口走进来:“试训完了,就等通知了。”

“我还有直播时长要补,我就先撤了。”吴金翔忽略掉许鑫蓁想杀了他的眼神,套出了话就赶紧闪人。

许鑫蓁也想离开,却被周诣涛牵住了手腕。

“听说你想我了。”周诣涛笑道。

许鑫蓁嘴硬:“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

周诣涛不疾不徐道:“刚才听你说的。”

“我没……”

“许鑫蓁。”

周诣涛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若是这么叫了,就说明他要说正经事了。许鑫蓁话多嘴里跑不出个正形,所以大部分时候这个正经事都是由周诣涛来说的。

“我是同性恋。”

许鑫蓁跑完商务回来周诣涛已经离开基地了。拎着书包进了基地,打完晚上的训练赛,许鑫蓁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还是熟悉的,却怎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了呢。

吴金翔过来递给他一杯冰美式,里面的冰都融化了,他面上笑嘻嘻的跟吴金翔打趣:“你这什么时候买的,美式不冰怎么喝?”

吴金翔一脸的一言难尽,留下一句:“有的喝就偷着乐去吧。”潇洒离去。

网上传言许鑫蓁是家财万贯的大少爷,可传言终究是传言,现实里的许鑫蓁还是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收下了不冰的美式。

打游戏的时候那杯冰美式就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标签上的“周先生”让他如鲠在喉,最后两三口囫囵的干了那杯美式,把杯子扔进垃圾箱才好受了些。

他们的分别终究还是不太愉快。

那天周诣涛在许鑫蓁面前自曝性取向,许鑫蓁接受的很快,哈哈两声说:“哥们儿不歧视同性恋,你就算喜欢马可波罗我都支持。”

周诣涛站了起来,他个子已经比许鑫蓁还要高,许鑫蓁第一次在周诣涛身上感受到压迫感,所以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

许鑫蓁每退一步,周诣涛就上前一步,直到许鑫蓁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墙上贴着ttg的宣传贴纸,在他旁边就是之前活动联盟给的不知火舞扇子周边,许鑫蓁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钎城,说出来的话有些颤抖:“钎城?周诣涛?怎么了么?”

周诣涛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撑着墙壁,把他捆在方寸之间,然后亲了他一下。

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嘴唇碰上另一瓣柔软的嘴唇,接着就离开了。

“你,这,我,不是……”

许鑫蓁语言系统已经混乱,脑袋里嗡嗡的,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对的,于是当场当机。

周诣涛像极了渣男,亲完了就跑,跑了还送冰美式,藕断丝也连的,进退都让他做了。

周诣涛就这样把决定的权利交到了许鑫蓁手里。

“九尾,你跟钎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冰尘就算根他们不在一队,也时刻关心着曾经队友的八卦,不,是感情生活。实在是曾经焦不离孟的宝贝双c如今的氛围实在太过尴尬,大家都在一个群,周诣涛交流起来还正常,许鑫蓁是只要周诣涛冒了泡,一个小时之内绝对不出现,逼得冰尘只能跟他私聊。

许鑫蓁:“前队友。”冰尘:“你觉得我傻么?”

都是同事,早晚都会遇见的,许鑫蓁在活动上只要遇见钎城,就绕着走。

后来时间长了,许鑫蓁发现周诣涛对那天的事三缄其口,像是根本不在意,这才试探着往周诣涛跟前凑了凑。

都是前队友,装不熟看起来就很假,是吧。

许鑫蓁从浴室出来,蓦地看见周诣涛坐在他的房间里,紧了紧他身上围着的浴巾,然后想起来他们现在是朋友,他应该放松一点。

“钎城?清清呢……”

周诣涛从行李箱里翻出他的毛巾递给他,许鑫蓁没接,于是凑过去给他擦头发。

这次的活动联盟里大部分的职业选手都来参加了,两个人一间房,许鑫蓁毫不犹豫的选了清清做室友,却没想到清清把他卖给了周诣涛。

“他去找花海叙旧。”谎话从周诣涛嘴里说出来也从容的跟真话似的,若不是许鑫蓁也认识这俩人,没准真能被他骗过去。

周诣涛真的很擅长骗人,他向来是沉稳可靠的形象,微微笑起来的时候乖巧极了,是谁看了都会夸的邻家少年,这样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任谁都会这样觉得。

这样懂事的孩子怎么能说喜欢他呢,世界上没有比这还离经叛道的事了,叛逆如许鑫蓁都觉得这很不对。

“好了,已经干了。”许鑫蓁被他搓的难受,甩了两下头。周诣涛把毛巾放下来,用手揉了揉他杂乱的头发,点点头:“差不多了,等晾干了再睡觉。”

许鑫蓁拿捏不住他们现在应该是什么关系。

周诣涛是个表完白就转会玩消失的人渣,许鑫蓁晾了他好几个月,最后还是心软,把周诣涛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朋友关系,见面会打招呼,微信上偶尔能聊两句,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或许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但是很明显,周诣涛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我以为你把我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是你想明白了。”周诣涛注视着许鑫蓁,房间里只开着床头前的小灯,许鑫蓁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周诣涛眼中盛满的温柔。

“我,大家都是朋友,总不能就真的变成仇人了。”许鑫蓁支支吾吾的。

总不好说那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忽然很想和周诣涛说句话,觉得周诣涛就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所以打开了周诣涛的对话框,没有想任何的后果。

后果就是今天他被周诣涛堵在了屋里,他必须给周诣涛一个答案。

“其实……”

许鑫蓁的话还没说完,周诣涛就吻了上去,不让他继续说。不同于上次蜻蜓点水的一吻,这次周诣涛吻的很用力,许鑫蓁觉得晕晕乎乎的喘不上气,推拒了一番,周诣涛都不为所动。

“你看,你不讨厌我亲你。”

周诣涛咬了一下许鑫蓁的嘴唇,把下巴搭在许鑫蓁肩膀上,在他耳边得逞的笑。

许鑫蓁很想反驳,可是他被亲的缺氧,不知道什么时候推拒的手变成了搂着周诣涛的腰,就这样任由周诣涛亲了不知道多久。

确实是看不出来一丁点想反抗的样子,反而他还觉得很舒服。

“这不一样。”许鑫蓁嘴硬。

周诣涛问道:“哪里不一样?虽然你跟我接吻了,但是你还是直男?”

“……”

许鑫蓁怒道:“怎么我就不能是直男了!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么,你自己是同性恋就一定要让我也当同性恋么!”

“好,我懂了。”周诣涛点点头,“今天我从这里走出去,就不会再纠缠你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不想做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周诣涛在心里默数到十,握着门把,职业选手引以为傲的稳当的手都在颤抖,终于在他要走出去的时候手被人拽住了。

拽住他的人还在自己跟自己别扭:“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说放下就放下么。”

周诣涛飞快的关上门,心里小烟花砰砰的放,面上却是要装作一脸严肃:“放下还是放不下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许鑫蓁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这么多年的队友白做了么。”

周诣涛道:“现在不是队友了。”

许鑫蓁喃喃的重复:“是啊,我们不是队友了。”

沉默中周诣涛就快要妥协,看着许鑫蓁难过的表情,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大喊:那就做朋友,做同事,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开心。

许鑫蓁却抬起头,下定了决心:“好,那我们就做情侣吧。”

幸福来的太突然,周诣涛回房间的时候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

许鑫蓁以:“明天早上会拍起床的镜头”为理由把他和清清换了回来。

周诣涛躺在床上,盯着许鑫蓁的微信头像发了好久的痴,最后还是胆小的没敢发出去一个字。

万一这只是许鑫蓁诓他的呢,万一许鑫蓁后悔了呢,许鑫蓁怎么就答应了呢。

却在睡觉前收到了许鑫蓁的微信:晚安,男朋友

江海寄尔生

『“小小鑫愿”九尾生日联文|20:00』凛冬白昼

上一棒:@KAl(SO4)2 

下一棒:@凛酱 

排雷:年龄差极大,亲舅甥,有🚗,钎是医生,给广大医务工作者先道个歉,道德很少,三观没有,OOC致歉,HE

温馨提示:全文4.3w字,读起来会花费一些时间嗷~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养大的,你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该属于我


  霜降,残留在夏末的热气却迟迟没有散去,青黄不接的天际弥漫起潮湿的水雾,冷热空气在看不见的高空中无声又激烈的角逐着,街上的行人还安然自得的穿着短袖,并未受到这场战斗的波及。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漫长,小卖铺老板懒洋洋的眯起眼睛观察着对面的高墙,忽然嘟囔了一句。

  “平常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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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凛酱 

排雷:年龄差极大,亲舅甥,有🚗,钎是医生,给广大医务工作者先道个歉,道德很少,三观没有,OOC致歉,HE

温馨提示:全文4.3w字,读起来会花费一些时间嗷~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养大的,你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该属于我


  霜降,残留在夏末的热气却迟迟没有散去,青黄不接的天际弥漫起潮湿的水雾,冷热空气在看不见的高空中无声又激烈的角逐着,街上的行人还安然自得的穿着短袖,并未受到这场战斗的波及。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漫长,小卖铺老板懒洋洋的眯起眼睛观察着对面的高墙,忽然嘟囔了一句。

  “平常这时候早该穿长袖了。”

  这会儿还是清晨,对面的马路却已经人来人往,皮鞋、运动鞋、肥大的拖鞋接踵踩踏路面的声音将安静的氛围打破,老板没等到回应,啧了一声,回头嚷嚷:“这个点还不起?想睡到什么时候?找你来是让你睡觉的吗?”

  然而他的声音再次淹没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老板觉得不太对劲,思忖再三,转身去寻找,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二楼的一扇小门,放眼望去,除了杂乱的床铺,空无一人。

  “人呢?!”老板睁大眼睛,“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恰好一阵微风吹过,老旧的玻璃窗没有拴牢,漏了个缝隙,轻轻摇晃起来,窗边散落了些纸张,还有个明显的脚印。

  走这儿  

  

  

  

  

  【END】

  生日快乐,许鑫蓁宝贝~

诸君,请拔剑。

【九尾生贺/钎九】永冻港

文/溦扬

*和  @CPU101℃ 的生贺联文,本文为钎城视角

九尾视角:长明灯 

全文10k+,祝19岁的许鑫蓁如愿以偿。

重要时间线梳理

2017年,15岁的许鑫蓁和周诣涛第一次见面。

2018年,16岁的许鑫蓁和周诣涛正式进入xq(前广州ttg)。

2019年2月,九尾钎城正式进入大名单征战kpl。传出队内选手不合、队员相互排挤的传言。原一队选手全部离队。

2022年1月下旬冬冠正赛,许鑫蓁、周诣涛所在的广州ttg于四分之一决赛出局。这是广州ttg战队在杯赛的最好成绩。同年转会期,周诣涛转会,许鑫蓁留队。

2022年11月,周诣涛...

文/溦扬

*和  @CPU101℃ 的生贺联文,本文为钎城视角

九尾视角:长明灯 

全文10k+,祝19岁的许鑫蓁如愿以偿。

重要时间线梳理

2017年,15岁的许鑫蓁和周诣涛第一次见面。

2018年,16岁的许鑫蓁和周诣涛正式进入xq(前广州ttg)。

2019年2月,九尾钎城正式进入大名单征战kpl。传出队内选手不合、队员相互排挤的传言。原一队选手全部离队。

2022年1月下旬冬冠正赛,许鑫蓁、周诣涛所在的广州ttg于四分之一决赛出局。这是广州ttg战队在杯赛的最好成绩。同年转会期,周诣涛转会,许鑫蓁留队。

2022年11月,周诣涛所在的战队于秋季赛经历13连败确认无缘季后赛及2023年冬冠。许鑫蓁所在的广州ttg战队于季后赛半决赛出局。

2023年1月下旬,广州ttg获得冬冠亚军。这是广州ttg战队第三次折戟于总决赛。

2023年2月28日,周诣涛宣布退役。同年春季赛结束后,许鑫蓁确定转为广州ttg赛训组成员。

1.

拿起手枪瞄准靶心的瞬间周诣涛没来由地走了一下神,手腕的晃动不受控,角度偏了不止一个度。没有什么调整的时间,即使在子弹出膛时周诣涛尽全力稳住呼吸,但角度依旧是偏离的。周诣涛沮丧地紧抿嘴几乎以为要飞出靶,但身旁显示屏上的数字还控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尽管如此也比平时的水平差太多,他想,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站上射击场了,准度下降也是情有可原。他摘下耳机环顾四周,今天是周末,但射击场里只有他一个人。刚退役那会儿周诣涛还能找罗思源陪自己玩射击,那人哼哼唧唧一万个不愿意,但每次都没有放他的鸽子。自从罗思源升上了主教练,周诣涛重新找了一份普通的朝九晚六的工作后,两个人工作时间有冲突,周诣涛又逐渐习惯了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因射击而结缘的朋友,但跟相识于微时、一同追梦的“战友”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周诣涛摇摇头,想把过去的事短暂地晃出去,最好就消散在好久不见的射击场里,别让他再分心,来一次要花不少钱。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秒。周诣涛划开屏幕只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高星宇惊慌失措的微信信息——周诣涛知道他一定在紧张,因为就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高星宇手抖发了三遍。

“许鑫蓁出车祸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充满惊吓。

周诣涛盯着屏幕看了足足30秒,回了一个问号,把手机放回兜里,给手枪装上子弹。

这次真的飞出靶了。

他有点后悔了,他想他应该装作没看到,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回高星宇。有关许鑫蓁的故事早就应该被强行划下句号,回归普通生活的他不太愿意再听到这个名字——至少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但当你仔仔细细把一本书读完时,就永远不能当作从来没见过这本书,何况这本书又长又生动,迷人到令你很多年都念念不忘。周诣涛忍住回拨电话的冲动,回家的路上一反常态沉默着回应出租车司机的唠嗑,突然觉得自己糟糕透顶,不仅毫无同情心,甚至自私又冷血。

真的奇怪,他可以大半夜为已经失联半年的前男友偷偷流眼泪,却不敢给知道情况的高星宇发一条微信,他曾经的爱人“生死未卜”,他却硬要保持这个“生死未卜”的状态。

高星宇的电话再打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凌晨。周诣涛揉着眼睛想按挂断时神志不清,把高星宇的大嗓门放进了自己房间。前半段絮絮叨叨的解释他什么也没听清,直到高星宇提到了“你准备”“明天到”之类的字眼,他才清醒了几分,捂着后脑勺痛苦地问:“你说什么?是快递吗?”

“不是快递,是许鑫蓁。”

周诣涛吓得一个激灵,“你说要把什么快递?”

“许鑫蓁脑子出了点问题,去你那边治疗一段时间。好兄弟,算我求求你救救这倒霉孩子吧,他丢了工作也没了智商,你让他去街上喝西北风吗?”

许鑫蓁失忆了?世界上真的就有这样drama的事情,轻飘飘地降落在他眼前,再把他从未落灰的记忆全部点燃。他没拒绝的能力,尽管他看一眼屏幕上的银行卡内余额都觉得嗓子冒烟。他无法拒绝,因为那是许鑫蓁,他没拒绝过他任何事情。人真的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吧。高星宇让他做好准备,他却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许鑫蓁出现在自己家门前时他甚至恍惚得以为自己在穿越时空。许鑫蓁还保持着上次见面时的发型,宽大卫衣里瘦弱的身体竖在门边像一根筷子,眼神躲躲闪闪带着畏缩,没对视几秒就别过头去装作看风景。这里没别的东西看了,你不如看看我,周诣涛想。他顺着命运的河流再次滑落到他身边,房间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扬起的有些疲惫但天真无邪的脸,以及他口中反复斟酌才念出的“周诣涛”,自己的名字。某一瞬间这是他空旷的世界里的全部。有时候轮不到他不信命,轮不到他说自己最惨最伤心,就在许鑫蓁认真的拉住他问“我们是不是曾经很熟悉”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尽管不缺追求者但还固执地保持单身,尽管有感兴趣的对象也迟迟没有行动。

他就是害怕自己无法从许鑫蓁这双眼睛里毕业,会有人比许鑫蓁好也有人比许鑫蓁坏,但如果不是16岁那年他遇到的许鑫蓁,一切比较都没有意义。

2.

16岁的许鑫蓁就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这句话如果被其他人听到,尤其是高星宇,可能下巴都要掉到南太平洋,但周诣涛发誓他绝无半点夸张。平日里许鑫蓁在基地里张牙舞爪,对着教练组都能怼好几个回合,全无一点作为最小的弟弟的自觉。周诣涛从不嫌弃他吵,反而觉得这样闹腾的小孩最好哄,好声好气地给一点好处,勾勾小指头就听话了。他不是欠揍,是缺爱。在某个许鑫蓁缺席的场合周诣涛低着头笑着说,引来年长的队友的无情嘲笑:“喂,你搞这么肉麻干什么?那小子就是太年轻不懂事,打一顿就好了。”

周诣涛不好意思地揉揉刘海,斟酌再三又出声:“不是吗?他就是小孩子啊,顺着他就不闹了。”

“艹,也就你还把16岁当小孩,实话实说,他这人的性格就是个定时炸弹,搞不好——”

“喂,闭嘴吧,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高星宇一边往口无遮拦的队友嘴里塞肉,一边朝周诣涛的方向看。周诣涛看到了他躲闪的视线,没读出那无奈的一瞥背后包含多少复杂的感情。他也16岁,不习惯代入年长者的身份去看许鑫蓁,但从那一天开始,他明白自己眼里的许鑫蓁和其他人眼中的九尾始终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他却无法说清。他们见过许鑫蓁缩在电竞椅上睡着的样子吗?圆滚滚的脸颊,两只手握紧放在胸前,掉在桌子底下的手机可能还播放着上一场对手的视频回放。这不就是一只小狗吗?虽然幼稚又天真,但很柔软,不像后来的日子里熟睡时也眉头紧皱,一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样子。他看起来那么依赖他的哥哥们,看起来既不懂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不是他一直在坚持,一直在维护这个对他并不真正关心的“家”吗?除了高星宇,周诣涛不喜欢其他大舌头的队友,因为他们对许鑫蓁的偏见都写在脸上,可能在论坛下面附和着攻击九尾的人里面还有他们的小号。他也不喜欢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总爱推许鑫蓁背锅的管理层中年大叔和运营,尽管他们对周诣涛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16岁的周诣涛没意识到共情产生怜惜,怜惜产生爱。好像大家都默认站在风暴中心的许鑫蓁能够独自舔舐伤口直到痊愈,不需要任何身边人的安抚。其实他能理解其他队友的想法,几乎所有男生都是在冷冽、残酷的教育下成长的,他们都被告知挫折教育必不可少,男子汉就要能克服一切腥风血雨。没人告诉他们你们也需要爱。许鑫蓁需要安抚吗?许鑫蓁能意识到自己需要爱吗?周诣涛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清楚自己的确需要一些回应。这个念头在每一次训练时许鑫蓁黏糊糊地凑过来求唯一的夸奖时,在许鑫蓁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的房间来排位赛时,在他对外一遍遍装作嫌弃却不厌其烦地重复“我们家ad最强”时愈发清晰。

没有人天生懂爱,直到冲动和痛感涌上大脑,某一瞬间的化学反应触动dna,把爱全盘托出。队伍陷入低谷时只有周诣涛愿意听他讲没营养的垃圾话,很多时候他也想过不如就直接摊牌吧,告诉他你没别人可以依靠,只有我在你身边了。他特别想抱一抱他,就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在握住他因为输了比赛哭鼻子而沾满眼泪的手指时,稍微用一点力,再调整一个角度,小狗就会掉进他怀里。他会抱住他的后脑勺,抚摸他的后背,就像安抚一只真正的小动物。只要一个拥抱,他相信许鑫蓁就明白一切,他也会明白一切,他们顺理成章——

但许鑫蓁哭累了,直接挨着他睡着了,又露出了那种小动物才会有的表情。周诣涛低下头。许鑫蓁纤长的睫毛像造物主的漫不经心挥洒出的杰作,周诣涛的世界都在他紧闭的眼角模糊斑驳。周诣涛突然被这脆弱的美丽刺痛,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靠近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一吻。他又想拥抱他了,他意识到不是许鑫蓁依靠他,而是他已经到了不能没有许鑫蓁的程度。如果他们顺风顺水,如果他们高歌猛进,他在任何时候拥抱他都顺理成章。他希望每一个拥抱都代表珍惜,不仅仅是表达队友之间的爱。可事实是,他们认识这么久,甚至没有过一个郑重的拥抱。

年轻的许鑫蓁觉得爱就是昭告天下,但周诣涛觉得珍贵的宝物要藏在深红色丝绒盒子里,秘而不宣。

3. 

即将20岁的周诣涛决定给自己一份前所未有的生日大礼。

彼时他们冬冠旅程历经坎坷,狠狠掉下深渊直线出局只是一场比赛的事,一场零封,把他们在小组赛连胜的漂亮成绩衬得像个讽刺的笑话。队伍的低气压已经突破阈值,年纪最小的叶康躲在大巴车角落偷偷啜泣,两旁的哥哥李小龙和吴金翔陪在他两侧,东一句西一句地复盘,时不时蹦几句好笑的段子当作是安抚。从上车起许鑫蓁就握住周诣涛的手没放开过,指尖是和往常一样的冷,穿多少件厚衣服也无济于事的凉。每逢这个时候周诣涛都有许鑫蓁的生命在自己的手指间流失的错觉,缓慢下降的温度,逐渐清晰的痛觉。今年广州的冬天好像格外地冷,真奇怪,南方很少有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寒潮。窗外擦肩而过的灯光扫在许鑫蓁紧闭的眼睑,聚集了两个人世界里的唯一一点温暖。转瞬即逝的温暖。车驶入隧道,光线霎时变得昏暗,车内的一切呼吸都在黑暗中短暂停息。和16岁那年无异,他手指描摹上许鑫蓁熟睡的侧脸,准确地找到了光停留过的眼睑的皮肤,虔诚而留恋地留下一个吻。但他仍觉得不够,他期待一个带着爱意的拥抱,如果没有,那他便索取更多的吻。他的确也这么做了,周诣涛几乎把他半搂在自己怀里,绵长的吻细密地落在额头和眼角。他不清楚那是情欲还是怜惜,也许两者都有,从很久以前就存在。许鑫蓁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蝴蝶翅膀轻轻地扇动。周诣涛紧张地想把他推开,距离还没拉开太远就被怀里的人重新攥紧手腕,许鑫蓁抬起头,嘴唇不偏不倚地和周诣涛的嘴唇相贴。

并不漫长的黑暗里,他们递给了彼此最后的一点点温暖。大巴车驶出隧道,许鑫蓁侧过头去,靠在车窗上睡着了。飞速后退的路灯在他脸上画出最后一场幻梦。

转会的消息放出来时只有许鑫蓁没过多反应,其他队友都露出了一些不解的神色。倒不是周诣涛转会这件事本身难以理解,而是在所有人眼中广州ttg的双c应该永远是绑定的,颇有一点共呼吸共命运的意思在。他们有旁人都无法复制的化学反应,是两朵因对方而绚烂鲜艳的战地玫瑰,而双c散了的战场上只剩下漫天的苍白的花瓣雨。周诣涛打得不好吗?有时候周诣涛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管理层说的那么差劲,像那些攻击自己的人嘴里说的那么隐形和废物。16岁出道即巅峰的许鑫蓁那时都能被贬得一文不值,周诣涛这种“平平无奇抗压射”被攻击成筛子太正常不过了。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是职业选手的必经之路,但情绪涌起,夜幕降临,难道人只用虚无缥缈的大道理和鸡汤就能痊愈吗?许鑫蓁16岁时经历的风暴一定比他还要凶猛吧,他是怎么过来的?噢,对,周诣涛靠在沙发上望着教练组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里面在激烈地争吵着,周诣涛想,当年不就是我陪着扛过来的吗。作为补偿,许鑫蓁也要给他回应。他等这个回应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他要带着这个答案直到终结。

许鑫蓁没有表现出太多伤感,还能勉强扯出一个笑,“你去吧,出去到处试试,不要浪费了巅峰状态。”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周诣涛靠近他,盯着他说谎时不安的躲闪的眼睛看,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你想亲我?”许鑫蓁侧过头说。

“不是。”周诣涛低声回应,很自然地把许鑫蓁的头按在自己肩膀,“在想以后想你了怎么办。”

“现在才说这种话,你是真的狗。周诣涛,你最好一辈子都记得我,去哪里都要记得我。”许鑫蓁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甚至还穿着周诣涛的队服外套。周诣涛第一次听懂了语言能力糟糕的许鑫蓁的言外之意: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顶峰相见,钎城。”许鑫蓁的头埋在他颈间,眼泪全部浸在周诣涛锁骨,“我会等到这一天,你不许食言。”

他收到了这份最好的生日礼物,离别的痛,爱的痛,像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4. 

周诣涛转会后秋季赛的首战对手是广州ttg,没有钎城,但依旧是九尾站在c位的广州ttg。他不清楚许鑫蓁是否能和新ad迅速融合,他只知道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的感觉不太好。训练时精力全程投入到操作中倒没什么,空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有种风中飘絮的不安全感。新战队以前的ad是个小话唠,于是新队友们都打趣周诣涛说他太闷了,局内除了报点也不爱说话。他恍惚想起以前和许鑫蓁一起打逆风局,他咬着牙顶上去输出打赢团战时许鑫蓁总爱夸张地喊“nice”,他满足地躺在电竞椅上一件件数自己换了多少件装备,躲了多少个致命技能,没人附和的时候总能听到许鑫蓁认真的夸赞。许鑫蓁是那种永远不会说他不好的人,他操作变形时也从没说过他半点错。新队友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他享受过特殊待遇,所以觉得无论怎么比较都做不到客观,谁都不能和九尾比较。

上场前许鑫蓁偷偷脱离队伍把他拉到洗手间,把他抵在隔间的门上却什么都没说。他被许鑫蓁上了发胶的头发挠得心痒,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低下头吻他的冲动,心跳声几乎要冲破洗手间墙壁。周诣涛轻轻握住怀里人的手腕,问他比赛完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许鑫蓁扬起头咧嘴笑,眼睛里闪烁着许久不见的星光,说怎么,你就只想跟我吃顿饭吗?周诣涛脸迅速红了一片,把他的手甩开,转身就要开门离开。但怎么可能真的走,他舍不得背后许鑫蓁黏糊糊的拥抱,也舍不得他坎坷的电竞生涯里唯一的安慰。他小心翼翼地把许鑫蓁的手捂在掌心,看着许鑫蓁终于也因为过于亲昵的姿势五官不自然地扭成一团时迅速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说下一场如果赢了就请你吃酸菜鱼,给你找好了最好吃的那家,刚好你可以吃完再回广州。

许鑫蓁笑得满足,说你不行,钎狗,你真的不行。

周诣涛好像非常不擅长给出什么郑重的承诺,他只会从细枝末节的地方一点点填满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可能很多年也填不满,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的爱有多充盈。但他知道许鑫蓁不在意这些,他还有很多时间告诉对方周诣涛的爱是什么。

第一场比赛广州ttg赢了,许鑫蓁小心翼翼地接过周诣涛一个大大的拥抱,周诣涛毫不顾忌地贴近他的耳朵,对他说打得好。许鑫蓁的确打得好,他太清楚、太了解周诣涛的走位习惯了,许鑫蓁的法刺对上周诣涛的无位移射手,周诣涛不确定自己有几分胜算。但第一大场的失败没有让周诣涛气馁,他是广州ttg出身的顶级抗压射,尽管输了大场,但两个胜利的小场的mvp都属于钎城。没有彼此在身边的宝贝双c实力不减,只不过每一场比赛都少了很多精彩的配合。他们曾经都是能为了对方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分开后也是,只不过以往是为了救对方,现在是为了终结对方。

“被九尾切嘛,不丢人,下次把他打趴下就好。”周诣涛在败方采访席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着,“不会手下留情的。”

后来有人告诉他在休息室总是冷脸复盘的许鑫蓁看着他的采访毫无预兆地笑了,痛快地笑后又躲到角落偷偷抹眼泪,明明是赢得漂亮的一仗。

那顿饭的承诺没有兑现,因为周诣涛在下一场没有赢,而且在那之后未尝一胜。当晚他甚至连餐馆位置都定好了,无论输赢他都希望再见许鑫蓁一面,但最后全队都被紧急叫回酒店复盘加训,一来二去他也没有心思再吃饭。周诣涛只和许鑫蓁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迅速投入训练,许鑫蓁的失望都写在他刷屏的可怜猫猫表情包里,但周诣涛直到深夜才拿到手机,对着满屏的思念难过地回复一句对不起。

在那之后他害怕承诺,无论是自己给出的还是许鑫蓁给出的。离开许鑫蓁的周诣涛是顺流而下的浮萍,稍不小心就会偏离航道翻入水中。他的信念全部拴在高不可攀的领奖台,脚下踩的却只是湍急的河水,站不稳脚跟,也够不到山顶。许鑫蓁是他的岸。他急切地需要一个拥抱,最简单不过的愿望,对于分隔两地的他们来说却这么难。

广州ttg状态低迷两连败时,周诣涛没有赢。广州ttg常规赛后期发力五连胜第一个确定进入季后赛时,周诣涛还在输。他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在日复一日无头苍蝇乱撞一般的训练赛中,他只能简单得出“和队友没有化学反应”的结论。他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赛场上待多久;化学反应需要原料,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燃烧殆尽。他们在武汉主场输掉了关键的一场比赛,胜方采访席上的罗思源被问到有没有请自己的发小周诣涛一起吃饭,罗思源盯着镜头认真地说,他们输了比赛心情不好吧,还要回去认真训练,吃饭下次再说。周诣涛突然想起自己定好却没有人去的那间酸菜鱼餐馆,和分别前许鑫蓁在自己耳边闷声说的“你不准忘记我”,还有很多句自己比赛前给许鑫蓁发去的“加油”。这些零碎的片段合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在命运洪流前挣扎无果的周诣涛。许鑫蓁知道他难过,每天打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还有机会,别放弃啊”,但这些话语都像投向黑洞的石子,作用微乎其微。

许鑫蓁发来的微信里再没有提过顶峰相见。

5.

没有奇迹,在经历十三连败后,周诣涛和他的新战队在遗憾中退出了季后赛的舞台。因为积分不足,他们甚至没有参与冬冠的机会。周诣涛早就习惯了独自咀嚼失意,在许鑫蓁不能及时在身边的时间里,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解压方式——射击。休赛期罗思源去找他,他顺手带上一起去了射击场,罗思源嘟嘟囔囔地问怎么你会喜欢玩这种,很不符合你的人设。

周诣涛笑吟吟地问他:“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设?”

“你是那种,额,有时间就躺在床上不想动的懒人。”罗思源看着周诣涛打了个满环也跃跃欲试,周诣涛便帮忙把眼镜给他戴上,“我还没带人来过这里呢。”

罗思源感到奇怪,“你没带九尾来过吗?”

周诣涛的手上动作顿了顿,“我本来想进了季后赛就带他来的。”

“但我没跟他说过,我怕他伤心。”

“罗思源,我现在做什么都怕他伤心。我不知道怎么办好。”

周诣涛所在的战队出局后,网络上舆论的矛头全部对准了首发中射,周诣涛成为了站在风暴中心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俱乐部也没有想维护他的意思,管理层全部躲在屏幕后当缩头乌龟。5g冲浪的许鑫蓁自然做不到不管不顾,一通电话直接打到周诣涛的宿舍,怒火冲天几乎要掀翻屋顶:“周诣涛,你要是冬冠后不麻溜地滚出你那垃圾俱乐部,你以后就别来见我。”

周诣涛坐在床边,手上的耳机线缠了一圈又一圈,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地苦笑着:“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嘛,大部分人都是砧板上的鱼啊。”

“你别放弃。要是你拉垮,那我也跟着骂你菜,但你明明最能打,你就不能争取一下?”

“没法争取,九尾,我被扣住了,转不出去。我没什么办法。”

其实他很早就隐晦地向自己的恋人透露了自己的想法,但无奈许鑫蓁完全没有往最坏的方向想。许鑫蓁永远不会作最坏的决定,他在逆境中会短暂失落,但永远昂扬永远向上。靠着许鑫蓁这股打不倒的韧性,广州ttg第三次跌跌撞撞闯进冬冠总决赛。当天周诣涛被俱乐部的琐事缠住无法到场,靠着断断续续的wifi看完了全程比赛,在广州ttg水晶破碎的那一刻,他心里某处柔软的角落也被狠狠地扎了一刀。金色雨落下,摄像机对准了坐在电竞椅上发呆的许鑫蓁,红发的少年不安地舔舔嘴唇,眼里的泪悬在半空,有些无措地被队友拉起来和对手拥抱。他和许鑫蓁做队友这些年,一次折戟于四分之一决赛,两次在半决赛铩羽而归,两次闯进总决赛,但始终没有等来他们的冠军。如果命运注定不能怜惜他们,赠予他们属于两个人的圆满,那么只让许鑫蓁一个人冲到顶端,也算是他的愿望达成了。如果顶峰相见是奢望,那么剩下的路交给他的挚爱替他走完,也称得上幸运。但冬季真正地来临了,他心里终年通航的那处不冻港也被无形的雪吞没,他离灯塔越来越远,他离岸越来越远。周诣涛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以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看完了颁奖仪式。他因为向往这个瞬间而离开广州和许鑫蓁,因为向往而忍受一遍遍的坠落感也无所谓。

某一瞬间他有坠毁的冲动。许鑫蓁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是冬冠结束的第二天,许鑫蓁给他的第一个电话。

他问许鑫蓁心情好些了吗,许鑫蓁没说话,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听到那边有哽咽的声音。

“钎狗,这怎么好得起来,好不起来的。”许鑫蓁的声音游离在崩溃边缘,“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当然知道我们这群人不可能永远整整齐齐,整整齐齐没有意义。我已经尽全力了,我觉得我已经尽全力了,但是被零封,跟你走之前最后一场一样,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撑过来了,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都撑过来了。我前一天晚上跟不然说我们一定会赢。他紧张得睡不着觉,其实我也睡不着,他来我房间一直在哭。我跟他说如果周诣涛在的话一定会笑话你的,都走到这一步了,一切都会好的。让我们赢一局也好。但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白来一趟一样。”

周诣涛想安慰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许鑫蓁,他很擅长哄被雨淋湿的可怜的小动物,但是他现在不在许鑫蓁身边,想给他一个拥抱,想给他买最爱的多肉葡萄,什么都做不了。等到对面的声音逐渐稳定,他斟酌着小心开口:“是其他人想走了吗?”

“我不知道。不然可能会走。李小龙铁了心想走了,没人留得住他的。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你冷静一点……”周诣涛不安地站起身又坐下,手足无措地点开免提又关上。

“我很冷静,我比你冷静,我问你什么时候从你那个不作为的俱乐部走人。”许鑫蓁的声音已经不清晰,周诣涛猜他喝了酒,如果没人拉住脱缰野马般的许鑫蓁,他一个人能喝倒一大群。

某一瞬间,他以为许鑫蓁还保留着一丝奢望,觉得自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许鑫蓁是他的岸,他是许鑫蓁的造梦师。他的爱从生活的细枝末节开始,以一个虚幻的梦结束。他只做一次恶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可以走了,许鑫蓁,我交了申请了,我可以退役了。”

周诣涛从冬冠颁奖典礼结束就开始思考要送自己什么生日礼物。每一年的生日,他都能收到很多人的祝福和礼物,粉丝的、队友的、家人的、恋人的。但21岁的周诣涛不是贪心的人,除了冠军和许鑫蓁,他不奢望太多。对着生日蛋糕许愿时,他心里来来回回都只默念这两件事。他觉得他已经足够幸运,命运已经回应了他其中一个愿望,再向生活索取的话那也太贪心了,很多时候很多事都要靠自己争取嘛。

这次他要给自己一份前所未有的大礼,这份礼物叫自由。

6. 

周诣涛不清楚21岁时给自己送的那份生日礼物是否真的到账了,因为兜兜转转,许鑫蓁还是回到他身边束缚他。失去所有重要记忆的许鑫蓁,从头开始学习moba游戏bp的许鑫蓁,反复念叨“钎城”的许鑫蓁。听到自己退役消息时冷冽又愤怒地说分手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的许鑫蓁从这个时间线上消失了,新的一个白纸一般的许鑫蓁被隔空投送到他的房间。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当作第一次遇见他那样对待他,重新从细枝末节开始灌输爱意,把彼此身体里的记忆全部唤醒。他的房子里有很多房间,但周诣涛只留他对门那一间给许鑫蓁,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私心。多肉葡萄虽然很贵,但咬咬牙也不是不能给他买。备忘录里记着的他饮食上的怪癖还好没删,估计许鑫蓁自己也不记得了。带着他逛以前从头到尾吃遍的街市时,周诣涛才发觉自己记性这么好。

他比上一次分别时还要瘦。握住对方的手腕走在街上时周诣涛想,送给他的那件队服外套,套在现在的他身上可能也不合适了。人声嘈杂,他凑近许鑫蓁的耳朵试图唤起他的记忆,在迎上许鑫蓁迷茫的、却被熙熙攘攘的灯光点燃的双眼时,竭尽全力才克制住没有拥他入怀。视线交汇的瞬间他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谁,是被命运封存在过去的和他相互爱着的许鑫蓁,还是现在愿意被他握在手心、被一步步指引着走向新生的许鑫蓁,还是未来和他并无交集逐渐相离的许鑫蓁。不管许鑫蓁信不信,周诣涛的眼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他牵着许鑫蓁的手回忆以往种种,从他最喜欢的面馆到只去过几次的小店。细碎的画面涌上脑海时,周诣涛恍惚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他们最无忧无虑的18岁,自己以队友的名义和他约会游戏,手上一人一杯多肉葡萄,许鑫蓁大声朗读微博上的冷段子。他拉着许鑫蓁的手不停地往前走,甚至忽略了许鑫蓁的叫喊,似乎不断地往前走就能顺着街道回到过去,生命线的断点就能重新连接。

一切好像回到原点,只不过这次他看能看见这趟旅途的终点。

爱是一件很累、很疲倦、但很幸福的事。他很早就确定了这一点;这人生重要的一课是许鑫蓁教给他的。他每每拖着劳累下班,把西装和领带甩到一边,一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许鑫蓁,都会有流泪的冲动,想亲吻他的眼睑,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这一次他忍住了,他只想许鑫蓁好眠。想永远停留的瞬间就是幸福的瞬间。周诣涛觉得自己太自私。许鑫蓁有权知道一切过往,但他始终藏起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只要他保持缄默,就永无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想他们的时间过得缓慢一点,最好许鑫蓁永远不要想起周诣涛曾经的身份,最好是许鑫蓁能坦然接受周诣涛换个身份也依然爱他。

直到许鑫蓁把旧时的笔记本电脑取了回来,他忘了自己设的密码,大声询问的声音像突进的一根刺,把周诣涛迷恋的平静撕开一道血痕。他装作轻松地说出那个日期,心里讲不清有多少把握:如果密码错误,许鑫蓁打不开文件夹,周诣涛会失去完整的、消失在另一时间线的许鑫蓁,如果密码正确,周诣涛会为此愧疚痛心很多年。他没有心思和许鑫蓁说晚安,只有一个念头久久地徘徊在他脑海:他走不出来了。他的一部分时间,他的一部分生命,和许鑫蓁一起永久地锁在了2023年2月28日。

他清楚他们就剩最后一点点时间,许鑫蓁已经提交了复职申请,离开他是意料之中的事。周诣涛已经带着他把附近逛了个遍,最后决定带着许鑫蓁去射击场。他想兑现某个诺言,这个承诺许鑫蓁当然不可能知晓,但周诣涛把枪握在手心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周诣涛和许鑫蓁的世界不再有选手不合和不作为的管理层,没有十三连败,没有总决赛后的崩溃,没有下一个2月28日。周诣涛低着头闭上眼,久久没有戴上器械。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退役没有成绩压力后还锲而不舍地练习射击,他封存起来的美丽的过往,唯有用这把枪才能全部找回。

周诣涛戴上护目眼镜。

2020年,18岁的钎城第一次用马可波罗拿下单局mvp。他的中单是西施,使用者是九尾。许鑫蓁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打得好”。

周诣涛戴上降噪耳机。

2021年,19岁的钎城在赛点局拿出百里守约横扫战场,将队伍送进总决赛。他的中单是姜子牙,使用者是九尾。许鑫蓁摔下耳机第一个转向他,金色雨下的九尾目光如炬。

周诣涛装上最后一颗子弹。

2022年,20岁的钎城用华丽飘逸的公孙离为广州ttg.钎城的征程画下完美句号。他的中单是百里守约,使用者是九尾。许鑫蓁在鞠躬致谢时一反常态,紧紧握住周诣涛颤抖的手腕。

周诣涛举起枪瞄准。

2023年5月,21岁的周诣涛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微博私信,只有短短四个字,“你在看吗”。

周诣涛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正迟疑。

站在一旁安静观望的许鑫蓁突然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

一声脆响正中靶心,满环,周诣涛脱力双腿放松滑倒在地,全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去。

周诣涛当然没有听见。

FIN.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磨长文了,一点点和城山定主题、脑细节、理时间线、埋伏笔,到最后定下标题,整个过程虽然有些艰苦(因为我写文实在是太慢了,慢了,了),但是还好都赶在今天之前完成了,我也尽力把我所想全部表达。希望城山喜欢,希望你们喜欢。

 这是一个执果索因的故事,过往的美丽和现实的疲倦交织,但爱始终贯穿其中。新的一岁,希望宝贝双c得到一切最好的祝福。

桔宴桃枝.

【钎九】 点燃凛冬

ooc我的,请勿上升蒸煮

正文字数9k+,加彩蛋大约1.2w字左右

温柔钎城x养成系九尾


时钟嘀嗒嘀嗒走向十二,窗外夜色正浓,周诣涛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揉了揉微乱的发/丝,踩着拖鞋走去落地窗前。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一地银白,一旁桌面上的小台历的某个日期用红笔画了个圈圈,周围还补了一些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不同颜色的五个Q版小人,中间捧着奖杯。

是某只小狐狸的杰作,下午许鑫蓁拿着画笔眼睛亮晶晶的说今年世冠一定行,还照着几人的Q版形象花了几个简笔画。

虽说有些歪歪扭扭,却也有辨识度,还在他们俩人中间画了个小小的红色爱心。

周诣涛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小爱心的划痕,唇角...

ooc我的,请勿上升蒸煮

正文字数9k+,加彩蛋大约1.2w字左右

温柔钎城x养成系九尾


时钟嘀嗒嘀嗒走向十二,窗外夜色正浓,周诣涛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揉了揉微乱的发/丝,踩着拖鞋走去落地窗前。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一地银白,一旁桌面上的小台历的某个日期用红笔画了个圈圈,周围还补了一些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不同颜色的五个Q版小人,中间捧着奖杯。

是某只小狐狸的杰作,下午许鑫蓁拿着画笔眼睛亮晶晶的说今年世冠一定行,还照着几人的Q版形象花了几个简笔画。

虽说有些歪歪扭扭,却也有辨识度,还在他们俩人中间画了个小小的红色爱心。

周诣涛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小爱心的划痕,唇角无意识的被牵动,心间莫名被爱意填满。

这是他和九尾相爱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他们并肩作战的第三年。

  

说起来,职业选手的在役时间其实很短暂,人生中轻描淡写的三年,在电竞的世界里说是半辈子也不为过。

能够进入一队已经是难得,更何况他们二人从未缺席过对方任何一场比赛。

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月,是整整三年。


  

世冠将近,每天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周诣涛摸/到烟盒,手指抽/出一根细长的烟,转身拿出打火机点燃。

他微微拉开窗帘,垂眸看远处来往车辆的车灯宛如流星划过夜空般转瞬即逝。

是一片流光溢彩的空洞感。

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莫名思绪被牵动,随灰白色的烟雾飘回了他青涩却又满怀希望的十六岁。


  

第一次见许鑫蓁的时候是刚去TTG青训那年。

初见时候的许鑫蓁还是个肉/乎/乎有婴儿肥的小朋友,他当时很腼腆,见到人会挥手手打招呼问好,可爱又真诚。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许鑫蓁格外喜欢粘周诣涛,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出去玩,用周诣涛的话讲,像是两个幼稚的小学/生,把彼此当做最最要好的朋友。

好景不长,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坏到极点。

  

新人九尾被带节奏,被网暴却没人能帮他。

许鑫蓁在那段时间承受了太多的非议与恶/语,微博打开都是漫天盖地的谩骂。

许鑫蓁什么都懂,偏偏表现的像是个没事人。

他心疼的要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许鑫蓁。

  

当天晚上周诣涛拎着许鑫蓁最爱的奶茶和小蛋糕敲门打算进宿舍的时候,他听到许鑫蓁吸了一下鼻子,带着鼻音的声线说了个“进。”

他显然没想到来的人是周诣涛,许鑫蓁眼睛红的像是兔子,窝在软/软的被子里面,眼睛在一片黑/暗里面也能反射/出最纯粹清澈的光。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看见钎城的时候瞬间湿/润起来,钎城放下东西,坐去他的床边,许鑫蓁顶着鸡窝一样乱的头发坐起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扑在钎城怀里。

他的手轻轻在许鑫蓁背上拍,衣服上ID九尾随着衣服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许鑫蓁哭的无声,偏偏如同无数根银针一样,一下又一下刺中他的心脏。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根本没承受过这种恶意,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亮出自己一身尖刺,如同进攻式的自保。

“小周…我…”许鑫蓁声音闷闷的,垂下眼睫,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在”钎城声音温柔,意外的坚定。

“我们一起向前走…”他坐起来,眼神坚定如松。

“对,我们一起向前走 ”对上许鑫蓁的眸子,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小周,我要减肥还要…”许鑫蓁哭了太久,困的要命,说话说不利索,黏黏糊糊的像是小朋友撒娇。

“好…我陪你。”周诣涛如是说道,并给许鑫蓁掖好被子,盯着熟睡的许鑫蓁的侧颜,不可闻说了一句像是打气的话

“许鑫蓁,加油。”

  

也是在那时,他的心口莫名种下了一颗叫许鑫蓁的种子。

他伸手抹掉许鑫蓁眼角晶莹的泪珠,轻轻起身离开,缓缓带上了门。


  


许鑫蓁成长快的惊人。

下定决心的事情他都会全力以赴去做到,说要减肥的许鑫蓁给自己定下目标,开始了三/点一线——宿舍,训练室,健身房的生活。

周诣涛也如他承诺一般一直陪在许鑫蓁的身边。

许鑫蓁变化很大,人瘦了下来,五官更加出众,身/体抽条长高,游戏的技术与理解也更加出彩,后来也在2019年西部的比赛中大放异彩。

ID为九尾的少年,凭借闪现控住三人,一战成名。

他当时四肢僵硬的走上台,憨的可爱,镜头盖上留下了自己的签/名。

周诣涛站在台下,大声喊着许鑫蓁的ID

“九尾!”

而后粉丝们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犹如潮水涌/入许鑫蓁的耳朵。

周诣涛没说出口的话也被淹没在声音的浪潮

“你做到啦,我的阿蓁…”


  

从那时开始,许鑫蓁的心态好了很多,直播会和大家逗趣互怼,和队内的关系也变好。

一切都顺风顺水的进行着,期间他们俩一起逛街,还抓了不少娃娃,许鑫蓁嘴上说“小孩子才玩这个”却把周诣涛送的娃娃放在床头,晚上还用小毛巾给娃娃盖被子。

“嘴硬心软的小狐狸。”周诣涛盯着许鑫蓁柔/软的发顶轻轻说道。

他对许鑫蓁很早就动心了,算是暗恋,大概率有始无终,无法窥得天光的一段暗恋。

结局如果一定如此,又怎么能不遗憾呢?


  


bgm——七里香(周杰伦)


广州到了雨季。

连绵的雨细密不断,偏偏赶上他们难得的假期,许鑫蓁还说想出去玩来着。

此时许鑫蓁正在他宿舍瘫着玩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7:30。

许鑫蓁纠结的在屏幕点来点去“唉…钎狗,不然我们出去吃火锅?”

“好啊,想吃哪家?”周诣涛歪头看他。

小狐狸思来想去终于决定下来“嗯…就上次去的内家吧。”

他笑了笑说“好。”

俩人就这么出了门,要带的透/明雨伞也落在了门口的玄关。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俩人在商圈又兜兜转转逛了会,终于打算打道回府。

哗——夏天的雨来得格外快

“下雨了。”他们刚刚走出某家小店,周诣涛伸出手去接豆大的雨滴,白/皙修/长的手被雨水打湿,冰凉的触感带来了额外的清/醒,一旁的路灯昏黄,映在许鑫蓁的脸颊,被光偏爱的孩子如同神明般降临在他身旁。

柔和的灯光让他能看到许鑫蓁脸颊上细细的小绒毛。

“啊~哪我们怎么办?”许鑫蓁拉着长音,嘴角却是翘/起的,他偏头询问,眼睛干净的像是玻璃珠。

周诣涛说没办法,只好等雨小一点。

许鑫蓁思索片刻,打开音乐软件,连接上蓝牙,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另一只则递给了一旁的周诣涛。

周诣涛无声的接过,把耳/机塞/进耳廓,熟悉的前奏传来,他深深的望着许鑫蓁的侧颜,许鑫蓁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他笑着回应

“是七里香。”

扑通、扑通、激烈心跳夹杂着悠扬的歌曲前奏

周诣涛感觉自己心跳的好快。

青涩的悸/动也好,无法窥见天光的暗恋也好,他现在没有别的念想,觉能够陪在许鑫蓁的身边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可惜自己没有勇气去牵他的手。

  

雨水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在空气中翻涌,地面被雨水打湿,暑气被蒸发,低洼处已经有不少小水坑,昏黄的灯光下树影被照的斑驳,碧绿如翡翠一般的叶片在地面映照出淡淡的青色光晕。

“唉,我们跑回去吧。”许鑫蓁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忽然说道。

“什么?”周诣涛没太听清,可下一秒那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猛然出现在视线中/央,拽住自己的手腕,跑进雨里。

光影下的雨,连绵如丝,却闪着璀璨如钻石般的光芒。

  

是金色的。

  

他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少年,他的白T被雨水打湿,隐隐约约可见劲瘦的身材,蝴蝶骨若隐若现,偏偏笑声像是银铃一般清脆,许鑫蓁骄傲热烈,意气风发。

许鑫蓁像是只蛊惑人心的小狐狸,让他一步一步走进陷阱,把他困在名叫许鑫蓁的爱里。

耳/机里的歌还在放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他们奔跑在大雨滂沱的街道,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随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的心跳。

十指紧扣的双手、一眼万年的眼眸、以及这场恰到好处的雨。

他彻底沦陷了。

歌曲结尾意犹未尽,是故事的结尾,却更像是另一个故事开篇。

他们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后来二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周诣涛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自己暗恋的小狐狸,也正巧喜欢着自己。

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

  

  

周诣涛和许鑫蓁在一起像是宿命般的结局,偏偏这也只是故事的开篇。

一年三亚,他们仿佛被困在亚军的诅咒。

最初九尾还能笑着调侃,可随着成绩逐渐下滑,网络上的恶评铺天盖地:


【他们五个人就是不行】


【九尾根本没有那么厉害,ncf就吹吧】


【射手也太菜了吧…】


【还通/天边路,我看还是回家插秧】

像是情绪积压到难以消化,后来一次采访中,许鑫蓁再次被问道类似话题。

视/频里的九尾染的新的发色,眼眶却莫名红了起来,他深呼吸好几次,眼泪终于被他困在眼眶,他盯着镜头,说的缓慢又认真

“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个冠军。”

一旁等待的钎城心口不由得跟着绞痛,骄傲张扬如九尾,他在屏幕面前似乎永远是自信又坚定的模样。偏偏这次,他红了眼眶。

他们真的很需要这个冠军。

最好的五人组,钎九不清冰,一直需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冠军。

采访结束后,他在无人的角落把许鑫蓁拥入怀中

“会有的…”

我们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冠军。


  

周诣涛开始加练,追随着发/育路的最前沿。直到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今天亦是如此。

  


思绪回笼,周诣涛把烟熄灭,借着月光翻看起来一本小小的相册。

其实相册也是好一阵前买的了,信息时代的今天,手/机的存储更加便利,他和九尾的大部分照片都在相册的收藏里面。

只有这几张拍立得被他特地留在相册。

拍立得保存完好,白色边边上还有钎城和九尾一笔一划的签/名。

画面中的许鑫蓁染着一头蓝黑色头发,他五官精致锐利,偏偏看向自己的时候温柔又含情脉脉。

这是他们一次采访的留影。

再往后翻,那时候的九尾还是一头金发,照片上的是自己,手捧着金色的奖杯——2021/年度最佳发/育路,许鑫蓁在镜头面前心心念念了整整三年。

相册里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和许鑫蓁宝贵的回忆,也是无可替代的第一万次心动。

钎城觉得很安心。

  

  

虽然会偶尔失眠,但是训练依然是照旧的。不过最近运营变少了很多,需要补补。

周诣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许鑫蓁给自己手上贴创可贴。

周诣涛罕见的皱了皱眉“别贴创可贴了,小心捂坏伤口。”

伤口是艾灸留下的,许鑫蓁高强度的训练一天/强过一天,腱鞘炎发作越发严重。领队怎么劝都没办法,最后还是搬出来周诣涛。

  

他原本气的要命,许鑫蓁不顾自己身/体健康,简直和消耗职业寿命没什么区别。

“小周哥/哥~别生气啦。”许鑫蓁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乖/巧的坐在他的大/腿。

“蓁蓁…你知道这对你手腕伤害多大的,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周诣涛目光沉沉,难得没有惯着许鑫蓁。

“可是我想我们一起拿冠军,我以后会注意。”说着,许鑫蓁揽着他的脖颈,重重的回应了一个吻。

许鑫蓁确实从那时候开始注意了很多,也开始了艾灸的治疗,但是毕竟艾灸是烧的,对皮肤上面可能有些损伤,不过许鑫蓁平时确实不在乎。

许鑫蓁闻言,也皱了皱漂亮的眉毛“哎呦,哥们要是让微博那些阿姨看见了,她们估计又哭又嚎好几天。”

周诣涛愣住了一会,最后回应了一个温和的笑。

他向来知道许鑫蓁嘴硬心软,嘴上天天吐槽自家粉丝,还天天喊阿姨,其实也很在乎她们,不想她们被自己一点小伤牵动/情绪。

他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就连之前双心的商/务直播也是一直拽着袖子的。

从前在周诣涛眼里还是小孩子的许鑫蓁,已经慢慢长大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人。

  

短短几年,他从小小的野草生长成一株热烈的玫瑰,名扬四海,生的骄傲,也锐利。


  

在这往后,他们还有一次新潮杂/志的拍摄活动。

周诣涛、许鑫蓁和吴金翔一同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去外地的飞机。

拍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拍摄结束后许鑫蓁提议一起出去玩。

吴金翔听后摆摆手“你们去吧,小情/侣难得能约会嘛~”

许鑫蓁听后莫名有些害羞的挠挠头,倒是周诣涛紧紧/抓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周诣涛笑得温润如玉:“那我们去啦?”

吴金翔如同妈妈劝窝在家的孩子出去玩一样摆摆手:“去吧去吧。”


  

这次出行地点是许鑫蓁定的。

其实更像是约会。

周诣涛问过这是去哪里,许鑫蓁神神秘秘的说“你猜。”

出租车上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车窗外不断交替的风景,路程其实不算遥远,也就半个小时。

周诣涛先行下车给许鑫蓁开车门,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朱/红的墙面,以及墙头金光粼粼的琉璃瓦。

是本地的一个寺/庙,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极富盛名。

“走吧。”许鑫蓁拉住他的手腕,大步向前。

寺/庙门口人声鼎沸,大门两侧有不少摊位贩卖香火和许愿牌,二人穿梭在寺/庙中,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大殿中/央。

中/央有几个暗红的蒲/团,许鑫蓁从一旁拿出三根香,转身去莲花蜡烛前点燃。

周诣涛也学着许鑫蓁的样子,一起跪在蒲/团上参/拜许愿。

良久,二人把香插/进香炉。

寺/庙林木旺/盛,树影剪落细碎的光晕洒在许鑫蓁的侧颜。

周诣涛弯弯唇,笑着开口

“阿蓁,你许了什么愿?”

此时许鑫蓁捏着黑色水笔在许愿牌上写下愿望。

“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冠军。”

许鑫蓁起身踩着凳子把许愿牌挂到高处,周诣涛轻轻扶着凳子,在许鑫蓁下来的时候稳稳把小狐狸抱在怀里。

“阿钎,那你许了什么愿?”许鑫蓁盯着他,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清澈的眼睛像是水晶般干净。

微风拂过树梢,连带着两个许愿牌和红色丝带被卷起,莫名的盛大又热烈。

  

承载了他们心愿的木制许愿牌照在阳光盛处,碰撞出清脆的响动,底下的红色流苏交/缠,难舍难分。

檀香在空气中弥漫,雪白的鸽子从屋檐飞上云霄,留下扑棱翅膀的哗哗声,耳畔是僧人念经的呢喃和由远及近的深沉钟声。

周诣涛声音无端响起、深情又温柔,一双含情眸满怀坚定

“我的愿望是,许鑫蓁梦想成真”

许鑫蓁心尖为之一动,他上前去,回应了一个轻轻的吻。

虔诚而热烈,仿佛灵魂的交融。


离开前,俩人在求签的地方磨蹭了一会。

许鑫蓁运气好,抽到了上上签,顺道买了两根红绳,款式简单,倒也不算女气。

是保姻缘的。

许鑫蓁摸了摸鼻尖感觉“我实在是有些贪心,一天下来许了那么多愿望。”

“不过上上签嘛,肯定也能应验。”

许鑫蓁掰着手指头笑的天真烂漫

“要和周诣涛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然后拿一个属于我们的冠军。”

许鑫蓁言语认真,而后垂下眼眸,一句未说出口的话也卡在喉/咙。

“我等你拿冠军戒指和我求婚。”

“好。”周诣涛回握住他的手,似乎能够洞察他的想法一般,一双眼睛全是许鑫蓁的影子。

“那就祝我们都能梦想成真。”



回广州后,几乎是封闭式的训练。

五个人没日没夜的加练,却又有无尽的动力。

“好消息唉!”张凯快步走进训练室,眉飞色舞。

“怎么?”几人抬头。

“我们TTX的弟/弟们在全国电竞大赛拿了第一,好预兆啊!”

说着拿着平板给他们放视/频看。

镜头清晰,五个青涩的小朋友在漫天金色雨中捧起来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奖杯。

如同当年的他们那般青春风暴。

忽的,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我们也会做到。”

是许鑫蓁。

“对对对!今年我们也要冲冲冲。”清清元气满满的伸手打气。

“我说一个点,世冠冠军,懂?”

“给弟/弟们做榜样!”

“冲冲冲!”

几人把手一只只叠起来,而后一同挥向高处,犹如烟火华丽的绽放。

  

  

电子竞技永远不缺新鲜的血液,他们要同风暴般势/如/破/竹开启属于自己的时代。



世冠进行如火如荼,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许鑫蓁真的心想事成了,他们真的踏上了总决赛的舞台。

“这次一定行。”许鑫蓁正做着搞妆造,偏偏小/嘴叭叭个不停。

周诣涛看过去,满是笑意,九尾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变了很多。

莫名的自信与坚定,给予了他更多的信心。



赛前垃/圾话环节,TTG压轴的是九尾。

视/频中的九尾,对电子竞技的热爱不减当年,反到更甚。

他对着镜头拨/弄了几下头发,眼神坚定语气亦是如此,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很多人并不看好我们,一个一年三亚,没有冠军的队伍。”

“可我想说,一年三亚从来不是什么贬义词,现在的TTG是最正确的五人组。”

“没有借口,这次人山人海,我们会站上去。”

全场沸腾。

粉丝们高举霓虹灯牌,台下的lovecd举着TTG的旗帜,旁边一个粉丝打着鼓,鼓点如雨点般急促落下,旗帜伴随鼓点一下又一下有力的挥动。

回应台上他们的,不只是粉丝们对他们ID的呼唤

口号宛若潮水灌入耳朵


“破浪乘风,粤上巅峰!”


“破浪乘风,粤上巅峰!!”


“破浪乘风,粤上巅峰!!!”


一连三遍,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九尾莫名有些眼热,仰着头把泪水憋了回去,他偏头,撞上钎城炽/热的目光。

不只是钎城,不然、清清、冰尘,他们相互对视,彼此看到了眼神里的坚定。

钎城深深望着九尾的侧颜,竟无端想起来前些日子九尾去录《以光之名》的那段日子。

录制的过程还算开心,那天回来的夜里,许鑫蓁又累又乏,瘫倒在软/软的被窝,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小狐狸打开了话匣子

九尾醉醺醺的,眼里空洞却含/着泪水“阿钎…他们都拿过冠军…就我没有…”

“我真的好想…拿冠军…”

“更想和你一起拿…”

周诣涛声音温柔的哄着他睡觉,泪水无端从脸颊滑/下,落在他的手背,炽/热而滚/烫。

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一起拿冠军,周诣涛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热烈,仿佛回到十六岁那年,带着希望与锋芒,骄傲的要让全世界看到自己的模样。


  


bo7的对决紧张激烈,双方实力都不差,对局焦灼。

观战席上的gemini连连感叹选手们的操作,外语解说也纷纷惊叹起他们的操作。

第一局打的中规中矩,TTG赢下比赛

第二局对方进攻激烈,防守失误被一波端了

第三局对方再下一城

第四局不然的娜可露露前期三杀奠定局面

第五局对方边路打野配合默契后期起飞

第六局钎城马可波罗一秀三收下两个人头

鹌鹑在观战席激动异常“我们来到了巅峰对决!”


  

选手们此时还在台下准备,TTG的休息室,几人喝了几口水商量了几句战术,转眼张凯拿着他的平板进了门,他似乎没什么压力一般,笑得神神秘秘

“给你们加个buff。”

说罢,视/频被调出来,几人盯着屏幕,一首深沉的《海阔天空》前奏突然在封闭的空间响起

画面一转,是当年还叫XQ的时候,九尾的比赛,他当时还肉/乎/乎的,熟稔的操控着角色,神态认真。

而后是钎城的采访,那时候的他大概十七八岁,面庞青涩,面对镜头还有些害羞。

还有清清、不然、冰尘他们刚刚来到TTG时候的视/频,

视/频里有不少他们的物料,一起去密室玩,一起去长隆欢乐世界玩,TTG像是一个大家庭,他们一起成长,视/频记录下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后画面又是一转,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们逃不过失败的魔咒,一次又一次的鞠躬,遗憾离场,没有聚光灯的追随,像是一颗颗黯淡的不起眼的星星,陨落在无边宇宙。

耳边的音乐变得低沉很多

画面中的钎城泪洒赛场,看见摄像机过来别扭的转过身去擦掉泪水。

画面中的九尾染着栗色发/丝,骄傲热烈如他,此刻也低下一身傲骨说“我们需要一个冠军。”

不然和清清一言不发,元气小马神情失落,悄然离场

另一个画面切过来,几人心尖无端钝痛,冰尘抓不住从指尖飘走的金色雨

有人在弹幕说“那场金色雨不属于他们。”

“陪伴的代价是没有冠军,成名的代价是分崩离析”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退场,一年三亚。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以五人组的名义征战赛场,不想再有一丝丝遗憾了

歌曲进入副歌,画面上是他们操作的高光时刻,是微博上他们坚定的自信,粉丝们鼓励的话语隐隐在画面浮现

“TTG是最正确的五个人。”

“世冠我们会出手”

“我的钎九不清冰一定一定能够淋到金色雨。”

“期待TTG的金色雨点燃整个冬天!”

血液莫名被感染到沸腾,

画面最后浮现的是九尾说的话

“没有借口,下次人山人海,我会站上去。”

画面一黑,后面是这些图片组成的两句话

“广州TTG!”

“破浪乘风,粤上巅峰。”

视/频结束,血液却莫名燃/烧起来,许鑫蓁无意识的擦了擦眼泪

“加油!”许鑫蓁把手伸出来,而后是钎城,清清他们也连忙跟上。

“一年三亚从来不是什么贬义词”

“我们用金色雨点燃整个冬天!”


bgm-陪你渡过漫长岁月 张碧晨 胡彦斌

巅峰对决

不知火舞、公孙离、大乔、镜、吕布

英雄的选择甚至在记忆中重合,心底莫名的激动、热血与梦想,在这一刻似乎触手可得。

九尾正如自己所说多久都不磨灭自信,一闪火舞,关键群控x3

台下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

画面切到台上,钎城九尾一波完美配合收下打野

二人相视一笑,九尾率先伸出拳头,钎城看见另一只手握拳,轻轻在空中碰撞。

“你做到了许鑫蓁。”

“周诣涛,我们一起拿冠军。”

  

十五分钟后,推到了高地,清清的吕布瞬间跳大,九尾大闪跟上伤害,瞬间三杀,对面射手复活出泉水不知火舞一扇子打掉半管血,一个翻滚接被动拿下四杀。

全场沸腾,台下不少粉丝站起来欢呼。

“点水晶点水晶”

“推塔啊啊啊啊”

“我们是冠军!”

队内语/音杂乱的听不清楚,随后他们的欢呼充斥耳/机。

全场灯光聚焦中/央,金色的彩片沸沸扬扬落下,它热烈的燃/烧尽量记忆里所有的不甘与失败,故事开始了新的篇章。真正属于他们的金色雨,迟迟而来,心跳、梦想、信念在这一刻化为永恒。

许鑫蓁一把摘下耳/机,拥入周诣涛的怀抱。

他真的做到了。


  

二十岁的许鑫蓁,和周诣涛一起拿了第一个冠军,属于他们的冠军。

台下欢呼近乎掀翻屋顶

“破浪乘风!粤上巅峰!”

满天金色雨飘落,冠军戒指的内圈刻着他们自己的ID,五人激动的站在舞台,捧起来期待已久的奖杯。

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周诣涛偏头看许鑫蓁,过去的一切都像是电影慢放

“是七里香”

“阿钎,你许了什么愿?”

“我想和你一起拿冠军…”

“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个冠军。”

“周诣涛,我们一起向前走”

“没有借口,下次人山人海我会站上去。”

  

  

冠军戒指被带在无名指上,许鑫蓁笑容灿烂的拉起他的手和粉丝们挥手。

三年,整整三年,钎城和九尾两个ID连在一起,连着周诣涛和许鑫蓁,从寂寂无名的路人,成为圈内名人,他们经历了太多。

一切都像是宿命般,命运的轮/盘把红线牵引,把两人紧紧锁在一起。

是热爱,是陪伴,是不离不弃的整整三年。

还有他们心心念念的冠军。


终于一起拿到了。


周诣涛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舞台上俩人十指紧,手腕上红绳交叠,时间似乎回溯到了他们去寺/庙的那一天


“我的愿望是许鑫蓁梦想成真。”


许鑫蓁眼眶发/热,他抬眼望着漫天金色雨,眼眸璀璨的像是烟火,思绪无端飘去远方。

  

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十六岁的周诣涛面庞青涩,伸出手向他问好,他牢牢的抓/住那双手,殊不知那是梦开始的时刻。


那年盛夏的大雨,少年的心动热烈又张扬,耳/机里周杰伦的七里香反复的唱“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到现在拿到冠军,共淋金色雨。


都说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么,一起走过三年的我们,到能够共同沐浴在金雨的我们,也算是走到了我们的白头。


三年太长,长到每一个瞬间都被无限拉长,三年太短,短到我们的职业生涯再难有几个三年。


热烈如许鑫蓁,却懂得了细水长流,润如春风的爱。


它如同这般金色雨一样,炽热滚烫,轰轰烈烈的点燃了整个冬天。

有你的冬天,以后都不会冷了,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许鑫蓁如此想道。


一下秒,钎城过来温柔揽住他劲痩的腰,唇角贴去他的耳廓

“蓁蓁,你的愿望实现了。”

“我爱你。”

  

  

  

  

彩蛋是九尾的视角的求婚

求红心蓝手和有趣的评论~

好大一只烧鹅

【钎九】坠海

突发奇想 灵感来源某呼提问 “现男友将已故前男友所有的语音删了要原谅吗?”

现背 私设 不上升真人慎入 be警告

烈士缉毒警察钎x咖啡店老板尾

BGM:下潜 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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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鑫蓁中午起床的时候外头仍是淫雨霏霏,这种天非常适合继续倒头大睡,但他答应了妈妈下午要去相亲。


他习惯性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发出语音:“小周,我妈又叫我去相亲,我一点都不想去,到时候你记得来带我走。”

语气粘稠的像挂在窗户上的雨滴。

他又轻车熟路地从网盘打开一条音频,里面的人...

突发奇想 灵感来源某呼提问 “现男友将已故前男友所有的语音删了要原谅吗?”

现背 私设 不上升真人慎入 be警告

烈士缉毒警察钎x咖啡店老板尾

BGM:下潜 川青


--------------正文分割线-------------


1.

许鑫蓁中午起床的时候外头仍是淫雨霏霏,这种天非常适合继续倒头大睡,但他答应了妈妈下午要去相亲。


他习惯性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发出语音:“小周,我妈又叫我去相亲,我一点都不想去,到时候你记得来带我走。”

语气粘稠的像挂在窗户上的雨滴。

他又轻车熟路地从网盘打开一条音频,里面的人的语气也是黏黏的听着还带了点微醺的娇憨:“不可以不可以,许鑫蓁不能相亲,许鑫蓁只能喜欢我。”

许鑫蓁满意地放下手机。


许鑫蓁对于父母安排的相亲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态度,不积极,不主动,但也不拒绝,算是为自己的生活争取一些安宁,接触过的女孩也都因为他的冷漠不欢而散。

但他的母亲似乎格外执着,这些年的相亲更是一场接着一场。


许鑫蓁是一个普通一本大学毕业的,毕业没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反倒在鼓浪屿开了六年咖啡店。

因为老板的颜值和对当下年轻人心理的恐怖把控,这家咖啡店一度成了网红咖啡店,不过这两年随着鼓浪屿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网红店涌现,他们这个处在岛上偏远区域的咖啡店又不是很注重宣传,只能堪堪维持收支平衡了,利润完全不够看的。


这家咖啡店有两层,只有一楼对外开放,许鑫蓁就住在二楼,勉强算是半个有房一族。


许鑫蓁还是像平时一样,中午才迈着步子悠悠下楼。

店里这时只有一两个客人,叶康和小马也已经在店里了,不过客人暂时没有需求,他俩都坐在吧台前玩手机。


“早啊,老大!”小马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叫吴金翔,很有元气。

他觉得叫老板很土气,就坚持要叫许鑫蓁老大,导致大清早这个文艺又安静的咖啡店里充满了一股帮派气息。

“早啊马弟,早啊康康。”许鑫蓁懒懒打过招呼就钻进吧台里磨起了咖啡。

这是他的惯例,小马和叶康都知道。

许鑫蓁做了两杯冰美式,一杯自己喝了起来,一杯放到了店里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那张桌子从来不给客人坐,桌上的咖啡也从来没人来取,晚上这杯被放馊的冰美式会被叶康趁着许鑫蓁不在扔进垃圾桶。

有一次店里生意火爆,小马问角落那张桌子能不能拿出来用,店里位置不够了。不过许鑫蓁拒绝了,说是有人预定。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很坚定,小马也鬼使神差地将许鑫蓁的话转述,痛失了一桌美女客人。


只不过小马在这里打了两年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预定这张桌子的人。

他因为好奇问过叶康为什么这桌从来没人来,叶康是在这里干了五年多的老员工,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叶康只叫他不该问的别问,也别去老大面前提这事,装傻就行。

既然要装傻那就贯彻到底咯。

从此之后小马懵懵懂懂地加入了叶康,不仅对许鑫蓁奇奇怪怪的行为置若罔闻,叶康忘了的时候也会由他去将那杯放了几个小时的冰美式丢掉。


许鑫蓁是当代佛系青年的代表,有相亲就出门相亲,没相亲就自己躲在楼上给人家画稿,不仅是科班生价格还比一般太太白菜,质量过硬,找他约稿的人不在少数。

一个咖啡店,加上稿费,足够他一辈子像这样宅下去。


许鑫蓁照例将磨好的咖啡放在那张桌子上,拿着自己那杯咖啡转身出去了。

小马看着许鑫蓁离开的背影摸着猫猫碎碎念:“小狸,你爹可真奇怪。”小狸,是许鑫蓁养在店里的猫。

小马无意间看到过自家老板的壁纸,是手绘的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转头时还露出了一点侧脸,右下角有签名是九尾。


小马知道九尾是许鑫蓁画稿的马甲,他觉得老大画的很好。

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觉得他的老大好像被这一家咖啡馆困住了,起码他现在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同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画里的男人可能就是那张桌子神秘的主人,不过他仍然没有多问。


2.

许鑫蓁按照母亲发的定位赶到约会的地点。

他没有自己的车,从鼓浪屿出发要坐轮渡和地铁,还要转两站公交。所以当他气喘吁吁赶到那家餐厅时,别人姑娘早已等候他多时。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许鑫蓁一如既往地用淡淡的语气表达了歉意。

但这个姑娘似乎比以往的都要热情:“许鑫蓁是吧,我叫苏苏,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不你再看看菜单?”说着便将菜单递给许鑫蓁。


许鑫蓁注意到了姑娘的手很好看,很白,手指也很长,很像他。

她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脸圆圆的,笑起来很甜,也很像他。


苏苏似乎是个天生的自来熟,一顿饭都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但她的话题又都很有分寸,说话温柔又有趣,连许鑫蓁都被她带着话多了不少。

总之比起之前的相亲,许鑫蓁还算是愉快。


和苏苏分开后,许鑫蓁照例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小周我今天碰到的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像你诶!”

接着依然是很熟练地切到百度网盘打开了一条语音,对面依然是那个声音,但是语气似乎不是那样黏黏糊糊的了:“阿蓁,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内涵我长得像小姑娘。”

接着许鑫蓁无缝切换了下一条:“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你看一下小姑娘的腹肌。”


听到最后两个字,许鑫蓁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舔了下嘴唇,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自从许鑫蓁和苏苏见面之后偶尔也会聊聊天,许鑫蓁的宅男生活中似乎出现了除了叶康和小马之外的朋友,也偶尔会出门和苏苏吃个饭,一起去流浪猫狗收容所做做公益,许鑫蓁也带苏苏来咖啡馆看过小狸。

许鑫蓁的社交变化小马和叶康都看在眼里。

这天小马是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着许鑫蓁又一次出门赴苏苏的约,悄悄拉住叶康:“你说老大这波不会要恋爱了吧,这不妥妥宅男的春天到了吗。”

叶康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洗好的咖啡杯,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渍,朝着那张神秘桌子的方向努了努嘴:“知道这张桌子以前谁坐的吗?”


叶康似乎憋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一个能和他分享这些事的人,竭尽所能地想让小马知道有关这张桌子的前尘过往。

“是许鑫蓁已故的前男友,叫周诣涛。”

“他是个警察,我们也只知道他是个警察,更多的许鑫蓁从来也没提起过。”

“但是警察这个职业总是危险的,所以四年前许鑫蓁收到他的死讯的时候甚至只能见上一个浑身是伤的周诣涛。”


3.

许鑫蓁第一次注意到周诣涛是他发现这个男的每天都来他们咖啡馆点一杯冰美式就可以从早坐到晚。彼时刚刚开店的许鑫蓁看多了那些摆出各种pose拍照打卡的男男女女,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周诣涛可以说吸引了他很多目光。

一连很多天许鑫蓁都可以看到他,发现他虽然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但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窗外。


许鑫蓁很喜欢海景,所以咖啡店装修的时候正面用的都是落地的钢化玻璃,周诣涛那个位置视野不错,他可以好好欣赏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很难注意到这个位置。


对于周诣涛这种行为许鑫蓁一直幼稚地认为是男人刻在DNA里的中二促使他装文艺吸引小妹妹,但当许鑫蓁注意到周诣涛一周之内拒绝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妹妹时,他有些搞不懂了。

自然而然地也开始注意起周诣涛来。

不得不说,这哥们长得是真好看。虽然脸圆圆的还有点没有褪去的婴儿肥,但架不住这哥们一脸正气,这宽肩长腿,看着就有安全感。


许鑫蓁是美术生,对一切他认为美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虽然知道偷拍很不礼貌,但许鑫蓁尝试过很多次偷偷拍一张周诣涛的照片,可是周诣涛坐的位置太刁钻了,许鑫蓁没有拍到一张令他满意的。


那就画吧,不能明目张胆地拍还不能明目张胆地看了吗?

接下来的一周许鑫蓁借着各种理由往周诣涛的位置上送小蛋糕,小甜点和饮料品,为的就是趁着送的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周诣涛,这样可以让他的画更完美。


除了画周诣涛,许鑫蓁手头还堆着很多他接的室内装潢的设计稿,这也算许鑫蓁一个赚的比主业还多点的副业了。

说来也怪,原本处于灵感枯竭期的许鑫蓁自从开始画周诣涛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的灵感源源不断地回来了,生意也突然好了许多。

堆积的画稿让他忙的焦头烂额,除了周诣涛那一份乐意亲手做亲自送,其他全部甩手交给了新来的叶康。

叶康学的专业就是做甜点,手艺说不定比许鑫蓁还好,但也遭不住每天这人来人往的客流量,忍无可忍的叶康低声下气地和许鑫蓁商量能不能再多招几个人,许鑫蓁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决定吧,人总要成长的康康,你开心就好。”

叶康:......这甜蜜的到底是谁的店啊擦了!


就在许鑫蓁画好周诣涛的后一天,周诣涛再也没有在咖啡馆出现过。

只是听不少来的客人议论纷纷在他们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小岛上抓到了一伙毒贩子,据说是交易现场当场抓获的。

许鑫蓁听得兴趣缺缺,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周诣涛不来了,画又该怎么办,自己明明画得那么好......


许鑫蓁的委屈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店里就出了事。

许鑫蓁的咖啡馆在海边,价格实惠,饮品也是在认真研发,所以很多做过功课的游客宁愿不远万里地走到他的小店,景区中心几家网红咖啡馆的风评因为被拉踩也每况愈下了。

不知道哪家咖啡馆的老板在道上有点人脉,找了几个花臂大汉天天蹲在许鑫蓁咖啡馆门口,要么就是到店里点杯咖啡吵吵嚷嚷,四处找茬。

一时间很多游客对小店望而生畏,客流量也直线下降


叶康是个正直的呆瓜。

他很喜欢这个咖啡店,虽然这不是他的店,但他对店的上心程度对比许鑫蓁也许只多不少,他不喜欢店被这些人搅和得乌烟瘴气。

忍无可忍后他强压着怒火对那些大汉说:”如果你们不是来喝咖啡的话就请你们出去吧。“


叶康瘦瘦小小的一个,那些大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为首的花臂壮汉只当他来挑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杯滚烫的拿铁对着叶康劈头浇了下去。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叶康拿起大汉已经放下的咖啡杯,照着他的头猛地砸了下去,整个过程快得许鑫蓁都没来得及拉架。


从报警到去往警局的路上叶康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只记得那个大汉满头是血,手里不断挥舞着咖啡杯的碎片朝着他冲过来。

叶康承认自己就是个怂蛋子,面对大汉的来势汹汹,他甚至没有力气跑了,只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边。

但他闭眼闭了许久,直到周围人的惊呼响起来,想象之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


叶康赶忙睁开了眼,发现是许鑫蓁挡在了他面前。

大汉划到了许鑫蓁的脖子,虽然避开了大动脉,但这哥明显是带了狠劲,一时间许鑫蓁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在向外滋滋冒血。

叶康吓蒙了,反倒是许鑫蓁挺冷静的,叫仅剩的顾客帮忙报警。因为是学美术的,对人体有所了解,许鑫蓁用手试探了下伤口发现没有伤及要害就放弃了打120,想着和叶康先去派出所。

几个闹事的见伤到了人脖子,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严格来说其实是叶康先动手打了人,许鑫蓁他们也不是很占理。尤其是叶康这一路都是这副昏昏沉沉的模样许鑫蓁真的有在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叶康是一个人出来打拼的,也透露过自己家庭情况不是太好,更何况这次还是为了自己的店出头,许鑫蓁没有理由扔下叶康一个人不管。叶康已经懵了,但是只要他在,就算 情况不妙他也可以做个筹码争取和对方和解。

许鑫蓁不管别的,他要的就是半边身子都是血还巍然不动坐在那的威慑力。


4.

自从周诣涛上次在鼓浪屿带队抓了一伙毒贩之后,还是时不时要到鼓浪屿的派出所这里做交接和进一步了解情况。

今天他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十分惨烈。一个他很久没有忘记的男生面无表情地坐在派出所的长凳上,似乎是脖子上有伤,只是草草用纱布做了个止血处理。

显然这个处理效果不佳,男生白衬衫上的血晕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血流在他纤细的小臂上蜿蜒到了指尖,一滴一滴地砸向地面。

许鑫蓁本来就很白,失血让他整个人迅速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上也不沾一点血色。

他很像一个随时会碎掉的陶瓷娃娃,这是周诣涛的第一个想法。

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很想带着他迅速逃离再偷偷藏起来,是周诣涛的第二个想法。


事实是只有周诣涛一个人觉得许鑫蓁有破碎感,其他人只觉得一个脖子上汩汩冒血,眼神凶狠的人着实有点吓人。

鼓浪屿游客不少,来派出所处理些小偷小摸和街边或者酒吧色狼案子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但是许鑫蓁方圆两米的位置,竟然没有一个人。


周诣涛用胳膊捅了捅李小龙:“他谁?犯什么事了?怎么就这样坐在这?”

周诣涛和李小龙本来是市局缉毒大队的同事,但这两年缉毒大队的支队长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李小龙因为对全局的把控能力更强被上头有意提拔,放到基层锻炼了,周诣涛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和李小龙交接。


李小龙从一堆交接材料中努力抬起头来:“岛上一个咖啡店的老板,这哥们是真惨,自己店员和找茬的人起了冲突,他硬是帮人挨了一下。”

周诣涛皱了皱眉:“按道理他没犯事做个笔录就能走了吧,怎么不去医院?还是说你们派出所效率差到还没轮得上给他做笔录?”

李小龙微愣,在他眼里周诣涛一直是个冷冷淡淡的人,永远能很好地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但此刻他感受到周诣涛的怒气扑面而来。

“害哪能啊,民警劝过他先去医院了,他非得在这等他的店员。”

“这小子算盘打得挺响的,往这一坐估计就是告诉那几个闹事的,敢为难他的店员今天他就倒这了,这帮人不进去刑拘一下这事解决不了......”


周诣涛听完李小龙的解释眉头拧得更紧了。

“尽力和解。”周诣涛随手翻了翻叶康许鑫蓁他们的口供,大致了解了下情况,“有药箱吗龙哥?”

原来他叫许鑫蓁。

“有,接警台下面。”

然后李小龙就看着周诣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接警台翻出了药箱,迅速挑出了酒精湿巾和碘酒,还有一卷纱布,朝着许鑫蓁走了过去。


“许鑫蓁。”周诣涛轻轻叫他。

许鑫蓁错愕抬头,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尽管每次他去送茶点时周诣涛只有一句温和的谢谢,但他仍然记住了这个勾人的声线,现在这个勾人的声线在叫他。


在许鑫蓁眼里周诣涛走得很慢,动作都好像被拉慢了倍速。

周诣涛严肃时候的表情,其实看着挺吓人的,宛如一个来找他算账的冤家,许鑫蓁甚至怀疑他和那些找茬的是一伙的,此刻要来暴揍他一顿找回点场子。

但他没跑,不是因为他不怕。

因为那是周诣涛。


许鑫蓁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如此有安全感,后来他知道了那可能是人民警察的独有气质,不过那是后话了。


周诣涛一步步地靠近他,但确实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不知道为什么周诣涛带着急救药品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的时候,许鑫蓁鼻头一阵发酸,太甜蜜的委屈了。

无论是那群人天天来找茬的时候,还是他替叶康硬生生挨了那一下,又或者从前他的稿子被黑心老板恶意署名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委屈过。


“会有一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明明秉承着自己的伤口越吓人越好的,但此刻许鑫蓁不受控制得听着周诣涛的指示将自己的伤口漏了出来,任由他处理。

周诣涛将头凑近他的脖子,他呼出的气息一股一股地绕上许鑫蓁的脖子。

脖子在碘酒的掩饰下变成了红色,但耳朵藏不住,周诣涛用余光扫到许鑫蓁红的快滴血的耳垂时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

就像一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狐狸温顺却只独属于他的感觉


伤口不浅,还拖得很长,周诣涛看得眉心紧蹙。

再歪一点,小狐狸可能就没命坐在这龇牙咧嘴了。


“别在这坐着了,去医院。”


等了许久,许鑫蓁才有所反应。

许鑫蓁从来没有预想过再见到周诣涛是这种情况,直到此刻理智才一点点开始回笼。

“你是什么人?”尽管周诣涛试图拽着许鑫蓁的手臂带他去医院,可是他依然执拗地坐在那张冰冷的长椅上。

周诣涛试图再次用力时许鑫蓁却抬起了头,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许鑫蓁通红的眼眶,有了一刹那恍惚。

“听话,这样得去医院包扎一下。”


“为什么,你不来咖啡馆了。”

许鑫蓁的尾调还带着些许的哭腔,他的委屈不只是自己送不出手的那张成画,还有连日来的被人骚扰找茬,被碎片割破脖子的疼痛,以及自己枯竭的灵感,难缠的雇主......

所有积压的委屈在此刻集中爆发。

许鑫蓁承认,这样看着眼前这个男的,眼泪和黄豆一样砸下来既傻逼又有点绿茶的嫌疑,但他是在忍不住了。

真是丢人。


偏偏周诣涛很吃这一套。

他蹲在许鑫蓁面前,就像耐心地在哄着一个执拗的小孩。

鬼使神差地,周诣涛居然伸手在许鑫蓁头上揉了一下:“去医院吧,我是警察,我的同事说你的店员不会有事的。”说着掏出警官证给许鑫蓁看,为了保证许鑫蓁可以确认重要信息,许鑫蓁移开眼神时他才收起警官证。

最终周诣涛还是如愿以偿地把许鑫蓁带去了医院。

他的头发是软的,周诣涛心想。


4.

最终叶康的事以私了结束,那伙人没再上门骚扰,小店也慢慢步入正轨。

周诣涛偶尔也会光临咖啡馆。


因为看过了他的警官证,许鑫蓁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周诣涛,很好听。


许鑫蓁很聪明,结合前阵子岛上抓获了贩毒团伙的时间,以及周诣涛在咖啡馆的一系列举动,他大概知道周诣涛从事的是一个十分危险却神圣的职业。

他将画送给了周诣涛,并再三保证没有第三个人见过这张画,让他放心。

收到画的周诣涛笑得很好看,好看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除此之外许鑫蓁还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小周警官的微信。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周诣涛会不定期来咖啡馆,许鑫蓁都会非常积极地给小周警官发微信。

看得出来,周诣涛真的很忙,有的时候可能一句话都没说完就不见踪影,但是许鑫蓁说的每一句都可以得到回应,哪怕战线拉得有点长,哪怕许鑫蓁分享的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小事。


许鑫蓁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是不开窍的,大学的时候不乏有追他的女孩子,但他没有感觉,都礼貌地拒绝掉了。

他捉摸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期待周诣涛回消息,会期待周诣涛来咖啡馆,会想看见会动的小周警官对他笑。


叶康看着苦恼的许鑫蓁十分嫌弃:“老板你这是暧昧上头了啊。”

暧昧上头了吗?可他是男的啊......

周诣涛也是男的。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周诣涛之后的许鑫蓁就连给他发消息都小心翼翼的,称呼也从小周,小猪这类亲密称呼改回了规规矩矩的周诣涛或者周警官。

周诣涛不愧是做警察的,许鑫蓁这样持续了一天多之后,周诣涛很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鑫蓁挠了挠愁得快成鸡窝的头发,悻悻打字:“小周警官,你谈过女朋友吗?”

手机前的周诣涛一愣,以为许鑫蓁因为女孩子的事情发愁,有些不爽,但还是认真打字回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我上警校她受不了聚少离多就结束了。“


许鑫蓁撇撇嘴,原来周诣涛有过女朋友。

不过少爷有话从不憋着:“既然这样,你可以考虑找个男朋友。”

说罢麻利关上手机,设置免打扰,关灯,睡觉,似乎只要他不去看手机就可以掩盖他其实十分关心周诣涛回了什么,掩盖他的心虚。


但事实上,第二天早上许鑫蓁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手机时他依然没收到周诣涛回的消息。

“吓到他了吗......”许鑫蓁嘀咕着,一边打字找补。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我只是开个玩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周警官我没有非分之想的。”

“你以后还是可以找我继续聊天的。”

许鑫蓁看着自己越描越黑,干脆也放弃了解释,将手机扔一边画画去了。尽管只要他的手机一响他就飞奔着去看消息的举动出卖了他。

很可惜,一直到太阳落山,周诣涛都没有回他的消息。


天黑了,天突然就下雨了。

雨不大不小,一滴滴砸到地上的声音听得人心烦。这个时候,许鑫蓁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周诣涛的消息。

叶康今晚家里有事先走了,剩下的厨具只能由许鑫蓁来收拾。许鑫蓁收拾得乒铃乓啷的,似乎是要把周诣涛不回消息的怨气都转移给这些厨具。


店门上的风铃声响了,许鑫蓁以为是有客人来了,正想开口说今天提前打烊了。

“今天这么早就要下班了吗?”

听到周诣涛的声音许鑫蓁猛然转头,却一瞬间有些哽住,他想问周诣涛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可是他问不出口,或者说,他不敢听到一些他心中有数的答案。

“心情不好吗?”

“你明知故问。”


周诣涛进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伞的,刚收起来的伞还在不住向下滴水,但他的裤脚都湿透了,明显是踩着水跑过来的。

许鑫蓁也看出来了,忍不住调侃:“怎么跑那么着急,不会就为了赶来大晚上喝杯冰美式吧?”

但这次周诣涛没有接他的话,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正方体小盒子。

他没有着急靠近许鑫蓁:“蓁蓁,请允许我现在这样叫你,因为这个称呼我已经在梦里叫了很多遍了。”

“其实昨晚你给我发那个消息的时候我看见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男朋友,也没有想到过我会喜欢一个男孩,所以直到你昨晚给我发那条消息的时候,我都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但我没法否认,没法否认我确实喜欢你,而你也确实是一个男孩子。”

“你很聪明,你已经猜到我是做什么的了。”

“我不能和你拍合照,不能将你介绍给我身边的同事朋友,不能和你大大方方地在街上做正常情侣可以做的事情,甚至我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给你保证。”

“我可能配不上你,但我依然很想勇敢一次。”

“昨晚的话我不能当做玩笑,因为我真的认真了。许鑫蓁,我确实想找一个男朋友,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周诣涛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漂亮大气的男士戒指,原本听周诣涛激情发言已经眼泪婆娑的许鑫蓁一下子笑了出来:“哪有表白就送戒指的,你真是猪。”

但他还是任由周诣涛给他戴上了,又趁机迅速用双手环住了周诣涛的脖子:“周诣涛,你配得上任何人。”许鑫蓁在周诣涛耳边说。

“你们配得上任何人。”


5.

许鑫蓁和周诣涛在一起了,就连叶康这个一向比较迟钝的小孩都看出来了这个店里多了个“老板娘”。

许鑫蓁撑着下巴看着偶尔有空还来店里帮着打扫卫生的周诣涛,好像除了不能合照,秀恩爱,去一些人多眼杂的地方约会,他们就是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侣,他们甚至比普通情侣更合拍,更恩爱。


在得知许鑫蓁被安排相亲的时候,一向不喝酒的周诣涛也会忍不住跑到酒吧灌自己一通,再粘粘糊糊的找许鑫蓁撒娇。

还会在平时用各种许鑫蓁意想不到的理由投喂他。

还会带着许鑫蓁一起打游戏,在许鑫蓁受委屈的时候让他开麦自己帮忙怼回去,

许鑫蓁想向全世界宣告:小周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是他的男朋友。


不过很可惜,他们实在算不上一对普通情侣。

平静只短短维持了一年。

许鑫蓁的父母发现他们恋情的时候,他们正在咖啡馆在的一隅接吻,他们眼中最自然的情到深处的宣泄却被许父许母试作了洪水猛兽。

那天周诣涛是被打出去的,许鑫蓁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暴怒得如同一头凶兽一般,店里的钢管笤帚一下一下落在周诣涛身上。

许鑫蓁拼了命的想拦,可他错愕地发现自己竟拦不住一个多年来身体小病不断的中年男人。


周诣涛没有反抗,直到他被推出门外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都锁定在许鑫蓁的身上。


这件事原本在许鑫蓁父母眼里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他们知道周诣涛是一个连带着身边人都随时置身在危险之中的警察,他更是与他们儿子性别相同。任何一点他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这是双重炸弹呢。

他们强制将许鑫蓁带回了家,把他反锁在了房间里,收走了他的手机。


可是他们很意外,自己一向执拗得不行的儿子这次没有反抗。

这将近一个月里,他很乖,乖乖坐在自己的床上,许母进去送饭的时候会很认真地都吃完。

最近的一次,许久没开口说话的许鑫蓁突然间和他们说对不起。

面对这样的许鑫蓁,许父许母想他们是应该高兴的吧,他们的儿子似乎是逐渐在变成他们认为的正常的样子,但他们无法无视许鑫蓁日益涣散的眼神,也无法忽视他就着眼泪吃饭时麻木的模样。


父母和孩子是有心灵感应的,许鑫蓁那一声对不起有太多种可能了,他们没有勇气细想,所以他们用许鑫蓁的手机约出了周诣涛,地点就是许鑫蓁的咖啡店。

时隔一个月,那位意气风发的青年警察已经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

面对许父许母,周诣涛似乎只有沉默,他知道现在表达自己的满腔爱意只会给这对脆弱的中年夫妇带来更沉重的打击。


“小周警官,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民警察你可以确保好蓁蓁的安全的对吗。”率先开口的是许母,这显然是她挣扎很久才说出口的,语调里还带着隐忍后的哭腔。

许父仍然保持着沉默,但周诣涛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咖啡店因为老板的缺席已经停业月余,此时店里除了三人没有其他人了。

周诣涛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礼,又深深鞠了一躬:“于公,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好任何一个公民。”

“于私,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蓁蓁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有办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可以用我的生命来做他的盾。”


许父许母不再坚决反对,但在许鑫蓁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似乎还有很长的时间给他们来考虑,许鑫蓁也随之恢复了自由。


许鑫蓁离开家的时候是晚上,他等不及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周诣涛。

他没有联系周诣涛,但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他,周诣涛在等他。

果不其然,在他快到咖啡馆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路灯下,再往后走路灯就坏掉了,夜路很黑,许鑫蓁不喜欢走,他和周诣涛抱怨过。


“小周。”许鑫蓁轻轻地叫他。

周诣涛闻声惊喜地抬头,像一只欢快地大狗飞奔而来,将他拥进怀里。

“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气来啦。”许鑫蓁一下一下地顺着周诣涛这些日子已经留得有些长的头发,“我们以后会有足够的日子的。”


那天周诣涛牵着他走过了夜路。

许鑫蓁很想画周诣涛,但他知道周诣涛需要尽量减少曝光的危险,所以一直在克制。

周诣涛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逆着光站在许鑫蓁面前:“蓁蓁,能不能给我画张背影。”

“为什么?”许鑫蓁心底暗暗惊喜,但还是脱口而出。

“因为小周哥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欣赏自己帅气的背影。”

“滚。”


许鑫蓁和周诣涛那天是打闹着回到小店的,这样杂乱无章的肢体接触是最好的催化剂。

许鑫蓁不记得了,不记得是怎么和周诣涛一路闹到了床上,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走到了这一年来一直都没有突破的最后一步。

但他记得他的第一次很痛,但是周诣涛很温柔,把他当做一张脆弱的白纸,小心翼翼生怕弄皱了他;也记得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将他据为己有后温柔的一吻。

“我是你的了,小周警官。”

“你是我的了,蓁蓁。”


最终,许鑫蓁还是给周诣涛画了一张背影照,就是那天站在路灯下的周诣涛,只不过许鑫蓁私心给他加上了侧脸。

这是许鑫蓁长那么大画得最满意的画,他把这张画换成了自己的壁纸,这样他就觉得可以把他的小周警官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了。


没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哪怕自己的缪斯躬耕于黑暗。


6.

周诣涛离开许鑫蓁那天很普通,许鑫蓁照常吃饭睡觉画画营业,只记得周诣涛前一天和他说过今天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要收网了。

尽管周诣涛一天都没发来信息,平日的聚少离多和周诣涛职业的特殊性让他丝毫没有多想。

他以为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安也一如往常周诣涛执行任务时会有的不安一般。


许鑫蓁从来都是等周诣涛给他发信息的,因为他不想打扰他的小周警官工作。

他耐心地等了两天,没有等来周诣涛,只等来了李小龙的电话。

“许鑫蓁......你有空来一趟殡仪馆吗。”

语气很沉重。


许鑫蓁到殡仪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电话里李小龙只留下那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许鑫蓁承认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因为在他的眼里小周警官天下无双,就连受伤都不可能。


侥幸消失在他到殡仪馆看见李小龙身边站着的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小姑娘的时候,许鑫蓁看过周诣涛的全家福,这两个中年人是他的爸爸妈妈,小姑娘是他的妹妹,周诣涛说以后会带他去见的。

他们缄默不语,肉眼可见的糜颓之气蚕食着他们的脸庞,许鑫蓁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他没有想过周诣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带”他见父母,他想转身就跑,仿佛只要跑掉了,眼前这一切都会成为一场噩梦。

噩梦醒了,他的小周还会温柔地抱着他说:“蓁蓁不怕”。


“许鑫蓁。”他逃不掉了,李小龙已经看到他了。

他被带去见了周诣涛最后一面。

躺着的人伤痕累累。周诣涛的母亲和妹妹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无助痛哭。

只有许鑫蓁不解,她们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呢?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是周诣涛呢?周诣涛怎么可能冰冷地躺在这呢?


“小许,诣涛和我提起过你。”

“你以后,就当作没认识过他吧。”


周诣涛情况特殊,死于被毒贩凌虐后坠入海中,属于身份暴露,在黑暗中仍然有不少双眼睛在注视着。

最终,周诣涛没有举办葬礼,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捧灰去烈士陵园寻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隅。

为了安全,周诣涛的父母带着他妹妹回了莆田老家。许鑫蓁的父母也动过带着许鑫蓁离开厦门的心思,毕竟他们不知道暗中的眼睛有没有盯上周诣涛身边的人。

可是许鑫蓁不愿意,他要守着这家咖啡馆,他不能让周诣涛一个人留在厦门,他的小周警官也会害怕孤单的。


周诣涛留给他的是一纸遗书,据李小龙说,执行任务前缉毒大队的每个人都写了。

他给父母家人写了一份,给许鑫蓁写了另外一份。


遗书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推着许鑫蓁走向不得不承认周诣涛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吾爱蓁蓁:

展信安。

我很希望你永远看不到我这段文字,这样就意味着也许我有机会陪你继续走下去,即便我们都变成了老头,也可以一起互相搀扶。

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自从我遇见了你之后,我变得更加胆小。蓁蓁,我是活在黑暗里的人,却希望你活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我很自私吧,为了爱你,让你无限接近黑暗,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意味着你又可以无忧无虑地回到你的阳光里了。以后你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你的人生还会有很长很长,可是无敌的小周警官只能保护你到这了。

蓁蓁,其实死亡一直离我不远,但死亡没有那么可怕,我不怕疼的蓁蓁,小傻子一定不要哭,我很爱我的职业,也很爱你,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有亲眼看着你变成老头子,再亲口夸你一句你是世界上最帅的老头子。


无敌的小周警官


“傻子,我才不会想你,我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帅的更好的,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许鑫蓁哽咽着自言自语。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周诣涛更爱他的人了。

实际上许鑫蓁是这么想的。


“周诣涛我错了,我不会找别人的,你回来好不好。”许鑫蓁这几日早已日夜颠倒,他已经无法分清自己是否在梦里,只有此刻哭得撕心裂肺的痛在提醒他。

他没有活在梦里,他真真切切地失去了他的周诣涛。


他将周诣涛给他发过的所有语音连带着那张周诣涛的背影肖像备份到了云盘,四年多他换了几次手机,他从来不在乎手机里的其他文件,唯独这些,他舍不下。

周诣涛的语音代替周诣涛一直陪着他。


7.

其实许鑫蓁承认,苏苏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治愈了他一点。

但这前提是,她太像周诣涛了,从表情神态到生活习惯,许鑫蓁也没想过替身梗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苏苏再像周诣涛,许鑫蓁对她的感情也只是点到为止,停留在朋友的层面,他不止一次与苏苏提过周诣涛,可是苏苏似乎是听不懂一般,仍然不断地入侵着他的生活。

在意识到这点后,许鑫蓁想要和苏苏保持社交距离,但好像为时已晚。


苏苏的底气是许母,因为许母早已将他当作了未来儿媳。

她只想快一点让许鑫蓁有一个安定的家,她清楚周诣涛给许鑫蓁带来多大伤害,她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再经历一次打击。


整个过程,许鑫蓁仿佛是这个家的局外人一般,看着他的父母替他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他想呐喊,他想怒吼,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每个人都在逼着他忘记周诣涛。

许鑫蓁的情绪就像一个高悬的炸弹,可惜没有人注意到。


情绪炸弹的引爆是在那个早晨,他在咖啡馆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苏苏躺在他的身边,躺在曾经他和周诣涛温存辗转的床上。

许鑫蓁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因为动静太大吵醒了苏苏。

苏苏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钥匙是阿姨给我的,她说她今天来不了,让我来帮你打扫一下。”

“我来得太早了,打扫完就很困了,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吧,反正我们婚期都定下了,你怎么还这么拘谨呢?”


“我从来没答应过这什么狗屁订婚,现在,苏小姐,请你留下钥匙离开我的咖啡店。”说着许鑫蓁想要掏出手机打电话质问他的母亲为什么不听他的意见。

可是他拿出手机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拿错了。他的壁纸不再是他画的周诣涛,而是他和苏苏的一张照片。


许鑫蓁错愕抬眼,苏苏会意,得意地笑笑:“阿姨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情,不过我觉得,你既然已经要和我结婚,就应该忘了他,我会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的。”


许鑫蓁急忙打开手机,果然,他的网盘账号被注销了,那个只储存着有关周诣涛回忆的网盘账号被注销了。语音还有画被一同抹去了。

而周诣涛,突然在他的生活中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的人一般。


“滚。”许鑫蓁的语气很冷,苏苏也突然意识到了。

“你是要和我结婚的,我不嫌弃你以前是个同性恋就很不错了,你这样留着前男友的语音对得起我吗?”苏苏崩溃大喊。


“我说滚!”许鑫蓁将手里的手机用力朝苏苏砸了过去,但最终没有落在苏苏身上,只是身后的墙有了丝丝裂缝。

苏苏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拎起包砸门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许鑫蓁仿佛与外界失联了一般。

他四处跑,企图恢复手机里的内容,但是手机经过他那一砸,损害得太严重了,早已无力回天。

许鑫蓁很恨自己,如果他当时理智一点,不拿手机出气,也许他也不会彻底失去周诣涛。


8.

许鑫蓁再也找不到生活中任何关于周诣涛的痕迹了,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开始记不清他的小周警官的样子了。


“怎么办啊周诣涛,我好想你。”

许鑫蓁无法接受一个没有周诣涛的世界。


“那里冷吗,周诣涛。”

许鑫蓁翻出了周诣涛死后他就摘下的戒指,再次戴上。

“我戴着它去找你,你会认出我来的吧小周。”


许鑫蓁原本是想去体会周诣涛坠入海中的感觉的,可是他怕没人会想起他,泡肿了会很丑的,他想以最好看的样子去见周诣涛。


最终许鑫蓁选择在咖啡店自己的房间里以割腕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正如他所说,如果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周诣涛了,那就去另一个世界找吧。


离开前,许鑫蓁很认真的洗了个澡,打理了自己很久没打理的头发。

“怎么办周诣涛,再见到你,我就比你老啦,你不会嫌弃我吧。”


9.

最终,是叶康和吴金翔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许鑫蓁。

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许父许母遭受如此打击举家搬离厦门。

叶康小马一起凑钱在厦门的另一处开了一家咖啡馆,装修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了许鑫蓁的小店。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张特殊的桌子上,以后都会摆两杯冰美式了。


10.

许鑫蓁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是一张字条。


“周诣涛好像一直在我身边,似乎只要我伸手去拥抱他,他就不会离开我。”





勾勾扎斯汀

【钎九】倦鸟逆旅

全文1.1w+,现背一发完。

时间线夏季赛末到今天,ooc算我的美好算他们的。

如果是last dance,希望你们可以走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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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诣涛总觉得,他和许鑫蓁是不一样的。许鑫蓁像无拘无束的飞鸟,游刃有余,又散漫又自由。起码在许鑫蓁的世界里,应该拥有飞扬跋扈的色彩,不受制约的爱。


许鑫蓁总觉得,他和周诣涛是不一样的。周诣涛的锋利是钝感,他遮蔽掉自己的锋芒,与光同尘。生似细雨,心有惊雷。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飞鸟有天空。

我们有彼此,就是最完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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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1w+,现背一发完。

时间线夏季赛末到今天,ooc算我的美好算他们的。

如果是last dance,希望你们可以走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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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诣涛总觉得,他和许鑫蓁是不一样的。许鑫蓁像无拘无束的飞鸟,游刃有余,又散漫又自由。起码在许鑫蓁的世界里,应该拥有飞扬跋扈的色彩,不受制约的爱。

 

许鑫蓁总觉得,他和周诣涛是不一样的。周诣涛的锋利是钝感,他遮蔽掉自己的锋芒,与光同尘。生似细雨,心有惊雷。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飞鸟有天空。

我们有彼此,就是最完美的样子。

 

  

-1-

 

自己是怎么走下舞台的,许鑫蓁不知道。

 

在所有人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小龙最先披上外套,

低着头快步走出休息室。

 

“然子,走了。”吴金翔揉揉鼻子站起来,在眼圈红红的叶康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许鑫蓁用余光观察周诣涛的表情。他双手托着腮,长过额头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

 

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和你打比赛了,周诣涛。

许鑫蓁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起身离开。

 

季后赛一轮游,八强,又是这样,还是这样。

 

最后一把,所有操作都是孤注一掷。该怎么形容这种失落,像拼尽全力往闪烁晚霞光的无垠大海投入一颗石子,却看不到水花也听不见响声,你只知道它沉进了阳光照不到的海底,努力没有回音,幻想在泡沫里破灭。

 

经历了七月几乎一整个月的高温烈阳,上海久违地刮起台风,雨滴和风撞在玻璃上,白炽灯明晃晃的光晃得人眼晕。

 

许鑫蓁走到复盘室,里面的大屏幕在放他们提前录好的纪录片。画面上的自己说,如果看到这个视频,那可能就是淘汰了吧。

 

他披上外套起身,又驻足。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鑫蓁再次回头看身后的荧幕。钎城在纪录片里笑得眯起眼睛,好像轻轻柔柔的笑声透过耳机,传进他脑海里。

想来现在还在盛夏,日子也缓慢地被拉长,长到能透过这个镜头看到被定格的时空。

 

挂牌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大家都很清楚。

 

雨停了以后上海的空气都湿漉漉的,像在空气中灌了黏糊糊的胶水,又热又黏。

 

下楼距离接驳车站还有一段路,非主流许鑫蓁走在冷清的路上时脑子里总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远处看到熟悉的影子。嘴巴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等许鑫蓁反应过来,一句“钎宝”早已落进自家射手耳朵里。

 

转过头的周诣涛脸上还有风干的泪痕。几乎从来没见他哭过,许鑫蓁想。输给edgm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落幕,就在前几天,周诣涛还在采访中坚定地说,要冠军。

但其实大家都清楚,22年就是在清醒地痛苦,清醒地知道努力很难有结果,重聚的五人组也并不是他们最想要的那个样子,但是还是想坚持,还是想一起打,走到走不下去的那一天,走到没有任何余地的那一步。

又清醒又迷糊,鱼活在水里,也死在水里。

但因为是他们,因为有他,许鑫蓁还在执拗地坚持。

 

周诣涛也是。

 

周诣涛有点恍惚。

其实许鑫蓁有很久没有这么喊过他了。刚认识的时候,许鑫蓁说他性格软绵绵的,得喊钎宝。

“钎宝一直在巅峰赛啊钎宝。”

“钎宝,哥们想吃可爱多。”

“钎宝人呢!”

“钎宝天下无双。”

直到后来俱乐部里所有人都喊他钎宝,许鑫蓁又改口,喊钎狗,喊阿钎,喊小周,喊周诣涛。

几乎绝口不提钎宝这俩字。

 

直到最近,周诣涛发现许鑫蓁越来越不爱喊自己名字,无论是花名,大名,许鑫蓁都不喊了。

 

在娱乐赛上许鑫蓁追着队友杀,嘴里念念有词嘀咕一通李小龙别跑,吴金翔哥来了,叶康真是阳光大男孩,可遭遇到他的时候,却只是沉默着打操作,撑死了也就勾勾嘴角。

到后来,许鑫蓁没有主语的发言都是在喊周诣涛,成了俱乐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许鑫蓁看到周诣涛朝自己跑来。

可是当周诣涛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周诣涛的?许鑫蓁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是那天周诣涛弯腰蹲下说腿疼就上来,也可能是他在漫天金色雨间看过来的一眼,也可能是递过来一份只有奶油和冰淇淋的蛋糕。

 

可能是很多个许鑫蓁曾经以为顺其自然的瞬间,却从某一刻开始覆水难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心动千百次。

 

其实自己也蛮迟钝的,现在才发现,不知道算不算晚。

 

许鑫蓁有很多想说的,有很多想问的,但是开口,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你打算挂牌吗,你有心仪的俱乐部了吗。

“今天大家都尽力了。”

你难过吗,你会不甘心吗。

“其实去别的地方试试也挺不错的。”

我们的极限真的就只在亚军了吗。

“哥们儿和你打了三年,知道你的实力。”

你会不会想我啊。

“钎宝......”许鑫蓁停顿了一下,“会有俱乐部想要你的。自信点。”

 

周诣涛愣了几秒,却盯着他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我哪不自信了。”他的双眼眯成两条缝,“但你看看这市场,我想走,说不定还走不掉呢。”

 

“那就是想走呗~新鲜感又过了呗。”许鑫蓁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勾住周诣涛肩膀,“走不走都一样,你要是真在我对面我逮着你头打。”

 

“装呗。”周诣涛侧过头笑,看清身边的人,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侧脸。九尾的轮廓很好看,棱角分明的冷峻被柔和的眼睛中和,皮肤又细腻,今天做了造型的亚麻金色头发透着路灯的光。他迅速转回头,摸摸自己的鼻尖。

 

许鑫蓁察觉到他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姿势实在和往日行径大不相符。在九尾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和网络上言论以后,就很少在明面上和周诣涛有肢体接触。

 

周诣涛的性格则是你进一步他进一步,你退一步他也退一步,两个人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那么疏远,但绝对不算亲近。

 

九尾松开手,嘀咕着,“车到了。”把手中的包往周诣涛手里一塞,溜上了大巴车最后一排。

 

基地的宿舍很安静。在输比赛后大家复盘的复盘,休息的休息,还有工作人员在和张凯长谈,训练室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许鑫蓁和周诣涛的宿舍在隔壁。许鑫蓁借着光找到周诣涛的手,把自己的包扯回来。关门前的一瞬间,许鑫蓁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在翻钥匙的周诣涛,“喂。”周诣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

 

“今晚早点休息,别太累。”黑暗中九尾的眼睛闪烁着,周诣涛看不太清,但九尾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有意义的结局,等多久都不算久。”

 

“许鑫蓁,”准备关门的瞬间,周诣涛的声音在许鑫蓁身后响起,“我们还有以后,对吧?”

 

“....嗯。”带着鼻音挤出这一句,许鑫蓁轻轻带上房门,“晚安。”他自言自语,把闪烁泪光的眼睛藏进黑夜里。

 

周诣涛一定,也会在他身后说晚安。

 

他一直知道,在周诣涛自责的时候,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他们像两只受伤的小动物,只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

 

输比赛以后,周诣涛总会一个人默默通宵训练,第二天赶最早的趟带回楼下星巴克的冰美式放在自己桌上,然后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周诣涛又变回对谁都笑意盈盈的周诣涛。

 

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周诣涛在镜头前难过到无法自持,其实真的,他们所有人都太渴望圆满的结局。

 

他怎么挨过那么多难捱的夜晚,他看过多少次广州的日出,谁也不知道。

 

该拿什么换梦想,贫瘠的街道、绝望的日出,还是一个人久久凝望游戏界面的迷茫?

 

其实周诣涛也不知道,也许是求心安,也许是不甘心。听着舍友的鼾声,周诣涛摁熄手机屏幕。窗外的日光透过窗帘,照亮房间漂浮的尘。

 

第二天训练室里,许鑫蓁座位前的桌子上,还是放好了那杯冰美式。

 

_

 

 

-2-

 

告别是通往成长的苦行舟,他们两个在这半年里苦苦烧灯续昼。

 

但是天亮了,没有人走。

 

他们仍旧没有告别。

 

许鑫蓁还是觉得不真实,每天训练赛都忍不住偷偷看几眼坐在身边的人,好像看少几眼他就要从窗外飞出去。

 

舆论显然不像许鑫蓁这么想。世冠之前的转会期取消,意味着世冠很有可能还是这五个人。

 

一时间ttg又被卷进风暴中心。

 

“擦了,你觉没觉得最近周诣涛怪怪的。”周诣涛走出训练室后,李小龙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嘴。

 

许鑫蓁环顾四周,就只有他俩还在训练室。“这你问我干啥,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还能有别人知道?”

 

不知道是真的,但没注意到是不可能的。

 

周诣涛平常话就不多,最近几天更甚,除了在训练时的几句信号交流,他居然没怎么和自己讲过话。

 

刚打比赛时,周诣涛温吞的的性格吃了很多闷亏。来到新的俱乐部人生地不熟,自己又嘴笨不会讨好人,周诣涛苦苦思索了两天两夜,该怎么融进kpl这个庞杂的社交圈。

 

然后许鑫蓁在他吃饭的时候往他碗里扔了个鸡蛋。

“我鸡蛋过敏,你帮我吃呗。”

周诣涛吃了,从此身边多了个吵吵嚷嚷的许九尾。

 

风风火火的许鑫蓁倒是kpl的交际花,和谁都能拌两句嘴,走到哪儿都与人勾肩搭背。这样一个像小旋风一样直来直往的人,身边总带着唯唯诺诺的周诣涛。打游戏也是,吃饭也是,甚至直播也是。

 

周诣涛面对许鑫蓁时话也多了起来,会打趣会拌嘴,终于不是最开始怯生生的样子。

 

两个人的亲近从来都摆在明面上。

 

这又是怎么了。

 

_

 

“不是说让你俩完全不交流!镜头前!镜头前!”运营看着许鑫蓁被咬扁的吸管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当然要交流,就是现在这个状况,舆论对你俩来说不太好啊。”

 

我俩八字都没一撇呢就不好了。许鑫蓁咂舌,“所以你让我避着点嫌?”他抬高了点声音,“我和周诣涛有啥嫌能避的?”

 

运营在心里嚎天嚎地,苍天啊,祖宗啊,来个人随便谁,把我这个大恶人埋了得了。

 

“尾子,这次成绩不好,总会带来一些负面效应。”运营苦口婆心,“网络上讲话不用计成本,我们都不希望你和钎宝被人随意揣测。”

 

好一个随意揣测。

 

谁说电竞不是看成绩?没做到极致,就是平庸——成绩差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许就是让你不得不重头来过,之前辛辛苦苦积累的东西一夜归零,被揣测,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每时每刻如履薄冰。

 

“这话...”许鑫蓁态度最终软了下来,“你也和钎城说过了吗?”

 

额,看起来真的是钎城比较好讲话啊。运营咽了一口口水,点头说是。

 

所以这几天的沉默,都是因为这个。

 

许鑫蓁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截住了顺手帮自己扔外卖袋的这周诣涛。

 

“我也去丢,我自己来。”许鑫蓁从周诣涛手里抢回咖啡袋子,盯着周诣涛眼睛,“一起走。”

 

“那天运营来找我说,让我俩避避嫌。”

在俩人微妙的气氛里最终还是许鑫蓁先憋不住先开了口,“你咋想的啊。”

 

“其实运营说的也没错,”周诣涛看着小狐狸皱成一团的眉毛,忍住想揉揉他脑袋的冲动,“有镜头时注意点也好,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那要是没有镜头呢?”许鑫蓁反问,“也要避开吗?”

 

周诣涛答不上来,到底怎样做是对,怎样做是错,他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之前,周诣涛很少关注社交平台上的言论,看看超话和粉丝评论就是极限了。

 

这次运营的提醒,终于再次让周诣涛注意到那些不怀好意的声音,那些揣测他们两个心思和关系的恶毒话语,或是对另一方铺天盖地的诅咒。

 

周诣涛觉得很无力,因为想了很久,运营说的方法似乎是最周全的。

 

关注度降低了,麻烦也就少了。

因为在意,才想避开。

 

久久没有听到身边的人的回应,许鑫蓁居然觉得有一点儿难过。但他面上不显,只能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词不达意,再仔细想想,才发现是言不由衷。

 

其实许鑫蓁想反驳,想对周诣涛说我们根本没必要在意其他人说什么,该做自己就做自己啊。

 

许鑫蓁抓心挠肝,本来意识到自己心意以后和周诣涛肢体接触就比原来少了一些,现在更是被套上了避嫌的任务。

 

自己的心动还没开始就要被迫夭折,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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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其实许鑫蓁不是没想过告白。但告白这事儿吧,要从长计议,因为周诣涛根本就是个木头。

 

今年七夕明明就差临门一脚,愣是给这呆子堵回去了。

 

_

 

“尾子你吃宵夜不,我跟然子想点外卖。”吴金翔结束一把排位,把外卖页面推到许鑫蓁面前。

 

“又吃粥,”许鑫蓁撇了一眼屏幕嫌弃道,“啥时候能吃点有味道的啊马弟。”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认真操作的周诣涛,抬高了点儿音量,“好想吃火锅啊,好想吃火锅啊啊啊啊。。。”

 

“又吃火锅,上次你吃的怂好吃不,下次带你哥去。”吴金翔嘿嘿笑了两声,撞撞许鑫蓁肩膀,认真研究自己的外卖去了。

 

周诣涛拿起水灌了一口,翘了翘嘴角。

 

 defeat的音效在耳机里回荡,九尾窝在电竞椅里,看着游戏页面破防嗷嗷叫。

这咋能输的啊,这巅峰赛还要不要玩了,一举报一个准。

 

顺起桌面的乌龙茶出门,他看见周诣涛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许鑫蓁走到他对面,靠墙站稳,等面前的人发话。

 

“是不是想吃火锅?”俩人对视了半晌,周诣涛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感色彩,“明天去吧。”

 

九尾抿抿嘴,说好。脑子一热,又补了句,“明天是七夕。”

 

周诣涛眨巴眨巴眼睛说,嗯,我知道啊。

轻飘飘的。

 

第二天,周诣涛欢快地在火锅店干完第三碗米饭时,九尾想把自己的碗扣到他家射手脑袋上。

 

周诣涛抬起无辜的眼睛,“你咋不吃啊?”

 

吃不死你。许鑫蓁皮笑肉不笑,把牛肉推到周诣涛面前。

 

我说想吃火锅,是因为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要吃火锅,是真的想吃火锅。

 

吗的,有木头。

ttg有木头,木头的名字叫周诣涛。

他怎么啥反应没有啊?许鑫蓁在心里狂翻白眼,七夕又不是给张飞关羽过的节,坦坦荡荡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

 

2022年的七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许鑫蓁坐在自己最喜欢的火锅店里,一脸阴霾地看着周诣涛。

 

把那句“喜欢你”跟奶茶一起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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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经历两个月没有比赛的空档,世冠终于逐渐临近。

 

许鑫蓁和周诣涛也基本成功地维持着“避嫌”人设,相安无事。

 

最近大家都在练世冠版本,能打巅峰赛的时间没有以往那么多。所有人都抓紧一点儿放假的时间,该打战力打战力,该组五排组五排。

 

“钎城!今晚排位不?”小马在训练室伸长了脖子喊。“不啦,我现在和许诺出去吃饭。”周诣涛走进来把冰美式吸管插好,放在九尾手边,“晚上回来应该可以。”

 

看旁边的小狐狸背对着自己没什么反应,周诣涛无声地和小马示意自己准备走了,然后轻轻带上训练室的门。

 

全程九尾眼皮都没抬一下。脚步声渐渐离开,九尾才拿起手边的冰美式猛吸几口。前几天去录物料也是他俩一起,去看了许诺养的狗。

 

是了,除了他以外,周诣涛和谁相处都是坦坦荡荡的,没有丝毫不自在,也从不会提在镜头面前该注意点距离。对于许诺给出的好意,他向来不推拒,只会傻乐。

 

吗的,老好人全给他当完了。

 

想到这个许鑫蓁就来气,他放下手机,慢慢揉着拇指关节。

 

最近天气慢慢变冷,广东湿气向来又重,加上最近世冠前的训练,许鑫蓁大拇指关节愈发疼痛了起来。

 

“尾弟,手又疼了啊。”叶康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你真不要去看下医生啥的吗。”

 

“不用吧,也没啥大事。”许鑫蓁拉开抽屉,不知道自己最常用的药膏还剩没剩,好像很久没买过了。

 

抽屉的角落里躺着一盒还没有拆封的药膏。

 

“这谁买的药膏是不是放错抽屉了,康弟你的?”许鑫蓁拿起药盒看到前几天的生产日期,确信自己这两天没有买过。

 

“谁敢开你抽屉啊小尾~”约好晚上五排的吴金翔甩着羽毛球拍准备出门,“这买的刚好能用啊,我打球手也麻麻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药膏自己手一痛就拿,但好像自己没买过几次。这一盒能有这么多吗?

 

当然没有,小狐狸终于理清思绪,就是有人给续上了呗。

 

许鑫蓁心底躁动起来,谁敢开自己抽屉,谁又能注意到自己常要用药膏,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周诣涛向来就这样,对自己的温柔渗透到每一个细节,可从不会说。

 

像没长嘴巴一样。

 

_

 

不听叶康言,吃亏在眼前。两天后许鑫蓁摁着刺痛的拇指关节,发现自己的拇指连曲张都变得很困难,只是动动,就疼出一身冷汗。

 

周诣涛早就注意到摁着手躁动不安的许鑫蓁。他走出门灌好热水袋塞进九尾手里,又默默掏出手机挂了最近医院理疗的号。

 

坐在医院等周诣涛办手续的时候,许鑫蓁脑袋还是懵的。能这么快被周诣涛连哄带骗拖进医院,自己那不坚定的意志力真该好好审判一下。

 

还不是怪周诣涛声音太好听......用这个声音带点撒娇地说我陪你去,这谁顶得住啊?顶不住也正常。

 

这个人真是麻烦死了,怎么那么爱小题大作啊!

 

“这个真的有用吗。”许鑫蓁捏起一根艾条嗅了嗅,又皱着眉头放下,“手没治好先把哥们熏死了。”

 

医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递过来点燃好的艾条和艾灸工具,“十分钟左右就往下推一些。疼也坚持着啊,不然就没作用了。有事喊我,我在隔壁配药。”

 

“好叻。”周诣涛坐在矮一截的椅子上,很自然地牵了许鑫蓁的手,绑好工具开始给许鑫蓁熏艾。

 

艾条丝丝缕缕的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腾。

 

“烫不烫啊。”周诣涛压得很轻,就算这样,他也看到许鑫蓁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熏得发红。他的皮肤好敏感,好像捏一捏碰一碰,就能泛起一片粉红色。

 

周诣涛怕他疼,又怕熏不出作用,只能不断调整力度,不断询问。

 

许鑫蓁看着周诣涛低着头的样子,沉默不语。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许鑫蓁不想猜了。

 

“被熏的地方不烫,被你牵着的手倒是挺烫的。”许鑫蓁心一横,破罐子破摔。

 

周诣涛握着他的手抖了一抖。

 

“周诣涛,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许鑫蓁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怕吓到周诣涛,“你不是也觉得,我俩要避着点吗?”

 

如果可以,周诣涛希望许鑫蓁永远不要看穿自己的心意。靠近会受伤,会被非议,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周诣涛当然懂许鑫蓁的意思,只是一直不愿意挑明,不愿意许鑫蓁承担这份心意带来的后果,他一直在逃避,却又无法真正放手。

 

但他的小狐狸,真的很勇敢。

许鑫蓁的心动像自由的飞鸟,肆无忌惮地落到周诣涛肩上。

 

自己对许鑫蓁好,也够了,并不需要从他那里获得什么。周诣涛握着许鑫蓁清瘦白皙的手腕,在心里快速措辞。

 

“你说这个吗。”周诣涛终于镇定下来,还不忘换掉快燃尽的艾条,“你是我的好兄弟,好队友,我的....家人。怎么能看着你的手出问题,我还想和你一起赢比赛呢。”

 

“你明明懂我什么意思。”

 

“九尾,你的手真的要好好治疗。”周诣涛避开他的目光,“腱鞘炎变严重,会很痛的。”

 

“就这样?”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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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诣涛说完就后悔了。想开口挽回一下的时候,

他对上许鑫蓁的眼神。他只能眼巴巴看着九尾气急败坏地抽回手,眼睛里灼灼亮着光也冷了下去。

 

周诣涛再迟钝,也能明白许鑫蓁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源自何处。他想仔细确认,怕自己会错了意,但又不敢再往前,怕真的迈出那一步,许鑫蓁会后悔。

 

小心谨慎惯了,反而优柔寡断了。

 

其实周诣涛也带了私心,也想观察许鑫蓁的反应。如果我忍不住口是心非,我假装不甚在意,你会有所觉察吗?

 

但是用伤害对方来印证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好像真的太自私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许鑫蓁挡开还想凑过来帮忙的周诣涛的手,“拖不了你后腿,好队友。”

 

气死了,气死了,真的气死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好好说话会死是吧!

 

许鑫蓁心里闷了一肚子气和委屈,拿着的艾条下手也没轻没重,好像烫到的不是自己的皮肤。

 

他怎么就不敢承认呢?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吗。许鑫蓁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只想暴躁地到处乱窜。

 

直到周诣涛拎起他的手腕,小小声说:“再不缓一下要被烫起泡了......”

 

虎口的位置被熏出了一个黑紫色的小点儿,灼人地疼,和周诣涛的态度一样。

 

“痛死了,哥们就说不该来。”许鑫蓁把熏得差不多的艾条扔进垃圾桶,拎起旁边的衣服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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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许鑫蓁一天没理周诣涛。

 

拍世冠定妆照是一个人一个人去拍,轮到许鑫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许鑫蓁早上刚起不久就被拖着做造型,本来长到眼睛的灰发在tony一番折腾下终于精神了起来。

 

他站在显示器前,僵硬地按摄影师说的动作摆好姿势,还不忘扯着袖子遮住虎口处因为艾灸留下的疤痕。

 

“尾少的手咋啦?”摄影师终于发出询问,“手还是露出来好看点。”

 

“没啥事。这个后期能p掉不?”

 

在摄影师信誓旦旦的承诺下,许鑫蓁终于把袖子扯上去了一些,露出自己的手来。

 

许鑫蓁目光随思绪一起飘忽,越过无数人肩头,落到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上。周诣涛手里拎着一个星巴克袋子鬼鬼祟祟溜了进来,弯腰看着摄影机后挑图片的显示屏。

 

周诣涛向来对工作人员都体贴有礼,和大家都能聊上几句。许鑫蓁看着摄影机后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越想越生气,眼睛都变得有神起来。摄影大哥乐开了花,拿起相机一顿狂拍。

 

“尾少的手是怎么了,”修图的staff熟练地操作着鼠标在图片上移动,“小周,你知不知道呀?”

 

“有点腱鞘炎,去艾灸留了点痕迹,最近会好好养着的,没事。”

 

staff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得问你啊,刚刚尾少自己都不肯说。放心啦,我会帮他修掉的。”

 

周诣涛抬头看站在棚内的人。许鑫蓁肤色很白皙,紫红色的疤痕在手上分外明显。其实许鑫蓁就是这样的人,把洒脱留给外人,把辛苦留给自己。

 

那些无声的疼痛和暗自消化的情绪,在许鑫蓁那里,都变成就算到了嘴边,也忽然觉得不值一提的话。

 

他就这样在这个真实又残酷的竞技舞台上成长起来。

 

“哟,这是谁啊,”结束拍摄的许鑫蓁走到显示器旁边,与周诣涛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阴阳怪气道,“好队友怎么来监工?”

 

“你的咖啡。”周诣涛不动声色地往许鑫蓁那个方向挪了一小步,拿戳好吸管的咖啡碰碰他的手臂。

 

“你别靠太近,对我俩不好。”

 

大约是还在气头上,周诣涛感觉许鑫蓁就差龇牙咧嘴地对他说出这句话,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但还是把咖啡塞进炸毛小狐狸的手里。

 

许鑫蓁瘪着嘴接过,和周诣涛比了一个“保持距离”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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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秋天的深圳天空变得很高很高,玻璃外是蔚蓝的颜色。世冠开赛在即,kpl所有队伍都入住了一个酒店,很多选手都混迹在健身房和楼下咖啡厅,甚至吴金翔还和汪启俊约着一起睡觉,舍友许鑫蓁嗤之以鼻,对此表示要睡别来我房间,啥事都好说。

 

但是今天除了训练之外,还有一件大事。世冠开赛当天,就是小狐狸的生日,其实之前在广州赞助商已经提前给过了一次,切了蛋糕,但是和熟悉的人再过一次,意义当然不同。

 

许鑫蓁刚走出训练室,就被一群人半推半拉,塞进了楼下饭店最挨里面桌子的主坐位置。

 

其实这次生日准备很匆忙,大家都扎在训练里,有很多本该给到的礼物、以往的程序都被简化,一群人挤在一张圆桌前,围着粉丝送的小狐狸蛋糕。

 

“怎么跟我们家那个一模一样啊?”见到蛋糕的时候许鑫蓁苦巴着一张脸大呼小叫,“我爸妈跟我姐姐也定了个一模一样的。”

 

许鑫蓁其实挺高兴的,但是偏要压着嘴角,仔仔细细端详这个看起来歪七扭八又有点儿可爱的狐狸蛋糕,上面还插了一个巧克力小人,画的大概是Q版的自己。

 

还是跟家里那个不太一样哎。两只狐狸四目相对,许鑫蓁还是败下阵来,压不住的嘴角一个劲儿往上跑。

 

“点蜡烛先,点蜡烛先。”摄影t仔操着一口地道广普把蜡烛推到许鑫蓁面前。

 

火苗噌噌窜起,许鑫蓁在暗下去的灯光中找周诣涛的身影。

 

“先唱个生日歌啊,321来!”

 

终于找到。

 

周诣涛站在靠边的位置,脸上的轻微笑意随着众人的歌声漾开,眼角也带着柔和。但在镜头移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收了收嘴角。

 

许鑫蓁被这个眼神烫到了。他躲开周诣涛的视线,盯住蛋糕上跳跃的烛火。

希望.....可以和他们一起看一场金色雨。

 

希望那一天,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希望家人朋友们平安喜乐。

 

希望....我爱的人,也可以得偿所愿。

 

在大家歌声结束的瞬间,许鑫蓁吹灭了蜡烛。没有闭眼也没有双手合十,却许了一个比任何人都要长的愿。

 

“九尾,说粉丝给的礼物寄到了,去看看吧。”所有人吃饱喝足,大家都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玩手机,许鑫蓁撇了一眼运营姐姐发来的信息,起身往外走。

 

钎城不动声色地跟上。

 

 

刚刚唱生日歌的时候,许鑫蓁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慌忙逃开了。这一眼像深幽的海,几乎掀翻钎城心里摇摇晃晃的小舟。

 

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又好像有很多要说。

 

周诣涛拿手去够九尾的指尖。

 

t仔在镜头后看到周诣涛抓住许鑫蓁的手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意味深长地笑着摁下暂停键。

 

有什么原则遇见许鑫蓁的时候不能破例呢?

 

“不是...有镜头....”

许鑫蓁甩开周诣涛的手,逃一样地往外走。

 

酒店的后门外连着一个花园,许鑫蓁走得很快,两边的绿色不断往后倒退,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

 

其实许鑫蓁不知道周诣涛喜不喜欢自己。

但是他确定以及肯定,对于周诣涛来讲,他是特别的那一个。

 

那些藏在细枝末节里的在意不会骗人。但明明是周诣涛自己说,就这样。

 

就只这一句,让许鑫蓁看不清周诣涛的心,也看不清自己。

 

许鑫蓁赌气似的跨了几大步,路灯拉长他的影子,灯光穿过亚麻色的发丝。

 

周诣涛追上来握住他的手腕。

他轻轻扯了一下许鑫蓁把他往自己身边带,许鑫蓁抬眼,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周诣涛把许鑫蓁额上快遮住眼睛的碎发拨开。

 

“没有。”

 

“...那就抱一下。”周诣涛抿抿嘴唇,朝他张开双臂。

 

好近。

 

许鑫蓁心里好像有十只小猫在挠,整个人从脚底蒸到耳尖。

可是灯光是橙色,有人没有发现。

 

喜欢嘴硬,是许鑫蓁改不了的习惯。但是心软,是他无法控制的本能。

 

许鑫蓁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在现在这种时刻逃跑。

 

他没办法拒绝周诣涛。

 

许鑫蓁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抱一下怎么了,好队友就不能抱吗?我也抱小马,也抱康康,也抱高星宇,也抱李小龙,是好队友我都抱过。

 

你周诣涛有什么抱不得的?

 

“没有生日礼物,就要抱一下?”许鑫蓁强撑着表情,还不忘揶揄一句。

 

周诣涛伸着双手,没动。

 

“抱一下就抱一下...你搞快点...”许鑫蓁摸摸鼻子别开了脸,嘴里嘟嘟囔囊,眼神也不自在的飘忽。

 

但是周诣涛看到他伸出双臂,只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足够了。

 

周诣涛环住他,把头埋进许鑫蓁的颈窝。

 

鼻息打在脖子上,湿湿热热的。

 

九尾心里警钟大鸣,人却僵在周诣涛怀里动弹不得。

 

这啥抱法啊?不是说要做好队友吗?

 

“你...你抱这么紧干嘛...松开点....”

 

周诣涛怕弄疼他,卸了一点力道,毛茸茸的头发却还是埋在许鑫蓁的颈间,酥酥痒痒的。

 

良久无言。周诣涛松开他,两人双目相对。周诣涛看着面前呆呆愣愣的小狐狸,看起来还没回过神,却不服输似的死死地盯着自己。周诣涛无奈地抬手遮住小狐狸闪着疑惑的光的眼睛,耳根又开始发烫,“你别看了。”

 

怎么会问心无愧。他不敢回应许鑫蓁灼热的眼神,也不愿剖开自己的心,对于九尾的坦诚,他只敢往后逃,因为总觉得深陷只会让许鑫蓁受到更多流言的污蔑,像他一样夺目的人,不该被人误解。

 

但他还是克制不住的在意,越抽离,就越想靠近,

越疏远,就越想索取。

 

眼睛被遮住看不见周诣涛的表情,九尾觉得鼻尖酸酸的,脑子里也一片混沌,只知道自己失去了一项感知能力以后烦得要死。

 

周诣涛见九尾没有反抗心里暗暗舒一口气,但随即恶狠狠的声音惊雷似的在耳边炸开:

 

“周诣涛,你踏马的到底是不是直男啊?”

 

周诣涛觉得大事不妙,这小祖宗好像真的生气了。

 

“就你会说话呢,有镜头有人看对我俩不好,被人误会怎么办,你说我俩还是能当好队友,好,我避开就是了,结果你避了吗你,我调整了多久习惯了多久,现在这又算什么?”

 

周诣涛看着被捂着眼睛的许鑫蓁小嘴巴拉巴拉一通输出,凶狠之余尾音又委屈巴巴的,往外蹦的字眼好像都糯在了一起,让他想起训练室里巅峰赛破防的小狐狸自顾自的嘀咕。

 

“是你一直在招惹我。能和你坦坦荡荡做这么久的兄弟,我看我打电竞就是屈才,该去考个表演班玩玩......”九尾说急了,抬手去拨周诣涛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被周诣涛一把反握住往下拉——恢复视觉的瞬间周遭的光刺的九尾睁不开眼,朦朦胧胧间自己的眼睛轻覆上一片蝴蝶。

 

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九尾看着近在咫尺的周诣涛,僵了僵,又觉得有点丢人,该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继续愤愤地说着,

 

“你凭什么觉得离我远些就天下太平了?”

 

下一吻落在鼻尖,像凉丝丝的雪花飘落下来。

 

“你明明也喜欢我。”许鑫蓁继续说。

 

周诣涛抬手,在许鑫蓁颈间扣上一条被串起来的戒指。他扣住许鑫蓁的脖子,眼神游离在他的唇间,“那我可以...”

 

他没问完,许鑫蓁便圈住他的腰,闭眼吻上他的唇瓣。许鑫蓁的吻又气又急,他用舌尖舔吻周诣涛的唇,毫无章法地想撬开周诣涛牙关。

 

周诣涛感受着小狐狸急切的吻,引导他打开唇瓣,两个人的呼吸搅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可以...”接吻的间隙中九尾喘息着,从嘴巴里挤出几个气音。

 

周诣涛没听清,松开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你说什么?”

 

“如果想吻我,可以。想靠近我,也可以。”九尾一字一句,认真又坚定,“我也爱你,不要避开我。”

 

周诣涛圈住小狐狸,蹭蹭他的鼻尖,在许鑫蓁薄薄的唇瓣上落下最后一吻:“生日快乐,蓁蓁。”

 

“你没说出口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我爱你。”

 

_

 

-7-

 

冬日凌晨的深圳带着一点点潮湿的寒意。

 

许鑫蓁捏捏垂在身侧的左手,拳头握紧又松开,感受着指尖冰凉的温度,直到周诣涛用右手握住他的指尖,把他冰凉的手捉进掌心。

 

过了半晌,他感觉到许鑫蓁有力的回握。周诣涛侧头看他,虽然九尾吸着鼻子不敢转头对视,但是紧握的手指却很大胆,轻轻地摩擦着周诣涛的手背。

 

周诣涛晃晃他的手,“你不转头看看我吗?”

 

许鑫蓁不肯:“不转头也能聊天啊,哥们为啥要听你的。”

 

周诣涛乐了。

 

周诣涛总觉得,他和许鑫蓁是不一样的。许鑫蓁像无拘无束的飞鸟,游刃有余,又散漫又自由。起码在许鑫蓁的世界里,应该拥有飞扬跋扈的色彩,不受制约的爱。

 

飞扬跋扈的小狐狸抓着他的手,整个脸都浮了一层红色。周诣涛的胆子突然也大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捏捏九尾的脸,把小狐狸鼓起来的腮帮子压得扁扁,转过他的头又啄了一口。

 

许鑫蓁面红耳赤。他气急败坏地甩开周诣涛的手,看见亮起来的绿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步走向马路中间。

 

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射手人呢?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周诣涛笑得直不起腰,路灯从背后照来,许鑫蓁心想,完球,自己真的被吃得死死的。

 

“周诣涛,”许鑫蓁最终还是别扭地朝灯下的人伸出手,“走不走啊。”

 

周诣涛还是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朝自己跑来。

但这次,他牵住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

 

许鑫蓁总觉得,他和周诣涛是不一样的。周诣涛的锋利是钝感,他遮蔽掉自己的锋芒,与光同尘。生似细雨,心有惊雷。

 

许鑫蓁好像活在理想的世界里。但当周诣涛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们的世界有那么一瞬间重合。

 

人们都步履匆匆,却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听着各自的音乐,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自漫步。

 

这个时代的人彼此需要,又彼此隔离。

可是当我呼喊你,当我叫出你的名字。

你好像还是回头站在灯下,再朝我跑来。

 

_

 

 

有那么一个地方,像是理想国又像是真实存在过,九尾觉得好难描述。

 

 

而此刻,站在世冠舞台上,聚光灯一寸寸照下来的时候,九尾才觉得,他真正活在了此刻。

 

他扭头看周诣涛。

 

脚底踩着未完成的梦,并肩仍是最重要的人。

 

浮浮沉沉,世界上的未知未免太多,我不想再白费力气做没用的事,不想再浪费时间说没用的话。

 

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如果你在意,我会以任何方式陪伴。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飞鸟有天空。

我们有彼此,就是最完美的样子。

 

等待时间,擦亮答案。

林让bobo

[钎九] 风筝也会恐高

◎伪现背

◎全文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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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鑫蓁忽然发现,他在周诣涛那里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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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世冠遗憾退场后,TTG的氛围就有些低迷,随着年关将至,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新的一年,总会不一样的。

  许鑫蓁窝在座位上刷微博,随手清理了一下私信,却不小心点进一个@他的微博里,帖子里的视频自动播放,看的许鑫蓁胸口发闷。

  ——那是周诣涛和刘文彬的CP向视频。

  评论区清一色的“磕到了磕到了” “尾子呢哈哈哈家危速归”,更有胆大的直接@正主,却没想到这么巧,还真被许鑫蓁看到了。

  纵使知道周诣涛和刘文彬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许鑫蓁占有欲发作,还是有一种自...

◎伪现背

◎全文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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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鑫蓁忽然发现,他在周诣涛那里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_

  自从世冠遗憾退场后,TTG的氛围就有些低迷,随着年关将至,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新的一年,总会不一样的。

  许鑫蓁窝在座位上刷微博,随手清理了一下私信,却不小心点进一个@他的微博里,帖子里的视频自动播放,看的许鑫蓁胸口发闷。

  ——那是周诣涛和刘文彬的CP向视频。

  评论区清一色的“磕到了磕到了” “尾子呢哈哈哈家危速归”,更有胆大的直接@正主,却没想到这么巧,还真被许鑫蓁看到了。

  纵使知道周诣涛和刘文彬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许鑫蓁占有欲发作,还是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之前粉丝吵的厉害,运营便让许鑫蓁和周诣涛避嫌,两人处于暧昧期已经很长时间了,根本不懂怎么互动才能看起来像普通朋友,结果用力过猛,镜头下直接当陌生人。

  于是宝贝双c和所有人互动,除了对方。

  虽然镜头外他们还是正常相处,但许鑫蓁一想到周诣涛和别人嬉笑打闹的画面,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不爽,很不爽。

  许鑫蓁正要切小号转发视频,周诣涛就拎着外卖进来了,那人身形挺拔,走过来挡住了大片的光。

  “别看手机了,先吃饭,刚才不是一直喊着饿了吗。”周诣涛笑着说,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温和又干净,确实招人喜欢。

  许鑫蓁没说话,埋头吃饭,因为心里装着事,他有些食不知味,吃一半就摔筷子,坐到周诣涛旁边把视频放给他看。

  周诣涛耐心看完,问许鑫蓁,“怎么啦。”

  许鑫蓁憋着气,开始阴阳怪气,“没怎么,哥们就觉得这视频剪辑的还挺甜。”

  “你和小马康康的视频也挺甜。”周诣涛面色不变的回应着,“快吃饭,待会凉了。”

  许鑫蓁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周诣涛。

  这个时间还算早,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有些凝固,周围也安静的过头,甚至能听到隔壁二队弟弟们打排位破防的声音。

  桌上吃一半的外卖逐渐没了热气,短暂的沉默也让许鑫蓁愈加不爽,甚至萌生出几分怒气来。他这个月商务活动多得要死,整天满世界的飞,周诣涛要试训,还要赶直播时长,最近也是忙的不见人影,两人能单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难得聚在一起,许鑫蓁表现出不开心了周诣涛也不知道哄哄他。

  越想越气,还有些莫名的委屈,许鑫蓁起身就走,“随便你。”

  周诣涛依旧没什么动作,静静的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后,把凉了的外卖吃完了。他知道许鑫蓁在为什么闹脾气,一是避嫌,二是转会。

  他要转去DYG,早就定下来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许鑫蓁还笑嘻嘻的揽着他说,我家钎宝去了那里就不用当抗压射了,以后比赛遇到了也别手下留情啊。

  为他高兴是真的,因此难过也是真的。

  毕竟葛大爷曾经说过,九尾和钎城这两个人应该是绑在一起的。

  他们相伴四年,身边一直都是对方,突然要分开,到底会伤感。

  把外卖垃圾丢了,周诣涛去宿舍找到许鑫蓁,那人正红着眼眶刷手机,看到周诣涛来了,欲盖弥彰的抬手揉揉眼,声音也有些哑,“病子,你他妈不知道敲门的?”

  看着许鑫蓁这幅可以称作是可怜的模样,周诣涛无奈又心疼的叹口气,走过去握住那人冰凉的手,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就说你是小孩子,怎么天天哭啊。”

  “滚,别烦哥们。”许鑫蓁觉得有些丢人,想甩开周诣涛的手,却又舍不得,索性摆烂,就这么让对方牵着。

  那人的手掌干燥温暖,这股暖意顺着脉搏的跳动流向心脏,让许鑫蓁觉得胸口发闷。

  他吸吸鼻子,回握住周诣涛的手,“镜头下不能站一起,打游戏也要偷偷摸摸的,在同一个队都这么多逼事,你去DYG我俩会不会真就成陌生人了…”

  相互陪伴的羁绊毋庸置疑,但长久的分离也是强劲的镇定剂,会一点点让感情冷却,最后失去热情。

  许鑫蓁当然信他和周诣涛的感情,但也真的怕分离。

  “到时候我就天天看着你给别的中单打蓝跟别人嘻嘻哈哈……”许鑫蓁小声说着,眉峰间逐渐酝酿出一股烦躁,“操,烦死了。”

  “我也天天看着你和别的射手排位,和别人贴贴。”忽然想到了什么,周诣涛轻笑一声,“我们尾子可是联盟公认的交际花,cp一搜一大堆。”

  “我草有狗,你他妈还是人间行走的蓝buff呢,彼此彼此。”许鑫蓁烦的一把抽出手,他偏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在灯光的照耀下忽然有些恍惚,周诣涛棱角分明的面庞逐渐软化,变成少年时期软乎乎的模样,那人眯着眼睛笑起来,又猛然将他拉回现实。

  他们好像真的陪伴彼此很久了。

  许鑫蓁默默想着,忽的起身抱住周诣涛,把头埋在对方肩上。向来傲娇的少爷难得主动一回,周诣涛瞬间心软,揉了揉对方的头。

  “周诣涛,要自信,在我这里你永远是联盟第一射手。”

  “你就是最牛逼的。”

  周诣涛听着许鑫蓁黏黏糊糊的声音,眼睛忽然有些发酸,他抱紧怀里的人,点头。

  “好。”

  

  隔了一段时间许鑫蓁开直播排位,本来连跪就烦,抽空看一眼弹幕,上面还乌烟瘴气的。

  他脾气向来不好,基本上有什么说什么,这次也不例外。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搞这种东西,就算搞也别搞到我面前吧?”

  “说了不要刷屏,还在弹幕上刷,不觉得很过分吗?”

  “转会是很正常的事。”

  “大家本来就是朋友,现在被你们搞得…而且我喜欢的是女生。”

  后来微博上一片腥风血雨,运营也把两人拉过去谈话,数落许鑫蓁太冲动,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我说那些就是不想看他们再吵架了,凭什么他们发疯避嫌的是我和钎宝?”许鑫蓁对于避嫌这事早就积怨已久,现在被运营找了更是口无遮拦,“他们爱怎样怎样,凭什么我们避嫌?哥们真服了,操……”

  旁边的周诣涛轻轻拉住那人的手腕,也很无奈,他正在巅峰赛上分呢,忽然就被热搜砸懵了。

  运营苦口婆心的劝到大半夜,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你要为战队着想为自己着想,实在不行就想想钎城,他那边的情况可比你恶劣多了。

  最后虽然谈妥了,但也不妨碍许鑫蓁摔门离开。

  次日运营日,有直播首秀的活动。

  避嫌还是要避的,但无奈于少爷一身反骨从不服管,拍照的时候颇为心机的歪了身子,直到周诣涛进入镜头,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

  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到底进入了倒计时,颁奖结束后转会名单也正式确定,TTG野射辅三人全走了,只留下许鑫蓁和吴金翔。

  分别的日子确实难熬,同样也很忙碌,他们要忙着磨合训练,忙着准备春季赛,联系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虽然他们会给对方点冰美式点外卖,寄快递打视频,但这都比不过真真切切陪伴于彼此身边。

  许鑫蓁每天都在刷DYG的超话,然后一点点保存有关周诣涛的照片和视频。官博发布物料很勤,许鑫蓁看着视频里周诣涛和新队友们笑着吃饭,一起骑自行车打球,心里忽然空旷的厉害。

  他切换到微信置顶的聊天框,本来想发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聊天界面上的交流少的可怜,通话视频的时间也一缩再缩,他们已经两天没打电话了。

  许鑫蓁想到最近火起来的一个梗,然后慢慢打字发送。

  [X]:好安静,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说。

  周诣涛可能在训练,没及时回复。于是许鑫蓁盯着屏幕发呆,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思念在这一刻震耳欲聋,心跳也彻底失控,许鑫蓁抹了把脸,跑出去找张凯请假,坐上出租车的时候顺便订了车票。

  他要去深圳,去见周诣涛。

  好像在这段暧昧模糊的关系里一直都是周诣涛在主动照顾着他,包容着他。许鑫蓁嘴硬心软,一边嫌弃周诣涛日常中的各种关心,一边又安然享受着。

  突如其来的分别却让许鑫蓁忽然反应来过,他好像把周诣涛对他的好当做了理所当然。

  这样不对,这对周诣涛来说不公平。

  所以他想主动一次。

  两小时的车程并不算长,到深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寒潮来袭,风又大又冷,许鑫蓁刚下车就被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穿外套了。

  坐车去俱乐部基地又废了不少时间,真正到达目的地给周诣涛打电话的时候,许鑫蓁却犹豫了,他这样突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周诣涛训练?会不会被人拍到?会不会又让他们卷入风尖浪口的舆论之中?

  放在拨通键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许鑫蓁一动不动的站在路灯下,呼出的雾气让他的目光明灭不定起来。

  就在这时,特别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许鑫蓁打开微信,口罩后的嘴角微微上扬。

  [阿钎]:刚才在训练,怎么啦

  [阿钎]:我刚才看了眼天气预报,最近降温,你要多穿衣服知道吗,别臭美穿那么少

  [阿钎]:这周末我去找你

  [阿钎]:最近有点累,还很想你

  许鑫蓁想了想,播了个电话过去,对面秒接,熟悉的嗓音透露着疲惫,“阿蓁?”

  “刚看了你们官博发的物料,下午打那么久的球晚上还训练啊。”许鑫蓁揉了揉冷到发疼的手指,靠着路灯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

  他知道周诣涛在那。

  “对啊,春季赛马上开始了,训练肯定不能落下,你吃饭没,要不要我帮你点?”周诣涛那边忽然吵闹起来,好像是队友在吵吵闹闹,许鑫蓁耳朵尖,听到小义在问周诣涛你和谁打电话呢。

  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等待着周诣涛的回答。

  周诣涛笑着和那几人聊了几句后才说,“九尾啊。”

  小义又说,你人缘是真好啊,前几天还和许诺明杨他们排位,提前通知一下啊我要直播了。

  许鑫蓁静静听着,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受,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每天和周诣涛联系的人不止他啊。

  鼻尖一凉,许鑫蓁抬眼,看见满天星星点点的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飘飘洒洒的闪着光落下。

  他闭了闭眼,忽然就很累。

  “周诣涛,下雪了,我也很想你。”

  手被冻僵了,几乎握不住手机,许鑫蓁挂了电话后切小号进了小义的直播间,镜头正好对着正在吃饭的队员们,周诣涛也在其中。

  “涛啊,你的冰美式。”中单拎着外卖进来,把袋子递给周诣涛,“大晚上喝这玩意,真是疯了。”

  “可是真的很好喝呀。”周诣涛笑着说,声音传入许鑫蓁的耳朵里忽然有些模糊。

  他慢慢弯下腰蹲在街头,看着周诣涛接过别人递给他的冰美式,忽然意识到,他在小周那里好像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风筝也恐高,只是相信牵他的人。

  可是没人告诉许鑫蓁,线断了该怎么办。

  那天许鑫蓁在深圳的街头走了很久,他觉得冷,身边却没了可以给他暖手披外套的人。

  凌晨回基地后许鑫蓁就发烧了,病情来势汹汹,两天后高烧才退。他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诣涛发消息。

  [X]:周末别来了,你好好训练。

  周诣涛没回,上面发的消息许鑫蓁也没看,精神恢复后就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自那之后吴金翔就感觉许鑫蓁变了,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复盘,有种走火入魔的趋势。

  于是他悄悄给周诣涛发消息,问你和尾子怎么了?

  周诣涛回的快,说我来广州了,你让九尾来楼下的商店。

  吴金翔看到消息眼都愣了,咬咬牙在心里骂到这两人真是疯了。他收起手机,看了眼许鑫蓁然后凑过去说,“尾弟尾弟,给哥买包大白兔奶糖吃呗。”

  “滚,你是没腿还是没手?”许鑫蓁头都没抬,把天蝎的冷漠无情发挥到了极致。

  “求你了我小尾,尾弟啊哥们真的想吃,你正好出去透透气呗,这几天训练疯了似的,看的哥们都害怕。”吴金翔半真半假的说着,逼叨半天可算是让许鑫蓁松口下楼了。

  这几天断断续续的下雪,地上结冰,滑的很。许鑫蓁慢慢悠悠的晃到小超市那里,刚进去人就愣了。

  他看着货架旁边的周诣涛,还以为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直到那人喊了一声“阿蓁”,许鑫蓁才堪堪回神,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针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

  “生病了也不告诉我,还是小马他们告诉我的。”高强度的训练让周诣涛眼下浮现出淡淡的乌青,整个人都看起来很疲惫,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许鑫蓁却没由来的听出一股愤怒和委屈来。

  他掠过周诣涛,找到吴金翔要的大白兔,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你让吴金翔把我喊下来的?”

  周诣涛看着许鑫蓁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按耐不住心底的小情绪,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许鑫蓁,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

  “你说的对,哥们就是爱生气,哥们就是脾气不好。”听了这话,许鑫蓁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看着这个和自己昔日亲密无间的人,目光流露出些许伤感和无奈。“周诣涛,你累吗?”

  “分开之后好像确实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给你点冰美式,别人也可以,我们可以打电话视频,你同样也可以和别人这么做。甚至是,我们现在了解对方的情况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曾经我以为四年的相伴是他妈独一无二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也就那样,哥们以前给不了你冠军,现在也给不了你未来。”

  “就这样吧周诣涛。”许鑫蓁塌下肩膀,重重吐出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回去好好休息,春季赛好好打,赛场见。”他看向同样红了眼的周诣涛,勾勾嘴角,“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证明一下钎宝天下无双这句话是对的。”

  线断了,风筝该自己漂泊了。

  就在许鑫蓁要走出小超市的时候,周诣涛追了上来,他和往常一样动作自然的拉住许鑫蓁的手,许鑫蓁和他对视,看着对方眼中的红血丝,有点想哭。

  明明他们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没一个圆满的结局啊。

  “我想和你一起夺冠是真的,想陪着你也是真的…”周诣涛蓦然止住话头,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突然就筋疲力尽,连那几个字也无法说完。

  喜欢你也是真的。

  周诣涛没说完,许鑫蓁却懂。

  他忽然凑过去撞了撞周诣涛的额头,“我也是。”

  这个亲昵的动作一触即分,然后许鑫蓁推了把周诣涛,声音在冷空气中有些失真。

  周诣涛,往前走,你可是我亲封的联盟第一射手。

  于是周诣涛离开了,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许鑫蓁还在原地站着。

  就那样静静看着他。

  

  春季赛如约而至。

  今年算是大换血,每个战队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并产生了新的化学反应。TTG赢了小组赛的时候老盖还笑着感慨,终结大魔王e星的日子来咯。

  可能是苦尽甘来气候到了,也可能是幸运女神的橄榄枝终于落下。

  总之TTG虽然打的跌跌撞撞,终究是冲进了总决赛。DYG却遗憾退场。

  总决赛开始之前,许鑫蓁收到了周诣涛的消息。

  [阿钎]:许鑫蓁,要夺冠。

  [X]:周诣涛,你很棒了。

  当敌军水晶破碎的那一瞬间,捧起奖杯的那一刻,许鑫蓁看着满天金色雨,忽然就非常想念周诣涛。

  他和他的阿钎不该是这种结局。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很兴奋,叶康和冰尘也来祝贺他们,周诣涛当然也来了。

  看着老TTG五个人再次相聚,张凯哭的不行,把煽情的氛围一扫而光。

  酒喝多了上头,许鑫蓁看着对面的周诣涛,对方也在看他。

  他们总是有些奇怪的默契。

  许鑫蓁举起酒杯,皱巴巴的笑着,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家钎城,第一射手。”

  “下次一定杀回来。”

  从那天分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失去联系,好像彻底消失在了彼此的生活里。偶尔训练赛或者五排,交流也少的可怜。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了,问许鑫蓁的时候也只得到一句“没什么,就是淡了”的敷衍回答。

  周诣涛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许鑫蓁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也没想到对方会用起这个久远而亲密的称呼。

  我家钎城。

  旁边的吴金翔也醉了,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什么你家钎城!钎城已经不是你的射手了!”

  许鑫蓁被酒精烧的有些迷糊,他没和吴金翔吵起来,只是有些呆的坐在沙发上,驴头不对马嘴的说道,“钎宝就是最好的。”他揉揉眼,“我对于他来说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特别的。”

  包间里是那样吵,他们之间的距离还那么远,可周诣涛就是听清了许鑫蓁的话,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东西,却没抓住。他起身绕过打作一团的吴金翔和叶康,坐到许鑫蓁身边,看着那人好看的眉眼,喉头微动。

  “可是许鑫蓁,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最特别的。”

  闭着眼睛的许鑫蓁没说话,好像睡着了,周诣涛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会安安静静的少爷,然后打电话叫人来接这群醉鬼。

  回去之后周诣涛开始断断续续的联系许鑫蓁,给他买冰美式订外卖。

  那天许鑫蓁确实醉了,但没有断片,清醒之后就很暴躁的骂了句“傻逼”,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周诣涛说的话他当然还记得,许鑫蓁心里不能说没一点波澜,但总体还是很平静的,他好像习惯了周诣涛不在身边的日子。

  只是喝冰美式的时候,排位时射手拿了马可波罗的时候,闲下来发呆的时候,他会不可避免的思念周诣涛。

  真的烦。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联系着,像是刚认识还不熟的朋友一般。

  他们明明是最熟悉彼此的陌生人。

  夏季赛快来的时候,许鑫蓁忽然收不到周诣涛的消息了,那人失联快一星期,连超话里都没人知道周诣涛的动态,官博更是一声不吭。

  虽然他们三天两头的联系,但从来没有断过这么久,春季赛前虽然没联系,但能在官博超话直播还有朋友圈里看到对方。

  现在却是彻底失联。

  许鑫蓁有些焦躁,连带着训练时的状态都有所下滑。回宿舍后一闭眼都是满脑子周诣涛,最后实在烦的不行,出去打电话给小义,结果小义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他妈还真是奇了怪了。

  许鑫蓁咬咬牙,直接去把张凯喊醒,问DYG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去深山老林里深造了吗。

  “DYG最近突然抽风,搞什么赛前没收手机……怎么了,我以为你知道呢。”张凯打着哈气,彻底没了脾气,能让少爷这么着急的,也只有周诣涛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张凯还是认为这两人没那么容易散。

  毕竟那可是实打实的四年,也是真正的从低谷到巅峰。

  许鑫蓁心里有了底,转身就走。

  路过阳台的时候他发现外面下雨了,哗啦啦的,没由来的坏人心情。

  他推开门走到阳台上,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鑫蓁余光一扫,发现了角落里的几盆多肉,他有些出神的想,这好像是周诣涛买的。

  没想到还活着呢。

  他蹲下来拍张照,很顺手的就发给了周诣涛。

  许鑫蓁盯着聊天界面,很难过的想,我好像离不开周诣涛。

  他慢吞吞的打字,点击发送,最后起身如释重负的叹口气,伸了个懒腰。

  [X]:这东西说想你了。

  雨过天晴,都会越来越好的吧。


  ——

  彩蛋:关于表白那些事

  

  

   

  

一枪打爆一朵玫瑰

【钎九】句号

*破镜重圆

*伪现背,是HE

*1.2w+


  据说广州TTG宝贝双C队内不和。


(一)

  很多年后李小龙回忆起还在打职业时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关于曾经广州TTG宝贝双C队内不和的传闻,竟然真的是有迹可循的。

  退役后的李小龙退居幕后,成了联盟赛事组织里的一员,经常需要跟各个队伍的负责人、表演赛的嘉宾对接。彼时正值2024年年度颁奖典礼,李小龙在嘉宾邀请名单上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骂了一句甜蜜的。

  众所周知曾经的广州TTG双C不和,曾经传出了"九尾在俱乐部把钎城打了一顿,清清关的门"这种说法。李小龙当然不是很相信,不过没过多久...

*破镜重圆

*伪现背,是HE

*1.2w+


  据说广州TTG宝贝双C队内不和。


(一)

  很多年后李小龙回忆起还在打职业时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关于曾经广州TTG宝贝双C队内不和的传闻,竟然真的是有迹可循的。

  退役后的李小龙退居幕后,成了联盟赛事组织里的一员,经常需要跟各个队伍的负责人、表演赛的嘉宾对接。彼时正值2024年年度颁奖典礼,李小龙在嘉宾邀请名单上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骂了一句甜蜜的。

  众所周知曾经的广州TTG双C不和,曾经传出了"九尾在俱乐部把钎城打了一顿,清清关的门"这种说法。李小龙当然不是很相信,不过没过多久钎城真的退役了,用实际行动为这段扑朔迷离的传闻蒙上了亦真亦假的色彩,搞得李小龙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联盟特意把俩人邀请到同一场表演赛里,显然是搞事情,为了流量底线都不要。


  难搞,相当难搞。是得罪九尾钎城还是丢掉工作,李小龙认命的选择了前者。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而又聪明的打工人。他在联系九尾和钎城时默契的抹掉了另一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只是说届时会有不少老选手来参加。好在这俩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心眼子,爽快的答应了。


  哦,忘了说了,退役后的周诣涛当主播去了。原本不温不火的,结果一朝靠看比赛埋头狂炫三碗白米饭闻名,突然就爆火了。更巧的是,当时他看的还是TTG的总决赛。只不过那场比赛TTG赢了,刷新了联盟最短的5408记录。也不能说周诣涛这是爱还是不爱,总之就是不太礼貌。事后某主播解释自己只是太饿了,但还是遭来了背景板队伍的粉丝的攻击。事情发酵到该亚军队伍官博发文才制止了粉丝的狂热行为。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离谱,但周诣涛也就这么离谱的出圈了。


  拿到冠军后的许鑫蓁也紧接着退役了。一届网友都在猜测许鑫蓁之后的去向,毕竟许鑫蓁算小半个KPL顶流了。相比于其他要才艺有颜值的电竞百灵鸟,许鑫蓁除了几年前的千灯之约勉强算黑历史,其他的条件还是可以的。即便不转型进军娱乐圈,留在俱乐部任教或者做解说都是不错的出路。

  在"你认为九尾退役后会去干什么"的投票里,连开理发店的投票占比都有8%。数据显示有258个人认为九尾退役后可能会去开理发店,并且部分网友还贴出了有理有据的分析,"他就该知道理发店有多赚!一个不然够吃一个月的了。"


  不然,成功成为了继"一范九亿""一爽208"后,又一个新的计量单位,特指3000块。


  不过令大多数网友大跌眼镜的,是许鑫蓁选择成为了一名游戏主播。好死不死,还跟周诣涛在同一个平台。俩人处于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互相占据游戏区主播的top1和top2。

  只有彼此的粉丝摩拳擦掌看对家不爽,天天有空没空的就阴阳怪气的拉踩。乐子人们从津津乐道"今天煎蛋跟狐狸7又吵起来了"到"怎么又是他们在吵啊真没意思",由此可见战线之长久。

  当然除了唯粉和乐子人,唯一从中获益的就是cp粉。沉寂已久的钎九cp超话一夜之间枯木逢春起死回生,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真的,我哭死,那么多直播平台为什么就选了13站!还不是因为他lg也在13站!"


  这段话被有心人拉出来截图放到网上鞭尸,网友们开始审判cp脑,讨论像这样的cp脑大概要去挖多少年的野菜。

  钎九时隔多年以一个特别的方式出圈了,虽然这个圈出的不是很有必要。当事人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应,如果忽略掉许鑫蓁发的那句意有所指的"野菜?狗都不吃"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一开始也没有什么人看好许鑫蓁直播。早些年许鑫蓁就很不喜欢直播,能逃就逃。他逃狐狸7追他们都插翅难飞,最后他选择当主播,堪称双向奔赴。

  不得不说许鑫蓁是带点命中注定不平凡的体质。别的主播靠技术貌美十年上一次热搜,感动的那叫临表涕零。许鑫蓁不是,屁大点小事都能上热搜,只不过词条有些许邪门。

  什么"老嫂子痛经式直播"到"老鼠打碟经典再现之你不得不听的鼠坛顶流"再到"震惊潮流少年为何一朝变黑发朵拉背后原因令人感动",许鑫蓁从一开始的无语凝噎再到后来的逐渐摆烂式习惯,"阿对对对你们就这么宣传我""别买了别买了,省点钱吧"。用许鑫蓁本人的口头禅来解释,就是俩字,晦气。

  

  

(二)

  其实当年周诣涛退役,李小龙是很诧异的。

  虽然那个时候周诣涛在电竞世界里绝对不算年轻,但当时联盟搞什么健康电竞,不允许未满18岁的选手上场打比赛。恰逢疫情,经济也不太景气。绝大多户俱乐部入不敷出,根本没闲钱在转会期买选手。整个联盟突然就像被调了0.5倍速,上至S组下至B组,人员的流动相较之前都小了许多。

  按理说周诣涛应该还能继续打最起码一年,只要他想。因为谁都知道目前能适应版本的抗压射并不多,拥有大赛经验的更是少之又少。周诣涛即便不想在TTG打,也可以选择转会去到别的队伍,一样是香饽饽。但周诣涛还是毅然决然的退役了。

  

  送周诣涛离开的时候李小龙看见他右眼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心里立刻相信了那个"九尾在俱乐部把钎城打了一顿,清清关的门"的传闻,心想好聚好散吧,再打起来就不礼貌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小龙平静的送走了周诣涛,回到俱乐部的时候看见许鑫蓁缩在电竞椅里发呆,跟他说了句"钎城上车了"。

  许鑫蓁没什么反应,就好像走的人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不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了三年的射手。李小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走的时候听见屋里的许鑫蓁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想跟他说前程似锦"。


  李小龙那一刻心里在想,我们的宝贝双C,好像真的be了。


  没过多久李小龙也退役了。这回轮到许鑫蓁送他了。走的时候他冲李小龙摆摆手,祝李小龙前程似锦。

  曾经的五人组只有许鑫蓁一个人留了下来,像一个被敌人逼到角落里却仍然不愿意认输的将军。他在TTG捱过了版本的又一次变动,终于迎来了属于中单的版本。经历过了新队友的漫长的磨合阵痛期,在2023年夏天世冠拿到了他从15岁起就一直追求着的冠军。


  夺冠后的采访席上许鑫蓁被英凯问到"会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圆满了吗?"时,他闭上眼,脑子里哗哗闪过无数画面,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回忆逼的再哭一次。他睁开眼,冷静的回答,"比较圆满吧"。


  正在看直播的狐狸7们哇哇大哭,弹幕都要被水淹了,所有陪许鑫蓁走到这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一路有多不容易。

  

  许鑫蓁从评论席上下来看了眼手机里庆祝夺冠自动发送的那条微博,扫了眼底下的评论区,看到一条"总算有个句号了",心里突然升腾出细细密密的酸涩。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滴下来。


  这算什么句号。

  

  

(三)

  周诣涛做完落地检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出广州天河机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人来人往的旅客穿过停下脚步的周诣涛朝四面八方涌去,散进广州七点钟的夜色里。

  

  莆田到广州没有直达的航班,莆田人一般选择在长乐或者厦门换乘,所以周诣涛常常选择乘一个小时的车去厦门跟许鑫蓁汇合后两个人再坐同一次航班回俱乐部。

  不过连最近的一次也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周诣涛的大脑迟钝地转着,眼前闪过最后一次他跟许鑫蓁兴冲冲地结束假期买票去俱乐部。大家兴奋的商量着如何打XYG,训练室里的展示板上密密麻麻的是日程和复盘的战术,详细的罗列着第一场bo7以及接下来的小组bo2的比赛时间。

  每个人都在漫长的休赛期期待着重新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天,带着些许希翼猜测着那场金雨最后的归宿。谁也没曾想到等待他们的是在bo7中惨淡的落败,在bo1里艰难的挣扎着,最后差一分进加赛。


  广州TTG老五人组留给观众最后一幅印象深刻的画面,是张凯在观赛区哭的不能自己。然而观众没看到的是,周诣涛和许鑫蓁都哭了。

  那不是周诣涛第一次见许鑫蓁哭,却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许鑫蓁常常因为不愿意流泪而抿着嘴,仿佛低着头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就能淡化掉浓郁情感的冲击,抑制住眼眶里将要落下的眼泪。

  但他最后还是哭了,坐在张凯旁边哭的很克制,瘦削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周诣涛看见他攥得发白的指节,还有虎口处尚未褪去的艾灸痕迹。他想伸手给许鑫蓁一个拥抱,视线却被水晕模糊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最终他抬起手,却不是朝着许鑫蓁,只是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一阵铃声打断了周诣涛的思绪,司机带着广州口音的话语从耳机里传来。周诣涛拖着行李东看看西看看,终于在路边找到了屏幕上显示的车牌尾号。他跟司机师傅挥手示意,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侧身缩进了后排座椅。


  街景在倒退,昏黄的路灯一条条打在周诣涛的侧脸上。他闭着眼睛假寐,直到司机稳稳地停下车提醒他到了,他才睁开眼来,看向不远处的酒店。


  拉着箱子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镜片上不可避免地蒙起一层薄雾,促使周诣涛不得不停下脚步擦拭干净。

  镜布机械地在镜片上摩擦,周诣涛心不在焉的听着旁边站在大厅里打电话的路人正暴躁的跟电话里的人低声怒吼,“你为什么不早说?”沉默了一会后,那人又像是怒极反笑,“释怀?释个屁的怀。”


  终于擦拭干净了。周诣涛戴上眼镜,视线从混沌里恢复一片清明。他的眼神好奇地带过了刚刚正在打电话的男子。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可能南方人都是这种口音。但当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时,他整个人僵住了。

  白色的酒店拖鞋外裸露出一节纤细的脚踝,那男子穿了套睡衣就出来了。偏偏那套睡衣周诣涛眼熟的很,他自己也有一套同款不同色的。


  许鑫蓁挂掉电话,愤懑地抬眼,猝不及防的跟周诣涛的视线迎了个正着。周诣涛很熟悉这样的眼神,显露在许鑫蓁那双好看的杏眼里,透露着一点茫然、一点毫无遮掩的惊喜,还有很多很多的信任和依赖。

  

  但随即他就看见那目光冷了下来,像是刺猬缩回进他的保护壳里。许鑫蓁依旧好看的夺目,哪怕他完全没做任何发型也未施以粉黛。

  这样一张脸即便是露出讥笑的表情,也毫无疑问是好看的,周诣涛想。


  许鑫蓁的声音比以前成熟了很多,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只可惜久别重逢后许鑫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听起来不是很友好。

  “啧,”他顿了一下,微微仰头眯着眼睛看周诣涛,“真是不巧啊,周诣涛。”


  什么是巧,什么是不巧?周诣涛无暇去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定义,只是茫然而又顺从地接话,“好久不见。”

  “不如不见。”

  许鑫蓁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并不理睬站在原地的周诣涛,扔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去。周诣涛的目光顺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定了定心神走到前台办理入住。

  

  

(四)

  “什么?你已经到酒店了?”

  李小龙在电话那头一手拎着灯牌,破防的声音引得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观看。


  两个小时前,李小龙刚把带着骚包墨镜的许鑫蓁送进酒店房间,接受着碎嘴子许鑫蓁一分钟八句话的言语调戏,包括但不限于"龙哥你又成熟帅气了不愧是我玫瑰男人""龙哥办事我放心!""龙哥待会儿不一起去吃饭吗龙哥是不是不给哥们面子看不起哥们呜呜呜我就知道哥们现在只是个小主播咖位不够爱会消失"等等。

  李小龙被拿捏的动弹不得,只好答应许鑫蓁待会忙完了就陪他去吃饭。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哄好,李小龙后脚又马不停蹄的去机场接刚下飞机的周诣涛,结果没想到跟周诣涛错了个正着,他刚到机场给周诣涛打电话,就被告知周诣涛已经在酒店办理入住了。但因为酒店是联盟统一租的,单靠周诣涛一个人还没办法办入住,所以他还得去一趟酒店。


  “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是忙音,我就没再打了。”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很温和,就像周诣涛这个人一样,“你快回来吧,我就在酒店大厅这里等你。”


  李小龙不明所以地翻了翻手机通话记录,好家伙,刚刚是有几个未接电话,但那个时候许鑫蓁正在不依不饶的质问他为什么嘉宾名单上周诣涛也在。

  李小龙张嘴便要解释,“刚刚尾子一直给我打电话,非要问我——”话语戛然而止,李小龙突然意识到,今日不同往昔,周诣涛跟许鑫蓁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彼此不能提及的存在。他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叹了口气,很轻,也许是李小龙自己的错觉。

  “小龙,我刚刚碰见他了,原来他在跟你打电话啊。”周诣涛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没事,你先回来吧,待会儿再说。”

  

  李小龙坐上出租车后之后觉的想,既然周诣涛听见了许鑫蓁打电话,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听见许鑫蓁失言时说出的那句“当年明明先走的人是他,为什么一直被困住的人是我。”


  也是在那一刻李小龙才明白,原来许鑫蓁当年那句“我不想跟他说前程似锦”的潜台词是,“我不想他的未来没有我。”

    


  等李小龙回到酒店,进了大厅便看见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的周诣涛。迅速办理完入住拖着行李箱送进房间,俩人如释重负地倒在沙发上,周诣涛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几声,于是吃饭成了顺理成章的头等大事。二人商量着是去酒店旁边最近的那一家,还是稍微跑远点,去俱乐部旁边那家常吃的菜馆。


  “我前几天还去过呢,还是那个老板…”俩人刚走出房间,没注意到对面房门咔哒一声打开,溜出来个戴着墨镜哼着小曲的白毛。


  六目相对,小曲戛然而止,场面一度很尴尬。


  白毛,哦不是许鑫蓁愣了几秒,突然朝李小龙扑过来,像个树懒似的拽住李小龙的胳膊,"龙哥!太巧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走吧咱俩去吃椰子鸡,好久没吃了。"


  李小龙刚想给他解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自己另一只手臂忽然被周诣涛抓住,"刚刚不是还在说那家老板么,他怎么了。"


  "资本家需要我们关心吗?不如吃椰子鸡。"

  "你可不能把我扔在这,我现在饿的连酒店大厅都爬不出去。"

  “怎么还没饿死呢有些人。”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提对方,句句不客气。李小龙眼瞅着在这么说下去自己的身体都有可能被上头的两个人一人扯着一只胳膊一分为二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这样吧,尾子,我陪你去吃饭,但钎城肯定得一起。"许鑫蓁一听就要炸毛,李小龙赶紧打断施法,"你就当帮哥一个忙,给个面子。"

  许鑫蓁这边顺好了毛,周诣涛不乐意了,"我不要,我不要吃椰子鸡,我要吃老板哦不是,我要吃俱乐部旁边那家——"

  

  没等周诣涛说完,许鑫蓁眼疾手快的在手机上一顿点,随即将预定餐位的界面展示给李小龙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办法,椰子鸡的位置已经订好了,谁让哥们手速快呢。”仿佛让周诣涛吃瘪,许鑫蓁就开心了似的,他心情大好地拍了拍手,搂着李小龙,“走吧,小龙。”


  李小龙一手拉着满脸不太乐意的周诣涛,脖子上挂着个许鑫蓁,努力屏蔽掉路人怪异的眼神朝门口走去,一边内心平静如水的想着——妈的,老子以后绝对只要一个小孩。

  

  要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曾经的宝贝双C,就是闹腾;三个字,太闹腾;五个字,太他妈闹腾。

  

  

  

(四)

  “…您要的两份菜单。”

  李小龙左手边坐着周诣涛,低头刷手机闷不吭声;右手边坐着许鑫蓁,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怕俩人打起来,李小龙特地要了两份菜单,给左右俩人人手一份。

  周诣涛翻了几下便合上了,又将菜单递给李小龙,“还是你点吧。”

  “真的不点吗?”李小龙接过菜单,“别跟哥客气啊。”

  周诣涛耸了耸肩还未开口,一旁的许鑫蓁“啧”了一声,“都不点是吧,我来点,反正我点的好吃。”

  

  许鑫蓁把菜单翻的哗啦哗啦响,飞快地点了几个配菜,等服务员问“确认好了吗先生”时,许鑫蓁又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自然道,“上四份饭吧,钎宝太能吃了。”


  说完这句话,在场的剩下两人神色一变。李小龙心想尾子怎么还留着以前的习惯呢,每次出去吃饭都会多点一碗给周诣涛,生怕他吃不饱;周诣涛则是抬眸看了眼许鑫蓁,随即垂眸,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鑫蓁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自在地抿着嘴,悄悄看了眼周诣涛,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失神地敛下神情。

  

  “先生,我们这里的米饭现在不按位算,都是按桶售卖的,一桶四五个人吃足够了,您看…?”

  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许鑫蓁的思绪,“那就一桶,随便吧。”许鑫蓁揉了揉太阳穴,低头自嘲地笑,“我真是多此一举。”


  一顿饭吃的气氛压抑,原本李小龙还想着给两人牵线搭桥,搞个再续前缘,现在只盼望早点吃完,好把这两尊大佛送回去。

  没想到许鑫蓁吃了几口便“啪嗒”一声放下筷子,“我先回去了,账我结过了。”

  等许鑫蓁走完没多久,周诣涛也借口吃饱了先回去,最后反倒留下李小龙一人对着烟雾缭绕的煮锅发愁,心想光是吃个饭就能剑拔弩张成这样,明天的表演赛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出了饭店,许鑫蓁并没有立刻回到酒店,反倒是打车去TTG俱乐部,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司机问“靓仔去哪儿啊”的时候熟练的报出了俱乐部的地址。

  还是熟悉的地方,只不过他很久没有来过了。许鑫蓁插着兜站在门口看了良久,刚准备走时被旁边小卖部的阿姨眼尖认了出来,“小尾,是你吗?”

  阿姨一直开着这家小卖部,比TTG在广州的俱乐部时间还要早。以前他们训练后经常下来买吃的,一买就是好几人份的零食。这帮年轻孩子们总是钎城九尾清清地互相称呼着的id,穿在身上的队服也印着相应的游戏名,一来二去阿姨不仅能记住每个首发和教练的名字,有时也会像个大家长一样关心几句,好意的提醒天气冷了少吃点冰的,或者让他们注意疫情少出门。

  许鑫蓁不自在地走过去,应了一声,在冰箱里假模假样的浏览挑选着。阿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和小钎喜欢喝的东方树叶换位置了,阿姨放在在右边那个冰箱咯。”

  

  许鑫蓁愣了一下,从右侧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微凉的东方树叶递给阿姨结账,随后漫无目的走在俱乐部门口熟悉的小路上。


  他很久没喝过东方树叶,也很久没有喝过冰美式。

  太苦了,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步移景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俱乐部旁边那家他们以前最常来的餐馆。许鑫蓁清楚的记得他们赢了训练赛后会来这里吃宵夜,有时吃腻了外卖也会来换换口味。

  靠窗边的位置能清楚的看见窗外的行人,而落地窗外的人应该也能看见里面坐着一群穿着神似美团外卖骑手的衣服,活生生地看起像骑手团建。叶康一边语音给女朋友回消息,一边又得防着吴金翔在旁边喊“男宾一位”,转音恨不得转到天上去。李小龙在吃饭的时候也会看几眼他的小本本,以至于本子上难免滴下几滴菜汤,对此李小龙锐评,“打的太下饭了。”周诣涛嘴角含着笑意看众人乱作一团,眼疾手快地替许鑫蓁夹一块鱼脸颊上最鲜嫩的肉。凯凯总是喜欢点驴肉火烧,一边吃一边说“让你踢我、让你踢我。”


  太好笑了,笑得许鑫蓁眼泪都出来了。在泪眼里他恍惚间又看见了世冠结束后饭馆里沉默压抑的众人,看见周诣涛说要退役时气的拍桌子的自己,看见那时的许鑫蓁气的随手将桌子上喝了一半的冰美式泼到周诣涛身上,而对方只是侧过脸去,任由褐色的液体从发梢滴下,任由许鑫蓁夺门而出。


  那是两年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能重来,许鑫蓁多想问问周诣涛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着急退役,为什么不能多给TTG一次机会,为什么这么快要离开,为什么不能——

  

  哪怕是为了我,留下来。


  可说这些话从来都不是许鑫蓁的作风。他跟周诣涛之间的感情在外人看来是甜腻的可乐,是三年的朝夕相处,也是青梅竹马的亲密无间。但只有许鑫蓁自己心里清楚,这段感情是无法越界的如履薄冰,是不可说破的小心翼翼,是那点心思昭然若揭但又被好强的年轻人强行掩藏,最后藏进充斥着愤怒失望与不舍悲伤的冰美式里。


  回酒店的路上有些堵车,周诣涛望着眼前一片红灯闪烁,耳边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令人焦躁。脑袋昏昏沉沉的走到房间门口,才发现房卡在李小龙那里,连门都进不去。一天的行程带来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蔓延上来,周诣涛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还是去前台领一张房卡吧。等拿到房卡坐上电梯,在电梯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刻,又忽然打开了。

  是许鑫蓁。 


  四目相对,周诣涛出神地想,许鑫蓁的眼神为什么总是湿漉漉的,像是某种脆弱的易受伤的小动物常见的那种眼神。

  周诣涛想起他在输了比赛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湿润的,刷到社交媒体上被人铺天盖地非议时抬眼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湿润的,那天在饭桌上他气的朝自己泼了一杯美式,眼神却还是那样湿润的、倔强的脆弱。

  

  明明许鑫蓁总是表现得强悍而又冷酷,明明他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外表,却拥有这样不相符的眼神。

  还是说,有没有可能——

  周诣涛忽然醒悟过来,有没有可能,许鑫蓁只会把这样的眼神毫无顾忌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电梯外的人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电梯门又缓缓合上。周诣涛下意识的抬手按着“开”的按键,直到僵持了半天,旁边站着的阿姨忍无可忍的问“小伙子你进不进来”,许鑫蓁才侧着身子走到离周诣涛最远的角落。


  等阿姨下了电梯,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诣涛抬眼看着不断叠加的红色数字,想起了之前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的电梯效应。

  据说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家会因为拥挤的环境而非常小心,自觉地接受道德约束,尽量不与周围人的身体有过多接触。因而为了转移注意力,人们的视线也通常聚焦在不断变换着的数字上。

  周诣涛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效应的真实性,许鑫蓁也会仰着头盯着那串数字看吗?


  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向许鑫蓁,发现许鑫蓁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盯着电梯里的数字屏看。

  许鑫蓁在看他。


  再一次的四目相对,由于事发突然而来不及穿上盔甲伪装的许鑫蓁被捕捉到眼里全部的真心。

  电梯适时到达,许鑫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在此之前,他慌忙地将手里的那瓶饮料塞进周诣涛怀里。

  周诣涛低头看,原来是一瓶东方树叶。


  

  

(五)

  “欢迎来到2024年KPL年度颁奖典礼,接下来我们首先要为大家介绍到场的嘉宾,他们是…”

  许鑫蓁百无聊赖地躺在嘉宾席的沙发上,听着台上主持人官方感十足的开场白。场馆内的暖气虽然开的很足,但为了待会儿的表演赛而穿着薄薄西装的许鑫蓁还是冷地直搓手。他盯着手上因常年进行艾灸治疗而留下地褐色疤痕,忽然想起21年的时候自己应该还有一双完好的手吧?

  而当时的周诣涛跟他击掌,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掌,随即姿态挺拔的走上台迎接属于他的荣誉,也是许鑫蓁念了整整三年的年度最佳发育路。

  许鑫蓁以为那个时候已经很遗憾了,秋季赛无缘冠军,挑战者杯再次输给同一个队伍。那时候的TTG几乎可以用风雨飘渺来形容,转会期的到来三个首发挂牌,连粉丝都拒绝整整齐齐。许鑫蓁以为自己那时候就要失去他了,而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淋过一场金色的雨。谁知那时的落败并非谷底,接踵而至的春季赛夏季赛失败,重复的让人麻木。许鑫蓁总是想,再输就不礼貌了。可命运就喜欢跟有所企图的人开玩笑,世冠的爆冷成了摧垮每个人的致命一击。


  那个时候许鑫蓁也以为那就是谷底了。失去了最有默契的队友、最有感情的朋友、最有私心的——或许可以这么说,许鑫蓁多希望能从一而终的一直打下去,直到他们捧起奖杯,或者打不动了,一起倒在半路上。


  后来许鑫蓁才发现,原来最糟糕的是,他淋着金雨捧起奖杯的时候,视线却没有落脚点了。


  

  “尾子你真是我亲爹,赶紧的走了,要上台了。”李小龙本来在安排人员调度,见微信群里许鑫蓁一直不回复,着急地不行,只好径直来到观众席抓人。


  许鑫蓁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不少信息,自知理亏,乖乖地跟在李小龙身后走到后台。


  

  “接下来让我们热烈欢迎表演赛的成员。首先是我们的“今天也要赢队”,第一位选手,2023年世界冠军杯FMVP获得者,电竞游戏主播九尾,有请——”


  “第二位选手,2023年年度十佳游戏主播钎城,有请——”


  许鑫蓁错愕地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钎城,又看了眼李小龙,什么情况,他跟周诣涛一队?难道草台班子不知道他俩当年闹得很僵吗?


  这回轮到李小龙心虚的别开眼了,而周诣涛垂眸又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许鑫蓁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来都来了,很快换上一副客套的营业笑容走上台。


  除了许鑫蓁周诣涛和退役后留在俱乐部当教练的子阳和清融,这个队伍还有一个相对陌生的面孔。她并不是职业选手,跟他们一样只是游戏主播,经常跟联盟有活动,但这当然不足以让许鑫蓁眼熟她。

  之所以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常年18G冲浪的许鑫蓁看到网上扒出来女主播用小号给钎城送过飞机,私底下对钎城很是关注。他们俩因为官方活动安排也参加过一些游戏主播的线下活动,还有不少CP粉。

  

  但俩人目前的具体进展如何,许鑫蓁心里也没数。只不过仅仅是想到这些,就会让许鑫蓁烦躁地皱眉,身边自动泛起一圈低气压结界。


  子阳和清融估计没少听八卦,俩人的小眼神止不住的往许鑫蓁周诣涛身上靠,带着讳莫如深、“懂得都懂”的表情。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许鑫蓁甚至听到他俩在小声交谈,

  “我靠今天这修罗场啊。”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卖命的,待会他俩打起来阳教你得保护我啊。”

  “你握力82还保护不好自己?”

  “情况特殊,我听说钎城以前练过武术。”

  

  舆情中心的当事人就坐在自己的身旁,许鑫蓁不免有些好奇周诣涛的反应。他侧过身子悄悄去看,周诣涛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低头调试着手里的设备。

  没出现预料之中的反应,许鑫蓁心里有些焦躁。偏偏这个时候,女主播又开始殷切地跟周诣涛搭话。

  “钎城哥,你玩射手吗?”

  周诣涛好听的声音再一次从耳麦里传来,令许鑫蓁有一刹那“不知今夕何夕”的眩晕感,“玩,如果没人玩的话。”

  “待会儿我打辅助保护你。”

  子阳错愕了一下:么西么西?来了个抢位置的?

  清融看子阳吃瘪的样子很想笑,抢先说道,“咳咳,我打野啊我打野,我不玩中路。”

  进入bp界面,女主播一抢了瑶妹,兴致勃勃地说“要不钎城哥你拿马可波罗吧?我记得你的马可波罗玩的特别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家马可,天下第一。”

  周诣涛一愣,淡淡地“嗯”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选了马可。许鑫蓁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刺痛,而这种痛很快被他自己异化为自我保护的阴阳怪气,“啧啧,马瑶组合真是绝配呀。”

  清融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呃要不我选个云中君吧,瑶妹你的cp在这里,待会儿跟我乱杀!”


  等清融选完了云中君,子阳选了一手孙策,对此他的解释是,“之前玩辅助的时候老玩,我开船还是可以的。”许鑫蓁沉默半响,锁了个百里守约。


  “九尾选手的百里守约,当年在联盟是一绝啊。”解说飞快地开始替他们的神仙阵容找补,“这一手百里守约很好的克制了对面的干将莫邪,消耗与收割兼顾…”

  

  

  “九尾选手,一枪,中了,非常稳。”表演赛开始,解说盯着画面分析道,“再一枪,又中了。”


  许鑫蓁在中路操作着,忍不住拉视野到下路去看。耳麦里女主播的声音清晰可闻,“钎城小心,对面打野可能在蹲,我去帮你探视野。”“等我马上就四级了,就可以保护你了。”

  周诣涛“嗯”了一声,许鑫蓁手一抖,一枪空了,放走了丝血的干将莫邪。


  “随着时间来到10分钟,中路爆发了第一场团战。九尾的百里守约连着三枪全中,压低了对面后排的血量,钎城的马可波罗直接大招收割,完美三杀。这一套配合相当默契,就像当年世冠百里守约跟姜子牙的配合…”


  周诣涛一边打着红,一边听解说头头是道的分析,脑子里只闪过曾经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最想拿什么“英雄”,自己回答的是“百里守约”,许鑫蓁听后笑着说,“那我也是百里守约,我抢他英雄玩。”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选的百里吗?周诣涛不敢继续想下去。


  “钎城哥,我没蓝了,一点都没了,可以帮我打个蓝吗?清融哥,可以吗?”


  被娇滴滴地提问,清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回答道,“你拿吧,我去拿对面的。”子阳的笑声在耳麦里显得很放肆。


  女主播确实一丝蓝条都没了,周诣涛此时脑子被刚刚的胡思乱想搅和得一团糟,听清融同意了便带着瑶到蓝区打。等打到最后一点血,他便停住了,等瑶妹的平A收割。


  “啪”的一下,很大的一个蓝buff就消失了。许鑫蓁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听不出语气的好坏,“不好意思,我也没蓝了。”


  他的百里守约确实没有蓝,中路拿蓝情有可原,所以女主播知趣的回城,顺便打圆场,“不好意思啊九尾哥没注意到你也没蓝了,我这就回城,蓝你拿吧。”


  战局很快结束了,百里守约和马可波罗双射手的配合竟然意外地默契。解说员在台上侃侃而谈当年的宝贝双C,而比赛台上气压却低了下来。


  周诣涛摘下耳麦,转头简明扼要的发问,“刚刚没蓝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鑫蓁答非所问道,“马瑶绝配,我家马可,天下第一~”

  本以为这就能糊弄过去,但周诣涛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鑫蓁脸上强颜欢笑的假面终于被人撕碎,他冷笑一声,“我要了你会给吗?”


  气氛显然很不对劲。直播画面上二人僵持着对视,不论是女主播还是子阳清融抑或是解说和观众都开始觉得紧张起来。

  清融心想,卧槽,这俩人不会真的要打起来了吧,广州TTG宝贝双C不和是真的?!

  

  周诣涛听许鑫蓁的反问,也不回答,只是咄咄逼人的反问回去,不像他一贯温和的作风,“你不问我要,怎么就笃定我不会给?”

  “什么都要我求着你吗?蓝buff要我求着你才给是吗?”许鑫蓁嗤笑一声,“周诣涛,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我当年非得求着你留下来,你才会留下来吗?你是傻逼吗,你看不明白我喜欢你吗——”


  话未落音,许鑫蓁的嘴便被人堵住了。周诣涛的吻细细密密地席卷而来,像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但双手紧紧地揽住对方,身体下意识地想将失而复得的珍宝融进骨血。

  许鑫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夺去了为数不多地理智,这几年所受到的委屈和思念连同着隐藏在日日夜夜里酸涩的爱意倾泻而出,泪水止不住地盈满了眼眶。

  等二人气喘吁吁而又依依不舍的分开,周诣涛声音有些沙哑,“你要蓝我会给,要我留下我也会,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许鑫蓁,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

  

  

  

(六)

  据说当天清融和子阳给一坦紫绒花金婚五人组连夜打了个腾讯会议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在盛典上看到的景象。


  清融语无伦次地说,“他俩亲了,你们知道吗?钎城跟九尾,亲了!”

  易峥点点头,“小黄,这是你重复的第六遍了。”

  “你们不懂,只有在现场的人才懂这种震撼…你们不懂!”清融见花海易峥一副“我看你小子磕cp磕疯了”的表情,以及坦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分享欲完全没有得到满足,转而询问起旁边的子阳,“是不是,阳教,是不是很震撼!”

  “很震撼。”子阳眼神呆滞,神情好像他第一次听见别的队伍的队内语音,一脸震惊的问“真的有这么清晰吗”,此刻充当起了复读机,“真的很震撼。”


  当时导播在李小龙的提醒下以网络不佳为由及时切换了画面,但欲盖弥彰、戏剧性拉满的“前KPL美帝CP钎九疑似是真的”还是为草台班子吸足了热度,双方都达成了一种莫名的平衡,也就没有人在追究直播事故的责任。


  最激动的当然还是钎九的CP粉。根据现场人士传来的可靠情报,他们大胆猜测所谓的网络不佳只是为了掩盖小情侣公开出柜的事实。但无凭无据,甚至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有什么录影留存,所以CP粉再一次被众人嘲笑“挖点野菜吧。”

  “怎么可能是真的,他俩根本就不合好不好。”

  “钎九?是我知道的那个宝贝双C吗?时代的眼泪了吧,他俩之间不早就G了吗。”

  “就是啊,几百年前就G了吧。”


  没过几天,许鑫蓁周诣涛同时更新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一张牵手图。画面上肤色略深的那只手稍大,青筋蔓延,紧紧的牵着肤色略白、略显纤细的另一只手。

  配文是这样的:

  

  “宝贝双C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句号。”

  

  

  

全文完

一枪打爆一朵玫瑰

【钎九】爱时证明

*大约1.5w,有点长

*HE

*他们的故事有点长,慢慢看完吧

  

(一)

  "昨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耳边传来咄咄逼人的追问,周诣涛感觉自己的视线里一片昏暗。压抑、麻木,熟悉的窒息感。

  汗珠一粒粒地从额前滚落却不自知,周诣涛只觉得自己想大声地喊出来,嘴巴张到最大声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啊!"周诣涛在心里焦急地呐喊,拼命地想要催促那人说出来,但眼前那个看不清的幻影确实只决绝地摇了摇头,"不用问了,老师,是我做的。"

  玻璃杯砸到地板上发出"怦"的一声,随即迸裂...

*大约1.5w,有点长

*HE

*他们的故事有点长,慢慢看完吧

  

(一)

  "昨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耳边传来咄咄逼人的追问,周诣涛感觉自己的视线里一片昏暗。压抑、麻木,熟悉的窒息感。

  汗珠一粒粒地从额前滚落却不自知,周诣涛只觉得自己想大声地喊出来,嘴巴张到最大声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啊!"周诣涛在心里焦急地呐喊,拼命地想要催促那人说出来,但眼前那个看不清的幻影确实只决绝地摇了摇头,"不用问了,老师,是我做的。"

  玻璃杯砸到地板上发出"怦"的一声,随即迸裂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清脆的巴掌声、不可置信的咒骂声、隐隐约约的哭声——


  周诣涛猛然从床上惊醒,月光悄然跃进窗沿,洒在他的额头上折射出汗滴的光泽。他疲惫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看了眼手机屏幕,凌晨3:28分。

  从18岁时起,周诣涛总是反反复复地做这个梦。起初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片段,随即梦越来越完整,时间也越来越长。

  在梦里他总是不断的重复着想要说出什么来,但奇怪的是每次都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觉醒来只觉得疲惫不堪,内心又酸又胀,像是凭空被挖了一角,心里有个地方空空落落的。

  周诣涛努力地回想着梦中出现的点滴细节,可换来的只是头疼欲裂。不同的记忆片段纷杂而至一同涌进脑海,却无一跟那个特殊的梦境相关。


  好在,明天是周六,除了学校组织的教师活动也没有别的教学安排。周诣涛枕着手臂盯着天花板发呆,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小周老师,快来,正好在点外卖呢。"年轻老师见周诣涛姗姗来迟,连忙把他招呼过来,"我们在点奈雪呢,你喝啥?"

  "路上堵车,来晚了,抱歉。"周诣涛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笑,顺手将外套脱掉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嘴上应道,"多肉葡萄吧,去茶底去芝士,谢谢啦。"

  "哎呀,自己人别客气。"女老师顺着点了一圈人数,嘀咕道,"还少一个老师没到,估计也堵路上了,那我就先帮他点一杯多肉葡萄吧,反正是招牌应该好喝的..."


  这是学校给年轻新入职的老师组织的联谊活动,周诣涛本不想来,但是在导师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下还是硬着头皮来了。毕竟导师从他硕士就一路带着他,也算他的长辈。周诣涛就算再社恐,也还是难违师命。

  来参加联谊的老师各个学院都有,周诣涛除了眼熟几个法学院的老师,其他的都不太认识,只好默默缩在角落听他们聊天。

  本来都听的昏昏欲睡的,摸鱼小周打算缩到包厢的沙发上小憩一会,没想到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引到自己身上了。

  "我这个师弟小周当年可是好几个导师争着要的,"跟周诣涛同一个大学的另一个老师艳羡地说道,"就连张导也想要他来着,结果谁知道他去学证据法了。"

  "还有这一层呢,小周。"大家纷纷感叹道,"张导都拒了,太狠了吧?"

  "没有没有,"周诣涛面红耳赤地辩解,"师兄,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一旁的女老师听闻,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想学这个方向的啊?"


  周诣涛顿了顿,突然被问住了。他才发现自己一路读到博士的学科,追溯到源头,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究竟是为什么想学证据法方向的来着...?

  周诣涛也想不出具体的理由,只是感觉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我不相信没有别的证据...我不相信..."


  熟悉的头疼感又出现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又加重了这种眩晕。周诣涛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好在这时候突然从门外进来个人,转移走了大家的视线。

  "抱歉,我来迟了——"

  周诣涛只顾着低头揉着额头,直到那人落座他才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他愣在原地,连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人看向他的眼神好生奇怪,他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完全想不起来。周诣涛只是冥冥中觉得这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喜悦、有惊讶、有悲伤、有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别的他看不出来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像是要把他望穿。

  可是,周诣涛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他无从承载这样的眼神,于是若无其事地错开了目光。想找旁边的女老师随便聊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可踟蹰半晌开口却是,"那个老师是...?"

  女老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介绍道,"应该是美院的许鑫蓁许老师,怎么了小周老师?你们认识?"

  周诣涛飞快地摇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外卖到了,赶紧来拿,杨枝甘露是谁的啊?"

  "我的我的。"

  几个年轻力壮的老师下楼拎了一趟刚刚送来的奶茶开始分起来,女老师记着最后晚来的人,拿着那杯多肉葡萄就去找他。周诣涛排在后面等着前面的人先拿,自然也就听见了一旁的对话。

  

  "小许老师,你刚刚不在,我就帮你点了一杯多肉葡萄,你看行吗?"

  被称为许老师的人拿着多肉葡萄看了一眼,"谢谢,不过我不能吃芝士,还是算了。"

  "拿我的吧。"周诣涛心下一动,自然而然地应道,"我的那杯是去芝士的,你给他吧,我喝正常的就行。"

  周诣涛说着,从外卖袋里翻出那杯特殊的多肉葡萄递给一旁的许鑫蓁,"你喝吧。"

  许鑫蓁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接过那杯去芝士的多肉葡萄。一闪而过摊开的手掌上,周诣涛忽然瞥见掌心的一颗痣。他的手顿了一下,心里生出点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小周老师?"连旁边的女老师都察觉出了周诣涛的停顿,关切的问道。周诣涛连忙说自己没事,抱着杯正常的多肉葡萄缩回到沙发边上。



  在狼人杀没几个人会玩、大富翁没有卡牌、剧本杀都是新手的前提下,负责组织的老师自暴自弃地提议道,"要不我们来打王者吧,开房间随便玩。"

  王者的社交属性大于其竞技性质,可能这是一代人的共同点,所以在场手机里下载了王者的老师刚好能凑够一个房间。周诣涛点开尘封许久的app,嘀咕道,"好久没玩咯,怎么现在要更新这么久。"

  "是啊,我上一次玩王者还是在高中呢,那会儿这游戏刚出来。"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加载完,历经挫折终于把大家伙都拉进了一个房间里。bp界面周诣涛犹豫了一下,选了一手不知火舞。

  没想到大家都是新手,相比之下周诣涛原先基础就好,即便是好几年没玩也轻轻松松一骑绝尘。在火舞群控四个造成对面团灭后,游戏顺利的在10分钟结束,敌方水晶爆炸。

  被周诣涛的火舞踢成0-9的师兄忿忿道,"看不出来啊小周,居然这么会玩!"

  "没有没有,我就是运气好,高中的时候玩过一段时间。"周诣涛赶紧解释道,"我那个时候认识一个国服火舞,那才叫厉害呢。"

  

  周诣涛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恰巧落在了一旁观战的许鑫蓁身上。周诣涛总感觉许鑫蓁要哭了,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蓄了一池清水,湿润的嘴唇被倔强地咬着。但眨了眨眼睛再看,对方又是一副云淡风轻拒人千里之外的面无表情。

  算了,应该是我多想了。周诣涛耸了耸肩,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下一把自己这边换了一个队员,许鑫蓁被换上来了。轮到他选英雄的时候,周诣涛见他犹豫了一会,锁了一个马可波罗。

  自己想玩的英雄被抢了,周诣涛也不恼,顺势选了个瑶,打算玩经典的瑶马组合。

  俩人在峡谷里互相配合,明明该是第一次碰到,却意外的默契。无论是大招的释放、刷盾还是探视野,几乎都算是天衣无缝。周诣涛边玩边在心里感叹,好像上次跟一个人这么默契还是在上次。


  同队的中单还是火舞,估计也是曾经练过,见周诣涛上一把玩博得了满场喝彩,手痒痒想拿出来秀秀。可惜或许是太久没玩过,技能有些生疏,意识也大大退步。

  周诣涛拉视野看到对面站位集中,且c位站位靠前,这对法刺来说几乎是天赐良机。可惜火舞犹豫再三,还是没敢上前。

  

  "要是他,对面肯定全没了。"

  周诣涛下意识嘀咕道,等说完才发现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代指的是谁。

 


  游戏结束,依旧轻松获得胜利。周诣涛不好意思再在新手局炸鱼,借口手累了把手机随机塞给了凑在他身后观战的女老师。

  "不是,小周老师,我不会玩啊..."女老师捧着个手机不知所措,"这左边这个轮盘是干嘛的?"

  周诣涛自然而然的弯下腰教她,"左边是走位的轮盘,右边是技能的施放..."

  无人在意,许鑫蓁也放下了手机退出游戏,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出神地发呆着。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已经过了十一点。大学老师的生活作息算得上相当健康,随着哈切在人群中传染,老师们纷纷挥手作别,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周诣涛来的晚,这才来得及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等刷门卡入内,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室友是许鑫蓁。

  "你...你好,许老师。"

  许鑫蓁正在阳台上背对着他,周诣涛只能看见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孤独地矗立着。他回头望了一眼周诣涛,又回过头去,什么都没说。

  这个人真的奇奇怪怪的。

  周诣涛被无视了也不恼,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随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刚入秋的A市夜晚已经有些微凉,周诣涛透过反光的玻璃门瞥见门外的许鑫蓁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忍不住走到阳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对方,"温差大,别着凉了。"

  许鑫蓁背对着他,周诣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突然被风刮来一滴水滴,让他恍惚了一下。许鑫蓁没接他的衣服,而是转身飞快地走进浴室。

  随即浴室的水声响起,周诣涛也才无比确信的回忆起来,这几天都是晴天。



  随着联谊活动的进行,大家逐渐熟络起来。

  第三天的晚上,大家一致决定围着篝火吃烧烤唱歌。等几个老师喝着微醺的小酒醉醺醺的被扶回寝室,活动才算落下帷幕。

  夜深人静,周诣涛好心地留下来收拾篝火边的垃圾。女老师在一旁观察已久,在酒精的作用下红着脸凑上来喊道,"小周老师。"

  "嗯?"周诣涛一遍捡着地上掉落的竹签,一边答道。

  "我...我喜欢你。"女老师鼓足勇气说道,"你可以不可以考虑跟我交往试试?"

  竹签散落一地,周诣涛蹲下身子一个个拾起来,才直起身子,面带歉意地说道,"谢谢你的喜欢,抱歉,我恐怕无法接受。你值得更好的人。"

  女老师心有不甘,"那周老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拒绝吗?我总要知道一个原因吧。"


  视线跃过眼前的人,落在天边的星辰上。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帷幔,而群星闪耀着,那样璀璨夺目。

  周诣涛的心情随着微风渐渐平静下来,"我也在寻找一个答案。"他凝望着远处的星辰,"我好像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而那是我必须找到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不知不觉篝火边又只剩下一个人。周诣涛坐在小马扎上,握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去玩那簇未熄的火苗。

  篝火劈劈啪啪的炸裂在空中,发出细密的爆炸声。风带着些许凉意,总让人想再靠近火堆一些,再靠近温暖一点,哪怕他明知道那是危险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周诣涛瞬间警惕起来,手中不自觉地握紧着树枝。直到那人坐在篝火边,被火焰照亮了面容,周诣涛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才松了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围着篝火坐着,直到许鑫蓁不冷不热地声音从耳边传来,"为什么拒绝她?"

  

  不知为何周诣涛并不反感他相当“冒犯”的疑问,甚至居然也丝毫不在意他是否在偷听。其实连周诣涛自己心里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对许鑫蓁有着一种天然的熟悉感。

  也许就是这种熟悉感,像眼前的这堆篝火一样,虽然看起来危险,但总能带给他莫名的慰藉。

  

  "我...我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周诣涛被打开了话匣子,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吐露着心声,"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我总觉得有人在等我。"

  身边人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吗?"

  周诣涛摇摇头,又补充道,"我,我18岁的时候出过车祸,可能丢失了一部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记忆。"


  出乎意料的,许鑫蓁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爽朗,仿佛所有的阴郁压抑一扫而光,但他的话语在周诣涛听来又是那么的奇怪,"我本将心向明月——”

  诗句戛然而止,周诣涛忍不住接道,"奈何明月照沟渠?"

  许鑫蓁笑笑,没有说是与否。周诣涛却觉得那笑容很是憔悴,像是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崩塌瓦解了一般。

 

  

(二)

  四天的联谊飞快过去,快到周诣涛连同房间老师的微信好友都没加上,联谊就结束了。

  回到单身公寓,又开启了上课、下班、写论文的三点一线日子。

  时常周诣涛也会恍惚,许鑫蓁是不是真的出现过,美院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老师存在。但很快他就会笑自己胡思乱想,他在与不在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无非是被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摄了心魂。


  “这节课我们讲举证责任...”

  周诣涛站在讲台上,翻开教案娓娓道来。他的心里隐约泛着点没有缘由的酸楚,从他本科期间第一次接触民诉法学到举证责任这章时内心便总是被触动着。这也是他后来选择继续研究证据法方向的缘由之一。

  “虽然说,通常是谁主张谁举证。但是在实践中存在着几种例外情况,有没有同学知道是哪几种呀?”

  讲台下的学生们纷纷积极地举手回答。周诣涛随机点了一位同学,听着他流利地背出其他几种例外情况,周诣涛赞许地点点头。


  或许是同学们都很喜欢这位年轻有为的老师,所以上他的课都相当积极。下课后前来问问题的同学排成长队,等轮到最后一个同学时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完了。

  周诣涛注意到这个学生看起来有些紧张,说话都磕磕巴巴地,“老师,有没有可能,就是当事人有证据,可是出于某种因素,当事人没办法出示?”

  周诣涛思索片刻,“那是因为什么呢?证据效力?时效性?”

  “我...我也不知道,老师我就是突然想到的,我下去再想想吧。”

  学生没说几句话就仓皇地跑走了,看来性格是真的腼腆。

  周诣涛收拾电脑的手停住,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透过渐沉的暮色,恍惚间像是看到了18岁那年的夜晚。

 


  在书店里待了一整天度过了悠闲的周日,周诣涛伸了个懒腰,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打算去餐厅大快朵颐,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熟人。

  “吴金翔?”

  他看见不远处的男人,尽管好几年过去了,但吴金翔的长相却没怎么变,只是气质看起来更成熟了些。他戴了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休闲的西装,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被突然叫到,吴金翔茫然地望向周诣涛的方向,却在看见周诣涛后眼神陡然变了,“周...周诣涛?”

  周诣涛在高二的时候因为出车祸大病了一场,后来父母就帮他转学了。但是他还是依稀记得之前学校的伙伴,吴金翔就算其中的一个。

  周诣涛兴奋地朝他挥挥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久不见啊,小马!”

  “好久不见了,真的是好久了啊。”吴金翔唏嘘地叹了口气,合上书,将书塞回书架里,“走,去吃饭呗,我请你。”

  “说这话,那肯定是我请你啊。”


  两个男人在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聊天,仿佛回到了他们的高中时代,“你转学了不知道,后来学校又建了新楼,不过我们那一届也没赶上搬进去。”

  “果然,一毕业就盖楼的定律诚不欺我。”

  “食堂还是坑的要死,死贵死贵的。”

  “那个四号窗口的阿姨还手抖,每次我都跟她说要两份饭才吃得饱。”


  年少时期总是让人怀念但永远也回不去,像是夏天的雨后吹过的一阵风,在当时是最好的,但身处当时的人却永远也不知。

  吴金翔往嘴里塞下最后一口肉,腮帮子鼓鼓地,感慨道,“也不知道尾子现在怎么样了...”

  “尾子?”周诣涛疑惑地重复道。

  吴金翔讶异地看着他,“许鑫蓁啊!”

  “啊??”

  周诣涛没有想过会在吴金翔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你说的是谁?”

  吴金翔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把许鑫蓁忘了吧?”

  周诣涛愣在原地,听吴金翔的口吻,仿佛许鑫蓁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一个人。可偏偏在周诣涛的认知里,他才刚刚认识这个人没有几天。

  “天呐,你居然把他忘了...”吴金翔喃喃道,“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周诣涛急切地问道,“难道我应该记得他吗?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多说说吗,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这我真的没法说,说来话长,真的,不是哥们不帮你。”吴金翔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摇摇头,“我记得你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个时候还被我们笑过,你要不自己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三)

  周诣涛拦下一辆滴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之前住的老房子。高中时期住的房子在车祸转学后一家人就搬走了,也没有人去清理,房子还保留着许多年前的样子。

  钥匙拧动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响,推开门,从门缝中摄入几束光线,照亮了尘封已久的尘土。


  周诣涛直奔自己的房间,凭着直觉在床头柜里翻出一本带锁的日记本。他试了好几次都试不对密码,自己的生日、父母的生日、妹妹的生日全都试了一遍,连带着什么123456也都瞎往上拨,结果怎么也打不开。

  “我怎么失个忆连这个都忘了啊...”周诣涛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串数字。

  1122。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拨动着密码锁,“咔哒,”日记本居然真的打开了。

  周诣涛来不及思考为什么1122能打开自己的密码本,急忙翻开第一面阅读下去。随着书面的翻动,他的泪水逐渐盈满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打在日记本上。

  往日的无数个画面,化作最锋利的剑戳在周诣涛的心上。脑海里缺失的碎片逐渐一块块凑齐,最后拼出一段隐秘却哀伤的尘封往事。


  故事的最开始,其实是一段乌龙。那时的周诣涛大概不会想到,就是他那小小的好奇,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

  

【11年前】

  “哥,你认不认识许鑫蓁啊?”

  放学路上坐在车后排的妹妹玩着手机,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他也是高二的,美术班的。”

  周诣涛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你觉得田径队的人能认识美术班的吗?你自己想想合理吗。”

  “啊…”妹妹失望地叹气,“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反正文科就那么几个班。”

  周诣涛笑了笑,“怎么?你又看上哪个倒霉蛋子了?”

  “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妹妹面红耳赤道,“他——他是我们学校电竞社副社长,而且画画特别好,我、我要是之后学美术,可以找他交流的!”

  “交流啊...”周诣涛顿了顿,“学术层面的,还是情感层面的?”

  “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话虽如此,周诣涛还是对那个叫许鑫蓁的小子多留了个心眼。他趁机找美术班的学生打听了打听,听说许鑫蓁确实是个大佬,在画画方面还蛮有造诣的。

  “嗯...也就这样吧!”画廊外周诣涛对着被老师评为A+的画作生硬地撇撇嘴,小声嘀咕着,“不如哥画的...”

  身边有一阵风经过,周诣涛回头,一个面容姣好看起来很凶的白发男生从边上经过,瞥了他一眼。周诣涛赶紧不自在的咳两声,从画廊溜走。


  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周诣涛特意站在队伍末,朝许鑫蓁所在班级瞅了好几眼,假装不经意的喊了一句“许鑫蓁”。

  一个头顶蘑菇的小男生回头疑惑地望了一眼,周诣涛200度近视的眼睛眯着看仔细了下小土豆子的颜值——嚯,可爱有余,帅气不足。

  就这就这?

  周诣涛打算添油加醋的回去给他那个花痴妹妹描述一番,好断了她的花花念想。毕竟T高的校规出了名的严,因为谈恋爱被开除的情侣高达两位数。他可不想他的小妹最后出了什么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下课走在路上时,周诣涛还在脑海里研究措辞,如何夸大这种落差,好小小地嘲笑他那个小妹一番,结果看见许鑫蓁正好在不远前。巧的是他旁边还有个头发漂白得很嚣张的男生,似乎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周诣涛一边盯着许鑫蓁,一边心想就这就这。没想到走了两步那个白毛突然回头走到他面前,吓得周诣涛后撤一步。

  “听说你在到处打听我?”白毛微微歪着脑袋,微眯着双眸面露不爽,“刚刚吴金翔跟我说,你在做操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你有事吗?”

  周诣涛的大脑直接就当机了,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土豆子又看了看面前的白毛,语无伦次地组织措辞,在白毛以为他是白痴前终于憋出一句话。

  “他,”周诣涛伸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土豆,“他不是许鑫蓁吗?”

  “谁告诉你他是许鑫蓁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许鑫蓁?”许鑫蓁的面色更不爽了。

  周诣涛纳闷了,“那那我喊许鑫蓁,他回哪门子头啊?”

  “我怎么知道。”许鑫蓁随口答道,“我从来不去做课间操,你要是能喊到我就有鬼了。”


  回到家后,妹妹兴奋地问道,“哥,我今天在楼上看见你跟许鑫蓁搭话了!你怎么说你们不认识?骗我的吧。”

  周诣涛“呵呵”两句,一本正经地说,“此非良人。”


  高二开学,文理分科后重新分寝室,住校生陆陆续续搬宿舍楼来。

  宿舍名单被宿管发在群里时周诣涛正在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只想训练完火速冲回寝室洗个澡,便顺嘴让旁边的李小龙帮自己看看住在哪间。

  记住了具体的房号,周诣涛拎着箱子哐哐直接上了六楼,掏出门禁卡刷开门一看,一个白毛盘着腿坐在床上打游戏。

  “怎么是你啊?”

  “怎么是你啊?”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周诣涛看到他就心虚结巴,“就..我也不知道,我没看名单!”

  “...好巧,我也没看。”住在哪间房恰好是吴金翔看了后顺便跟他说的,许鑫蓁也一眼没看就上来了。

  周诣涛“哦”了一句,就看见许鑫蓁低着头又自顾自的打游戏去了。他耸了耸肩,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随身物品,等书桌的一半被周诣涛的生活物品填满,另一侧就显得更加空空落落。

  “不是,”周诣涛忍住不住问道,“你没有行李吗?”

  许鑫蓁低头忙着操作,一时没有抬头。周诣涛好奇地凑过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近视而凑的很近,脸都快要贴在许鑫蓁手上了。

  等看见屏幕里原本大杀四方的国服不知火舞站在原地罚站,他才猛得回过神来,恰巧鼻尖蹭过了许鑫蓁的脸颊,直接后退八百米,“啊啊啊啊——”


  “你啊什么你啊,”许鑫蓁耳朵通红地摘下耳机,嘴巴却还是不饶人,“你刚刚说啥?”

  “啊,我说,我说啥来着...”周诣涛心跳砰砰快,努力回忆着被打断的思绪,“哦!我问你,你的行李呢?”

  这回轮到许鑫蓁疑惑了,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完了,我忘了,好像放楼下了。”

  一个尾音恨不得转到天上的语音从断开蓝牙的开放麦里传出来,声音搞笑里带着奔溃,“尾子你别演我啊!哥们晋级赛~”

  “来了来了。”许鑫蓁低头回复了一句,又继续自顾自的操作起来。


  等地方水晶爆炸,许鑫蓁揉了揉发酸的肩颈,做好了被自己的行李箱折磨的准备时,却在桌子边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他心下一动,目光移转到卫生间磨砂玻璃后那个绰约的人影上。

  等周诣涛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许鑫蓁欲言又止的眼神。

  许鑫蓁的目光从滴水的头发往下,落在那片完整的八块腹肌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


  周诣涛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盯的面红耳赤,不自在的将头埋进浴巾里,听见许鑫蓁同样不自在地开口道,“谢谢啊。”

  “不用不用!应该的,就当...就当锻炼了。”

  周诣涛敢肯定自己绝对听见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心里瞬间感觉大事不妙,眼前这个小白毛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招,眼睛都不带眨的看了自己半天。

  果然,许鑫蓁悠悠评价道,“你这个腹肌,还真适合画速写。要不,”他眨巴眼睛,周诣涛要被他眼里的星星闪瞎了,”你先别穿衣服,我先画几张?”

 

  

  跟许鑫蓁当室友,比周诣涛想的还要状况百出。

比如许鑫蓁天天衣服乱扔,大早上找校服找疯了。周诣涛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扔给他。

  许鑫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反倒让周诣涛不好意思了,“哎呀,你穿吧,我又不怕冷,穿短袖就好了。”

  衣服大了一码,许鑫蓁的手垂着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缩在袖子里。周诣涛贴心地补充,“可能我的衣服给你穿是大一号,袖子要是长了不方便,你就撸起来就行。”

  许鑫蓁白了他一眼,周诣涛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又生气了,识趣地闭嘴了。


  比如许鑫蓁非常挑食,重油重盐的不吃,更别说食堂了,天天点外卖轻食。

  周诣涛看他每天啃草脸都要啃成苦瓜色,瘦得快成竹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说,我每天自己做饭。”许鑫蓁看见周诣涛从箱子里翻出个小锅的时候眼睛都要直了,“我帮你做一份吧?”

  许鑫蓁绝对不承认自己已经馋了周诣涛自制的早中晚餐很久了,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点头答应道,“行吧,先说好了,要是不好吃我会吐掉的。”

  

  于是周诣涛看到号称自己“吃到不好吃的东西会吐掉的人”每天把盘子吃的干干净净,吃完后打个嗝还故作姿态仿佛不是他发出的声。

  “怎么样,还行吗。”见许鑫蓁瘫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周诣涛没忍住呼噜了一把许鑫蓁的白毛。

  “还行吧,就那样。”吃爽了的小狐狸翻着肚皮随便别人怎么摸也不会挥舞爪子,至少周诣涛发现了这个规律。

 


  每天下午周诣涛训练完回寝室已经很晚了,但许鑫蓁往往比他回来的更晚。周诣涛知道他画画既有天赋又刻苦,心里默默心疼自己这个室友,但又打心底里佩服他,于是决定发挥好自己的贤内助功能,每天给许鑫蓁留一份自己做的晚饭。

  “不吃鸡蛋、不吃芝士、不喝牛奶...”周诣涛训练完在超市里顺便买买食材,心里默念着许鑫蓁的食谱禁忌,精心挑选了几样他喜欢吃的食材回寝室。


  没想到本该在画室的人怏怏地躺在床上打游戏,见他回来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就又半死不活的继续打游戏了。

  不过,对面的召唤师可就遭殃了,只觉得这不知火舞像发疯了一样见人就踢,路过的狗都要被丢一扇子。

  “这么早就回来,怎么不在画廊呆着?”周诣涛一边清洗着牛肉一边闻到。

  许鑫蓁闻声皱了皱眉,不爽地“啧”了一声,“有个妹子喜欢我,缠我缠的紧,我得躲躲她。”

  “真够惨的。”周诣涛摇头表示同情,“谁啊?”

  “校花。”

  “我靠!”周诣涛开始大呼小叫,语气酸溜溜地,“那你不跟她在一起吗?”

  许鑫蓁狐疑地看了周诣涛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喜欢她,在一起个毛。”

  “行吧,那你就在寝室里等着吃饭吧。”周诣涛听出来他语气不对,不自主地将声音放轻了些,“今天买了你喜欢吃的牛肉哦。”

  “好吧。”

 


  再过几天周诣涛回寝室已经见不到许鑫蓁了。

  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吧,周诣涛想。

  他由衷地替许鑫蓁松了口气,但看着手里的食材,心想还是晚点等他下课再做饭吧。

  不过等到晚上九点半许鑫蓁从画室回来,却是捂着脑袋的。周诣涛眼尖地瞥见他额头的一片红肿,语速都急迫了起来,“怎么弄的,你的额头?”

  “不是,我们那个破画室,破走廊,监控坏了也就算了,灯也坏了,老子还得摸黑走路。”许鑫蓁没好气地说道,“本来画完画起身就有点晕,没走几步就撞墙上了,倒霉死了。”

  周诣涛把人拉到桌子边坐着,一言不发地给他用碘伏消毒,之后轻轻地贴上个小猪创可贴。

  

  本来碎嘴子破防中的许鑫蓁见周诣涛少见的不搭他的话,整个人又拘谨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那个,也没有很痛啊!小伤,都是小伤,小场面。”

  周诣涛叹了口气,“今天也是牛肉。”随即转身去洗菜,只留了个背影给许鑫蓁。

  许鑫蓁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欣赏周诣涛的宽肩却无暇开玩笑调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做饭,你不饿吗。”

  周诣涛叹了口气,“不饿。”

  “那我怎么听见你的肚子在咕咕叫。”

  “它可能在说下次小点心,别撞到头了。”

  “哎呀,知道了!别教训我了好不好...”

 


  第二天晚上许鑫蓁从画室出来,刚准备打开手电筒照明,就看见声控灯突然亮起。

  明亮的黄色灯光占据了整个走廊,光线打在许鑫蓁飞扬的白色发丝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许鑫蓁觉得自己被佛光普照了,或者是什么别的——总之,他盯着炽热的灯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猪创可贴。

 

  

  一晃安稳的小半个月又过去了,周诣涛已经逐渐习惯了跟许鑫蓁的相处日常,摸清了这个看似喜怒无常高冷无情小少爷的千层情绪套路。

  比如———

  许鑫蓁回到寝室,又面无表情,只是走路自带制冷功能。周诣涛就知道肯定又有人惹到他了。

  “怎么啦,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我们少爷了。”

  许鑫蓁皱着眉头,气压凝聚在他身边盘旋成一条龙卷风,“校花,她今天又哭哭啼啼地来缠着我,但我又没办法,我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周诣涛神情冷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温和,“这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问题。”话锋一转,“我今天煮了番茄牛腩,吃不吃?”

  垂头丧气的小狐狸立刻支棱起来,“有牛腩不吃王八蛋!吃吃吃!”

 

  所有的烦恼在美食面前都不叫烦恼。俩人一顿风卷残云,十几分钟锅就见底了。

  许鑫蓁打了个饱嗝,掀开校服衣服看自己白皙的肚子,“草,真给我吃撑了。”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周诣涛的腹肌,后者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咯咯笑,“你干嘛?”

  “凭什么你的腹肌吃不掉啊?我一吃就胖,喝水都胖。最近又胖了两斤了都。”许鑫蓁嘟囔着,不满地在周诣涛的腹肌上掐了一把。

  “你别太离谱,你都要瘦成麻杆了,风不用吹你都能跑。”周诣涛又开始起范了,一本正经地念道,“要不是你最近好好吃饭,还得更瘦。你这个审美观念得好好的更正一下。”

  “师傅别念了,”许鑫蓁不认同,嘀嘀咕咕道,“胖了不好看,我以前就很胖,丑死了。”

  周诣涛朝锅里看了一眼,问道,“还有一块牛腩,要不要?”

  “要要要。”

 


  临近田径比赛,李小龙从办公室拿了最新的赛讯资料准备带给周诣涛,一开门却被热气熏到了。

  “我擦了,你们寝室空调开28度?”李小龙抬头望了眼空调温度,表情像活见鬼,“你是不是少调了10度?”

  周诣涛见怪不怪地做着饭,一边顺嘴解释道,“温度太低了容易着凉,他体寒。”

  “行吧。”李小龙扭头看见插座上还放了个小蘑菇样式的小夜灯,狐疑地问道,“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还怕黑呢?”他突然想到什么,“这玩意不会是许鑫蓁的吧?他还怕黑啊?”

  周诣涛故作严肃地批评道,“怎么啦,许鑫蓁就不能怕黑啦?支持怕黑自由。”

  “啧啧啧,周诣涛啊周诣涛。”李小龙嫌弃地放下资料就跑,“这个寝室我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美术班正好提前放,许鑫蓁跟刚出门的李小龙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许鑫蓁放下书包,就看见桌子上的赛程安排。

  “你要去比赛了?A市?”许鑫蓁拿起赛程安排表,迟疑地问。

  “嗯嗯,”周诣涛接话道,“要是比的好,估计就可以去A大了。”

  “那敢情好啊,我也想去A大的。你加个油呗。”

  “那也得比的好才行。”周诣涛切土豆的手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不过,你怎么去A大呢?我记得你之前说叔叔阿姨想让你出国来着。”

  “那是之前呗。”许鑫蓁在衣橱里翻找着干净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道,“出国...出国有什么好玩的,人生地不熟的,没意思。我觉得A大就挺好的...周诣涛你有干净的换洗衣服没,借我一件。”

  “还是能出国为啥不出,出去见见世面多经历经历也是好的呀。”周诣涛应道,“你随便拿吧,都行。”

  许鑫蓁随手拽出一件上衣,走进卫生间前摸了一把周诣涛的腹肌,说道,“就不想出国,别叭叭。”

  周诣涛哭笑不得,但想到之后的比赛又笑不出来。

 


  出发前一天晚上,许鑫蓁突然扔给周诣涛一个御守。

  “给我的?”周诣涛盯着上面的“心想事成”四个字,把御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爱不释手,“你哪来的?不会是去庙里求的吧?”

  “怎么可能,”许鑫蓁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网上买的呗,网购的。”

  周诣涛松了口气,“那就好,周六周日庙里人太多了,你最不喜欢拥挤的地方,不用委屈自己的。”

  许鑫蓁见周诣涛小心翼翼地将御守塞进包的最内侧,突然开口道,“加油啊小周。”

  “嗯?”

   “我们一起去A大吧。”

  周诣涛猛然抬起眼来,眼神亮亮的,“好。”

 


  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往A市的大巴。在酒店房间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望着空空落落的房间,周诣涛突然觉得很孤独。好像他早已习惯了有个傲娇的白毛待在身边。

  周诣涛将御守拿出来挂在床边,他忽然想起那天李小龙看到御守后大呼小叫的样子。

  “哎哟,我擦了,你也去求了?”李小龙吐槽道,“我妈非要带我去寺庙里求,害得我周六都没睡个懒觉。”

  周诣涛眉头一顿,“这个不是网上就能买到的吗?”

  “谁跟你说的啊,你这个一看就是寺庙里求来的,跟我那个是同款不同色啊!”李小龙反驳道,“人多得要死,人挤人的,甜蜜的差点没给我挤吐了,现在想起来还晕呢...”

  周诣涛盯着御守看了良久,最后将御守揣进怀里,贴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托御守的福,他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

 


  第二天早晨收拾好东西进比赛场,按照赛程还没轮到周诣涛,他便在观赛区等着,顺便看看底下的比赛。身边的队友也在等着上场,估计实在是无聊了,一边热身一边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比赛场门口有个穿咱们学校校服的,不知道是来看谁比赛的,怎么进不来啊?”

  “还是个白头发,真有个性。”


  周诣涛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他的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几乎要蹦出来,但他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门口见到许鑫蓁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周诣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几乎是本能的给了许鑫蓁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来了——”

  耳边是许鑫蓁恬静的呼吸,鼻间是许鑫蓁身上好闻的味道,周诣涛将头埋进许鑫蓁的肩膀处,忽然心也跟着安顿了下来。他听见许鑫蓁支支吾吾地扯着谎,“我们来...来集训的,对没错!美术班集训...”

  周诣涛松开手,在对上许鑫蓁的目光那一切,两个人不禁捧腹大笑起来,“还集训,许鑫蓁你也真能编。”

  “那...那不说集训我能说什么嘛?”许鑫蓁脸红红的,被自己临场发挥给笑得不行,“总不能说,总不能说我想你了吧...”

  “啥?”恰逢场内人声嘈杂,周诣涛一时没听清楚许鑫蓁说什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许鑫蓁进不去可能是因为没准入证,幸好他身上有张教练给的通行证,顺利地把人领了进去。

 


  准备姿势摆好的那一刻,周诣涛的心跳得飞快。有紧张,有不安,害怕失败,害怕丢掉这样的机会。

     可是——当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某一个角落,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地方有人在关注着他,有人在等他。

  于是,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没有什么比这确切的等待更具安抚性。

  枪响,起跑,成败在此一举。恍惚间终点似乎有个人在等着他,笑着告诉他快来。他越跑越快,仿佛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

  冲过终点线时,周诣涛终于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场都在为他欢呼,可他的目光也只会停留在那一个角落。而其他人欢呼什么,他并不关心。

 


  回到学校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恰逢五一劳动节,偷得浮生半日闲,高二学生也跟着放假,不过只放了半天。美术班和田径队难得的放假放到一块儿去了。许鑫蓁悄悄把周诣涛拉到操场上,俩人躺在草坪上看星星。

  “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连草地都敢躺了。”周诣涛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点在地上,“躺这吧,干净点。”

  许鑫蓁乖乖挪了个地方,躺在衣服上果然舒服了点。


  初夏的微风轻拂,远处的蝉开始嘶鸣,夜静悄悄。许鑫蓁抬眼望着天上的繁星,忽然开口道,“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看星星就好了。”

  “非得看星星吗,看月亮不行吗?”

  许鑫蓁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关键词是看星星吗?”

  “那是什么?”周诣涛明知故问。

  许鑫蓁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一瞬间胜过了天上所有的繁星,“是我们。”

  周诣涛看的几乎要入迷了,情难自禁地俯下身子去亲许鑫蓁。许鑫蓁回吻住他,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而此间有万千星辰为他们见证。

 

  一闪而过什么身影,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小声的啜泣。但消融在初夏的微风里,听不清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命运的齿轮被这小小的啜泣声拨动,一切都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女生看见自己苦苦追求的男生竟然在做自己所不齿的事情,一时气急败坏,决定自导自演出戏。她拿准了走廊坏掉的监控查不出任何信息,眼泪楚楚地向老师告状自己被猥亵。

  然而她心里清楚,许鑫蓁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这件事情。因为一旦他要证明自己当时并不在画室外的走廊,就势必要调操场上的监控证明自己是同性恋———

  要么声名狼藉,要么承认自己恋爱、甚至是同性恋,然后双双被开除,许鑫蓁不得不选也没得选。

  

  于是许鑫蓁在一片责骂逼问中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周诣涛的话,面无表情地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不给任何调操场监控的机会。

  “不可能——”女生不可思议地大喊,“不可能——”

  她不相信许鑫蓁会为了这段爱情甘愿放弃自己的名声甚至前途,可就在老师问她究竟怎么了的时候,她又没办法反言说自己其实是在意图诬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诣涛在这一来一回中看似毫发无伤,但不久许鑫蓁就被开除,杳无音讯。周诣涛则在一场因为分心而避之不及的车祸中丢失掉关于许鑫蓁的全部记忆。

 

  车祸前一天的日记上,最后一句话写着,“我不相信没有别的证据...我不相信...”

  泪水模糊之间,周诣涛忽然想起学生问他的那个问题。

  “老师,有没有可能,就是当事人有证据,可是出于某种因素,当事人没办法出示?”

  现在他终于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证据效力缺失,也不是证据过了时效。

     而是,因为爱。

 

  

(四)

  最近许鑫蓁很烦恼,因为他似乎碰上了一个追求者。

  身边的老师每天看到他都会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小许啊,今天又有个奇怪的人来打听你了。”

  “啊?谁啊?”

  “就还是上次那个。”


  一天两天也就算了,偏偏这么一骚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许鑫蓁不胜其扰,准备主动出击。他告诉同事如果那个人再来找他们问东问西,就想办法把人留住,他要亲自去问个明白。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天后那个变态又来烦人了,看样子这次是在地下停车库拦截他的同事,真是无耻!

  许鑫蓁接到短信后果断出击,在地下停车场忍无可忍地扯住变态的衣服,“听说你在到处打听我?”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许鑫蓁以为自己会接着质问下去,却只是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车内气氛陡然升温,失而复得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一边流着泪一边又忍不住的亲吻着彼此。许鑫蓁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地哭腔,“周诣涛,你凭什么把我忘了...”

  周诣涛听得心都要碎了,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我爱你”,不知道哪个要先说。他吻住了许鑫蓁的掌心痣,难怪那时候觉得眼熟。不加芝士的奶茶、出门多带的一件外套、1122的密码锁,原来他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要去爱他。

  告白和道歉同时进行,本该是错乱滑稽的场景,可因为承载了十一年之久的思念,沉重的几乎要将两个人吞没。而他们现在被彼此拽进名为爱的欲海里,只想与对方长厢厮守。


  过路人看不见车后排的风景,只能看见被车灯扫过的瞬间照亮的一枚陈旧御守。

  曾经许鑫蓁将御守送给周诣涛,曾向寺庙虔诚地许愿,希望周诣涛的比赛顺利。而他不知道那晚周诣涛将御守贴在心间,虔诚地向御守许愿,希望能永远陪在许鑫蓁身边。

  御守的流苏缓缓地摇摆着,十一年前的风也终究吹到了今天。

 

  

全文完

九九杨花落

【钎九】终相见

破镜重圆he放心看

在一起九年 分手两年

全是我瞎编的 勿上升


山海自有归期 风雨自有相逢


1.

嘶—这是真痛啊。许鑫蓁看着裂口的手沉默。早知道不跑了。刚才进休息室,走到楼梯口看见周诣涛,许鑫蓁腿反应的比脑子快,直接光速跳开溜出了周诣涛的视线。“应该没看到我吧,”许鑫蓁喘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有病,“我躲他干嘛?要躲也是他躲我吧。”真没出息啊许鑫蓁,两年了,还是没学会坦然面对那个人。手应该就是在躲周诣涛的时候慌不择路刮伤了。

周诣涛转会之后许鑫蓁基本上没在赛场上遇到过他,更别说私下了。


今天是第一次遇见周诣涛。


看着游戏...

破镜重圆he放心看

在一起九年 分手两年

全是我瞎编的 勿上升




山海自有归期 风雨自有相逢




1.

嘶—这是真痛啊。许鑫蓁看着裂口的手沉默。早知道不跑了。刚才进休息室,走到楼梯口看见周诣涛,许鑫蓁腿反应的比脑子快,直接光速跳开溜出了周诣涛的视线。“应该没看到我吧,”许鑫蓁喘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有病,“我躲他干嘛?要躲也是他躲我吧。”真没出息啊许鑫蓁,两年了,还是没学会坦然面对那个人。手应该就是在躲周诣涛的时候慌不择路刮伤了。

周诣涛转会之后许鑫蓁基本上没在赛场上遇到过他,更别说私下了。


今天是第一次遇见周诣涛。


看着游戏的加载页面,许鑫蓁把心思从手上移走,专心投入比赛。火舞大闪进场,双方团战各换了一波状态,许鑫蓁丝血后撤。“诶火舞逃跑的路线,很奇特啊,”解说有点惊讶“这边火舞的视野是消失了,竟然没人往这个方向追。”许鑫蓁马上就要退到自家二塔成功走了的时候,周诣涛操作的虞姬突然从后面绕过来直接一发平a带走了他。


6。许鑫蓁心情很复杂。


这逃跑路线是习惯性的,还是他很早之前跟周诣涛一起商量出来的。当时他们就说,这肯定是一个完美的方案,正常人绝对想不到。之后许鑫蓁每次都这样走,真就没人追到过他。现在追他的人是周诣涛,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比赛结束,周诣涛他们战队走过来跟许鑫蓁这边拥抱。周诣涛到许鑫蓁这的时候,许鑫蓁气都不敢出。他把手伸起来,最终还是停在了虚空,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并没有碰到许鑫蓁。许鑫蓁张了张口,觉得喉咙疼,眼睛也疼。庆幸自己刘海没剪,周诣涛大概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许鑫蓁下台,被领队拉过去处理事情,回休息室的时候人都走光了。许鑫蓁这才反应过来手还在隐隐作痛。伤口因为打比赛没及时处理又裂开了,在往外渗血。许鑫蓁吸了一口气,翻出药箱涂药。他手在不停的抖,涂着涂着眼前就模糊一片,有水滴在手背上,许鑫蓁用另外一只手抹了一把脸。


好痛啊,是真的好痛啊。不知道是手痛还是哪更痛。


要是周诣涛在就好了。但周诣涛现在真的不管他了。


还是算了,许鑫蓁轻笑了一下。周诣涛在的话肯定会说他照顾不好自己。然后边给他涂药边数落他冒冒失失,许鑫蓁要是喊疼还会说他活该。这不是找骂吗,许鑫蓁还没那么欠。尽管他以前乐此不疲那样做。


许鑫蓁涂完药继续坐在休息室里缓了好一会,等情绪彻底稳定。周诣涛站在门外,距许鑫蓁只一门之隔。他拿着创口贴,手上青筋凸起,用了很大力气攥紧的手最终还是松开。周诣涛迈步离开。


周诣涛,没事的,都过去了。他现在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去献温暖人家说不定还不领情呢。


2.

第一轮打完,说放松一下,两个战队一起联合带着一众人出去团建玩一个星期。他们租了一个独栋客栈。许鑫蓁挂着耳机下车,伸了个懒腰。他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许鑫蓁慢悠悠的抬眼,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周诣涛,直接撒腿就跑,窜到李小龙后面。“不…不是,钎狗怎么在啊?!”


李小龙瞄他一眼,玩手机的手没停“哦,可能因为钎城是他们队的射手。”


对啊,许鑫蓁忘了。早知道就请假在俱乐部里睡觉了。许鑫蓁一脸生无可恋,想钻回车里。身后一片人跟在他们后面,许鑫蓁想逃却逃不掉。


全是熟人,大家也没客气,先到的人都过来帮拿行李。周诣涛自然的走过来,许鑫蓁心都是慌的。刚想说不用了,就听见罗思源的大嗓门“客气啥啊尾,他想拿就给他。”


周诣涛没说话,接过许鑫蓁手上的行李箱。许鑫蓁下意识把手往后缩了一下。


从上次到现在他手一直没好,本来都结疤了,但许鑫蓁没怎么管,又给裂开了,一直断断续续到现在。


不是,罗思源又是为什么在这啊?!许鑫蓁突然看到在一旁跟别人聊天的徐翔宇,明白了,因为徐翔宇是他们队的打野。


一行人收拾得都差不多了,现在坐一楼大客厅里玩呢。许鑫蓁没事干,被安排去洗点水果。

许鑫蓁刚打开水龙头,一只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把水果拿走,“坐着玩去,罗思源想跟你聊天。”许鑫蓁望着周诣涛突然出现的脸,反应都慢了半拍“哦…好。”

许鑫蓁走过去坐下,问罗思源要干嘛,罗思源一脸懵逼,飞快的瞟了眼周诣涛,行啊,你当护花使者把兄弟卖了是吧。


玩了会儿大多都回房间休息去了,现在客厅没什么人,许鑫蓁下来想拿瓶饮料,刚下楼梯就又撞见周诣涛,他马上扭头想拔腿就走。刚转身,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叫住了。


“许鑫蓁。”那人喊。


许鑫蓁闭了闭眼,该来的还是来了。深吸一口气,“嗯?”


“下来。”命令语气。


别看许鑫蓁平时皮的很,到处惹人,他还就怕周诣涛正经跟他说话。


许鑫蓁踢踏着拖鞋往周诣涛的方向走。几个留在客厅里玩的二队小朋友一看这形势,跑得比谁都快。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诣涛让他把手伸出来,许鑫蓁非常不情愿,但也明白自己拗不过周诣涛,只能慢吞吞地伸手。白净的手上一道裂口暴露出来。周诣涛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拿药给他慢慢地涂。没有许鑫蓁想的那样被数落。全程静默无声。


许鑫蓁不敢看周诣涛,别开脸欣赏风景。

最后周诣涛开口“少碰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创口贴要贴。”

“嗯…”许鑫蓁小声回了一句。


许鑫蓁不喜欢贴创口贴,他觉得闷着难受,以前受伤只有迫于周诣涛的监督下才会乖乖贴好。



3.

之后许鑫蓁跟周诣涛一直没交流。还好人多,每天都很热闹。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零下的气氛。许鑫蓁每天跟周诣涛离着几米远,除了些必要沟通外什么话都没说过。


他坐在床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到什么,把手机随手一扔,去冲了个冷水澡。第二天果然如愿以偿的感冒了。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受。


许鑫蓁早上起来感觉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晕晕乎乎的走出房间。时间还早,打开门周诣涛也刚好出来。许鑫蓁现在没力气躲他,还顺口说了句“hello。”


周诣涛看他这神情,很快反应过来,“你又怎么了?”


“啊,没什么,”许鑫蓁耷拉着眼皮看他一眼,“就是有点头晕。”兴许是看到时间还早,没几个人起床,许鑫蓁转身回房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继续睡。周诣涛也没想到会直接被这人摔门关在外面。许鑫蓁眯了一会儿就被人拽了起来。


“干嘛啊?”许鑫蓁起床气犯了。


“起来吃药,吃完睡。”周诣涛给气笑了,这人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许鑫蓁看清楚是周诣涛,条件反射的坐起来,尝了一口药。啧,苦的要死。早知道不作了。周诣涛还不了解他,“冰美式都能喝,这点药不行?”许鑫蓁听完赌气一样一口干了。然后趁着药劲直接赶人,倒头就睡。确定周诣涛走之后,掀开被子把头露出来,枕头湿了一半。


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啊?想让周诣涛管一下自己要生病才可以。


许鑫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正好赶上他们围在一起吃午饭。他没胃口,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就往楼上走,还没走到一半就被换成了热白开。

“周诣涛你管这么严啊,喝瓶饮料而已。”罗思源忙着夹菜,嘴也不闲着。“吃你的饭,其他事少管。”周诣涛理都不想理他。


楼底下那群幼稚鬼一直在闹,许鑫蓁也睡不着,干脆收拾一下又下楼找了个离周诣涛老远的单人沙发坐着,小口小口抿着白开水。两边二队的小朋友都嚷嚷着这大好的天下午要出去打羽毛球,许鑫蓁一听就精神了,“带哥一个,哥可是球王。”


叶康他们老一辈的早就看透了,那球王名号是几百年前周诣涛放海许鑫蓁才“勇夺”的。那些小朋友还围着许鑫蓁问这问那。


许鑫蓁这体质,病的快好的也快,喝了药又睡了那么久,还灌了几杯水。就一个普通感冒,也就刚开始反应激烈点,早好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蹦蹦跳跳的加入了年轻人的运动行列。最后去的人还加上了个周诣涛。


许鑫蓁那人只要没人看着就胡来,得当面看着免得生事。


人多热闹,弟弟们都没意见,他们两边的老将心里明白,纷纷表示不想当这个电灯泡,只有几个头铁的去了,大部分都留在客栈打养生局。


打完回来也不早了,一个个都累的不行,回来的车上没几个人说话,难得安静下来。许鑫蓁跟周诣涛的关系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一般,没人敢跟他俩抢座位,最后只能他们两个坐一起。周诣涛全程没怎么参与,都是他们在玩,自己真是去监督的。汽车颠簸着往客栈的方向开,周诣涛正在给客栈里的人发消息说回来了,肩膀上突然一重。


“你…”他刚开口就听见许鑫蓁平稳的呼吸声。许鑫蓁感冒本来就没好全,打了个球浑身无力 ,脑子里一片混沌,实在撑不住就干脆睡过去了。

周诣涛就给他当了一路的枕头。


到客栈的时候许鑫蓁还没醒,周诣涛也没打算叫醒他,这人肯定还难受着,叫醒了又要承受他的起床气,想想就头疼。直接抱着许鑫蓁下车进门。


许鑫蓁迷迷糊糊的有点感觉,动了一下,嘴里还念叨着“阿钎…”

“…我在,睡你的。”


后面一众小孩被惊呆,下巴都快掉了。这…这正常吗?正在客厅打养生局扑克的罗思源受到的冲击也不小,“我没做梦吧。”只有李小龙和叶康他们这些老队员波澜不惊,“三带一。”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4.

许鑫蓁又睡到了大中午,本来想翻个身继续睡,又被拖起来吃饭。周诣涛本来不想管他,但这人要再不吃饭就等着当神仙吧。

许鑫蓁被周诣涛带着出门,罗思源正好上楼。看见他俩就开始叽叽喳喳,许鑫蓁刚睡醒烦着呢,不想理他,就拉着周诣涛袖子藏着周诣涛后面。罗思源傻眼了,不是,谁告诉我的他俩分手了啊?!



“你们想不想知道他俩到底怎么了?”罗思源站在楼梯口忽悠小朋友,“那就这样……”


晚上周诣涛被一群小孩架出去“交流比赛心得”。回来就看见一桌子的酒瓶子还有趴在桌上的许鑫蓁。


“你们给他灌酒了?”周诣涛想手刃了罗思源,又考虑了一下这样做自己能不能打过徐翔宇。


“天地良心,他自己喝的。”罗思源本来只想拿杯酒套点话出来,谁知道许鑫蓁自己抱着酒罐子喝,拦都拦不住。话没问出来,人还倒了。


周诣涛走到许鑫蓁旁边蹲下,让视线与他平齐。“你又在做什么啊?许鑫蓁。”


许鑫蓁睁开眼,眼尾泛了点红,踉跄着还要找酒瓶子,周诣涛当然没让他喝。


……


“我给你讲...我家有个大柜子,里面奖杯奖牌摆了一柜子,我有好多好多冠军…但我他妈连周诣涛一件外套都没有…”


许鑫蓁以前因为张扬的性格跟那些老人包括教练组吵了不少架,他没有名气,没有粉丝,连进正赛的资格都要非常努力才能保住。只有周诣涛站在他这边。

现在许鑫蓁粉丝到处都是,冠军拿了好几个,成了声名远扬的天才中单。

但他没有一个冠军是跟周诣涛一起拿的。

那柜子里的,在许鑫蓁的心里,都应该跟那个人挂上关系。




15岁的许鑫蓁除了周诣涛什么都没有,

25岁的许鑫蓁除了周诣涛什么都有了。




“周诣涛,你知道吗, 奶奶走了……她最后跟我说,‘阿蓁,少跟小周吵架,人家待你很好的。’


周诣涛…我也没跟你吵架啊,但我们为什么就分手了啊…”许鑫蓁眼泪一直在往下掉,每一滴都重重地敲在周诣涛心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许鑫蓁叛逆,背着父母出来打职业,后来也就由他去了。父母工作忙没空管他,只有奶奶隔几个月会来看他一次。周诣涛跟他关系好,奶奶知道,每回都会叮嘱许鑫蓁收着点脾气 ,别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么好一个好朋友给弄丢了。



奶奶说,人生十年一个阶段,能互相陪伴十年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他们在第九年走散了。





5.

谁都没提那天喝醉的事,要走的时候,在车前,许鑫蓁说“钎狗,外套借我穿下,好冷啊。”周诣涛看着大太阳的天,没戳破,把外套给他。


下次再见,就不知道又是多久了。总要找个见面的借口吧。


“许鑫蓁,照顾好自己。”


离别就是这样,没有细柳,没有长亭古道,你想停下来再等一会,时间的洪流也会推着你前进。




6.

在不断的训练比赛里这一年就过去了。许鑫蓁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因为跨年,俱乐部很热闹。许鑫蓁看着小孩们玩,笑了一下,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闹腾。特殊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许鑫蓁解锁手机,

“下楼。”


小朋友们还在喊“尾哥,过来一起玩啊!”

“马上,你们先开。”许鑫蓁拿起外套飞奔下楼。


周诣涛站在楼下,许鑫蓁所有的疲倦在看到周诣涛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周诣涛抱住许鑫蓁,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把手停在虚空。

他怀里很暖和,像六七月的烈阳,融化了霜雪。


“你怎么来了?”

“总得把我的外套拿回来吧。”周诣涛笑。


外面的喧闹都跟他们无关,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许鑫蓁听见周诣涛缓缓说——


“阿蓁,今年,是第十年。”



//End.



*开头加下划线的句子是人民日报上看的

*爱情保安螺丝圆依旧稳定发挥






桔宴桃枝.

【钎九】覆雪情书

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有

双退役设定 私/设如山

教练钎x主播尾


  

“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情书最后都指向一个方向。”

“有许鑫蓁的地方,就是情书的终点。”


今年的世冠场地定在首都北/京,TTG杀进决赛,对阵的是老对手南京hero久竞。

九尾已经从TTG退役两年,现在算是TTG吉祥物,前一阵还签了直播平台,偶尔跑跑商/务活动。

所以,在他收到总决赛解说邀请的时候,其实是不意外的。

九尾应下邀请装作不在意的给张凯打电/话问还有谁去。

张凯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这一阵忙着bp,忙着研究战术阵容,还要照看这群小孩子,在自己仅存的脑容量里说了几个名字,电/话里张凯整...

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有

双退役设定 私/设如山

教练钎x主播尾


  

“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情书最后都指向一个方向。”

“有许鑫蓁的地方,就是情书的终点。”



今年的世冠场地定在首都北/京,TTG杀进决赛,对阵的是老对手南京hero久竞。

九尾已经从TTG退役两年,现在算是TTG吉祥物,前一阵还签了直播平台,偶尔跑跑商/务活动。

所以,在他收到总决赛解说邀请的时候,其实是不意外的。

九尾应下邀请装作不在意的给张凯打电/话问还有谁去。

张凯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这一阵忙着bp,忙着研究战术阵容,还要照看这群小孩子,在自己仅存的脑容量里说了几个名字,电/话里张凯整理纸张的声音悉悉卒卒的传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他们应该都会来。”

这一头的九尾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在搅拌冰美式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停住,匆匆忙忙说了句:“知道了你先忙吧。见面请你吃饭。”然后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他们,仅仅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词汇,实在包含了太多太多。

有记忆中最好的五人组,有从前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无法释怀的遗憾。

思绪飘远,钎城这个ID又在脑海中浮现,九尾垂眸,捏着塑料杯的手被外面凝结的水珠打湿,冰冷的触感冻的他指尖发红,冰美式的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九尾忽然感觉眼眶有些温热,冰冷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偏偏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落下。

九尾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喃喃自语

“怎么那么想你啊…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总决赛是万/人场,九尾代/表TTG解说,浅蓝色的西装上别了一个TTG的金属徽章做装饰。

解说李九、天云也是老朋友,几人分析认真,点到九尾的时候,九尾会根据本赛季的特点与队伍操作结合分析,给出专/业性的数据参考。

这次的赞助商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解说桌子上放了不少毛绒小玩具,九尾面前有一只做工精美笑的眉眼弯弯的小狐狸,而小狐狸旁边是一个粉色的毛绒绒小猪。

小猪黑豆豆的眼睛闪闪发光干净又无暇。

好像周诣涛。他这么想道。

九尾有一刻僵住发愣,解说还在继续,天云压了压话筒,镜头给到TTG现在的教练团队,一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撞入许鑫蓁的眼底。


一身黑色西装的周诣涛,领口同样别着TTG的金属徽章,他带着银框眼镜,修/长的手拿着厚厚的纸张,另一只手拿着黑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天云微笑介绍“下面镜头给到的是我们TTG现任教练之一的钎城,钎城选手多年/前离开TTG闯荡出一番天地,在退役后也是回到了TTG战队为战队提/供的新的力量。”

钎城神色认真,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九尾倒是感觉方寸大乱,恨不得现场杀下去拽着张凯给他来一套赵怀真同款组合拳。



本次比赛花费三多个小时,TTG杀入巅峰对决。

年轻的队员们满怀热血拿下冠军,金色雨纷纷扬扬的下,台下呼声几乎要掀翻场馆。

鹤辞和道崽抱成一团,还转了好几个圈圈,下面cp粉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俩小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九尾也熬到下班时间,鬼使神差般的带走了那只小猪和小狐狸,还特地/下/台给鹤辞他们送祝福,周诣涛身边好多人围着,许鑫蓁倒是没上前凑什么。

道崽脸颊圆圆,笑起来像是可爱的蜜蜂小狗“九尾哥,一会庆功宴你一定要来啊!冰尘教练,小马哥他们都来。”

九尾本来还想推脱,奈何鹤辞也星星眼向他发来邀请,脑子一热便应了下来,后知后觉周诣涛估计也在,九尾揉了揉发/丝说在外面等他们,而后匆匆忙忙回后/台换下衣服,穿上厚厚的棉服往外走去。


九尾裹紧棉服不紧不慢往门口走,北方天冷,即使有暖气他也还不太习惯,旁边不少小姑娘兴/奋的说外面在下雪。

走到门口,迎着寒风飞进走廊了片片雪花。

路灯昏黄,许鑫蓁走出门,盯着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伸出手去接。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下雪了。”

接着又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重复,钎城张凯他们带着一群小孩出门,入眼便是这样的景象。

许鑫蓁穿着棉服,冻的发红的手去接片片雪花,另一只手把两张玩偶揽在怀里,浅浅的发色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微金色,耳钉的反光格外璀璨,这才发现九尾的耳尖也冻的发红,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眼神里微光闪烁却又看不分明,就像是易碎又美丽的娃娃。

周诣涛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在绷着,现在没有摄像机的拍摄,心口的思念和某种复杂的情绪近乎外溢,他很想不顾一切的把许鑫蓁揽进怀里,问他冷不冷 但是他已经没有立场这么做了。

周诣涛在漫天飞雪里向他深深一望,仿佛相隔万年,他盯着心心念念的人眼神温柔,而声线却微微颤/抖

他尽量让自己笑着说

“许鑫蓁,好久不见。”


许鑫蓁呆呆的发愣,小马倒是先热情的拽着他,小/嘴叨叨个不停

“走啦尾弟,外面那么冷非要在外面吹风,看看感冒了哥们骂不骂你。”

九尾笑成皱巴巴的小狐狸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他匆匆看了一眼,从前的五人组钎九不清冰,张凯、许诺、明杨大家都在,还没来得及打完招呼而后被小马塞上车。


他们先是去餐厅吃了顿好的,小朋友们觉得不尽兴又拽着他们这些“老年人”去KTV喝酒唱歌。

他们一群人订了个大包厢,桌面上酒水种类多,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在彩色的灯光下显得纸醉金迷。

九尾自认为酒量不错,从前四杯白兰地也只是上脸的程度,他开了几瓶啤酒,白色的泡沫随着瓶口涌/出,气泡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许鑫蓁旁若无人的连着喝了好几杯,台上发疯唱捉泥鳅的许诺彻底疯狂,还是小马他们上前开团把他拉了下来,倒是许鑫蓁觉得自己没醉,看着那一群小朋友窝在一起打打闹闹轻轻笑出了声。

小宝贝双c,鹤辞道崽旁若无人的亲/密莫名让人羡慕。

他们之前也是这样的,他和钎城从前也是如此亲/密的。

可惜,怎么就走散了呢。



九尾笑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

开心,难过,还是释怀呢?

他伸手去碰酒瓶,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男人声音清冷,偏偏一双眉眼那样多/情

“蓁蓁,别喝了。”

许鑫蓁皱了皱眉一双漂亮的眼睛空洞的望着他,嘴唇倒是被酒水染的水润嫣红,他没听话,扁扁嘴直接拿过来酒瓶对着嘴喝。

九尾喝的太快,被酒水呛到咳嗽,钎城在一旁给他轻轻拍背,九尾醉了大半,却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起来把钎城的手一把拍开。

钎城神色一愣,眼神中没有错愕,满是心疼,他轻轻唤

“蓁蓁。”

九尾刚刚咳嗽到面颊潮/红,此刻还没消下去,他眼神迷离的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盯着近在咫尺的钎城的脸缓缓说:“钎城,是你先不要我的。”

说完似乎消耗了他为数不多的体力,许鑫蓁再次咳嗽起来,紧接着,酒水又一瓶一瓶的开着往下灌。

钎城,是你不要我的。

这句话不停在许鑫蓁脑海转悠,他一边支撑着发昏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阿钎,是你先不要我的。”

钎城看得心疼,和几人打了声招呼说送九尾回酒店,而后揽着九尾,打算给他套/上棉服离开了KTV,这时候,许鑫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联/系人的备注仅两个字:鹏鹏。

周诣涛皱眉,突然想起自己回来前小马和冰尘和他说过,他们分开后,鹏鹏倒是和他走的很近。

他目光沉沉的按下接听键,却不说话,那一边的鹏鹏莫名其妙,唤了几句尾子,便再没了下文。



九尾醉的一塌糊涂,周诣涛好不容易给他送回房间,煮醒酒茶,许鑫蓁自己倒是先去厕所吐了一遍。

这一吐倒是清/醒了很多,九尾慢条斯理的漱了漱口,瘫在沙发问“你在这做什么。”

钎城张张嘴,想说的话又咽进肚子里,只好又换了个措辞

“你喝醉了,所以把你送回来。”

九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要。”

随后他自嘲的勾起唇角

“你当时走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么多?”

“现在倒是回来了?”

“我又凭什么在原地等你,你想过我么?”

许鑫蓁很少在别人面前失态,在周诣涛这里却是独一份。

周诣涛被凶了也没辩解,只是木讷的说“抱歉…”

许鑫蓁大概是闹得没劲,浑浑噩噩的竟睡了过去,周诣涛叹了口气把他抱到床/上,看的许鑫蓁放在身边的小猪和狐狸玩偶心尖不由得柔/软/了一片,像是自我打气又像是隽永的承诺,周诣涛轻轻开口

“蓁蓁,这次我们都不会走散了。”

随后,虔诚又郑重的吻落在许鑫蓁的眉间,似是想要抚平小狐狸紧皱的眉头。



钎城叹了口气,去到走廊抽烟,点燃的烟草焚出如丝般缠/绵的烟雾,他深深的吐息,望着窗外的华灯与流水般的车辆,恍然想起了从前。



钎城和九尾从青训便相识,不论是后来上首发,还是在一起都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可惜在2022那年,他们错过了太多,先是常规赛事失利,又是世冠没拿到正赛的资格。

压力无限给到了他们,当时他们还计划着官宣什么的,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打垮了他们。

没了训练赛,九尾有一堆商/务要跑,跑完还要直播,忙到脚不沾地,而他也是如此,二人的联/系也日渐减少。

甚至都是日常不能提及彼此的存在。

而俱/乐/部打算围绕中上重组,周诣涛成为了不确定的那个,私信的谩骂、各方的压力、自己为数不多的职业寿命都在提醒他赌不起。

他不断回看从前的采访,看十六岁的许鑫蓁意气风发,看从前的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而现在,九尾的骄傲被磨平棱角,TTG成了遗憾的代名词,他的心脏也莫名的钝痛起来。

一连几天,训练也心不在焉,和许鑫蓁的配合竟然也变得没有那样默契。

许鑫蓁却还是能够重振旗鼓“没事没事,我的,我二技能慢了。”

周诣涛在一旁抿嘴不回答。

心里却默默的说“抱歉,蓁蓁。”


恰巧DYG发来试训邀请,周诣涛竟也答应了下来。

许鑫蓁知道的时候人在外地,回去几乎是怒不可遏,他把行李都丢在了门口,风尘仆仆的杀进周诣涛宿舍

许鑫蓁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眼眶里的红血丝显得人无比疲惫“周诣涛你个病子,这么大的事情你甜/蜜的都不商量一下吗?”

许鑫蓁比他还害怕,他不是怕周诣涛离开,而是担心他会不会没有首发,会不会离梦想的冠军越来越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变得疏远,竟然连这种大事他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周诣涛的怒火也压抑许久,二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一旁的冰美式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几乎是撒了一地,二人把所有问题摊开揉碎,却没有任何方案解决

一切的不可抗力都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周诣涛不想耽误许鑫蓁的冠军,他比许鑫蓁自己都更希望许鑫蓁在赛场上永远发光。


许鑫蓁咬着唇低下了傲气的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眼泪滑落,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可是周诣涛这次没有抬手把他揽进怀里擦掉眼泪。

许鑫蓁抬头,对上一双红的滴血的眼。

而周诣涛也为这段争吵画上句号,他的声音如同腊月里的风,寒冷一寸一寸凝固了九尾的血液,他说

“许鑫蓁,就这样吧。”

像是觉得自己不够狠心,他又声音颤/抖这重复了一遍。

“许鑫蓁,我们就这样吧。”

回应他的是许鑫蓁悄无声息的离开,和轻轻带上的门。



次日,广州迎来了十几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 ,明明是晌午的天,黑的却像是子夜。

周诣涛也收拾完了并不多的行李,路过门口和大家告别。

冰尘红了眼眶,然子窝在一边偷偷落泪,小马说哥们你要好好的,我们顶峰相见。

而张凯问他要不要再留几天,周诣涛看了看ID叫九尾的空荡荡的白蓝色电竞椅,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他这么说道,随后指尖灵活点从下巴拉上口罩,他挥挥手,和相伴自己整整三年青春的广州告别。

无论是TTG、青春、还是九尾,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低头擦下眼上的泪水,深深的望了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所有的回忆被他亲手封存,连带着那个叫九尾的少年也被他留在了过去,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撑伞走进了滂沱大雨中。


而离开的周诣涛却没有注意到,TTG的高楼下有个瘦高的青年,他浅色头发,同样撑着伞,站在被他舍去的从前。

其实雨水很大,连带着周诣涛的轮廓都不清晰,看着视线里的周诣涛逐渐变小,忽然,他回头了。

可雨太大了,大到周诣涛不知道许鑫蓁的存在,他们并没有对视,可他回头看了那就足够了。

许鑫蓁如此想道。

他的先是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手中的伞脱力的掉在一旁,他捂着嘴,哭声止不住的倾泻,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近乎失声的淹没在哪年的大雨滂沱。

奇怪,十二月的广州不会下雪,这场雨却让他觉得这么冷。

像雪一样。

犹如万箭穿心般痛彻心扉

周诣涛,以后我的前程再也没有你了。



周诣涛亲手的撕/开伤口,和着血肉往前走,也为自己和许鑫蓁的三年画上句号。


二十岁的许鑫蓁身边不再有周诣涛的身影。

九尾的前程里也没有钎城。



钎城离开后,辗转了两个俱/乐/部,拿下了两次冠军。

后来的TTG沉寂了整整一年,而后的哪段日子竟然一路势/如/破/竹,杀穿败者组一年拿下三个冠军。

他们两队偶有交手,赛后握手环节,许鑫蓁和他的距离却疏远了很多。他低头想要看许鑫蓁的神情,却对上一双淡然的眼。

再后来,许鑫蓁如愿拿到fmvp,身边接受采访的是另一个射手,他们俩关系似乎不错,互动什么的也很多。

而周诣涛在台下带着墨镜口罩,泪水却莫名其妙滑了一脸。

和他分开是自己的要求,偏偏舍不得的还是自己。

此后的两年,TTG重新登上KPL赛事巅峰,开始了天狼星三足鼎立的时代。

而后的九尾在一连拿下许多奖项后,在若干的荣光与血/泪的成长中,光荣退役,在KPL赛场留下了联/盟第一法刺的传说。

同年,钎城也带着一身荣光退役,回到老东家TTG做教练,成为教练团队的一员。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定要回到TTG,但是却在见到九尾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因为许鑫蓁。

也只因为许鑫蓁。



钎城一夜没睡,烟倒是一根一根的抽完,他走进房间,匆匆忙忙用凉水抹了一把脸,轻轻开门看了一眼抱着一个枕头睡得迷迷糊糊的许鑫蓁唇角微微翘/起。


许鑫蓁是被早饭的香味勾起来的。宿醉让他无比头痛,晃晃悠悠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突然似有似无的想起来周诣涛昨天吻了他还说了一堆要追他的话。

许鑫蓁踩着拖鞋走出房间,而餐桌上也放了不少精致的早饭。

有自己最爱的冰美式,有酒店周围有名的小吃,甚至还有许鑫蓁收藏过的一个店铺家的特色糕点,可惜离着远,还没来得及去一次,周诣涛倒是给自己买了回来,九尾伸手去拿,糕点还带着温度,估计也是刚出炉不久的。

周诣涛坐在桌前,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呆呆的扣手,还是许鑫蓁先开口道谢。

周诣涛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许鑫蓁在诡异的沉默下吃了一个小笼包,冲着周诣涛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一起吃吧。

周诣涛笑的温柔而后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的吃饭。

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看老婆,周诣涛深情又温柔,倒是给许鑫蓁闹了个红脸。

许鑫蓁慢慢嚼着饭菜,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我下午的航班,回广州。”

周诣涛点点头“我也是下午的,我送你。”

还没来得及拒绝,周诣涛便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了餐桌。

许鑫蓁你好没原则。九尾吐槽自己道。

他承认自己放不下,内心情绪无法宣/泄只好找出手/机和清清絮絮叨叨。

清清现在恐怕也是刚起,他算是为数不多知道许鑫蓁和周诣涛所有事情的人。

清清给九尾透了个底

“周诣涛这次回来是认真的,我听说他在另一个选手群让大家帮忙追你。”

许鑫蓁“?”九尾一口冰美式差点吐出来。

清清也开口“那你这边是什么态度?打算给他机会吗?”

许鑫蓁发了个哼哼唧唧的小猫表情包,“看他表现。”

清清一看就知道有戏,九尾出了名的嘴硬心软,看小狐狸态度还算软,反手截图就发给了周诣涛。

周诣涛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而后发了个四位数的大红包。


周诣涛叫了个车,把许鑫蓁送去机场,他其实也是下午的航班,可惜没法改签成同一个。

许鑫蓁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到登记大楼后也只是向他挥了挥手,说两句走了。

周诣涛微微点头“到了记得发信息。”

许鑫蓁莫名僵住,想起来他当时赌气把周诣涛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现在周诣涛的微信号还在黑/名/单里孤零零呆着呢。

许鑫蓁动动手指把周诣涛的微信解救出来,周诣涛迅速发了个表情包,九尾没回他,倒是把手/机/关了机。



许鑫蓁在飞机上补了个觉,下了飞机顺便打车回家。

许鑫蓁新买的房子是一个高档小区的高层,原先是在家里和爸妈姐姐一起住,但是家里离俱/乐/部实在远了点,加上时不时有商/务活动在俱/乐/部拍摄所以便买下了房子。

许鑫蓁把行李箱随手扔在客厅,人啪叽一下倒在卧室,思来想去给周诣涛发了个信息。

【到了】

周诣涛回的很快

【我也到了】

九尾盯着屏幕发愣,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最后熄灭了屏幕起身去浴/室洗澡。



这几天其他俱/乐/部的朋友也都有了难得的假期,饭局恨不得一天约四顿,连宵夜都一起吃。

这次是徐必成和杨涛从大老远飞来广州玩,他们俩这对在圈子里早不是秘密,二人亲/密的挽着手,杨涛倒是好久没见许鑫蓁,一见面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俩人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八卦,一边的一诺被老婆冷落的委屈巴巴。

几人说说笑笑去到一家餐厅的包厢。

来的几乎都是赛场上叫的上名的人,甚至连远在武汉的花海他们都大老远飞了过来。

大家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吃火锅,许鑫蓁见自己对面还有个空位,不知道是谁随口问了一句,一旁的子阳补充道“是钎城啊”

九尾嘴里的西瓜汁差点喷/出来。

无畏知道他们俩的事情,一边吃水果一边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九尾无奈的要躺平“他在重新追我。”

无畏听见后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水果鼓动着腮帮子一下一下的嚼,呆呆的样子像是只小鹿“啊?真的啊,那你什么感觉?”

九尾坦白“我不知道。”


周诣涛姗姗来迟,进门笑着罚了自己三杯,又把自己带的两大盒丹东草莓放到桌上。

都是朋友的缘故,又不用直播,大家吃喝聊天也都放的开,无畏被他们逗的耳朵尖尖都是红色,一诺又和几个人碰杯说“少欺负我家小队长。”

结果不知道话题偏成什么样都在起哄让一诺无畏亲一个。

九尾喝了几杯酒,脸上红/润又可爱,现在也跟着起哄,他眼睛亮晶晶像是只单纯可爱不谙世事的小狐狸,周诣涛目光沉沉,落在他粉/嫩潋滟着水光的唇上。

另一边一诺防守不住他们进攻,揽着无畏的肩莫名有点霸道的吻落在无畏的唇上,无畏脸顿时红成番茄,支支吾吾的话说不明白,只好埋头苦吃。

九尾跟着大笑,正想给自己的杯子里倒点果汁,手还没触/碰到饮料瓶就被另一只手截胡。

周诣涛

他笑的人畜无害“蓁蓁要喝这个吗?”

许鑫蓁盯着他,眼睛透亮又清纯,半晌他呆呆的点点头。

倒好了的果汁被递到手上,九尾抿了一口小声嘟囔了句谢谢。


饭局散的玩,喝大了不少人,看着人一对接着一对的走,黄垚钦临走前还再三问九尾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九尾无奈的笑,却挡不住脸上的红“哎呦哥们真的没事,你和花海走吧。”然后一转头开始喊“花海!把你家小青龙好好带回去。”

一旁的周诣涛低声笑了笑,上前把他揽进怀里和花海他们摆摆手说“放心我在呢。”

于是在小青龙不放心的眼神中,周诣涛揽着许鑫蓁往下走。


许鑫蓁喝多了酒,现在恐怕稍微有点晕晕乎乎,下楼梯也是像小孩子一阶一阶的往下走。

突然眼前天旋地转,周诣涛把他抵在门板,温热的吐息让他莫名清/醒了些许

许鑫蓁抬眼看向周诣涛,目光却停留在他的唇角。

紧接着,鬼使神差般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就像是令人上瘾的毒药,周诣涛呼吸急促的加深,许鑫蓁情难自禁的倾泻/出喘息。

小狐狸在他怀里眼睫颤/抖,一双手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唇角拉出两道暧昧的银丝,许鑫蓁眼眶红/润像是只兔子

他对上周诣涛的眼

“小周哥/哥,带我回家。”


一句话击碎了周诣涛心里所有的防线,甚至没有回家,他们转身去开房,一开门许鑫蓁就被他丢去床/上。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恨不得占有整个许鑫蓁 

周诣涛一下一下重重的碾过某处,嘴里不停念叨“蓁蓁,我爱你。”

许鑫蓁淹没在情/潮泪眼迷蒙的回应。

他说“我爱你。”


次日,许鑫蓁一身痕迹,脸黑的像是锅底,他气急败坏去踹周诣涛,却被他揽进怀里时不时亲/亲抱抱的哄好。

周诣涛笑着哄他,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许鑫蓁乐在其中,二人便和好,重新在一起。



又过了些日子,许鑫蓁需要去TTG总/部拍摄。

商/务拍摄过程还算顺利,一下午的时间,录制基本完成。

许鑫蓁收拾了下东西给周诣涛发信息来接他,都准备下楼却被张凯叫住。

九尾笑着挑眉“咋啦儿子?”

张凯白眼他“儿子,有你的信”

这回轮到九尾傻眼“信?”

许鑫蓁不信邪,跟着下楼,结果从邮箱掏出来一大摞信件,有的已经有些年月,信纸上面都开始泛黄,还有的是新的,他皱眉,随手抽/出来一封。

信封上面是蓝色钢笔写的字,他一打眼就知道是钎城写的。

“蓁蓁”

一边的张凯看不下去,说出了当年周诣涛离开的实情。

“我们劝过他别走,他说不能耽误你拿冠军。”

“我们私下没少联/系,他当时过的…不太好。”

“他当时跑商/务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到一个地方就寄回来信。”

张凯也哽咽了些许,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离开。

许鑫蓁深深吸气,手指颤/抖着拆开信。



他们和好的这些天,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不去过问对方的过去,可是不问却不代/表不存在。

分开后,许鑫蓁低迷了一整年,自己近乎封闭,他知道自己那段日子有多难挨,更何况是周诣涛。

信件展开,里面是用信纸写的,信纸已经很旧了,用/力一拽似乎会碎成几片。

那封泛黄的信纸上写:阿蓁,见信如晤。

许鑫蓁没往下看几眼就红了眼眶,他颤/抖着去拆下一封,下一封的字迹认真,信纸里面夹杂了几片早已干枯的发脆樱花的花瓣。

许鑫蓁一连拆了好几封,有几年/前寄过来的,也有前些日子的。

无一例外都是周诣涛写的琐事,他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看到了好多美景,雾凇、漫山遍野的红枫,老君山上的雪景,有些夹/着照片,里面无一例外有两个“主人公。”

是两个毛绒玩具,一个小猪,一个小狐狸。

是解说台上那两只,是现在被他带回家的念想。

其实他们没有陪伴彼此的这些年。

已经一起看过祖国的大好河山了。


在信纸上碎碎念念他的这些年,其实原本应该是他们的岁岁年年。

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情书最后都指向一个方向。

许鑫蓁在的地方,便是终点站。



许鑫蓁绷不住泪水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砸,在信纸上染了一大片。

他手上的信字迹工整,字字不提思念,却都是许鑫蓁的影子。

“我总觉得你现在应该在我身边”

“可惜我们没有下一年”

“我好想你啊许鑫蓁”

许鑫蓁坐在台阶泣不成声,身前却被一人高大的身影笼罩。

周诣涛抿唇弯下腰把许鑫蓁揽进怀里

“你看到啦。”他语气莫名轻/松,而后抬手揉了揉九尾的发顶

“当时我联/系不上你,也知道自己被拉黑了。可是我当时真的很想你。”

周诣涛的声音也带了些许哽咽,而后他换了个轻/松些的语调,吻了吻许鑫蓁的唇角

“没关系啦,都过去了,我和蓁蓁再也不会走散了。”


他从怀里另拿起一封情书,烫金的信封精致无比,倒像是童话里仙女教母给公主的邀请函。

许鑫蓁抹了抹眼泪,伸手接过信封,轻轻拆开。

而后周诣涛的声音响起,温润的读着

“我的蓁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是嘴硬心软的小狐狸,我知道从前我的离开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于是啊,我就想,怎么样才能追回来小狐狸呢?我就买了两个玩偶,小猪和小狐狸 他们一起看遍了好多美景,吃到了好多好吃的,可我还是不满足。那只小猪不是我,狐狸玩偶不是我的那只小狐狸。”

“所以,我回来找我的小狐狸了,当时我知道你在TTG,所以我把书信全寄了过去。”

信封里面有一枚做工精美的戒指,设计简约,内圈是周诣涛和许鑫蓁的缩写。

周诣涛神色郑重“这些情书来自五湖四海,但他们的终点都是许鑫蓁。”

“我的终点也是”

“所以,许鑫蓁,结婚吗?”

许鑫蓁红着眼眶,缓缓的扯出一抹笑,伸出了自己那双/修/长的手。

戒指缓缓套牢,沉甸甸的仿佛珍宝。

路灯昏黄,一双手把他拥入怀

那双眼满是泪水却也笑意盈盈

“我们回家。”


也是在十二月的广州,天气很好,没有暴雨没有寒霜,更没有记忆里被雪覆盖的寒冷。

跨越千百个日月的情书被许鑫蓁抚平皱纹,拍立得又拍了好多新的,图上的两个大男孩笑的开怀,周诣涛揽着许鑫蓁的腰,二人怀里是一只小猪和一只小狐狸玩偶。

相纸背后是黑笔写的年月,和一个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配字是简简单单的一个7

是我们的第七年。



正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跨年夜。kpl一堆人又聚在一起。

这些年烟花放开,跨年夜总少不了烟花做伴,他们特地去到北方,租了个民宿小住一阵。

清融拉着无畏他们一起放仙女棒,许鑫蓁嘴上说幼稚却还是跟着去。

放完烟花,许鑫蓁冻的脸红扑扑的钻进周诣涛怀里。

周诣涛笑着去给他暖手“冷不冷”

小狐狸嘴硬“还好吧。”

一群人又吵吵闹闹的去放大的烟花,王滔小跑过去点燃烟花,一群人站在不远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炸开,星光璀璨。

周诣涛看见满眼细碎星光的小狐狸他轻轻唤了一声

“蓁蓁。”

“怎么啦钎宝?”

周诣涛打开手/机屏保上面时间清清楚楚俨然是23:59

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许鑫蓁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

周诣涛眸似点漆,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时间在此刻清零,日历上的时间前进一格,一切都是崭新的。

他说

许鑫蓁,走,去看我们的岁岁年年。

end


彩蛋是周诣涛视角,和一部分情书

求红心蓝手和有趣评论



江上日落

无人将你吵醒

抑郁症选手尾&教练钎

死亡预警❗️

全文 3k  严重ooc

BGM:海底  一支榴莲

请勿上升正主

请勿订阅合集,故事已结束

番外篇戳这里❗️ 

  

  

周诣涛第一次发现许鑫蓁病了的时候,是在他们拿到第一个冠军的跨年夜。

  

周诣涛差一点就要失去许鑫蓁了。

  

救护车闪着红蓝色的光从远方来,周诣涛捂着许鑫蓁淌血的手腕,他低下头,听见许鑫蓁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求求你,别救我了。”

  

  

周诣涛浑身是血的站在手术室门口,那一刻他显得茫然极了,身旁是ttg的队员,手术中的灯亮的他眼睛难受,他不...

抑郁症选手尾&教练钎

死亡预警❗️

全文 3k  严重ooc

BGM:海底  一支榴莲

请勿上升正主

请勿订阅合集,故事已结束

番外篇戳这里❗️ 

  

  

周诣涛第一次发现许鑫蓁病了的时候,是在他们拿到第一个冠军的跨年夜。

  

周诣涛差一点就要失去许鑫蓁了。

  

救护车闪着红蓝色的光从远方来,周诣涛捂着许鑫蓁淌血的手腕,他低下头,听见许鑫蓁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求求你,别救我了。”

  

  

周诣涛浑身是血的站在手术室门口,那一刻他显得茫然极了,身旁是ttg的队员,手术中的灯亮的他眼睛难受,他不会忘那个场景,他推开许鑫蓁的房门,许鑫蓁的手搭在床边,血滴滴答答的流在事先准备好的盆里,或许许鑫蓁是怕满地的血吓到人,甚至,床头还开着一个最高模式加湿器,雾气正好落在他的手腕上。

  

“钎教。”

是吴金翔,吴金翔是第一个听到周诣涛呼救的声音,他进门看到的是周诣涛慌慌张张用毛巾按在许鑫蓁的手腕,吴金翔微微颤抖的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周诣涛是在医生跟他说许鑫蓁已经暂时脱离危险的时候,才微微放松悬着的心,后来医生跟他说,许鑫蓁有严重的抑郁症,周诣涛对这个词感觉陌生极了,如果放在一天前,有人跟他说许鑫蓁有抑郁症,他是一万个不信,那个在台前怼赛训,台下傲娇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病,但是现在,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许鑫蓁醒来的时候,周诣涛就坐在床边看他,周诣涛一愣赶紧按下呼唤铃,医生检查完叫周诣涛出去,跟他说手腕的伤需要养一段时间,但听了他们的职业,以后想要再登赛场,怕是不能了,许鑫蓁下手狠,已经伤到了神经,恢复好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但是电竞这类高强度运动,应该是不可能回到之前的状态,还有就是许鑫蓁需要心理疏导和住院接受抑郁治疗。

  

周诣涛听完向医生道了谢,他透过门上半扇玻璃看见队友们围在许鑫蓁的床边却不敢说话,明杨倒了杯水扶着许鑫蓁喝下,叶康在一旁搅和着还有点烫的粥。

  

  

许鑫蓁的电竞生涯,停在了最好的22岁。

  

  

“饿了吧,喝点粥,你喜欢的牛奶燕麦粥。”周诣涛拿过碗,舀了一勺递到许鑫蓁嘴边,许鑫蓁的嘴唇很苍白,他吃下一口粥,甜的他发腻,许鑫蓁看了旁边的果篮,想抬起手去指,感觉到的只有疼痛,只好作罢,哑着嗓子说嘴里没味道,想吃橘子,吴金翔挑了一个最大的,扒完皮掰下一瓣送入许鑫蓁口中,或许是刚才吃的太甜,橘子刚好有点酸,许鑫蓁只觉得嘴边的肌肉酸痛酸痛的。

  

没有人问许鑫蓁为什么会自杀,直到夜晚,只有周诣涛一个人陪他。

  

  

“许鑫蓁。”

许鑫蓁轻轻应下,低着头等待着周诣涛的下一句,他想应该是质问吧。

周诣涛坐到许鑫蓁面前,他抬起许鑫蓁的脸,对他说“许鑫蓁,抱抱我吧。”

周诣涛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许鑫蓁,他很需要他。

  

周诣涛带着许鑫蓁到了心理科的诊室,周诣涛说在门口等他,许鑫蓁走进去关上门又突然打开门问周诣涛是不是不会走,周诣涛摸摸小狐狸的头说不会。

  

许鑫蓁坐在沙发上听着医生的问题,他在间隙环顾这间诊室,窗台上有很多植物,一半的叶子撒在阳光里,它们看起来生长的很好,许鑫蓁右手抚上左手的手腕,用了点力,有些疼,许鑫蓁不理解,他明明是个很坚强的人,怎么就哭了呢。

  

医生跟周诣涛说许鑫蓁的情况很严重,周诣涛感受的出来,许鑫蓁心里似乎有个世界,那里暗无天日,寒冷刺骨,河流是黑色的,天空永远在下雨,周诣涛在怪自己,让许鑫蓁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地方。

  

“钎教,我想回基地住,我不喜欢这里。”

“等我们的阿蓁好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好。”

这是周诣涛睡着之前和许鑫蓁最后的对话,再次醒来是被护士推搡醒的,她告诉周诣涛,许鑫蓁在楼顶。

  

一月份的天气冷极了,外面的空气湿,许鑫蓁踩着的地砖上满是雾气,有些滑,他站在高处,风挺大的,许鑫蓁裹紧了病号服,但好像没什么用,风还是从衣服缝隙中钻进去,他有点后悔没穿多点了,向下看,好高,许鑫蓁坐下来,找了个墙壁,这里风小一些,他抬头看,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片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底下聚集了很多人,他听见吱呀一声,天台的门开了,是周诣涛。

  

许鑫蓁看向他,周诣涛朝他伸出手,一步步的往前来,许鑫蓁却突然站起,对周诣涛说不要过来。

“不要,小周,你不要过来。”

“这里好高,你不要过来。”这句话许鑫蓁的声音极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许鑫蓁还是摔了下去,他躺在充气垫上想,他又没死成。

  

  

周诣涛扒在天台边向下看,还好,楼下的充气垫接住了许鑫蓁,可是刚才,他差一点就能抓住许鑫蓁了。

经过这次,ttg的队员24小时陪护,周诣涛也向护士站打了招呼,要严防死守许鑫蓁的人身安全。

“周诣涛,我是犯人吗。”

许鑫蓁站在窗边看外面,窗户已经被加固了,打开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

“周诣涛,我只是病了。”

  

吴金翔把奖杯带来了,是许鑫蓁让的,许鑫蓁看着银龙杯,用伤残的左手抚摸它,他知道以后打不了比赛了,转头问周诣涛,他是不是最厉害的冠军中单,周诣涛点点头说许鑫蓁是封神火舞,许鑫蓁笑的很开心,上一次这样笑还是在属于他的金色雨时候。

  

许鑫蓁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说手腕好的差不多了,等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许鑫蓁从不抗拒吃抑郁的药,只是这些药多少会致困,最近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睡着的,周诣涛描绘许鑫蓁的睡颜,对方眉头紧蹙,睡得不踏实。

“在梦里,你的世界也是不开心的吗。”

  

快过年了,许鑫蓁出院了,他说想在基地过年,周诣涛和队友们一听纷纷都说一起在基地过年,许鑫蓁本想说不用,但看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过年买的东西,也无法把拒绝说出口。

周诣涛把许鑫蓁日常的东西都搬到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是榻榻米,睡三个人都有余。

  

许鑫蓁很久都没有上微博,他上线发了一张周诣涛收拾东西的背影,配文字说钎教的日常“弟”位,他又打开王者荣耀,听着许久未闻的timi,他开了一局匹配,选了火舞,却频频失误,周诣涛坐在他身边说他的手还没好,以后就可以玩火舞了,许鑫蓁靠在周诣涛的怀里说那钎教带带他吧,他就玩一个人形挂件就好。

“小周哥哥不要让我掉下来哦。”

许鑫蓁看着周诣涛逐渐红起来的耳朵,笑着跳下身,用被动为周诣涛挡下孙策的船。

  

最近许鑫蓁很喜欢红色,让周诣涛陪他去染了一头红毛,手机壁纸也换成了一只赤狐,周诣涛打趣说小狸失宠了,他主人变心了,许鑫蓁骂了周诣涛几句随即给姐姐发微信要给他看小狸。

  

ttg这几个人里,也就许鑫蓁做饭可以,过年忙忙叨叨的,周诣涛看着许鑫蓁在厨房之间穿梭,炒菜的同时再骂两句吴金翔切菜水平“跟你们过年,我他妈就是找罪受是吧,吴金翔,切片,先切片才能切丝,康康把蒜给我剥了。”

  

周诣涛在灶台前看着火,他会炖汤,给许鑫蓁炖了冬瓜排骨汤,许鑫蓁喝着汤看着春晚,他说龙哥是山东人,给他包个饺子吧,几个大男孩一起和面,结果漫天飞舞的面粉让许鑫蓁把他们都赶出了厨房,他一个人看春晚包饺子反而更省时间,李小龙把一枚硬币放进许鑫蓁手里刚要收口的饺子说,看等下谁吃到,许鑫蓁说应该是周诣涛,周诣涛饭量多,概率大大增加,周诣涛听着这话,往许鑫蓁脸上抹了好几道面粉,最后还是给了狐狸一个棒棒糖才哄好的。

  

最后那枚有硬币的饺子是被许鑫蓁吃到的,李小龙告诉他,他会好运的。

许鑫蓁笑眯眯的说是吗,那他好幸运呀。

  

  

周诣涛还是留不住许鑫蓁,许鑫蓁溺在浴缸里,整池水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周诣涛再一次站在手术室门口,等来的是医生的一句抱歉与尽力。

现在是北京时间2025年1月29日上午九点五十九分,医院时间五十八分,春节当天。

  

  

后来周诣涛在许鑫蓁房间内找了几百封的恐吓信与残破染红的布娃娃,以及邮箱里的恐怖图片与视频,内容骇人视听。

  

  

那只赤狐跑远了,只身闯入丛林。

  

  

吴金翔吃了一口热好饺子说,这是尾子包的。

  

  

我真的芋芋了

【钎九】来日对赌 9

Summary:地平线边缘泻出柔软的光亮,周诣涛凝视着许鑫蓁的身影隐没远去,只觉得世界荒芜生锈。






9.

“如有确诊感染者,执行者有权当场射杀。”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周诣涛还在发懵,直到车门从外被拉开,骤起的风夹杂硝烟的味道卷入车厢,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身下的人,他终于迟钝的意识到当场射杀的意思是许鑫蓁可能会死。

四个全副武装的执行人员端着枪将越野围住,为首的男人在发现车内有异常的第一时间拉下了保险栓。

保护中单的本能压过了人类面对枪械时天然的恐惧感。

周诣涛一言不发,直视着黝黑的枪口,将许鑫蓁牢牢护在身下。

李小龙恨AD是个锯嘴葫芦,松开方向盘急切的解释道:“他...

Summary:地平线边缘泻出柔软的光亮,周诣涛凝视着许鑫蓁的身影隐没远去,只觉得世界荒芜生锈。






9.

“如有确诊感染者,执行者有权当场射杀。”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周诣涛还在发懵,直到车门从外被拉开,骤起的风夹杂硝烟的味道卷入车厢,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身下的人,他终于迟钝的意识到当场射杀的意思是许鑫蓁可能会死。

四个全副武装的执行人员端着枪将越野围住,为首的男人在发现车内有异常的第一时间拉下了保险栓。

保护中单的本能压过了人类面对枪械时天然的恐惧感。

周诣涛一言不发,直视着黝黑的枪口,将许鑫蓁牢牢护在身下。

李小龙恨AD是个锯嘴葫芦,松开方向盘急切的解释道:“他在五天前被丧尸抓伤了,但这五天以来他一直都很正常,没咬过人也没伤过人,你们放心,他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真的。”

他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嘴皮泛白,惨白的脸色映在通体漆黑的枪身上而显得更加惨白。

生怕他们不相信,李小龙格外强调了很多遍,“真的。”



“嘶......”

许鑫蓁被周诣涛压得喘不过气,手肘撑着后者胸口,硬挤出一小片足以呼吸的空隙。长时间耳鸣后的副作用是唯一灵敏的听觉也变得微弱,他缓了好几分钟,才依稀能捕捉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真的!”

辅助的声音听起来比他喊点塔的时候更急。

许鑫蓁顺着问了一句,“什么真的假的啊。”然后屈起膝盖抵了抵AD的后腰,“起来,压我腿了。”

周诣涛没动,在执行者未放下枪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分毫。

周诣涛或许敢倾尽所有筹码与许鑫蓁来一场关于来日某些可能的对赌,但他绝对不敢在枪口之下去赌一颗未知的人心。





听见许鑫蓁说话,男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松了松。

是明显的人类语气。

从周诣涛身后探出的半张脸也是人类的脸。

除去耳廓周围半干的血垢和涣散灰霾的眼睛,他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执行者重新拉上保险栓,金属卡扣发出咔地一声。

许鑫蓁揉着发麻的大腿,循声看过去,“谁!”

视力的彻底丧失让人无法判断当前的紧张局势,下意识认为这是丧尸发出来的声音。他肌肉紧绷,整个人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弩。

“闭嘴吧你。”吴金翔扑过来捂住小瞎子的嘴,顺手将藏在掌心的水果糖喂给他,伏在耳边悄声道,“有枪,别乱动。”

为首的执行者瞥了吴金翔一眼,似乎是确认了这些人暂时不存在危险性,把枪跨到背后,自我介绍道,“我是上海第三救援基地救援队分队长,现在请你们下车进行例行检查。”

叶康面对面跨坐在吴金翔腿上,吴金翔脚边躺着许鑫蓁,许鑫蓁被周诣涛护在身下,除开盲人中单,其他三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望向李小龙。

辅助迎着队友们的目光,主动打开驾驶座车门,率先下车。

全员排队站好,一个身形娇小,看起来是女性的执行者迅速上前,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小箱子。

经过车前时她和分队长交换了个眼神,随即驻足在李小龙面前。

“袖口挽起来,把手平抬。”女人声线温柔,见李小龙动作犹豫,缓缓补充道,“这是初型血清,可以辨别感染者。”

“被丧尸感染的人在接受注射血清的十分钟内,表皮层下会出现一系列异常反应。”她打开白箱,取出一支针管,针管内装着荧绿色的液体。

叶康站在辅助身后半米距离的位置,眼看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默默退后一步。

“别怕然子。”吴金翔深知自家打野是个打疫苗都要哄半天,最后用一顿椰子鸡才哄好的小屁孩,从背后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问他要不要来颗糖。

打野嘴硬还不忘损一把中单,“我又不是许鑫......”

话说到一半,他被一颗果橘味的糖堵住嘴。

吴金翔体温偏高,柔软温暖的掌心蹭过他唇边。

最外面一层的糖霜是甜的,硬质的糖块硌着牙疼,咬开后可以尝到柔软的夹心。

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思绪却不着边际的乱飞出去,绕了一圈终于从贫瘠的词汇中翻箱倒柜地找到自认为最适合吴金翔的形容词,

橘子糖———

因为橙黄亮色的糖果让人一看心情就很好,吃进嘴里也和想象中一样甜。

他鼓着腮帮如是想。

直到小臂泛上来一点细密的疼痛,叶康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在他愣神的功夫里血清已经注射完毕了。

他瞪圆眼睛看见手臂上的针孔 ,心想原来吃糖真的可以缓解痛感。



许鑫蓁排在末尾。

黑褐色碘伏摊开在他白皙的小臂内侧,显得格外刺眼。

在细长针头没入皮肤之前,周诣涛按住了女人的手,问她血清真的能区别出人和丧尸吗。

女人说,“真的。”


真的个屁。

异常反应在许鑫蓁身上是个典型案例。

最开始是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淡红色,紧接着一个细小的红点出现在他的手腕,然后越来越多,顺着小臂,一路传至脖颈。

细密的红点像疹子一样让人下意识逃避,周围检查的人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许鑫蓁。

周诣涛下意识地想拉过人群中看起来最容易制服的女人,作为筹码交换许鑫蓁,然而他才刚暴露出动作意图,就被为首的男人压着腿弯摁倒在地。

系在两人手腕上的绷带倏地绷直。

执行者抽出军靴后侧的匕首,将其从中间划断,白色绷带软塌塌的垂落下来。

他的力度控制得极好,处于周诣涛无法撼动分毫和不至于让人受伤之间。

周诣涛红着眼睛挣扎了几下,换来的是被男人压得更死。整个身体姿态扭曲的伏在地上,双手被人反剪过来背在身后,腿肚不自觉地颤抖着,脸颊刮擦着粗糙路面。

周诣涛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到无力。

是连续三次总决赛失利、春季赛轮换下场、铺天盖地的网暴、夏天爆冷出局躲在座位后面偷偷抹眼泪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无力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来源于,他自以为能在病毒爆发的末世保护好许鑫蓁,但到头来也只是自以为。

疲惫感裹挟绝望发自骨髓,呼啸着席卷四肢,将他碾得粉身碎骨。

周诣涛僵硬的转了一下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被枪口指着的人。


从周诣涛欲抬腿往前走到被人摁倒在地,时间仅仅过去了两秒不到。

在此之前,许鑫蓁沉默得几乎有些异常。

他沉默的抬起手臂,沉默的接受血清注射,沉默的等待结果,沉默的被枪指着。

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事情的发展走向,沉默的接受了所有可能性的结局。

直到他听到肉体撞在地面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周诣涛压抑的抽气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鼓膜上。

“周诣涛。”

许鑫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他不是不怕。

他怕的。

不知火舞从来都是一次性法师,注定要以命搏命为团战换取最大利益。

中单可以沉默坦然的奔赴结局。

但AD不应该。

AD应该活到团战的最后一刻。



浮枝终不可攀,溺水者以身殉道。



所以许鑫蓁说,“周诣涛。”



“别动。”



许鑫蓁让他别动,周诣涛就真的不动。

为首的执行者已经卸力松开手,周诣涛却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像条狗一样。

狼狈的、邋遢的、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


地平线边缘泻出柔软的光亮,周诣涛凝视着许鑫蓁的身影隐没远去,只觉得世界荒芜生锈。


流浪狗低着头一言不发,良久才抬眼对上许鑫蓁的眼睛。

拂晓之下不言而喻的回望,是贫瘠土地上最后的野草。


天幕浩大如斯。















tbc.

HE 

希望宝贝们多多点喜欢!!!

催更的最好方式是评论哦(真的很希望这篇文能被大家看到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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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不是水星

『“玫瑰悖论”钎九520联文活动』玫瑰仲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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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找到了他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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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悖论”钎九520联文活动』玫瑰仲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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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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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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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悖论”钎九520联文活动|17:00』玫瑰仲夏(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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