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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哩个武武(不接稿)
总算整完了,铺色阶段有参考。 ...

总算整完了,铺色阶段有参考。 擅自改了教授的袍子,因为我觉得直袍子不好画(x) ​​​


(图片可以保存,做壁纸,做头像,不可商用,不可无授权转载)

总算整完了,铺色阶段有参考。 擅自改了教授的袍子,因为我觉得直袍子不好画(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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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个假香槟吧
我太鸽了 寒假单多szd 摸张...

我太鸽了  寒假单多szd  摸张鱼混混先


我太鸽了  寒假单多szd  摸张鱼混混先


虾虾虾

想吸猫猫,,小黑全身都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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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婉柠

【斯哈圣诞24H第21棒】Little Talks

士下座!!太想当然了本来是8000字的脑洞不知怎么就发展向了2w5篇幅(跪

总之没有搞完,这是第一章……我就从没写过办案何苦为难自己(大哭)

想说其实还是感情线居多的,但emmm……反正第二章办案会糊弄过去(扇

一月底之前会尽量写完,但做不了保证。


斯哈24H | 21:00


    看了麻稚的24h图突然灵感爆发(虽说爆发的方向跟图没有任何关系),恍惚很久没有见过SS放松的、爱且被爱着的、柔和的一面了。就瞬间放弃了圣诞发刀的预打算,想到一个SS追HP的可爱脑洞。对是SS追HP没错,老早就想写这个了,有就不开窍的HP注意。背景设定必然一...

士下座!!太想当然了本来是8000字的脑洞不知怎么就发展向了2w5篇幅(跪

总之没有搞完,这是第一章……我就从没写过办案何苦为难自己(大哭)

想说其实还是感情线居多的,但emmm……反正第二章办案会糊弄过去(扇

一月底之前会尽量写完,但做不了保证。

 


斯哈24H | 21:00



    看了麻稚的24h图突然灵感爆发(虽说爆发的方向跟图没有任何关系),恍惚很久没有见过SS放松的、爱且被爱着的、柔和的一面了。就瞬间放弃了圣诞发刀的预打算,想到一个SS追HP的可爱脑洞。对是SS追HP没错,老早就想写这个了,有就不开窍的HP注意。背景设定必然一定的OOC,不喜勿入。

推荐BGM是兽人乐队的Little Talks,正好是一首略有PTSD感的、温柔的双人对唱的歌,听了很来感。

另外结结实实两年没写东西了很烂注意。

有啥问题直接往下看,文中基本都会解释。如果看到有啥和原著不附的东西,都是捏造。

另:以下歌词和歌名都是我自己翻译的,很烂抱歉

 


​​    “​——熟悉而不妙的名称。看来圣诞节也不是皆大欢喜的时候,波特。”

 


————————————————————————————————————————

Don't listen to a word I say

不要听我信口开河

The screams all sound the same

尖叫嘶喊都如出一辙

Though the truth may vary

真相或许变化无常

This ship will carry out bodies safe to shore

船只会载你我安全上岸

——《漫聊》 兽人乐队


 

Arc. 1

​    圣芒戈的重症监护室里洋溢着一种消毒咒语的残留和多重魔药混合的复杂味道,让步履平缓的黑卷发青年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无论闻过多少次都无法适从的气味,配合着不远处的房间门口正与主治巫医进行沉重对话的病友的家属即使是瑞雪的圣诞节也无法调剂的麻木脸色,让这名已经是常客的巫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履行之前的计划直接推门进去,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等到那位夫人送别加班到圣诞清晨的治疗师,然后掏出预先备好的一份礼物递给哀愁的女士,并扶着她的双臂软言鼓励了一阵。这样一来,等到将强打精神来给年轻的魔法界英雄送祝贺的女巫也转身离开时,哈利推开病房的门,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


​​    “早上好。”他温和地说,夹着皮包轻轻关上门,娴熟地在床侧预备好的、一看就不是医院标配的舒适扶手椅上坐下来。“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先生?”碧绿的杏眼如同温驯的鹿,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关切看着病床上的人。青年伸出一只手,也不冒犯,放下包后轻轻地拍了拍病人手边的床铺。


​    “……”病床上的男人一声不发地看着他。他有一头鸦黑夹杂几缕银丝的半长发,灰黄色的面庞瘦得有些脱形,只有整洁的病服和脖子上干净的纱布显示他是被用心照顾着的。但那包裹在衣物里的躯体同样孱弱无比,肌理畏缩,浑身都僵直着,唯有一对与病弱状态截然不同的、在清晨倍现锐利与清明的黑色眼睛才能让哈利意识到,这个人确实在逐渐康复。


    ​想到这里,来访者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年前,圣芒戈送来一支战场紧急营救队,其中的精英成员设法将被毒蛇咬断了半边脖颈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救了下来。但匮乏的物资、食死徒死性不改声东击西的自杀袭击以及病人身份未证实的特殊性质让这位命悬一线的魔药大师的前期治疗遭受重重阻挠,专项组更是几乎被拆散,最终还是短期内成为精神领袖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站出来献出了一段记忆,伤口的修复才能步入正轨。即便如此,这位传奇的间谍人物也在深度昏迷中度过了三年,并且几度因为资金、资源、外界质疑和魔法部压迫等等原因险些丧命。直到战后第四年的晚春,他的意识才逐步回归,从可以维持意识几分钟到如今的完全清醒,在此以前身为担保人的波特先生已经收到了不少封病危通知函。这位风评黑白掺半的前霍格沃茨校长睡过了战后的大部分重建,睡过了自己疗程最为惊险的几个环节,更是睡过了被他无数次保下一条小命的哈利·波特先生三年如一日的旬期拜访。


​    而现在,七年时光已逝,斯内普的重伤终于恢复,开始进入复建时期,而魔法也完全稳定下来,并在两周之前收到了魔法部官员拜托哈利送来的先前被收缴的他本人的魔杖。时隔四年再度被准许施法的斯内普先生本人没有什么波动,倒是看了他四年如死尸状态的哈利更高兴一些。这会儿,那支漆黑的魔杖正被收在斯内普病号服的袖口里,隔着薄薄的衣料只能看出一条深色。


    ​面对哈利诚恳的脸,斯内普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伤口虽然已好,却仍然无法说话,这也是复健期的重要环节之一。乌黑的眼睛盯着哈利,后者来了那么多次也从没收获过半个笑脸,但近十年来被生活磨砺地越发稳重的青年并不介意。至少他们没有再打起来,哈利完全不是苦中作乐地、很开朗地想。他打开魔法部派发给傲罗的皮包,从中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小盒子摆在病床中段的桌板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圣诞快乐,斯内普。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    斯内普眨了一次眼,前臂一抖,魔杖就以一种哈利将将能看清的速度从袖管里滑了出来。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也极不待见被照顾的独立狂嘴唇微动,魔杖一挥一点,病床的上半部分就自动抬起来,把他推成一个半坐着的姿势。哈利并不插手,看着那双越来越稳定的手缓慢地褪去盒子外面绿色的哑光包装纸、翻开纸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绿油油的小玩意来。


​    病人捏着手里的东西,又眨了眨眼。那是一个陶瓷的小人儿,巨大的脑袋、不成比例的小小躯干,搭配着麻绳和棉布做的四肢,套着一条做工拙劣的黑色长袍。小人儿没有天灵盖,大大的脑袋是中空的,里面填满了略微湿润的泥土,而泥土里则重满了刚刚发芽的绿色小苗。前魔药教授捧着这个丑得可爱的小娃娃,乌黑的眼睛瞪着画上去的乌黑眼睛,然后转过头来看哈利。


    ​被盯着的人局促地捏了捏自己制服的下摆,开始倾倒来之前就想好的解释。“这个,我注意到你的房间里实在没什么人味,到处是白色的墙壁也很伤眼睛。上次和你去花园遛弯时,又看到你在草地上流连了好一会儿,就想着要给你带一些绿植和盆栽之类的东西。”他摸了下鼻子,白皙的颧骨上飘起两朵小红云。“我问了你的主治医师,究竟有什么植物是可以长期留在你的病房里的……她告诉我说你复健用的魔药和咒语跟绝大多数花草植物都相性很差,贸然带来很可能会死掉或者影响到你,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个草娃娃。”他抬抬下巴指向仍在男人手心里的小陶瓷人儿。“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手艺实在是很烂……不过等你康复后,我们可以回禁林走一走,或是去伦敦的大战纪念公园。在那之前,身边留一点小小的绿色,就当是调节心情了;希望你别太嫌弃。”他又笑了笑,显然也知道这个“脑袋里长草”的小娃娃可能会被刻薄的中年男人解读成不知什么意味。


​    收获礼物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摇晃魔杖把床头的一个板子召到手里。写字板上夹了很多张纸,最上面的一页有一半已经被黑色墨迹覆盖。斯内普翻了一页,抽出自来水笔,在空白纸页上写了一行字,递给哈利看。


​    ——谢谢你。


​    哈利微微一笑,也从制服口袋里取出一支笔回复:


​    +你客气了,我相信我们已经是朋友。


​    朋友,对七年前的斯内普和哈利来说是一个多么遥远的概念。但此时此刻,坐在这间没有窗户也不甚空旷的小病房里,看着斯内普面无表情但也不知怎么有些柔和的脸,哈利认为命运是如此调皮。它让哈利给斯内普一个错误的认知,又让两人毫无意义地针锋相对了六年,却也给他们一个万中无一的机会扫清误会成为朋友,并有机会享受他们还漫长的下半生。


    ​而他们的关系能缓和到如今的地步,也少不了斯内普缺席的三年里飞快成长的哈利,以及使命达成放下重任如今一心愈合的斯内普的功劳。除去了往日的层层屏障和误解,心平气和的两人终于可以在同一空间里长时间地作伴而不起矛盾。斯内普不再用海胆一样的刺刻意重伤,哈利也学会了尊重,尽可能地不让对方误会自己的善意。他尊重斯内普的独立意图,更愿意适当地放低自己的态度,以求减少矛盾的火花。这种面对面传书的方式就是那时想出来的。因为斯内普口不能言,但他又是个格外注重语言在社交中的分量的人,因此哈利聪明地选择和他一样用纸张、墨水和一个个字母来传达自己的想法。书面要远比口语更能传达深厚的意境,在如此往来的过程中,两人也逐渐开放了一部分的心房,为对方展现过自己不为人知的、连密友也无从感应的一面。四年间写下来的每一页纸哈利都妥当地收着,他认为这是斯内普给他的特权,能够倾听少年时期最讨厌也最误解的老师的心声是一份殊荣,像食用海胆。


    斯内普读过他潦草的字体,没有再回复,转而摆弄起那个刚刚冒芽的草娃娃。他拿起魔杖,嘴唇再次翕张起来,执杖手在空中画了几个难以形容的图案,然后用杖尖指着陶瓷礼物的“头发”——


​    之间一道柔和的黄光在小苗和土壤中亮起,随着咒语的进行越来越明亮。接着,在哈利的注视下,那小小的绿尖尖开始抽长、变宽,在魔法的加速下飞快成长起来;等到斯内普收回魔咒时,草娃娃的头顶已经一片茵绿了,一头草“发”也长成了盛夏的草地般的样子。


​    哈利已经25岁,却还在惊叹魔法的神奇。这种生长咒语对于生命周期短的少部分草本植物很是有效,身为一位魔药大师,斯内普自然也会精通一些有效的助力。他本想接过那个娃娃观赏一番,但伸出去的手被斯内普裆下了。以为自己是哪里又做错冒犯了他的青年睁大湿漉漉的绿眼睛,老教授给了他一个“耐心”的眼神,挥动魔杖开始念第二个咒语。


​    这个咒语明显比上一个要复杂,从手势和斯内普无声念咒有些吃力的样子就能看出来。黑发男人用魔杖敲了敲陶瓷小人儿的脑袋,又分别捅了捅它的四肢,这才满意地收起魔杖,将草娃娃递向哈利。青年还在疑惑这看不出效果的第二个咒语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刚刚伸出手,就突然感觉到手上多了分软绵绵的触感。他吃惊地低下头,全靠对好友的信任才没有把手甩出去,发现:那小草人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他的手上,正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站在自己麻绳做的双腿和棉花做的两只小脚上,耀武扬威地看着哈利。他用油漆画的嘴不知何时抿成了一条黑线,配上圆溜溜的黑色豆子眼,哈利有一颗竟感觉这个被魔咒赐予生命的小东西是在批判自己。


    ​“梅林在上!”哈利吃惊极了,捧着那个在他手掌心踢踏的草娃娃,瞪大了鹿眼,边合上滑开的下巴边推了推金边圆片眼镜。他想把娃娃拎起来打量一番,但手刚碰到小人儿的袍子就被棉花球和布料做的小手狠狠拍开,又是大跌眼镜。草娃娃插着腰,发出“嘶嘶”的类似老鼠的声音,似乎是气急了,还踢了哈利的拇指一脚,呲牙咧嘴虚张声势的样子配合青草做的头发和不成比例的头身好笑极了。


   ​“天呀,你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哈利被逗得咯咯直笑,颤抖的手掌让小人儿脚下不稳差点一屁股摔倒,又被气呼呼地踹了一脚拇指,因为小人儿的棉花球小脚并不疼,但他(哈利已经决定这不是个“它”)这幅不讨喜的样子让他想到了眼前的大朋友,所以也毫不犹豫地尊重他,举平胳膊让他活动。趁着小东西在他前臂上巡视领地,哈利笑意盈盈地抬头看斯内普:“哇,我不知道你的变形术和魔咒学也这样好!他可真有意思……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用食指轻柔地抚摸小人儿的青草头发,被横了一眼,但还是被允许了。

    斯内普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他没有拿起写字板告诉哈利魔咒背后的理论,而是平静地看着哈利和草娃娃玩耍。那小玩具的神志大概很高,哈利把手指放在他的道路上做障碍,起初还愿意迈着麻绳腿跨过去,又被耍了几次之后就换成了踹哈利的虎口,直到稳重的青年哈哈大笑着移开手为止。病房里一时间洋溢着生机蓬勃的声音,盖过了无机质的白和医院的肃穆,充满了人情味。


    ​玩了一会儿后,小草人爬上哈利的肩膀、埋进他蓬松卷曲的头发。哈利这时才空出手来,抓过写字板草草拼写:+你的魔法恢复得很好,这真是太棒了。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开始物理复健,然后回到你想要的生活中去了。写完塞进男人手里。

    他眉梢都写满喜意,自然不需要再刻意做出鼓舞的口吻。斯内普的脸色也松动了不少,乌黑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哈利读不懂的、但不是恶意的神采。青年很乐意看到这位故人兴致不错的样子,自己也十分高兴,正要拿过板子再写上几句鼓励的话,突然感觉到制服内衣袋里有震动。他脸色一变,刚刚愉快红润和放松的神情都一扫而空,严肃地皱着眉从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用魔杖点了点。这是魔法部特意提供给傲罗使用的、从邓布利多军的联络金加隆改造来的特殊通讯手段,只在紧急情况下和特殊场合用来召唤某一个特定的持有者;而刚刚两长三短的震动频率哈利很熟悉,这是召集全员必须在最快速度下赶到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紧急出任召唤,在大战刚刚结束的几年间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一次。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直觉地担心是有人蓄意在圣诞这一天闹事。

    他立刻站起身来跟斯内普告别,见到他的脸色和他手里的东西,病号也大概猜到了他突如其来的紧张是怎么一回事,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哈利边抓起包边说:“抱歉,实在没有预料到……事情一解决我就回来看你。圣诞快乐,斯内普。”他只来得及看到友人对他点了点头,对那个“万事小心”的叮嘱眼神匆匆一笑,就转身跑出病房,通过最近的壁炉飞路走了。

    身为傲罗一队的队长,傲罗指挥部的壁炉对他开放飞路权限,这才免去了从飞路大厅一路下到这里来的麻烦。哈利小步跑到会议室,发现他是第三个到的,加德文·罗巴兹和金斯莱·沙克尔已经到了。看到傲罗指挥部的主任和魔法部部长都在桌旁站着,哈利心中更加忧虑沉重,但他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向两人问好。“部长,罗巴兹主任。这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都向他问好,罗巴兹说:“等到人齐了再说吧,波特傲罗。”于是哈利只好沉默地站在一边。

    五分钟内,傲罗司的3支傲罗分队,总计24人就已经穿戴整齐,集结在会议室里。金斯莱示意罗巴兹开始发言。空气中有一股肃穆感,哈利习惯性地点了点自己小队的人头,看到所有人都脸色不善。圣诞节本是轮休日,白天和晚上分别有四只总计12人的小队分别轮值,这是早在十一月就敲定的名单。部门里忽然大张旗鼓地将所有人叫来,不少老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罗巴兹有一对死鱼一样的眼睛,常日面无表情,扫上下属一眼就能让人腿肚子转筋,也只有战争时期就有过合作、又是他第一分队队长的哈利才能跟他有些共同话题。他用熟悉的开场方式,扫视了一眼室内的所有人,然后直接跳进正题:“我们收到一封挑衅书,一群自称PODA——Purification of the Dark Arts(黑魔法净化会)的黑巫师会在今天下午发动三场恐怖袭击。”

    这个消息带给众人的震撼不亚于有人在图书馆里拔出一颗幼年曼德拉草,也多亏室内的所有人都是经过血汗与战火的洗礼、精英之中的精英,才得以维持素净。鸦雀无声的石室里,罗巴兹继续说道:“信函是通过一个魔法部的普通职员带进来的,据她所说,她在电梯里时看到一只翅膀断了的纸鹤,上面写着沙克尔部长的名字,因此就将信捡起来带到部长办公室。沙克尔部长当场就打开了,结果信封上施了恶咒。”他停顿了一会儿,室内依旧连羽毛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部长经验丰富,没有大碍,已经经受了治疗。但是将信带进来的那位女士……”罗巴兹沉默了,低下头;室内的所有人——包括受伤的部长——都低下头来为那位女士默哀。

    听到有一位无辜平民因为黑魔法而遇害,哈利心中十分低落,不由得垂下头去。这时他忽然感到耳壳上有一个软软的触感,好像是在来回抚摸他,不由得一惊:悄悄伸出手去一摸,才发现是被斯内普用魔咒变活的那个小草人,一时忘记被他从病房里带出来了。那个通人性的小东西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低落,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另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耳壳。这是罗巴兹又开始说话,哈利连忙集中精神,最后一个念头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他头上的小草人?


    ​“信纸和信封在自己阅读了自己之后都自焚了,连灰烬也没有留下。”这时罗巴兹板着的脸越发僵硬,哈利知道他一直是位解恶咒的好手,PODA杀害了一个无辜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供傲罗部推断,首要最不好受的就是这位主任。“事出突然,今天之前也从没听说过这个‘黑魔法净化会’的名字,更让我们处于下下风。各分队队长留下来,巡逻小队内立刻三个一组,开始在人口集中的繁忙区域进行潜伏侦查;吉布森会负责地域分配的问题。另外把打击手也叫来,我们现在需要全部人手,务必摸清这个PODA的意图和真实身份。散会!”


    ​哈利吩咐了他的队员几句话,走到沙克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节哀。他了解幸存者的负罪感,身边更是有乔治这个至今都在挣扎的例子,因此即便是完全信任他的上司的心理素质,还是表示出关心。沙克尔一偏头表示感谢,五个人在会议桌旁坐下,展开漫长的谈话。


Arc. 2 

​    事情比哈利预计中更为棘手。他们派出七支分队以及整队36个打击手,分别前往圣芒戈、国王十字车站、魔法部内、翻倒巷、霍格莫德、战争纪念公园和对角巷等地进行侦查,最终有3位傲罗负伤,一个打击手直接被紧急送往圣芒戈,却除了对方有很多人和使用黑魔法以外什么消息也没有打探出来。敌人就好像把握着一张法律执行司的名单,无论傲罗们如何伪装、怎样谨慎,只要到达埋伏点就会被狂风暴雨地攻击。令人不得不注意的是,所有受到攻击的队伍里都有至少1名在法律执行司上任两年以上的成员,而16支队伍里唯二没有被发现的,都是近两年的新人组成的分队;只可惜他们也没找回任何有用的线索,虽然追捕了行踪可疑的人,但也因为对方人数过多而不得不放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巴兹简直是焦头烂额。他的线人也没能递出任何有用的情报,如果不是恰好派出了两支纯新人的队伍,又都像没被认出来一样被无视,他们就是在瞎子摸鱼。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侦探来说,这一线看似无中生有的情报就已经是足够的开始点了。哈利正和同事商量巡逻预警的事,被派去翻案宗的卡克就带着情报回来了。


    ​“有几个对象。”红发青年急得眼镜都因为汗水而下滑,摊开刚刚还在挥舞的羊皮纸。“巴洛克·巴尔达,两年半前在后勤处做一个秘书文职,因为被同事举报有黑魔法倾向而被革职。这件事闹得不大,因为巴尔达是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色,就连当时举报他的同事也记不清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据线人汇报,他这半年来搬到了伦敦以南的一个小庄园,每周都有不少客人来来往往。对于一个连同事都记不得他的人来说,这样频繁的人际交往实在不符合他的人缘。”

    他清清嗓子,眯着眼看羊皮纸上抄录的案宗。“还有一个人是托马斯·安德烈亚。前打击手,两年前带伤退役,但是问了问他的同僚,据说他临离开之前和罗巴兹主任大吵过一次。原因是由于他认为抚恤金不够,受伤之后没有得到足够的福利。”顿了顿,卡克又解释说,“他没了一条右臂,自身又是麻瓜出身,家里还有年老的父母和一位外祖父要照顾。罗巴兹部长拒绝给他提高抚恤金,是因为他拿到了安德烈亚值班时酗酒、滥用职权的证据。”

    说道这里,气氛难免有些尴尬。罗巴兹双手抱怀,默默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卡克又抹了一把汗。


    ​“总而言之,退役之后,他干起了一些灰色勾当,仗着从前的人脉和技巧兜售一些……不怎么合法的东西。”卡克模糊其词,说上头还挥了挥手里的纸。“在翻倒巷来往,而且经常出国,据说和德国、希腊和罗马尼亚的黑巫师交易场都有些联系。这人服役时不务正业,搞起违法勾当来倒是很成功。”卡克嘲讽地说。哈利下意识咳了一声,提醒他见好就收。


    ​“至于第三个人……这是个在任魔法部官员,理查德·丹尼士,是逆转偶发事件小组的文员之一,降职之前在禁止滥用魔法司做文职工作。据说被调换岗位也是因为与同事频频爆发口角,而且偷盗被收缴的魔法物品再转手售卖给收藏家。当然这都是些谣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无从查询,毕竟滥用魔法司的档案出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卡克心直口快,当着两位上司也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平常经常能接触各类档案和大大小小的灰色物品——不懂把他调到这个部门有什么用——而且他多少是位纯血,和埃弗里家有些不明不白的姻亲关系……”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在座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也经常参与一些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毕业生为主的聚会。”


    ​哈利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质问卡克:“你是不是跟丹尼士有什么过节?”

    卡克突然被针对,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两个是同届毕业生,都在斯莱特林,虽说不是很熟,但确实也看彼此不过眼。这些年来在魔法部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听说过很多关于彼此的不大好的话。”他摇摇头,“我失礼了,不该添加感情色彩。但情报是可以信任的,除了无法证实的谣言以外,其余一切都有档案记录。”


    ​金斯莱朝哈利点点头,然后问道:“安德烈亚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大,背后有什么势力支持吗?”

    卡克摇摇头:“查不出来那么多,如果有,也不会是本土的。”


    ​“那巴尔达呢?他的家世如何?”


    ​红发瘦高青年低头看宗卷。“他是纯血,但家里没什么大背景,父母在美国,有一位前妻,没有孩子。至于金钱来源,大多数都登记的是存款和父母租出去的庄子的收入,但有一定线索暗示他任职时收贿。因为金额不大而且做得很小心,部门里查了一段时间,等他被举报有黑魔法倾向时就搁浅了。”

    哈利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从表象上来看,巴尔达的职权给了他接触傲罗部档案的机会,但如果丹尼士当真是个手脚不老实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越过职权翻看记录的机会,而且时间上也对的上;但安德烈亚的背后势力也是一个让人警觉的存在,比起小打小闹的收贿、倒卖、所谓的沉迷黑魔法或是接触灰色社交圈,跨国的走私非法物品案和地下黑魔法交易显然要更为严重,而且身为前打击手的他总是奔波在第一线,比任何人都更有可能清楚傲罗部的作战风格;这就也解释了今天的潜伏调查中傲罗和打击手们屡屡吃亏的情况。但这都是人为而主观的看法,在掌握更多线索之前,任何草率的倾向都有可能导致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耳壳感受到熟悉的布料的爱抚,哈利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小草人可爱的青草头发,定下神来吩咐卡克:“去查一查巴尔达和丹尼士的关系,着重注意他们的社交圈有没有重叠的部分。还有,让国际魔法法律司给我们一份详细的报告,我们需要知道近几年来雇佣安德烈亚和购买他的服务的跨国公司都有哪些。”他捏了捏鼻子,发现事件当真没有什么好的切入点。


    ​此时是上午九点半。

 


Arc. 3

​    报告很快出来:巴尔达曾给丹尼士递交过一次邀请函,但丹尼士谢绝了,除此以外两人也没有多少共同的朋友。而在安德烈亚那边,和他交易的团体大多数都有一层甚是稳固的表象用来混淆视听,在事件没有上升到国际性质之前,傲罗部无权和别国交涉、侦查与他们的政府有合作关系的公司。


    ​线索断了。


    ​上午十点一刻,哈利坐在自己的隔间里,小草娃就在桌面上跑来跑去,很乖巧地不去打扰他,并绕着所有的文件走。看到他,再看到眼前棘手的案子,哈利不由得想起了斯内普。


    ​早在12月初旬,韦斯莱一家就全体去中欧度假了。乔治和安吉丽娜刚添了一个小女儿,帕西也快要结婚,这个逐渐摆脱数年前的悲剧的大家庭相约冬假去旅行。哈利自愿留了下来,因为打算陪伴仍然躺在病房里无法出门的斯内普:今年或许是他在病房里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又是他有史以来状态最好的一个,工作系身本来也无法长期离开伦敦的哈利就愉快地和自己血缘以外的大家庭说了再见。

    然而没想到大清早就被拽到办公室来加班,而且还是这种多年不见的重大危机事件……

    青年叹了口气,摸摸手边小草人的头发,被棉球小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打起精神来,重新聚精会神地拼凑眼前的情报。


    ​依据受到袭击的队员的口供,PODA的已知人员总共在45上下,并不是每一个都拥有强大战力,也不是每一个都会黑魔法,但因为全员都穿着辨认不出身份的黑色斗篷而很难分辨究竟谁是谁。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个不容小看的组织就好像今日清晨才伴随着那封夺走了一条无辜生命的挑衅书拔地而起一样,在此之前找不到任何活动记录,甚至于连存在感都一点也没有。哈利前后翻遍了十年来的各类档案,有任何勉强贴边的记录都感觉像是在捕风捉影。

    或许,最后的突入点还是在那三个或有可能的嫌疑人身上。


    ​哈利把草人移开,挖出另一张纸。巴尔达贪婪而怯弱,安德烈亚是个暴躁又狡猾的硬骨头,丹尼士则眼高于顶,做事不留把柄。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更不好惹;令哈利最为警觉的是,这三人的背景实在太过干净了。都是魔法部的官员,其中两个甚至还曾在一个部门就职,犯法的路子也有重合点,怎么可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整个部门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两个人可以站出来说彼此是完全的平行线,有生以来没有任何直接交叉点。英国的魔法界只有那么大,伦敦则更小,这三人当真完全没有联系的可能性有多大?


    ​加上交际圈,这样干净不留痕迹的手笔,很像是有人刻意对档案动过手脚……

    档案?等等,巴尔达和丹尼士都是文职工作,还有每年三月例行被封存的宗卷和每三年一清的旧档案……


    ​哈利眼神一凝,把突然一把被抓起来正蛮不高兴地吱哇乱叫的小草人往肩上一丢,捏起手头的几张纸跑了出去。青草骚弄他的脖子,看出他有急事的小东西乖乖没有说话,捏着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的后颈;这小玩意好像很喜欢这样做,不知道是不是被魔法唤醒了哈利做他的时候的记忆。

    思绪滑到这里时,哈利感觉好像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被他想漏了。总归和眼前的案子不会有关,年轻的傲罗走进会议室,将纸平铺在桌子上。


 

Arc. 4

​    战斗部署花费的事情远比想象中少。作为第一见证人,在场的每一个傲罗和打击手都在净化会的人手里碰了一鼻子灰,狠狠跌了一跤,这个仇可不是那么好忘的。两个部门的人员们按照入职时间被打散重组,最终确保了至少有6支三人的分队会在战争纪念公园、对角巷和霍格莫德等地巡逻;余下的新人分成三队,在外出巡逻的前辈的掩护下秘密前往3个嫌疑人的住所,打算找一找必要的联系。哈利并不在这几支队伍中,斯内普重伤、对角巷大幅重建后,傲罗部的复方汤剂每月供应减少了至少有三分之一,在这样的前提下明显把份额留给更需要它的场合是最合适的。哈利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希望这三人之间没有什么暗结珠胎的龌龊关系。他留在后方,和另外三个不便掩盖面貌的人一起,随时准备前往需要救援的现场,成了一支迫不得已的机动队。

    “我们做得到。”罗巴兹服下魔药之前对他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可靠。“黑巫师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PODA,但我相信我们的治安系统是成功的。”傲罗部门受到整个魔法部的重视和优待,在战后一度可以自己给自己批发逮捕令,直到近年才被收回大部分特权。如果不是战争时期有大量骨干成员殉职,今天也不会是一副只有不满五十人的可怜样子;此时圣诞,人就更少了。

    就好像是装了一个雷达一样,感受到他的紧绷和情绪的变动,小草人又摸了摸他的后颈,这个动作在极短时间内已经被哈利相当适应了。他不由得好奇那位尚在康复的朋友究竟是给这个小东西下了些什么咒语,竟然能显现出这样神奇的功效。


    ​咦?这样一想,他是不是该跟斯内普报备一声,小草人是被他不小心带跑了?

    哈利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是给人的圣诞礼物,斯内普还施了咒语来逗他开心,结果工作一召唤他夹带着礼物就跑了……二十五岁也依旧风风火火的波特傲罗退回自己的办公室隔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灰扑扑的、不起眼的黑色龙皮本子——这是比尔的礼物,皮革来自于自然蜕皮,是查理那儿的货——抓起一根羽毛笔,在新的一页写:


    ​+ D-: 啊对不起,你的礼物被我带跑了……我真是太马虎了

    +早晨怎么样?复健还顺利吗?

    +我可能今天没法回去看望你。事情有点麻烦


    ​他写字时,小草人就在一旁蹲着看着,见他写完了才走到纸页上蹲下,好像在专心致志地阅读哈利写下的文字。傲罗队长的心里又是一软,甚至联想到斯内普在和他通信时,是不是也是这样聚精会神地看他的鸡爪草书。哈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十分,于是从包里掏出今天早上准备好的三明治吃了起来。卡克在中途窜进来递给他一大杯热巧克力,上面漂着不会融化的棉花糖,说是他从档案馆跑回来时那里的员工发的。全员出动的办公区冷清一片,即使是有好几人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节日气氛。哈利揉揉鼻子,边看摘抄的信息,边哼起A Christmas Song*来。小草人还蹲在纸页上,听到他的哼鸣,比例奇葩的大脑袋转过来,黑豆子一样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哈利莫名其妙地就从那油漆涂的端端正正的小黑点里看出一分嫌弃,这才讪讪地闭嘴。

​他不唱了,草人儿反倒开始不好意思了,从本子上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子,好像拙劣的道歉。他这幅尴尬的样子又让哈利想起了给予他“生命”的造主,心里一阵好笑,就摸摸他的小脸蛋儿,还拿出自己的水壶问他喜不喜欢喝水——介于三明治实在不属于一个陶瓷做的草娃娃的午餐食谱。小东西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然后,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把哈利的手拉到本子上。

    ——那本身就是给你准备的。今日无事。复健很顺利。


    ​——是什么棘手的事?

    哈利立刻看到空白的纸上,在自己的墨迹下方多了两行自来水笔的字迹。这本龙皮的本子还有一个副本,是比尔一并送过来的;他在了解到哈利和斯内普的友谊时,友情提出说两人可以用一种通信魔法给彼此留言。这两个厚厚的本子经过他的施法,上面的文字会在两本里同步更新,因此成了绝佳的聊天方式。赫敏看了大感神奇,表示在科技完全行不通的魔法社会,人们也依旧想出来了便利的沟通方式,而且还不受信号和电量等的影响,实在是有趣极了。


    ​“那本身就是给你准备的”,哈利猜斯内普指的是小草人,也不进一步询问就自动脑补出“这是斯内普回报的圣诞礼物”这样的结论。

    +魔法部收到了一封挑衅书,有一个自称Purification of the Dark Arts的组织要在今天下午闹事​整个部门都跑起来了

    +他们好像在魔法部里有人,我们的老人都被认出来了


    ​哈利挑挑拣拣写了两笔,说实话往常这些事他不该往外讲,甚至连已经退出傲罗计划的罗恩也不会再提,但他相信斯内普内保住这些秘密。其一,这个人是他有生以来见识过嘴最紧的一个人,也不会为任何理由而抛弃原则;其二,两人书写的本子上施有斯内普亲自教给他的防盗魔咒,如果外人试图翻开来看,就会被一口咬住双手,挣脱开后全身碰到本子的皮肤都会被一层不褪色的粉色荧光颜料覆盖。除非本子的主人亲手解咒或是三天过去,否则颜料会一直留存在皮肤上,瘙痒难忍。哈利从没想到那位曾经的魔药教授竟然会使用这种咒语,但他实在不担心会泄密。

    ——熟悉而不妙的名称。看来圣诞节也不是皆大欢喜的时候,波特。

    ——成员是些什么人?


    ​+无从查询。他们就好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蘑菇一样……根本查不出来头


    ​+而且人很多,足有四五十个


    ​+部门里的人都出去巡逻了。不知道能不能多弄来点情报

    +我们有3个嫌疑人

    ——说说看。

    知道自己在违规但也知道自己在安全地违规的傲罗队长毫不犹豫地违规了,草草写下三个嫌疑人的简单背景消息。他没指望他在病院里住了7年的朋友能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但和人讨论他正在思考的东西总是让他的思路能清晰一些,所以他还是耐心地“说”给斯内普听。小草人就蹲在他右手边,煞有其事地看着两人交谈,油漆的嘴巴抿成一条线,不时还点头表示同意;青草的头发扫在哈利的手背上,略有些痒。哈利差点被他逗乐,趁着斯内普那边沉默的功夫,在空白的部分画了一个丑萌丑萌的小草人的肖像,包括他不合身的滑稽的大黑袍。小东西似乎意识到他在拿自己跟朋友开玩笑,站起来气呼呼地踹他的虎口,直到哈利“诶哟诶哟”地装模作样叫了两声才扭过头去生闷气了。哈利好笑地扭回去做正事,才发现斯内普已经回信了。

    ——这三个人都很可疑,但你需要着重关注巴尔达。


    ​哈利有些意外。巴尔达和丹尼士都是斯莱特林毕业生,前者年长斯内普约莫四到五届,后者则是少有的插班生,在斯内普毕业那年转校来到霍格沃茨。性格和行事风格上来看,以一个傲罗的视角哈利会以为丹尼士更可疑。但他了解斯内普,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耐心而好奇地写:+为什么?


    ​——巴尔达看似懦弱小心,但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他虽然没有加入食死徒,但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接近“他”。只不过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十分秘密。

    两人都清楚那个“他”是谁,所以这一句话就让哈利的脑海里警铃大作,立刻抓起笔开始抄录这段信息。巴尔达没有成为食死徒并不代表他就是完全无害的,如果他真的有那个豹子胆,那看似在庄园里颓唐地花天酒地的样子就很可能是某个更大阴谋的假象。再又说来,他的收入来源也很奇怪。


    ​——这件事没有被记录在案,但巴尔达其实是一个混血。他的混血父亲冒充是纯血巫师,接近了他的母亲,两人结婚后有了巴尔达。但那位夫人显然是被迷昏了头,后来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依旧什么都没说,将巴尔达的身份报成了纯血。

    ——这件事与他同届的斯莱特林都略有耳闻。


    ​——另,你所说的PODA让我想起一个曾经意图向“他”宣誓效忠的小组织,叫做Purification of the Wizarding Society and its Hierarchy(巫师界与其阶级净化同盟会),出现时间其实比“他”还要早。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理念相悖还是什么原因,后来这个小组织的首领被“他”暗杀,剩下的成员逃的逃、被吞并的被吞并,彻底消声轨迹了。不知对你有没有帮助。

    哈利扯了扯头发,简直有点抓狂。谁还能想得到去查将近一百年之前的东西去?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着手点,所以他也把这个又长又没品位的糟糕名字记了下来。


    ​斯内普又陆陆续续给他写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小细节,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十好几条,但依照哈利的自己的初步判断,其中充其量能有三四条对案件有帮助的。即便如此,他心里也十分感激。他有生以来的所有成就、之所以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因为有着忠诚而正义的朋友在他身侧一同努力。因此即使是来自一个和社会脱节七年的人绞尽脑汁的琐碎杂笔,在他看来也是那位不坦率的、口不能言因此笔尖格外坦诚的朋友的一片真心。他又联想起小草人认认真真蹲在一旁看他写字的样子,以及敏锐地感觉到他内心低落时总是时机恰好的安抚,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

 

   ​+太谢谢你了!


​    +希望这些都能派上用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给我的突破点帮得上大忙:-b


​    ——祝你顺利。


​    ——:-D


​“哇哦。”哈利喃喃自语,瞪着那熟悉的字体画出的表情符号一个劲儿猛看,差点没有失礼地摘下眼镜来揉揉眼睛。“这居然是真的?”斯内普?表情符号?画给哈利·波特看?思维犀利、雷厉风行的波特傲罗在椅子上摊了一分钟,有一搭无一搭地摸着小草人油滑的头发,直摸到草丝变得生涩割手、小东西气哼哼地拍了拍他的魔爪才住了手。


​他们的友情竟然也有今天——等到回去看他时,再好好感谢一下这位老朋友的两份礼物吧。乐得轻轻“啾”了一口小草人的脸蛋的哈利起身去叫卡克,两人要去翻半个世纪之前的陈旧档案。全然不在,在他身后,突然被香吻的小草人好像中了僵滞咒一样双手捂着自己被亲的地方一动不动,黑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哈利离去的方向;在他身边,纸页上金光一闪,多了一道凌乱的、毫无意义的墨线,好像是谁猝不及防、手脚大乱的副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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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是百老汇2003原创圣诞歌舞剧Elf里的一首主题曲。剧挺好看的,油腻又好玩,玩老梗但是把老梗玩得很漂亮。有机会条件允许的话可以油管一下。


Just sing a Christmas song, it's like magic, if things go wrong~~Just spread some Christmas cheer, by singing loud for all to hear~~♪♪

唉,if you just close your eyes~~真的是首好歌,强推。

岳烛

【斯哈】糟糕的同居

  斯哈24H | 8:00


  *


  “他大概这几天会有醒来的迹象。”庞弗雷夫人看了看床上的斯内普,对哈利说道:“醒来之后记得先给他一杯水。”


  “好的,庞弗雷夫人。”哈利点点头,给仍在昏迷的魔药大师扯了扯被角,将庞弗雷夫人送出蜘蛛尾巷。


  大战之后,生命垂危的斯内普被救了回来,哈利也知道了一切,他将昏迷的斯内普带回蜘蛛尾巷,选择亲自照顾他直到他清醒过来——即便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长。


  “也许醒来的时候,你又要挖苦我待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斯哈24H | 8:00


  *


  “他大概这几天会有醒来的迹象。”庞弗雷夫人看了看床上的斯内普,对哈利说道:“醒来之后记得先给他一杯水。”


  “好的,庞弗雷夫人。”哈利点点头,给仍在昏迷的魔药大师扯了扯被角,将庞弗雷夫人送出蜘蛛尾巷。


  大战之后,生命垂危的斯内普被救了回来,哈利也知道了一切,他将昏迷的斯内普带回蜘蛛尾巷,选择亲自照顾他直到他清醒过来——即便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长。


  “也许醒来的时候,你又要挖苦我待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哈利今晚依旧留在斯内普的房间内,他正准备将那人桌上残留的魔药渣收拾干净时,床边忽然传来冷冷的嗓音。


  “别碰那些东西,救世主对魔药的天分还不如一只巨怪。”


  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慌忙转头去看,才发现斯内普正半眯着眼睛盯着他,虽然那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关他禁闭,但哈利能看得出来他脸色苍白,还是刚醒来的虚弱状态。


  “喝杯水,教授。”哈利没有忘记庞弗雷夫人的嘱托,先给斯内普递了一杯水。“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斯内普勉强接过那杯水,喝了一口,冷漠问道:“究竟是什么在困扰救世主芝麻大小的脑子呢。”


  哈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教授,我……”


  “啊,难不成是跟他的魔药教授来分享大战后成功的喜悦?”斯内普再次打断他。


  “不是。”哈利走过去,他很明确自己的感情,他也只好将计就计,坐在斯内普身边说道:“是这样的,教授,有件事情,我来向你寻求帮助。”


  “最好别跟魔药扯上关系。”斯内普不耐烦的嘟囔。


  “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


  斯内普愣了几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抽动着嘴角,“你知道你在跟你刚醒来的魔药教授说什么吗?还是说波特先生忘记把他的脑子带过来了?”


  “我当然知道,教授。”哈利又坐近了一些,“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格兰杰小姐吗?”斯内普讽刺的笑了笑,“不过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邓布利多,毕竟他才是爱情大师……”


  “不是她,我也不想去问邓布利多。”


  “哦,无趣。”斯内普把水杯放回去,“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不好说,教授,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哈利眼神刻意躲闪。


  斯内普懒得搭理他这些小伎俩,他不耐烦地抖动了一下肩膀,“那么我建议救世主先明确对方的态度。”


  “他似乎……”


  “他?”斯内普饶有兴趣的看了哈利一眼,没多说什么,但是哈利确定他已经往罗恩纳威一类的人猜了,因为这时斯内普伸出两只手指,讲道:“第一,直接告诉对方,把你这愚蠢的心思给他讲清楚,至于结果是什么样,你可以自己想一想。”


  哈利苦笑一声。


  “第二,什么都别做——至少在明确对方的想法之前。”斯内普顿了顿,又冷笑补充道:“当然,如果是隆巴顿的话,我建议救世主还是用第一种方法吧,不然以那愚蠢男孩的脑子,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


  “我可以吻他吗。”这次是哈利打断了斯内普。


  斯内普静了几秒,似乎从没把“吻”这个词纳入自己的脑海中过。

  他马上充满怜悯的挖苦道:“哦,梅林,瞧瞧我们的救世主都在想什么——当然,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不论是隆巴顿还是韦斯莱,他们一定……”


  哈利迅速低头吻上了斯内普。


  “谢谢你教我,教授。”哈利轻笑出声,“我已经吻到他了。”


  *


  抱歉停更了一些时日。

  希望未来与你们“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南烛

【SSHP】Es muss sein

斯哈24H|19: 00


医生斯×新手侦探哈

无魔法au

逻辑有的地方不严密,医学相关大多百度,别全信别深究


医生也是屠夫的一种,这大概是斯内普这辈子最为赞成的话。尤其在他用一支丙泊酚让病人在一分钟内安然睡去并握着泛银光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剖开他的身体时,血逐渐染开,有时他会忍不住去想那颗殷红的心脏。

斯内普并不认为自己适合作个医生,他脾气古怪,言语尖刻,他在手术台上竭尽全力——近乎偏执地对抗死神,却在手术室外冷漠刻薄,似乎永远愤慨。他放下手术刀后就几近失去了耐心,比如对待格外活跃的病人——

这个看起来身板颇为单薄的,也许他应该叫侦探波特。

圣芒戈医...


斯哈24H|19: 00


医生斯×新手侦探哈

无魔法au

逻辑有的地方不严密,医学相关大多百度,别全信别深究


医生也是屠夫的一种,这大概是斯内普这辈子最为赞成的话。尤其在他用一支丙泊酚让病人在一分钟内安然睡去并握着泛银光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剖开他的身体时,血逐渐染开,有时他会忍不住去想那颗殷红的心脏。

斯内普并不认为自己适合作个医生,他脾气古怪,言语尖刻,他在手术台上竭尽全力——近乎偏执地对抗死神,却在手术室外冷漠刻薄,似乎永远愤慨。他放下手术刀后就几近失去了耐心,比如对待格外活跃的病人——

这个看起来身板颇为单薄的,也许他应该叫侦探波特。

圣芒戈医院的大部分在职人员都知道,斯内普对于病人的最佳年龄要求是三十岁到四十岁,安静,配合,能听懂他说话。他总是讨厌应付一切二十岁以前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他们不是疑似躁狂症就是多了一条二十一号染色体。

显然邓布利多很清楚他的怪脾气,但这并不影响他安排斯内普去关注哈利波特。

要说圣芒戈唯一一个能让斯内普做他不愿做的事的人,一定是邓布利多。

迫于此,现在哈利波特先生也能做到这一点。

“谢谢,斯内普先生。”哈利轻巧地接住斯内普扔来的一盒药,接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劳烦您帮我拿一下那边桌子上的水杯好吗?我实在无法动弹。”

“我假设你有你的亲属照顾,而不是我,我并不是你的佣人,高傲的小鬼。”斯内普无动于衷,他在心里不止十次抱怨了邓布利多不过脑子的决定。

噢,“亲属”,哈利的心脏抽疼了一霎,他揉了揉鼻子,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很遗憾,先生,假设不成立。我已经成年了。”

“那么波特先生,作为一名成年人,你是怎样愚蠢到小腿骨折且全身多处刀伤的?”

“伤口并不深,也许没那么严重?”哈利突然有一种多年前被老师训斥时的心虚。

“恕我冒昧,你有轻度贫血。”斯内普极不情愿地快步将红色水杯塞进哈利手里,“不要以为你的死会引来什么轰动,你大可以马上滚出这里,别来浪费新鲜空气。”

以他说话的语气,十个病人会被气走九个,还剩一个那就是腿折了无法行动。

生动形象具体,哈利发自内心地感叹。

斯内普转身时带上了白色口罩,哈利瞥到他的眼角,那一定很锋利,他想。

一个古怪的人,正适合侦探。


尽管斯内普每一天都在许愿让这个吵闹的波特快点出去,但今天大概是他第七次见到哈利波特,也许上帝尽力了。

“嘿,斯内普医生,”哈利懒懒地靠在病床上看一本黑漆漆的书,“你都不用放假吗?”

斯内普冷哼,这也许是他最想拥有一个安静假期的一次。

“你今天比以往晚来了整整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先生,你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哈利放下书,表情竟然莫名的严肃。这让正准备离开的斯内普眯起眼睛。

“我们鼎鼎有名的侦探先生认为我很可疑?”

“嘿!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哈利显得有些恼怒,“比如我只是关心一下。”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和斯内普脸上的表情一样。停滞的安静,然后是玻璃撞击出的烦躁的叮当声,不,几乎是愤怒的。

然而这一切不过在两秒内结束,接着斯内普低沉连贯的语音在空气中展开,:“八十分钟在抢救。那人心脏骤停了十分钟,我们还在给他碳酸氢钠,给他肾上腺素,给他电击。”

“那他……”

“没有人教过你插嘴很不礼貌吗!”斯内普突然对哈利吼道,随后又没了声。

大概隔了十秒,他轻轻地说:“死了。”

这很像一场宏大的战争终于结束,交火声在持续了两个星期后的某个时刻完全消散,废墟变得清冷起来。总得有一个人走上最高的那一堆,平静地宣布:“结束。”

哈利瑟缩了一下。

斯内普的眼眸带上可见的怀念与痛苦,然而当他转向这个躺在病床上抿着嘴的侦探时,那些感情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你在试图让我明白你所说的愚蠢自私的话是为了‘关心’,喧哗的侦探们总是如此,关心如何从一件又一件事情中捞到名声,令人反胃。波特,我的耐心到此为止。”

若不是因为他的腿带着石膏,他真的很想跳起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去他妈的医患关系,这个刻薄的家伙分明是在怀疑他的人品。

“斯内普!”哈利看起来很像一头炸毛的狮子,尤其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显得十分倔强。

而对方此时已经大步走到门口,“砰”地关上了门。

斯内普不愿承认,自己在逃离。他意识到自己在说那些话时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大正常,而他的步子又有多么慌乱,在哈利说出“关心”时,他在强迫自己不要为之有丝毫愉悦,他差点想微笑,该死,得扼杀这种趋势。

这种不愉快的对话发生了很多次,虽然每次挨骂的都是哈利,但是他发现自己愈发轻车熟路地无视掉他那些刺人的贬低,有时那显得牛头不对马嘴,简直语无伦次,根据哈利的经验,他猜测他只是依靠这个来掩饰。掩饰有很多种方式,而这样快速结束话题,引起对方反感的语言无疑很管用,这会让人远离他,认为他是个阴森刻薄的怪人。

好吧,哈利有时会感到约莫百分之五的愧疚(他很喜欢用这样的修饰),因为他的确怀疑斯内普跟当年的一桩案件有关,哈利会把谈论的话题不自觉地往上靠,但每次涉及斯内普的私事,一切都戛然而止。

这一点愧疚建立在他相信斯内普的基础上,尽管他可以把人气死,好歹他也是个医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医生的也是屠夫的一种,哈利却莫名地相信前者。

对待斯内普,你得先以常人没有的忍耐努力用平静去对待他辛辣的嘲讽,而后你会发现他的一些小秘密,一些他没有表现出来的涌动的感情,他的眼睛像一潭微澜的死水,而你的任务就是在那里掀起风雨,当他将除了愤怒之外的感情展现给你看的时候,你几乎就拨开了迷雾。

当然,绝大部分人会首先败在第一步。

哈利一直在尝试解开谜团,他相信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在他以后的职业生涯也会一直这么做,但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这样迫切而顽固地想去解开一个人。

旁敲侧击几乎毫无效果,在明显感受到斯内普越来越严重的疏远之后——他们现在甚至只说两句话,“再见”和“最好别见”,哈利终于抢在斯内普走出门前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他后来这么评价这次谈话)。

“先生。”哈利的喉结极快地动了动,“十七年前的那个病人也是你……”

“闭嘴!”斯内普止住了脚步,职业生涯第五次违反“保持安静”的标识。

哈利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白色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他的床边,斯内普将他摁倒在床上,他的肩膀被压得生疼,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掌就像是要把它压碎。哈利观察到斯内普在深呼吸,他的胸口起伏明显,似乎在强忍着往他脸上揍一拳的冲动。

“我那时还以为你有暴力倾向。”哈利在之后的许多时间都这样抱怨。

福至心灵,哈利望着斯内普隐忍的眼睛,咧嘴笑了一下,那种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诀别一般的笑容。

他的眼神有几秒迟疑了,但这并不影响整间病房的低气压。

“我警告你。”斯内普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不要多管闲事。”

“见鬼的闲事……莉莉波特和我,哈利波特,斯内普,我想这足够清楚了。”

他们维持了五秒钟这样的姿势,哈利才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度如潮水般退去,斯内普的整个身体因震惊几乎瘫软,他将眉头靠得更近,一时说不出话。

“我没有亲属。”哈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我告诉过你了。”

这个疯狂的世界让他该以怎样的感情去对待此时神情落寞的男孩?斯内普认真地和他对视,他的眼睛容易让人想到树木,而他此刻的表情正像一只被捕食者含住咽喉的猎物,眼神散漫,印出的是一片沉寂的森林。

哈利移开目光:“你喜欢她?”

“也许。”

“你总喜欢看我的眼睛,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发现了。”

“看来波特先生在失去大脑后还没有失去感觉,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

“别这样,西弗勒斯,我想我可以这么叫你?”哈利抿紧嘴唇,“我的意思是,你得走出过去。”

斯内普感到疑惑,他实在不明白哈利为什么要突然说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不要试图用你少得可怜的经验来要求我做什么。”斯内普板着脸,在苍白的灯光下有一片深沉的黑影。

哈利咬了咬下唇:“不……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人们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发现我挺擅长这个……寻找真相,但实际上我觉得苏格兰场都比这强。我自己都不相信人们对我的期望,但我总是逼迫自己努力去接受。瞧吧,我的确不怎么擅长表达我的诉求。”

“毫无逻辑。”斯内普讽刺道,“多么伟大的责任心——”

“Es muss sein. ”哈利顿了顿,突然开始翻找他的衣袋,最终摸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我最近得到了这个。”

一张尸检报告。

“我以前一直认为那是一个‘意外’,直到……我来这里的前一天,有人给我发了匿名信息。”

“于是你就轻易相信了并拿到了这份真假不明的报告,却没想到那是陷阱,然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这实在很丢人,哈利移开了目光,他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甚至没有打电话告诉罗恩和赫敏。

哈利苦笑中带着心虚:“逃出来的确有些费劲。”

“波特!”斯内普看起来十分恼怒,“我果然不该指望一个巨婴有什么思考能力。如果你没有逃出来,如果那时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呢?!被赞扬迷昏了头,自大的波特先生做事不考虑后果吗!”

他将否定词咬得很重,很像木炭烧红后飘出火星在干冷的空气中炸开的闷响。

上帝,这家伙在意他的死活,尽管这话听起来刺耳极了。哈利呼出一口气:“我并没有因为什么见鬼的赞扬而自大,先生,这不过是你的臆断!”

“臆断应该是侦探们的特长。”斯内普假笑。

“斯内普!”哈利对这样的交谈感到疲惫,他等着斯内普结束这个话题。

然而并没有远去的脚步声,一声冷哼,斯内普甚至没再继续挖苦他,哈利重新对上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

“好吧,你是对的,我太冲动了,但我拿到了它。”哈利挥了挥好不容易展开的纸片,“我总不能随便叫哪个医生帮我看看尸检报告。”

“真难为你能想到这个,”斯内普揉揉眉心,“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真的?”

“这里有我的姨妈拿着它的照片……这张应该是重新复印的。也许你还能记起那时的情况?”

“抢救无效。”斯内普轻轻说,小心翼翼地,不愿意戳破同过去时间相连的透明薄膜。

哈利坐起身子,把报告铺于盖在膝盖的被子上,揉了揉头发。

斯内普瞟了一眼:“我已经看过了,十七年前。”

“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回答,话音刚落哈利便叫道,“可是这份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我是说,既没有毒素也没有身体损伤。除了肾上腺素超标,我想,那是你们抢救时注射的?”

“难得灵光乍现,波特。”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肾上腺素,作用于心肌细胞的β受体……”

“等等!没有损伤,如果是突然倒下,这几乎不可能……西弗勒斯,你刚刚说什么?”

“……”

“波特,我假设你知道心跳过快,心舒期会大大减少。”

“噢,你可以挑重点说吗?事实上我的生理学差得就像这团皱巴巴的纸,现在它和垃圾没两样。”哈利自嘲地笑笑。

“波特!”斯内普低声斥责,“不学无术的蠢货,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趾高气昂?”

“对不起。”哈利眼神暗了暗,但他确信斯内普不会离开。

他的确不会,他痛恨这一点,自己竟会为了这个男孩的失落而感到不安。斯内普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

“肾上腺素过多,心率持续过快,会造成心脏骤停。”

“所以可能是其他人给她注射了大量的肾上腺素?所以她既没有擦伤也没有撞伤?”

“猜测。因为我看见她进了一家小诊所。”

哈利握紧了左手,白色的被子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斯内普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苍白手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我知道了。那家诊所的主人是谁?”

斯内普眯起眼睛:“我劝你停止危险的想法,那个人前不久已经被判处死刑,因为其他命案。”

“那些给我发信息的一定是他的同党,我不明白他们到底和我有什么仇,该死,他们想用这个骗我,因为他们也以为这个报告是假的,那上面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能证明,甚至不能将他们定罪!”

“臆断,波特。”

“你说,我怎么那么相信你?”哈利十分诚恳,他希望斯内普能理解他真正意思的百分之三就够了。

没有回答。

“噢……也许我真的很愚蠢。先生,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斯内普抬了抬眉毛,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嘿!”在那个颇有气势的白色身影走到门口时,哈利突然叫住他,“快圣诞节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微微侧头,带上了病房的门。


十二月不乏惊喜,譬如昨天雪很大,再譬如今早哈利醒来时发现床边多了一把轮椅,上面有一张写了三行字的A4纸——

不是我,是邓布利多,他认为你不愿闷在病房里过圣诞节,自己操作,没人帮忙,如果你再次摔伤,邓布利多会很乐意让你在这里待一年。

                                                                12月24日

清晨的光线不是太亮,但十分澄澈,这让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有些温柔的样子,光线穿过薄薄的白纸,透出透明的泛黄色调,哈利望着对面棕红砖墙上挂着的小灯,轻轻勾起嘴角。

所以当斯内普晚上九点来例行检查时,哈利正坐在那把轮椅上看书,天已经完全黑了,那只星星状的暖黄色小灯照亮了一大片雪花。

“我以为你会更偏向于温暖的床铺。”斯内普走到他旁边。

“西弗勒斯!我正等你,也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哈利笑得很纯粹,他眼里的森林下了雪,小溪结了冰,而那颗星星正能闪耀在无暇之中。

斯内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哈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实际上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黑色的眼眸望向飘飞的絮状物,而后目光又移到哈利期待的面庞上。

“跟上。”斯内普将风衣的领口向上拉,往外走去。

掩饰,哈利在心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刚刚一定偷偷笑了笑。

街道积满了白雪,公路上留下一点车轮碾过的痕迹,商铺都关门了,只是红黄蓝绿的招牌还在闪耀,飞雪轻盈,夜色粘稠,朦朦胧胧不刺眼的灯光,似乎都恰到好处地融合在这个夜晚,空旷的街道有时会传来一家人欢聚的声音。

斯内普总显得孤独的背影在他面前越走越远,这里很小,人眼中却是宏大的,哈利在冷空气中感到温暖,这让他几乎要流泪。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他将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举动,哈利试图用一只脚站起来,去追上他。

“西弗勒斯!”他喊道。

或许是积雪的街道对于轮子来说是在太滑,哈利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果不其然被圈入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具身体在微微颤抖,哈利环住他。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罕见地无力,“你非要如此吗?”

“也许是的,Es muss sein. ”

雪天说什么都有一种誓言的味道。

哈利感到他的手臂更加用力,斯内普发尖凉凉的白雪扫过哈利的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

“别再让失去发生了。”斯内普缓缓的低音萦绕在他的耳边,“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零点的钟声敲响第一下,哈利便被斯内普以温度太低为由强行推回了病房。

“睡觉,波特。”

“等等,现在是圣诞节了,我们还没有圣诞树。”哈利将轮椅滑到玻璃窗边,“快来看看。”

他向窗上呵出一口白气,隐约能看见那颗星星小灯的模糊的形状。

在最下的那颗角下,哈利用手指勾出了圣诞树的轮廓,透过窗来看是砖红色,细雪时不时闪过,上面的星星被对面发散的暖黄灯光填满。那么的幼稚而……认真。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他笑得很开心。

“睡觉了,麻烦你帮我关灯?”

在斯内普的三十几年的圣诞节体验中,没有比这次更好的了,仿佛窗子上那个稍纵即逝的圣诞树能永远让他感到内心满足与充实。

房间暗下来,斯内普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第一个鹅绒般的吻。

灯火辉煌的圣诞树将歌颂上帝的荣耀,像《圣经》里的群山那样鼓掌。*

月亮升起,美梦诞生。




*来源于安德烈·纪德《窄门》


子鱼

【斯哈】第二次圣诞节礼物(R)

斯哈24H|17:00



圣诞节总是吸引大批学生的焦点,毕竟经历完考试的他们总有一万种想要回家的理由。


“哈利,但愿老蝙蝠能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通过他那该死的魔药课测试。”罗恩颓然地靠在格兰芬多公众休息室的沙发上道。


“如果你能在他上课的时候听进去一个字的话,说不准斯内普教授会让你通过。”赫敏冷斜他了一眼,顺理成章地开始了今天两人的斗嘴。


“话说回来,兄弟,今年圣诞节和我们一起怎么样?”躲过赫敏的“书本”攻击,罗恩偏过头望了望出神的哈利


“噢,罗恩,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大脑的结构。”赫敏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自从去年开始就没和我们一起过圣诞...

斯哈24H|17:00

 



圣诞节总是吸引大批学生的焦点,毕竟经历完考试的他们总有一万种想要回家的理由。



“哈利,但愿老蝙蝠能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通过他那该死的魔药课测试。”罗恩颓然地靠在格兰芬多公众休息室的沙发上道。



“如果你能在他上课的时候听进去一个字的话,说不准斯内普教授会让你通过。”赫敏冷斜他了一眼,顺理成章地开始了今天两人的斗嘴。



“话说回来,兄弟,今年圣诞节和我们一起怎么样?”躲过赫敏的“书本”攻击,罗恩偏过头望了望出神的哈利


“噢,罗恩,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大脑的结构。”赫敏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自从去年开始就没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了”


“今年可不同。”罗恩凑过去搭着哈利的肩膀道,“今年哈利肯定会和我们一起的,毕竟谁能忍受老蝙蝠两年的圣诞节呢?”



“是吗——”赫敏拖长了语调冷漠道。




“所以,这就是救世主遇到的麻烦?”斯内普合上预言家日报挑了挑眉。


“是的,也就是说,一会我就得走了。”来不及看斯内普的表情,哈利将最后一件衣服扔进行李箱狡黠道,“今天你可没有圣诞礼物。”


“噢——”斯内普抱臂看着哈利在他面前得意洋洋,不知为何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行李箱飞来。”


“喂!”哈利眼睁睁地看着行李箱被丢入卧室,正想回头质问某人的恶劣行为,却不想下一秒被拥入怀抱,头顶传来斯内普冷漠中带着一丝得意的语调。


“救世主今年不送,他的魔药教授还不能主动要吗?”

 





 

“你说哈利还要多久才到?”罗恩靠在沙发上捂住不停咕咕作响的肚子道。 



“我看他来不了了。”赫敏冷漠地撇了一眼窗外早已昏暗的天色,“你最好祈祷他明天早上能过来。” 



 

Fin.

灼尘

[HP/SSHP] lemon(一发完)

     斯哈24H|16:00


      原作向战后,2w字+一发完结。

      不符合原著的地方是我为了剧情做了二设。

  

     一句话简介:除了邓布利多和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往无前地,向痛苦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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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有件事情我跟罗恩决定告诉你。或许能解释你一直以来的这种……不在状态。”...

     斯哈24H|16:00


      原作向战后,2w字+一发完结。

      不符合原著的地方是我为了剧情做了二设。

  

     一句话简介:除了邓布利多和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往无前地,向痛苦奔去。

  

  ————————★————————

  

  “哈利,有件事情我跟罗恩决定告诉你。或许能解释你一直以来的这种……不在状态。”

  两个好朋友坐在长桌另一侧有些郑重地看着哈利,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很暖和,柴禾在壁炉里静静燃烧着,整间屋子笼在橙色的火光里。

  “哦,什么,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听起来还有不短的日子?”哈利尽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底不易察觉的担忧,赫敏将视线又移到哈利脸上:“战争彻底结束已经三个月,魔法世界重建得也很顺利,或许……已经到时候了。”

  “那么,是什么?”哈利被这种气氛弄得有点紧张,眨眨眼睛问道。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你曾经有个女朋友,哈利。”

  “嗯,对,是秋,你们都知道的。”哈利不明所以。

  “不,不是她,我说的是后来,六年级——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你没和我细说。”赫敏解释。

  这种说法实在有点怪,哈利皱眉:“你在开玩笑吗赫敏?六年级?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记得了。”没等哈利问话,赫敏接着说,“六年级的某一天你说你有一个女朋友,但你知道的,那时候伏地魔的脑子跟你连着,邓布利多教授要求你暂时把她的记忆从你的脑子里拿出来,直到确认安全后再把记忆还给你。”

  哈利瞪大眼睛:“什……什么?”

  赫敏看起来有点无奈:“那时候你突然来找我们,说邓布利多教授允许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和罗恩,让我们可以在适时的时候提醒你这件事。”

  “是啊哥们儿,那时候你把我们吓了一跳,我天天晚上和你睡在一起,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找了一个女朋友。”罗恩嘟囔,赫敏偷偷瞪了他一眼。

  哈利大脑一片空白,一如往常:“我……”

  “为什么……?”哈利开口,这本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但哈利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有点干涩,仿佛他的喉咙里突然被塞进一颗切开的柠檬,酸味从胸口往上涌,通向鼻腔和泪腺,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快要哭了。

  哈利赶忙清了清嗓子,把那种莫名其妙的酸涩咽回肚子里:“我是说,为什么要消掉我的记忆?这太麻烦了吧,如果只是一个女朋友——”

  “我想,邓布利多教授是怕她有可能会变成你的弱点,就像……”赫敏轻声说着,把手掌覆在哈利不自觉握起的拳头上。

  “……就像,小天狼星一样。”哈利平静地接上后半句。

  这样一来好像什么事情都合理了,哈利下意识地开始回忆,在闲下来时偶尔的无所事事;发生些什么事时习惯性地想与什么人分享却不知道该找谁;总觉得要做什么事,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战争正紧时还不太明显,可战争过后,一切都闲适下来,紧绷的神经有所舒缓,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悄悄爬了上来。

  原来是忘了一个人,又忘了一些事。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问:“我知道了赫敏,那么接下来呢?我有没有和你说要怎么样找回那段记忆。”

  出乎哈利意料,赫敏和罗恩同时摇了摇头:“你没和我们说。”

  哈利语气有些急迫:“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我连她是谁都没告诉你们?”

  “谁知道你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我们又不会对你的感情生活有什么干涉,难道对方的身份跟特殊?就算你是在跟斯莱特林那个潘西在谈恋爱也没什么吧,除非你是跟贝拉特里克——嗷!”罗恩尖叫了一声,揉着胳膊肘对赫敏抗议,“我只是开个玩笑!”

  赫敏没理他,只是继续说道:“我想对方也会像你一样,在战争之后有朋友去提醒她这件事,只是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战争过去已经三个月,他们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继续上七年级,可是没有任何人来找哈利。

  “战争太惨烈了,我们失去了很多人……不,我不是说她死了,我是说或许她的朋友……”赫敏有点语无伦次,“前一段我和罗恩认为,在当前的形式下也许你忘了也不是一件坏事,但这几个月你的状态并不好,因此我们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

  “那么,如果我们都不知道,也许你该直接去问问邓布利多教授。”赫敏这样建议。

  

  这不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事,无论是对于六年级的哈利,还是战争过后的哈利。

  他应该有很多事情该去做,之前是抵抗伏地魔,之后是学习知识为进入傲罗司做准备,他没理由被自己的感情生活绊住脚步,可是自从哈利知道自己应该有一个已经遗忘的女朋友时,他却觉得比之前更加……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令他焦虑又痛苦,而且是抓不着头绪,又无法控制的,就像他们没法控制让魁地奇训练时不要下大雨一样。

  为了结束这种状态,哈利决定听从赫敏的建议去问问除了两个好朋友之外的唯一一个知情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进来。”麦格教授坐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曾坐过的校长位上,从圆眼镜后面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哈利?”

  哈利关上门,同墙上的画像们挨个打招呼:“嗯……是有些事情想问问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

  “哦,正好,我马上要去给三年级上变形课。”麦格教授站起来,从桌角拎起课本,从圆眼镜上面打量着哈利,“我假设你的问题我帮不上什么忙?”

  哈利表示肯定。

  于是很快,校长室只剩下一个人,和一屋子的画像。

  “真好,我还以为战争过后你已经不再需要我这把老骨头了呢,哈利。”邓布利多在画框里呵呵笑着,“只可惜没办法请你吃蜂蜜糖,你瞧,我请他们为我画了许多,成了画像之后再也不用担心蛀牙了,总算是件喜事。”

  “教授。”哈利直白发问,“我来是想问,我是不是有……我是说,赫敏和罗恩前两天告诉我,我以前有一个女朋友?”

  校长室静了,邓布利多没有答话。

  过了几秒,菲尼亚斯布莱克怪声怪气地开口:“好啊,波特和波特生出小波特,小波特和小波特再生出小小波特,将会有一群波特——”

  顿了顿,他咆哮:“可是布莱克家没人了!”

  哈利嗓子一紧:“我很抱歉。”

  “菲尼亚斯,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轻柔地安抚他,“不该是这孩子的错。”

  菲尼亚斯鼻孔翕张喘着粗气,随后抬手手臂砸了砸画框,骂骂咧咧地从画像上消失了。

  邓布利多目送他离开,随后看向哈利:“那么,你的伴侣,是的哈利,我想你的两个好朋友已经告诉了你,我曾经要求你们把记忆取出来,等战争过后再还给你们,因为这段关系的存在对于你们中任何一个都太过于危险。”

  哈利的心脏嘭嘭跳动起来:“那……那她……”

  “并不是由我来执行。”邓布利多打断了他,“而是由西弗勒斯。”

  “什么?!”哈利惊叫。

  他下意识地看向邓布利多画像旁边,那里正挂着斯内普的画像,画框里的男人穿着惯常的那身黑袍子,抱着手臂端坐着,自从哈利进门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可是,教授……斯内普教授他……”

  他已经牺牲了,只剩下一副画像挂在校长室。

  哈利本来想问,凭什么要由斯内普来执行这件事,这与那家伙又有什么关系了?可他想起斯内普最后弥留时为他留下的那段证明自己清白的记忆,便又质问不出口了。

  哈利只好问:“他的画像,是活的吗?”

  这个问题好像逗乐了邓布利多,他捏着糖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是活的,哈利,我只是一副画像。”

  哈利连忙解释:“我是说——”

  邓布利多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哈利的话:“但西弗勒斯,他确实与墙上的其他这些不同。制作一张和本尊相像的画像会浪费许多心血,要像培养继承人一样培养你的画像——哦呵呵,自己调/教自己,听起来有些奇怪是不是?但实际就是这样,造出一副像我这样的画像确实相当困难。

  “我想到最后西弗勒斯也并没有把时间放在他的画像上,所以你瞧,西弗勒斯的画像也只比麻瓜画像强上一点——他看起来像是活的。”

  说着,像是证明邓布利多的话那样,斯内普的画像眨了眨眼,他眨眼睛的时候眉毛依然是紧紧皱着的,额头中间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抱着手臂平视前方,没有施舍给哈利哪怕一个眼神,如果不是斯内普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那么他静静挂在这里,就会像一副真的麻瓜画儿似的。

  “所以说,除了斯内普教授,您也没办法帮我找回记忆是吗?”哈利问。

  “我很抱歉,哈利。”邓布利多说,“但我相信,西弗勒斯一定为你们留了后路,你会在该想起来的时候想起来。”

  “那么,什么时候是该想起来呢?是谁决定了该不该想起来?是我,是她,或者是斯内普?为什么他们有权利决定这件事?我在其中又能干什么呢?”哈利尖声说着,一股莫名的火在他脑门上烧,燃料是突兀升起的悲切和痛苦。

  拳头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哈利觉得自己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手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还好只是一瞬间,哈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拳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教授,我只是这几天有点……有点奇怪。”

  良久,邓布利多嗫嚅着回答他:“抱歉孩子,可我只是一副画像……”

  

  ————————★————————

  

  没有门路,毫无办法,关于“哈利波特曾经的女朋友是谁”这个问题一度走向了死局。

  又是几个月后,在霍格沃茨七年级学生备战毕业考试的间隙,三个好朋友像往常那样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红皮沙发上边复习边聊天,面前的矮茶几上摊着能填饱肚子的乳酪、三明治和小甜点。

  哈利率先开口:“我打算再去问一次邓布利多教授。”

  罗恩含着牛肉三明治口齿不清地嚷:“得了吧哥们儿,你已经去了一百次了,你要听邓布利多教授第一百零一次对你说‘我只是个画像’吗?”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个借口。”哈利坚持。

  “只有你认为那是个借口。”罗恩嘟囔。

  赫敏叹了口气,从大部头里抬起脑袋:“没法解决这件事你就不能好好复习是吗哈利?”

  哈利低头瞧了瞧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他们的复习时间没剩多少日子了,可上面依旧一个字也没有写。

  “NEWTS考试关乎我们毕业后的就业,你不能让成绩太难看。”赫敏语重心长地说。

  哈利揉着脸:“抱歉赫敏,但我确实……最近没办法集中精力,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唤,让我必须马上弄明白她到底是谁。”

  “我也想弄清楚他是谁。”罗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头对哈利说道,“你那年过来和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哭得像是女生盥洗室里的桃金娘,我还以为你在眼睛里装了水龙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哭呢。”

  赫敏清了清嗓子,把两人的视线都引到她身上,她挺直腰板,把手臂放在桌面上,用一种端正严肃的口吻说:“先声明,我其实是不赞同这样的,但关乎到哈利的结业考试,我认为必须得采取一点极端手段。”

  “极端手段?”两人同时重复。

  罗恩打了个哆嗦:“你不会要再给哈利施一个一忘皆空让他忘了我们提过这件事吧?”

  赫敏翻了个白眼,显然并不打算接话,她只是把双肘放在桌面上分析着:“如果邓布利多教授要让哈利忘记他的女朋友,那么最有可能采用的方法就是用一忘皆空。你们知道我在前两年研究过它,我发现这个咒语有很强的可逆性,他是可以被解除的,除了下咒的人停止魔法外,利用一些其他手段也能使咒语失效,比如说麻瓜身上的一忘皆空不灵光的时候,通常都是过得因为时间太久了,魔法的影响逐渐消失。”

  罗恩插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顺其自然,等哈利自己想起来?”

  “所以我是说比如。”赫敏没好气地说,“还有一种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强烈的痛苦。你们还记得五年级的魔法部之战的时候,贝拉特里克斯 莱斯特兰奇对纳威施了好几个钻心咒,让他想起来被他奶奶施了一忘皆空而忘记的事情了吗?”

  “所以——唔唔唔!”

  赫敏捂住了罗恩的嘴巴,“很明显我们并不是要找个食死徒给哈利来几个钻心咒。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挖掘它。”

  赫敏侧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比他们魔药课用的烧杯要小一些,里面装着一满瓶深色的药水,在橙色火光的映照下偶尔闪着冷色的光。

  “这是什么?”哈利问。

  “美梦成真剂。”赫敏有点不自在地说。

  “什么剂?”哈利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美梦成真。”赫敏又念了一遍那杯东西的名字,“它的服用方法和生死水差不多,但功效大不一样,生死水会让你一夜无梦,但这瓶药剂,据说会让你梦到最想梦到的东西,和最想梦到的人。”

  罗恩把玻璃瓶拿了过来,晃了晃里面的液体,不敢置信地盯着赫敏看:“这看起来更像是我能想出来的主意,你从哪来的这东西?”

  赫敏不太自然地说:“只是你们没注意,前一段日子突然流行起来的药剂,据说最开始是用来缓解ptsd的,但它严格来讲其实并不算是药,所以就算哈利喝了也没什么问题。你只需要在入睡前想着你要得到一个女朋友,就应该可以在梦里重新见到她。”

  “所以是美梦成真?这听起来很酷,你那里还有吗?”罗恩低头去翻赫敏的背包。

  “你不需要!”赫敏举起手中的大部头向罗恩的脑袋砸去。

  “哎呦!”

  哈利笑了起来,他的目光移到桌面上那个小玻璃瓶上,依旧有些不安:“可是,如果我的记忆是被取走了呢?”

  “纳威当年中得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一忘皆空,因为咒语直接影响了他的记忆力,你的记忆力并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一定不会比他更棘手。”赫敏笃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如果斯内普用的方法不是一忘皆空——”他长吸了一口气,“就比如那时候我跟他学大脑封闭术,他为了不让我反击时看到他的记忆,专门把那些不想让我看的记忆拿出来放进冥想盆里了,如果他这次也是把我的记忆取了出来……”

  “那么这回你去他的冥想盆里找了吗?”赫敏问。

  哈利点了点头:“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教授并没有什么理由把你的记忆藏得非常隐秘,如果他的冥想盆里没有,很大可能他还是用了一忘皆空。”赫敏安慰着说,“那么,我想你还是可以试试看它。”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桌面的小瓶子上。

  

  ————————★————————

  

  我只需要在入睡前喝上一小口,不能像漱口水那样灌进嘴巴里,而是要保证合起牙关时刚好能含住的,这样一小口。

  哈利回忆着赫敏的叮嘱,把亮着光的魔杖放在床边,从地上的书包里取出那个小瓶子。

  寝室里一片漆黑,他们都睡去了,只有哈利蒙在被子里打量着这瓶美梦成真药剂,他此时才发现,这瓶药剂并不像在公共休息室时那样是深色的,那也许只是因为被火光映照的缘故,在银白色的荧光闪烁中,它是泛着冷意的薄荷绿。

  这颜色让哈利感觉有点异样,他硬着头皮打开塞子,没有什么气味从瓶子里飘出来,他在瓶口嗅了嗅,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哈利本来以为它的味道应该像它的颜色一样是凉飕飕的薄荷味,可浸满舌尖时他才发现它是酸的,并不是食物腐坏时那种呛鼻的酸味,而更像是饱/满成/熟的柠檬,切开两半挤出的酸涩的汁。

  这药剂的味道和直接生舔柠檬也差不许多了。

  哈利几乎被刺激出泪来,他吐着舌头把它咽了下去,苦涩的酸味一路划去胃底,他不得不轻轻吸着气来缓和被酸得快要麻了的口腔。

  但是很快,那股酸意如海浪退离沙滩那样渐渐平息,哈利用舌尖轻轻抵着上颚,被药剂浸过的口腔残留着一股非常非常淡的清甜,隐藏在酸冲和苦涩的余韵里,像是退潮后探头的寄居蟹,慢慢地浮了上来。

  像是香水若有若无的后调,又像是葡萄酒的回甘,这甜意比酸和苦更加幽隐绵长,哈利尽力捕捉这股甜味,竟逐渐睡了过去。

  

  在入睡的前几秒钟,哈利的大脑一片混沌,赫敏的叮嘱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药水就在这种目的不明的情况下起效了。

  哈利从五年级跟着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时就没有管住过自己的脑子,那时候斯内普总是怒吼着让他在睡前清空大脑,哈利不服气地想,这怎么可能做到?

  人向来是一种屈服于自我暗示的动物,当别人让你不要想某个事情时,你会下意识地去思考他,就比如现在要求你要控制自己的呼吸,使他变得缓慢下来,那么你会从此时此刻开始注意自己的呼吸,不再是之前下意识呼吸时的平稳从容,而开始刻意注意你的呼吸方式,没法控制地去拉长它,又刻意放缓呼吸频率,没有多久,你就会觉得喘不上气,好像比之前呼吸更加剧烈了。

  彼时的哈利波特就面临着这一过于刻意的境况,因此才被脑袋里的伏地魔钻了空子。直到现在,哈利也没有掌握睡前清空大脑的技巧,这或许并不难以预料。

  

  第二天清晨,三人早早聚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哈利坐在长沙发上接受两人的注视。

  “你说你什么都没有梦到?”赫敏不敢置信。

  哈利支吾着说:“也许有一点儿,我记得自己坐在高背椅子上,面前摆了一桌子食物,我们似乎在吃午饭。”

  “你就这样吃了一晚上?”

  哈利脸红了一下:“不……好像还飞了一会儿魁地奇。”

  赫敏和罗恩对视了一眼,赫敏说道:“所以,你的女朋友是个会给你做饭,还会陪你飞魁地奇的人?格兰芬多的女魁地奇球手——”

  “是金妮?!”罗恩高声叫着。

  “不、不是,我是说,吃饭那部分,好像并不是只有两个人。”哈利结结巴巴地说。

  “对啊,或许你是在我们家吃饭,那就肯定不止你们两个。”罗恩理所当然。

  是金妮吗?

  哈利的脑子乱成一团,他对“金妮是自己女朋友”这个说法很是陌生,他下意识觉得那个人不会是她。

  可是如果哈利不是中了一忘皆空,他的大脑如果像是被挖了一口的巧克力圣代,记忆是被取走的,而不是被掩藏了,就算是赫敏用美梦药剂这个法子也是在从他的潜意识里挖掘蛛丝马迹,那么存在“真相放在自己眼前而不自知”这种情况是完全合理的。

  哈利不敢去想。

  “那么,我们假设金妮是哈利的女朋友。”赫敏开口,“这样的话邓布利多教授完全没必要消去他俩的记忆啊?就算因为哈利非常在乎她,邓布利多教授害怕伏地魔在金妮身上动什么手脚,那也是完全说不通的,因为就算不是金妮,他冲着我和罗恩来,对于哈利的效果也完全一样。”

  “你说金妮不重要?”罗恩不满。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朋友对于哈利来说也非常重要,你这呆子。”赫敏抬手拍了他一下。

  罗恩捂着脑袋嘟囔:“那哈利的熟人里就没有其他合适的了,是不是你这瓶药水不管用?”

  “我也不知道。”赫敏皱着眉头,“但据我所知这个药水没什么副作用,哈利,你可以多试几个晚上。”

  哈利无措地点了点头,对于此时来说,能做些什么总比一筹莫展要好上太多。

  

  又过了一天,下课后,他们围坐在一起,分析哈利头一晚的梦境。

  “是小天狼星。”

  “什么?”另外两人显然没明白。

  “我梦到的是小天狼星。”

  “你说你的女朋友是小天狼星?!”赫敏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太过震惊甚至崩断了她脑袋里的某根神经,以至于必须要不停说话来掩饰一样,她崩豆子一般飞快说着,“原来是这样,有些事情说得通了,我突然回忆起来,哈利,当初你和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从来没说过是你的‘女朋友’,你的用词一直是‘我的伴侣’、‘那个人’、‘我爱的人’……哈利!你从来没和我们说过你喜欢的人是个女生!”

  哈利和罗恩一起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足足有三秒钟,没再有人说话。

  “赫敏,其实我是想说,我梦到的是小天狼星,但他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哈利艰难地说着,“事实上,梦里很奇怪,我梦到了我的六年级,现在,以及毕业以后,小天狼星没有在我五年级的时候掉进帷幕里,他一直活着,和我们一起直到战争结束。”

  “嗯……?”赫敏眨眨眼睛,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哈利继续说:“但我觉得你说得可能有道理。”

  这下轮到罗恩和赫敏一起目瞪口呆地望着哈利。

  “我是指你说称谓的那部分。”哈利皱着眉头回想,“前一阵子当我去问邓布利多教授关于我‘女朋友’的事时,他从来没有用过‘她’的代称,他一直尽量避免着,或是称呼那个人为‘我的伴侣’。”

  赫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而罗恩?他仿佛就没有把自己从目瞪口呆地状态里拔/出来过。

  小女巫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说:“他一定知道什么,我要再去问问他。”

  

  在临近宵禁的时候,两个好朋友才等回了哈利,后者气冲冲地摔进长椅子里,看样子又是无功而返。

  “他不愿意说,无论是性别、名字还是年龄,更别提说那个人是不是格兰芬多。”哈利压着火气,“为什么?这很重要吗?我甚至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而已!”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赫敏把手掌覆在哈利握紧的拳头上,轻声说:“邓布利多教授曾经瞒着我们做过很多事,可到最后都证明他是对的,哈利,我想他不愿意说你曾经的女——你的伴侣是谁,或许是因为你被蒙在鼓里会比你知道那是谁更好。”

  “你是指那个人死了吗。”哈利用一种毫无温度的语气说着。

  “也、也许并没有那么糟……”赫敏硬着头皮说道。

  哈利平静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药水,我知道为什么它不起作用了。”

  “这两个晚上我对于‘愿望’并没有强烈的想法,所以它只能按照我潜意识的偏向来,而撇去‘伴侣’这个选项,我的‘愿望’就很明确了。第一天晚上药水给我造了一个‘家’,我是和爸爸妈妈吃饭,饭后是詹姆陪我飞了魁地奇。第二天晚上药水让我的‘亲人’在本该死去的时候活了下来。所以这个药水它其实成功了。”

  “所以今晚,我只需要专心地去想她或他。”哈利斩钉截铁地说。

  

  这或许是场漫长的寻找,哈利有这种预感,哈利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一切可能性,而寻找那个人只是一种执念。

  他需要结束自己目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就算是用“那人的死”来画上这个句点,哈利也觉得他可以释怀。

  他抱着这种强烈的倾向进入梦里,清甜又微苦的气息饱蘸哈利的味蕾,随后浸满整个梦境。

  ……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东西,花茶?霍格莫德村那家买的?”哈利问。

  他坐在一个昏暗暗的房间里,四周被粘稠的黑色包裹着,哈利似乎只能看见三四英尺内的东西,但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看着桌上透明的茶壶。

  梦境拥有一定颜色,比如灰暗的茶几上面,茶水闪着亮黄的光,里面飘着金灿灿的几瓣柠檬。

  “你指望大晚上在我这里得到什么?酒?咖啡?还是浓茶?”有个朦胧的声音回答他,哈利无法听清楚,只觉得熟悉。

  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按在玻璃茶壶上,不知是不是梦境的加成,那只手苍白且面无血色,刚刚那个声音——手的主人继续说:“或者,你是想要来一杯热牛奶?”

  那声音和语调毫无感情,仿佛不是在说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哈利知道是他在说了,他知道他的意思,还从里面“听出”一些窃笑的意味。

  “我可不指望你这里能有一杯南瓜汁。”哈利嘟囔,去阻挡那只想要收走茶壶的手——手指是冰凉的。

  “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喝这玩意儿了?”哈利举起一杯盛满柠檬水的小茶杯,清新的香气再一次笼罩了他。

  下一秒,哈利在晨光中睁开眼睛,那似有若无的味道还在他鼻尖萦绕,一个平静的晚上。

  他从梦里醒来了。

  舍友们开始起床,罗恩坐在床边打着哈欠换掉睡裤,随口与哈利打招呼:“睡得好吗哈利?”

  “我梦到了,昨天晚上。”哈利跑过去摇晃罗恩的肩膀,“‘她’是个男生,我不是有一个女朋友,而应该是一个男朋友!我们的推测是对的!”

  罗恩打哈欠的嘴巴僵住了,他“啊啊啊”地轻声叫喊着,像甩开流氓一样躲过哈利的手,默默将还没来得及换上校裤的大腿塞回被子里。

  

  “你一定要——和我——贴得这么紧吗?”赫敏尽力推着罗恩的肩膀和脑袋,两人缩在同一个单人沙发里。

  罗恩哭丧着脸发誓:“哈利你要知道我只喜欢赫敏一个,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哈利没有答话,显然不想把脸从手掌心里抬起来:“我说过了罗恩,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

  “可是除了我你还有什么特别要好的男同学吗?你的业余时间几乎是和我在一起的,你没法和别人约会啊!”罗恩理直气壮地说。

  赫敏试探着说:“如果是罗恩的话,也许能解释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不想告诉你……他也许不想让你失去我们两个朋友,失去记忆以后罗恩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我,这听起来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

  哈利在手掌中呻/吟:“哦拜托赫敏,你不要再添乱了。”

  赫敏笑了出来:“我当然知道不会是他,只是你俩的状态让我觉得有趣极了。那么回归正题,你都梦到什么了?”

  “内容没有什么用处。”哈利搓了搓脸,抬起头,“只是我似乎感觉到那个人——我的男朋友,年龄应该比我大一点,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并不像同龄人,那种感觉我说不好。而且,他应该是一个刻板的人。”

  至少在他潜意识里,那人应该与花茶这种小女生的东西离得远远的才对。

  “是高年级的学长?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至少已经五年级,那么他可能没有参加霍格沃茨保卫战。”赫敏猜测。

  罗恩似乎放心了,他松开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那他现在肯定毕业了,不在霍格沃茨,岂不是更难找了?”

  “我……”

  “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赫敏打断哈利的话,“难道你找到他的时候要用一张写满A(及格)的成绩单给他看吗?”

  “我还不一定能每科都能得A呢。”罗恩嘟囔,赫敏瞪了他一眼。

  让哈利好好学习,这是赫敏给他这瓶药水的本来期望。这让哈利觉得脸红,因为这本应该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了。”哈利点点头,决定要先应付期末考试,还有另一个原因:昨晚那个盛满柠檬馨香的梦境让他本来暴躁的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我总会找到你。哈利想着。

  

  ————————★————————

  

  闷头复习的日子总是迷迷糊糊地就过去了,七年级的霍格沃茨学生经过战火和结业考试的双重洗礼,于是在考完的那一天晚上他们就开始庆祝。

  宴会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就连南瓜汁的供应也取消了,换成了一排一排各式各样的酒,所有人都乐疯了,代表学院的挂饰被撤掉,大家在四张长桌间随便行走。

  “以前七年级的结业庆祝是这样吗?”赫敏在礼厅门口不敢置信地大叫,可她的声音还没传多远就被几近掀翻屋顶的欢呼声盖住了。

  哈利和罗恩一人拽着她的一条胳膊,尖叫着把她拉进热闹的人群里,“今天喝一点没什么,你看就连麦格教授都那么开心!”

  礼厅的尽头,本来代表教师席的高台不见了,那里空空如也,连教授们也来到四张长桌中间一起吃喝,麦格教授在海格的伴乐中跳着不知道哪个舞种,她消瘦的颧骨红通通的,显然已经醉得不行了。

  宽阔的礼厅里不仅只有七年级的学生,所有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来参加了聚会,因此比平时的小规模宴会更加热闹,看来这不仅仅是七年级的结业宴会,更是打败伏地魔的迟来的庆贺。

  就连幽灵也有一份,只不过他们只能喝酒了,凉掉的腐肉可没法往桌上摆,但只有酒也够了,小巫师们惊悚地看着血人巴罗和皮皮鬼抱在一起跳贴面舞,叮叮当当的锁链敲击声几乎震耳欲聋。

  比起七年级学生来说,没有成年的小巫师自然是没法喝酒的,所有的器具上都被施了魔法,除了成年巫师外,不论你用什么东西喝酒,喝到嘴里的都会变成南瓜汁,但这并不影响任何欢乐的情绪。

  赫敏被灌了几杯后已经完全眩晕了,她抱着酒瓶子与一个低年级新生诉说这魔法其实并不严谨,如果一个成年巫师喝了酒,和一个未成年巫师接/吻,魔法又怎么检测得到呢?

  小巫师被赫敏说得双颊通红,抱着手中的南瓜汁不知所措,同样醉醺醺的罗恩过来将赫敏拽走了,他们准备找一个挂着帷幔的柱子后面,互相品尝一下对方喝过的酒。

  

  宴会进行到了后半夜,还清醒着的学生和教授们不得不把醉鬼们送回软和的四角床上睡,以免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大厅的地板上扭了脖子。

  低年级的霍格沃茨学生们对于漂浮咒的掌握更上一层楼,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哈利是相对清醒的那一部分,他有些奇怪,自己喝得并不算少,却只是有些晕乎乎,而罗恩显然已经比烂泥好不了多少了。

  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快乐充盈,这样他有点轻飘飘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喝醉了。

  哈利从床头柜里拿出那瓶美梦成真药剂打开塞子,酒精让他的手有点发麻,因此哈利喝下了比平时更多的一大口药水,紧接着,那股刺激性的酸味几乎让哈利酒醒了,可没过几秒,当那股甜味从酸涩底下悄悄现身的时候,哈利又昏昏欲睡了。

  他没有告诉过赫敏的是,其实在复习中的每一天他都会用舌尖舔一点药水吞下去,那并不是一个足以构造冗长又细致的梦境的量,只会让哈利美美地睡上一晚,而梦中是断断续续的,和那个男生相处的片段。

  简短的梦境让哈利平静,他也知道了更多关于自己以前伴侣的事情。

  他或许是个大高个,因为哈利总是需要仰着头看他;他或许非常聪明,因为总是有几个梦境是他在辅导哈利的功课;他或许精通黑魔法防御术,因为哈利时常要与他进行躲猫猫一样的格斗训练……

  在这样的梦境中,那股类似柠檬的香气不知为何总是奇异地萦绕着。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药水喝得太多了,又也许是酒精将哈利大脑中的理智消耗殆尽,因此美梦药水完全掌握了他,今晚的梦境清晰无比。

  哈利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并不是他寝室的那个,而是非常陌生的——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

  可哈利现在正在梦里,梦境并没有赋予他“害怕”的情绪,这时,哈利感觉床震动了一下,身边有人掀开被子,一身睡衣跻着拖鞋走向浴室,厚底拖鞋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这是哈利喜欢干的事,而不是他,那人似乎还没完全睡醒,不然不会允许自己发出这种噪音。

  可哈利并没有觉得奇怪,他转了个身,抱着空了的那个枕头继续睡回笼觉。

  20分钟后,煎蛋和热面包的味道飘进卧室里,哈利从柔软的被子里抬起脑袋,浴室当然已经空了,从厨房中遥遥传来铲子碰煎锅的声音。

  哈利好像早已习惯这个状态了,在那人晨间淋浴洗漱的时候眯一个回笼觉,等他去做早饭的时候再去用卫生间,他们的生活方式似是两只齿轮正好啮合在一起。

  洗漱的过程好像被模糊略过了,哈利走去厨房,看见那个人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活,他真的很高,看起来比哈利要高一个头,穿着卷上小臂的白衬衫和一条浅色家居裤,哈利靠在厨房门边看了那道背影一会儿,接着乖乖坐回餐桌边。

  早饭的过程也被略过了,似乎对于这场梦境来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比起之前的梦,这个要平静得太多了,只是同其他时候一样,哈利依旧看不到那人的脸。

  接着,哈利跟着他出门了。

  外面正值盛夏,炽热的阳光炙烤在柏油路上,几乎烫得打起卷。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哈利跟在那个人一步远的地方。两人甚至没有对话,没有接触,又好似前方没有什么目的地,但哈利好像完全理解,且绝对满足。

  就算是在梦里,哈利也仿佛觉得只要能看见那个人就足够了。

  他们慢慢走着,走上一条僻静无人的乡间小路,两旁是高耸的不知什么树,把整条路遮在绿茸茸的阴凉里,像是树枝搭成的穹顶。在两人踏入这里时,茂盛的绿叶被日光灼烧得焦黄,扑朔朔地落在地上,很快,整条路都被干枯的落叶铺满,变成一条金秋小道。

  失去树冠的遮蔽,阳光反而不是那么热烈了,哈利这时才注意到面前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几乎与黑色的头发融为一体。

  走着走着,哈利发觉自己似乎老去了,因为前面的那个男人已经变得满头白发,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爬满了干枯的皱纹。

  他们越走越慢,脚下的秋叶被踩得嘎吱脆响。哈利的身体变得像老年人一样僵硬且沉重,突然间,前面亮起光,视野突然在小路尽头变得开阔了,他们几乎双双佝偻着来到一片空地。

  这里光秃秃的,像是下过一场雪,只有一棵三四人合抱粗大树扎在白茫茫的地面上,树枝也同样光秃秃的,上面覆满了小面包一样的雪。

  一股刺骨的冷风吹来,让哈利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哈利看到满眼的白色被风吹开了,露出下面新芽一般的绿色,那个人站在树下,头顶大块的白色被剥落下来,露出黑色的发顶。

  哈利的身体变得轻盈,看着四周冬日的痕迹逐渐消弥,枯槁的树枝上长出一丛丛嫩绿。

  哈利明白过来,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着,走过四季,走过白头了。

  

  那个树下的人肩膀上落着一片指头大的新叶,背对着哈利站着,柔柔的微风吹动风衣的衣摆。

  “你是谁?”哈利听见自己轻声问。

  “离开。”那人语气平淡地说。

  “离开这儿,回你该去的地方去,波特。”他这么说着,接着转过身,让哈利看见他的脸。

  ——如一道恶咒从哈利的脑袋顶直直劈开,劈过脑袋,将他劈个清醒。

  哈利跌跌撞撞地从四脚床上摔下来,头天晚上没人记得拉窗帘,高升的日头从窗外照进来,整个寝室都是金灿灿的,哈利却觉得全身冰冷。

  眼镜不知道在哪里,拖鞋也找不到了,哈利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扑向罗恩的床,怒吼着摇晃他的肩膀:“斯内普!是斯内普!那个人是斯内普!”

  罗恩从昏睡中被摇醒,其实这个动静就连隔壁的寝室都能被哈利的吼叫声惊醒了,旁边的床上传来口齿不清的骂声,罗恩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什么斯——”

  他停下了,罗恩觉得自己可能看到了六年级时的那个哈利,后者的眼睛通红着,翠绿色的眼珠却格外的亮,他的泪水像开大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冒出来。

  而哈利没有嚎啕,连流泪都是安静而汹涌的,他只是怒吼着这个名字,仿佛能有什么用似的。

  

  ————————★————————

  

  聚会第二天,没有傻瓜会顶着宿醉的头疼一早起床来公共休息室坐着,除了他们三个。

  罗恩与赫敏面面相觑,他们甚至没法分清到底是昨晚的酒精令人头疼,还是面前这个不发一语的哈利更甚。

  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赫敏试探着问:“或许……是你把梦理解错了?你看,头两次梦到的也并不是——”

  “我记起来了。”

  “哈?”

  “我是记起来的,不是梦到的。”他这么说,“可能像是钻心咒刺激了纳威一样,那个梦也刺激了我。”

  哈利抬起头,眼神很平静:“就像邓布利多教授说得那样,斯内普亲手对我施了一忘皆空,但——不仅仅是一忘皆空,我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他把我的一部分记忆取走了,对,就像当初我说的一样。”

  另外两人吸了一口气。

  “因为他是斯内普,是凤凰社的双面间/谍,不是秋,不是金妮,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所以我的那一部分记忆需要被取走,否则咒语一旦失效,被伏地魔看到就全完了。”哈利说,“他留在我脑子里的,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没法证明什么,对伏地魔来说,他只能看到斯内普迫于邓布利多的命令来教导我,但只有我知道,这是他施舍下来的存在痕迹。”

  “我需要再去找一次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站起来,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爬过门口消失了。

  壁炉还没升起火,空荡的休息室冷冰冰的,罗恩和赫敏裹着外套在沙发上瑟缩了一会儿,后者率先打了个喷嚏,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迷茫:“我一定是在做梦。”

  罗恩两眼发直:“那我大概和你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又坐了几秒钟,同时站起来钻进通往寝室的走廊。

  

  整个霍格沃茨静悄悄的,仿佛还没有人醒,空荡荡的走廊只回响着哈利的脚步声,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校长室。

  画像们没有参与狂欢,此时都已经醒来了,哈利走进门,毫无意外地看见邓布利多的画像上没有人,他躲着他已经有一段日子。

  “呃,阿不思去霍格莫德的画像上串门了。”有画像替他解释。

  哈利没在意,他只是看着那张只剩下一座糖果山的画像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他是谁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没过几秒,那座糖果山动了动,邓布利多从后面钻了出来:“哦哈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听礼堂的画像说你们闹了了个通宵。”

  哈利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妥协:“哈利我的孩子,如果我还有能力,或许可以为你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话,可我只是一个画像——”

  “这句话我听得已经够多了!”哈利咆哮。

  可邓布利多只是默默说了下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哈利,所以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法骗你,我只能躲开你,但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我的逃避只会让你更有动力追寻下去。”

  “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就是好的?”

  “不是每一个真相都是好的,有许多都让人难以承受。”邓布利多说,“愚者总与快乐相伴,很多时候我希望你没有那么聪明,我想西弗勒斯也不想看到你如此痛苦。”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哈利颤抖了一下。

  “抹去你们的记忆是我的决定,西弗勒斯同意了,而你虽然不太情愿,却只好顺从。”

  哈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仅存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但那时自己的心情也很好猜,小天狼星的死对他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他不想让斯内普变成第二个。

  “于是,细节部分是由你们自己决定的,我知道西弗勒斯会有分寸,果然,没过多久你们就又像死对头那样了。”

  哈利没有说话。

  “我无法帮到你,哈利,我只能说你能自己想起来,这或许是西弗勒斯留给你的提示,你应该往这方面多加思考。”

  

  那么,他是怎么想起来的?

  酒精,药剂,梦境,那股柠檬香气——

  

  “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喝这玩意儿了?”

  

  哈利想了起来,就像第一次梦到的,斯内普从某天开始便对柠檬泡水情有独钟,哈利在地窖时通常是没有饮料的,就算是来了一场大汗淋漓的黑魔法防御教学,斯内普也不见得给两人准备什么吃吃喝喝的东西。

  因此那突然出现的柠檬水供应就显得异常突兀,如果这不是个偶然,那么所谓的美梦药剂——

  “赫敏!你从哪得到它的?”哈利在女生寝室门口抓着赫敏的肩膀问。

  “什么它?”赫敏显然还没明白。

  “美梦药剂!这不像你的点子,你从哪来的这东西?”哈利焦急地说。

  赫敏怔愣了两秒,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家药店——霍格莫德的,那个老板似乎非常想要我买下这个东西,而——不在乎卖我多少钱,再加上这个药水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有名——哈利,你是说……?”

  “这是提示,一定是斯内普给我的提示!”哈利欣喜若狂,“带我去找他,那个老板,带我去找他!”

  

  那家店自然没有走,包括卖给赫敏美梦药剂的那个老板,可他显然对此毫不知情,并且最关键的是,药店老板说美梦药剂早就没了,卖空了,他的存货本身就不多,而这种药是有人寄卖在这里的。

  哈利又问他是谁寄卖的,还有没有那人的联系方式,老板的说辞却开始颠三倒四含含糊糊,怎么都说不清楚。

  “又是一忘皆空?”罗恩在背后小声问道。

  “不。”哈利冷静地说,“是混淆咒。”

  他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指向药店老板:“摄魂取念!”

  一阵令人呕吐的思维挤压,店老板的记忆像剥了壳的坚果一样暴/露在哈利面前。

  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斯内普。

  那一瞬间,哈利几乎热泪盈眶。

  画面扭曲的记忆里,斯内普穿着黑色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堆盛着绿色药剂的小瓶子放在柜台上:“这些是一个陌生人寄卖在你这里的安神药剂,并且你已经付了钱,这些药的效果会非常好,你会竭尽全力宣传它,让所有巫师都知道,战争刚过,这不是难事。”

  老板点了点头,把一整桌的药剂都收了起来。

  随后,斯内普又从怀里掏出另一瓶,哈利看出这瓶和之前的那些有微妙的区别,它是翠绿色的,几乎——几乎与哈利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这瓶,卖给赫敏格兰杰或者罗恩韦斯莱——不,只卖给格兰杰,一定要让她买下来。”斯内普把这瓶郑重其事地塞进老板手里。

  果然是斯内普做的,哈利在心中大叫着,正当他以为这段记忆要没了的时候,斯内普的手又伸向了斗篷里。

  哈利看见他又拿出来一瓶,伴随着一声轻轻的玻璃瓶碰撞声——他一定还有更多瓶这种药剂。

  “把这个,藏起来。”斯内普说。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哈利从思维挤压中脱出身来,深呼了一口气。

  药店老板明显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魔杖指着三个人:“你们要做什么?是食死徒的余孽?”

  “我还以为贴着你大头照的预言家日报已经传满整个巫师界了呢。”罗恩对着哈利悄悄眨眼睛。

  “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赫敏无奈地抽出魔杖走到最前面,“哈利,你已经清楚事情了吗?”

  哈利表示肯定。

  “那么——一忘皆空!”

  柜台里的男人应声倒地。赫敏拍拍手,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伙伴:“怎么?让他知道太多斯内普教授的事情也不太合适。”

  “不,非常完美。”两人一起说道。

  

  有求必应室被烧毁了,好在天气不再寒冷,他们收拾了一个阳光很好的空教室,可以白天呆着。

  “那么,这又是一瓶美梦成真药剂?”

  “不。”哈利轻声说,这瓶从药店老板那里找来的一瓶新的药水,在没有火光和荧光的照耀下,是纯粹的翠绿色。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我没找到的,斯内普取走的我的记忆。”

  两个好朋友仿佛完全没有时间惊讶哈利的男朋友是斯内普这个恐怖的事实,便一心扑在了斯内普留下的谜团里。

  赫敏从沉思中开口:“哈利,如果你的一忘皆空真的是由斯内普教授执行的,甚至还取走了你的一部分记忆,而邓布利多教授也没有参与这件事,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斯内普教授的一忘皆空是谁施的?”

  “这是个疑问吗?洛哈特不就是中了自己的一忘皆空变成白痴了嘛!”罗恩说道。

  “所以他变成了白痴。虽然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你的魔杖有问题,但是从来没有自己给自己施一忘皆空的先例,这很困难,你没办法在失去意识的同时控制自己的手和脑子。”赫敏解释。

  “你的意思是……斯内普没有被一忘皆空?”哈利艰难地说着。

  “嗯……或许,他把自己的记忆拿出来了?就像放在这些药剂里一样——”

  哈利打断她:“不。不会。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无论是制作带有我记忆的药水,或是布置这些东西,只能在记得这些目的的情况下做。

  “而且他不需要,他完全不需要把记忆拿出来,他是世界上顶尖的大脑封闭术大师,他最后给我的记忆如果被伏地魔窥到他就死定了,而他就那样放在脑子里,随便地交了出来——”

  “他——他从来没有失忆。”

  哈利说到最后,几乎是哽咽着。

  “只有我——只是因为我太弱了——我的大脑没法阻挡伏地魔的渗透……”

  哈利抬起头,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赫敏看见他的表情,面前似乎是一个几近支离破碎的人。哈利好像快要碎了。

  他小声说着:“他在尖叫屋棚的时候……到底是用什么心情面对我的……?”

  赫敏倒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哈利指的是什么,他们两个都在场,眼睁睁望着哈利弄名其妙地走向满身是血,已经命不久矣的斯内普,后者只是长久地看了看哈利,交给他一满瓶眼泪一样的记忆。

  斯内普会是什么心情?这显然是个残忍的问题。

  一股恐惧袭上赫敏的心头,事情的真相令她全身发寒。她终于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宁愿用蹩脚的拒绝来应对哈利的质问,也不愿意告诉哈利哪怕一点信息了,对真相刨根只会令哈利越来越痛苦。

  赫敏捏紧魔杖,自言自语般对身边的罗恩说:“我开始想对他来一个一忘皆空了。”

  罗恩看了赫敏一眼,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相信我,哈利会宁愿痛苦,也不愿意去逃避这个。”

  “我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哈利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拒绝了两个好朋友的跟随,向走廊尽头走去。

  

  ————————★————————

  

  他还拥有两瓶——不,一瓶半的记忆。

  这根本不是什么美梦药剂,只是斯内普从他那里拿走的部分记忆,他拐弯抹角地交到自己手里,哈利当然决定补齐它。

  地点选在了地窖,那间注定不会有人再踏足的,斯内普的房间。

  魔药办公室跟斯内普的卧室是连着的,但哈利对里屋完全没有印象,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进去过,至少现有的记忆没有告诉过他。

  但现在没人拦着他进去了,哈利穿过那扇小门,那是一个带有套间的客厅,再往里走就是斯内普的卧室,他走进去,一股很特殊的,不是靠鼻子分辨的,斯内普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种感觉告诉哈利,他来过这儿。

  哈利把身上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放进床头柜,在斯内普的床上躺好,从口袋里拿出只剩半瓶的药剂,一口吞下了它。

  毫无阻挡地,他落进由自己记忆编织而成的梦境里。

  

  剩下的记忆非常琐碎,几乎只是哈利最开始得到的记忆的补充,从事情的结尾再去观察过程的时候,整个脉络便浮出水面。

  斯内普早在小天狼星死去的当晚就做了让哈利忘记他们关系的决定,比邓布利多更早,不仅因为救世主的脑袋像个铁丝稀疏的猫头鹰笼子,更是因为,他对自己在战争中的存活可能性感到忧虑。

  因此他觉得如果他死了,没人解开一忘皆空,或许哈利需要一个打开笼子的钥匙。

  首先,救世主先生不喝咖啡,那么酒?斯内普觉得就算是给牛喝,它都能品得比波特好。他需要决定一个具有刺激性,平时常见到又不算常见到的东西。

  于是斯内普决定用柠檬,它的味道比薄荷要更加富有层次一点。

  因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哈利都能从斯内普身上闻到若有若无的柠檬味,是苦的,带一丝丝甜。

  这是一个暗示,就算哈利阴差阳错没有拿到那些带有记忆的药水,只要他持之以恒地生吃柠檬,被一忘皆空的那部分也会被他回想起来。

  柠檬总比钻心咒来得温和多了。

  

  梦境到这里信息便所剩无几,斯内普把哈利脑子中对于他的美好印象全都封在这一瓶记忆里,只有甜意,没有苦涩,可对于哈利来说,每想起一分,便是一分的痛楚。

  哈利从床上坐起来,把脑袋埋进掌心里,早已泪流满面。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法接受更多的“美好”了,他需要一些更加直白的痛意,抵消那些由甜味带来的痛苦。

  哈利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他从柜子里拖出冥想盆,颤抖着用魔杖从自己太阳穴取出一缕记忆放进盆里,紧接着,他用投湖一般的力度摔了进去。

  ——尖叫屋棚。

  想来没有比斯内普在他怀里咽气更加锋锐的痛苦了。

  哈利没想到自己会复习这段记忆,尖叫屋棚空气里呛人的灰尘味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哈利想吐。

  在一面溅满斯内普鲜血的墙前,哈利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斯内普,和他面前懵懂无知的自己。

  斯内普深深、深深地望着他面前的哈利,他曾经以为自己在看了斯内普的记忆以后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又一次错了。

  斯内普当时有没有想过要把一切说出来?哪怕只有一刻?

  哈利不知道。

  而斯内普只是深深、深深地望着。

  “你这混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就要死了!”哈利怒吼着想去揪住斯内普的领子,当然只是徒劳,他的手只是穿过一片虚无。

  他这几天已经哭得够多了,可此时依旧没办法抑制自己。

  记忆中的哈利很快就用小瓶子装好了斯内普要带给他的记忆,而后者只是力竭一般闭上眼睛。

  哈利去抓“哈利”的袖子和衣襟,妄图阻止自己的离去,他痛哭着大骂记忆中愚蠢的自己:“带他走!带他走!他还活着!你能救他!”

  当然还是徒劳,记忆中的自己只是慢慢走远了,把哈利和斯内普丢在原地。

  记忆的边缘随着“哈利”的远去逐渐收缩,黑暗向斯内普的身躯碾压而去,哈利扑向那个幻影,手指在淌血的脖颈侧微微颤抖,仿佛躺着的人还有鼓动的脉搏。

  哈利在空荡无人的牢笼里凄厉又嘶哑地吼叫着斯内普的名字,直到记忆把他挤压出去。

  

  冥想盆发出银亮的光,哈利倒在地窖冰凉的地板上,蜷缩着,哭得几近窒息,也许因为刚刚的绝望太过用力,他似乎已经没办法发出哀恸了,只是沉默地流泪。

  

  来吧,都来吧。

  我全都接受。

  就这样将我杀死吧,用更加锋利的回忆。

  

  哈利挥了挥手,满载翠绿液体的小瓶子从卧室里飞来,他浑浑噩噩地拔开塞子,把一整瓶药剂灌进自己的喉咙里。

  空瓶子掉在地板上,玻璃碎片与破碎的哈利混在一起。

  哈利一下子喝得太多了,又也许这瓶本来就不像上一瓶那样温和,几乎是下一秒,哈利晕了过去。

  

  “一定要这样吗?”

  哈利的声音颤抖着:“我是说,我的大脑封闭术已经很有起色,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伏地魔的情绪了,你为什么一定……一定要让我忘了?”

  斯内普站在他面前,与他就隔着一个矮茶几,他们不是在魔药办公室,而是在后面的那个,连接斯内普卧室的小客厅里。

  斯内普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很艰难地说:“我们的关系很危险,波特,这是战争,每一步都像在钢丝上走,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们赌的是魔法界的命运,和你跟你那些好朋友脖子上的脑袋。”

  哈利语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只是不甘心。

  于是两人都沉默着。

  而斯内普竟然率先叹了口气,他飘来一只茶杯拿在手心里,对哈利说:“如果你是想要什么保证的话……”

  “什么?”

  “去写张便条给韦斯莱,说你要通宵帮我准备明天课上要用的环节毛虫,今晚不会回去。”

  “哈?”

  哈利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在斯内普的瞪视中去外间的魔药办公室写了张条子,让一旁的猫头鹰送走了。

  “你不会真的要让我切什么环节毛虫吧——”哈利收起纸笔,抱怨着向小客厅走去。

  斯内普抬手打断了哈利的话,他站在小客厅门口堵着哈利的路,高大的身躯镶嵌在小小的门框里,像是一副麻瓜油画。

  斯内普抬抬手掌,指了指两人头顶。

  门框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枝绿油油的槲寄生,而他们两个就站在槲寄生下面。

  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利的脸红了,而斯内普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他,表情也不太自然,仿佛在说,我的工作做完了,这下该轮到你了。


 

  …………

  ……

  “疼?”

  斯内普停下了,脊背汗津津的。

  而哈利只是喘了几口气,随后小腿勾着斯内普的腰将他压向自己:“继续——你这老混蛋,继续!”

  两人间不约而同感受到几分决绝的意味,于是斯内普只是沉默地回应。

  哈利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盈了满脸。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温存,而是更加深刻的痛苦,在失去这段感情之后,好歹身体还会记得这种痛。


  ……

  当哈利第二次从地板上醒来时,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在卧室里那张令人眩晕的大床上,可是从地板上升起的寒意冷冷地嘲笑了他。

  哈利从地上撑坐起来,僵硬的腰背嘶叫着向他抗议。

  他想起去年看到斯内普记忆的时候,自己从冥想盆里脱出身来,看着闭合的大门甚至觉得好像斯内普刚刚从外面把它关上。

  如果他刚刚是在卧室里醒来的话,一定会认为斯内普刚刚从床边离开。

  那可太残忍了。

  

  ————————★————————

  

  琐碎的事情处理完毕,对于霍格沃茨七年级学生来说,他们的学习生涯终于结束了。

  在离校的火车上,罗恩和赫敏在那次空教室分别后,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哈利。

  “老天,哈利!你——你去哪儿了?”赫敏捂着嘴巴轻声惊叫,他们只是一个星期没见面,哈利却瘦了一圈。

  他好像很疲惫,但还是笑着让好朋友别担心:“我去了斯内普的墓地。”

  也许是另外两人的表情太过复杂,哈利解释道:“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是想悼念,而是——我本来想把它打开。”

  “告诉我你没真这么干好吗!?”罗恩尖叫。

  哈利笑了一下:“我没有。”

  “我觉得斯内普还活着。”哈利轻声说,“他死的时候——疑似死的时候,我没陪他到最后一刻对不对?他就在那儿躺着,我并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也许墓地里只是一座空棺材呢?”

  “可——”

  赫敏还想说什么,罗恩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他们对视了一眼,由罗恩问:“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哈利说:“我要去旅行,斯内普给我留下的这两瓶记忆并不是全部,他在后一瓶里面给我留了个提示,是一个地址,我要去看一看。”

  “斯内普教授又告诉了你一个地方?”赫敏皱眉,对于找回记忆的提示来说,这未免有点太过繁琐了,她有个预感,也许斯内普并不是想让哈利回忆起来,而是让他不停不停地寻找下去。

  于是她试探着问:“如果到了那儿以后,又有另一个提示等着你呢?”

  哈利又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他明白赫敏的意思,而且比她更加清楚。

  斯内普是个自私的混蛋。

  他本可以把哈利的记忆毁了,不设置“柠檬”的钥匙,让哈利永远也想不起来这一段,于是哈利只可能对于过去有些迷茫和怅然,等时间冲刷得够久了,哈利还可以拾起一段新的感情,平和顺遂地生活下去。

  但斯内普不想这样,他有值得让人破口大骂的占有欲和野心,他不想哈利忘记,不想他重新开始,他用更加深刻的东西让哈利记住,并且不断温习,刻进身体里,刻进骨子里。

  

  对于斯内普来说,他的后半生就是围绕着旧爱在打转,他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学校中,给麻烦的小鬼当保姆,前半生旺盛的野心像找不到太阳的向日葵那样奄奄一息,几乎和他的理想背道而驰。

  而现在,哈利终于走上了斯内普的老路,像匹戴着眼罩的赛马一样在既定的跑道上不断飞驰。

  他们两人仿佛就是为了互相折磨而诞生的。

  唯一不同的是哈利还有个希望,斯内普的坟墓就如同薛定谔的箱子,只要哈利不开启它验证,斯内普便永远同时保持“生存”和“死亡”两个状态,抛开一切干扰项,它们的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对于哈利来说这简直是个不可奢望的天文数字。

  于是哈利在墓碑前胆怯了,无论好或坏,他决定不听那个答案。

  还好,斯内普为哈利设好了另一个生的目标,不论目的地是斯内普自己,还是其他的什么,哈利都会去看看。

  

  哈利靠在火车车窗边向外望,连绵的铁轨向天际尽头蜿蜒而去。

  而他坐在驶向远方的火车上,在无尽的旅途中,永不妥协,永不忘记。

  

  ————————


是个OE,怎么脑补结局都可以,我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写了BE.jpg

我承认是听米津玄师的《lemon》听入魔了x


虫子保护协会

斯哈24H|06:00

是圣诞节跳舞的斯总裁和哈酱(是的,脸私心满满)

因为手机看不清细节,所以搞了横版和竖版两种,横版的把手机横过来食用效果更好哦(不知道有木有人看到远处怨念的拽哥)

顺便打个小广告,牛皮癣预警!!

建了一个绘画交流群,可灌水可交心,大触和萌新都欢迎哦

就是日常交流一下绘画心得,互相指导,共同进步~

群号:770633765(肝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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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oowm

【斯哈】二三事(10)

波特的漫漫追夫路,斯内普教授真难搞

好的我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战前是不会在一起的。而且历史遗留问题还没解决呢,所以再过几章我就跳战后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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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lIII
草图混更。有参考

草图混更。
有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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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保护协会
新年贺图❤❤感觉挺合新年气氛的...

新年贺图❤❤
感觉挺合新年气氛的,就今天加急肝出来了。
在圣诞节申请不回家的斯殿在斯莱特林宿舍练习功课,突然碰见穿越回来的哈利的故事。
虽然哈利一点都没上镜,
但是这么撩的教授你不心动么?!!

新年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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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哈利一点都没上镜,
但是这么撩的教授你不心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