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观影体/永不坠落的太阳 01
-是jj《身为解密游戏主角的我》同人三创,原著众人观二创作品。
-阳哥不掉游戏主角码,柯南众人不掉漫画世界码(所以后期可能会出现很多我自己打的补丁(。
-为了让剧情合情合理第一章会出现大量私设,但后面就都是正常观影,别担心。
-观影人为与阳哥有过接触的众人,也就是基本只有红方人员。
-作品v后章节原文会采用略写+概括形式,感兴趣可以看看原作,太太写的很好。
-第一次写观影体,不太熟练,请多包涵。
01、
【警告:世界夹缝正在拓展。】
【警告:世界夹缝正在拓展!】
……
工藤新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扶手椅上。
这很微......
-是jj《身为解密游戏主角的我》同人三创,原著众人观二创作品。
-阳哥不掉游戏主角码,柯南众人不掉漫画世界码(所以后期可能会出现很多我自己打的补丁(。
-为了让剧情合情合理第一章会出现大量私设,但后面就都是正常观影,别担心。
-观影人为与阳哥有过接触的众人,也就是基本只有红方人员。
-作品v后章节原文会采用略写+概括形式,感兴趣可以看看原作,太太写的很好。
-第一次写观影体,不太熟练,请多包涵。
01、
【警告:世界夹缝正在拓展。】
【警告:世界夹缝正在拓展!】
……
工藤新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扶手椅上。
这很微妙,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在书房睡去,而是洗漱之后换好睡衣安分地躺上了床。但现在,他穿着帝丹的校服,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坐在一张……电影院或剧院、礼堂中会使用的扶手椅上?
他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对组织的总攻结束后,工藤新一恢复了正常体型,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他本不想告诉小兰一切,组织的余孽还在逃,暗处不知仍有多少人盯紧了工藤新一,他怎么敢把人卷进来?可当他看着小兰的眼泪,和一次又一次为了他妥协,他终于还是将之和盘托出。
小兰狠狠揍了他一顿,揍得他不得不进医院疗养,他至今还能记起服部来看望他时张狂的嘲笑声。
之后的假期,他们一起去长野看望了高明先生。
诸伏高明警部,长野县警署的警察,在对组织的总攻中他负责居中调度,并最终依靠降谷先生的情报,与公安共同攻破了组织在长野的研究中心,为其他人进攻东京总部分散了火力,争取了时间。
……却也因此身受重伤,至今仍在医院里沉睡。
他们去的时候高明先生情况稳定了很多,大和警官正在旁边陪护,看他们来了还特地出去给他们让出了谈话空间。
只是哪里还能谈话呢。不过是絮絮叨叨说些现状而已。
赤井先生在总攻之后迎回了父亲,在朱蒂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向詹姆斯提交了退役申请。工藤新一知道为什么,总攻时赤井先生被琴酒射中了左臂,位置很刁钻,哪怕及时手术也留下了些微后遗症,已经没法再如臂指使地使用狙击枪了。
但他竟然发自内心觉得挺好的。
只要不像降谷先生……哪怕付出一点代价呢,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在那场围剿中,降谷先生孤身一人深入黑衣组织总部,里应外合为公安和FBI等情报组织打开了通往黑衣boss老巢的道路,截断了朗姆和乌丸莲耶的逃跑路线,却也因此殒身于黎明到来的一刹那。
那时他腰腹处被不知是炸弹还是手雷一类的东西炸开了好大一个孔洞,鲜血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往外流。他急奔过去握住降谷先生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淌。
降谷先生看见他和FBI先遣队到来,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示意他伸手拿出男人怀里的手机和u盘。“交给……风见……”短短几个字他说得痛苦万分,工藤新一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喉咙被破片划伤,连平稳呼吸都是奢侈。
他央求这位卧底搜查官不要说话了,FBI的人会马上将他送出去,医疗组早已在外待命,一定能救回他。但金发的男人却摇了摇他的手,紫色的下垂眼亮得惊人:“将我……葬在长野……”
然后那双手便垂了下去。
他身边躺着乌丸莲耶的尸体和因伤重昏死过去的朗姆,工藤新一的目光却没有转向别人,而是一直注视着这个因光辉明日的到来,在死前也欣然微笑的男人。
葬礼挑了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墓地位置据说是降谷先生早就为自己选好的,碑上刻了朝日影和樱花,还有公安为他做的墓志铭。他出院以后曾带着小兰一起过来,捧了一大束菊花和手作的三明治。
所以他万分确定,降谷先生早已死了,高明先生也尚在沉睡,那么他身后座椅上出现的两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是组织余孽假扮的吗?!
注意到他凌厉的视线和略显迷茫的动作,诸伏高明抬手按住他的肩:“工藤君,静心。”
他这才看到他附近其实坐了不少人,只是大家都并不挨着。
他看见了熟悉的警视厅众人:目暮警部、高木警官、佐藤警官等人;看见了熟悉的FBI搜查官朱蒂老师和他的同事们,看见水无怜奈带领着的CIA众人;看见了以风见先生为首、合作过多次的日本公安,还有坐在角落里使劲减小存在感的怪盗基德和他曾经熟悉却逐渐失去音讯的人们。
早已离开日本的赤井先生、世良;本该已经死去的降谷先生;本该仍在医院里的高明先生;还有很多明显其他人认识但他却不认识的人们。
这究竟……怎么回事?
【告知:因时空波动,平行世界4869与平行世界6791310遭遇碰撞,世界进程推动人物:平岛阳,数据识别错误,平行世界不同个体合二为一,世界线进程错误】
【为维护平行世界稳定,现解决方法如下:清除6791310号世界平岛阳关于4869号世界平岛阳的记忆,将4869号平行世界平岛阳的出生日期调后十年,以区分二者灵魂。】
【世界维护进程中,时间静止,现将6791310世界中曾与个体平岛阳有接触的个体,其4869世界同位体邀请至世界夹缝。】
他们身前的大屏幕亮了起来。电子机械音伴随着屏幕上逐帧显示的黑色字体,敲在影厅内所有人的心上。平行世界……4869?
工藤新一这才发现刚才他把疑问说出了口,而这神神鬼鬼的东西竟然是在回答他。
可回顾他的人生,似乎并没有出现一个名叫平岛阳的人。
“……为什么邀请我们?”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的人们普遍比他年龄更大,工藤新一只好叹口气担任起这个莽撞的搭话角色。
【告知:因平行世界相撞,诸位因同位体与个体平岛阳产生联系,被变动波及,为防止诸位被卷入时空乱流,故将各位邀请至安全地带暂作休整。】
“那为什么是电影院?”这是工藤新一最不明白的一点。时空夹缝里是电影院?这话拿出去说都会被人笑话想象力太丰富。
【告知:平行世界维护需要能量,在众多能源中,情绪能量的获取方式最简单,体量最大。故将时空缝隙布置为影院形式,诸位可观看平行世界6791310中个体平岛阳的记忆,产生的情绪将作为能源支撑世界壁修复与分离。】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互相看了看,低低的讨论声响起。工藤新一注意到那位不知为何出现的降谷先生往某个角落望了过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降谷先生他们,是怎么回事?”工藤新一看着那个熟悉的金发男人,对方因为少年的视线回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起身向着那个一直人声嘈杂的角落而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看到佐藤警官红着眼眶给了一个卷发带墨镜的男人一拳,高木警官站在某个精壮高大的男人身前激动地说着什么,而降谷先生和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对视许久,随即张开双臂拥抱了对方。
死人真的复活了吗?或者说,那真的是本人吗?
【告知:因时空修复牵连甚广,作为补偿,修复结束后会将平行世界4869的时间线倒退回七年前。与6791310世界个体平岛阳产生交集的个体的各位4869世界同位体,若七年前已然存在,将一视同仁拉入时空缝隙中。】
倒退回七年前?!
他猛地抬头看向降谷零,对方正带着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往回走,把人推到了诸伏高明的旁边。
【即,七年前至现在期间死去之人,将被允许在此处出现。】
工藤新一看着降谷零,对方早就看出了最开始他的质疑,却什么也没说。而在此刻,在这个奇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声音确认下,用赞赏的目光投向心弦紧绷的高中生名侦探,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
就好像在对他说:“辛苦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把过于激动的情绪按捺下去。
见影厅(?)中无人再提出问题,大屏幕自动自觉地将字体擦除,开始播放起内容来。
——
【东京,米花町。
警戒线习被拉起,人们对此习以为常,唯有走进警戒线的伊达航和日暮十三,正面色古怪地盯着座位上拿着刀叉往嘴里塞蛋糕的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平岛阳,25岁,神滨区警部补,今年被调来米花町搜查科一队,顶头上司目暮警官。
“平岛阳,”目暮警官没忍住抽抽嘴角。“你就不能晚几分钟再吃?”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干出来在命案现场面不改色吃饭这件事。平岛阳这一年来明明破案无数,但在媒体里没有一个好名声,被骂“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嚣张跋扈”,当真半点儿不愧对他这一举一动。
“不能。”平岛阳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被噎得直捶胸膛。
实际上他刚查完手头上一个案子,闲下来没有十分钟,连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只来得及随便找个店铺扒拉一口蛋糕,鬼知道为什么就又出了个案子,不过,这口饭既然已经吃到嘴里了,就别想让他吐出来。
那股憋闷感褪去,平岛阳扔下刀叉抹一把嘴,从座椅上起身。
他腿一迈,如同风般飘到正狠狠盯着他的嫌疑人一号面前,放大的面孔直接怼到嫌疑人一号眼前。 】
在屏幕中出现画面的时候,这个房间里的众人就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原本聚集在角落里的人们也纷纷和相识的人一同落座。工藤新一不太想自己一个人坐在前面,于是几步跑到后边赤井一家和灰原坐着的地方去。
不是他不想和降谷先生联络下感情,是他们那一圈已经坐满了。除了降谷先生和高明先生,周围坐了好几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看起来都和降谷先生关系很好,他觉得自己插不进去。
[就蒜挤进去,也是橘外人.jpg]
“神滨区?”目暮警官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好耳熟,但是在哪来着?”
“神奈川那边吧?”有人接话道。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啊?”高木警官挠头。
“说不定之后改名了?”
“没准。”
几位警察搜索自己的记忆,没找到有关神滨区的确切认知,只好先放过。
“看这个样子,恐怕是我刚进搜查一课的时候啊。”伊达航笑着说,“只是我们这里好像并没有一个名叫平岛阳的警部补。”
“班长毕业后只在交番待了一段时间就调去搜查一课了吧?”诸伏景光道,“看起来是我们刚毕业不久的时间呢。”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伊达航觑他,“当时突然收到你不做警察的短信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后来跟松田萩原联系才猜到点大概,你这小子也是去干危险工作了啊。”
“哈哈哈。”诸伏景光干笑。班长你之前都吐槽过一遍了就不要再翻旧帐啦……
“不过米花的犯罪率真的很高。”降谷零支着下巴坐在旁边,“我……的时候在米花町工作过一段时间,警车的声音已经越过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声成为我最常听见的声音了。”
诸伏/伊达/松田/萩原:那也太频繁了吧!
“不过忙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很忙。”几人中唯一在搜查一课工作过很久的老大哥点头认同,“搜查一课内部其实也分了好几个小组,就是为了防止案件来临抽不出人手的情况出现,真的来了案子,不能按时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
*6791310是jj作品编号。
【观影体】当他们看到卧底的觉悟--《总在app被认定美强惨》(九)
镜头给回了先生在拜别“青鸟狩”坟墓后的“壮举”。
他的残忍,他的疯狂。
他的行为举动好似在嘲讽些什么,惹得众人哑口无言。
【仅仅三五个月的时间,日本的许多组织都彻底领教了这个原本隐藏在幕后之人的名号。】
【见他像是一个刚从英国远渡重洋而来,受过二十多年良好教育的贵族绅士,来寻找他的人只要是能见到他的,无一不受到了极为尊重的接待,并且在会面后对他大加赞赏。】
【当天会面的某位从首领之子上任为新教父的青年眼睁睁看着青年看着在血泊里摔碎的茶杯惋惜。
“我可是相当喜欢这茶杯的,怎么办啊?”青年语气真诚的感慨着,眼睛里却分明没有丝毫的感情溢...
镜头给回了先生在拜别“青鸟狩”坟墓后的“壮举”。
他的残忍,他的疯狂。
他的行为举动好似在嘲讽些什么,惹得众人哑口无言。
【仅仅三五个月的时间,日本的许多组织都彻底领教了这个原本隐藏在幕后之人的名号。】
【见他像是一个刚从英国远渡重洋而来,受过二十多年良好教育的贵族绅士,来寻找他的人只要是能见到他的,无一不受到了极为尊重的接待,并且在会面后对他大加赞赏。】
【当天会面的某位从首领之子上任为新教父的青年眼睁睁看着青年看着在血泊里摔碎的茶杯惋惜。
“我可是相当喜欢这茶杯的,怎么办啊?”青年语气真诚的感慨着,眼睛里却分明没有丝毫的感情溢出。
他脱下手套徒手捡起碎片,手上却流出了更多的血。
鲜血顺着苍白修长的手指滴滴落下,主人却对着阳光欣赏起了碎片的颜色,青年重伤初愈的脸色白的还能看到血管,阳光落入眼眸时,仿佛那双眼睛也有了温度。】
眼前的“先生”逐渐陌生。
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如同蝉丝一样,被一点一点的剥离。
就在这种属于未来的“乌苏酒”的紧张与疯狂中,却给出了属于青鸟狩的心里。
【结局模拟器的无数次be没有磨掉他的脊梁,没能让他知难而退。】
【一开始青鸟狩只是为了救萩原研二他们,后来的无数次,他发现米花町势必会有这么一场大爆炸。】
【生死轮回是有代价的,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就从死神手下抢人。】
无论是他的同期,还是那些收到牵连的无辜民众。
【原本就拥有这个身份的他,就是可以用一条命去达成两件事的唯一的人。】
他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不能让“命运”发现。
这是对于那个自称app客服对他施给帮助的约定。
【这不是头脑发热的贡献,救人这种事当然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回报,仅仅是因为他发过誓,他是个警察。
生命不会在他这里变得轻贱。
他自己可以把身份转入幕后去做更多的事情。】
只要去把自己这个身份与原本“青鸟狩”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只要巩固先生需要去这么做的理由。】
【之后用先生的身份,青鸟狩还是可以保护重要的人。】
【他不想成为被留下来的人。】
他要比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更早的接触卧底组织,他要更早的拿到主动权。
为此,他“先生”的身份手段必须比以往更加突出,拥有足够的能力才能为未来的一切铺路。
他独自一人走进黑暗,目光可及的是真实的,属于里世界的残酷。
这次,他走得比以往都要深。
深到看不清路。
深到他成为了同期眼中,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青鸟狩长在警察的家庭里,被警察教育长大,自己的本来身体以警察的身份死了一次。】
哪怕他早在十七岁就已经得到了亚兰德斯,有了“先生”的身份。
【青鸟狩从第一次握枪面对犯人时他就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看警校播放的比较真实的纪录片也是,丝毫没有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有什么心理斗争。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失忆之前是做什么违法事情的,做决定果断到了极点, 面对自己的生死都是,可能顺便积累了什么大德,上苍看他还有点救,这辈子没把他扔烂泥里再找个监狱放置, 而是找了手冢国次郎和佐藤希这样的刀鞘绑着他,活生生给他勒回了正路, 然后遇见了越来越多的人。
最后吊着他的那根绳子,正在催着他朝前走。】
【只是他现在需要的东西不允许他继续去保持道德。】
【割开手的碎片能令他保持清醒。】
【青鸟狩不需要上天堂,早在从墓地走出来之后,他就再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
天平并不公正,一边放着他想守护的人,一边放着道德良心,一边重了一边就稍微倾斜,他愿意为了这份不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需要任何人怜悯,不需要任何人知晓,在不知何时的未来,死无葬身之地也相当的适合成为疯狂者的结局。
在暗地里行走,把自己变成个半真半假的疯子的行为,比当警察要累一百倍。】
众人看着青鸟狩翻出了自己的备忘录。
上面记载着各种各样的人名,他们看明白了。
是青鸟狩所盯上的人,以及青鸟狩所亏欠的人。
而备忘录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结束任务后,降谷零会回到公安部,和友人重逢]
[他们的未来再无阴霾]
[警校组的人生会在二十九岁幸福美满]
【大家都会功德圆满。】
【他想让将来警察系统的档案里这样记载:】
“……xx届东京都警视厅警察学校毕业生:降谷零、诸伏景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退休。”毛利兰不可置信的念出荧幕上青鸟狩的备忘录里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沙哑道几乎听不见。
“那他自己呢……”宫野志保没有克制住上涌的眼泪,喊道:“为什么在他的备忘录里,没有写进自己的名字,他当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够或着回来!”
赤井秀一看着情绪崩溃的表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系列座椅被锤的或者捏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群青鸟警官的朋友好像都在和凳子默默较劲一样,但就是不发出说话的声音。
坐在一旁的一人一狗,也不知道被勾起了什么回忆。
他已经养成了沉默的习惯了,这种情况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于是思维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一边在回想着之前app客服是不是说过破坏公物要赔偿来着,一边又在感慨“乌苏酒”作为“青鸟狩”警察的觉悟。
这种人确实值得佩服。
不过,他对青鸟狩与app客服的约定更感兴趣。
什么叫做,不能让“命运”发现呢……
他们随即看到了先生在里世界的一系列暗箱操作,看到了青鸟狩以“w”的身份交付佐藤希情报,也看到了“莫里亚蒂”令他人信服的,狗咬狗的行为。
先生的疯狂如同计划一般,一步一步吸引着黑衣组织。
【偶尔获得了喘息机会的青鸟狩那天坐车出去,随口让车停下来,却发现停在了墓地附近。
他自己的墓地附近。
他刚想离开时,却突然发觉好像看到了个熟人。】
【这个女生仅仅只是个祭奠者,她是青鸟狩的没什么交集的高中同学。】
【她来送祭品,祭品里有一封信。】
【她也是那天被青鸟狩救下来的公寓里的人之一,她是来表达谢意的。】
信上面有这么句话:
[谢谢你拯救了我和我家人的未来]
[如果可以的话,在转世之后,我希望你的未来能一路光明]
密密麻麻的暖意流遍全身,在看清上面字迹的那一秒,他仿佛又活过来了。
【那副身体化为飞灰,灵魂却改头换面,走在无人能认出的世界里,踏在黑红相交的界限上,多走一步是错,少走一步也是错。
可是有人还有人记得死去的“他”。】
【青鸟狩想看到的是他的朋友们不必再拥抱死亡,他的同事们可以减少倒在血泊里的几率,未来属于那些身处光明之下的人,未来属于那些想要平安度日的人。
不用有什么感人肺腑和痛哭流涕,就这么一点就够了。】
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
青鸟狩,准确来说,是先生,从悲悯过去的情感中抽离出来。
【他拿起手杖,迈开脚步踩进了这满地鲜血中。
青鸟狩一眼也没有去看地下,他并不害怕这些东西,可他却莫名的有一种预感,但凡看了,有什么东西他就坚持不下去。
哪怕告诉他地上的人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青鸟狩停在了那两个孩子身前。】
以符合先生乐子人的身份,以一种诡异的脑回路,以两枚沾血的硬币,救下了在里世界门口徘徊着的两个孩子。
他给活人送荷花,给死人送玫瑰。
然后沉默的看着自己叫来的警车。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刮得脸颊生疼。
【虽说冬天快要过去了,可是这身体的表现更加清楚的让青鸟狩意识到,“青鸟狩”和“先生”注定是两个极端。
青鸟狩阳光乐观、是前途无限的警察、打架厉害、总是更倾向于保护他人、一拳能揍十个、冬天也不需要穿厚衣服。
现在的这个人呢?
冠以先生名号的这个人还没有真正的名字,他阴晴不定且疯癫、是个可怕的神经病、身处暗夜做着夺取他人人生的事情、除了耐力点满体力却弱爆了基本一碰就骨折、稍微降温一点都能给冻死。】
【早在进墓园之前,先生的身上又多了一层大衣。
他缩在车的暖风里,默默看着警车开走。】
【青鸟狩在次陷在黑暗中,翻到下一封邮件,道,“我们去纽约。”】
然后,先生成功的成为了乌苏酒。
他有了眼睛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手下,认识了试图拐走亚兰德斯的百加得,同时也在贝尔摩德那里接到了关于“监管”宫野志保的任务。
看到这里,宫野志保眼神微动。
不到十二岁的宫野志保看着眼前,一个对自己无比关怀的黑发青年,一个在玩翻花绳的白发青年,还有一个太阳笨蛋。
一个只知道吃。
一个竟然晕车。
阳光笨蛋甚至会像老妈子一样念叨着前二者。
一种不属于黑色的温馨诡异的充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气里。
在她所不知道的夜里,众人甚至看到了乌苏酒的搜索引擎上写着:
【“该怎么和十二岁的女孩儿相处。”】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在宫野志保心里不定摇摆的,青鸟狩与乌苏酒身份之间的壁垒。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明明,一直都是他。
却要扮演出违背自己天性的残酷。
乌苏酒给宫野志保准备了热乎的早餐,带她去卖了衣服,送了她一个大到能把整个人装进去的娃娃,甚至还带她去看了足球比赛。
【宫野志保头一次在回到自己房间前就睡着了,好像对于身边人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座的人不是宫野志保,他们如同当初的宫野志保一样,看着眼前暖心的一幕,这个把眼前的孩子当成真正的孩子一样对待的画面,以为青鸟狩的芯子对孩子的态度坏不到哪里去。
即便是在场认识“雪莉”的人,“雪莉”对乌苏酒那种别扭又执着的信任,在后来也觉得雪莉是属于乌苏酒那边的人。
只有宫野志保清楚后面的发展。
【 “宫野,后天我照顾你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你还记得青鸟狩吗?”】
【 “不知道,那是谁?”】
【“他走之前拜托我照顾你。”】
众人看着乌苏酒扯了一大堆的理由,去拐弯抹角的“哄骗”眼前的小姑娘,说的好像是那么个事一样。
乌苏酒以一种合理而残忍的方式去保护眼前的小女孩,哪怕招了小女孩将近半辈子的恨。
在这种灰暗无光的世界里,真话假话泛滥的地方,说实话也没什么人信。
而眼前的小女孩也正生在这种乌黑的泥里。
为了保全自己,她没得选。
【“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你的话了。”】
【 “没有关系,我有时候自己都听不懂。”】
乌苏酒与宫野志保不欢而散,哪怕最后乌苏酒以“病态”的保护欲去维护了小姑娘一次。
面对乌苏酒薄凉的笑容,映在宫野志保的瞳孔里,一切都是那样虚情假意,令人毛骨悚然。
【他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扶住车门框,耐心的等着宫野志保下来,宛如故事里等待公主的骑士。
可惜骑士的外壳下,绅士的血肉里,乌苏酒这个人腐烂透顶,无论如何扒拉,都看不到那颗血肉之心,最后翻得太深了,可能在骨头上给你懒洋洋的刻两个字“乐子”。】
这是对于宫野志保而言,独属于她对乌苏酒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伴却随着后半生战战兢兢却又相对平稳的,属于“乌苏酒”羽翼保护下的安宁。
【“我很希望看到你好好长大,长成一个不让人失望的样子的,那能为boss带来很多的便利,我们未来的科学家。”】
哪怕宫野志保曾经经历过,乌苏酒那半掺真假的话语还是令人头皮发麻。
他伪装的很彻底。
青鸟狩与乌苏酒把自己劈开两半,如今却被强行缝合。
如今再看一遍,乌苏酒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另一种解释。
只是当初乌苏酒的刻意引导下,让宫野志保相信了乌苏酒让她相信的,不利于她与乌苏酒关系的一面。
把状况之外的让推出泥潭,然后在独自涉险。
那种 令、人、讨、厌、的,
无视 他、人、关、心、的,
无视 自、己 生、命、的,
混、蛋 ……
工藤新一打了个寒颤,看向了寒气的源泉。
灰……灰原?
喂喂……
收敛一下啊,你的表情好恐怖啊!
怎么回事啊!你刚才不是还为青鸟哥哭的很伤心吗!
然后就被宫野志保瞪了回去。
【乌苏酒多给宫野志保留了一些钱,然后回到了日本。
现在已经是彻底的春天了,日本的樱花纷纷绽放,许多地方都能看到道路两边的满目樱粉美景,游客也多了起来。】
青鸟狩收到了一条短信。
【 [今年的樱花开的还不错]--收信人,青鸟狩。】
【这并不是收到的第一条了,青鸟狩一直都没有去看,说起来有意思,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决议,可他还是怕自己看到短信后会忍不住回复。】
时间过得很快。
即便在现实中被无限拉长的日子,放在影片中几张画面就能草草的概括这一生。
这些日子里,乌苏酒捡到了“碰瓷”的赤井秀一,同时也在去追捕红牌伏特加之前,遇见了他许久未见的同期。
【乌苏酒原本拒绝了登记员的的请求,却在临走前他的那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混血儿”这个词严重的刺激了他的神经。】
【乌苏酒停下脚步,看着旁边的诸星大和亚兰德斯,“我身边不缺这个,除非你告诉我他是个黑皮肤的日本人。”
乌苏酒看起来是风度翩翩的开了个玩笑,登记员当时眼睛就一亮。
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就在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被带到了新人面前,假装随手点了两个,于是乌苏酒就有了两个新的部下。
金发黑皮肤的青年道:“我是安室透。”
黑发凤眼的青年道:“您好,绿川寿。”】
【时隔一年半。
明明总是在东京街头晃悠的青鸟狩却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朋友,真是令人诧异,明明东京也不是很大,但就是能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重逢。】
【他甚至不知道在面对着那两个人时,内心该不该自称青鸟狩。
内心中的想法一直固执的用“青鸟狩”来代称,是为了防止他遗忘自己,可是在这两个人面前,青鸟狩真的死了,是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未来的人。】
【隔着陌生的躯体,故人终将相见不相识。】
【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路给你们铺好的。】
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当事人心情复杂。
尤其诸伏景光,想到后面乌苏酒叫自己去办公室,然后问自己在组织里的体验,那个疑似入职公司后的hr调查……
当初总觉得是小组领导关照关系户的感觉……
原来自己真的是关系户吗?!
赤井秀一表示:因为自己是主动碰瓷的,所以在这个,三个人都是卧底的,其中两个关系户的,甚至上司也可以说是卧底的小组里,显得格格不入。
(感觉自己被排挤了.jpg)
在去追捕红牌伏特加的路上,还意外撞见了诸伏高明。
哪怕彼此没有见到正脸。
【“但愿身长健,浮世拚悠悠。” 】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短短一个照面,寥寥几句话语。
最终,接轨上了这场回忆终局。
【 “你身上的气质和他们很像。”】
老人透过眼前深不见底的蓝黑色眼睛,缓缓出声。
【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怎么融入他们,然后用一个安全的界限来提醒自己别变成真的疯子,”乌苏酒低声道,“要是真的有那么像,或许我应该放心。”
“你不能放心,”老人忽然睁大眼睛,抬起手抓住青鸟狩的手臂,真是难以相信将死之人哪来的这么大力量,“你不能后退,你不能回头看,你不能奢望再有任何人喜欢你。”
“不会有人喜欢乌苏酒的……”青鸟狩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你得明白,”老人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哭,“这世界上谁都能有个好结局,可是你不一样,你的路想走下去,乌苏酒就总有一天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说法忽然微妙的和青鸟狩的想法重合了。】
【浓烟在散去,生命在流失。】
【青鸟狩将手搭上了老人的额头。】
【他和老人浑浊的双眼对视着, 哪怕在漆黑的环境里似乎也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光。】
【青鸟狩俯下身将额头贴在老人的额头上,一字一句道:“那美好的仗你已经打完了, 当行的路你行尽了,当守的道你守住了,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存留。”】
【哪怕无人知晓,哪怕坠入地狱。】
哪怕青鸟狩再也回不到过去。
一种无形的震撼覆盖了先前的死气。
哪怕没有硝烟,没有战火。
它不像沙场上的豪气冲天。
也没有战士们的撕心裂肺。
无声的战争打响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
蒙着面的人们拥护着看不见的旗帜。
在每一个宁静的夜里,无声地呐喊着。
在每一次伤痛里,咬牙的坚持着。
为了维持心中所希望的,和平的景象。
为了心中所坚持的。
为人民贡献出一切的。
也为了自己的最初,在国旗与徽章的见证下的誓言。
在人们看不见的黑夜负重前行。
电流般的酥麻从头顶灌进,在心里汹涌。
震撼的声音在在坐的卧底们心里炸开,在在坐的观众们心里回响。
宛若阵阵潮水涌上。
久久不得停歇……
【警校组】松田养了一只萩(十)
CP萩松萩,本章警校组四缺一(班长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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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回程早已是深夜,但因为出来玩的关系,小Hagi还是态度兴奋,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松田只好给他小看手机里今天在迪士尼拍的照片,看着看着,那个奶呼呼的声音忽然就变成了成年男性的醇厚悠游:
“没想到小阵平也会有这么温柔耐心的样子,真是赚到了啊,幼年的我。”
“啧。”
松田用指节把玩偶敲得一个趔趄,
“一出现就开始废话。”
“那就不说废话了吧。”成年的萩原君叹气,“我看得到小时候的我的记忆。...
CP萩松萩,本章警校组四缺一(班长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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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回程早已是深夜,但因为出来玩的关系,小Hagi还是态度兴奋,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松田只好给他小看手机里今天在迪士尼拍的照片,看着看着,那个奶呼呼的声音忽然就变成了成年男性的醇厚悠游:
“没想到小阵平也会有这么温柔耐心的样子,真是赚到了啊,幼年的我。”
“啧。”
松田用指节把玩偶敲得一个趔趄,
“一出现就开始废话。”
“那就不说废话了吧。”成年的萩原君叹气,“我看得到小时候的我的记忆。今天碰到的就是诸伏和降谷吧?”
“……嗯。”松田的眉眼沉下来,“他们两个,需要对老朋友装不认识、而且称呼都用那种类似于代号的称谓……”
“在卧底吧?”萩原一针见血。
“而且是随时可能被监视、需要完全沉浸到角色中的情况。很危险。”松田想想有点暴躁,忍不住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想到是无烟列车,又只好,从口中拿出,在掌心无意识地揉搓。
“最后走过去的那个人,是他们的监视者?”
“不确定,但至少一定程度上承担了监视的作用。……我对卧底工作了解很少,就现有的情况,说不好。”松田手心的香烟已经被搓得皱皱巴巴,里面的烟丝都掉出来一些。
萩原的声音很沉重:
“这种情况,就算想要帮忙也有心无力。贸然调查可能反而会暴露出和他们认识的事情,给他们带去危险。”
“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能做,也太烦人了。”松田磨牙。
“说起来,当时小时候的我挂在你手机上,视角的原因一直对着小诸伏放下来的那个琴包……”
“嗯?”
“里面的贝斯拿出来之后,软制的包却还是立在那里。”
松田眼睛一眯:“我当时也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但是没深想。你这么一说,那个包里还有其他东西吧。”
“是枪吧。而且那个高度……大概是狙击步·枪。”
松田“啧”了一声,将手心的香烟彻底搓烂,丢进废物回收箱:“这两个家伙……”
甜美的报站声里,列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成了车站的样子。
他们回到了东京。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机械音也同步响起:
【恭喜您完成任务三:“周末的休息”,获得任务积分500,总积分1500。】
【任务奖励一:玩偶灵魂(成年版)每天出现的时间(一小时时长不变)可以由玩偶灵魂(成年版)自己选择。
任务奖励二:解锁“关联账户”×1。请您根据使用说明手册进行绑定。】
对于第一个奖励,两人都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只能出现一个小时,成年人的萩原也没什么能做的。但是可以自主控制总是好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说,就可以主动替代幼年款出来。
而第二个奖励……
“之前我是想要绑定班长的。因为娃娃屋的事情他很担心我。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都会很开心。但是现在看来,只掉落了一个关联账户的情况下……”
“还是留给小降谷或者小诸伏吧。”萩原完全理解地接道,“我有‘窥视’的能力,这个能力的作用范围不明,但目前只预见过小阵平你三天内的事情,我猜或许只能用于宿主和关联者?那两个家伙身在危险境地,多一份助力总是好点——虽然我这个技能不太可控。”
“嗯。现在的主要问题其实是怎么联系他们。”松田抓着手机走下新干线,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挂在手机上的萩原玩偶吊坠,“手机号换了——当然现在这种状况就算没换我也不敢打过去。又不知道住在哪里。”
“先等等看吧。说不定还能再遇到。而且,或许那个不知名存在发布的任务也会提供线索。”萩原冷静判断,“这次的任务三,现在看来其实目的就是让我们遇到他们俩吧。”
“你这么一说……”
“第一个任务是让你和小时候的我熟悉起来,第二个是增进和班长的交流,第三个说是让你带我出去玩,但其实没有规定地点和内容,只强制要求特定时间到达车站。‘准时出现在那个车站’才是任务重点。这样就一定会遇到小诸伏他们。”
萩原虽然被挂在手机上晃晃悠悠地,却还是有条不紊地分析。
“有道理。”
松田捏了一把玩偶表达赞同(萩原:“虽然不会痛但整个被捏在掌心很奇怪啊”),
“那就等等后面的任务,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虽然心里装了事儿,周末过去,新的工作日到来的时候,松田还是完美完成了工作。
日常的东京,日常的炸·弹犯——说真的松田出外勤的频率多到他一直怀疑自己生活的城市是不是有什么“炸·弹大促销买三送一”之类的定期活动,只有他们警-察不知道。
——不然他真的很好奇,民风淳朴的东京人民为什么不能只是下下毒、设计设计密室杀人案,而非要搞爆-炸这么危险的事情。
松田习以为常地把找出来比较难、拆掉只要三分钟的炸-弹拆掉,脱掉沉重的防护服,回办公室,做记录,然后踩点下班。
因为出去拆弹,小Hagi被他放在办公室自己玩。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一小只没有在看动画片,而是艰难地站在拆弹知识的专业书上翻阅。以它的身量来说真的很艰难,而且按照六岁小朋友的识字量,看起来也应该很痛苦。
“怎么不看动画片了?”
回家的路上松田一边开车一边问。
“天天看动画片,有点没意思。唉。”小Hagi由衷叹气,“我都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会怀念写作业的感觉。”
松田:“……”
太过好孩子的发言让他简直接不上话,这么一想,好像童年时代不写作业或者翘课,大部分时候是自己发起的?
……所以这家伙其实是被我带坏了吗?
卷毛男人犹豫了三秒果断否定这个可能:
开车跟开歼星舰一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自称好孩子?这家伙命中注定就会长成看起来有点轻浮、不知道踩刹车的男人,并且跟自己这种恶人气质的人成为狐朋狗友。
“没关系哦。”不负责任的成年男人一本正经地忽悠着,“只是天天看同一部动画片有点倦怠了,换点别的看就好了。怎么会有人想念写作业?这不合理。”
“……也对。”小朋友顺畅地被忽悠了。
松田载着玩偶小Hagi回了家。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了——
锁眼那里极细微的划痕、还有钥匙探进去的时候感觉到锁眼里机关角度的变化,都让他心生警惕,搞小动作的人应该技艺娴熟,但是瞒不过他这个对于各类器件都很敏锐的爆处组警察。
他下意识向怀里摸了一下,随后懊恼地意识到下班期间自己是不带枪的。
松田沉吟片刻,把小Hagi从手机挂坠上拆下来,塞到外套里面的内兜里:
“Hagi,等下乖乖的,安静点,不要出声好吗?”
“啊?为什么?阵平桑遇到什么……”
软糯的童声很快被成年男性醇厚的声线取代,
“怎么了?哪里不对?”
“Hagi?”松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萩原已经可以自主控制出现时间了,心里放松了一些——他还真怕遇到什么情况,吓到6岁那孩子。
“门锁被动过。不知道是入室盗窃还是另外的什么。”松田简短道,同时走到这一层公寓的楼道里,把消防斧拆下来拿在手里,“或许闯入者还在我家里。”
“太冒险了。”萩原不赞同道,“如果对方是专门针对小阵平你——”
“你这莽撞的家伙都知道说我了?”松田没理会,隔着外套拍了拍他,“安静点。”
说着用不发出声音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公寓的门,然后手持消防斧、以随时可以攻击或撤退到门外的姿态走进去——
“哟,松田!”
“欢迎回来。”
沙发上响起熟悉的声音。
松田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时,狠狠松了口气,直起腰解除了伏低身体的潜入姿态,并且把消防斧随意放在鞋柜上:
“你们两个搞什么?!偷偷摸摸闯空门?”
同一时间,他外套里藏着的成年版萩原玩偶也因为那两道声音惊讶道:
“小降谷?小诸伏?”
是的,只见松田公寓的沙发上坐着的赫然好几年不见、前天一见面就装不认识的两个家伙。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几年不见,一见面就给我这么大个‘惊喜’?!我差点把你们当入室盗窃犯!”松田咬牙切齿,“本来就想找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年失联的事情。现在可倒好,生怕我没理由揍你们?”
“咳。”诸伏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迎向玄关,“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我们是想着直接在你家等你回来聊聊,面对面交流比较方便,而且也不会留下通讯过程中的信息。”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不会留下通讯过程中的信息……
松田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想到被我发现’。听起来你们对撬门这个手艺很有自信啊——不过确实,假如不是我这个从事拆弹工作的警察,只怕根本注意不到门锁被动过。做得很漂亮啊。但我从来不记得,你们两个里的谁擅长这种事情。谁撬的?”
“我。——当然其实我跟zero撬门的手艺都还行。”诸伏景光笑得纯良,宛然便是当年那个好同期。
但是松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你们这几年,到底都去干什么了啊?还有‘不留下通讯信息’——所以干脆都不给我打电话?发消息都不行?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住址的。”
“昨天爆处组全员下班之后,摸进资料室找到联络簿看到的。”降谷也从沙发那里走过来,“虽然我们是有加密以及消除通讯痕迹的办法,但你这里恐怕做不到。万一有人注意到你,偷走你的手机或是窃听,说不定会暴露什么。所以还是选择直接找过来。”
加密。
消除通讯痕迹。
窃听。
松田深吸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后脑勺上的卷毛,指着那两个家伙:
“进去,沙发上坐下。”
诸伏和降谷对视一眼,然后又双双听话照做。
他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向松田。一个是童颜,一个天生有种温柔普照的光环,在戴着墨镜穿黑西装的松田面前简直像是被黑-道-大·佬胁迫的什么纯良市民,无辜极了。
但松田看着他们却觉得牙根痒痒。
与他同感的大概是外套里那家伙:
“小降谷和小诸伏……这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柯同第四医院茶话会》
又名《如何让没有外挂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莱莱子在柯南世界里存活》
————————————
起因是回翻江莱存活那本,发现莱莱子开局居然就已经死了n次(我一直以为只死了一两次),还是被路人砍的
莱莱子你好惨啊哈哈
再加上后面一路摸爬滚打
哈哈哈柯家男主没有比你混的更惨的了
*OOC预警,不喜欢的左上谢谢谢谢
*本人基础超烂画画纯靠感觉,所以如果觉得哪个角色太崩纯属我实力垃圾,没有任何针对角色的意思
*空亮第一张眼睛当时上色是蓝的,可能因为色差+后期调色没注意调成偏紫的了,但是之前的电脑坏了,原文件丢了,已经不太好改颜色了😂
———————————...
《柯同第四医院茶话会》
又名《如何让没有外挂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莱莱子在柯南世界里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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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回翻江莱存活那本,发现莱莱子开局居然就已经死了n次(我一直以为只死了一两次),还是被路人砍的
莱莱子你好惨啊哈哈
再加上后面一路摸爬滚打
哈哈哈柯家男主没有比你混的更惨的了
*OOC预警,不喜欢的左上谢谢谢谢
*本人基础超烂画画纯靠感觉,所以如果觉得哪个角色太崩纯属我实力垃圾,没有任何针对角色的意思
*空亮第一张眼睛当时上色是蓝的,可能因为色差+后期调色没注意调成偏紫的了,但是之前的电脑坏了,原文件丢了,已经不太好改颜色了😂
————————————
按第一张出场顺序,角色分别为:
江莱《如何在柯南世界里存活》
南凌《我就是酒厂的薪水小偷哒》
白川悠《在柯学世界开情报屋》
黎渊《[柯南]如何成为人气角色》
江夏桐志《柯学捡尸人》
诸伏空亮《当我绑定三次元论坛后》
黑泽秀明《穿成琴酒弟弟的我》
池非迟《柯南之我不是蛇精病》
津岛修治《COS成太宰治的我穿进了柯南剧组》
境白夜《柯南之我被卧底包围了》
黑色剪影分别是
白石律纪《在柯学世界装好人》
新海空《真酒如何成为警视厅之光》
夏目千穗理《手握古早剧本和警校组贴贴》
境白夜《柯南之我被卧底包围了》
【凯伽】魂灵如是说
《魂灵如是说》
●CP凯伽
●字数2.3w
●除凯伽外均无CP涉及
————————————————————
没什么是永恒的,万事万物终有落幕嘛。伽古拉是这样想的。
他跟凯恩恩怨怨纠缠了几万年,他们寿命无限,新仇旧恨仿佛也随着寿命一并拖延下去,延伸到漫无边际的远方——而实际上并非如此。直到他们双双迎来寿命终结,这一切都如同猝然崩断的弦,轻轻一吹,也就随风而逝了。
而他们,也终于不再相见。死亡将这两位永隔在星河两端。
存活宇宙的三分之一的奥特战士都在...
《魂灵如是说》
●CP凯伽
●字数2.3w
●除凯伽外均无CP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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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是永恒的,万事万物终有落幕嘛。伽古拉是这样想的。
他跟凯恩恩怨怨纠缠了几万年,他们寿命无限,新仇旧恨仿佛也随着寿命一并拖延下去,延伸到漫无边际的远方——而实际上并非如此。直到他们双双迎来寿命终结,这一切都如同猝然崩断的弦,轻轻一吹,也就随风而逝了。
而他们,也终于不再相见。死亡将这两位永隔在星河两端。
存活宇宙的三分之一的奥特战士都在那场大战争中消亡了。作为代价,宇宙向死而生,扭转颓势,迎来了新的生机。
正义的勇士们直接魂归战士故里——贮存亡魂的M78战士墓场,接受光之国火花塔永久的光芒照射,圣洁且荣耀。
暗之宇宙人、怪兽亡魂则归栖于怪兽墓场,日日聆听四面八方传来的、经久不息的哀鸣。
换言之,这场大战所有的牺牲人士——其中多有一生视对方为宿敌者,死亡将其分波逐流,生的大门一旦紧闭,便再也不复相见。由此换得灵魂的安宁。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见不到彼此的脸,好事一桩,不是吗?
伽古拉正为自己日后的清静而喜不自胜,魂灵飘进怪兽墓场后,他恨不能放声大笑——如果不是墓场管理者的催促,他将充分展示自己的神清气爽。
这里有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宇宙人,这群亡魂耷拉着脑袋,见到伽古拉,有几位认出他的脸,便极为愤慨。
“是伽古拉!”
“伽古拉!你竟有脸来见我们吗?”
“真令人感动,我们仅有几面之缘,你们却待我如此热情,这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请……”
“叛徒!”其中一人指着他,怒斥道“如果没有你,也许局势还有扭转的希望!”
“关键时刻竟倒戈相向——”
伽古拉懒得理会这群残兵败将,这场大战战火烧遍了整个宇宙,旷日持久,而他们参与的相比之下不过是沧海一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伽古拉做了什么丰功伟绩。
目光短浅,都只顾着自己的脚趾头。与这群不安分的家伙相比,更多的人处在战败的阴影之中,默不作声。
“倒戈我可不能够认同,”伽古拉哂道“我只为我自己而战,跟你们为伍,只会显得可笑罢了。”
他长腿一迈,离开此地。身后的宇宙人议论纷纷,那怒火冲天的几位被人按下了肩膀。美菲拉斯星人正劝他们平心静气。
“他帮了那欧布,帮了光之国,最终还是落得在怪兽墓场。”
“不过也是一辈子妄想跻身于光的可怜虫罢了。”
墓场看似荒冷,管理却井然有序。尽管处在超脱于实体的灵魂空间,每一具灵魂竟也有分配的居处。伽古拉想要伸手去触那空间的墙壁,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了过去,俨然两者都无实体。
他们肉体死亡,灵魂尚健在,接下来便是迎接永无止境的孤独。伽古拉最喜欢孤单,他求之不得,透过窗外,怪兽墓场远处几头憨厚的怪兽正被引去归途——
其中一头还绊了个跟头。
“笨蛋,没有实体了还会摔跤,所以我当时没有复活巴欧恩啊。”
“复活了它会让你昏睡过去的。”
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伽古拉迟疑着转身,裹着一身光芒的凯的魂灵站在他身旁,圣光粼粼,一本正经地说“它的叫声会让人陷入沉睡,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呼噜噜的——”
“你为什么会在啊!”
伽古拉头发差点炸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凯四下看了看,那神情确实是有些无辜的“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两边穿梭自如了。”
这破坏气氛的家伙——伽古拉冷下脸,对面前站着的家伙不置一词。
片刻,凯有些站累了,他正要找地方坐下,却听见伽古拉问他:
“我能到你那边去吗?”
“应该是不行。”凯说。
“为什么不行?”
“我也想知道。”伽古拉听见凯嘟囔。
他冷哼一声,不再理人,抬腿出门去“随便你,别总过来烦我。”
凯站在他身后,伽古拉的身影像一阵漆黑的风。他静默着,没有跟出去。
大战死伤无数,怪兽墓场的登记通道挤满了形态各异的宇宙人,有的黯然、有的神伤、有的愤慨、有的破口大骂。光是分配居处就已经耗尽管理员的全部精力,伽古拉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里到处都是刚刚安顿好,出来瞧个新鲜的宇宙人。
美菲拉斯星人和芝顿星人正在角落里下棋,周围一群宇宙人在围观。匹特星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什么,街道一侧,巴尔坦挥舞着两个大钳子,告诉别人即便是死也不能阻挠他健身的脚步。
乍看上去,这里与普通街道无异,一群死了的家伙,倒是催生出几分生的气息来。
伽古拉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回过身去,看见纳克尔星人坐在阴凉地,冷冷地瞧着街面上这群人。
“刚死的家伙就是不一样,还能蹦蹦跳跳。”纳克尔星人看向伽古拉,“你看起来跟他们不太一样,小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被宇宙黑洞吞噬了。”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纳克尔星人一动没动地窝在那里“宇宙到处都被开了黑洞,侵略联盟这次可是干到底了……结果最后还是被光之战士摆了一道,纷纷跳进去把黑洞堵上了——作恶这么多年我也看清楚了,为什么宇宙人总是赢不了那群家伙。”
“那群人不怕死啊,不怕死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
纳克尔星人抬起头,用那几何状的眼看向伽古拉“不过你为什么也会跳进黑洞,是被误吸进去的?”
伽古拉咧嘴一笑。
“不值一提。”
街面上越发热闹了,不知从何处竟有嬉笑声传来,纳克尔星人摇了摇头。
“一群蠢货,还能这么开心。每来一群新人,都会这样蹦跶几天,这次新人就更多了……等他们像我一样,死了几万年,就会发现这里有多么可怕。”
纳克尔星人忽然露出阴恻恻的一笑。
“孤独会侵蚀你的骨头。”
这人说完话,自顾自地发出一种悉悉索索的笑声,听得伽古拉浑身不舒服。他道了句告辞,自顾自走向远处。
转过街角,是怪兽墓场修建的活动广场,说是广场,实际怪石林立,色泽单调,光裸的土地露出煞白的岩石底,倒是符合这群没品宇宙人的口味。立于正中的巨大屏幕前,聚集了一大群宇宙人,正不知为何在围观。
伽古拉靠近去,发现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一条消息——怪兽墓场协理者招募结果即将揭晓,由于近期死亡人口大爆发,我们需要一名管理人员与我们共同协助管理怪兽墓场。本次招募会共1600人提交报名表,我们将选出一名加入怪兽墓场管理员的行列!
“倒计时——5!4!”
“耶!!!”宇宙人们翘首以待地欢呼着。
“谁会报名这种无聊的事情啊。”伽古拉兴致缺缺,在一众宇宙人期盼的目光包围之下转身要走。
“3!2!”
他迈出两步。
“1!”
“本次新任怪兽墓场管理员,由伽古拉斯.伽古拉先生担任!恭喜伽古拉先生!”
周围传来宇宙人失望的嘘声。
伽古拉瞬间被冻结在原地。
“什么?”他穿过这群没有实体的人群,凑近突然从屏幕后面钻出来的主持人,反复确认屏幕上的确是他的名字。
伽古拉斯.伽古拉,这世界上也许会有一万个美菲拉斯星人,一万个杰顿星人和纳克尔星人,但伽古拉却只有一个。
开什么玩笑!
“我说……”他正要开口。
“我说啊!”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凭什么这家伙能当选啊?”
伽古拉回过头去,看向音源——嚯,这不是怪兽墓场入口碰到的跟他势不两立的宇宙人吗。
那气势汹汹的家伙指向了伽古拉。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他是我们宇宙人的叛徒!”
行了行了,耳朵都要磨出茧了。
“不如把他的报名表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哈哈,那不可能。他连报名表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蝉星人不依不饶,周围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死后魂归怪兽墓场的皆是信奉黑暗之徒,同期的风云人物彼此大多有所耳闻。伽古拉生时行事诡谲,来去无踪,还总是跟光之战士纠缠不清,本就不被这群人信任,此时此刻又有人牵了头,一时间群情高涨,大家渐渐也无所顾忌地议论起来。
“伽古拉是不是从O50来的那个……”
“听说差点成了奥特战士。”
“什么奥特战士,奥特战士能来怪兽墓场这种鬼地方?”
“你小心点,他的剑很快,割掉你的舌头。”
“呵呵,人都死了你还这么怕他?”
伽古拉看了那群人一眼,有人被那气场震得噤了声,还有几个心理素质好的,被当选结果搞得忿忿不平,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他到底为什么背叛联盟?”
“听说是为了去救欧布,结果欧布没让他救,跳进黑洞里死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好像也……”
“欧布不是在O50抢走他力量的奥特曼吗?他们怎么……”
伽古拉本来云淡风轻的脸色冷了下来。
“好了各位!”主持人清清嗓子,四周苍蝇般的嗡嗡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们按规定宣布伽古拉先生的入选理由,该入选理由由怪兽墓场协理会副会长撰写,请看大屏幕——”
在场者虽各怀心思,但还是屏息看向了屏幕,那上方出现了几行字:
『风度翩翩的王子伽古拉先生
千万人自由恋爱的对象
拥有绝佳的能力和帅气的身姿
让所有墓场的亡魂为你献上热吻吧love!』
几行字宛若晴天霹雳,所有人都石化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蝉星人更加不满了“你们在耍我们吗?”
“抗议!抗议!”
“对,强烈抗议!”
气氛一时又燃烧到了顶点,此时此刻,伽古拉却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盯着这几行字,这样的手笔,这样的语气,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时隔太久,基本上已经模糊了的身影……
“抗议无效哟。”从后方忽然跳出一个矮小纤细的身影,大波浪卷发衬着雪白的脸蛋,伽古拉看见那女人,登时向后退了两步。
比兰奇的高跟鞋噔噔地敲击在岩石地面上,墓场管理员是拥有实体的——也是成为协理者最大的酬劳,所以大家挤破了脑袋冲上来,而伽古拉显然还不知道这一事。他现在只想赶快、马上逃离这里。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是个疯子。
拥有实体的协理者比没有实体的灵魂要看起来威严得多,尽管这女人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看向人群时竟让人平白感觉到冷。这群刚死之人还保留着生时的感觉习惯,日后会慢慢消退,这冷意来得是有理有据——但她视线挪向伽古拉的时候,却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万丈光辉。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竞选结果是由协理会共同慎重决定的,如果有异样的声音的话——”比兰奇眯眼一笑,胳膊一伸手里凭空出现一条发光的长鞭,在空中“啪”地切开了风。
“我们会把他的灵魂抽碎,让他永远也发不出声音。”
场面顿时一片死寂。
“那么现在,让我们恭喜伽古拉大人……不是,伽古拉先生吧!”比兰奇又重新雀跃起来,她在伽古拉逃跑之前跳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将伽古拉的臂膀活捉。然后露出点迷人的笑意。
伽古拉被拉扯得头疼耳鸣,他无力地仰望着怪兽墓场灰蒙蒙的天空。
救命啊。
这女人的力道之大,夹杂着狂热与意志,伽古拉一时间竟难以挣脱。情债结恶果,伽古拉长叹一声——他当年满脑子都是如何对付凯,对比兰奇向来是敷衍了事,怎么就没想到死后会落在她的手里。
等等。伽古拉一愣,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比兰奇的确是箍紧了他本已经消失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
“你发现啦?”比兰奇的眼睛闪着亮光“为了方便管理墓场,协理者一律被赋予实体。就在伽古拉大人被选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拥有实体了哦?”
原来如此。伽古拉一下子懂得了。
“怪不得这群家伙全都挤破了脑袋。”他倒是因此而捡了个免费的大便宜。
“还有这个。”
比兰奇伸出手来,一如刚刚从异空间拿出长鞭那样拿出一柄武器来。
“我们的武器上都有让魂灵们惧怕的光芒,一旦被伤害,他们会四分五裂直至彻底消失——由于使用者不同,武器会衍生为不同的形态。”
比兰奇将那柄剑交给伽古拉,补充道“虽然魂灵们并没有攻击力,但有时候,让他们闭嘴也是一件麻烦事哦。”
伽古拉接过那柄长剑,一如模糊而久远的从前——他该感谢比兰奇,将武器做成了蛇心剑的模样。
而他的旧搭档,在他跌入黑洞的那一刻,剑身猝然断裂,自行碎成了几段废铁,断送了最后的易主的可能。
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伽古拉上万年的岁月里,唯有这柄剑从未背叛过。
接过剑的那一刻,比兰奇对他说“伽古拉大人,请你做回自己吧!”
如果说这便是女子的愿望,伽古拉并不觉得惊诧。为了维护伽古拉在自己心中分外鲜活的形象,曾经她也是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视线狂热、目的性强,并非是一盏省油的灯。
只是做回活着的自己,对于伽古拉而言,不过是痛苦的延伸。
“我会配合工作。”伽古拉望着比兰奇的背影“你呢,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比兰奇走在前方,又转身回眸,那目光里有些陌生的东西了。
“为什么这样问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笑了。
“伽古拉大人,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吧。”
他们行至一片荒凉区域,怪兽墓场长年充斥着令人牙酸的哀嚎,伽古拉越是前行,只觉得那声音越发地震耳了。他们与街道区渐行渐远,进入一片灰色大漠之中,这里用低矮的栅栏蔓延到无边的远方,圈出一片硕大的区域来。
伽古拉走近,发现这里的乱石稀疏地铺陈地面,而除了咆哮不已的怪兽灵魂外,还有无数宇宙人的灵魂,被抽空般游荡于这片土地之上。如同一具具行尸,有的径直向前走着,有的坐在石头上,还有的正在用头去撞盘根的枯木,那人缥缈的身体一次又一次从枯木中间穿过。
这里与刚刚所经的热闹,天差地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就是伽古拉大人负责的区域了。”比兰奇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接下来会有人替我为你带路。”
她扬起手中的飘带,那飘带正以奇特的姿势搔着比兰奇的手心。
“会长呼叫我了,我要走了哟。”她的目光忽然看向远处走来的人。
“嗯。”伽古拉正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笑声。
纳克尔星人慢腾腾地走来,他看了眼比兰奇,露出一种微妙的视线,然后做了个驱赶的手势。
“男人留下就行了,女人赶紧离开这种鬼地方。”
“大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古板呢。”比兰奇嘟囔。
“你倒是破天荒地亲自带人来这里。”纳克尔星人奇怪地打量了一眼比兰奇“你跟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不太一样?”
“女人总是有多副面孔的。”比兰奇没理会他的言外之意。
纳克尔星人不知道比兰奇这个狡猾的女人在玩什么鬼把戏,他摇摇头,又看向伽古拉。
“掉进黑洞的小子,做好准备,来这里可有你好受的。”
伽古拉轻笑一声。
“那倒有点意思了。”
“不要小瞧伽古拉大人啊,你这脏兮兮的大叔!”比兰奇不满道,手中的飘带摇晃地更加剧烈了,她满脸不情愿地跟两个人告辞,然后飞奔而去。
“说实在的,我不习惯她这副样子。”
纳克尔星人扔下句莫名其妙的话,带着伽古拉进入了围栏区。
几缕灵魂在他们附近浑然地穿梭着,并不对伽古拉这新人多加理会。风沙呼啸着吹过,伽古拉放眼望去,这是片死气沉沉的区域,因为静寂,所以荒凉。
“这里都是些死了上万年的家伙了。”纳克尔星人带他穿过一片地带“没有一个是能听得懂人话的,全都如你看到的。”
他们旁边又飘过去几个。
“陷进了无休止的空虚。”
“难道说,灵魂也会退化?”
“当然不会。”纳克尔星人说“你不明白,他们死了太久了。”
“人在刚死的时候会遗留存活时的感觉,他们虽然死了,其实还觉得自己活着。所以才叽叽喳喳,吵闹无比。但是他们慢慢就会发现,他们已经脱离了生的世界,来到这个荒芜的墓场,其实什么都干不了——甚至安安稳稳地长眠都做不到,那是普通人才能做到的事。”
“这里聚集了支配黑暗的家伙,生前一个比一个野心勃勃,但来到这里,都成了废物。听人使唤,受人摆布,这滋味太难熬了。”
“那家伙成天在撞树。”纳克尔星人指着其中一个“他想撞死自己。看着很可笑吧,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伽古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灵魂依旧在锲而不舍地穿梭,日复一日的,像一架永动的钟摆。
“还有那个坐在石头上的。被奥特战士砍了脑袋,平时从来不挪地方,一听见谁提起他们,就吓得一股脑跑了。”
“以及那些每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四处疯跑哭嚎的,怎么拍打都一言不发的。你的任务就是管理这群鬼东西。”
见伽古拉没说话,纳克尔星人又发出那种奇怪的笑声了。
“小子,便宜都让你占尽了,现在想打退堂鼓了吗?”
“我没有可退的去处。”伽古拉习惯了他的笑声,只是咧嘴一笑“如果有人不听话,我可以砍了他吧?”
“这里带给你的是精神的折磨。”纳克尔星人低声道“历代管理员最后都成了这里的一员。”
“精神寄托干涸的时候,你们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就没有管理人员逃得过吗?”
“有一个人。”
“谁?”
“比兰奇。”
纳克尔星人看着他“听说那个女人狂热地爱着某个人。”
伽古拉抱臂而立,闻言肩膀动了一下。
“那看来我也能够逃过一劫了。”
他声音里有淡淡的自嘲。
纳克尔星人走了,不知跑到何处躲清闲。伽古拉四处巡视一番,熟悉了一下环境。他凑近那个喜欢撞树的家伙,好奇心作祟,张嘴问:
“为什么每天都在撞树?”
那人木然地重复着循规蹈矩的动作,没有理会的意思。
伽古拉恶趣味地拎起剑,说“想灰飞烟灭我可以帮你一把。”
那人突然停下了。睁着黑黢黢的灯泡眼看向伽古拉。
伽古拉几乎以为他要说话了,没想到他的头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缓慢地转动回去,又开始新一轮的冲锋。
他感到一阵没趣,旁边地上躺着的人忽然嘿嘿一乐。
“别理他,那是个笨蛋。”地上的家伙说“动来动去的也死不了,不如和我一样,躺在地上,假装自己死了。”
说完他眼一闭,像具死尸一样瘫在地面。
伽古拉只觉一阵无语。
他向前走了几步,坐在石头上的人正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动静,惶然地四处张望着。
他看见是伽古拉,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新来的?”那人压低声音“如果有奥特战士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哦。”
“那群家伙非常残忍——非常残忍。”他忿忿的“他们把你的头砍掉,身体炸碎,血肉模糊,然后你就像纸片一样轻飘飘地飞出去。”
“一群冷酷无情的恶毒家伙,他们会有报应的!”
“哦。”
一颗带着光芒的头忽然从伽古拉背后伸出来。
“说这个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奥奥奥奥……”那人吓得向后一跌,屁滚尿流地爬远“奥特战士来了!!!!”
他终于离开了那块久居的石头——一溜烟地跑远了。
“他怎么会认识我呢?”凯站出来,伽古拉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又来干什么?”
“恭喜你获得身体。”凯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伽古拉。”
“你说,灵魂会有温度吗?”
他凑过来,把手指轻轻贴在伽古拉的脸上,像一片落下的羽毛。在凯的坦率的视线里,伽古拉下意识地偏过脸,躲了一下。
“没有。”他说“什么也感觉不到。”
凯把手指收回去了。
“那真可惜。”凯笑着说。
伽古拉熟悉过第一天的工作,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街道区。美菲拉斯星人早已经结束对弈,懒懒站在墙壁前,盯着伽古拉看。
“胜了?”伽古拉问。
“当然,我向来不输棋。”
美菲拉斯星人的嗓音一如往常,绅士的儒雅之下是狐狸般的阴谋算计。
“是吗。”
“输棋会送了性命。”美菲拉斯说“那场大战是我输掉的唯一的棋局。”
“对你来说,不也是一样。”他看着伽古拉。
伽古拉一哂,脑海里千般历史如潮过“我可不是,我一直都在输。”
“伽古拉,宇宙里多少人都畏惧你。”
“赢了那一群也算赢吗?”
美菲拉斯摆摆手“你不想赢罢了。你真的杀不了欧布?”
伽古拉没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先告辞了。”
美菲拉斯星人望着伽古拉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脑海里渐渐现出伽古拉生时的样貌,那阴鸷的、傲慢的、从不屑屈从任何势力,也从不低头的,在漫天烈火中挡在了红凯的身前。
匍匐在地的奥特战士,已经被打回了原形,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然后露出真正绝望的眼神。被围困欲死尚能云淡风轻,生机来时他却灰败了脸色。可惜这一幕,伽古拉背对着,并没有看到,且永不会看到。
第二天一早,伽古拉的大门被比兰奇敲响了。他从之前分配的居处搬到了协理者公寓。
“伽古拉大人,绝超好消息——”伽古拉一打开房门,比兰奇娇俏的脑袋就跳了出来“由怪兽墓场拍摄出品的——宇宙大战纪录电影,在宇宙中票房已经、超过了万亿!”
“什么什么?”伽古拉眉头紧锁,一脸古怪“怪兽墓场……出品的电影?”
“是商业运作啦,毕竟维持墓场也需要大量资金嘛。”比兰奇解释道。
“你说的所谓‘宇宙大战’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前不久令宇宙损失三分之一奥特战士的、让全宇宙暗之势力几乎彻底覆灭的、同时也使怪兽墓场人口暴增的——超级宇宙大战!由墓场派出的几万名战地记者实时拍摄,这些灵魂穿梭于各大战场,用墓场特制的相机,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伽古拉几乎昏厥。
“也太怪了吧。”他嘟囔着。
“为了庆祝怪兽墓场大赚一笔,我们决定过阵子将电影在广场的大屏幕播放,到时候希望伽古拉大人多多动员你们区域的魂灵们来看哦。”比兰奇递给他一张色彩鲜艳的传单。
“不是我说啊。”伽古拉瞄了一眼那传单,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人。
“墓场里一大堆在那场战役里战败的宇宙人,你让他们回过头看这种东西,不怕他们暴动吗?”
“暴动?”比兰奇抽出鞭子,“啪”地一甩,伽古拉的耳朵被震得一动。她冲伽古拉笑得有几分甜蜜。
“所以到时需要伽古拉大人与我共同维持秩序咯。”
伽古拉流下一滴冷汗。
没死的宇宙人啊,拼了命地苟活吧。死后世界的险恶你们想象不到。
“昨天一切顺利吗?”比兰奇问他。
“顺利。”
“最近墓场可能会有大家伙出现,伽古拉大人要小心。”比兰奇冲他眨眨眼“遇到危险只要大声喊‘比兰奇我的挚爱公主’,我就会立刻出现!”
伽古拉:……
“有什么问题我会自己解决。”
回到那片属于他的工作区域,伽古拉踩在深灰的泥土之上,远远地看见有魂灵正在跟纳克尔星人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那人看见他,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惊慌失措地逃走了。伽古拉认出是昨天那个畏惧奥特战士的家伙。
“这家伙越来越严重了。”纳克尔星人挠挠并不存在的耳朵“居然跟我说昨天看见了奥特战士。”
“疯子,应该拉去治一治。”他得出结论。
伽古拉只是哼笑。
“需要治的家伙太多了。”
“所以就随他去吧。”纳克尔星人坐下来“看了这帮家伙几万年了,懒得搭理他们。”
“你也是这里的协理者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那个兴趣。”纳克尔星人说“只是人闲下来太久,就会想找点事做。不做事的话,灵魂也是会生锈的。就像他们一样。”
伽古拉不置可否。
“这里没有灵魂的安宁可言。那是战士墓场才有的福利,他们带着生时受到的拥戴和爱意上天,灵魂永不会孤独,咱们却是备受诅咒……”
战士墓场是一番景象,怪兽墓场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方是归栖,一方是监牢,沾染黑暗之人最后都被折磨成了没心肝的疯子。纳克尔星人说了两句就停下了“不发牢骚了,你是新来的,我该跟你说说最近这里即将要现身的——”
话音未落,伽古拉只觉大地猛一震颤,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体格巨大的物种发出来的叫声,连风沙都被震得翻搅起来。
纳克尔星人赶紧站起来,向远处望去。
“它来了。”纳克尔星人对伽古拉说“没想到这一次这么早就来了。”
大地的震颤更剧烈了,伽古拉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魂灵是没有实体的,不会对环境造成影响,能产生如此威力的那只能是……
一双阴森的蓝眼从地平线以外露出来,灰蒙蒙的天际下,伽古拉看见那熟识的、暗红的三角形头颅。
“五帝王?!”他惊道。
“没错。这只怪兽非常特殊,由于怨念强大,死后竟保留了一半实体。”
五帝王随着前行的脚步已经露出了大半身躯,露出一双巨幅的翅膀。所行之处,风沙飞扬。
“它以灵魂为食,几百年出来一次,这次也是来觅食的。”
纳克尔向后退了两步,作势要溜,被伽古拉叫住。
“你干嘛去?”
“当然是跑了。我可没那本事跟他对抗。”纳克尔星人拍拍伽古拉的肩膀“交给你了,新上任的小子。赶走它,别让它踏进来。”
纳克尔星人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五帝兽即将行至疆界的边缘,咆哮声越发地震耳了,几乎要将这里的地皮悉数掀起来。伽古拉提剑上前,纵身一跃到半空中,扬起剑来,落下一道天光——
那道剑光落在五帝兽的身上,削减掉几块皮肉。五帝王长啸一声,扇动着翅膀疾速向他冲来,头部对准伽古拉,射出一道刺目的破坏光束。伽古拉急忙闪躲,还是差点被光线射中。他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想想生前都要用杰庞顿才能与之一战,现在竟要肉身博弈,真是十分悲壮。
“但也别小瞧了我啊。”
伽古拉再次扬起剑来,隔空蓄力,他的能量汩汩缠绕在剑上,如永生的活水,不断流动、扩大,最终凝成庞大的剑势。他高喊一声,俯身冲向了加恩Q的位置,如一只矫捷的鹰隼。那剑“扑哧”一声刺进了加恩Q巨大的眼珠里,一顿狂劈乱砍,惹得五帝兽怒声哀嚎,连退了几步。
愤怒的五帝兽又将蓄力,伽古拉正要趁势再度猛攻,远处的纳克尔星人望着这几百年一见的战斗景象,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可不是只打败它这么简单啊,伽古拉。”
伽古拉正要再度落剑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嘈杂喊住了。他低下头去,发现平日里事不关己的一群行尸般的灵魂竟然聚在了一起,大声地嚷嚷着什么。
他们平时从不主动讲话,伽古拉几乎要以为这群人是哑巴了。
“不要杀它!”底下的家伙们嚷嚷着“让它吃掉我们吧!”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乞求和哭腔。
“受够了,受够了啊!”
伽古拉火从心头起,他转过身,从半空中俯视着这群低矮的灵魂。
“喂,我可是在保护你们啊。”
“谁要你保护了?”有人叫到“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错过今天,又将是漫长的……”
他们不要命地向前行了几步,扬起的尘沙几乎要将他们掩埋,五帝兽大吼一声,他们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了。
“吃掉我们吧!五帝王大人!”
“结束我们漫长的死不如生的生涯吧!”
“先吃我。”
“先吃我。”
“都让一让,我才是……”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伽古拉烦不胜烦,他低吼一声,正要劈砍五帝兽的脑袋,却因刚才的分神没注意到五帝王劈来的掌风,被一掌打落在地。
伽古拉啃了一嘴的土,他从地面上支起身体,狠狠地咳了几声。那帮灵魂已经越过他聚集在了五帝王的脚下,哀求着、祈祷着,嘈杂的声音里带着哭喊,像一群诚挚的信徒。
伽古拉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群人,他站起来,冲他们吼道:
“你们差不多行了吧!”
那群人木然地回头,看见他们这样,伽古拉又有些悲哀了。
“你们生前也都是站在宇宙顶点的家伙,现在却恳求被这种兽类吃掉,不觉得可悲吗?”
“可悲?”有人跌跌撞撞地站出来,伽古拉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喜欢撞树的。
“你懂什么?你才死了多长时间?”他大叫道“你知道感觉被逐渐抽离的滋味吗?你知道生前的记忆全部都慢慢忘了,脑子里面空空的滋味吗?你知道被关在这种地方,只能每天不停地游荡,连说话的欲望都不再有是什么滋味吗?”
“就像困得要命却闭不上眼睛,累得要死却失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那人冲伽古拉喊道“我们只是选择了黑暗,我们失败了,黑暗失败了,就要听从光制定的规则的摆布,凭什么,凭什么啊!”
“光制定的规则?”伽古拉皱起眉。
“如果宇宙的规则不是光制定的,那为什么我们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连死后都要被折磨!”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爱。”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而至,比兰奇扬着鞭子,立于高空之中,睥睨地望着脚下这群精神空虚的灵魂。
“是比兰奇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有人低声说。
“你们眼里只有自己,死后才会两手空空,不懂爱的家伙活该变成你们这幅样子。”
比兰奇用鞭子指着他们“退后,否则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比兰奇在这一区域管理了六千多年,这群人深知这女人的路数,她那鞭子恰到好处地抽在你身上,既控制力道不让你魂飞魄散,又让你疼得像被削了骨头。她统领的时期,这一带常常听见悲惨的嚎叫。
趁这群人迟疑的时候,比兰奇与伽古拉汇合。五帝兽正在他们身后喘着粗气,准备发动下一轮的攻击。
“伽古拉大人,我们——”比兰奇看向他的时候,冷酷的眼神又变得亮了“魂兽五帝王没有生前那样强,我们一起来赶走它。”
女人变脸如翻书,伽古拉算是见识到了。
“好,走吧。”他应下。
他们一左一右腾空而起,五帝王咆哮一声,向他们大步冲来。蓄力的时候伽古拉听见耳边有人对他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蓝色的光芒缠在了伽古拉的剑上,与暗紫色相交相融。那光芒太过熟悉,伽古拉的心口抽痛了一下。
他与比兰奇双双举起武器,两道光凌空迸射,双双劈砍在五帝王勃发的肉体之上。大地震颤,五帝兽哀嚎一声,夹杂在一阵尘土之间逃走了。
“真不走运呢,伽古拉大人。上任第二天就遇见这种事情。”
比兰奇收回武器落了地,看向伽古拉。却发现伽古拉正抚摸着黯淡的剑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淡淡一笑。
“伽古拉大人,我们去断崖坐一会吧。”
大漠边缘,断崖之处,风声更响了。伽古拉与比兰奇坐在断崖之上眺望远方——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安放着各类怪兽的灵魂。
“没想到死亡也能消磨人的意志。”
“后悔了吗?”比兰奇看向身旁的男人“和欧布一起跳进黑洞里。你本不必这么早来的。”
伽古拉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在想,他只是说“没有,我心甘情愿的。”
“即便他裹挟着万千人的祈祷和爱意升天了,把你一人留在怪兽墓场?”
他咧嘴一笑。
“跟他扯上关系总没好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那是宇宙众人皆知的法则——当你死亡的那一刻,所有敬仰你的人,深爱你的人,挂记你的人,他们的祈祷与荣光,将随你一同魂归殿堂。
凯升天时,同样作为灵魂的伽古拉紧随其后,望着漫天温暖的光团,将欧布的灵魂紧紧包裹——那是英雄的礼遇,是堕入黑暗之人永远得不到的爱戴与荣耀。
而那时的伽古拉闭上眼睛,心脏的位置仿佛有什么,在冻结,在死去,在自行上了锁。
比兰奇静静望着伽古拉,距离初见早已过去不计其数的时间。那时伽古拉眼里的孤傲和痛苦令她一见钟情,绝境中,他像一匹血淋淋的狼,俘获了她狂热的芳心。
他们看起来都变了。只是顽固的总是执念,他们都有不愿放下的心结。
“我输给他了吗?”比兰奇突然问。
伽古拉奇异的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跟那家伙比啊,你们本就毫无关系吧。”
“原来伽古拉大人一直把我当作小女孩在胡闹呢。”比兰奇难得露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那并非是难过,或是什么,只是伽古拉蓦然觉得,那也许是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神情。
他的确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她。
“我们族群的寿命很短,非常短,大家一出生,就很快地老去了。所以短短三四十年里,大家都狂热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人追求力量,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爱情、权力、宝物,或是其他的什么。”
比兰奇对他讲述起来。短命的种族,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释放着、挣扎着,为了目标孜孜不倦地渴求,像渴水的鱼用力张着嘴。
“我们被全宇宙称作疯子,宇宙人对我们避之不及。只是他们不用害怕,因为见过我们一次就很难再见第二次。那时我们已经死去了。”
“直到十五岁,我依然一无所求。我以为这一生都要在虚无中度过了。”
比兰奇站起身,她望着伽古拉,那目光就好像当年,透露着盈盈渴望和淡淡的悲伤。
“伽古拉大人,我很感谢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我在这里等了你上万年——我本想为你多做一些事情的。”
她冲他一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可我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一阵风吹来,伽古拉惊讶地看见,比兰奇白皙年轻的面孔正如碎瓷般破裂开来,一片一片掉落在地,然后逐一消解——那瓷片之下,竟然是橘皮般干瘪发皱的皮肤。伽古拉记忆里那年轻且狂野的、热情而病态的少女,如今露出了完全苍老的面容。卷曲的波浪长发,褪去明媚的金黄,变成暗沉的灰白。
他下意识跟着站起身,比兰奇还是像以前那样小小的个子,站在他面前,只是时间让她从少女变作了老妇。
他想起她年轻时的、总是不顾一切追逐在他身后的身影。
伽古拉仿佛喉头哽着什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卷起一阵悲哀的浪潮,为比兰奇,为自己,为那些可悲的、无望的爱。明明是一台注定唱衰的独角戏,明明总是被抛下的那一个,明明从未得到回应,却依然忍不住去抓住的——
比兰奇离开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笔直地,呆滞地,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光亮。
凯出现在他身后,伽古拉感觉到了,但他没有转身。他们就那样站着听风声。
良久,他才开口。
“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没有你的力量我也能打败五帝兽。”
“我知道。”凯点头“我们只是很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战士墓场很无聊吗?”伽古拉转过身来“这里有什么好来的?”
当然是因为有你。答案很清晰,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凯无法说出口。伽古拉对他的抗拒赤裸裸,他们之间被心结隔上一道冰冷的屏障。
提及战士墓场,伽古拉见他不说话,以为凯想起什么伤心事——那场战争中死去的奥特战士太多了。
“墓场有熟人吗。”
“很多——太多了。前几天赛罗桑还统计了……”
“赛罗?”
伽古拉想起那不可一世的奥特战士“那家伙也会死吗。”
“嗯。”凯说“为了救泽塔。”
泽塔。伽古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非常久远,非常久远的年轻人的影子。
他长什么样来着?伽古拉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年轻人喊他队长时的声音。
一名奥特战士能够拥有多少名人间体他不清楚,伽古拉只知道泽塔在那青年过世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地球。
“奥特兄弟在世的只剩下泰罗,宇宙终究是更新换代了。”伽古拉望着凯“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也许一万年后我也和这里的灵魂一样,把一切都忘记了。”
他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我不会让你忘记的。”凯上前一步,伽古拉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他看着凯,露出一个讥讽的眼神。
“真够自大的,凯。少用你那笃定的口气跟我说话。”
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掌控着主动权的模样,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就连死后也能单方面从他身边来去,夺走他来之不易的安宁。
凭什么追着你的总是我啊,追着你、等着你,我也累透了。为什么就连死了以后也是这样。
凯的内心泛起疼痛。
“伽古拉,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想要我领你的情?少来了,你领过我的情吗?”
伽古拉明显感觉到身体内部在痉挛着,说不清是极端的愤怒还是可笑,他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冷下脸,盯着凯皱紧的眉。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对吧?我的死活也跟你没关系。”
他指着墓场的方向。
“我宁可变成那样——我死后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当战火烧遍所有平行时空的银河系,宇宙中已经开启了上千万的巨大黑洞,吞噬了大大小小几亿个星系。侵略势力暴风般席卷而来,分布在所有宇宙的奥特战士经历漫长的战线拉扯,陷入一场又一场苦战。
直到宇宙警备队大队长泰罗手中的名册上,奥特战士的名字忽然大批量消减,与此同时宇宙中的黑洞一个又一个地消失了。无数奥特战士的光之力量与黑洞中和,大规模地同归于尽。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喂,老头,前面到哪里了?”
飞船里坐着一堆浪客打扮的家伙,大多叉着腿席地而坐。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背带裤的小男孩正在端着盘子给大家分发饮料。坐着的人太过拥挤,男孩艰难地从人堆里穿过,偶尔盘子碰到哪个的脑袋,换来一声恶斥。
“马上要经过碧兰星了。”驾驶位传来苍老的声音。
“切。”问的人呵了一声“到Z67还得多长时间?”
“不好说。宇宙不太平,遇见黑洞的地方得绕路,不然咱们的这一船人可就完了。”
“我们花高价上船可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底下有人嚷道。
“就是,赶紧到地方,这打来打去的可真受够了。”
“别抱怨了,现在有船开就不错了。”驾驶者叹了一声“现在除了老朽,谁还做这不要命的生意。”
伽古拉靠在舱门上,冷冷地睨着这一群人。男孩来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杯饮料,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浪客们百无聊赖,盯着窗户外迷离的宇宙星河。本应是赏心悦目的景象,生生被战火屠戮得毛骨悚然。几乎每一颗星球只要近距离观察,都会发现烧焦和毁灭的痕迹。
这时有人嘟囔了一句“刚才什么东西划过去了?”
“宇宙人吧,还是奥特战士的,没看清。”
“估计又是死掉的。”
伽古拉跟着看向窗外,他高超的视力锁定了一抹漂浮的蓝色的身影。
“别管了。”蓄着胡须的大汉将饮料一饮而尽“哪天没有死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船长。”
驾驶者正握着操纵杆,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冷声。
“开一下舱门,我要下船。”
船长回过头,看见一道笔直的身影立在舱门旁。还没等他答复,底下先有人抽了一口气。
“你疯了吧,这时候出去?”
“拜托了。”那人的目光射来,船长摇了摇头,却还是拉开了舱门的闸。
伽古拉跳下飞船,追寻着那道身影——此时已向碧兰星的方向掉落而去。他追过去,化身魔人形态加速前进,终于与那人一同落在了碧兰星的土地上。
他屈下身单膝跪地,对方胸口的计时器闪烁着红灯,能量不足的警报声十分刺耳。
“醒醒,泽塔。”
泽塔的钻石眼灯缓缓亮起,他微微偏过头,看向伽古拉,声音里带着奄奄的气息。
“是遥辉的,队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去找Z46找情报中心办点事。”伽古拉看着他闪烁的眼灯“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们中了埋伏。”泽塔说“欧布前辈被联盟军主力引去太阳系附近的黑洞了,我和利布特被复活的魔王兽围攻,差点被黑洞吞噬。等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利布特失去了联系。”
“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泽塔像是哽咽住了,他的手指开始抽动,胸腔剧烈地起伏,两道光流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只是看着伽古拉说“快去救欧布前辈。”
伽古拉离开的时候,泽塔的体力正在缓慢地恢复。他躺在那里,神情萎顿,面如土色,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伽古拉听见他在轻声地叫着:
“赛罗师父……艾斯哥哥……”
星际侵略联盟第七军队行进在前往太阳系的路途中。长时间的跋涉让他们的精神有些涣散,军队将领马格马星人立于飞行器前方,他的手下们站在他身后,一同望着飞行器外的宇宙景观。
“还没到时空隧道吗?”有人嘟囔了一句。宇宙通路由联盟军和奥特战士开启的时空隧道连接,他们即将去往的是前往太阳系的时空跳跃点。
“再等等吧。”另一个人接道“太阳系的黑洞是我们剩下的最大的黑洞,有许多通道连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条。”
“巨大黑洞居然只剩下这一个了吗?那我们曾经开拓的那些其他的……”
“都被消灭了。”
气氛一时有些冷清。战局已经不可避免地向奥特一族倾倒,联盟军近日来士气低迷。
马格马星人向身后凌厉地瞥了一眼,那些人赶紧闭嘴了。
“少在那里说些丧气话。”他沉声道“只要守住这个黑洞,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美菲拉斯大人已经将奥特战士围困在那里,等他手刃了那奥特战士,我们就可以长久地驻守。”
“那可是能侵吞一整个星系的黑洞。”马格马星人露出一个踌躇的笑容。
角落里,蝉星人与夏普雷星人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退到边缘。飞行器舱门洞开,他们纵身一跃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们看了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马格马星人背对着他们,完全注意不到这里的动静。
“喂,这样真的行吗?”夏普雷星人小声问。
蝉星人警惕地扫视一番,压低声音嘀咕道“如果这次不逃的话,被宇宙警备队抓到就全完了。”
“可是首领不是说……”
“你是笨蛋吗?”蝉星人斥道“现在战况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咱们已经输了。”
“联盟军被分裂得七七八八,宇宙警备队抓到咱们是早晚的事。”见夏普雷星人有些退缩,蝉星人感到一阵焦急。毕竟他不想自己逃跑,他必须拉上一个垫背的才安心。
“被首领发现的话,咱们会死的。”
“他看不见。”蝉星人指了指前方最近处的通道“看见那条通道了吗,是通往H44星系的。一会到了那里,我们就往通道里跳,一瞬间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了。”
“……好。”夏普雷星人来了勇气,他实在太想回家了。他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一会我们数123,一起跳。”
“嗯。”
飞船即将行使到通道处,蝉星人和夏普雷星人磨磨蹭蹭地站到舱门口,借着密集人头的遮挡,他们深吸一口气——
“1……”
“2……”
突然间,蝉星人发现那通道处显出一道暗色的黑影。他略一踟蹰,看了一眼夏普雷星人。
“3。”
夏普雷星人的身体瞬间跃出舱门,滑向那通道口。这时紫光一现,蝉星人的脚步停在原地,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柄犀利的长剑——
那道影现出真身,电光火石间,那柄剑割断夏普雷星人的喉咙,刺穿了夏普雷星人的身体。夏普雷连惨叫来不及发出,就死掉了。
蝉星人躲在舱门口,缓缓、缓缓用手捂住了嘴巴。他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让自己淹没于人群之中。
飞行器轻晃了一下,马格马星人敏锐地回过头,舱门口正站了一个眼生之人,手里提了一具尸体。那人正冲他大剌剌地笑着。
“你是什么人?”马格马星人问。
那人将剑收入鞘中。
“我是伽古拉斯.伽古拉。这刚刚想要逃跑的叛徒,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夏普雷星人的身体“嘭咚”地砸在地面,军队里的人下意识给尸体让出一块空地。
马格马星人面色沉了下来。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伽古拉举起双手,目光里带着不明的笑意“我是诚心诚意来加入联盟军的。”
马格马星人从驾驶台旁走下来,走到伽古拉面前。在伽古拉不动声色的神情里,他忽然亮出光剑,直指伽古拉的喉咙。伽古拉的下巴被抬起半寸,嘴角却依旧微微扬起。
“伽古拉斯.伽古拉,魔人一族。”马格马星人看进他不见底的眼“我知道,你跟奥特战士有牵扯。”
“当然,他们都被我折磨得很惨。”伽古拉答。
从各种意义上。
气氛凝滞,周围的宇宙人大气不敢出。马格马沉思片刻,收回了光剑。
“你可以跟着我们。”马格马星人回到驾驶舱的位置,他的声音传过来。
“如果你有不轨,我会立刻斩杀你。”
“但愿如此。”伽古拉放下手臂。
蝉星人看了一眼前几分钟还与他说话的夏普雷星人,正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他带着点仇视地看向那道阴沉的背影——却见伽古拉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他哆嗦着,汗全都下来了。
飞行器穿越星云,不多时终于抵达通往太阳系的通道口。这里是时空跳跃点,进入隧道即可直达太阳系。
马格马星人率先下了飞行器,副官跟在他身后。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入隧道,通道开启,刹那间周围剧烈震颤、景观变换——那是通道在传送。身后的宇宙人部队东倒西歪地嚎叫着,伽古拉眉头紧锁,他稳住身姿,站在马格马星人一旁,望着前方茫茫的尽头。
随着周围气流猛得一震,终点到达了。气氛静默下来——所有人望着已经坍塌的通道出口,马格马星人格外地沉住呼吸,思索对策。他们显然一时无法离开通道了。
“美菲拉斯大人,难道您……”他低语。
那低语一字不落的进了伽古拉的耳朵,伽古拉暗自冷笑一声。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了。
“我有个办法。”伽古拉突然开口。
马格马星人抬起头,神情晦暗不明。
“说来听听。”
“时空隧道本质上和黑洞是一个原理,都是高密度的能量磁场。只要注入能量开启就行了。”
“注入的能量从何而来?”一旁的副官问道。
“我的蛇心剑可以做引,至于能量源——”伽古拉的视线扫向身后。
“那不是有很多吗。”
众人大骇。
“你说什么?”
“你居然想拿我们打开通道!”
“马格马大人,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他是个骗子!一定是光之国的奸细!”
一旁的副官忍不住上前两步“你要拿我联盟军的人打开通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你扔进去呢?”
“没有我,你们一个都出不去。”伽古拉抬了抬手中的剑“它只听我的话。只有蛇心剑和你们首领的光剑合力才能重新开启通道。”
“那也不能牺牲我们!”
“我们已经跟了马格马大人多少年了,马格马大人不会……”
马格马星人思索片刻,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你们几个,出来。”
被指着的几个人刚刚还义愤填膺地抗议,此时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见他们迟迟不动,马格马星人看着其他人说“他们不出来的话,就换一批人。”
刚才那几个被指着的人立刻被别人推出来了。
马格马星人抓着两个宇宙人的脖子,双双扔进了通道坍塌暴露出来的能量漩涡里。只听见两声惨叫,那二人甫一进入漩涡就被吞噬了,撕裂成了能量体。
“还不够。”
余下的几个人也一起被扔了进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场的躲在后面的宇宙人无不惊出一头冷汗。
伽古拉和马格马星人拿出剑来,一同插进了能量漩涡中——一阵巨大的吸力狂猛地吸着他们的剑,他们对视一眼,同时蓄力,就着新鲜的能量释放出巨大的光波。刺目的光映进眼中,伽古拉和马格马猛地一抬剑,一道巨大的切迹腾空而起,“轰隆!”一声,愣生生地将封闭的磁场撕开一道圆形的口子。
火焰的温度扑面而来,灼烧着每个人的脸颊。
时空洞穴被打开了。
洞穴在不断缩小,伽古拉率先跳了出去。时空另一侧,无数人的目光集中于他们身上。
“后面的跟上。”那副官正嘱咐其他人。
伽古拉没有收剑,他剑刃一横,长臂一伸,“当啷”一声,他的剑被马格马星人架住了。
马格马正在洞穴口处,二人用力道对峙着。伽古拉的剑几乎就要贴在他的喉咙。
“我就知道你会——”他阴森森地抬起头,看向伽古拉“幸好我留了一手。”
“知道了也没有用。”
有什么东西从蛇心剑上流了下来,马格马星人眼神一晃,发现刚刚的剑不过是幻影,而与他的光剑相抗衡的,竟然是伽古拉已经被砍得血淋淋的手臂!
伽古拉脸上疯狂的笑意越发扩大,他另一只手举起的剑刃,在马格马的眼里留下一道凌厉的光。
“再见了。”
马格马星人被一剑封喉,坠回了通道,与此同时,时空洞穴关闭了。
他转过身去,美菲拉斯的主力军正透过熊熊火光看向这边,而另一侧——伽古拉看了过去,那里有双眼看了回来。
他从凯狼狈的目光里读到了震惊。
战火灼烧着他们所在的土地,烈焰漫天盖地,巨大黑洞的漩涡缓缓转动,酝酿着新一轮的爆发。
伽古拉站在凯的身前,手臂的血流淌成河,滴在了地面上。他对面是美菲拉斯为首的千军万马,身后只有一个虚弱不堪的凯。凯从不会向他求救,可他却次次无约而至。
“你欺骗了我的军队。”美菲拉斯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真是好样的,伽古拉。”
伽古拉笑笑。
“你既然斩断了时空通道,说明那群人也不过是你的弃子吧。”
“那你就错了。”美菲拉斯说“时空隧道不是我斩断的。”
凯半跪在伽古拉身后,拄着欧布圣剑,粗重的呼吸伴随火焰灼烧的噼啪声。
“是谁做的不重要了。”伽古拉变身成魔人形态,“你该收一收以多欺少的把戏了,美菲拉斯。”
美菲拉斯星人长笑两声。
“伽古拉斯.伽古拉,我很欣赏你。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可以放你一马,如何?”
“真遗憾,我没有把对手拱手让人的习惯。”
他拔剑做好起势,侧身看向凯“你要趴在那里到什么时候?”
凯勉强支起身体,他的能量几乎耗尽了,伽古拉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外。他向前去了几步,却是挡住了伽古拉。
“你不要去。”他哑着嗓子。
“再说这种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伽古拉……”
伽古拉听见凯问:你为什么会来。
美菲拉斯的身影没有动,他对身边的宇宙人军团说:
“攻击。”
铺天盖地的爆炸映进伽古拉的眼膜,炮火隔绝出一个世界,伽古拉张开屏障,提剑斩断密不透风的箭矢,换得一丝喘息的空隙,拉着凯双双退到一处烧焦的掩体后。
红凯本已经遍体鳞伤筋疲力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举起欧布圣剑,转动轮盘,土元素光芒一闪,他站起身,用力将剑插进地面——一时间,大地崩裂出一道粗壮的缝隙,从他们脚下直奔宇宙人大军而去,中间的几队人马顿时被碎裂的土地颠覆得人仰马翻。
攻击的态势一时减轻许多,凯趁着防御的间隙抓住伽古拉的手臂“你趁现在离开这里。”
“现在还在说这种话,”伽古拉恨得牙痒痒,他一把掐上红凯的脖子,望着他因窒息而憋红的脸“你少命令我。”
“我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
凯断断续续说出一句来,伽古拉的眼神变了,他一把把红凯扔到了地上,他既想用力掐死红凯,又想用剑插进他的心脏,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把他的眼睛戳瞎,让他永远也露不出那样冷漠的目光。
但最后他只是松开了红凯,看着对方捂着脖子在地上痛咳,内心泛起一阵悲哀。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在被谁拿捏。
被凯吗?凯根本不屑利用他,他何曾向他呼救过呢。
红凯重新站起身,他正要说些什么,对面重新架好了武器,美菲拉斯的声音通过风传来:
“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砝码了,去死吧,奥特战士。”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呜咽声,穿透力极强,宇宙人军团疑惑地四处看了看,美菲拉斯突然面色凝重起来。他望向不远方那庞大的黑洞。
黑洞内的漩涡旋转得更加迅速了。
伽古拉和红凯也看向那黑洞,空气中的风已经若有若无地改变了风向。
“黑洞要开始侵吞星系了。”红凯说。
“首领,我们是不是继续进攻?”美菲拉斯身边的将领问道。
美菲拉斯略一沉吟,四周的风向改变越发明显了,黑洞的流速加快,开始有风沙被黑洞吸了过去。
“速战速决。”美菲拉斯星人说“杀掉欧布和那个魔人,我们就立刻撤离。”
几名军团将领迅速出列,向凯和伽古拉冲来。红凯和伽古拉背对背地倚靠在一起,空气中响起兵刃交接的声音。
美菲拉斯遥遥看着这一场,宛若围观困兽之斗。风声呼啸得更响了,他盯了一眼黑洞,内心产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伽古拉扬剑砍下其中一名首领的臂膀。他的魔人形态撑不了多久了,蛇心剑上的剑气已经消耗殆尽,唯余黯淡的金属光泽,凯更是不堪重负,勉强支着剑抵挡攻击。
这次也许真的逃不脱了。伽古拉想。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险境,每一次都是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情。只是这一次伽古拉不想结束,他想对红凯问清楚——问清楚为何他总是含情不语,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总是留下眼神,却又决绝转身,红凯曾在一次重伤后意识不清地抱着他,醒来又沉默地离开。他们就这样若即若离,红凯永远在自己和伽古拉面前画上一道界。
就好像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他明知凯并不是那样的人。那这一切又为什么总是要他来承受呢。
难堪至极,爱与不爱都让人痛苦。
黑洞开始发出尖锐的、空洞的吼声,缓慢地移动起来——周围的吸力越发强大,有树木不断被连根拔起,有的宇宙人已经站不稳了。美菲拉斯星人立刻下令:
“不要再打了,撤退,立刻撤退!这里的黑洞会把整个星系侵吞掉!”
地上躺了三具尸体,剩下的将领立即停止攻击,回到大部队。美菲拉斯星人带着人慌忙撤离了——撤退慢的部队甚至被越发靠近的黑洞给吸了进去。
伽古拉褪去魔人形态,一身狼藉,凯也已经到达极限了。他们望着那徐徐靠近的硕大的黑洞,狂风吹动着他们残破的衣襟。
“快走。”伽古拉对凯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凯却迎着黑洞走了几步,这里的战火几乎被风吹熄了,他靠近那不断吸食的恶口,转过身,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伽古拉,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伽古拉的手指动了动,他的嘴唇开始发颤。
“我不能走。”凯的声音传来“我不能让黑洞侵蚀无辜的星系。”
“哦。所以呢?”
红凯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的发丝在扬起“我得去灭掉这个黑洞,伽古拉。这是奥特战士的责任。”
“你要跳进去。”伽古拉替他说了,也替他笑了。
“英雄,哈,真伟大,你真是对得起所有人,凯。”他瞪大眼睛,笑得几乎要把胃都呕出来“我们纠缠了一辈子,我都没能打败你——你要死的话就找个清静的角落死掉,别死在我面前!”
可他一瞬间从凯隐忍的目光里看出来了——
伽古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是不是?”他举起剑对着凯“我打乱你的计划了,打扰你了?”
这黑洞谁爱跳谁跳吧,一万个奥特战士跳进去,只要不是你红凯——他如果能说出口,他就不是他,凯也不是凯了。红凯从来不肯成全他的私心,也不肯对他开放自己的一点点私心。
他永远面向凯,而凯永远面向全世界,他们像一个悖论,像不断相交的曲线,永无长久重叠的可能。
“永远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伽古拉握紧了剑柄。
“你说得对。”凯难得顺着他的话,他低声说“我对你不公平,伽古拉,我没有办法对你公平。”
伽古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的手在发颤。
“你跳下去,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
“呵,反正你从来也没顾及过我的感受。”
伽古拉轻轻地笑了。
红凯已经褪到了黑洞的边缘。
“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凯说。
他对上伽古拉的目光,他们视线相交,一如初见——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伽古拉恨不能从未遇见过他。
这让他恨极却也爱着的、让他嫉妒却又心甘情愿去守护的,让他身处宇宙却牵挂不已的——
“不要跟来,伽古拉。”凯用伽古拉听不见的声音,虔诚地乞求“不要跟来,拜托了。”
他用力地看了伽古拉最后一眼,转过身,纵身跳了进去。
跳下去的瞬间,黑洞内爆发出千万束明丽的光流,刺痛了伽古拉的眼睛。风向的引力倏忽间减小了,光的力量融进了漩涡,蔓延到了整个黑洞,黑洞在渐渐缩小轮廓——
伽古拉抓着自己的心脏,这世上的痛苦成千上万,他几万年来踽踽独行,尝过大半。但那都不及红凯,这世上果然还是凯伤他最深,举重若轻间就毁掉了他一直以来不肯放手的信仰。
真有你的,真有你的。他念叨着。
黑洞缩小到一定的程度,便不再缩小了。红凯的本源力量耗尽,黑洞不彻底根除还会继续扩大。伽古拉只觉得自己真是命中注定,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为凯贡献价值。
他行至黑洞边缘,离得近后呼啸声更烈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烧焦的土地,狼藉的星河,处处是大战的遗留,美菲拉斯的军团不知退往何处——局势早已明朗,这具黑洞消失后,他们失去砝码,气数也就尽了。
长达百余年的大战将要落幕。
等大战平息,战争结束,宇宙重回和平与爱。那时剩他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凯。”
伽古拉这样说着,然后跳进了那剩余的黑洞口。
魔人的本源能量体彻底中和了余下的黑洞,伽古拉跳进去的瞬间,跟着他的蛇心剑“噔啷”断成了几节,跟它的主人一起,消逝在了黑洞里。
伽古拉的灵魂徐徐升空,他看见凯了——被众星捧月的光晕包裹的,那是尘世的人们对他的祈祷和爱。都将伴随他一起,升入死后的殿堂。
因果循环,凯生前一生护佑宇宙,这是他逝后应得的殊荣。
只是伽古拉不会再为他祈祷了。他把爱意放回自己冰冷的心,他们魂归不同处,他已经不愿、不愿再为凯付出分毫的心意。
那为了千万人拼命也不肯为他活下去的人。残忍地让伽古拉亲眼看着他跳下去的人。让伽古拉爱恨交织了一生,最终难逃归于落寞的人。
太好了,他们永不相见。
电影放映之日,场地里一片乱糟糟。不同区域的宇宙人坐在四周的看台上,对即将放映的内容或激动不已,或颇有微词。而大多年岁大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台四处都分设了管理人员。
“我才不要看这东西。”蝉星人戳了戳身边的杰顿星人“我们一起溜走吧。”
杰顿星人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自己溜?”
蝉星人才没那个胆子,他试图说服杰顿星人“你看,广场里这么多人,多我们两个不多,少我们两个不少……”
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伽古拉在他颤抖的耳朵边俯身,恶魔般低语“真是死性不改。敢逃我就宰了你。”
蝉星人一动不敢再动。他闭紧了嘴巴,内心波澜起伏。
该死的伽古拉。他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本以为死了以后大家都是灵魂体,他再也不用害怕这个怪物,能趁机出口恶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成了协理员。
伽古拉走后,旁边的杰顿星人摇摇头。
“他说的对。”
蝉星人的脑袋拨浪鼓一样转向他“对什么?”
杰顿星人看了他一眼。
“你的确跟你生前一样死性不改。”
远处有女人尖锐的嗓音在训斥着谁,伽古拉往那边看了一眼,那区域的灵魂被比兰奇训得服服帖帖,大气不敢出。纳克尔星人在他身后发出悉悉索索的笑声。伽古拉回过头。
“她再这幅样子我真要把她当成小姑娘了。”纳克尔星人坐在一排座位的最外侧,对伽古拉说“不过说实话,观感的确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挨她的骂我也乐意。”
“她本来就是小姑娘。”隔着簇拥的人群,伽古拉远远看着比兰奇。“从来没变过。”
电影即将开始放映,广场渐渐安静下来。大片大片的灵魂围坐在广场的看台,盯着即将开始的大屏幕。
美菲拉斯星人坐在一片得天独厚的角落,颇有遗世独立的姿态。伽古拉来到他身边,美菲拉斯抬起头与他交换视线。
“你能来看这电影,我倒是很佩服你。”
美菲拉斯沉沉一笑。
“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死掉了,才醒悟自己这一辈子其实什么也没留下。两手空空。”
“枭雄一场,至少宇宙留下了你的名字。”伽古拉长身站在阴影里,望着脚下的人群。
美菲拉斯看向伽古拉,露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当初你我交锋的最后一场,其实是欧布斩断了时空通道。”
伽古拉转过脸来,听见美菲拉斯说“他褪回人形前,用所剩无几的能量将通道全都毁了,刚开始我并不理解。”
伽古拉笑了一声。
“我猜到是他干的。他怕我来救他。他要拯救他的世界,唯恐我阻挠他当大英雄。”
“还是年轻了,伽古拉。”美菲拉斯星人叹了一声“他是怕你跟他一起死。”
伽古拉的神情顿了下来。
“先前我想不通,他怎么会有自信,觉得你一定会陪他死呢?后来黑洞消失后我才明白,你的确是那样的人。”他看着伽古拉,“你们两个,的确是那样的人。”
美菲拉斯自顾自地喃声道:
“奥特战士皆是如此,这恐怕是我失败的理由。”
伽古拉脑海里仿佛重回那日景象,漫天烈火之中,他从通道的裂隙现身战场,却迎上凯震惊和不忍的目光。
你为什么会来。凯问,其实是明知故问。
他当然会来。他不来,还有谁能来呢。
然而,从不放弃的、视死如归的奥特战士,却因他的现身,迎来了真正的绝望。
电影开始了。怪兽墓场的天幕暗了下来,伽古拉坐在最后一排,大屏幕盈盈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随着序幕的拉起,在场的宇宙人安静下来。
大战伊始,宇宙仍百般祥和。随着战争愈演愈烈,电影进度拉到中间,已经有宇宙人在小声抽泣。亲自制造战争的人却无法直视战争,这着实是有些可笑的。然而进展到后半,奥特战士大规模地跳进黑洞,宇宙的黑洞被填堵,终究是消失在了茫茫无垠的空间。
在场者沉默居多,怪兽墓场的拍摄者透过现象,直击亡灵,在场的人们有幸看见漫天的奥特战士升起的亡魂。
这其中不乏伽古拉眼熟的人。宇宙用这样一场战争将两方人马更新换代,旧人百年间猝然消逝,新的局面正待来人开启。
宇宙的规则并非是光制定的,也并非是暗之力量所主宰,新陈代谢的宇宙本身,就足够残忍。
伽古拉看见那些奥特战士身侧聚集的光晕,人们的祈祷和爱全部加注于他们身上,漫天遍地的光芒洒遍宇宙,留下占据视野的、圣洁的光辉。
连在场的宇宙人都忍不住惊叹了。
镜头一转,居然拉到了伽古拉和凯所在的最后的战场。伽古拉总算知道为什么这群宇宙人不愿意来看了,让他再直视一遍凯跳进黑洞的瞬间,他也想变成瞎子。
见到风云人物,已经有人小声讨论了起来。
那些声音悉悉簇簇,并不能影响到伽古拉。只是他们被黑洞吞噬,灵魂升天之时,场上的议论声突然变大了。
“喂,那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屏幕,他们清楚地看到,红凯的灵魂消失后,伽古拉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团光——与奥特战士身边聚拢的光晕一样的,只是没有那样数量庞大,只是小小的、孤零零的一团。
“我们宇宙人身边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那一团真的一直跟在他身边升天了!”
在场者瞬间议论纷纷,伽古拉难以置信地倾身向前,他当时万念俱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跟了这样的小东西——他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团光是从红凯的灵魂里分离出来,尾随至他身边,然后一路向上。
怎么可能,红凯把他自己唯一的祈祷和爱给了伽古拉。
所以他死后依然能够跟在他身边,所以伽古拉无法去往红凯的世界——因为他在升天之时,已经封锁了自己的心。他不再为凯祈祷了。
我能去到你的世界吗?
应该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我也想知道。凯那时说。
他当时看见了红凯脸上闪过的失落。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伽古拉毕生想要得到的答案,竟然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他的手指动了两下,朦胧的泪意里,仿佛有谁坐到了他的身边。伽古拉感到有温度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能感觉到,灵魂是有温度的,怎会没有呢。
只可叹他们追逐纠缠了一生,仇视、相惜、薄情、深情、爱意、恨意,反反复复折磨了两人几万年。直到二人死后的此刻,才终于心意相通。
那温度逐渐显形,最终居然变作实体覆盖在伽古拉的手背。红凯坐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伽古拉没有侧过脸去看,他现在满脸是泪的样子好不难堪。
他们终于心意相通,红凯留在他身边的灵魂的光芒,因此被赋予了形体。这是违背宇宙法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的奇迹。
电影终于落幕,随着静谧的片尾曲,大家再次安稳下来,静静望着屏幕上一张张划过的照片。
那之上,有尸横遍野的行星,有两军交火的惨象,有被黑洞侵吞时的星系,有光之国出征的浩荡,有侵略联盟发动进攻的景象,还有那因各种原因而死去的、那些无名的,填补于战争的无辜的人们。
最后的最后,黑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结束,是新的开始。
—End—
番外一已出 《拜师》
番外二《打工魂的一天》
虽然应该没什么人看到最后,还是留一点碎碎念。关于凯的。
刻画的凯大概应了那句土话“搬起砖就无法拥抱你”(喂)拯救世界和爱一个人无法兼得,所以死后彻底卸下一身责任,他终于能用力地去拥抱伽古拉了,可喜可贺。
应该会有个番外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