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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王源说他聪明也好，说他投机取巧也好，反正不管是大事小事阴谋阳谋他就总是有股子机灵劲儿，从头到尾都百分之百的本着绝不让自己吃亏的原则来做人做事。

这好也不好。

王俊凯进了房间之后，就徒留下残局让王源一个人面对，气是气了，这场面也的确是自己给折腾出来的，再三的权衡利弊，还是认栽，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会乖乖打扫卫生。

得了吧，让他去洗那一桌子的油碟还是等下辈子吧，但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他根本就不指望王俊凯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会帮他，不害他就很不错了，别的就不要指望了。

莫名的有一种悲壮感，就像义士即将赴死前的惨淡。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把那些喝酒用的杯子和油碟都给一股脑都塞进了电视柜里，再把桌子上的剩下的啤酒给一口气吹了，末了还不满足的舔了舔挂在嘴角的酒水。

茶几上只剩一个汤锅，两对碗筷，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处理方式，觉得毫无后顾之忧，当然所有人都应该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王源或迟或早都会为他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只是时间问题。

王妈来的很早，天刚蒙蒙亮，天际还翻着鱼白，霞光还停留在山腰，敲门声来的突然，几乎刚刚响起王源就清醒了。

他其实才睡下不过一个小时，昨晚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合上电脑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寻思着后天就得开学了，得在最后一天和被窝抵死缠绵，把自己老妈要来视察的事情完全丢到九霄云外。

这连续好几天，夜夜和同僚打配合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遇到灭不掉的就开了外挂去不死不休，成果就是在服务区里都能横着走。

而后果就是精神高度紧绷之后，根本无法入眠，整整一个小时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又困的眼皮打架，都数了两千个地蛋了都依旧保持着昏昏欲睡却思维清醒的状态。

直到王妈敲门，王源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三两下跳起来搂上睡裤嘴里骂骂咧咧打开房门往外走，睡衣还拎在手里，出来门才开始往头上套，他肩膀很宽，腰身精瘦，衣摆卡在胸口，抬头便看见王俊凯站在他自己房间门口，也是被吵醒的模样。

王源把衣服整理好，撇了一眼往客厅来的王俊凯小声嘟囔：“你看个屁。”

如果此刻给王俊凯一根棍子他能把王源给打上天。

说什么叫两面三刀王俊凯也是开了眼界了，王源打开门一改昨夜流里流气的痞子画风，挽着王妈的手就往屋里走。

假意探头探脑的看着母亲另一只手提着的早餐袋子明知故问：“妈，你给咱俩带什么好吃的了。”

也就是逗她笑了，王俊凯隔的老远都能看到那是一袋子包子油条，手长脚长的十八岁男孩子偏偏装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也该尽到礼数，王俊凯赶紧迎上去，接过王妈手里的早餐袋领着着往餐厅走：“阿姨你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我在开学前来看看你们相处的好不好。”

王俊凯还没来得及答话，另一边倒是接的快：“好，可好了。”

继而指着客厅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你看，我和小凯昨晚吃了好多，聊的特别久，所以这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

王妈坐在主位，王俊凯和王源便一左一右挨着他，她把粥给端出来：“那刚刚好，昨晚你们大半夜还吃的那么辛辣，绿豆粥刚刚去去油腻。”

王源倒是会哄人，笑眯眯的说：“我刚好就馋着这个，你太懂我了就这么给我送来了，怎么这么好啊。”

话说完还不算完，把面前的绿豆粥撕开盖子，笑眼相对的把碗放到王俊凯跟前，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撕开擒着筷子中央，筷头递向他，等王俊凯接过去了才又转回来弄自己。

不是不知道他打什么小九九，所以王妈说源源可能有些不太好的习惯，会不会影响到小凯你的时候，王俊凯是想有话直说的。

只是刚刚张开口，没来得及发出什么音节，嘴里就被对面的人恰恰好的塞了一包子，给他把要说的话全部堵住。

他收回筷子，撇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装作不太高兴的样子：“妈，你再说我就怀疑你挑拨离间了啊。”

王俊凯心觉好笑，他们之间不需要挑拨离间就已经够糟糕，王妈还算客气只说‘不太好的习惯’，而在王俊凯看来，王源可不能说是‘不太好的习惯’，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聚众喝酒，通宵联机，如果给他一份学生会的申请书他能里面在他的档案上毫不留情的画一把红艳艳的大叉。

此等妖孽，以免他祸害遗千年，必须马上处理掉！

他也没有刻意去拆穿王源，把包子那在手里，咬了一口在嘴里细嚼慢咽，看着王源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笑，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看出王俊凯情绪里的不屑一顾，‘谁他妈跟你好’这句话就差贴在自己脑门上。

王妈倒是有眼力见：“源源你是不是招人小凯不开心了？”

王源如临大敌，立马说：“你又瞎猜，我能干嘛呀。”

“你不是昨晚要走吗。”王俊凯朝着王源房间抬了抬下巴，行李箱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这么规规矩矩立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

趁着王妈转过去的当儿，王源冷着脸朝着王俊凯的方向狠狠踹了一脚，恰好踹上对方的小腿胫骨，疼的王俊凯忍不住咧了一下嘴角，前者再拿起一支筷子冲着王俊凯，满满都是威胁。

王妈转回来，他在一瞬间变了脸，咬着刚刚用来‘恐吓’王俊凯的筷子头，垂下眼帘一脸的无辜，欲言又止，王俊凯没说话倒想看看这次王源又要怎么掰扯。

王妈问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谁料王源只是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眨一眨的看着王俊凯，声音又小又软糯，像抱怨又像撒娇：“小凯，这事你怎么能跟我妈讲呢，妈，我昨天才没有想家，别听小凯胡说。”

随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真的，这王源不拿奥斯卡太西巴可惜了。

真他妈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我想说：之前《有剧情的GV合集》基本都已阵亡。都是我很稀欢的一些15年5、6月写的短篇旧文，我整理了一下依依/ 以一篇文章的形式 /发出来。不打两BaBe的tag,能不算作粉丝福利？

《战争片》/14005字

“这孩子484傻？”刘志宏一脚踢开在楼梯上摊着熟睡的王源的脚。

这辈子，真的最讨厌的就是狗仔。刘志宏把三角架上的相机卸下来，就是因为这个混账小子，这一两个月来，王俊凯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而自己这靠王俊凯吃饭的人，过得更是操了他娘的蛋。

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刘志宏放了一张名片在这个睡得像头猪的小狗仔脸上。

……

“这，相机。”刘志宏把相机抛给王俊凯。“我说你私生活能不能检点点？我的凯天王？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王俊凯看着刘志宏痴痴的笑，最近是有点不省心，平均每隔三天，自己就上一次头条。不是被拍到“凯天王出入同志酒吧被曝与三人接吻”，就是“凯天王和酒吧坐台女巴黎三日游。”还有更牛×的“据知情人爆料，王俊凯一夜九次猛如牦牛”。这些人也真是奇了怪了，不关注自己的才华，最关心的却是我昨天又和谁上了床，今天又进了谁的窑子。连一夜几次都可以用来爆料？

“我跟你讲，要不是你现在红到了一定程度，自己的资产也雄厚，你早就成了‘陈冠希’第二了。”刘志宏打开一罐橘子汽水一饮而尽。

“我可比不上陈冠希，我的私密照片从来都是这个人给我拍的。”王俊凯语气一点不带狠意，反而洋溢着好奇。“我真的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执着？他跟过我去的地方，绝对都可以算作环游世界了。”

“这次让他好好吃点苦头。”刘志宏无奈的说。

王俊凯也就世界巡回演唱会这一两个月，放荡自己，每天换一个床伴，日日乱搞男女关系。之前的半年都在闭关创作。自己闭关创作的时候，怎么没人去拍那些我认真努力的样子？

王俊凯开始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大概是自己各式各样劲爆的床照？开始的十几张都是从对面那幢大楼角度偷拍的我和刘志宏坐着谈话的照片，没意思极了。可是这十几张过了，竟然……都是这小子自己的照片？

王俊凯一张一张的翻着，嘴角止不住泛起了笑意。

这个家伙很有趣。

王俊凯下意识的往对面那幢大楼望去，这人到底躲在哪个玻璃窗后面偷窥着自己呢？

好奇。

另一边。

“王源啊！王源啊！”报社老板又一次揪起了王源的耳朵，“说你是猪脑子都是抬举你了。”老板又狠狠地踢了一脚王源的屁股，“他妈的上战场的把枪丢了，你就天生是个靶子是吧？！还他妈以前是战地记者，你拍的都是幼儿园的战争片？大班打小班，小班趴下了，就是新闻了，是吧？”

“长长脑子。”报社老板扶着额头，绝望的盯着面前嬉皮笑脸的王源。

“爸！你别生气了。”

“我今天丢的是我自己的相机，不是平时拍王俊凯的那台。那台在我的工作室。”王源装作温顺如绵羊。

“妈的，你不早说？！”报社老板直接一本杂志往王源脸上扔去。

“儿子，也不是爸妈委屈你。杂志社两个月前真的是濒临破产。等资金周转过来，爸放你走，你想上哪去就去哪。当然你能说服你妈，你想当战地记者，爸也不管你。”报社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能滚多远滚多远，看着你，你爸我就头疼。”王源他爸也想不明白，明明生的是个气质干净文弱的书生模样的儿子，怎么有颗这么自由正义的心。可能是从小告诉过王源太多次，他年轻时的梦想就是当个自由的战地记者，却只能为了养家糊口来作企业。

“知道了爸！也是我把家里赔破产了。那爸我走了！”王源看他爸已经心软了。跐溜一声就消失在老总办公室里。一出办公室，看到外面井井有序坐着办公的一百来号员工，心里甚是有疚。为了把自己从伊拉克救回来，他爸都把公司能运转的资金花光了。

真的只能怪自己，因为模样长得清秀，身材纤弱，在伊拉克拍反政府武装的时候，那群疯子要报复，把王源拖到废墟里，捆手捆脚，还拿枪指头，那群不知说什么鸟语的人，把王源的裤子都脱了，就在王源思考着是要咬舌自尽还是能屈能伸的时候，一个火箭炮射了进来，把那群王八羔子都弄死了，王源踩了狗屎运，还剩半条命。家里倾尽所有把自己弄回了中国，在医院躺了大半年，王源发现自己除了比以前蠢了不少以外，还没有什么后遗症。

但是王源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他用生命换回来的素材，拿回中国，竟然没有人理会，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一个神秘的组织彻底销毁了。

如今自己用命换来的照片，还比不上一个叫王俊凯的，不知道哪道来的，娘们唧唧的明星的床照来得关注多。

一想到这里，王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就睡着了，起来就只有光秃秃的三脚架和一张写着“王俊凯”大名的名牌甩在自己脸上。

“呵呵！我就呵呵！”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王源气急败坏的踢开了人行横道上的一个易拉罐。他已经走到大厦外面了，现在准备想办法把自己的相机从王俊凯那弄回来。

“可是，这他妈这是哪？”自从在伊拉克废墟里被火箭炮洗礼了之后，王源就从一个精明强悍的人变成了完全不识路的路痴和一静下来就想昏睡的小迷糊。重度脑震荡和一块弹片插进了耳朵后面，能恢复成这样已是感天动地了。

真是事事不顺。王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画着路飞的记事本。看着自己的记录，王俊凯住在海兰云天小区，18栋11-8。虽然刚刚从那里回来，但是要让这个大路痴再绕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这样……花了4个小时，王源终于如愿以偿的站在了海兰云天18栋的楼下，他含着根冰棍，有点生气，刚刚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就不该乱看的，因为转身一看，自己家报社所在的大楼，怎么看着那么近呢？

受过战争洗礼的男人，难道是会变的比别人傻一些吗？王源反问自己。他按下了11楼的电梯按键。

他思考着怎么把相机拿回来。哪怕自己和相机只有11-8那一扇防盗门的距离，也不是说拿就拿的。

说实话，自己和王俊凯还是有几次正面交锋的。似乎每一次，对的，是每一次，王源都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对王俊凯的厌恶。一次说他，一个男人涂脂抹粉的算什么好汉，一次说他“娘们唧唧的，你以为我想拍你？”其实，王源心知肚明，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王俊凯，甚至连他被千万大众追捧的歌曲都一首都没听过。这么讨厌他，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正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而他就成了自己的出气筒。

这么想想，王源心里还是很内疚的。作为一个半专业的狗仔，王源早已熟悉了王俊凯家四周环境，现在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粗暴的方法，爬窗。现在天已经很黑了，王源望了望楼下，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天助我也。

希望王俊凯不要在家！王源先得爬到11-7家的阳台上才能跳到王俊凯家里去。王源死死的贴着11-7家的窗户，全身肌肉绷紧，感觉屁股凉飕飕的。好了，只要走过那一阶，成功就近在咫尺了。王源得意的笑了笑，却全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一个人的观察之内了。

就在王源要踩稳最后一脚的时候，突然从阳台上冲出一个人，对着他一声恐吓的大吼。

“啊——”王源几乎是以秒速的，挽住了那个人的脖子，那个人也是自然的抱住了王源的腰往自己身上贴，王源就像只树袋熊一样圈在了那个人身上。

而……那个人……就是王源认为娘们唧唧的王俊凯。只是今天没有化妆的他看起来很阳刚，也很自然。

“宝贝，今天这么主动？”还没等王源反应过来，王俊凯的嘴就凑了过来。

啥？王源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过。

“滚NMD！我刚刚差点死啦！”王源反应过来，像触电一样离开王俊凯的身体，用手肘抵住王俊凯伸过来的脸。“别碰我。”自从经历过废墟事件之后，有男人靠王源近点，王源都会发自内心的胆怯，当然他表现出来的就是炸毛。

“你今天来了就走不了了。”王俊凯看着他严肃又邪恶的笑着。王源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路返回，离开你家总行了吧。”王源嬉皮笑脸的指了指刚刚不要命的走过来的窗沿路。

“我家？”王俊凯会心的笑了一下，“王源，整个十一楼都是我家啊。”

“王源，你怎么知道我叫王源？”王源吓了一跳。

“哦，你应该是我这一两月上床对象，第一个知道名字的。”王俊凯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王源。

王源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这竟是中计了？这王俊凯真的是不仅作风烂，心眼也这么黑！

他刚刚说什么？“上床对象？！”

“大哥，要杀要剐，随你便吧，我给你打电话请小姐来。”王源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王俊凯有点奇怪于王源的反应，在他的想象中，这个小屁孩应该是会破口大骂，说不定动手就给自己一拳的狠角色。现在这窝囊的样子，真是让自己失望。

王俊凯是不知道，他在拿王源的禁区威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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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那组黄总花了几千万买断的机密战地照片？”王俊凯惊讶的问道。

“是啊！真的是他妈的中了邪了。怪不得，你小子这段时间倒大霉，以前你在怎么玩，也没记者拍到你，这两个月，你被拍的。”

“怎么可能，那他怎么可能来重庆当娱乐记者，还是狗仔。”王俊凯简直无法相信，他心虚的望了一眼卧室的门。

“我也很好奇，就专门去打听了。原来是，他爸的杂志社要破产了，他回来救场子。还有据说他是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才出来干这行的。”

“医院？”

“嗯……”刘志宏转动着鼠标的轮轴，停到了一个地方，“你看，他在伊拉克的时候被反政府武装围攻的时候，被一枚轨迹错误的火箭弹碎片中伤。”

刘志宏又翻了一页，“怪不得他爸会破产，把他从反政府武装手里赎回来怕都倾家荡产了。”

“等等，你别翻。这上面写的可不是围攻。”王俊凯长大了嘴巴，惊异于那两个字……

“强奸？”

“什么眼神，是强奸未遂，未遂好吗？因为有个不长眼的火箭弹。”刘志宏指着那两个字强调道。

“你说他那么有才华，命途却如此多舛啊。你当时看到那一组照片的时候，一直说是这是这辈子最震撼你的照片。原来脑袋被炮轰过，怪不得我去偷摸着拿相机的时候他睡得那么死。”刘志宏喋喋不休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面色凝重的王俊凯。

“我这是……做了什么……”王俊凯疯了一样，冲到了卧室门口，手扶着把手，却没胆量开。开开了门，该怎么……面对，里面那个哭得那么绝望的王源？

原来刚刚足以让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停下来的，不是他的悲伤，而是他散发出来的一种绝望。

还有刚才刘志宏提到的他的才华……

“我这是……”王俊凯简直后悔得南墙都被撞塌的程度。

“刘志宏，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我从两个月前第一次看到他，就开始觉得挺喜欢他，说不定可以正常的和他来往的。”

王俊凯鼓起勇气开了门，却只能无力的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王俊凯你今天吃药了吗？干啥呢？”刘志宏鄙夷得向王俊凯吼道，“准备一下，待会去接受采访。”

卧室里除了有一滩脏血迹的床单和那个家伙的相机以为，什么都没有了。

“王源……”

王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到最后是口渴得不行了，才挣扎着起了床，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王源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跟个火炭似的，全身上下最痛的地方竟然还是屁股。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流血的伤口发炎了。王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多久，王源终于清醒的睁开了眼睛，一瘸一拐的蹦到厕所去照镜子，还感叹了半天，怎么像个鬼似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源强迫自己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真的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其实自己还不如在伊拉克的时候就死掉，那该多好，所有人都会庆幸吧。”这个想法又窜到了王源的脑子。自从王俊凯把一根手指伸到王源身体那一刻起，这个想法就在王源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王源慢吞吞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己失踪了这么久，自己的老板，应该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宰了千万遍了！王源赶紧给手机充上电，刚一开机，老板的电话就如期而至。

“你TM的，终于愿意接电话了？你妈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你又飞到伊拉克了。你现在在哪？马上让你妈看见你，不然不打死你。”王源把手机听筒，拿离自己一米远。

“爸！爸！你别激动。我好着呢，现在就在我自己租的房子这，只是脑子有点晕，多睡了会。”

“多睡了会？多睡了会，你TM睡了个三天三夜？你答应得好好的跟行程，跟到西天去了？”报社老板既无奈又觉得莫名其妙。

“呀，我把这事都忘了！爸，你别生气啊，别生气。”王源敷衍着。

“我已经让小怡去跟着王俊凯了。王俊凯这几天安分得简直可怕，你明天继续跟着，再爆几个猛料，爸就不让你干了。这几个月员工工资，靠之前你跟到的几个猛料，已经有保障了。”

“爸，就等你这句话了！”王源简直感激泣零，终于可以不干这倒霉的差事了。又寒暄了几句，王源就挂断了电话。

实在是饿的不行了，王源便叫了个最喜欢的外卖。拿着外卖，就跑到屋顶老地方去吃。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王源独特中意重庆的夜景，他爱看着灯火通明的夜重庆，吃自己楼下的外卖烧烤。一根一根的吃，再喝着可乐，这是王源里平日里最爱做的事。

正好自己也有心事，应该静一静，仔细想想。至于心事是什么，说出来王源都觉得搞笑，那就是——他想死。

他是真的想死。

王源提着烧烤，晃晃悠悠的爬到屋顶。没想到菊花痛，严重影响了他的四肢协调。

“哎呦，这可恶的王俊凯，真是找对了报复人的方法。”王源真是服了。让他烧了三天三夜不说，可能以后这十几天都走不好路了。还怎么去再拍几个猛料？

“咦——”走到屋顶，王源有些许诧异。平日里这鸟不生蛋的屋顶，今天居然还有人跟自己抢？真是难得。

王源看见一个抽着闷烟的男人背影。

“喂——，这是本大爷家的凳子，你要坐，自己回家搬去。”王源怒气冲冲的对着那个男人吼道，纯一痞子屌丝。

“你来了？”

王源差点吓得烧烤都掉到了地上。

这声音……“王俊凯？”王源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名字。

“怎么了……”

“不欢迎？”抽烟的男人算是默认了。天啦！这人到底还想怎么报复我？王源心想。现在一提到王俊凯，王源就两腿发软。

“过来坐吧，你这椅子很宽。”王俊凯说。

“不用了……您坐，您坐，我回家吃去。”王源晃了两下自己的烧烤袋子，准备撒腿就跑。

“过来。”语气很不好……

一听到这强硬的语气，王源满脸都是沮丧，一点一点的向王俊凯移过去。可能是之前偷拍他偷拍太多了，一看到王俊凯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等了你三个晚上了。”

“啊？”

“你这三天怎么没来跟着我？”

“额。”

“你脸色很难看，生病了？生病了还吃烧烤和喝可乐？”

“这……”

“你别站着，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哦。”王源艰难的消化着这一句句关心，与之前那个王俊凯有点太不一样，王源反应不过来。

见王源一动不动，王俊凯一把揽过王源，将王源安坐在自己的身旁。王源立马不舒服的扭起来。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

王源一下脸红到了耳根。这凳子这么硬，对于我残破的菊花来说……

“我是想把这个还给你。”王源本来还在心里计划着怎么全身而退，一看到离开自己怀抱好几天的相机，激动得差点扑倒王俊凯怀里。

“你还算是有点良心。”王源摆弄着自己的相机，还好好的。

“你那天是想来拿相机是吧？”

“你怎么知道？”王源鄙视的看了王俊凯一眼，“这不是平时偷拍你那台相机，失望了吧。”

“不然你怎么会闯到我家里，”王俊凯说这话的语气怪怪的，“能看看小狗仔平时的生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王源忍不住好奇。

“你的相机里，全是这里的风景，正巧我小学的时候就住在这一代，对这里很熟悉。”王俊凯回答道。

“也是，你是本土明星。知道也不奇怪。”相机已经没电了，王源有点小担心。

“放心吧，里面的东西都在。”王俊凯知道王源什么心思。

王源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的王俊凯有点怪怪的，王源已经开始放下了警惕。

王俊凯今天不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大明星，也不是个私生活淫乱的有钱人，而像是个有心事的少年。

“你今天不是来报复我的吧？”王源怯生生的问了这个特别蠢的问题。

王俊凯尴尬的笑了一下，无语的看了看王源，王源也尴尬的回应了王俊凯一个微笑。

“对不起，”王俊凯认真的盯着王源，“我为那天鲁莽的行为，向你道歉。”

道歉？我没听错吧。王源在心里询问自己。

王源静静的看了王俊凯很久，脑海里无数的想法碰撞爆炸着。

“我不知道……”王俊凯刚一张嘴要解释，王源就打断了他。“行了，你就忘了吧。其实，我会感谢你。”

王源像是释怀了什么似得，冲着王俊凯笑着。王俊凯一头雾水。

“你让我想明白了，我大半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王源说道。

“什么问题……在你不做战地记者之后……？”王俊凯问道。

“哦？”王源疑惑了一下，“看来你很有潜质做狗仔。”王源把烧烤和可乐一股脑塞进了王俊凯怀里。

“我觉得我已经不用吃了。你留着吃吧。”说着，王源一下子跳上了屋檐。

“你干什么，这上面很危险的。”王俊凯吓了一跳。

“没事，”王源回应道，“相机里的照片都是这么拍的。”

两个人陷入了一段很长的沉默。

最后王源打破了这段沉默，“王俊凯你知道一个强悍无敌的男人变成一个对几乎所有事都无能为力的男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就是感觉，理想和梦想都离自己很远，远得让我觉得，似乎应该在下辈子再去追求。”

“你有后悔当明星吗？”王源问到。

“我……有吧。”王俊凯说了真心话。

“是吗？”

“那我和你真的不一样。”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一名战地记者。”

“就算你遭遇了那样的事之后……”王俊凯问道。自从他知道了王源被强奸未遂开始，他就一直困惑着。

王源沉默了。沉默了有些久，王俊凯以为他是陶醉在了眼前这灯红酒绿，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里，这个问题，应该冒犯到他了。

“你看，这就是困扰了我大半年的问题。”王源转头来看了看王俊凯，那一片让人恍惚的美景和王源带着些心伤的回眸，像一记重拳般击在了王俊凯的心上。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有魅力。

可是下一秒，王俊凯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王源他妈的跳了。

跳楼了？！

“王源！！！”王俊凯用最快的速度的冲到了屋檐处，只是现实不像电影，连“噗通”都没有的，王源已经消失在王俊凯的眼前。

……

王俊凯已经不合眼的，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守了两天两夜了。他这两天一句话都不曾和人说。只是默默的隔着玻璃窗盯着王源的脸。直到到了第三天，王源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刘志宏也给王俊凯送来了从黄总那好说歹说买来的王源拍的战地照片。王俊凯才愿意开始自己的正常活动。

最后过了半个月，王俊凯在纽约开巡回演唱会的时候，接到了刘志宏的电话。王源终于醒了，除了摔断的左手以外，其他几乎都恢复了。

刘志宏还说，王源醒来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我怎么还活着。”第二句“王俊凯呢？”

然后就又四仰八叉的昏睡了过去。

王源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迎来了王俊凯炽热的眼光。不知怎么的，王源被这么一盯，竟然有那么一丝害羞。看来是深夜，病房里只有他和王俊凯两个人，走道和窗外都十分安静。

两人就那样看着对方，气氛很是微妙。

“跳楼，你后悔吗？”王俊凯的眼神更强烈了。

“这……”王源思考了一下，“当着你的面跳楼，我是有点后悔。”

“哼。”王俊凯其实很生气的，但是王源这有些顽皮的态度，让他不知怎么数落王源了。

“王源，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话音刚落，王源就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别这样看着我，”王俊凯的语气很强硬，虽然知道王源大病初愈，不应该这么快刺激他，“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别人面前自杀，你快活了，那个看到你自杀的人该怎么办？”

王源看到王俊凯的眼眶红了，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是有多么混蛋。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那天想……不是……不是想，是真的强奸了你，所以你想死？”

“啊？”王源睁大了眼睛望向王俊凯，这就是现在的王俊凯看起来起码苍老了五岁的原因？

“不，不是的。”

“你那天的行为，对我其实没有'造成一点伤害，最多就是烧了个三天三夜而已。反而是你让我清醒了，我从医院康复了之后，一只不承认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还拼命挣扎的认为自己和从前一样。但是那天，你对我的报复，让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确不行了。”

“既然已经不行了，那就了结了自己这条苟且的命呗。因为我一直都在想，我的生命其实就应该终结于伊拉克的那堆废墟里。”

“死去，才是我最终的归属吧。”王源说的话，像是在写作文。但是王源内心的独白却让王俊凯异常的生气。

“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是废人？你怎么好意思把‘废人’两个字冠在自己的头上。”

“以你的才华，你都是废人了，你真的是侮辱我对你的欣赏。”王俊凯拿起床头的照片一把摔到王源脸上。

“真是难得理你，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吧。”

一堆东西扔到了自己的脸上，王源心里甚感委屈，真是，说了实话，让王俊凯心里舒坦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本来下定决心，既然还活着就好好活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我这刚一下定决心，他又跟我提。

王俊凯看着王源，气急的离开了病房。居然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就想了结自己的生命，而且是如此有才华的生命？他妈的，王源不是在搞笑？

过了好一会，王源才回过神来。余光瞟到了床单上的照片。

！！！

这竟然是！！！

自己以为已经消失在地球上的那一组照片？！

“以你的才华，你都是废人了，你真的是侮辱我对你的欣赏。”这句话像是开了复读模式一样在王源脑子里循环。

这……王源闭上眼睛开始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沉思。

三个月后……

“我怎么变这样，一点都不坚强，不过就是受伤，何必颓废成这样，就算心还是一样，即使多个肩膀，可也回不到那个模样……”

“王源你疯了吧？”小怡把报社的相机递给王源的时候，竟然听到王源在哼着王俊凯的最新单曲，“你脚打滑摔楼下去了，把脑子也摔坏了是吧？”

“我怎么变这样，一下就要绝望……”王源愉快的接过相机，嘴巴里锲而不舍的唱着五音不全的《样》。

小怡说出来不怕吓死你，王源在心里想着，在病房里无聊的时候，我已经把王俊凯所有的歌听了十遍，所有他上过的节目看了一遍，这狗日的从十三岁就开始当明星，补到现在二十岁，没把我看吐了。

没想到了解了一下王俊凯，还真满让自己惊讶的，才华横溢，唱歌唱得就像是在写诗似的。小时候唱抒情，现在居然还能驾驭摇滚。

唱歌和拍照一样，都是艺术，都是才华。最让王源惊讶的是，王俊凯的原唱歌词里竟然有一句和他记事本封面上自己写过的一句心情一模一样——“为了才华与梦想，我将穷其我一生。”

“今天去拍夏日PARTY的新闻图就行了。你找准视角啊，别把人家明星拍得太写实了。”小怡故意在“写实”两个字上加重了，她算是了解王源风格的人。杂志社资金周转早就变得很好了，因为之前爆猛料，杂志的知名度现在也是高的不行，现在最火爆的王俊凯最近安分得跟个什么似得，都只能走推荐他美图的路线了。

王源一出院就主动要求去跟拍王俊凯，还声称他已经变成了王俊凯的忠实粉丝。他爸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差点没把鞋脱了扔王源脸上。真是个让人无语凝噎的混小子。

“咔咔咔——”王源今天拍得很是尽兴，好久没拍照了，这快门键按得真是酣畅淋漓。更别说，拍得还是这个让王源真正承认和接受如今的自己的人。

夏日PARTY正式开始了，所有记者被拦在了外面。王源准备回报社交差去，一边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往外走。正看得入神，一辆法拉利跑车“唰”的停到了王源面前。

“妈的，开高档车了不起啊？没见大爷我在这走啊？”王源头也不抬头骂道，注意力全全在屏幕上那个笑容灿烂的王俊凯的脸上。

“刘志宏说你是路痴，真的是一点没说错。”

王源愣了一下，自己这是想王俊凯想疯了，怎么听着这么像王俊凯的声音？

“你才路痴，全家都是路痴。”犟嘴。

“你都在这绕了三圈，你不知道？”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下来，一下挡住了王源看屏幕的光。

“王源……”男人的大手摸到了王源的头上，将他的视线转到自己的脸上。

“天啦！王俊凯！”王源惊讶的叫了一声。那个表情活脱脱一个小粉丝。

“天啦，王俊凯！”王俊凯学着王源的语气，怪叫了一声。“你怎么跟我的粉丝一个样了？我的王大记者？”

“呵呵。”王源翻了一个白眼。

“还敢‘呵呵’，胆子不小啊，好久不见，你比以前看起来更漂亮了。”王俊凯说。

“漂亮？你才漂亮！我这是帅好不好？”

“帅？真的是帅……”王俊凯最后一个疑问词，被王源的嘴唇挡住了，王俊凯俯身吻了王源的唇。在灯光下的王源看起来好清新可口，那长长的睫毛不卷也不算太长，但是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可爱。王俊凯又忍不住亲吻了王源的眼帘。

“这是在大街上！大街上！”虽然推迟着，王源这兴奋期待的语气猪也能听得出来。

“这就是你短信里说的，你要成为的那个新的自己？不要脸的你自己？”王俊凯调笑着说。

“你才不要脸。”王源脸红彤彤的。

“宝贝，要不我们来玩……车震？”王俊凯嘴都快笑咧了。

“啥？！车震！”王源的表情就像一只惊恐的小猫。

“我连床都没上过，你叫我车震？”王源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没上过床？没上过？”王俊凯质问道。

“额……额……那次不算，不算，那次不是我自愿的。”

“那你……”王俊凯欲言又止。

“卧槽，那还等什么。上车啊！”

这次到换成王俊凯惊讶了。反应了一下，立刻狗腿的打开了车门，今天可是源宝宝主动，动作还不弄快点。待会这家伙又反悔了，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夏日PARTY里，主持人激动的说着台词：“下面有请现今最红的王俊凯，凯天王上场。”全场嘉宾欢呼着，却只迎来了一个黑着脸，崩溃的刘志宏，还有他们所有人都听不到也不可能听到的跑车里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王俊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散发着绝望气息求饶的家伙，如今却是这般可口美味的尤物。

真是个坏家伙。

太美的坏家伙。

……

“王大源你昨晚到底在哪？！凯天王和同性爱人车震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拍到？！！”

报社老板真的想把办公桌上的盆栽砸王源脑门上，但是一想到自己儿子才大病初愈，就只能用嘴巴出气了。夏日PARTY和车震这两个话题联系在一起，真的是核能型的爆炸新闻了，居然被竞争对手的杂志社拍到了，自己的王牌记者王源同志，居然就给自己拍了几十张王俊凯的开幕式美图回来？！

“凯爷，听说你家宝宝可被领导训了大半钟头了。”刘志宏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

王俊凯翻着写着“惊天爆料：凯天王和同性爱人玩车震”硕大标题的杂志，痴痴的笑着。想象着王源被训斥的表情，感觉自己可以笑一个月。

……

“王源又去哪了？！昨晚王俊凯和男朋友去开房这种头条我们居然又没拍到？！”报社老板差点把办公室炸掉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王源他爸闷闷的吸了一口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叫刘志宏的人找到报社来，径直要见报社老板。这位姓刘的先生一进来就说：“请问是王源记者的老板吧？王源今天身体不舒服，要请一年的假。”

“一年？”

“是的，您没有听错，是一年。”

报社老板目光都呆滞了。

“这里是一张支票，相信足以弥补王源记者一年不在职给您带来的损失。”

老板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目：“五百万？！”

王源这小子值这个数？

“那他这一年要滚到哪里去？”

“嗯？”刘志宏心里小惊了一下，这位老板说的是“滚”？

“伊拉克吧。”

“他说，他有些事情还没做完。”

啥？报社老板这下目光完全呆滞了。

后来，大明星王俊凯竟然在他最火最火的时候宣布他将闭关一年。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这种近乎“自杀”的做法。并且纷纷断定，一年之后他一定糊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所谓人气是泡沫，王俊凯还太轻狂，竟然不明白。

可是，最后的事实是，王俊凯打了所有人的脸，一年之后，携最新专辑《战争片》回归华语乐坛，席卷了中国，又席卷了亚洲，最后热度竟然烧到了全球。

一首如此有深度有内涵的音乐，竟然能火到跟那种口水节奏的神曲一样。所有人都惊异于王俊凯的才华。所有人也都在猜，专辑封面上那个在伊拉克残破的街道上游走的中国少年的背影，是谁的。

一个偶像歌手专辑的封面竟然不是他自己，也成为了全国歌迷热议的话题。

而迄今为止，仍然反复被赏评人和大众称赞的歌词里有这样一段：“你的梦想是当战地记者，你是为了和平而生。你的血液都在为了战争与和平而沸腾。你在梦里对我说，一到了战地，你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你因梦而存在……你，你就是我的灵感，我的歌就是我爱你的战争片。”

END

悄悄的来打一段话？

写了半年凯源文了，喜欢凯源已经一年多了，到现在已经没有了初来咋到时的那种狂热兴奋感。

现在每天会定时在微博上刷他们两个人的消息，都几乎成了生活习惯了。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想念家乡，刷他们更勤，看会书就想刷一下的程度。

有的时候想，这么执念啊，很大一部分关系还是有我常常会以他们写写文章。

我感觉我几乎是错别字天才，发了一篇文章，我基本上会在第二天来改十多个错别字，不过那个时候你们都已经看完了……你们应该也不会care到这迟来的努力。在这里跟你们道歉，因为感觉自己好水哦！

起码我看别人的文，我似乎并没有看到错别字。

而且有的时候读自己写的东西，会觉得啰嗦，思维跳跃，会觉得“怪不得要糊”。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个饭圈玩的时候是在贴吧写黄暴，喜欢你文的人要让你知道他来过，只能通过留言的方式。

所以我特别特别喜欢看你们的留言，甚至想，以后自费出几本个人志，就悄悄戳那几个眼熟的名字，空投一本过去。我想那个时候，被我炸到的人一定会一个月都开心哈哈。

之前总会想装装高冷，发文就只发文，开头末尾不要加什么日常的话。但是人的年纪越大，读的书越多吧，就越没有兴致去模仿那些酷酷的人，终究高冷+酷酷的路线我是走不舒服的，我怎么怎么的都还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感觉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有情有独钟的事值得让我追求，爱看书爱运动，为什么写出来的东西都这么的……

有些暗黑，有些阴郁，有些变态。

其实脑子里还有无数有意思到无敌的想法，但是它们不适合凯源。我准备等捕捉人心灵更深刻一点的时候去写一些原创文章，只是现今无论是文笔还是节奏的张力都只能说是在进步，但是一对比那就差劲了。

其实一直很羡慕那些能写出单纯的，稚嫩的，情窦初开般感情的人。我试过，但是事实证明我永远无法写出那种style的东西。

或许是那样的情感很美好，但是对我没有致命吸引力吧！

*迟了很久的2000fo感谢！

*荒诞烧脑向，两个当事人口中不同的故事你信哪个？

*一万多字的短篇

*我知道有文叫几步之遥和咫尺之遥的，可能撞了文名，但是含义不同www

一步之遥

我原以为，世界上每件事都有千万种可能，谁也不知道某件事情的转机会如何。结果也是同样，除了好的，坏的，还有许许多多不好不坏的，令人踌躇的，懊恼的，抑或是破涕为笑的。

但是，真相只有一个。它是最最真实的，即使当时被掩盖，被隐藏，过了不知多少年以后，它依然会像吸足了水而肿胀的尸体，浮出世俗的水面，惊骇了一些被欺骗者，给予渴望真相的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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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过得比死海还要平静些，既没有海鸥掠过海面，也没有飞鱼腾跃而起。

然而某天，当我点进某个热门微博话题看评论，无意间瞥见某个头像时，我那颗早已僵硬如水泥般的心突然被想念与悲痛敲成散落满地的灰白碎石，在地上投下暗淡的阴影。

不加考虑就点进了个人主页，翻看了几条他最近的微博，无比急迫的想要确认他的身份。

11月11日啊……我从台湾回来了，大陆的鸡排还真是不能和那儿的比啊[泪]晚点放照片出来吧

10月21日 #嘟嘴夹铅笔比赛#我可以一次夹三个[耶][耶][耶]

10月18日陪朋友去公园，被路人抓拍了[害羞]看我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图片]

……

我点开大图，看着照片里穿着白色毛衣的人奔跑在草地里，回过的半个脸被阳光眷顾，发着柔柔的光。眉眼弯弯勾出好看的弧度，笑得露出了皓齿，兔子一般的门牙让他看上去稚气又年轻，明明都快过29岁生日了。

让我出神的还是那双眼睛，深棕色的瞳孔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眼睛，里面映着太阳，云朵，蓝天，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揉了进去，然后这个明亮的眼眸，像幕布一般，开始不断呈现一些画面，倒带一般，像是回放过往，过了很久这部电影才出现了另一个人——没错，是我。

那是我的学生时代。

拇指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未运行过的轨迹，左移，原图，保存。关掉图片后我晃了神，极其不确定刚才的图片保存了没有，又点开，怕它会突然消失了一样，慌忙保存了很多遍。这样才好，这样才可以确定，才可以安心。

他的微博记录一直被我翻到十年前。其实并不困难，因为当中有六七年的时间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发博记录，其余的几年也是几个月才有一条博，直至最近一年才开始频繁地使用。

十年前有一篇微博文章，十分煽情，以至于把它点开，看到第一句话的那一瞬间，鼻子的酸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下一秒泪水就夺眶而出，眼前模糊得无法再辨别后面的话。克制了好久才稳定情绪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又继续声泪俱下。

“我从出生到现在谈过一场恋爱。我想我可能会将这个数字延续到我躺在棺材里吧。

他叫Karry，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啊……很普通的设定吧，之后的故事内容也几乎是烂大街的，我妈和他妈是闺蜜，他家住我家旁边一栋，窗户都对着。小学同班，初中隔壁班，高中同层，特玛丽苏吧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我当时的内心是复杂的，几近崩溃。

眼泪不知道是因为欣喜还是怀念，反正就是泪腺失了控制。我一边迫切地想知道他是谁，又一边在心中一口咬死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虽然我不是Karry，也不知道他说的Karry是谁，但是，小学同班，初中隔壁班，高中同层，家是前后栋窗户还对着，老妈是闺蜜这种青梅竹马的关系，我敢说整个重庆找不出第二个。更别说少数几张自拍他拍这种铁证。

那张脸，我就算躺到棺材里，也还会记得他的每个模样。况且，这世界上哪找得出第二个人比他更好看？

这个人……姓王名源，我和他失去联系已经十一年了。高三那年他突然出国，像是人间蒸发，我试了任何有可能的办法都无法联系他。该怎么形容那段时间的我，一时间像是失去了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颓废到学都不去上，离家出走，学会了喝酒吸烟。然后高三复读才考上大学。

早在高三那年，我就在心里为他贴上了不可能的标签。

但其实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那个不可能，因为现在的我，是多么庆幸当时点开那条热门微博看评论。

你知道失而复得的感觉吗？

我继续读他的文章，急促的心跳越发厉害，快要撞破我的肋骨蹦出来。不是因为我越发确定他是王源而激动，是因为我隐隐地感觉他好像不是王源。故事的发展直至高一上学期都与我的记忆一样，然而故事中代替我的男主Karry向他表了白。他不像我，他没有忍住。

我很疑惑。一开始疑惑的是，设定如此相同但为何男主是Karry，难道这个人不是王源？然后疑惑，为何王源要用Karry这个名字代替我的真名，他就这么不想提及我吗？再然后疑惑，为何王源要把假故事夹杂在真故事里，我没有向他表白也没有和他在一起，难道他写的故事只是他改编自真实，并且加以憧憬情节的小说？最后怀疑，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相当真实，如果读者不是我，根本不会觉得有半点虚假，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当事人不是王源？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不是王源。

如果这个人是故事中的“我”，那么就算故事的大体情节相同，某些细节也不可能如出一辙，世上不可能存在如此巧合的事。

如果这个人只是一个记录者，那么我相信，王源不可能连如此细节的东西都告诉他。

有些细节，除了我和他，是没有人知道的。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第三个人知道。

我之前苦苦思考的所有可能性都败在了少数几段他详细描述细节的段落。

“六年级那年我开始学钢琴，我妈逼我整日整夜的弹，整日整夜。两天下来手指完全报废，像是放在火上烤，不仅是烧灼感，还有钻心的痛，痛到骨头里，不能动弹。我偷偷跑到Karry家抱着他哭，把鼻涕眼泪都擦到他的衣服上，他一直安慰我，用自己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我的手指，一根根，从指尖到手掌，不漏掉一丝一毫。

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里面注满了心疼和怜惜，还有我当时不太懂的东西。等到初一下学期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早在那时候就过于依赖他，应该是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吧。我想应该是这样。

他亲手帮我抹眼泪，没有用餐巾纸。我哭完以后还在抽泣，他倒了一盆冷水，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入。‘可能刚放进去会有点痛，但是过一会就会很舒服，我练吉他练到手指痛就会这样。’我竟然还记得他当时的话。我又开始哭，他不知所措，突然抱住我，温柔地问我痛吗，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不痛。我说，我的手这样了，可我作业还一字未动，一写就痛，怎么办。他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跑出了门。十分钟后听到楼梯上噔噔噔的声音我就知道他回来了，手里拿着我的作业。他说，我帮你做作业，你就安心泡着你的手。然后我就泡着手看他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泡了大概四五分钟，他过来将手指探入水内。他说：‘水已经不够凉了，要换，不然没效果。’然后他把我的手拿出来，拿毛巾轻轻把水擦干，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啧……你到底弹了多久的琴……弹成这样……’我仰起头看他皱眉的表情，觉得特别帅。然后他重新倒水，把我的手放进去。之后就是写作业，过了十分钟又过来把水换了。这样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我的手指好多了，泡的皮都软了，Karry把我所有的周末作业全解决了……他打电话给我妈说我今晚住他那儿，明天和他一起上学。我妈不好发作就没追究。

第二天发下来作业是全对的。我这才有一种自己与他差太多的恐惧，害怕总有一天会因为成绩的差异而与他分开。于是就拼命的学。

这也是我初中高中都和他同校的原因。”

“我初一那时候有只蓝色的自动笔，摔在地上把顶上的橡皮盖子摔没了，就放在家里不用，买了支新的。Karry来我家写作业正好没带，我就把那支让他凑合着用。写完作业他让我把那支笔给他，颜色他喜欢而且很好用，我说给他买支新的，他说不用了，后来带回去了。一开始我还是可以看见他用的，后来就没怎么在意，估计是不用了。当时还想着买一只一样的再送他。

直到初三那年，因为某件事课间去他教室找他，他正在写作业，我悄悄地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握着的铅笔觉得很眼熟，盯了几秒后发现竟然是我初一送他的那支笔，很诧异也很感动，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这支笔你还在用啊！都快三年了！’他好像被吓了一跳，左手下意识把那只笔包住，就像是藏起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盯了我两秒，便向右上方看去：‘我……因为觉得它很好用啊，特别好用……而……而且还是蓝色。’我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想，他肯定是喜欢我所以才珍视我送他的东西。我说再给他买一支，他低下头说不用了，用太久了也会腻。过了几天我去找他时他不在，桌上放了支新的自动笔。当时很失落。我转念觉得他不喜欢我，或者是喜欢我，但上次被我发现以后太害羞了，当然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有点小，虽然我很希望它就是事实。

又过了好几个月，我去他家写作业，他妈叫他出去买酱油，我就趁他不在翻看了他的书柜。第三层最右的一本书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抽出来时发现书后好像放着一样东西，好奇心使之，我拿走了其他几本把那样东西遮得严实的书，发现是一个破笔袋。打开后发现里面只装了一支笔，就是我送他的那支。当时的感觉就是，心上好像被扎了一个洞，然后一股暖流从泉眼里流出，越灌越多，最后装满了，整个心脏比以往要沉甸许多。我告诉自己，Karry肯定喜欢我。他回来的时候我笑着看着他，他开门的动作迟缓了一下：‘怎么了？’他走近时我才发现他耳廓都红了，我依然笑着说没什么。

那天晚上我凌晨才入睡，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Karry喜欢我，念的越多就越满足，越兴奋，心脏越膨胀。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应该是实在太困。”

“他初一那年生日，我请他到一家咖啡甜品店吃大餐，带上了存了半年的零花钱，总共一百七。结果到了那家店里我才发现掉了一百。欲哭无泪，回去找是不现实，问谁借的话身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可是七十请他吃生日大餐也太寒碜，我也是很没面子。后来只好点了七十的东西。他来时东西已经上齐了，两杯饮料，一个松饼一个蛋糕，还向店主欠了六块钱。他最喜欢吃的匹萨也没能点。他刚进来我就看见了，向他招了招手。然后双手在背后拉扯着衣角：‘Karry，祝你生日快乐……我……我把我所有的零用钱都用来请你吃大餐了，虽然还是寒酸了一点……你不要介意……’我不敢把掉了一百的事告诉他。他很爽朗地笑了，拉开椅子坐下。

‘怎么会介意呢，这些看上去很好吃怎么会寒酸呢？嘿嘿，等到你生日我也请你吃大餐。要开始攒钱了呀……’他温言软语，没有一点不开心。我当时想，这就是Karry啊，对别人冷若冰霜，对我却很温柔。原来在我们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就互相确定了对方独一无二的身份和地位。”

“初二那年，Karry开始长个子，脸也越来越向成熟靠拢，不像我还带着稚气。正因为他一系列的变化，周围的女生开始蠢蠢欲动。一开始是周围，后来是整个年级。我越来越慌张焦虑。怕他长得太快我跟不上他的步伐，怕我配不上他，怕我的Karry被女生抢走。情书的频率大概是一月一两封，大多数女生还是只敢远远看着他犯花痴。下半学期，我们班班花公开承认了她喜欢Karry。难怪她经常和我打探Karry的消息，说是她朋友喜欢。我早就该猜到小女生的心思了。我感到了从未感觉到的压力，可能是她太漂亮，也可能是她知道很多他的事，也可能是她和Karry离得很近，和我同样的近。我很担忧。

某天我听到她说她明早要去送情书。我撒了个谎没和Karry一起走，然后偷走了它。粉红色的纸里藏满了恋爱的心思。那天放学我还在收拾书包，Karry就走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因为平时都是他在走廊等我。不会是知道了我偷了情书吧……快速地把情书夹进数学书准备塞进书包，因为心虚所以漏了半个角在外面。没想到他眼疾手快地抽了出来。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当时肯定满脸通红。

‘哟，不错嘛王源，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啊！’我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因为有些害怕所以没去抢。‘别闹……这……这是女生托我转交给你的，没想到我还没给你呢，就被你自己发现了。’我将右手不自然地搭在颈项处试图掩盖紧张。幸亏那女生不在，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偷他情书，他肯定会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应该会觉得，很恶心吧？会讨厌我吧？会不理我吧？真可怕。他收敛了笑容，吃瘪似的挑了挑眉毛，垂下手准备塞进书包。

‘不打开看看吗？’我特别想看看女生们写给Karry的情书里究竟是什么内容。‘你想看？’看到我摇头后他还是打开了，把它递到我面前，‘情书都千篇一律，根本没啥好看。’我快速地扫视，情书大概是讲了为什么会喜欢他以及有多喜欢。如果让我写，我可能也会这么做。‘Karry你不想谈恋爱吗？’‘不想。’‘为什么？’‘因为……’他神秘地一笑，把嘴凑近我的耳朵，热气蓬勃而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谁？’心脏跳动的速度完全超过了情书被发现的时候，好想知道谁是他喜欢的人，可是又害怕知道。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反正不是我。他缓缓张口，口中的热气积聚于我的耳根，越来越热。漫长的等待，直到我反应过来他在耍我时，他轻松地说了句‘你猜！’我撇了撇嘴低下头。就知道他不会告诉我。

现在想来，他那时可能在犹豫要不要对我表白吧。哈哈，开个玩笑啦。”

他描述的这些细节生动又形象，让我完全回到了青葱岁月，置身于当时的情景，年少时喜欢的羞涩与甜蜜，王源微红的脸颊和红透了的耳廓。他也很正确的猜到了我当时的感情，茂盛得现在回想起来都怦然心动。

然而这些细节将我的思维逼向一个极端。

我无法继续推理真相，因为我觉得真相只有一个。

我私信他。当然我还是可以保持理性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对方几近崩溃，虽然我不知道是真实的状态还是故意作假。

无可救药的王：请问头像是你本人吗？

路遥知_：Karry你装什么蒜

无可救药的王：不，我不是Karry，也不知道你所说的Karry是谁。

路遥知_：那你是谁？

无可救药的王：我叫王俊凯，头像是我照片，不要怀疑。

路遥知_： Karry，骗人很好玩吗？

无可救药的王：周六晚上8点沉舟酒吧，来了你就知道我是或者不是了。

路遥知_：好。

王源，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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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以前我和王源都来过的轻吧，在南滨路，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夜景一览无余。

江水很浅，两边有大片的岩石都露出水面。水中几艘巨大的轮船都迟钝的很，我坐在这儿都快三个小时，它们都没有移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王源他没有来。我决定独自喝个尽兴。

沉船进门左手是吧台，右手有一位身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拉着小提琴，和暗处弹钢琴的人配合，一步之遥，著名的探戈舞曲。

我跟随着舞曲的节奏晃动着杯里的帕图斯红酒，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竟然在昏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了王源和我自己在前方不远处，身着西装皮鞋，对面而立。我的左手握着他的右手举起，右手紧贴于他的背，他的左手勾住了我的肩。我开始缓慢的朝着他的方向移动步调，他微笑着一步一步倒退，是探戈的舞步。跟着舞曲的节奏，我快速的向左方转了个圈，他轻微地扑倒在我身上。我好像是处于主导地位，直起身子，左右前后晃来晃去，他始终都很乖巧，保持着迷人到让我窒息的笑容，跟随着我迈步子。

抿了口红酒，小提琴缠绵悱恻，和钢琴混合之后就有一种强烈的爱恨交织的感觉，像是离别前与爱人的难分难舍。我跟着轻哼哼，没有投入感情却感受到了与我和王源势均力敌的爱恨情仇。在步入舞曲高潮的那几个单独钢琴重音时，我看见那个我左手紧紧拉住他，右手将他抛开，他轻盈地往后方仰去，随即又被我拽回，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他似乎跳得越来越兴奋，步调的节奏及时了很多。步入舞曲第二段高潮时，他主动顺时针转身，鞋尖摩擦地面。右手和我左手松开，腾空旋转半圈后左手拉住了我的右手，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的像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一曲终了，我伸出手由衷鼓掌，就在我笑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王源缓步朝我走来，停在了我面前，我慌忙扶着桌面站起。

“王源儿……你终于来了……”我笑着站在桌旁等他靠近，伸出手渴望一个晚了十年的拥抱，哪怕是象征离别。

可是他站在那里不动，直直的盯着我，好像是哭了。慌张从脚底升腾了上来，可是却不知如何安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良久，他撇过头望向地面，耳后的阴影变小，露出了温顺贴着后颈的短发。我听见了他的深呼吸，然后他又摆正头望向我，耳后的短发再次隐匿在了黑暗里。

“你不是Karry……你不是……Karry不会等我这么久……”刚开口时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到句末他声音陡然一抖，差一点就又要哭出来。

我努力驱散脑中迷糊和胀痛，试图从他的语言行为中看出什么。

我坚信，一个人的神态动作不可能完全由意识掌控，很多短暂的表情或是细小的动作都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从而可以看透内心世界。然而面前的这个人，我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绽。

束手无策，我只能盯着他的眼睛想方设法发现什么。他刚被泪水润泽过的眼睛格外楚楚动人，他沉闷地盯着我的酒杯，又抬头对上我的视线，目光没有任何闪动。

“你长的很像王源。”我握着杯腰抿了口酒。

“很遗憾，你也不是Karry。”

我两手架在桌面，手指两两交叉：“我看了你写的你和Karry的往事，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可惜往事一去不复返。”他好像微微有些走神，反应迟钝眼神木讷。

“你和我一样，都没有想过重新开始。所以我们做朋友吧。”我向他伸出右手，“只是朋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握上我的右手，象征性地摇晃了几下后松开：“如果Karry还在，他一定会很惊讶，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如此像他的一个人。我多么希望你就是Karry，来之前我还在想，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一定不能马上就原谅你……”他缓慢的抬起眸子盯了我一眼，“可惜你不是。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被抛弃了的就是被抛弃了，为什么要再找回来……好笑……”

他有气无力地撑起下巴给自己倒酒，戏弄似的只让红酒流成一条细线，一时间只剩他酒杯中液体与液体撞击的声音，透明的杯壁上沾满了点点血红。

半杯，一饮而尽。

“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微欠身想给他倒酒，他却懒散地抬起食指将瓶口向上抵住，示意拒绝。

“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写了一个很完整的故事，却唯独没有写他离开时的情景，只是简简单单一笔带过。”

我默认，他果然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写的话，这个故事就太悲伤了。事实上，快乐的记忆比痛苦的记忆要容易忘记。所以我要写这样一个故事，如果我每天看一遍，等到我年老时，可能只会记得和他在一起的片段。不愿意回想的片断可能会被记忆抹去。”

“你不愿意提起那段经历？”

他正微仰头看高脚杯，我透过酒杯看到他那尖巧的下巴。那里恰巧落了一道被酒杯折射过的光，像是一道明晃的伤疤。

“事实上，高中毕业，他去了美国。其实……一个故事的结尾，不一定是真的，它可能只是写这个故事的人想要给出的结局，自己憧憬的，无比向往的，却是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所以无论这个结尾是否快乐，故事的本身都是悲惨的。”

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突然感觉到了手臂上一丝凉意，往窗外看时发现下了雨。雨势快速的变大。我酒醒得快要彻底了。

“下雨了。”我淡淡说道，“回家吧。”

在吧台结完帐转身走向门口时发现他依然矗立在那里，仰头看着快要碰到他鼻尖的雨帘。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我来的时候坐的是最后一班地铁。”

“有些糟糕啊……”我左手抬起挡住风，右手给叼在嘴里的烟点了火，呼了口气，烟雾弥散开来，“我喝过酒不能开车。你会吗？”

“很奇怪，为什么人们会在发现下雨后立马回家呢？那或许恰巧是雨势最大的时候。不应该等雨停吗……”

“再聊一会？”我朝之前那个座位摆了摆手。

“不了，只是突然想问这个问题而已。”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我打的去前面的宾馆住。”

“一起吧。”我走上前与他并肩，“回家的话还要一个多小时，我困了。”

我和他坐了同一辆出租车，进了同一家宾馆，当然，一人一房。即使他再像也终究不是。我不想给任何后续发生的借口。

江水涨了，那几艘巨大的轮船停在原来的地方还是没有动。估计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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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普通的一夜，我睡醒时已经九点，洗漱完后来到隔壁门前，打算和他道完别就回去。

敲了好几下，直至我怀疑他已经先走时门才开了，他在打电话，同时把左手伸进黑风衣的袖子。

“真的，我向你保证Karry，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是因为昨晚下了雨才没回家的！”

“他真的和你一模一样！”

“不……我又没喝酒怎么可能分不清你和他！”

单手扣完了剩下的扣子：“好好好，挂了，我马上回来。”

我怀疑我听觉出现了问题：“你在和谁打电话？”

“啊？Karry啊？怎么了？”

我的耳朵不仅聋了，而且它可能还紊乱了，不能准确的翻译它听到的内容，对，一定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Karry？Karry不是出国了吗？难道他昨晚找了你！？”

“你在说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Karry出国？他什么时候出的国我怎么不知道？”他貌似有些不耐烦，将手机扔在床上。

“喂……你昨晚明明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忘了吗？你只喝了半杯酒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我没喝酒。”他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在开玩笑，“王俊凯，我昨晚本来在这里喝西瓜汁喝得好好的，被你打扰后都没能回去，Karry已经生气了，你还要闹哪样！”

脑子前所未有的乱，乱透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明明是我约他出来的，他究竟在瞎说些什么啊。

“干嘛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都怪你喝太多酒……我们来理一遍思路。”他走到倚门而站的我面前，“昨晚我在沉舟喝西瓜汁，然后你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我一开始以为你是Karry，可是你疯狂的叫我王源。我很生气，问你：‘Karry，王源是谁？’你说你不是Karry也不知道他是谁。后来你冷静了一些，观察了我很久，和我说，我很像你的初恋。”

“不！全错！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肯定是酒量不好，喝了半杯酒醉了！你听我说！我周五在微博上看到了你的帐号，读了你写的故事，故事写的是你和Karry是竹马，然后高一的时候他和你表白，但是高三毕业他去了美国……”

“胡扯！”他愤怒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的帐号里全是和Karry一起秀恩爱好吗！！你在哪儿读的那个故事？Karry高三毕业去了美国？！”他嗤之以鼻，“那现在我身边的Karry又是谁？我是酒量不好，但是我昨晚没喝酒！”

“你喝了！你喝了半杯！我看到那个微博之后就私信了你约你周六八点在沉舟见！”

在争吵中他耳根都红了。此刻的他热得想要脱去刚穿上的那件风衣，可是他还是努力静了静：“你说你看到一个微博帐号里面写了我和Karry的往事？”

“对。”

“证明给我看。”

“你等等。”我迅速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开出微博，几个动作慌忙得都在挤一个呼吸里完成。

然而开到信息那个界面我惊奇的发现，我和他的对话框不见了……或许是我不小心删了。

我又点到关注的界面，震惊于没有发现他微博账号的影子。

搜索ID……没有……

见我焦急的表情，他得意的一笑：“你看你自己也找不到了吧？净胡扯……”

“不，再给我点时间。”我打算去那条热门微博下面找评论，虽然这是一个略艰难的任务。

“不用了，我急着走，Karry还在等我回去。”他拔下了房卡，推开我的左肩轻跨出房间。

“再等等！我保存了你那个微博里发过的所有照片！我找给你看！”

“哦？什么帐号啊，居然除了故事还有我的照片？”他半信半疑地把头凑了过来。

然而我点开微博相册的时候，发现那些照片全部不翼而飞。

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让我差点跌撞在门槛上，我也开始怀疑我的记忆是否产生了偏差。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可怜……”他皱了皱眉头转身正面朝向我，“我来告诉你吧，昨晚发生了什么。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哦，你说我像你的初恋，他叫王源。我说我并不是。然后你和我说起了你们的过去。”

“我都说了些什么？”

“你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六年级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他了。你说了好几件事呢。什么……他弹钢琴弹到手痛跑到你家抱着你哭，你安慰他。还有……他初一送你的一支笔用到初三……还有……还有很多。他16岁生日那天其实你想向他表白，但是你没有勇气那么做。直到高三某一天，他突然出国了，人间蒸发，你再也联系不到他。你非常后悔那句话没能说出口。”

“这些都是我亲口和你说的吗？”

我努力回想却丝毫想不出我曾说出过这些。可是如果我没说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不，不止是这些。关于昨晚的所有记忆，都和他口中说出的不一样。然而我却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不说他的微博，甚至连保存的照片都没有了。难道我的记忆真的是错的吗？

我试着接受从他口中说出的整件事情的发生过程，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似乎是对的，似乎是真相。

“是。”他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然后下雨了，我们到了这边住了一晚。”

可能吧。我皱眉思索。

“怎么，想起来了？”他扯了扯左嘴角，和记忆里王源笑的样子一模一样，然后他拍了拍我的右肩，“我先走了，Karry在等我回去呢。”他转过身。

“等等！”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停止了一拍，那一瞬间，有一种再次失去的感觉，灭顶般强烈，以至于我的手跳过了大脑的施令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怎么了？”他撇过头扬了扬眉毛，似乎是看到我想说话的样子，他又转过身，对上我视线时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说些什么。他并不是王源……

“如果……如果你看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啊，不，也不是要一模一样……不，我是想说……呃……就算他很年轻，只有十八岁的样子，也还是请你替我和他说一声……再见……”我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此刻的我却紧张到无法表述它。

遗憾么？遗憾呀。

“就这样？”

“嗯。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请求。”

他垂下眼，头低得很，仿佛是在盯着自己的胸口一般：“再见。”

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次是真的走了。

我开车回去。在路上的时候，广播里突然放起了和昨晚一样的一步之遥。我和王源跳探戈的景象又重现了出来。那样的真实。

明明我的记忆是那样的真实，它怎么可能是错的？

可是他说的也是如此的真实，听起来非真不可。

我开始回想，回想两人口中天差地别的记忆，脑子乱得涨得快要炸裂。

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不把他手机给我，让我听听Karry的声音，这样最起码，我能相信他说的话。

真相到底是什么？事情有多少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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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世界上每件事都有千万种可能，谁也不知道某件事情的转机会如何。结果也是同样，除了好的，坏的，还有许许多多不好不坏的，令人踌躇的，懊恼的，抑或是破涕为笑的。

但是，真相只有一个。它是最最真实的，即使当时被掩盖，被隐藏，过了不知多少年以后，它依然会像吸足了水而肿胀的尸体，浮出世俗的水面，惊骇了一些欺骗者，给予渴望真相的人安慰。

然而我并没有办法知道，关于昨晚的记忆，谁对谁错，也没有办法知道唯一的真相是什么。并且我开始怀疑起真相的唯一性，或许两个故事都发生了呢？有这种可能吗？

我站于花洒之下，把整个脑袋都探入热水，水珠顺着鼻梁与眼睛之间缓缓流下。很快头发被浸湿，完全沾在我的脑门上，我把它们全都拨上了头顶。

我又开始回想，回想起他写的那个故事。故事的结尾是，在他16岁生日，也就是高一的时候，我请他去了他在我初一生日时请我去的那家咖啡甜品店，点了一份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大餐——两杯饮料，一个松饼和一个蛋糕。

然后Karry和他说：“这些是我初一生日你点给我的大餐，还记得吗？我还帮你还了那个6块钱。”

他诧异道：“我早就还过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一遍？”

他低头沉沉地笑：“因为那是爱的象征。”

“啊？”

“王源儿，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然而最后一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沐浴乳掉了一点在地上的缘故，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得我生疼。

在短暂的时间里，我不能动弹，躺在凉凉的地砖上，任由热水冲刷我的脑袋。

我离故事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END.

每个人对结局的理解都不同吧，没有正确的也没有错误的QwQ你们能把自己理解的故事评论下来吗？

如果这篇热度超过600我就写后续！！！写你们想要的HE！

因为不太可能，所以赌注有点大哈哈哈哈
 最后，献上我的读者群，477841939，只收KYO噢~ヽ(*·ω·)ﾉ

王俊凯年少成名小说家

王源学生时期同班同学，异父异母同居，成年变为王俊凯的代笔作家。

两人心里复杂纠结，故事也相爱相杀，HE，近期努力周更

成年阶段部分参考日剧代笔作家。 

前文1-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前情提要：我来当你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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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弥漫着湿润的水气，只是日渐温热不少，原本厚实到让人迈不开脚的积雪不知何时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花蕊绽开在枝杈，连伴着绿叶衬着世间万物丛生的样子。王源平日鲜少出远门，对温度显然不够敏感，这次在外面走得久了，才发现自己的外套有些多余。

王源昨天跟王俊凯提到自己很久没回去了， 

 “我想回家看看。”

他笃定王俊凯会答应。

 “票买好了吗？”王俊凯原本落在电脑屏幕的目光转移到王源脸上。

“嗯。”

“什么时候的？”

“明天。”

“你去吧。”王俊凯如王源所料毫无迟疑。

王源离开之前回头留了句：

“我会尽早回来的。”

这几个月王源替王俊凯发表了一本小说和一篇连载，每本光首周销量就高达60万本，网络上讨论的程度更是达到了万人空巷的程度。有次王俊凯的车路过最大的书城，王源要他停下，

“你陪我进去看看。”

王源站在他几个月前曾站过的位置，盯着那块引人侧目的排行榜，王俊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面墙。

“你满意吗？”王俊凯开口。

“王俊凯你看他们，每个人都拿了一本。”王源答非所问着，沉静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借用的不论是名还是才，现在那里都是我们的书，现在他们都在看我们的书。”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算得上满意？”

美其名曰的自尊永远无法填补落差造就的沟壑，人一旦品尝过充盈心口的虚荣，便不愿将自己打回一无所有的零点。

被搁置在一角，被撤架，被打包退回，被人忽视的文字，这种空虚的滋味，王源再也不想历经第二次。

“王俊凯，”王源侧头迎上王俊凯的视线，指向前方，

“我们是共犯。”

相互之间已然心知肚明：走到现在这一步，谁又离得开谁？

一开始王源错过了回家过年，林芸是颇有微词的，但得知王源那段时间身体状态不好，外加风雪交恶的气候，从A城回去的事故也愈发频繁。林芸考虑到比起陪她过年，还是安全更为重要，所以见到王源平安健康地出现在门口的那刻，她便也不再计较，笑脸相迎。

一番嘘寒问暖后，王源拿了一堆给林芸买的填补家用的东西，外加一个丰厚的红包。原本作王俊凯助理的待遇就不差，代笔之后，除开房子免费提供，王源也能拿到每本书相应的抽成。

林芸掂量了下红包的分量，眼睛不禁微微泛红，

“你大了，有出息了，能回过头照顾这个家了，看来我开始的确不该阻止你回A城。”

王源一时不知该回什么，他从平日与母亲的联系就能得知柳菁菁回来后并没有把自己换工作的事情告诉林芸。

“等会儿菁菁会过来，她前段时间课业好像挺繁忙的，但定期还是会来关心我。”林芸望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多了层意味，“现在这社会这样的好女孩不多了，错过了怪可惜的。”

“妈，我想先以事业为主，还有，我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王源佯装没注意到林芸僵硬的神色，继续说道，“她很好，而我配不上她。”

林芸这些年旁敲侧击惯了王源一向见怪不怪，第一次正面回应反倒让她一时间措手不及。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从没有在一起过？”

“没有。”王源没有分毫犹豫。“从头到尾是你们理解错了。”

林芸先前的笑容冻在脸上分外生硬，倏然一声阿姨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柳菁菁带着一堆食材站在门口，“源哥回来了阿，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柳菁菁强颜欢笑着，抱了一堆菜快步走进了厨房，刚才的话她一字不拉的听完了，一进门眼泪便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

有些脆弱，时隔几个月再次触碰，依旧会觉得残忍。

“作孽啊。”林芸看着柳菁菁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顿饭吃下来都各怀心思，林芸50好几了，身子骨也一直称不上健朗，自从王源离开她去外地后，她面对离自己愈发遥远的儿越发觉得已经难以牵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更是不想跟王源发生争执坏了气氛，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面对有恩于她的柳家林芸实在是过不去愧疚的槛儿。

“菁菁多吃点。”林芸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阿姨我都盛不下了。”柳菁菁笑得乖巧，“源哥才应该多吃点，也不知道平常吃的怎么样。”

“我没关系，你多吃点，最近好像瘦了不少。”

柳菁菁扒着饭，耳边听到王源这句，

是下一秒就红了的眼眶。

柳菁菁离开的时候王源主动送她出门，两人走了一小段路皆沉默不语，最终是柳菁菁让王源回去。

“阿姨最近身体不是大好，老毛病总是犯，你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多顺着她点，见一次面不容易。”

王源点点头。

“对了，我在书店看到你写的小说了。”柳菁菁从包里掏出那本印有王源名字，却鲜为人知的作品，“我看完了，是真的很好看。”

柳菁菁朝着王源笑的开朗，同时心底涌线出忽视不了的心酸，“你以前说得是对的，我一点儿不了解你。”

“我相信你你会有很大的成就的。”

王源注视着她，缓缓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你。一直，都很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王源只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柳菁菁提醒他后他对林芸的健康状态也敏感起来，注意到林芸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有时候多做点家务活就捂着肚子出冷汗。

“妈，您最近按时吃药了吗？”王源搀扶着她上床。

“吃了吃了没什么大事。”林芸摆摆手，王源知道林芸的性子，苦了半辈子了，医院这种地方她是万分不想去的。王源无奈只能按以前的诊断每种药多买了点备在家里，平日里帮着林芸分担家务直到离开家。林芸在他临走前只嘱咐他安心工作，绝口不提柳菁菁和他的事。

返回A城，王源第一时间便去了王俊凯那儿商量新签约的作品，门铃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没想到王俊凯一开门就把自己吓到了。

“你怎么这副模样？”此时的王俊凯精神颓丧得很，黑眼圈吊在眼睑，头发也凌乱地耷拉在额间，模样十分狼狈。王源看周锐好像不在的样子，随口提了句。

“王博阳这个月在外地忙个评审大会，周锐去跟着他了。”王俊凯眉头拧了半天都不见放松，时不时就碾碾眼角。

“发生什么了吗？你精神很差的样子。”

王俊凯喝着刚泡好的咖啡心情稍微舒缓了点，他其实早些时日就有收到过莫名其妙的邮件，里面是一些血腥的图片或者是一些威胁的话，他最初只当作恶作剧便不以为然。哪想最近除开邮件有异常外，连手机短信都会出现让人费解的内容，最近三天更甚，每到半夜隔一段时间座机就会接到一个电话，接通后对方要不一声不吭，要不会传来一阵惊悚的尖笑。

王俊凯连续几天被折磨地寝食难安，他本想过要报警，但一不知道是谁在闹腾，二是自己近期风头正盛，很多事情也不好闹大怕扯上什么自己并不了解的利益纠纷，关键是这个节骨眼上身边刚好没人，王俊凯直觉对方是蓄意挑这个时候来惹事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失眠。”王源回来让自己心安不少，但王俊凯并不打算让王源参合进来。

王源待在王俊凯身边也半年以上了，看王俊凯的状态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只是王俊凯既然不想说，他便不好多嘴。

王俊凯午休的时候王源去门口的信箱那儿把近期的信件取出来整理，平日里王俊凯的信件都是友人和公事，他是个注重隐私的人，读者的信件一般直接由出版社那边负责受理，外加他住的地方比较隐秘，王源一般不会看到太多信件。

可是这次却不同。

原本王源以为是自己一个星期不在所以才积攒了不少，等回房间细看才发现不大对劲。

王源拆开其中一封，才瞟了一眼便吓得立马丢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心神安定下来才有勇气继续读下去。

除开令人反胃和毛骨悚然的血腥图片外，最值得注意的是末尾那句威胁性的话语：

我会来找你的。

林林总总将近20多封，都是以同一句话结尾。

王源立马起身去隔壁房间找王俊凯，不出意料那人果然没法入睡。

“你被恐吓了？”王源拿着手中的信。

“你怎么知道？”王俊凯起身朝王源看了过来，眉头拧紧，“这是什么？”

“恐吓信。上面写着会来找你的。”王源不敢轻视这封信，认真地问到，“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我从小到大得罪的人还少吗？”王俊凯冷笑一声，“想搞倒我的人多了去了。”

王源瞬间失语，半晌才试探了句：“要不要请保镖？”

王俊凯摆手，“这个小区一般人进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请保镖也不可能给我24小时看在外面。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弄得这里人心惶惶，毕竟对方是什么人我现在也一无所知。”

“可是......”

“不是什么大事，”王俊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并不希望把你卷进来。”

客厅的座机突然疯狂地喧嚣着淹没了王俊凯的声音，王源察觉到他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第一时间判断这来电肯定有问题，便抢先一步接了。

“喂？”

那边没吭声。

连续问候了几声对方依旧一言不发，王源一脸茫然地注视着王俊凯，手一不小心按到了公放键。

突发一阵阵经过变声处理的尖笑令屋里的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出怪异的声音。

“王俊凯，”电话那头有人说话了，

“王俊凯，等我。

“我马上就来了。”

“我来抓你了。”

一声声刺耳的语音回荡在空荡的空间内，王源顿觉自己每一根汗毛都在惊恐中颤巍，他立马把电话线拔了。

“这是什么，你每天都有接到？”

王俊凯的反应明显是被恫吓到了，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今天是他第一次说话。”

“多少次了？”

“总共大概，20多次。”

王源神色凝重，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起身看向王俊凯，认真地说道：

“这不是简单的恐吓，这人明显有备而来，你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我去哪儿？我不可以住酒店，新的签约很重要，资料都在这边我不能走。”王俊凯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我不能让合作的人发现我这边的异况。住酒店的话对方会起疑心。”

“我没说让你住酒店，”

王俊凯猜测到了什么，“王源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王源顿了顿，

“住我那儿去吧王俊凯。”

-by：高栁明音

……

    “等天气晴了，得空我再带你回一趟钱塘，跟诗里写的那些摸不着的不一样，三月钱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美景。”

……

王俊凯在皇帝设在后花园的筵席上打头一回见到今年的新科状元，状元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毕竟一开始看到那洒金粉的红榜上中规中矩的“王源”两个字，他还以为是个不入流的老头子。

可状元郎尽管名字古板了些，人倒是全然不相符。非但不是王俊凯以为的老头子，反而身长瘦削，长睫翩跹下头一双浓墨点成的杏眼，眉似远黛红唇娇艳，露在外头的肌肤从面上到脖子都是一水儿的白皙如玉，因为喝下了许多酒，从那白里又透出些薄粉色来。

像桃花，王俊凯在心里琢磨，这状元郎是真好看。

几个看上去像是同届进士的人围着状元郎拼命敬酒，大有想把那厮灌醉好让他出糗的意思。状元郎的脸红了更红，估计也是不胜酒力。

王俊凯一向乐于救人于水火之中，更何况救的还是个美人。

他倒了两杯酒，选的是这筵上最清淡的一味，斟的也是极少极浅，走过去伸手挡在那几个进士前边：“在下可有这个荣幸，敬王状元一杯？”

凑得近了才发现这状元郎更加好看，似从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身上带着股清香，袅袅怡人。

“王…王将军……”几个进士畏畏缩缩。

他王俊凯是当朝一品将军，且不说身世显赫，祖上三辈都是积下过赫赫战功的名将，光他年纪轻轻就领着三万精锐平定过好几次北疆动乱的事迹，在京城里也是家喻户晓。

按道理这些新人都该对他存几分惧怕，然而这新科状元却没有半点怕他的意思。

王源捞起袖子将酒接过，只消一嗅便知浓淡。王俊凯见对面的人抬眼瞧自己，跟面上虚红截然不同的眼神清明，还带着几分轻蔑。

他想，原来人状元郎没醉，反倒是他自己醉了。

状元郎从渝州来，这是好几天后王俊凯才差人问到的。渝州人嗜辣，王源见着辣却跟见着鬼，把王俊凯捏着鼻子买回来往他那儿送的辣酱辣椒全给退了回来。

一块儿退回来的还有跑腿小侍从给带的话：“我们老爷说自己只会舞文弄墨，不会舞刀弄枪，跟王将军您谈不来。”

王俊凯只笑：“你家老爷还喜欢什么，替我多打听些来。”

小侍从拔腿想跑，王俊凯跟拎耗子似地一把把人拎了回来，笑眯眯地往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于是情况就成了几天后状元郎亲自登门退礼，身边是两大缸子酸不溜秋的萝卜干儿。

退礼这天王源穿的一身白。倒不是他喜欢素雅，只是渝州天热，颜色重的容易惹一身汗，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可将这一身白衣投进京城层层叠叠的绫罗绸缎里却分外扎眼。王俊凯隔着几层窗户瞧站在庭院里的王源，直觉得那人白到快融化在光里，更加不像凡人，不由得看呆了去。

“老爷？老爷？”

身边的管家叫了好几遍，王俊凯才将将回过神来，忙让人把王源请进书房里。如今王源得封礼部侍郎，让一个侍郎大人带着两坛子酸萝卜站在院子里晒太阳，怎么说都不合礼数。

“还请王将军不要再往下官府上送东西了，下官消受不起。”

说是消受不起，脸上哪有半点消受不起的样子，兴许是有读书人的傲气在里头，王俊凯看着他目不斜视大义凛然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读书人，书房里不放书。”王俊凯敲敲桌子，“你看我这一书房稀奇古怪的宝贝，你挑一件回去，我以后决不再贸然给侍郎大人送东西。”

王俊凯一幅流氓作派，王源按眉不动：“我若是不要呢？”

王俊凯伸手指指那两个坛子：“往后一日一坛，直到王侍郎闲暇之余还能开个酸菜馆子消遣消遣。”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又常年征战大漠，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匪气，这会儿笑起来，极好的皮相偏叫人看得心惊。

“那我要将军脖子上那块玛瑙牌子，将军给不给？”

珊瑚树，鸡血石，墨玉笔洗凤尾狼毫，都是可以给的，一个读书人所喜之物也不过就是这些。可王俊凯万万没料到，这人一开口就要他的玛瑙牌。

玛瑙，护身之物，必要时可以命换命。王俊凯从十七岁开始上战场，无论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这块牌子都不曾离身过分毫。

更何况这块玛瑙，是有来头的。

见他为难，王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可不是我不愿意要，是将军不愿给。”

近几年北疆那头被王俊凯率兵打过几次，不敢再有进犯中原的念头。反观西南连年大旱，民生不济，蛮夷闹起动乱来，竟比胡人还要诡残。

早听闻苗疆善用毒，却不曾想苗人会把毒下在驻守军队的粮草里，一夜毒死兵士数百，直接把坐在朝堂上的皇帝老儿脸给气得透绿，当即命王俊凯为将军，新科状元王侍郎为随行军师，率兵一万，连夜赶往西南。

王源身子弱，但胜在熟知西南地形。军队走得急，为了早到，拣的尽是山谷夹缝里的路子，入夜后的风又快又疾，吹了没两三天，王源就病倒了。

这病是意料之内的事，王俊凯两头顾不上，只能让军医跟着王源。这一路上蛮夷人设下不少埋伏，多亏他时时提防，一万大军的性命和一个军师的性命孰轻孰重，王俊凯总还是拎得清。

到了西南境内，山间变得泥泞多雨，行军行将渐缓，王侍郎的病本好了些，被这湿气一闹，又咳成个停不下来的架势。夜里军队安营扎帐为避水淹要往高处走，马蹄子爬不上去，王源又走也走不动，王俊凯哭笑不得，只得把人接过来背上。

这么将人背着，王俊凯又闻见上回在筵席上嗅见的状元郎身上的香味。京城里小姐爱美，花调成的香他没闻过千种也有百种，而王源这香气却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他仔细嗅了嗅，觉得花的甜馨少了些，更多的是草的清气。

“将军连块牌子都不肯给我，这阵子怎么又想起背我了，这山崖陡峭，一不留神是要没命的。”王源说话语气带着怨怼，在王俊凯听来却是万分可爱：“怎么，你还不信我？”

“说什么信不信…”咳得累了，王源的嗓音一下子软了下去，话里的气势根本出不来：“书里写行军打仗，病的残的都要早些丢掉才好，留着也是累赘…你也不怕后悔。”

“你那些都是纸上谈兵，要是这仗输了，我也许会悔，可我还没打过败仗。”王俊凯越聊越觉得他这军师脑子里装了满满的读书人的迂腐，说完这句赶紧岔开话题：“军师是渝州人，渝州要算也归得进西南，你怎么却对这湿气一点也不适应？”

王俊凯感觉到抓在肩头的手倏地紧了半分：“我不生在渝州……我小时候，住在钱塘。”

“……钱塘？”王俊凯一顿，“那真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漂亮得很，我以前也在那待过，有首诗怎么写的来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

背到这里却是再也背不下去了，王源闷着一口气接了一句：“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傻子。”

“哪里傻了？”王俊凯笑，“你有多少年没回过钱塘了？钱塘现在可不是那样。”

“……不记得了。”

“那好，等这仗胜了，天气晴了，得空我再带你回一趟钱塘，跟诗里写的那些摸不着的不一样，三月钱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美景。” 

说完这句，背上的人突然没了动静，王俊凯以为对方睡了，就没再言语。直到又过了一阵，才听见那人细不可闻的声音。

“好。”

好容易找到干燥的树枝生了火，等将士们煮上热粥，王俊凯给王源盛了一碗，见王源难以下咽的样子，忍不住拿他开玩笑：“早知道将那萝卜干子带一坛过来好了。”

王源瞪他一眼，王俊凯则嬉皮笑脸不以为意。待到他四下里巡视了一圈回来，王源面前的粥碗已然空了。

小状元耸耸肩膀：“喂鸟了。”

王俊凯：“……”

营地特意选了难以攀爬的高地，夜半却又遭袭。王俊凯直追到山谷口，一直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变成了暴雨，这才想起王源之前叮嘱过西南遇雨容易山崩，连忙带兵改道回撤，刚走几步路就听得来时路上一阵“轰隆轰隆”。

想来蛮夷阴毒，八成是故意引他送命。

绕道寻路花了不少时间，再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暴雨初歇，半干的雨水沤在衣服的褶皱里，黏黏腻腻。

军医杵在营帐前苦着个脸：“王侍郎淋了几个时辰的雨，方才烧晕过去了。”

“谁让他出来淋雨的？”

“王大人说雨太大了，十有八九会山崩，本来想派几个人去找将军您，大家又不识得西南的山路……王大人就在帐子外头一直淋着，没人劝得动。”

王俊凯心下一空，好家伙，三十坛辣椒两缸子萝卜，没白送。

撩了帐帘进去，王源正烧得迷迷糊糊，鼻尖聚拢着汗，一头乌发松散开来。王俊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整个人还不如那把头发厚实，单单薄薄。这个人该是怎么拼命熬过寒窗苦读的日子、考中那些耄耋老翁一辈子都考不中的功名的？王俊凯想不明白。

天资聪颖？明明傻得不行。

玛瑙牌被雨一浇，此刻紧紧贴在胸口上，军师和人命，王俊凯突然就拎不清了。

严格算起来，这块玛瑙牌不是王俊凯的。

在他十七岁进京之前，都住在钱塘。将军府在钱塘有个别苑，王俊凯出生那年恰逢天下易主，新皇帝忙着巩固皇位，反帝派忙着自保，双方各自蓄力，朝堂上下风雨飘摇。

为了躲避朝中视线，王俊凯被送去钱塘。钱塘素来是出文人的地方，谁也没料到竟藏了一家武将。

王俊凯在钱塘长到七岁，从未进过私塾，将军府为他在家里请了先生，他却提溜了根棍子把先生打得乱跑。从此再无先生敢上门，王俊凯性子自然越来越野，把人家养的芦花鸡捉了淹进水里，掀翻长干巷口那个卖糖人儿的摊铺，大的小的坏事他都干过。

这天他刚把一户人家种在墙外头的兰花刨开，前仰后合笑得肚子疼，一转身却恰好跟个小孩儿撞个满怀。

说是小孩儿，其实比他并小不了多少，只矮他半个头，穿着一件私塾发的青色对襟，两只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小孩儿奶声奶气地道：“花会死的。”

他恶狠狠地回：“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家的。”

“可花是被你挖出来的，就算不是你，”小孩儿继续奶声奶气，“先生告诉我们，君子为人要胸怀天下。”

小孩儿牙齿还没换齐，一字一句说得很是艰难，王俊凯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要反驳的话，硬是被对方这样认真又缓慢的语气磨得没了脾气。

鬼使神差地，为了把挖出来的兰花又种进花圃里，王小少爷跟着小孩儿，在人家的墙头下边一蹲就是一下午。

打那以后王俊凯有事没事就爱往那户墙外过，小孩儿大抵是私塾离得近，总能跟他碰着面。小孩儿家里没人来接，他就径直拉了小孩儿的手走，钱塘实在大得很，好看的地方走上一整天也看不完，他步子大，小孩儿几乎是被拉着跑，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要过扬州桥的时候，小孩儿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他索性停在糖人铺前，金黄色的糖浆应他要求吹成一只兔子的形状，耳朵耷拉着看上去又软又长。他把糖兔子往小孩儿手里一塞：“喏，你瞧，像不像你？”

小孩儿脸皮薄，遭他一说，马上皱起来红成个虾子的颜色。王俊凯以为他要哭，顿时慌了手脚，想不到办法来哄，干脆抱住小孩儿，“吧唧”往人脸上亲了一口。

小孩儿被他惊得跳起来，憋了好久的喷嚏终于打了个彻底，王俊凯才明白小孩儿不是要哭，只是钱塘三月的杨花恼人，吸进鼻子里把人折腾得够呛。

小孩儿一把推开王俊凯，力气大得王俊凯几个踉跄，他伸手去揪人衣领，小孩儿却像受了惊的兔子，脖子一缩，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王俊凯愣在原地，他记得小时候娘亲也是这么哄自己的，说什么也不该生那么大气啊。

再见到小孩儿是在花灯节上，小孩儿一个人蹲在湖边放花灯，花灯是粉芯子，映得小孩儿的脸暖意也融融。王俊凯走过去气势汹汹地叉着腰问：“你怎么老是一个人，你爹你娘呢？”

王俊凯身后跟着老管家和几个护他安全的壮丁，小孩儿嘴一撇，还以为王俊凯带着人管他寻仇来了，扭头就跑。

王俊凯这次不愣，直接追着人跑，小孩儿长得单薄跑不过他，王俊凯只一捞就把他捞在怀里。小孩儿边说话边扑腾：“我娘病了，我白天在学堂没背出先生教的诗，爹不让我出来玩儿。”

“你是偷溜出来的？”王俊凯紧紧箍着小孩儿，“是不是跟我学坏了？”

“不是，”小孩儿返头瞪他，一双眼睛在四周朦朦胧胧的灯光里亮晶晶的，“我现在会背了。”

王俊凯把人在怀里转了个圈，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会背了？那你背给我听听。”

小孩儿就老老实实地把那首香山居士的《钱塘湖春行》背了一遍。

王俊凯虽然不读书，但脑子灵光，听了一遍就记得八九不离十：“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最……”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小孩儿难得笑了，王俊凯之前只觉得小孩儿长得还算顺眼，这一笑起来，多了一万分的娇憨，压根叫人移不开眼。

王小少爷嘴硬：“谁让你提醒我的？”

小孩儿委屈：“你自己笨！”

“你说谁笨？”王小少爷气急，说话间就和小孩儿推搡起来，他下手没个轻重，一来二去扯到放花灯的湖边，只听“扑通”一声，两个人都掉进了湖里。

王俊凯会水，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孩儿推了上去，自己撑着湖边的石板往上爬。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漂来一大片花灯，花灯勾住王俊凯的衣服，火苗顺着他还没湿透的腰带就往上蹿，他一急，反手去扑那些火，整个人又落回水里。

钱塘湖的湖水争先恐后地往他的眼耳口鼻里灌，王俊凯一会听见老管家扯着嗓子使唤家丁来救他，一会听见小孩儿抽抽嗒嗒的哭声，软软糯糯，一声一声敲在他的胸口上。

等他醒来，躺的还是将军府熟悉的床。老管家见他醒转即刻全府上下叫唤起来，他嫌嘈杂，翻身向里，却被上衣里头的东西硌得生疼。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红艳艳的玛瑙牌。

“知州大人的公子给你的，”王夫人端了暖身的汤药进来，见王小少爷看着玛瑙牌的眼珠子转也不转，好心多言了几句，“不过很快，也不是什么知州大人了。”

“后来呢？”

“我当时听不懂我娘的话，因为再也没在钱塘见过他，我只当他是搬家了，”王俊凯给自己倒了杯酒，“后来才知道当年他爹结党营私被斩了首，就在我落水后几天，一家老小全数流放。”

“噢？”王源从他手里夺过白玉酒壶来，一看竟是见了底。

“那你就没再打听过那小孩儿的下落？”

王俊凯苦笑：“我连他流放去了哪都不知道，我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听人说流放之地大都是无人荒境，他要是往北走了，天寒露重，估计要冻出风寒；他要是往南走，南地多涝、暴疾肆虐，这一走凶多吉少，怕是早死在路上了。”

“你不知道他在哪，反而知道他死了，当真是神通广大。”王源眼尾撩着一抹淡淡的红，“也罢，那样乱臣贼子家的子嗣，能活到现在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俊凯听不惯他这样说话，皱了皱眉。

从西南回来两月有余，按理说战乱已定，朝堂本应安稳，王俊凯却愈发觉得朝野动荡。皇帝老儿退朝后把他叫去，全然不谈安国大计，独独问他手里那半块能调动全国兵力的虎符还在不在。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有反贼，有反贼。”老皇帝念念叨叨。

与此相对，王源倒是显得太过悠闲了。他那一场病一回到京城好了大半，皇帝准他痊愈之前都在家静养，他便也没羞没臊地总将剩下那小半拖着。王俊凯若要找他，每每都要找到歌坊棋社里，看他躺在太妃椅上拢上绒被一睡一下午，或者是抓了一手小米，一板一眼地喂一只鸽子。

王俊凯不记得王源是什么时候养的鸽子，王源白他一眼：“还不是吃你熬的粥吃出感情来了，自己跟我飞回京城来的。等它肥了我就把它宰了炖了，免得再寻错饲主，白白吃穷我的供俸。”

说完一撒手，小米全散在地上。鸽子飞低了去啄，小红喙在青石砖缝间密密地敲个不停。王源也不嫌吵，气哄哄地钻回太妃椅上的那床绒被里，绒被被面锦绣镶裘，王源小巧的下巴就跟嵌进那绵软里头似的，王俊凯才看了几眼，便心痒痒得救不住。

王源眯缝着眼，王俊凯没法分辨人是不是睡了，干站了一阵，确定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地过去。此时正值初冬，火炉还没烧起来，王源一张脸捱寒气一冻，鼻尖和嘴唇都是殷红的。

说来也怪，那鼻梁骨和两片嘴唇不过是形状好看了些，却叫王俊凯越看越魔怔，连自己何时色胆包天低头凑上去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王源睁开眼睛跟他四目相接：“将军脖子上头的玛瑙牌，几时给我？”

王俊凯落荒而逃。 

从来不知烦恼是什么的王俊凯，最近几天陷入了忧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王源看上他一眼，他就心慌气短，要是王源贴近他朝他撒娇那就更不得了，心率分分钟达到130，慌得他都想给自己叫医生。

这种感觉实在让他不舒服，于是只能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希望王源能像其他同学一样被他冷漠的态度吓跑。可没想到王源还是笑眯眯地贴上来，完全不惧他凶狠的气势。

这着实让王俊凯很是苦恼。

刚下课，王源就被隔壁班一个女生喊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几乎全班都在起哄，喊着苟富贵毋相忘。

果然，女生拉他到角落，递了一封信给他。

情书王源收到过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老觉得自己还小的，大好的光阴应该荒废在和兄弟们打篮球玩游戏上，谈恋爱是老人家才会做的事。

他伸手收下了那封信，对面带羞怯的女生说，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吧。

如果当面就拒绝那也太伤人了，一心要成为暖男的王源觉得要多为别人考虑，一向是先收下情书，过几天再拒绝。

回课室的路上碰到了刚从课室出来的王俊凯，对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手上粉红色的信封。

“这是什么？”

“没什么，就一封信。”

“情书吧，给我看看。”

“别别别！毕竟是人家写给我的嘛！”

王源摇头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连情书都要帮忙审阅吗？

王俊凯脸色明显不爽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径直回了课室。

王源看着王俊凯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人才刚出来怎么又进去了。

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因为正值星期五，所以不少同学都约好了今晚出去好好玩一下。王俊凯虽然一向对这些西洋节日没什么兴趣，但看到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都躁动不安的样子，也知道大家对这个圣诞节有多么期待。

坐在前座的王源和陈昊即使上课也忍不住小声讨论今晚要去哪里浪。

原本王源是打算叫上王俊凯的，无奈王俊凯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太恶劣，有时候对方看他的目光都让他感到胆寒，暗暗怀疑是不是被对方讨厌了。不想这个节日过得不尽兴，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就和陈昊还有另外两个小弟一起过节。

王俊凯听到王源和陈昊在讨论要去哪里吃饭，就一直等着他俩讨论完毕再来约自己，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责备王源。

怎么就不懂得提前一点约我呢？如果我今晚有事怎么办。

谁知道，一直到下课后，王源和陈昊开开心心拎着书包走了，他也没有等到邀约。

心情憋闷得不行，因此林染一问他今晚是否有空一起出去吃饭，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吃完饭后，两个小弟跑去上厕所，让陈昊和王源先去买票。经过一家西餐厅时，居然看到王俊凯和林染在里面面对面地坐着。

林染似乎是精心打扮过了，有一种小女子的清丽感，双手捧在两颊，含情脉脉地看着王俊凯。

这个画面让王源猛然一惊。

最近两个月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他有些乐不思蜀，都忘了自己是在小说里了。

经过将近一学期的暧昧期，按照小说的进度，王俊凯和林染就是在平安夜正式确定情侣关系的。

所以怪不得王俊凯最近对自己态度这么差，看来是嫌自己这个电灯泡阻碍他和林染培养感情了。

“哎哟！这两个不是在谈恋爱吧？”

陈昊把嘴巴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喷出来的热气搔得他耳蜗发痒。

他往陈昊肩上推了一把。

“我靠你说话就说话，别舔我耳朵好吧。”

“我哪舔你耳朵了？啧啧啧，王源你的思想太污了，太污……诶哟？王俊凯在看我们！”

转头望去，王俊凯幽深的眼眸正直直地望向他们这边。

王源赶紧抬手，准备跟对方打个招呼。

“哈……哈喽”

话还没说出口，王俊凯就面无表情地把头转了回去，只剩王源刚举起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啊……果然是被讨厌了呃……

王俊凯实在气不打一出来，他不想承认自己十分期待王源的邀约，然而对方并没想过约自己。冲动之下和林染一起出来吃饭，正无聊得发慌时，就看见王源和陈昊在外面嬉笑打闹。自己可怜兮兮地在这孤独地吃饭，结果人家正玩得开心呢。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低头一看，是林染雪白的柔荑。

“王俊凯，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她抿了抿嘴，自信的笑容中带着紧张。

不知为何，王俊凯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它说“答应她吧，答应她吧，你就应该和她在一起”

林染漂亮、机灵又善解人意，他不和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难道要和笨蛋在一起吗？

于是王俊凯也莫名地觉得，和林染在一起是一件多么顺理成章的事。

他看着旁边的大理石柱上反射出的王源和陈昊肩并肩的身影，点了点头。

“好。”

星期一回到学校，林染立刻神秘兮兮地向王源陈昊宣布。

“我和王俊凯在一起啦！你们俩要帮我们保密哦。毕竟被太多人知道也不是件好事。”

没有震惊，王源满是意料之中的感觉，他心里沉甸甸地想，果然我的到来并不能改变什么，该在一起的人还是会在一起。

林染开心地接受了王源的祝贺，王俊凯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没什么表示。

回家的路上，看见公交站有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等车，女生一直小声地跟男生撒娇，男生也笑得非常宠溺。

王俊凯和林染会不会现在也在某个角落甜蜜地相处着呢？

王源拍了拍自己酸涩的心口，想，这该不会是吃醋的感觉吧。

因为临近期末考，班里学习之风盛行，连一向吊儿郎当得陈昊都努力了起来，一下课就和王源头顶头地研究化学题目。然而王源的理科成绩也一般，于是俩人很快地卡在了一道填空题上。

“诶！不如去问问王俊凯吧？”

陈昊提议。

虽然王俊凯一向冷冷酷酷的，但对待王源在学习上的求助，还算是有问必答。犹豫了一会儿后，王源就转过身去。

“老王，这道题我不懂做，你教教我呗！”

王俊凯抬起头，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看地王源心里直发毛

“行不行啊？”

王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谁料王俊凯摇了摇头

“我正在教林染。”

“啊……”

没想到会被用这种理由拒绝，王源有点不甘心

“那你教完林染再教我们吧？”

“就非要我教你不可吗？你和陈昊两个刚才不研究得挺投入的嘛？”

这是被讽刺了吗？

看着王俊凯微微扬起的嘴角，王源陡然升起一丝怒火。他转过去拍拍陈昊的肩。

“再试试另一种方法吧！我们又不是笨蛋！怎么会被这种小题难住。”

“嗤”

背后传来一声王俊凯的嗤笑。

王源深呼吸三下，安慰自己，后面的那个人只是小说里的人物，又不是真正的王俊凯，不值得为他伤心。

下一节是体育课，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王源抱着篮球开开心心地和陈昊冲下去占球场，想着要尽兴地打一场球。

闪过重重防守，站在三分线外，双手持球向前投去，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划过，空心入洞！

王源插着腰骄傲地向陈昊炫耀。

“什么叫实力！瞧瞧你源哥我~”

陈昊最近很爱闹他，一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哎呀！！又袭击我！”

王源佯怒，举手作势要打陈昊。

突然，他的手腕被捏住了。奇怪地回头一看，竟是满面怒容的王俊凯。

“你是女生吗？怎么这么爱跟人撒娇？！”

他边说边在王源和陈昊间来回扫视，尖利的目光若有实质，刺得王源的皮肤一阵阵地发疼，讷讷地不知如何回答。

林染笑了笑，拉住王俊凯的手。

“俊凯哥，别这样。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们也没资格管人家吧？”

王源看着林染紧紧箍在王俊凯臂上的手，她朝着王俊凯露出的娇羞笑容，不知怎么的，最近看到的画面一幕幕地在眼前放映。

王俊凯和林染一前一后地在饭堂排队打饭，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讨论问题，他们放学后肩并肩地走回家，夕阳将地上的影子慢慢拉长。

他想自己是喜欢上王俊凯了。真是可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小说里的人物，一个恋爱小说里的注定会和女主角从此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的男主角。

王俊凯放开了他的手，嘴角满不在乎地上扬

“对，别人怎么样的确不关我们事。”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王源心上，他被敲得头昏脑胀，恍恍惚惚地想，这篇小说太糟糕了，这个王俊凯太坏了，怎么能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然后这样欺负他，真正的王俊凯怎么会这么对他。

“王源……”

扭头看到的是陈昊写满关心的脸，王源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

“我不想在这待了，我想回家。”

二、归国

他的成长过程何其平淡，至少在他自己看来便是如此。父亲一直对他不咸不谈，只有重要节日才会见到一面。相比之下，爷爷对他还算亲厚。但要说在他年幼的印象里谁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只有王俊凯一人。可是王源十岁的时候，王俊凯选择出国留学，至此他便再没见过这个陪伴自己长大的哥哥。难过了好一阵的小少年很快重拾心情，毕竟他还是要过生活的。

难以想象王俊凯这么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竟会将他教导得这么好。王源身上带着典型富人家庭养出来的精致和意气风发，本性也不坏，并未沾染丝毫烂俗纨绔之气。

第一次接触到来自同学的恶意，王源倒没脆弱到嘤嘤哭着跑回家。会抱着他安慰、循循善诱的人已不在身旁，他便学着无视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语言攻击。

说起陈少良与他的交集，全赖于王俊凯，哥哥出国后，王源便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性格乖张的陈少良。

后来某一次，王源初二的时候结识了一位校友，这人较陈少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该学的都学到了。中考结束那天他把王源带进了夜店，少年人对一切新奇事物总是抱有新鲜感的，王源当然也不例外。

这般清甜的少年挺着尚未发育完全的细瘦腰背，走起路来还一点一点的，很快就吸引了某些豺狼虎豹的注意。那位友人倒是挺讲义气，帮王源挡掉了一大半，还给他点了最贵的酒。

王源斜眼瞅了瞅，不知是否错觉，这人仿佛满身铜臭味，言行举止都像刚发迹的暴发户，这样想着他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与这位一同外出游玩不过一次两次，他倒经常在校内与自己称兄道弟，其实王源每次都要嫌弃他身上的汗味，这下更是觉着他只是做些表面功夫，并非真心与自己交好。

打定主意疏远这人，在灯光晃动和嘈杂舞曲声中忽然就想起了王俊凯，他发觉自己与这些地方还是有点格格不入的。

这种突兀感来自于他对自身的孤独的认知。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友人动作轻巧地往他的杯子里放了颗药丸，那药丸浸入高档洋酒里很快兹拉兹拉就消融不见。

“别说哥们儿不厚道，这可是好东西。”

王源说过他不厚道，是因为有一回被他插队抢了最后一盒章鱼丸，并且还被这大块头踩了一脚。他还是有些脾气的，但不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发作，当时是饿得胃都不舒服了才会跟旁边的同学小声哼了句这哥们不厚道啊。

这种情况可不比当下，王源挑着眉望了他一眼，面上镇定，手指却是捏紧了手机准备给管家打电话。

就在此时，旁边的包房出来一人。王源看了看，觉得这男的有点眼熟。

就听出来的那人低声说句了什么，又进了包房，过了几分钟，陈少良就从里面出来了。王源对前者的阿川没什么印象，对后面出来的这位陈少倒有几分印象，原因无他，就是陈少长得比较帅吧。

大块头校友一看到是陈少顿时凑过去搭腔，陈少穿着黑衬衫，双手插兜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王源。

“好久不见了，小弟弟。”

也是因为这次，陈少良无意帮他解了围，王源于是和他结下了真正的交情。

高中毕业旅行，王源自个儿跑到欧洲疯玩了个把月才与家人联系，顺带跟少良哥报告了行踪。

刚被爷爷王炜良训了一顿又要对着陈少良那张扑克脸，王源笑得乖巧然而内心接近崩溃边缘。陈少面无表情地与他视频，三言两语说不到一块儿又开始教训他，任性妄为，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王源耸耸肩：“少良哥你别总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是，你也知道自己成年了，什么时候能有个大人样？一声不吭跑得人影儿都不见了，不知道家人会担心么？”陈少良边处理公务边分神跟他说话，心情烦躁得很，语气便有些硬，“下周爷爷七十大寿别告诉我你赶不回来。”

“嗯嗯嗯，我肯定回去啊，陈爷爷这么疼我。”王源敷衍地应了声，怕他又要念叨，忙说，“不讲啦，我还要赶飞机！”

语毕直接关了手机，他的行李极其简便，几套换洗衣服、手机、平板和充电器，不必费神收拾行囊，于是干脆利落躺倒在酒店大床，睡了会儿再起来，见还剩些时间，王源翻了翻刚买的杂志。

欧洲发行量最大的时尚杂志，上面刊登着时尚圈最新资讯，封面人物这期是纽约时装周大出风头的男模。王源瞅着挺眼熟，便翻开了他的个人专访那一页。

这一看顿时愣了。

应私人要求，杂志方并没有刊登他的中文名。只是那一张张硬照，王源越看越心惊。

王俊凯？

自从十四岁出国至今，王源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他任何消息，而在那之前更加奇怪的是，王俊凯不知为何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对他极其冷淡，甚至是避之不及的态度。王俊凯的模样还停留在王源十岁的印象中，然而那五官就算有所变化，也只是更显成熟俊朗而已。

多情的桃花眼和锋利的唇形是最好的标志。

王源出神地盯着这些造型百变的陌生照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初的怀疑也在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中变得越发确凿。

这不是王俊凯还能是谁。

男人画了眼线，一头短短的黑发，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裤，挂着一把贝斯，神态冷漠，手指扶弦。另一张的王俊凯褪去了烟熏妆，套上修身西装，一脸禁欲地捏着领带，眼尾风流勾起，目光落点是旁边的蛋形沙发。右下角的这张户外照，王俊凯像个大男孩般两手抓着篮球，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青春洋溢，笑容极具感染力。还有一张，基调是略显颓然的深灰，王俊凯穿着休闲风衣靠在墙角，席地而坐，仰头，指尖夹着香烟。

王源撇撇嘴，顺着看下去，内容大同小异。王俊凯对自己富豪之子的身份并没有提及多少，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可是这又如何，就算怎么逃避，他也改变不了自己姓王、无法逆转身上流着王家人的血的事实。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王源把这两页撕了下来，胡乱塞到包里，拎上行李便赶往机场去了。

航班因为天气状况延误，王源刚领了机票就听到这个广播消息，随即挑眉耸了耸肩。反正也不是很赶，他更乐意自己一个人呆着，不必回去面对那间太过空旷的房子。

意外在这时候发生，转身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后面的人，王源下意识道了个歉。这个月都用英文交流，这sorry却说得毫无诚意，浓厚的敷衍味道致使对方瞥了他一眼。刚抬头男人就收了视线，王源瞅着他侧脸有些熟悉，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

“呃……”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Anyway这听起来太老套，不是他的风格，还显得别有用心——对一个整段旅途接近三分之二时间都在被gay搭讪的男孩来说是有些羞于启齿。

王源是从未尝过被热情的外国男人追着跑完一条街的滋味，成功甩掉对方还显得跃跃欲试，对自己的魅力有了新的认识。

话被打断却是出于忽然的异响，他愣了愣，低头就见自己那副限量版入耳式耳机躺在地上，一脸安详……

“靠！”

始作俑者又看了他一眼，顺着视线往下然后抬脚。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超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抿起的唇角显得非常冷淡。

“我可以赔。”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开始翻钱包。

王源做深呼吸勉强稳住心中怒气，眼睛不自觉接触到对方高高瘦瘦、看起来很有料的身材，打量了几眼就撕不下来了，可是他的语气和隐隐透露的不耐烦让他很不爽。

“你不打算跟我道歉么？”

“我也有这副耳机，看你样子应该还是学生，存了很久的钱吧。”

“So？”

“So？”男人复制他的语气和耸肩动作，笑容里有不近人情的味道，“我赔你钱啊。”

“呵，你踩烂我的耳机，不应该先道歉吗？”王源皱紧眉头，尽管知道对方并非有意，但这种态度还是让人火冒三丈，尤其没想到第一印象如此抓眼的男人居然性格这么烂。

“我不懂为什么可以用钱解决的小问题还要讲废话。”他挑眉，嘴角轻轻扯起，“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诚心道歉呢？所以我道不道歉跟你的利益得失并没有什么关联吧。”

王源怒极反笑，伸手接了他的现金：“行吧。”

数了数一共2000英镑，王源笑着把那沓现钞甩到男人胸前。显然这让面前的人有些意外，更让他诧异的还在后头。

王源笑道：“那我2000买你一个道歉。”

剑眉挑得更高了，男人轻笑：“钱给了你，随你怎么花。”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源盯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拉下脸，表情颓唐……怒气怪异地灭掉了一半。

……这人真的很眼熟。

旁边一个小男孩帮他捡起了地上的钱，王源低头望着拽住自己裤脚的小孩子，莫名眨了眨眼。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整天跟在王俊凯屁股后面的情景。

原来当时的他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天真可爱。

为自己的形容恶寒一把，王源犹如脱缰野马的思绪却一瞬回巢。

我靠，不是吧？

那……那是王俊凯？

是吧，是他吧。

那人戴着墨镜，加上自己被脾气影响了判断力，便没有立刻认出来，王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神似王俊凯。

不，不止神似，越想越觉得根本就是。

那不是王俊凯是谁啊？！王源一把抓过钞票，匆匆道谢便追着王俊凯离开的方向拔腿奔去。

然而机场人来人往，尤其正值暑假，更是人满为患的旅游旺季，王源跑几步就要躲避人流，最后当然连他的身影都没有捕捉到，只能黯然停下。

王源开始后悔刚刚那么冲，如果不是一时被对方的言行扰乱判断，也不至于过后才认出那是王俊凯。

意识启蒙之初，王源的世界便全是王俊凯。

这个哥哥——尽管后来他认识到那不是什么哥哥，而是自己的叔叔，他还是无法改口，这个哥哥，他在心中又喊了一句，哥哥。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令自己以为白熊=狗，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源都是这么认为的，以至于升了初中，被当众揭穿这个误会，关于王小少爷的笑话传遍了整个贵族中学。好吧，当他再大一点，王源就发觉是自己太天真，并不是王俊凯的错。可是对方完全不与他交流了，这让他浑身犯痒似的，抓哪儿都不对。

这里充斥着各种面孔，却没有一个人像他。

王源被一种懊恼的情绪笼罩，失神后退几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出旅行包里被自己撕下的那两页杂志，王源咬住了唇角。

其实，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王俊凯并不想见自己，就算认出来又怎样。王源打赌他肯定认出来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被这个烦人的小鬼折磨得身心疲惫，也或者是幼年的情谊不足以支撑成人关系的延续，反正王俊凯从十多岁出国便对他异常冷淡。

何尝不是呢？刚开始那三年未曾断过的电子邮件，里面附带了自己当时的近照，王俊凯却连敷衍的回复都懒得表示。

候机期间无所事事，又一次意识到被自己重视的、甚至是心中亲属关系排在第一顺位的哥哥所忽略，再而被对方踩烂了耳机并一番羞辱，旧恨添新仇，王源心情更加郁闷烦躁。

王俊凯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国让我碰到你。

王源恨得牙痒痒，把手中的纸张捏成一团……扔回包里。

没成想上天还算厚道，王源登机坐下一看发现旁边那排坐着个眼熟且可恶的墨镜男。

靠，机内还戴墨镜，装什么。

对方低头翻着报纸，并没注意到他。

头等舱里，灯光柔和地撒下，只有寥寥几位乘客，他们皆在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王源翘起腿，越想越不甘。

内心甚至带了几分不自知的侥幸，可能王俊凯真的没有认出自己吧。要不主动去搭话？借着刚才的事件跟他服软几句，像小时候那样撒个娇。认完亲，刚才那些不愉快都可以一笔勾销……王俊凯肯定没有忘记童年的他有多烦人。

王源赌自己在他心里大概尚存有一席位。

“喂……”

没反应。

“喂。”

还是没反应。

王源气恼：“喂！”

这下总算侧过头来，可是全舱乘客都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王源内心有些尴尬，笑容却显乖巧温顺，很快他们便轻松一笑回过头去了。

王俊凯透过墨镜的目光投注他在身上。

“叫我？”

“不是你还有谁。”王源说完讷讷地抿唇，迅速找到了理由接道，“刚刚，不好意思。我一开始撞到你就没有诚意道歉，是我错在先，难怪你会态度那么差吧。”

“哦？所以呢？”

王源有些犯难，这种状况显然并不属于他擅长处理的范畴，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王家小少爷，富裕的成长环境和得天独厚的外貌令他更加习惯别人善意的讨好。说白一点，王源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这人一来便打破他旧时的印象，让他无所适从的同时遭遇了迎头一击。

给予他痛楚的人正是自己十分向往和崇拜的哥哥，这更叫他难以自持。

王俊凯怎么能这么对他？明明幼时百般宠爱，为何如今却似陌路人？就算无法回到那时候的亲密，也可以从普通朋友做起吧。他们是流着同一血脉的至亲，不该如此生疏而剑拔弩张。

“所以……我向你道歉。”王源弯起一个极具欺骗性的笑容——哦，即便认识到自己必须表现得礼貌而真诚，心中仍余存怒气。但同时，他也明白，王俊凯不会再纵容自己任性妄为便装作诚意十足。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很能迷惑人便打算利用到极致，可惜，有人偏不吃这套。

“嗯。”王俊凯冷淡地应了声，回过头去了。

王源：“……”

靠……难得放下架子服软却被敷衍对待，王源气笑了。

“诶，我耳机被你踩烂了。”

王俊凯头也不抬：“嗯，所以我给你赔了啊。”

说着，他笑了笑，有些讥讽的意思：“你捡起来那些钱了么？”

“这不是重点。”王源耐着性子拖长音，“原本我打算在飞机上听着歌睡一觉就到了，可是现在呢？我没得听了，这严重影响到我的身心健康。”

王俊凯闻言抬了抬眼，知道他有话没说完。

“嗯，是的，我不听歌睡不着。”

王俊凯直直盯着他，那目光如有实质，露骨而深沉，几乎就让王源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出我是谁了。可惜事与愿违，王俊凯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副一模一样的耳塞递给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王源失望而泄愤般一把扯过来。

这时，王俊凯说：“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富裕家庭出身的小少爷了。”

这话无头无尾的，王源不解地瞪了他一眼，却细心地注意到他嘴唇的动作。

王俊凯习惯性地用舌头顶住虎牙。

片刻后他才似笑非笑地接下去：“一身娇养出来的少爷脾气。”

王源：“……”

被噎了这么几句，别说少爷脾气了，王源现在是什么气都没了，连搭话的欲望都消失殆尽。不是不委屈的，凭什么这些年来不闻不问，仅就几面之缘的主观认识就说自己是少爷脾气啊？？

他是有强迫症吧，王源捏着手里整齐的黑色耳机线扯扯嘴角。算了，认出也好，当自己是陌生人也好，真的没发现也好，王源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随便吧。

他听着歌入睡，最后是被乘务员叫醒的，舱内只剩下他一位乘客。

王源赶紧拿了东西离开，摸到那副耳机才想起自己忘了还给王俊凯，可隔壁的位置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那感觉，就像内心空留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好想和王俊凯交换人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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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空气中浓重的木质香气渐渐的散去，王雨安嫌弃的挥了挥手似乎在驱散眼前的味道。

“难闻死了，一股臭男人味。”她毫不犹豫的下了结论。

随着味道的散去，王源坐在桌子的对面情况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只是他仍然呼吸急促，微微泛红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王雨安仔细的看了看他然后转头对王俊凯说，“把他弄到休息室去，然后要不要给他用点抑制剂看你们俩。”

王俊凯的目光在长相略微相似但是气质并不相同的姐弟俩之间扫视了一会儿。

王源虽然已经不复刚才的浑身通红，但是也已经浑身颤抖，双腿酸软的忍不住贴到眼前的Alpha身上，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有些无力的推拒着眼前男人的靠近，一双修长纤细的双手紧紧捏着王俊凯衬衫的袖边，使劲的摇着头。

王俊凯认真的盯着眼前满脸都是不愿意的Omega，一双眼波流转的美目里却没什么情绪。

然后他一把把瘦弱的omega以一个标准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意气风发的冲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一脸淡漠的女性Alpha在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之后十分淡定的开口。

“王俊凯，别以为你偷偷摩挲他大腿我没看见，手上动作给我放干净点。”

12.

“你居然还保持着处子之身坐在这里跟我聊天，我说你那个自动匹配的Alpha是不是不行啊！”

自递交请假申请的路上被刘志宏拦了下来，时间已经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王源带着厚厚的口罩坐在顶楼的餐厅里满脸的绝望。

“第一，我现在处于发情期的边缘，不适合停留在这个有很多Alpha的地方。”

“第二，他不是我的Alpha。”

“第三，我能保持我的处子之身主要是因为你源哥我英勇神武，在发情期边缘还可以空手打十个Alpha。”

干净清澈的音色透过厚厚的口罩传了出来，王源一脸认真的跟好友解释着。不过也好在刘志宏是个Beta，并不知道发情期的可怕，不然他大概不会相信理智战胜本能，赤手空拳打十个Alpha这样的鬼话。

实话就是当时的王源光是问着王俊凯身上淡淡的香气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的理智与本能在不断的撕扯着，一边说着不要不要努力的远离身旁的Alpha一边深吸着让自己全身火热的味道，磨蹭着双腿，股间已经泛起淡淡的湿意。

最后还是王俊凯强忍着Omega甜美味道的诱惑从壁橱里拿出一支针剂毫不犹豫的脱掉不停扭动的Omega的裤子，扎了下去。

13.

他的嘴唇在睡觉的时候微微的长着，唇瓣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果冻感。阳光透过遮光性并不良好的窗帘照在他的脸侧，白皙美好的侧面带着淡淡的宁静感。

王俊凯托着腮一边看着床上的人一边笑的露出了小虎牙。

我的Omega真好看。

他满脸写满了这样的文字。

如果忽略眼前的这位Omega一旦醒过来就恨不得先恶狠狠的跟他打一架然后飞快的操控着自己纤长的四肢去找自己表姐要求重新寻找一个匹配度的Alpha这样的事情。

他爱意泛滥的把王源露出被子的脚踝塞进了被子里，同时还非常认真的思考对方的脚踝实在是太细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补一补，不然这样纤细的四肢怎么能够足够支撑怀孕之后变得沉重的身躯呢。

他心情很好的凑上去亲了亲安静的躺在床上沉睡着的Omega的侧颈，小心翼翼的咬破他颈后的腺体注入了自己的一点信息素，然后满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王源在睡梦中满意的哼了一声。

然后他的手顺着脚踝一路向上又摸了一把王源细腻顺滑的大腿，忍不住又露出了虎牙。

然后这一切被忙完工作的王雨安女士正好目击。

后来，他因为骚扰未被标记的Omega公民被上司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14.

摆脱了刘志宏，王源拿着手中的请假单五味杂陈。

办公室的大姐闻着眼前有着淡淡Alpha气息掺杂在其中的信息素满脸都是激动的表情，她热情的帮王源办好了休假然后认真的告诉他以后他每月都可以获得5天的发情假期。

换句话说。

每个月总有那么五天，全世界都知道他在被艹。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抱着一堆抑制剂和从论坛翻了半天帖子买回来的X用品推开了家门。

门口放着一双他觊觎已久的限量版球鞋然后就看见那个印象中不苟言笑且只是醉心于研究的高冷Alpha围着一个粉色的围裙冲着自己露出小虎牙笑的开心。

他猛的关上了门，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

15.

被关在门里的王俊凯回想起刚刚在短裤下露出了一小截白色小腿已经开始满脸陶醉的幻想起这双腿环绕在自己腰上会是什么感觉。

50.

一张极其普通的照片，充满青春洋溢的构图感。

背后虚影往来、绿化带、树丛、教学楼、蓝天、烈日，勾勒出夏日明媚的背景，而只有这个笑容肆意的男人，仍是他目光所至。

六年晃眼而过，身边依然是阳光下的这个人，变的是，22岁的王俊凯，俨然有了男人的模样。

从前未曾参与王俊凯的那一次毕业，在那之前，王源几乎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对未来毫无把握，害怕时间流逝，最难过的是钟情之人给予的痛楚；而这一次，他不再对未知的明天感到彷徨无助，在决心放手一搏之后，敞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去拥抱和相信这个人。

他在成长，他也在长大。最庆幸的是，此刻他们互相陪伴，朝着被深切期待的、始终有你的未来一步一步前进，纵使前路泥泞万千，也不是什么值得惧怕的事物。

算起来，快要到那个传说中会痒的第七年了。

这么年轻就要经历七年之痒，王源心有惴惴，开始天马行空地幻想各种狗血电影的桥段。可惜的王俊凯魅力更胜从前，王源盯着单反里的预览图没一会儿，再看不远处的男人，便有些心猿意马。

什么七年之痒都抛到脑后了。

有几个女孩围上来，询问是否能与他合照。

王俊凯皱了皱眉说，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王源瞅着他大步流星往自己这边走来便问，其实合个照没什么啊，我又不会说什么。

王俊凯哼笑，抬手捏捏他的脸颊：“不会说什么，倒是会乱想。”

“就合个照我怎么会乱想哦……”

“还不了解你的脑补能力么。”王俊凯轻飘飘地扔过去一句。

说得我好像醋缸一样……王源朝他吐舌头，把东西收拾好了，捡起学士帽往他头上一盖。王俊凯顺势捞住他的手，躲到树后偷亲了几口。

“那我先回去了？”

“我会尽快结束。”王俊凯歪头亲亲他的脸。

晚上王俊凯还有班级聚餐，王源便决定先回学校看会儿书再去接他。隔天又是一个轮空的周六，明天过后，王源就要开启“人间地狱”绝望模式进入备考阶段了，因此晚上便是暑假前最后的放纵。

两人分开后，王源顶着大太阳打车，不远处有个男生，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黑色卫衣，让他多看了几眼。结果越看越眼熟，王源愣了愣，似乎在哪见过这人。招来的出租车也不管了，王源走到他身边，男生一看见他立即神色慌张地走了。

“喂！”王源没想起他的名字，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男生跑得更快了。

王源皱皱眉，心中狐疑，跑什么啊？

回到学校就收到成诚的微信，王源还在回忆男生的名字，心不在焉地点开消息就听成诚惊恐万分的声音喊救命。

王源一个激灵问他怎么了。

成诚过了好久才回，没事。

没事你喊什么救命？怎么今天人都怪怪的。不对啊，成诚刚和他一起去的B大，那他现在应该和吕景宜在一块儿才对，喊救命……是做了什么？

整个下午，心神不宁，总感觉那个男生很不对劲，王源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起来。

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反正无心学习，王源便站起身，背后忽然一寒，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转头看却没人，王源望着书架之间的缝隙，加快了动作收拾好书籍。这里是图书馆三楼最尽头的学习区，到了饭点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应该是错觉。王源打算吃了饭再去找王俊凯，刚刚那阵不怀好意的视线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归结为最近神经绷得太紧。

往后每当想起这一天，王源手心都会冒出麻痹的刺痛感。也是从这天开始，他们的未来逐步脱轨，那么多不可控的因素致使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绝望逆境，有苦难言。

吃过饭，王源便打车去往王俊凯聚餐的地点。他站在对街给王俊凯发了条消息，问他吃完没。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复，这不应该，王俊凯从来没试过隔这么久还不回消息，王源心下疑虑，皱着眉思考几秒还是决定亲自过去找他。

红灯在倒数，王源左右瞧瞧，再扭头却是看见王俊凯脚步虚浮地从饭店门口走出来，刚想开口喊他，却见一个人动作迅猛地把王俊凯推着走进了小巷里。

王源一惊，大喊他的名字。

“王俊凯！”

没多久，这边戴着兜帽的可疑人物又把王俊凯推了出来，这回王源真真是吓到了。王俊凯穿着黑色T恤，可是腹部被染红的痕迹，隔着一段距离还是清晰可见。

“王俊凯！！”

王源大惊之下忙朝他走去，疾驰的车辆从他面前刷过，就差那么一点就要碰上，惊魂未定，晃眼就看到那个捅了王俊凯一刀的人正是下午形迹可疑的黑色卫衣男生。

顾不得那么多，王源分心看车、打急救电话，走走停停地走到了对面。王俊凯已经倒了，地上流了一滩血。

“王俊凯……”王源轻声喊他，周围的街景和所有颜色像是一瞬间褪去。他只听见自己颤抖的声线，可是无人应答。

三刀，那人捅了王俊凯三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背后，一刀在胸口，第三刀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情况影响太恶劣，警方介入后很快调查清楚，事实是王俊凯的杯子里涂有致幻剂，所以王源看见他出来时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疑犯才轻易得逞，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那一晚，王俊凯的小姨是最先赶到的。王源咬着手指站在走廊这头，看着她急匆匆走来。

“你是小凯的同学吗？”其实小姨早就见过他的照片，搭话却装作不知。

王源点点头，嗓音干涩道：“阿姨好。”

王家背景特殊，手术已经进行有一个小时。

萧岳铃让秘书办理住院手续，顺便打点一下其他的琐事，这才与王源交谈。

“是叫王源么？”

王源点头：“嗯，您是王俊凯的小姨吧。”

“是啊，看来你们挺熟的。”她意有所指地笑。

王源不知她知道多少，如果已知他们关系不一般那么抱有什么态度也很值得探究，便没有接话。

萧岳铃踩着高跟鞋走近一步，妆容端庄典雅，一点也不像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年龄。

她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精致的青年，接着微微一笑，轻声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闻言王源惊愕地抬眼：“哈？”

走廊那端传来脚步声，萧岳铃笑容更盛却没再说话，军靴踩踏地板的声响越发靠近，她回头瞥了眼，只见那堆人中带头的人穿着军装，嘴角叼着根烟，脚步缓慢地走来。

后面的护士小姐想出言相告却碍于他身后那些面容肃杀的男人而把话咽了下去，王煜人未到声势先至，等走到二人跟前才弯了弯嘴角。

“小姨。”

“臭小子，这么久没见长这么帅了啊。”

王煜瞅了王源一眼，问萧岳铃：“情况怎样。”

“发散抓人了，还没找到。”

他沉吟着，头也不转跟后面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人收到命令转身沿着原路离开了。

“你在这边呆多久？”

“半个月左右。”王煜答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向一边盯着手术室的王源身上，这才问，“这是哪位？”

“我是王俊凯的高中同学，因为凑巧来这边正好碰见他。”王源说着又看向手术中几个字，心里惴惴不安，一眨眼就会想起王俊凯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莫名便会恐惧害怕，大脑拒绝思考，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太过异常，这里都是王俊凯的亲人，一旦被发现他们的事情，不知会作何反应。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害怕，同时不断进行自我安慰，告诉自己，王俊凯会没事的，他命硬，怎么可能会撑不过去……但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无法想象，如果……

于是，神经绷到临界点，王源尽量放空大脑。

别想，什么都别想，相信他，会没事的。

他忽然疲惫地眨眨眼。

王煜默默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拉开一个张扬的笑容。好几年前曾与王俊凯有过一次谈话，他还没忘记自己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弟弟，脸上居然出现深沉复杂的神情，似懊恼，似痛苦，王煜也无法准确解读，但知道这个弟弟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什么人。

现在看来，是后者。对象就是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人，叫王源是么？王煜摸摸下巴，打量他一番，随即吩咐下属调查清楚他的背景。

2个多小时后，手术成功结束，王俊凯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王源终于松了半口气，不料王煜一直暗暗观察着他，一看这反应便明白八分自家老弟和这小孩是什么关系。

说起来他这么一个于王俊凯而言属于“外人”范畴的，同学？还是朋友？王源找不准在他的家人面前，自己到底应该摆在哪个位置。他不想离开，希望陪着他度过危险期，可是作为同学或朋友而言，留下却显得关心过度了。

此时几人已经跟着王俊凯一同转移到监护室外面，萧岳铃看差不多了便要离开，王煜也是这个意思，反倒是王源，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毫无去意。

王煜留下一个下属守在监护室内，有任何情况便于随时通报。

临走时，他似笑非笑地问王源：“同学，不走啊？我捎你一程怎样？”

小姨闻言又转过头来，哼笑道：“就你事多，捎我好了。”

“你没开车来啊？”

“小姨许久没跟你聊天了，来趁机叙叙旧嘛。”

二人边说边走远了，留下王源和那个下属大眼瞪小眼。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男孩，便喊他少爷。王源连忙摆手，还未见过如此做派的他当真受不起这称呼。

“你你别这么叫我。”

“那王少爷？”

“……”

“需要吃点什么吗？请尽管吩咐。”

王源十分不好意思，自己起身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却看见监护室外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王源边走近边回想，接近几米之外的时候才猛然记起这是王俊凯的父亲。

糟了。这距离真是骑虎难下，继续走过去吧，他有些心虚，转身走掉吧，显得很可疑。

因为那伙人陆续把视线转了过来，尤其王廷锐利的目光一扫过来，王源感觉手臂上的寒毛都在乱舞。

这一刻多么希望王俊凯的小姨和大哥还未离开啊，这样他爸的注意就不会全部投在自己身上了。

王廷的眼神丝毫不见意外或是什么，打量的目光不带感情，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尊雕塑。

王源当然不可能如死物般毫无反应。

他微微鞠了个躬，道了句伯父你好。

“你，是王俊凯的高中同学吧。”王廷也笑了笑，看起来挺和气。他记忆力很好，稍微一想就记起几年前曾在家中见过这个男孩，那时候他还是少年的模样，如今俨然有了成熟的面目，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思考和判断。

“嗯。”王源淡定地点点头，“他比我高一个年级。”

“你们经常见面么？”王廷问。

“会和其他朋友约一起吃个饭。”

“哦？看起来挺多姿多彩。”

王源弯了弯嘴角。

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王廷本就不是性格热络的人，接下来便没再说话。

王源细想之下还是决定先离开，隔天一早再来看他好了。

一夜过后，他没怎么睡大早上就去了医院。王俊凯转到普通病房，正戴着氧气罩睡觉。王源悄声进了单人病房，站在床边凝视许久他的睡颜，累了才坐下来。不到几分钟，他就坐不住，探身，将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节奏整齐的心跳声自得其乐。

不一会儿，王源又坐下来，单手撑床沿托下巴，百无聊赖地伸着另一手轻轻来回扫着王俊凯浓黑纤长的眼睫。

自娱自乐玩了半个上午，王源开始打瞌睡，然后随意枕着床沿就睡着了。待他醒来时，王俊凯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虚弱地半睁着眼。

他们目光隔空碰撞，交缠，王源顿时呼吸一窒，忙按下呼叫器。

几个医护人员鱼贯进入病房，主治医生给他检查一番，确认并无大碍，接下来只需要仔细调养才退出去。

“你……”王源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时失血过多，王俊凯依旧面色苍白。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脸，示意王源帮忙摘掉氧气罩。

王源皱眉道：“可以摘掉么？”

看他点头，他便如他所愿。

“什么时候来的？”王俊凯哑着嗓子，轻声问。

王源没回话，回想自己在车流中冲冲撞撞跑到他身边，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曾以为自己选择了这个专业和领域，即是选择了大无畏情怀，须得学会从容面对生死，但直到那一刻，看见王俊凯倒下他才发觉自己太渺小了。

在这样灾难性的毁灭面前，他痛恨、无力到极点。

王俊凯见他发愣，伸手勾住他的尾指，拉着晃了晃。

“发什么呆呢。”

王源摇摇头，坐了下来。

“是不是遇到我爸了？”

将他咬唇的神情看在眼里，王俊凯思考片刻便得出结论：“他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这个。”王源却出言否认。

“那是什么，你怎么心神不宁的。”

王源张张嘴，抬眼与他对视，目光中潜藏的忧伤逐渐浮上水面。王俊凯挑眉，神色意外，难道是因为自己么？可是他都醒来了为什么还要这副表情呢？脆弱、柔软的神态，令他想立刻把人抱住。跟他说，别这样，我都醒了。

“我想通了一些事情。”王源忽然低声道。

“嗯？”

王源弯弯嘴角：“没什么。饿吗？要不要给你削个苹果？”

“来个吧。”王俊凯有些口干，看出他不想说就没再追问。

王源低着头，安静地削皮。王俊凯便只看着他，看他眉眼低垂，看他隐隐绷住嘴角，稍微领悟到他刚才失常的原因。

“疼么？”王源削了一小块，就指甲片那么大小，放在他嘴唇上划了划，问他当时的情况。

“还好。”王俊凯言简意赅。

那么惊险的经历就用两个字概括。

“别闹，我认真的。”

王俊凯笑了笑：“想听真话啊？亲我一下再告诉你。”

王源看他耍无赖，好气又好笑，当真俯身碰了碰他的嘴唇，极近距离下说，现在可以了吧。

“不疼，真不疼。”王俊凯维持原来的答案，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

王源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觉得他敷衍自己。

“想到你就不疼了。”谁知他又补了一句。

这下彻底服气。

王源直接用苹果堵住他的嘴。

51.

王源离开医院的第一时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爸妈问他什么时候放假，他沉默半晌后说：“快了。”

他爸接着说：“儿子，你还没交女朋友吧。”

“没有。”也不会有，他在心里补了一句，沉沉气。

“那就对了。你妈的大学同学有个女儿，叫小唐的，你还记得吧？你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前些天你妈在街上碰到他们了，等你回家一起吃个便饭，都很久没见了。”

王源心下一沉，这一听就知道是变相的相亲。

“我不去。”

“你这孩子，怎么一上来就拒绝？又不是让你相亲，就是吃个饭，多个朋友也好啊。小唐学护理的，你们肯定很多话讲。年轻人多聊聊就熟了嘛。”

“我不去。”

“为什么呢？”

“爸，妈在你身边吧。”

“在啊，你要跟她说话么？”

“我有事跟你们说。”王源咬咬下唇，说。

“什么事？”

“我找到了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诶？！那你还说没女朋友，哈哈哈，臭小子，耍爸妈啊。好吧不去就不去了。”他爸乐坏了，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显然是他在跟他妈交代这事儿。

那边换了他妈来说：“源源，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给爸妈看看啊？”

“妈。”王源语气严肃地唤了声。

“诶，咋了？”

“不是女朋友。”

“啊？”

“是男的。”

接着是长久的静默，王源心中有愧：“爸，妈，对不起。但我是认真的，不后悔。”

“你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懵了，怎么突然说这话？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他妈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就像是从天堂瞬间跌下地狱的感觉，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了20多年的儿子突然有一天会告诉自己，他要与一个同性过一辈子。

然而王源的回答像一记耳光。

“我没开玩笑。”深呼一口气，王源忍痛说道。这个问题徘徊在他心底许久，今后要如何面对亲人和家庭是他和王俊凯在这段关系和感情中最难以抉择的问题。如果现在不说，他怕自己会一次次妥协，更别说当面对着他们要如何说出这样残忍的真相。

“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王源回头看着某个窗口，一瞬间冷静下来，“妈你记得么？很小的时候，你问过我，喜不喜欢弹钢琴。”

“……”

“我当时的回答你记得么？‘喜欢，想要弹一辈子那么喜欢’。你们不断告诉我要做什么，怎样才是好的，可是你跟爸爸从来没问过我以后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告诉你们要读医的时候，你们才会这么惊讶不是吗？”

“可是，我们只是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辛苦。傻孩子，哪一个父母不是这么想的……”

“我长到这么大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开心也好，艰难也好，都让我自己来承受。”王源抿抿唇，目光忽然沉静下来，“所以，我想告诉你们。就算以后难过，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

“我爱他。”

被考试折磨得焦头烂额的王源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医院，可惜呆不久就得走了。跟家里摊牌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泄露，打算等王俊凯伤好了再告诉他，第三天出了医院大楼却碰见了王俊凯的母亲。王源已有许久没见到她，差点没认出。但气场不骗人，王源一看就感觉熟悉。

叶子静看起来脸色还不错，见着王源愣在原地也被吸引了目光，顿时就是一愣。

“好久没见。”

“伯母你好。”

王源心道可真热闹，这几天把王俊凯的家人都见了一遍。自从那次王俊凯说父母要离婚，王源便没再听说任何他们的消息，王俊凯该是不乐意提及这个问题的，他就更不可能主动询问令他不快。

一身贵妇打扮的叶子静弯着张扬的微笑：“你跟小凯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呃，还好。”

“他没什么大碍吧。”

“嗯，在恢复了。”

“那好吧，我就不上去了。”她说着叹了口气就要离去。

王源喊住她：“为什么不上去？”

“他应该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

“我跟他爸离婚了，这……他应该告诉你了。”

王源点头。

叶子静哼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以卵击石。”

“那人是控制狂，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想你肯定为此吃过苦头。”

王源默默回视，接着笑了笑，没说话。

吃苦头还算是轻的了，他都要赌上一辈子了，一点苦头算什么呢。而且，也不见得全都是苦的。

想着他的名字，心情悄悄变得柔软甜蜜，他想这就是王俊凯的神奇之处吧。

“我想说的是，他不会轻易就让你们在一起的。”叶子静耸耸肩。

“所以呢？”

“你还不明白么？你们迟早会受不住压力分手，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王源咧开一个笑：“谢谢你的好意。”

“你误会了，我这不是什么好意。”叶子静站了起来，戴上墨镜直接离开。

不管是不是好意，也无法替他做决定。

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走到底才是对得起自己。

接下来几天，王源进入惨无人道的备考时期。王俊凯呆在医院无所事事，闲着无聊想骚扰他还是强忍着冲动。

那夜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进了饭店，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身边是什么人都没注意。因为挂念着王源，所以只草草夹了几块东西，喝了杯酒就想找借口走了。到了后来头脑越来越昏沉，他暗暗意识到不寻常。他的酒量不至于差到一杯倒的程度，除非是杯子里被下了药。但那时的他显然无法维持清晰的思路分析来龙去脉，只能抓紧时间赶紧离开。

那个人穿着黑色衫，身材中等，比自己矮了一个头。

王俊凯只记得这些线索。

当时他想反抗，手脚却不听使唤，更加肯定了那杯酒里面有料。

伤他的人躲过几方势力的抓捕，竟主动找上王廷。

王俊凯没想到他爸居然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病房里，而且还带了个女人。两父子无声的对视弄得像对峙。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么？”王廷缓步走到他病床边。

窗外阳光穿过树叶枝桠斑驳洒落在病房一隅，王俊凯转过身，没有作答。他神色冷淡，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父亲身后的女人安静地站在一边，五官不是特别出色，但打扮入时，身材也很好，看起来很年轻，理所应当地，气质也很抓人眼球。可是王俊凯没有给她正眼，尽管如此他也能猜到这是谁。

“我似乎，很久之前就教过你们，做事要有始有终，手脚利落点。”王廷说着一把拉过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坐了下来，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接着略一扬手。

身后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夹，照片撒在病床上。王廷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俊凯，半晌后冷笑一声。

“四年前我可以让你放弃，今天依然可以。”

王俊凯盯着床上，自己和王源的照片，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照片，但从眼神和表情能够看出二人关系亲密，还有一俩张，在深夜街头牵手的偷拍。

“那孩子，看着挺好的，读的医科对吧，将来应该能有个好前途。”

听到这话，王俊凯目光倏然一冷，面上瞬间布满寒霜。

“你别动他。”

“你知道这些照片怎么来的么？”王廷忽然话锋一转。

“刺伤你的那个人找到我这里来了，怎么样？王俊凯，丢脸不？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脸红！

“原本你安安分分的，按着我给你铺的路往下走，大好前程都是你的。为什么要做无谓的挣扎？你是现在还小么，觉得反抗父母才能凸显自己的个人价值？

“你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哈？赚了这么多钱到头来还不是我给你收拾的烂摊子？差一点这些照片就要发到那孩子学校领导手上了，你看看你自己，害自己还不够，还要拖累别人。”

王俊凯移开视线：“我不，不需要靠你。”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你觉得靠你自己要几年才走到我这个位置？”

“我为什么要走到你的位置？我不要走你的旧路。”王俊凯觉得父亲简直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开口说道：“我觉得，不如你们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王俊凯面无表情地盯着床单，王廷也停下来了。

她又说：“小凯觉得自己爱着这个男孩子，想要与他生活在一起对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感情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别人会用什么目光看待你们呢？这个社会看着是有进步了，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开明。我相信你也许比我更加了解，你敢跟他在大街上手牵手甚至拥抱么？”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不跟他当众做这些亲密举动只是因为不需要，并不是害怕指指点点。”

过去他对这段关系和感情存有隐隐不安，也因为本身性格所致，喜欢他的心情想要宣告全世界，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然而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王俊凯逐渐在爱与自我之间找到了平衡。这是两人之间的事，亲密也好，争执也罢，都只属于他们。

无需刻意张扬或克制，坦荡，这便是他爱王源的方式。

“可是，你不能只顾自己啊？要是你们的事传出去了，不止你父亲的合作伙伴会怎么看他，还有那个王源的父母，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甚至他们的亲朋邻里会怎么看他们呢？”

“这关你什么事？请问你是谁？”

女人当即闭了嘴，一脸微笑地站到一边。王廷交叠着双腿，抬眼。

“你以后得喊她妈。”

有那么几秒，王俊凯的神情暴戾而残忍，但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只是冷淡地瞅了那两人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为何这一切都那么不可理喻？无法理解父亲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什么？

这位林小姐始终淡定从容，面相生得年轻。

王俊凯嗤笑：“妈？她能比我大几岁？老头，你认真的么？”

“你以后最好安分点，离他远点。”

“凭什么。”

“你可以不考虑自己，甚至不考虑他的前途，但是他的父母呢？”王廷了然一笑，“你再这么玩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王俊凯神情空白数秒，镇定荡然无存。

然而王廷与林小姐已先一步推门而出，徒留他一人面对床上的两人合照，丢失了声音。那口恶气再度汹涌而上，堵得他胸口发闷，王俊凯跌坐在床边，双手捂住了脸，鼻子和额头同时冒出酸涩感。要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保护王源的同时守护他们的爱情？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

他发觉自己只能二选一。

想起黑色卫衣男生究竟是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王源却吃了大惊。那不是高三那个暑假，在音像店打工有过交集的男生么？叫什么刘什么冬？记得自己加了他的微信，王源翻了翻通讯录，终于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然而这样有什么用？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遭遇，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做出这种事，只能交给法律制裁。

他转而找到Raymond，这位高材生如今在B市最大最权威的律师事务所就职，可谓前途无可限量。

Raymond听完他的叙述，给了他一点建议，告诉他故意伤害罪最多判几年，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抓到再说。

“嗯，对了，你们现在还好么？”

“挺好的。”王源笑了笑。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看在认识的份上给你打八折。”Raymond笑着说。

“不该是免费么？”王源也笑。当然也明白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道理，跟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其实，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Raymond话锋一转，语带犹豫。

“什么？”

“我表哥曾经也有过一个同性恋人。后来他出轨了，我表哥就跟他分了手，那人最后染了病，自杀了。”

简单几句话道出一个曲折心酸的故事，王源感觉呼吸有些闷。

不过他没搞懂：“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故事。”

“你喜欢他么？”王源忽然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瞎说，我随便猜的。”

“OKOK，我是喜欢过他，拜托你别戳我伤口了。”Raymond语调略苦闷，自嘲道。

“是你先主动提起的啊，我不过随口一说。这都能瞎猜中，我都佩服我自己了。”

两人开了会儿玩笑，王源才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Raymond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故事。别等到失去才后悔么？也许Raymond主动出击把人抢到手，最后可能改写已逝之人的结局？可是这个世界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即便万般后悔纠结，到头来还是得面对现实。

王源在这一刻，热血冲上大脑。

停在医院门口时，王俊凯适时给他拨打了电话，王源刚想跟他讲那个男生的事情。

“宝宝，你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王源笑着抬头，望见他就站在窗口。他挥了挥手，脸上挂着鲜明透澈的笑意。

王俊凯这时也见着他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

“我有事要跟你说。”

原本打算等王俊凯出院才告诉他，可是王源听了Raymond的故事便抑制不住体内的冲动了。他希望告诉王俊凯，自己的所有的心情，包括与他一同生活下去的决心，向父母坦白的勇气。

“你先听我说。”王俊凯沉声道，“王源，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

王源：“……”

“为什么？”

“是我没用。”

“我不接受，这算什么理由？！”王源低吼，很快便联想到他爸身上，“是不是因为你爸爸？”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你有对不起我么？”王源眼眶很快红了，“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让我陪你面对不行么？”

“不，我不能冒这个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也不能接受。”

“宝宝，我爱你。”

王源猛一下掩住嘴：“我也是……”

怎么可以就用这个终极咒语把他困住？王源在医院门口蹲了下来，望着深灰色的地面苦口无言。

在王俊凯那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蜷缩的身影，他以为他会立刻跑下来抱住自己，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句几乎令他站不起来的话。

你连看到我痛苦都没反应了。

“我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有信心跟你说这话。你会等我的是么？”王俊凯满嘴苦涩，说着说着就闭了嘴。

“我不会。”王源摇摇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完全不敢保证。这样你还要跟我分开么？”

“你会的。”王俊凯轻声说。

“王俊凯。”

“嗯？”

“要不，我们私奔去吧。”

王俊凯失笑：“你在说什么傻话？念了这么久的医科，就这么算了么？就算退一万步说，学业可以放弃，那你爸妈呢？”

王源咬住下唇：“你别后悔。”

“宝宝，我……”

“不用道歉，我甩你一次，你甩我一次，这下公平了。谁也不欠谁，再见。”王源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何尝不气，王源快气死了。他站起来，面对着烈日当空的阳光照射，晃眼得几乎就要倒下。胸口太闷了，王源快要忍受不住。

在他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王俊凯选择急流勇退。

这无疑是最大的一个耳光。

王源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最疼的是心口，像是被揪住最软最脆弱的地方狠狠拧了一把，这连绵不绝的疼感传到脑仁，炸得他眼眶酸涩，视线模糊。

他回身，咬牙切齿地还给他一个中指。

然而眼圈红了，杀伤力大打折扣。

——这次你再来追，我肯定不那么轻易答应了。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这是全文剩下的倒数第二次吵架，剩下一次差不多就到结局了。

窗外下着雨想要通宵把后文全打出来，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同时写两个文的我要精分了。脚趾实力调节心情upup……

放心吧，这次很温和的，没有大招，不会很虐的

从地上爬起来的王俊凯觉得脖子疼得要命，挥手复原之后，脑子里一片清明。

看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来着？

哦，逐月山。

他怎么死的？

哦，被一个红衣的男人捏断了脖子。

等等，他的小狐狸呢？不会是殉情了吧？

翻完整个屋子，没有。

去哪儿了？

王俊凯决定回天上去找一个人问问。

不过回去之前，先把衣服变回来，凡人的衣裳真是俗气。

大殿里，许多神仙和佛陀三五坐着，今日布道之佛话甚多，许多神仙都快受不了了。

司命星君躲在一群神仙后，悄悄打着瞌睡。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捂住他的嘴就往外拖。

司命星君立马要还手，被轻易挡下。

这熟悉的招式，他回头，果真是北斗星君。

北斗星君渡过劫回来，越发好看了。

诶，我在想什么！呸呸呸！

北斗星君说，腿毛，赶紧拿窥生镜看看小狐狸在哪儿。

哦，回来就叫他外号，还找小情人。

司命星君拿出镜来，说，要是他在魔界，你也要硬闯啊？就你那点修为，肯定打不过无生大魔头的。

窥生镜中水波流动，镜中景象几番变化之后，终于看到小狐狸，他缩在魔界一个房间角落，没绑着没受伤，眼神呆滞，抱着膝盖，什么表情都没有。

北斗星君心下微微一紧，说，我去了。

司命星君在后头，哎，你真去啊！你别啊！魔界是什么地方！你快回来啊！哎呀！等等我！

阿笙生气了。

他被无生带出去，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亲手被无生杀了。

胆小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在听到小狐狸撕心裂肺地喊着王俊凯的时候，他才晓得睁开眼睛，但救命恩人已经躺在地上，嗝屁了。

所以他生气了。

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一个凡人，心地善良，给他包扎伤口，小狐狸也并不坏，虽然咬伤了他，但是还给他治了伤。

无生现在莫名其妙杀了恩人，还把小狐狸带回魔界，他搞不明白，这样是不是比杀兔子更残忍。

他一直不太明白无生在做什么，无生每天出去，待在予狩殿里，和别人聊的内容都不让他感兴趣，这次出来，是因为他怕无生又像上次那样，受了重伤，回来整个人都站不稳。

他是不是应该早点阻拦无生。

他陪着小狐狸，开导他，叫他不要害怕，可他自己更害怕。

要是小狐狸也死了，他更加不能宽恕无生了。

在路上打晕了两个魔使后，北斗星君和司命星君换了衣裳，一路往予狩殿走。

司命星君在后头小声说，你还真敢来啊？我们两个肯定不是无生大魔头的对手，再说这魔界上下不知有多少人马驻守，我们这样进来，难逃一死啊。

北斗星君很是冷静，说，救了人就撤，怕什么。

他平日就很有主意，现在仙力回来了，更是不怕无生。

司命星君不说了。

等他们摸进一个院子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魔使，看了他俩一眼，呵斥道，站住！

两个人一僵，立在原地。

魔使问道，你们俩是从哪儿来的？

北斗星君低着头，看两旁都没其他人，抬首就是一掌，魔使一下子灰飞烟灭，他看也不看，继续向前。

司命星君跟在后面，对着空气说了句，天上来的。

我的王俊凯死了。

我觉得好冷好冷。

在这样的冰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跟我说话，他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清楚。

我好像看见王俊凯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衣裳，我从来没见他穿过黑色，他真是好看，连这样阴沉的颜色都能穿得很好看。

他牵起我，叫我跟着他跑。

他的手竟然有温度。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我跟着他跑了一路，什么都不管，就只看着他。

他的侧面，真是好看。

他的耳朵，真是好看。

他的头发，真是好看。

他的脖子，真是好看。

就这样跑，一直跑，好像也很好。

可是那个红衣男人又出来了，我不能再让他伤害王俊凯了。

北斗星君早就料到无生会拦住他了。

他让小狐狸和司命星君退后，是时候展示一下他修炼多年的功力了。

他说，无生，痛快打一架，怎么样？

周围一片魔使立马怒不可遏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竟然挑战魔界魔君！这些神仙真是不自量力！

无生挥手，说，安静，我倒是想看看，这天上的神仙，都修成什么样了。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放过那只狐狸，你要是打不过，就交出北斗星，你们三个的命，都留在这里。

北斗星君想也不想，说，好！

司命星君扶额，这押命的事情，能不能问问他和小狐狸的意见。

拖着小狐狸后退几步，司命星君悄悄启动了窥生镜，与天上联系上，传了神识给殿中的小仆，嘱咐他去请二郎战神来救命，小仆应允后，他看着在空中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嗯，北斗星君这几千年练得还挺不错嘛，竟然能和魔界大魔头打个平手。

只是司命星君不知，无生现在是受了伤的，身上只有四成功力……

阿笙回房间没看到小狐狸，一路跑出来找，远远地看见予狩殿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心下预感不好。

进去一看，果真是打起来了。

无生和一个魔使打起来了，小狐狸在一个魔使身后，终于有了些神色，很是紧张地看着打斗中的两个人。

那是谁啊？

阿笙仔细一看，竟是他的恩人！

恩人又活了过来！还闯了魔界来救小狐狸！

这真是叫他万万没想到！

跑到小狐狸身边，那个站在小狐狸身前的魔使还盯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拉着小狐狸再后退几步。

可阿笙不是坏人。

阿笙觉得很委屈。

北斗星君渐渐不能支撑，到底对方是魔君，即使四成功力，也比他厉害些，不然怎么天庭多次杀他，都让他逃过了。

可这样一来，他们三个不是要把命都留在这儿了？

不行，他可不想这样死掉。

北斗星君大喝一声，飞身而上。

可无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积聚了魔力在手上，一掌打向北斗星君。

我躺在王俊凯的怀里，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那一掌，我变成原形，从一旁窜出来，接了小半。

红衣男人怀里那个白衣少年接了大半。

我好疼啊。

我看着王俊凯，对他笑，说，欢迎，回来，王俊凯。

王俊凯皱着眉头，说，你别怕，我能治好你的。

然后他抱起我。

被王俊凯抱着，感觉真好。

可是我好累啊，我想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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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外，女神仙们揪着锦帕，一颗心吊得老高老高，这凡人与凡人的事她们不能插手，看到北斗星君被人打，小狐狸被抢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真是急死人了。

我不想那两个人再碰我，就算人再三叮嘱过，让我不要使用法力，我还是用了法力，把他们都扔到一边去。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有点怕了，说，你还敢反抗！看小爷收拾你！来呀！快来人呀！

我一把狐狸爪子拍在他脸上，叫你也尝尝脸上有掌痕的滋味，叫你欺负本狐的人！

不管来了多少人，我都不怕，我一个一个地扇他们的脸，这么冷的天，打得我都有点热了。

不打了。

我飞出围墙，那些人没有再跟来。

王俊凯还在一步步走向县官公子的府邸。

小狐狸，你可别出事啊！

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很熟悉。

王俊凯想再看仔细了，体力却渐渐不支，终于倒下了。

我飞出来之后，就看到不远处的人。

他很疼吧，走路都不对劲。

我想跟他说，你别怕，我回来了。

但是他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人，你别出事！

我把他扛起来，人有点重，但是能扛动。

我带他回了逐月山。

王俊凯醒的时候，身上的痛都没有了，倒是胸前压着什么东西似的，重得他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是小狐狸，就这么趴着睡在他身上。

他用法力给他治了伤吧。

小狐狸还是挺懂事的。

他看着小狐狸皎好的面容和绯红的唇，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促使他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他起身，弯腰，吻在小狐狸的唇上。

果然，和小狐狸一样，是甜的。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堵了我的嘴巴，睁开眼睛，是人，他用他的嘴巴堵了我的嘴巴。

我想我可能有一点害羞。

我觉得全身都好热好热，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结果，本狐变回了本狐。

小狐狸一下子变回原形了。

王俊凯亲了一嘴的毛。

小狐狸掉在床上，把头藏在两只爪子中间，不敢看他。

真是尴尬。

王俊凯抱起他，说，咳咳，你看我。

小狐狸摇头，捂着眼睛。

王俊凯说，是我亲了你，我会负责的。

他讲的什么啊……脑子里一团浆糊……

大约是一般的狐狸成人都用了两百年，而本狐借了人的灵力，一百五十年就成了人，所以还不稳定。

这下人一亲，本狐心一乱跳，就又变回来了。

人说他会负责。

什么叫负责？

我只知道我现在心跳好快好快，整个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脑子发涨，想找个洞进去藏着，再也不要出来。

人的嘴巴和他的手不一样，温凉温凉的，不甜，但是有一种让我害怕又想继续贴着的感觉。

我想本狐大概是终于到了发情期。

36. 濒死的鱼

上午王俊凯九点钟醒了，见王源没回复他，就以为那人正酒醉赖床呢。他妈去上班了，早饭留在锅里。算一算下周就要去法国了，又可以无拘无束朝夕相处，王俊凯刷牙时都在哼歌。

十点半那会儿他给王源去了条短信，问醒了没，十一点半也没人回。

中午他妈打电话让他去医院，说几个同事吃自助餐，他一大小伙子过去吃的划算。重庆五月末的正午，太阳能把人憋死，王俊凯下了公交车走在路上，汗涔涔，没动静的手机让他心里发冷。

别是生气了吧？

他去翻自己那段话，

【宝宝我后悔了。我可以为你回国，但我其实不愿你接班。我尊重你的家庭，但这样的生活方式我还是难接受，一想到你要天天陪酒应酬，我真的很心疼。我承认换做任何别的男人，这样的生活方式我会觉得很正常。不是我把你当做女孩子，而是我真的没法把你当做“任何别的男人”。理智上我明白你是个男人，不需要也不喜欢被养在家里。但情感上，你在我心里其实只有一点点大，特别小，还需要人保护。或者说，我知道你不需要什么保护，但我就是有了保护欲。我承认有时候在我自己的幻想里，你可以呆在家里，我下班回家就能看见你，你可能会跟社会脱节，可能会跟不上周围的变化，但是你会活在一个单纯、快乐的环境里。再过分一点，我甚至有过几秒要把你锁在家里的念头。我知道这不现实，我也不会真的剥夺你的自由，让你对我由爱生恨，但一想到几年后你可能天天要过这种应酬的生活，我真的不觉得自己能有定力在外面老老实实等你出来。我知道很难，但是我们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别的可能性？或许这并不是唯一出路呢？】

他读了两遍，怀疑是不是自己语言表达能力有限，让王源误会了，生气了，所以才不回复。他打过去，王源的手机关机。

于是他只好又发，

【昨晚的话，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知道自己话总说不好，不容易正确表达，你别不理我，咱俩见一面吧，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说你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也不是说如果将来只剩这条路，我就会放弃你。】

【源源，你别不理我啊】

他走到了医院附近的饭店，他妈在门口招他进去。

“怎么了？出事了？”

“没。。。一个朋友联系不上。”

“朋友？哪个？”

“王源儿。”

“怎么，你找他有事？”

“也不是，本来约了今天下午打球，他突然联系不上，我怕有什么事儿。”

王妈妈看他一眼，“先吃饭吧。不管什么事儿，也得先吃饭。没准人家下午就联系你了。”

王俊凯那顿饭吃得不是滋味，他同王源处了八个月，不是没过摩擦。但就像王源一开始说的那样，男生没女生那么事儿，有了摩擦也不至于关机玩失踪，有一方先示好也就过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段话触了王源的逆鳞，就发给腿哥小伍看，问他们怎么想。

腿哥和小伍都表示太肉麻了，虐狗，哪里是来求助分明是变相秀恩爱。

王俊凯说我真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从来没这样不理我，真的是一种感觉，第六感你们知道吗，我心慌。

腿哥说你要是个女的，我就信你的第六感，问题是你带的把儿高中厕所我都见过了，实在无法相信你所谓的那种感觉。

王俊凯说我认真的。

小伍说我不是gay，跟王源也没那么熟，但就我个人来说，你这段话我应该不至于误会到哪儿去，也不至于不理你。当然了，王源显然和我不是一种人，你也不能指望我和腿哥把关呀。

王俊凯觉得有道理，又给周小粥发了，说你睡没，睡了也快起来。

周小粥看了看，说就那么简单的意思，你是扩写句子呢？罗里吧嗦整一堆有的没的。但虽然如此，我觉得王源跟你这么久了，也该习惯你的语言能力，不至于误会吧。

王俊凯说那怎么不理我，短信微信我都发了。

周小粥说不就一上午吗，没准是睡过头，或者手机没电了，你再等等。

王俊凯说你不知道，我真的，就是，就是心里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周小粥说那你再打几个电话，实在联系不上就去家里找呗，都在一个城市。

王俊凯说我没去过他家。

周小粥说你不知道在哪儿吗?

王俊凯说知道地址，但万一他家人在呢？

周小粥说你一个有室友身份作掩护的，怕啥？

王俊凯觉得有道理，吃了午饭和他妈说了声，就边打电话边往鱼洞去了。

王源家住的偏远，又是稀稀拉拉的别墅区，只能靠出租车。司机师傅说你去找同学啊，王俊凯嗯了一声，没心情搭话。

二十一岁的人了，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假设也做不出。他心里有那个想法，又不敢细思。因为思量再多，要真是那个情况，他卸条胳膊断条腿儿也没用。不怕有困难，怕的是铜墙铁壁，梗着脖子撞得头破血流也于事无补。

王源家院子里的青草碧绿，树也茂盛苍翠，大太阳下面王俊凯看了，却觉得一片灰白。他按响铁栅栏上的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皮肤很白，一双大眼，有着和王源一样的唇形。她踩着拖鞋走过院子，王俊凯心想八成是王源那个定居澳洲的亲姐。

“您好，我叫王俊凯，是王源的朋友，来找他一下。”

“王俊凯？”

“对。我们俩在加拿大是室友。”

“你走吧，王源最近要跟着家里做事，手机什么都不用了，没时间出来玩。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王俊凯心一下沉得像绑了秤砣，“那、那他，就是，下个月还回学校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

“。。。。。。”

王炎叹口气，“你是聪明孩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别想着来找他，你见不到。也别想着联系他，他网都不上。”

“可他还没毕业呢！”

“国外大学，又不用赶着四年里毕业。”

“可是，那也总要。。。”

王炎微微笑了下，“是啊，总要毕业的，总要回去念完的。明白了吧？”

“恩，明白。那。。。他现在。。。还好吗？”

“你觉得呢？”

“他身上有伤吗？”

王炎只是回答，“还指望他接班呢，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你放心吧。”

王俊凯眼里没泪，却让人觉得随时能哭出来，“你能不能跟他说，让他照顾好自己。”

“好。”

王俊凯越过王炎的肩膀往后看，每扇窗户都拉着帘子。

他对王炎的了解太少，甚至可以说，就连王源都对他姐没多少了解。按照王源的说法，他们自幼不在一起，王炎更是因为王源的到来被早早送出去，对王源鲜有什么主动关怀。然而这一刻除了面前的王炎，他又并无任何其他的门路可走。

“姐姐。”他这么喊着，“你能不能帮我给他带几句话，我主要是，就是，怕他联系不到我，身边也没别人，自己想不开。”

王炎看起来还是很有距离感，只是淡淡回答，“你说吧。”

“就跟他说，八月末我从法国回去后，我就还在T城，哪儿都不会去。什么都不会变。让他。。。让他照顾好自己，我。。。”

王炎见他久久没下文就问，“什么？”

“没什么。这些就够了。你。。。您会帮我吗？”

王炎淡淡笑了笑，“可能会，可能不会。你回去吧。”

王俊凯又往后看了几眼，问王炎说，“他能看见我吗？”

“应该不能。”

王俊凯没动，还是盯着那些窗户看。

“你走吧。”

“。。。恩。谢谢你。”

“没什么。”

王俊凯知道自己再站下去，被王源父母看见，只能引起更大的反感。王炎会不会帮他，这一点他也没把握。他没别的想法，也没脑子去产生别的想法，只三个念头——王源会知道他愿意等吗？王源知道他等的下去吗？王源对他的喜欢，有没有多到经得起时间距离的消磨，保鲜到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八个月的感情，说多显得夸张，说少又足够磨合出枕边人独有的默契。感情要看深度，但时间的长度在某些方面可能更加重要。人需要几十天去形成一个新习惯，八个月里养出来的习惯，又经得起几个月去遗忘？

他没叫车，行尸走肉一样走在马路边，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蛰疼了眼睛。

他和王源都是大人了。

他们的感情虽然不够久，但很稳定。

他们的未来并不是一条死路，热恋时期被打断，哪怕是混了叛逆的因素，感情也该更加浓烈，大把的时光等在失联后面。

没关系的。

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

他前面走了一对情侣，女生从男生的炒酸奶碗里挖出一大勺蜜豆。

王俊凯呆到那里，然后不受控制地坐在路边，将脸埋进膝盖，闷声大哭。

王炎走回去，他父母都在客厅坐着。

“走了？”

“走了。”

“去叫李大夫过来一趟吧。”

“好。我去看看他。”

王炎象征性敲了俩下门，进去就看到王源脸朝天花板一动不动躺在那儿。

“他刚才来了。现在已经走了。”

“恩。”

“我给李大夫打过电话了，一小时后就到。”

王源闭了眼，“恩。”

“你怎么想的？这次已经玩脱了，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有什么打算。”

“能打算的多了。”

“你知道我没资格跑。”

“资格。。。人身自由是你的合法权利。”

“姐，你知道我意思。。。姐，”王源又睁开眼，看向王炎，“他下周去法国，我想去送机。”

王炎挑起了眉毛，“所以说你还是有点打算的。”

“他凌晨五点的飞机。”

“周几？”

“周四。”

“我下周日才回澳洲。”

“你帮我吗？”

王炎等了一会儿才回答，“看你到时候身体情况再说吧。”

“。。。好。”

王炎转身往门外走，又折回来，“如果不是这次赶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说？”

“。。。。。。”

“你不打算？！”

王源闭了眼，王炎睁大的眼慢慢恢复正常，轻叹了口气，“你也是真行。”

说完就走了。

王源看着天花板，恨不得把那排欧式花纹看出个洞，他腿疼，胃疼，脑子也疼，心疼不疼感受不出，只是一想到王俊凯此刻正独自往回走，就不禁攥起拳头。

王炎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还能有什么打算？

等这段感情自然死亡，他了无遗憾回国结婚，然而这算盘再响也终究是被踩碎了。

正浓烈的时候，他不是机器，要怎么说断就断？他还没来得及被王俊凯戳到雷点，还没来得及厌倦王俊凯执拗的好胜心和偏执的控制欲，还没来得及嫌恶王俊凯精打细算的生活方式，甚至还没能学会在王俊凯深情看自己时，控制住飙升的心跳脉搏。

这些事情虽是从他心里生出来的，却又完全不归他管。觊觎了两年的人，一朝得手两厢情愿，日子过得尽是熨帖踏实，要怎么因这个意外戛然而止？

止不住啊。

还能有什么打算？

数着分秒等待和王俊凯的下次相遇，算是个打算吗？

王俊凯在马路上哭了挺久，中午到底吃了些饭，但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强，眼前一片星光。他手脚发软，也没多少站起身的打算。

起来做什么？

起来能走去见王源吗？

坐在鱼洞马路边和躺在自家床上，没区别的。

三个小时后他脑子乱哄哄，耳鸣得厉害。他的嘴唇干裂，睁开眼看见一片红色。

他拿出手机，眯着眼用软件叫了辆车，赶在不省人事前挣扎着回到家。

他妈和他爸都已经下班回家，被他这鬼样子吓到。他爸问怎么了，王俊凯张嘴声音却哑的不行。

“没事，可能有点发烧。”

专业护士给他测了体温，表示不是有点发烧，是有点发高烧。

他家医生护士基础药品器材应有尽有，很快王俊凯就被收拾妥当晾在床上睡大觉了。

药品作用或是心里逃避，他睡得很死，也睡了很久，只是被一个接一个的梦魇住。

有时他和王源在T村家里的客厅沙发上，王源边吃薯片边看电影，自己就坐在旁边，顺手揉着他颈后那颗痣。然后电视上某个画面闪过，王源被吸了进去，独自站在沙漠中，透过屏幕茫然看着自己。

他张嘴喊王俊凯，只有嘴型没声音。

自己对着屏幕大喊王源，源源，意识到他听不见，拼命去拍那屏幕。

他看着王源变得恐慌，身子往下陷，没多久沙子就埋住了他的肩膀。

王俊凯快要疯了，他去砸电视，碎掉的地方只露出黑窟窿，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各色电线。王源的脖子已经埋在沙子下了，他呼吸困难，眼眶红了。王俊凯拼命呼喊却又无计可施，在沙子灌入王源口中那一刻，梦又去了下个场景。

王源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握着自己的手，“王俊凯你发烧烧的好凶啊。”

他想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了。可动不了嘴巴，只能握紧王源的手。

接着有个黑影出现，捂住王源的口鼻往外拖。

王俊凯要起身，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了，他看着王源离自己越来越远，喊不出一个字。

然后是他们一起去过的水族馆，他举着冰淇淋跑回去，看见王源被关在玻璃水箱中。他去敲玻璃，又去找水箱的入口，可一无所获。王源的脸在水中苍白不堪，他嘴中吐出泡泡，表情痛苦。他张嘴要说什么，一股水灌进去，他开始拼命挣扎，水花增多，多到王俊凯连他的身子都看不清了。

王源被上了药，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梦见自己和王俊凯之间隔了一个玻璃罩子，王俊凯的表情那么恐慌，他开口喊王俊凯、王俊凯，你怎么了？话说出口却一点声音也没。王俊凯用力去砸那玻璃罩子，拳头里渗出鲜血。他喊王俊凯啊，王俊凯啊，你别砸了别砸了。王俊凯在玻璃那头，眼都红了，带着血的手还在不断撞击罩子。王源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难受地呼吸不上来，他挣扎几下就醒了，王炎在他身边大喊，“妈！妈！他哮喘犯了！”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躺在床上像脱了水濒死的鱼。

从小到大，奶奶就告诉王源，人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没有来由的奖励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一直很拼，他其实是警校毕业的前几名，但是因为没有背景，就被派到这个小地方了，跟着同样没什么背景的师兄混。

这样的生活，无聊，又琐碎，亦步亦趋。

但王俊凯的出现，打乱了他本来亦步亦趋的生活。

他喜欢他穿着白衬衣突然出现在他家的窗口上。

他喜欢上这个时不时冒出奇怪的话的小道士。

他喜欢他毫无来由的要抱抱要亲亲要摸摸。

他其实是一个不太自信的人。

他觉得王俊凯的喜欢给了他自信，或者是奖励。

在警局看到王俊凯模糊的侧脸画像时，他瞬间想起了奶奶说的话，老人家飘摇大半生，说的话字字珠玑，他本应该相信的。

可他已经沉沦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奖励的怀抱。

然后他开始做噩梦。

他在夜里被梦惊醒。

他梦见王俊凯拿枪对着师兄。

他梦见王俊凯问他，你要我还是他。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吓醒了，身边是王俊凯熟睡的面容。

睁着眼睛，王源看着天花板，有些失眠。

煎熬了几天，他还是找了个机会，支王俊凯出了门，在王俊凯的包里翻找。

王俊凯的包里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这让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师兄焦头烂额地带着王源去大排档，他喝酒，王源吃串。

师兄叹了好几口气，说，王源，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怎么就干着那种事不撒手呢！

王源没说话。

师兄接着说，这个世界上能赚钱的事多了去了，他怎么就只干这个呢！我，我这么辛辛苦苦的，当警察，多光荣啊！保护人民及人民的财产安全！这些人呢！老子真是想不明白！

师兄最后醉倒在桌子上，王源一路把他拖了回去，交给了嫂子。

回家的路上，王源心里很乱，他只是隐约觉得那个画像是王俊凯，但是他要不要说出来呢。

说出来，不是王俊凯，也说明他不信任王俊凯，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吗。

不说出来，万一是王俊凯，那怎么办，难道他要亲手逮捕自己的爱人吗。

这件事情太复杂，他决定隐瞒。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出事了。

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打扮精练的老头，抽着烟，站在客厅中间，王俊凯和他对峙着，两个人看了一眼他，气氛好像缓和了些。

王俊凯笑着说，我师傅来看看我，刚好你回来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看到老头默许的表情后，王源才呆愣着点头，又穿上鞋子。

三个人围坐在饭桌上，王俊凯老实了不少，不追着吃饭又摸又亲王源，还坐得挺远。

老头吃饭极安静，脸色也叫人看不出什么变化。

煎熬着吃了饭，老头才正眼看了王源一眼，对王俊凯说，你应该知道，这一行没几个人能安生过日子。

王俊凯说，那我破个例好了。

老头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

王俊凯一笑，说，师傅，情人眼里出西施。

老头出了饭店，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源问王俊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王俊凯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抓紧了王源的手，说，我们在谈未来。

　　——我将要光临贵府偷取最珍贵的物品。

　　一封做工细致精美的信函上只写了这样简短一行字，k3拿在手里边翻来看去也只找到了一个象征着主人身份的印章。

　　上面的图案无由来地看着十分熟悉，似乎是电视上近年来常见的图标，也是这样的一封信函。

　　不留署名的信函，这是k3在自己的king side床上一觉醒来发现的东西，如果要说这是一个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那么k3家里的防盗系统未免过于松懈了。

　　一大早便因为这封类似于怪盗贞德投来的信函而访客云云，谁都知道过两天便是三少爷的生日，那事端肯定是在生日宴那天发生。

　　只是三少爷这当事人倒是对这事一点都不紧张，就跟即将被盗窃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是应付了来访的人然后再去叫人安心操办他的成人礼。

　　这怪盗说来已经是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中二点照着武侠小说的说法就是劫富济贫。

　　每个明里暗里作过恶的都被他偷盗过东西，然而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就会有钱自动送到了慈善机构面前。　　

　　半个月前就听说人说那怪盗放话了，说要在偷了最后一次后便金盆洗手不去沾这些事儿，但就是这最后一次把各地富豪都弄得人心惶惶，生怕正好做了个最后的倒霉鬼。

        然而所有人，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最后被选中了的会是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k3。

        来访的人，有抱着好奇心态来看看传说中怪盗的字迹，也有人来套话说k3是暗地里做过什么事儿，毕竟那怪盗，好歹还打着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口号。　　

　　作为k3从小就同穿一条开裆裤的青梅竹马，k1自然也来一表关心，意料之外地却被k3拉去做了个私人保镖。

        不过说起这事儿k1心情还是挺愉悦的，k3表面上一脸不在乎的，两人独处时候倒是认了怂，嘟嘟喃喃着的小模样看着着实可爱，只爱作死的人撒娇起来，还真有点不一样。　　

　　几日过去，一切都并没有什么不一样，k3的成人礼如期而至，那张信函都干脆被忙碌的生活节奏遗落忘记。

　　k3的成人礼说热闹也不热闹，说冷清也不冷清，应约来的人不少，但多的都是k3随意挑了些生意伙伴送出的邀请函，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人嘴里尽是官方的客套话，卸了商场上的包袱k3也不想在成人礼上去应酬，跟附近来凑热闹的三姑六婆倒是有来有去。

　　而k1则万年不变穿着他的牛仔外套，尽职尽责地做着k3的私人保镖一路跟随着，一见到有人要过来跟k3搭话了就若无其事地走到面前同小痞子般勾勾耳朵挡在跟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虽然有k1挡在身前，但身为寿星自然免不了被人敬着酒喝，一杯一杯轮流下肚，红的白的一块来，纵使在酒桌上喝过不少的k3也经不起这轮番上阵的杜康酒水。

　　一直到半场的时候k3就已经脚底发软站不稳了，还是k1连帮k3顶了好几杯才脱开身扶着k3回房休息。

　　“唔…波点裤……”

　　k3跌跌撞撞地迈着步子全靠k1扶着才免于摔倒，酒精的作用让他脸上都蒙上都一层不寻常的嫩红，连平日里因低血糖而泛白的唇也变得艳色，倒是喝醉了还不忘念着给k1起的外号。

　　远离了大厅嘈杂的声音只有k1跟k3两人的脚步声跟一些出自k3嘴里的胡言乱语。

　　k1低下头看着k3埋在自己怀里一脸醉醺醺的模样，鼻尖嗅到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不由来的心跳加速。

　　似乎比平时还要多夹杂了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怀里人不时的乱蹭让k1这个大男人也不由得起了生理反应，忍着把k3带回房里去抱床上休息。

　　帮k3拉上了被子盖好正要离开却手腕被一把拉住，k1顺着手看去却发现原本在他怀里因喝醉酒而软得无骨的k3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他，一点都不像是喝醉的人。

　　拧起了眉头正觉疑惑k1却发现四肢的力气正在渐渐流失，忽然想起那封怪盗的信函上盖着的印章，与自己外套上的图案一致，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性。

　　一，k1是怪盗，二，k3是怪盗。

        然而似乎后者的可能性要比较大，k1眼里带上了些震惊的色彩，然后被k3轻易拉到床上压在身下。

        “波点裤，你还没有给我成人礼的礼物，小爷我就自己来拿了。”

        还未等k1作答K3便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凑上堵住了他欲开口说话的嘴，呼吸间还带着些许酒味，被随意扯开的衬衫内领露出了一个烫金花纹，与枕边信函上的印章一致。

　　——我将要光临贵府偷取最珍贵的物品。

　　我觉得我的保镖先生最为珍贵，我很喜欢这一份成人礼。

         END.

#见到玛丽苏就会有好心情

#玛丽苏你好～玛丽苏来这

#欢迎订阅TAG：冬日甜心，霸道女神经联盟，霸道添福宝爱上我

正文：

刘志宏如果知道，那两个人被带走后，会见到王源，一定不会放任他们取得，但是，谁又知道后事呢，所以，现在的刘志宏，真的是图样图森破。

“小凯哥哥，你们怎么不说话啊。”一路上，夏妍暧是不是的转过头，用着自己的楚楚动人的眼睛看着身后的两个美男子。“千玺哥哥，是不是小暧做错了什么？你们说，小暧一定会改的。”怯怯的咬咬唇，夏妍暧显得格外的忧虑。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我们。”王俊凯忧郁的抬起头，看着夏妍暧，眼神没有焦距般的说着，“暧……暧……我，我们分手吧，我不爱你了。”咬着唇，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王俊凯的脸色都有一点苍白。

“小凯哥哥，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夏妍暧抬起头，眼泪汪汪的说着，“小凯哥哥，暧暧一定会改的，千玺哥哥，你快帮我劝劝小凯哥哥。”想要捉住易烊千玺的手，却被甩开。

千玺看着眼前的女人，迷恋的望着她最后一眼，“不，小暧，我决定离开你了。我还是不能和王俊凯和平共处，我们分手吧，我现在就走。”决然的转过头，易烊千玺的背影，因为没有了平时那个娇小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孤单。

【日了狗了，竟然被易烊千玺先说出分手。】王俊凯抬起头温柔的看看夏妍暧，摸了摸她的脸，表情都带上了苦涩，【啧啧啧，一脸油。】“暧暧，原谅我，没办法继续爱你了！”向后退了几步，“千玺，等等我，一起走。”然后，朝着自己的好兄弟走去。

“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夏妍暧蹲坐在地上，倾盆的大雨从天边滑落，淋湿了夏妍暧的身躯，也浇灭了她的心。

“这是你们逼我的。王俊凯，易烊千玺，王源，你们等着我再一次回来，跪下来求我！”说着，站起身，娇小的身躯，因为备受打击显得格外的孤单，却又因为像是想通了什么，显得高大。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是在酒吧被人请回家的。

“俊凯少爷，千玺少爷。”来人恭敬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请回家，家里的那个人又开始闹矛盾了！”担心那个小祖宗出现问题，来人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俊凯少爷，千玺少爷，那个孩子只是不好好吃饭而已，请您一定不要伤害他。”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默默望了望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玛丽苏的世界里，原来还有家中的金丝鸟啊。】

“你们两个，到底让不让我回家啊！混蛋！蛇精病！”刚走进门，就被王源狠狠的盯着，“我要回家啊！你们两个人！”

“王源，你怎么在这里！”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不敢确认是不是属于他们的王源。

“我怎么在这，我是被你们绑回来的好不好！”王源瞟了一眼两个人，“我就是一个无辜的路人甲好吗！我还有工作要做得好吗！我都消失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刘志宏想没想我，也不知道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发现了没。”说着，有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人，“你们两个快点放我回去了。”

“我就是王俊凯啊！王源儿。”“二源，我就是易烊千玺。”两个人同时说着，一边打量着王源的表情。

“耶？”王源微微愣了一下，“王俊凯？易烊千玺？”像是不敢确认，王源看着两个人，“刘志宏来了吗？”

同日，王俊凯，易烊千玺，卒【伤心至死】

本章完。

如果我说，就这样完结了，你们会打我吗～

Hhhhhhhhhh，好了，下一章掉落时间不定～

一路背着王源回了家，王俊凯想，太瘦了，要多吃点。

抱起来手感才好。

王俊凯把他丢在床上，自己去洗了澡，回房间看到王源缩成一团的睡姿和睡着了也微张的仍旧绯红的唇，又进了一趟浴室。

长到二十几岁，这是王俊凯第一次对人产生要干嘛的想法。

他打开手机，在帖子里发了条，

【我是王:小警察沾酒就醉，我亲了他，现在他睡着了，我把他放在我床上了，怎么办。】

下面立马有人回复【yooooooooo】

【进展太快，我承受不来！！！】

【卤煮好厉害！！！！】

【快把他办了！！！！！！赶紧的！！！】

王俊凯一条一条往下翻，这群人太会闹，他翻到特别下面才看到一条说【卤煮要静心照顾他，让他感受到卤煮的好，以后就离不开卤煮了。】

感受到我的好，嗯！

然后王俊凯给王源洗了毛巾擦脸，擦手，最后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给他擦身体。

……

睡前先看看书，这是多年养下的习惯。

王俊凯看了几页，听见身后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回头去看，发现一团黄色雾气萦绕在熟睡的王源上空，笼罩着他整个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

王俊凯用手摸，那团雾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的手轻松可以穿过。

然后他试着打出一个符咒，快速冲过去，但是一碰到雾气表面就快速反弹回来，他灵活一闪，才不至于被伤到。

所以，是用来保护他的。

这小警察到底什么来头。

天刚蒙蒙亮，王俊凯准时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人，皮肤雪白，鼻子高挺立体，一张小嘴巴形状也好看，再加上人比他矮点，整个身形都让他觉得可爱，忍不住要按在怀里抱紧了不放手。

于是他小心抱了一下，像是偷了糖果一样，快速一笑，就下床了。

王源醒的时候，感觉头要炸裂了，抱着自己的头翻了个身，跪在床上开始喊，啊好痛啊，救命，啊啊，天哪，我再也不要喝酒了，好痛。

然后他反应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再一看旁边，没人。

那个穿白衬衣的壕道士王俊凯呢？

穿了拖鞋，他打开房门，闻到一股香味，看见王俊凯还是一件白衬衣，从厨房出来，手上拿着两个小勺子。

王俊凯看到他醒了，说，去洗脸，过来吃早饭。

王源乖乖又进了房间，漱着口，还不是很敢相信，竟然有人在给他准备早饭。

不确切地说，就好像有了个媳妇。

坐在饭桌旁边，王源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的皮蛋和瘦肉都颗颗分明，自己冰箱里只有零食和几个水果，这个人什么时候还跑去买了菜。

王俊凯面无表情开始吃早饭，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辈子他自学成才，只做过饭给师傅一个人吃过，师傅从来不夸他做的怎么样，所以这粥能不能合王源的心意，他是不确定的。

等王源吃了第一口，王俊凯用余光看着他一下子同时弯起来的嘴角和眼角，心里一松，自己也禁不住开始抿着嘴笑。

王源笑出八瓣整齐的牙来，冲着王俊凯，说，这是你做的吗？好好吃啊！

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王俊凯点头，没多说什么。

吃过早饭，王源换了衣服就要去警局，王俊凯说他也要出门。

王源问，你要去捉鬼吗？

王俊凯说不是，是摆摊。

在哪儿？

你们警局门口。

……

因为警局门口有个自己的室友，王源一整天干活都别扭得很，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但是万一被发现他和这些神神鬼鬼的人混在一起，他这个人民警察还怎么当啊。

所以他很是煎熬。

所以师兄也很是煎熬。

师兄拍着王源的肩膀说，你都这么大了，看上哪个姑娘了就放手去追，我们人民警察，没有你这么怂的，你在这儿急这么久，我看着都烦，这样，今天我做主，给你放个假，你去跟人去约会。

王源觉得一头雾水，他干嘛了，让师兄觉得他是想追姑娘，他一个人民警察，可不能早退，他正要说什么，师兄已经把他拉到了警局门口，指着外面说，快去快去。

王源说，师兄……

师兄一跺脚，你这小子，快给老子滚去约会！

王源没办法，说那我走了。

师兄在后面做拜拜，喊着，祝你好运！

祝我什么好运……

王源走过装睡的王俊凯面前，小声说了句，我今天不用上班了，先回去了，拜拜。

王俊凯把草帽一取，小桌子咔咔两声，一堆东西全扔袋子里，站起身来，说，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