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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en In 1923

lof也扔个...........>< かるじゅな尊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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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Liu

我还没红就糊了?[上]

  张艺兴是个脑洞大过天的票圈粉丝,死心塌地的喜欢一个叫RCP的韩国男团。更准确一点说,是喜欢团队里的主唱,边伯贤。
 
  因为就在韩国留学的缘故,张艺兴不仅囤积了大量专辑,还积极的参与了RCP的所有线下活动,见面会,打歌,签售一个不落。次数多了,连边伯贤本人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死忠的男饭,还给过不少福利。当然,组合另外的成员也知道边伯贤有这么个白白嫩嫩还挺可爱的男饭。

  除了认真追行程,偶尔出出图之外,张艺兴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被他自己悄悄地掩藏的很好――他不仅是伯贤的唯饭,同时还是伯贤与成员朴灿烈的CP饭,更偷偷摸摸开了小号狗他俩的日常。然而...

  张艺兴是个脑洞大过天的票圈粉丝,死心塌地的喜欢一个叫RCP的韩国男团。更准确一点说,是喜欢团队里的主唱,边伯贤。
 
  因为就在韩国留学的缘故,张艺兴不仅囤积了大量专辑,还积极的参与了RCP的所有线下活动,见面会,打歌,签售一个不落。次数多了,连边伯贤本人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死忠的男饭,还给过不少福利。当然,组合另外的成员也知道边伯贤有这么个白白嫩嫩还挺可爱的男饭。

  除了认真追行程,偶尔出出图之外,张艺兴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被他自己悄悄地掩藏的很好――他不仅是伯贤的唯饭,同时还是伯贤与成员朴灿烈的CP饭,更偷偷摸摸开了小号狗他俩的日常。然而除了小号底下的粉丝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张艺兴的脑洞可以如此肆意流淌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次由于脑洞过于清奇,并且小剧场图片质量也过硬,张艺兴的小号被顶上了热门,#chanbaek也又一次上了推特趋势。正在宿舍窥屏的朴网民被突如其来的热门搞得莫名其妙,手贱地点进了张艺兴的小号,结果大半夜坐在电脑前笑得见牙不见眼,被一旁睡觉的舍友都暻秀砸了一记枕头。

  嘻嘻哈哈的招呼成员们来看,大家都是哈哈哈的看完就算。只有朴灿烈自己突然上了心,从文件夹里调出好几张见面会的大合照,暗戳戳比对图片角度,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粉丝这么有趣,怎么会有脑洞这么大的女孩子。饭圈腐文化盛行,运营地好的CP不仅可以迅速拉拢大批粉丝,还能均衡团体内人气差距,带动成员曝光率――简直是团体偶像出道登顶必备之居家良药!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想朴灿烈以为的那样容易,几次三番苦寻不得他干脆放弃了硬找――他用自己的小号关注了这位博主,认真看起了人家的更新……

  时间久了朴灿烈发现这位博主的脑洞或许不应该被叫做脑洞了,简直就是黑洞!无论自己和伯贤是多么纯洁的队友情,经博主的小剧场一播出简直连自己本人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认真仔细回想当时自己望向伯贤的眼神是不是真的有那种意思。队里的其他成员明显感觉到最近朴灿烈对边伯贤的密切关注,老好人的队长一边感动于成员之间充沛的成员爱一边还要担心最近灿白如此大肆营业会不会被粉丝骂说朴灿烈蹭热度,毕竟伯贤前段时间和前辈的合作单曲很是霸占了一阵子榜单,堪称吸粉无数。

  然而边伯贤最近也很烦恼,他家软软萌萌的小男饭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更新关于他的内容了(早在写to签的时候边伯贤就知道了小男饭的微博账号),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打了折扣,丧失了部分美貌。更重要的是他还发现小男饭点赞了不少关于朴灿烈的硬照,难道说果然是因为合作曲造型太少女了么?!好在新专辑发布之后的上班路上,他又见到了自己怨念已久的男饭。发现果然还是来拍自己之后兴高采烈的冲着人家的镜头给了无数福利,正面看镜头不算,还给人比了好几个爱心才罢休。固粉成功,边伯贤这才满意的一脚跨进电视台。

  张艺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隔一个多月的见面,边伯贤似乎对他的镜头热情了许多。然而随着边伯贤之后马上就到的朴灿烈也让他没有时间继续思考,马不停蹄的拍完朴灿烈后又收拾起了东西准备着入场――今天是电视台特典,公开录影,他早就和饭圈的朋友约好了一起产出。

  舞台上的RCP一如既往的敬业又帅气,动作干脆利落舞台效果也好到爆炸,就连作为偶像男团一直被黑的现场水平这一次也有了显著进步。一想到这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忙碌辛苦的演唱会之余还认真充实自身不断进步,莫名的,张艺兴也有了一种长足的感动。

  作为时下最火爆的当红炸子鸡,RCP不仅一连表演了好几首歌,更是有一段不算短的舞台谈话。就在队长和团队大哥认真介绍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歌的时候,张艺兴一直用镜头和目光双重锁定着边伯贤,不停捕捉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当朴灿烈不停穿越好几个成员最终来到边伯贤身边的时候,张艺兴还是下意识的愣了好几秒,虽然他的相机并没有停……

  回到家之后张艺兴还是对正主这突如其来的一颗惊天大糖感到不可置信,一直在查看相机里的预览。发现尽管没能拍下朴灿烈过来的过程,但是相机却捕捉到了两人最终相遇之后的对视和耳语,激动的不能自已的他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就开始了修图和小剧场制作,连着边伯贤、朴灿烈的单人硬是一晚上出了十好几张高清。

  灿白的这次营业并没有到此结束,事情在张艺兴的饭圈小伙伴出了记录整个过程的小视频后达到高潮。原来,朴灿烈特意过来和边伯贤说话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给边伯贤示意起了台下的灯牌。根据饭圈福尔摩斯们的推理查证,当时那一片区域,应该正是一个灿白站子的应援区!也就是说,朴灿烈特意过来跟边伯贤说的,应该正是他们俩人的同人站和CP名。被灿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一众粉丝吃瓜表示,可以,这很灿白。

  然而张艺兴此刻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在一众炮姐中非常醒目的炮哥,因为小伙伴的视频,他终于,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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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Д-
今晚就到这里
等[下]
感谢小伙伴们支持
爱你们
比心
-.-
[因为是手机打字所以一直字数捉急 感谢小伙伴们不拍之恩]

神仙酵母

默哀

今日清晨5点36分,曾为我国和拉布罗卡两国外交关系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前拉国领导人博多尔在拉国首都拉布罗因肺癌去世,享年76岁。博多尔在任期间,曾对处于财政困难状况的我国作出过战略援助的重要举措,包括粮食与人才的输送……
在手机屏幕上划到这条推送时,叶子正趴在宾馆的大床靠近充电器的一侧,嚼着客房服务送来的蔫烂的牙签苹果。苹果皮上有个蛀烂了的虫眼,叶子将它咬下来,吐进垃圾桶里。蔡叔叔七点钟就走了,上午他和别人约好去钓鱼,临走时告诉她退房时限是上午九点。盘子里只剩一滩发黄的果汁了,叶子起来将儿童胸罩在背后的搭扣系好,穿上夏季短袖校服和短裤,坐在床边,将白色运动鞋的鞋带解开,松松鞋舌,鞋垫上印着黑色粗体的...

今日清晨5点36分,曾为我国和拉布罗卡两国外交关系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前拉国领导人博多尔在拉国首都拉布罗因肺癌去世,享年76岁。博多尔在任期间,曾对处于财政困难状况的我国作出过战略援助的重要举措,包括粮食与人才的输送……
在手机屏幕上划到这条推送时,叶子正趴在宾馆的大床靠近充电器的一侧,嚼着客房服务送来的蔫烂的牙签苹果。苹果皮上有个蛀烂了的虫眼,叶子将它咬下来,吐进垃圾桶里。蔡叔叔七点钟就走了,上午他和别人约好去钓鱼,临走时告诉她退房时限是上午九点。盘子里只剩一滩发黄的果汁了,叶子起来将儿童胸罩在背后的搭扣系好,穿上夏季短袖校服和短裤,坐在床边,将白色运动鞋的鞋带解开,松松鞋舌,鞋垫上印着黑色粗体的‘Live Alive’字样。
到前台退房之后,叶子在附近的公交站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将绑了塑料绳的IC卡挂在脖子上。天气很热,站台附近有推着车叫卖盐水菠萝和冰水饮料的。站台上都是独自等车的人,在阳光下皱着眉头。没有人说话。
34路来了,车上没有空调,只有一股热烫烫的汽油味。嘀,学生卡。叶子扶着身旁的座位顶端,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子最后排最里面的座位,在颠簸中看着窗外的外贸服装、复印打印、房产置业和麦芽糖小摊一个接一个地滑行过去。车里没有和她同龄的,仅剩的几个乘客都是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
这趟车经过学校附近的菜场。下了车,叶子踩到了一小块盖着紫色印章的猪皮,险些滑了一跤。有几只流浪狗跑来争抢,一条瘦弱的老狗无法挤进抢食的队伍,过来舔叶子鞋底上沾着的猪油。叶子在六月份强烈的太阳光下站了好一会儿,等老狗颤颤巍巍地走开,才继续向学校前行。
教室里没有同学在,周末通常只有叶子在这里自习。她看见了同桌初春的母亲正弯着腰收拾初春的东西。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母亲抬起头向叶子笑了笑作为问好,又接着埋下头去,咣里咣当地翻腾着她桌肚里的零碎物品,她的动作麻利得像在生气似的。
初春课桌上的辅导书和习题册还好好地放在那里。抽屉和储物柜已经被她母亲清空了。
叶子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步子很慢,像害怕发出脚步声似的。她在初春的母亲身边很轻很轻地坐下,摊开周末的数学作业。她的目光在第一小题上来回踱步,在草稿纸上画着和题目无关的、囚困于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的圆圈和数字,尽管初春的母亲并没有关注她的动作。母亲将初春的粉色书包装得鼓鼓囊囊之后,站起身子,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后腰,舒出长长的一口气。叶子偷偷地瞥了她一眼,看见两颗泪珠随着她的叹气而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叶子吃了一惊。
初春的母亲像揩去汗水似地抹掉眼泪,将课桌上剩余的书本装进手提包里,对叶子说:“叶子,我回去啦。”
叶子这时才敢抬起头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初春的母亲走后,教室里只剩下叶子一个人。窗外的光线正好斜射在她的桌面上,她沿着阳光的线条看去,外面的桦树不知何时已经长出像能掐出水来的新叶,上一次留意它时,还只有光秃秃的干枯枝条。每年叶子所在的教室楼层在不断抬升,桦树也跟随着向上生长,窗户外面总能看到这棵树的顶冠。在近乎滞止不动的微风中,她似乎听见了这个夏天第一只蝉的鸣叫。
去年的这个时候,下课后的教室总是吵吵嚷嚷的。叶子收拾好体育课上要用的乒乓球拍,转向初春时,才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将半边脸庞埋在白白胖胖的臂弯里看着叶子。在夏天,只要看着初春湿淋淋的眼睛就会感到凉爽。“上个周末,”初春说,“我过生日了。我们把蜡烛插在了西瓜上。真可惜你没能来。”
叶子一边灌好准备体育课回来喝的凉水,一边在水房远远地问她为什么在六月出生的初春不取名叫初夏。
“初春是我姐姐的名字。她二月份生的,几十天后就死了。”她回答,“后来我妈又生了我,干脆就叫初春,也不用费脑筋想新名字了。”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叶子两手扶着支在桌上的乒乓球拍,看着初春伸懒腰。站在桌边的叶子身形瘦长,马尾辫扎得高高的,露出被青色发茬覆盖的后颈。叶子的眼角处有两抹经年累月的白色晒痕,此时她的黑框眼镜给叠好了搁在桌面上。初春像猫似地舒展肢体,又重重地倒回手臂枕头上。
她闭着眼睛,带着好梦中的笑容说:“明年过完生日后的暑假,我本来想去拉布罗卡大平原,但我爸不许,说那里战乱太危险了。他说不如给我换辆新自行车。”
“那里的钻矿最近挖出了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你知道吗?”叶子说,“那颗叫‘皇后的眼珠’的。”
最后一个走的同学喊着:“叶子,记得锁门!”
初春将头枕到另一边手臂上去,望着窗外青青的桦树叶。“我不去体育课了。下次要记得我的生日呀,叶子。去不成拉布罗卡大平原也行的,我用自行车载你在操场上转两圈。我只等着你呢。”

教室里响起了混杂着电波嘶拉嘶拉声的《绿袖子》。下午的自习已经全部结束了,晚自习集中在楼下的公共教室,叶子听见保安的皮鞋踏在楼梯间的声音。数学作业只做了三个小题,草稿纸却画满了。旁边初春的座位空荡荡的,初春在桌上留下的铅笔涂鸦已经在母亲收拾时被抹花了。
叶子抱着晚自习要写的一摞作业,孤零零地站在公共教室门边。天色开始柔和起来了。保安过来开门,对叶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叶子踏进昏暗的公共教室,将作业放到一贯的那个位置,又在黑板前蹲下身来,轻轻吹开地板上的粉笔灰,让充电中的手机躺在瓷砖上。
距离晚自习开始的这段时间里,她挎着淡绿色的塑料盆去学校的公共浴室洗澡。浴室里已经有三两个赤条条的姑娘在一边揉搓着头上的泡沫一边挨着谈笑,发烫的水雾将她们闲谈中的只言片语扩散到叶子这边来。她们在说,取代了“皇后的眼珠”的更大的钻石出现了,它是在叶子从没看见过的海域深处挖出来的。叶子蹲着在水流下搓洗塑料盆里的校服。学校浴室的水管上接着一只扎了眼儿的饮料瓶充当莲蓬头,生锈的热水阀门很硬,总是一不小心拧过了头,就会浇出滚烫的利剑来,洗的时间久了,还会有穿着胶鞋的宿管老师来巡视大喊:“关水了,都出来啦!”远不及宾馆的浴室方便。每次去宾馆,叶子总得洗上四五遍澡,觉得不能浪费机会。为此,蔡叔叔取笑过她许多次。
叶子用两只橡皮筋将湿嗒嗒的长发盘起来,吸饱了温水的拖鞋在水泥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滴落的水珠将她的衣服后背洇湿了,显露出胸罩搭扣的形状来。她挎着塑料盆走出浴室时,天空的橘红色正暖暖地抚摩着她湿润的头发和肩膀,到了夏天,傍晚会变得尤其鲜艳。
叶子在校门外的露天小摊上独自吃着冷面。一次性筷子没掰好,木刺扎进了指肚里,冒出一颗小血珠来。她用随身携带的餐巾纸将它抹去,然后重新拾起这双筷子,拣出泡沫塑料碗里所有的黄瓜丝拨在一旁,等面条见底后,她将它们作为餐后水果。小摊上坐满了学生,在三轮车上吊着的钨丝灯泡昏黄的灯光中,满嘴唇辣椒油的学生们正大声咒骂着下周即将到来的考试。
到达公共教室时,后排有两个女生正挤在一起共享着耳机。音乐声很大,鼓点从耳机的蜂孔中渗漏出来,她们两人随着节奏小幅度地左摇右摆,时不时迸溅出几颗笑声的火星。窗外漫天的颜色已几乎褪尽了。从叶子进教室开始,坐在角落里的小个子男生就不时抬起头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子将快干透了的长发披下来,重新翻开数学作业时,她抿了抿嘴唇,捏紧了手里的黑色中性笔。
终于,那个男生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跟前来,丢下一张纸片:前面充电的白色手机是你的吗?
叶子望向他,他立刻偏过头去。为了和他的字迹区分开,叶子在透明笔袋中拾起一支红笔写道:是的。
男生弯下腰来匆匆补上一句什么,将纸片反扣在桌上,转身回到角落的座位上去,仍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叶子的反应。叶子展开纸片,上面写着:刚才响了。
叶子朝他笑了笑,并不确定他有没有收到这个笑容,又在这段简洁的对话后面添上一句暗红色的“谢谢”,将纸片一角压在笔袋下面。吊扇的气流牵引着纸片不断向上抬起又落下。叶子拔下手机的充电线。是蔡叔叔打来的电话。
她走了很远很远去回拨这个电话。酒气通过耳麦喷进叶子的耳道里,只能隐约听见“叶子”“南昌路”几个字。另一个认识的声音凑到了话筒前,说:“叶子,你蔡叔叔喝多了,闹着要你来饭店一起吃饭呢。你就来一趟吧,就在南昌路老地方,龙盘贵宾楼,你认识吧?”
“我认识,”叶子说,“我马上就到。”
叶子回宿舍把校服换了下来,打车去南昌路。计价表跳了二十四块钱,IC卡里没钱了,叶子从棉布小钱包里抽出折好的五十元钞票递给司机,盘算着下个周末去给IC卡里充钱的事情。饭店的前台小姐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叶子。“您好,”叶子说,“我找蔡先生,蔡鸿亮。”
叶子跟着送菜的服务员上了楼,刚开“庆园春”包厢的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浓浓的烟雾呛了一口。围坐在桌边的啤酒肚们上下颤动,笑声在金色墙纸之间来回反射,叶子刚进来时正赶上他们的另一个荤笑话引发的爆炸,蔡叔叔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倚在红漆椅背上,在缭绕的烟气中招呼叶子过来。“余叔叔好,李叔叔好,冯阿姨好,张哥也来啦,张哥好。”叶子在朝蔡叔叔走过去的短短路途上挨个打了招呼,“这位叔叔好,第一次见面,您叫我叶子就好了……”
“哎,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啊——魏总你是没见过叶子,”蔡叔叔用玻璃杯在转盘边缘上磕了两下,另一只手拍拍身旁叶子的胯骨,“这是我一对一援助的高中生沈叶,现在在一中上学,成绩——很好!老余你说,我平时是不是把叶子当小女儿来疼?”
“老蔡平时是很照顾叶子,这个我晓得。”余智高两指夹着香烟,从包间的角落里哧哧地拖来一把椅子在蔡叔叔身边放下,“来叶子,坐,吃过饭了吗?”
“谢谢余叔叔,我还没吃呢。”
“老蔡眼光是不错,”女性特有的高音调盖过了其它杂乱的波形,冯如男伸长手臂将烟灰掸到对面的烟灰缸里,“小姑娘长得漂亮,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是运气不错哦!”
“您好,燕窝羹,松茸海参虫,您的菜上齐了。”
站在房间角落的传菜员看起来比叶子大不了多少,她低着头在叶子面前摆上餐具和湿毛巾。余智高翻开烫金封面的菜单,用夹持香烟的指节在饮品那页敲了敲。“叶子,想喝什么?要不这个,麻烦你拿壶现榨芒果汁。”
“让叶子喝点啤酒……”
“喝多话!姑娘才多大,怎么能喝酒?叶子,你上几年级了?”
“我上高一,十六岁。不用了叔叔,我喝茶水就行。”
“怎么能喝茶水…你自己看看菜单,自己点吧!”
“真的不用了,我喝不惯饮料。再说了,龙盘的茶叶很好,我也来过很多次了,很爱喝这儿的茶水。”
传菜员的圆珠笔尖久久地悬在账单上,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余智高身上,没有看过叶子。
“叶子懂事儿,那也不能喝这茶水呀。服务员,上一壶西湖龙井,我们也陪叶子喝茶,醒醒酒。”
蔡叔叔叫起来。“我们的那个——杂鱼锅贴呢?”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杂鱼锅贴这个菜。”
“叫你们…大堂经理,那个姓杨的,杨经理过来,我找你们经理说。”
张逸超站起身来又发了一圈烟。大家说起今天钓鱼的事情来。他们说,鱼塘的人准是刚撒过食,不然怎么都不来咬饵呢?今天蔡叔叔钓上了二斤鲫鱼,是这次收获最多的了,鱼篓里有条肚子鼓得像个皮球似的母鱼,挣扎得很凶。张哥是第一次来陪他们钓鱼,还给鱼钩划破了手。他食指上包了一圈创可贴,弯曲时有些僵硬。不一会儿,胸前别着铝制名牌的杨经理就搓着两手站到包厢门口了。
“小…杨,你们这个服务员说没有杂鱼锅贴这个菜,是不是?”
“真不好意思啊,各位也是老主顾了,多体谅一下。这个传菜员是前天刚上任的,不清楚蔡总几位爱钓鱼爱吃鱼,我们这儿菜单上确实没有杂鱼锅贴这个菜,她也就搞糊涂了。小钱啊,小钱!”杨经理将传菜员叫到跟前,让她低着头接受训斥,“下次要记好,菜单上是没有,但是对蔡总几位老主顾,都是吩咐后厨特别给做的。清楚没有?蔡总,多担待,多担待。这样,我给您这桌再送一瓶梦之蓝,大家钓了一天鱼晚上喝酒要开心些,是吧!”
“这个话说的是,咱们喝酒就要开开心心的,是不是老蔡?叶子,多吃点,这个是美容的。”
“哎,好,谢谢叔叔。今天各位叔叔阿姨辛苦了,我就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吧。”
众人笑着夸着,将手中的玻璃杯纷纷磕在转盘边缘,咣咣的吵闹声让叶子的鼓膜隐隐作痛。
酒席结束后,蔡叔叔趴在余智高的肩膀上,几乎要被拖着走了。张哥叫了车来,负责送蔡叔叔回家,剩下的几人又打电话叫了朋友,准备去KTV唱歌。夜风比叶子想象得要凉,光裸的双腿紧紧并在一起,还在不断推托着张哥送她回去的邀请。
“叶子,你…过来,叔叔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小张,你别扶,我…自己能走。”
蔡叔叔揽着叶子走到一边,叶子撑着他的肩膀,男性温暖的重量压在叶子身上。蔡叔叔在西装内衬里摸了许久,掏出一只小盒和纸条,塞到叶子的手里。
“叔叔去拉国出差之前,你是不是说想要我…带点拉国的特产回来来着?”
那还是三月份的事情了。叶子的本意是想要张拉布罗卡大平原的明信片之类的玩意。
“你看看发票。五万块的钻石耳环,我告诉你叶子,是从…世界第一大钻石皇后的…的什么上面切下来的原钻。你看,叔叔有多爱你……”
蔡叔叔说完,将拉文的发票在叶子眼前晃了晃,让她看清上面的数字之后,揉成一团丢到了马路上。叶子艰难地腾出手打开小盒,绒布里躺着一对很小、很小的闪亮的东西,随着叶子手掌的颤动,在夏夜里像颗明星一样射出光彩。
她捏住一只耳环的吊钩将它悬空,那颗从已经屈居第二的“皇后的眼珠”上割下的钻石碎屑,被加入其它有色矿物雕琢成了一片小小、小小的叶子。小小的叶子在风中晃来荡去,仿佛随时会被卷向未知的远方似的。
直到眼泪淌到了下巴颏,叶子才发觉自己哭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容易…激动,五万块钱算得了什么,为了我的小叶子,叔叔多少钱都愿意花……你喜欢、你喜欢就行,叔叔什么都给你买……”
蔡叔叔还没有说完,猛地朝前一弯腰,吐在了行道树的土壤里。燕窝羹和松茸海参虫此时都变成了发酸的半消化物,在行道树被漆成白色的树干旁蒸蒸地冒着热气。叶子的凉鞋上也给溅着了,张哥叫来的车也从红绿灯的那端朝这里奔来。叶子赶紧止住眼泪,将蔡叔叔交还给张哥,再三告别、目送那辆漆亮的轿车离开之后,将小盒紧紧地握在拳心里,走向了对面的公交站台。
IC卡没钱了,叶子只得投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又摇摇晃晃地扶着前门处的黄色栏杆,向夜里寥寥几个登上34路的乘客要回几枚硬币。她想坐到最后排去,发现已经快到站了,蹲下身来用餐巾纸擦去凉鞋上的秽物时,险些被司机的急刹给晃倒。她觉得自己脸上都笑酸了。
在菜市场那站下了车,摊主们都早早地收摊回去了,只有几家固定店面卖水果的老板还坐在纸箱中间,时不时抬起扇子赶走盘旋的苍蝇。借着月光,叶子看见那条老狗侧躺在路边,看见她经过,无力地抬起半拉眼皮,又沉沉睡去。

回到学校时,公共教室的灯已经熄了。叶子张望四下无人,便挨个试试窗户有没有锁上。最后一扇窗户没有搭上锁扣,叶子翻进教室,没敢开灯,摸着黑拿回了自己的作业。她发现,那张压在笔袋下的纸条已经没有了。她踩着窗边的课桌翻出了教室,临关窗时,又用餐巾纸擦了擦被自己踩踏过的桌面。
叶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宿舍,将作业放在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头。换上睡衣、洗漱之后,叶子钻进被窝,将可调台灯的亮度降到最低,在大腿上摊开遥遥无期的数学作业。列在床下的运动鞋里,'Live Alive'的字样被磨得不太清楚了。叶子刚拔开笔帽,放在枕边的手机又嗡嗡振动起来。
是江西南昌打来的号码。这是叶子的故乡。她从来不存亲人的电话号码在联系簿里,因为之前看过的新闻上说可能会在手机丢失时被用于诈骗勒索。
叶子合上拉门,去阳台上接电话。
从宿舍的阳台上能看见学校绿化带里高高的桦树,此时,它们正在既深而广的黑暗中微微摆动肢体,自如地呼吸着。叶子的视线透过桦树的顶冠,望着自己的教室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她的,还有初春空荡荡的座位就留在那里沉睡着。
“喂,妈妈?下班了吗?”
嗯,才到家。
“弟弟退烧了没有?”
没呢,你爷爷在医院守着他。叶子,今天干什么了?
“在学校上自习。中午和蔡叔叔他们一家吃了顿饭,他们家上大学的哥哥今天也回来了。”
是吗?吃的什么?
“嗯…吃了烧鸡公,还在超市买了个八喜冰淇淋给我。”
谢谢人家没有?
“谢了。”
你在外面省着点花钱啊,蔡叔叔把学费给你付了,生活费可不给你补贴的。我给你寄的钱够花吗?
“够花,没事的,我周末在朋友开的咖啡厅打工,每个月能挣五百块钱呢。”
是吗?什么朋友,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网上认识的,一起看动漫的朋友。”
当心点啊!网上认识的人可不靠谱。
“没事的妈妈,都认识好久了,工钱也都发到手里了,没啥不放心的。”
那你还是得当心。学校里有交着什么朋友吗?那个你同桌不是跟你玩得挺好的吗,期中考试之后调座位没有?
“我过得很好,现在每天在学校都开开心心的。”
嗯,那好。我洗洗弄弄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啊,晚上别打灯看那些闲书。
“好,妈妈再见。”
宝贝女儿,再见!
叶子等妈妈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推开阳台拉门,妈妈又打来了。
“还有什么事儿呀?”
忘了跟你说了,叶子,生日快乐。
“哎呀,谢谢,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是明天,还没过零点呢。明晚我可能没空给你打电话了,今个儿提前说一声。你在那儿上学,妈妈没法过去陪你,但你今年也吃到烧鸡公了,算过过了吧!
“嗯,过过了。”
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啦。明年虚岁十八了,要坐车回来过生日啊,十八的生日得大办,请人吃酒。弟弟也好久没看到你了,昨天好一点儿了,吵着要姐姐念故事,我念还不行,非得要你念才成。最后答应给他买新故事书才不闹了。
“好,我记得了。下次弟弟要听故事,你帮他打个电话给我嘛。妈妈,我睡觉去了。”
你不要学习?咋能老打电话给你。早点儿休息。别打灯看闲书啊!
“好嘞。”
叶子用轻快的声音回答。
站在床前,叶子盯着摊开的数学作业发呆。待了好一会儿,叶子才去楼道里的卫生间对着镜子,把钻石耳环给戴上了。叶子撩起鬓发,转动脑袋,看着脏兮兮的镜子里那两片来自拉布罗卡大平原的小叶子来回晃荡,想象着它们原本就是叶片的形状,被从那颗四分五裂的“皇后的眼珠”上剥落下来,随一阵无名的风飘过大海,飘向异国的城市,飞进这个充满氨味和污迹的公共卫生间里,最终落在叶子的耳垂上。
最后一个室友把自己的台灯灭了,叶子看见了,将明天非交不可的作业拿进卫生间的隔间里,在坐便器上垫着大腿继续演算着。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叶子十七岁了。
第二天早上,叶子在去教学楼的路上看见大群学生堵在校门处,像在围观什么。叶子也凑上去看,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她不需要怎么踮脚就能看到那里发生的情况。
是初春的母亲来学校闹事了。
初春的家里人用竹竿举着毛笔书写的“还我女儿”四个大字的白布在校门口挥舞,背后紧贴着校门,走读生都被挡在了门外。几个腆着肚子的校领导正在和初春的母亲说着什么,她情绪激动,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喊叫,撕破了喉咙的尖利声音一直传到校园里面。叶子赶紧放下了脚后跟,将自己隐藏在一个正在用手机录像的高个男生身后,偷偷观察着事情的进展,淹没在一片相同的制服当中。周围的学生议论纷纷。
是啊,这是今年第几个了?
这跟学校没关系吧,家长怎么好意思到学校里唱这一出。
听说这个才高一,我们高三的都没……
早读课的时间早已过了,但因为走读生无法进校的缘故,当然不能开始。有些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已经厌烦了初春母亲的嚎叫,替校领导帮腔的,甚至有想亲自上阵将他们拖开的,被保安给拦住了。初春的母亲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像摔跤的孩子似的两手一甩,嚎啕大哭起来。
“你还我女儿,还我的好女儿啊——”

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的诡谲瞬间,初春的母亲不失时机地喊了一嗓子。保安将她半是强行地扶了起来,副校长焦急地劝说着什么。但不管怎样,最终初春的家人还是妥协地放弃了校门的据点,和“还我女儿”的横幅一起移到了旁侧。走读生鱼贯涌入,散布于校园各处的广播众口一词地快速重复道:
“周一晨会照常进行,请所有学生立刻到操场集合,未到齐的班级将计入常规考核;周一晨会照常……”
叶子混杂在人群里,和其他人一样提着书包走向操场,钻石耳环掩藏在她蓬松的发笼里,随着她的步子晃荡。直到所有学生都列成了蚂蚁般整齐的方队,心不在焉的国歌声响起,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固定在校门口的骚乱上。
旗杆顶端的国旗在炎热的空气中萎蔫地垂下来。身穿学校礼服的学生代表站在话筒前开始发言。
“昨日清晨,曾为我国和拉布罗卡两国外交关系作出重大贡献的前拉国领导人博多尔在拉布罗因肺癌去世,享年76岁。”
走动巡视的班主任和手执计分册的常规考核员警觉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双手乖乖背在身后的学生。叶子所在的班级有两个交头接耳的男生遭到了低声训斥。
“博多尔先生是我国人民忠实的朋友和伙伴。在博多尔先生在任的34年间,他曾作出过多次向我国进行战略性援助的决策,包括向我国输送粮食和人才等资源。他的这一举措,在我国国内经济严重困难的起步时期,给我国的财政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帮助我国基本实现了工业化。博多尔先生在62岁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他的逝世不仅是拉国人民的损失和悲痛,也是我们的损失和悲痛,更是全球所有为世界和平坚持不懈地奋斗着的每一个人的损失和悲痛。”
叶子瞄了一眼隔壁班的方队,昨天在公共教室的那个男生也在偷偷地看她。
“下面我们将请几位同学简单介绍博多尔先生的生平,以及他对我们产生的影响。在此之前,让我们全校同学一起,为博多尔先生默哀一分钟。”
学生代表说完,后退一步,率先低下头去。校门外,“还我女儿”的横幅已经倒在地上皱褶起来,初春的母亲低头啜泣,校领导也低头望着她。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叶子也低下了头。
操场上一片寂静,从大路上远远传来34路的轰鸣声。

花與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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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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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兔叽

【杨乐】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18-20

我总算开始走剧情了,不容易_(:з」∠)_


+++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18、


杨年华最近生意似乎做得不错,从去年年末开始就忙到了年后。乐意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唐微微上次跟他打听母婴产品的企划正式被公司提上了日程,他在开会的时候特意选了溜边儿的位置,也没能躲过冯都在会上直接提到他的名字。


乐意皮笑肉不笑地从角落里站起来,推说自己资历太浅不合适挑大梁,冯都只当他是谦虚,并不在意乐意说的那些,还将组里正在奶孩子的组员全部拨到一起,让他们有空多交流交流。


乐意只得认真推脱,“冯总,这个案子真的不行……”


“还跟我谦虚,”冯都指着他笑,“这样吧...

我总算开始走剧情了,不容易_(:з」∠)_


+++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18、


杨年华最近生意似乎做得不错,从去年年末开始就忙到了年后。乐意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唐微微上次跟他打听母婴产品的企划正式被公司提上了日程,他在开会的时候特意选了溜边儿的位置,也没能躲过冯都在会上直接提到他的名字。


乐意皮笑肉不笑地从角落里站起来,推说自己资历太浅不合适挑大梁,冯都只当他是谦虚,并不在意乐意说的那些,还将组里正在奶孩子的组员全部拨到一起,让他们有空多交流交流。


乐意只得认真推脱,“冯总,这个案子真的不行……”


“还跟我谦虚,”冯都指着他笑,“这样吧,案子要是成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不是要求的问题……”


冯都会错意,拍着桌面咬咬牙道,“设计总监,你要是把这事儿办好了,设计总监的位置给你了。”


冯都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乐意确实没法说出个自己不接这活儿的理由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合作方对这个项目也很重视,送了一堆婴儿用品和玩具,全扔在公司没人的办公室里,乐意手里捏着叠丽莎送来的小孩儿照片,他自己则坐在一只玩具木马上面发呆。


他一张一张的照片翻阅过去,男孩女孩都有,大部分是刚出生满几个月的小宝宝。乐意记得当初刚见到也行的时候他也是只有一丁点大,四个人都手忙脚乱的,有一次家里只剩下乐意一个人,辰默出门前非常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乐意又出现把孩子倒着抱的乌龙。还不忘损他自己就是个孩子,怎么带孩子。


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事与愿违,乐意越是集中精力想做出个好方案,脑子就越乱。病急乱投医,也顾不上杨年华是不是专业的,死活把他拽到了电脑跟前。乐意按着他坐在沙发上,自己盘腿坐到了矮他一截的地毯上,嘴里开始念念叨叨的跟他介绍自己的方案。


乐意双手合十抵在鼻尖上,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使劲儿扑腾,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就帮我看看吧,我心里没底,下周可就要交东西了!”


“咱可提前说好,我给不了专业意见。”


“我就是想知道一般观众看到这种企划是什么感觉。”乐意见他松了口,立刻板着脸开始跟他解说自己的想法。有些专业术语杨年华也是一知半解,只好盯着乐意电脑上那堆花花绿绿的图片看,坐久了他也觉得在沙发上弯着腰特别不舒服,索性自己挤到了乐意屁股底下那块小地毯上。


乐意说得兴起,往前挪了挪给杨年华腾出了空间,杨年华越过乐意的脑袋去看他电脑里的概念图和演示文稿,已经讲到了好几页开外的内容了。于是他又伸长胳膊去够鼠标帮他翻页,顿时有一种他将乐意护在怀中的错觉。


乐意说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就已经口干舌燥,转头想问问杨年华的意见,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杨年华笼罩着,他还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神情特别专注。


乐意缄了口,喉咙上下滚动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彼时他还和辰默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们会在冬天窝在同一张沙发里腿缠着腿打游戏,玩累了会头顶着头睡到天亮,甚至还被墨涵那个鬼精灵坑着打了次啵儿……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杨年华笼在怀里,明明心情是安定的,心跳却不可思议地加快着……就好像,心动一样。


杨年华却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侧过头对乐意说话,呼吸间的热气拍打在乐意的耳根处,胡渣也轻轻地扫过去,最要命的是他的嗓音就那么直接地从耳朵传进了乐意的脑子里,合着乐意愈发清晰的心跳声,震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杨年华在乐意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乐意回过神,抓过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


“你慢慢喝呀,别又跟上回似的。”


平复了好一阵心情,乐意冷静下来,“你倒是说说看法呀。”


杨年华看不过他这副为了个广告策划愁得连酒窝都丢了一只的模样,直接伸手盖上了电脑屏幕,“别琢磨了。”


乐意正欲反驳,看到杨年华的脸色又泄了气,嘟囔道,“有这么烂吗…”


杨年华揉了揉他的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明天有空吗?”


乐意撅着嘴,踹了踹杨年华的腿示意他给自己腾地方,然后站起来收拾桌面,“哪有空,明天继续做这个鬼策划。”


离了杨年华的怀抱乐意反而生出了几分不舍,又没办法照着刚才的姿势坐回去,来回转悠了半天决定把外套穿上。


“别想了,不还有时间吗?”杨年华劝道,“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乐意没好气。


“你做的不是婴儿产品的策划吗?”杨年华笑道,“总得去和受众人群接触一下嘛。”


“不去,”乐意颇为不自在,“要去你自己去。”

 

19、


杨年华算准了乐意前一晚会熬夜,特地挑了中午的时间,好吃好喝地喂饱了哄好了,才把不情不愿的乐意拽上车,小油门一踩直奔自己平时做义工的福利院。


令乐意惊讶的是,杨年华居然这么受小孩子的欢迎。他俩到的时候午觉时间刚过,杨年华领着他去寝室,不少小朋友都起床了,两个老师张罗着给女孩子们梳头发,给年龄小点儿的孩子换尿布,还得分心不让几个小坏蛋没穿好衣服就下床乱跑。


几乎是杨年华刚推开门,七八个小朋友就扑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挤开了眼生的乐意,张口闭口叫着‘杨爸爸’。


杨年华一手搂起一个,把梳子塞到乐意手上,“别傻愣着,去帮忙。”


乐意望着手里的小梳子踟蹰了很久,决定放弃这项难度系数高达五颗星的任务,转而去给小屁孩儿们换尿布。虽说当初也行在时他笨手笨脚的,但行动起来倒也熟练,三下五除二地换完了,还调戏几个小朋友喊自己哥哥。


好不容易听到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哥哥’,乐意又觉着不对劲,这帮小孩儿喊杨年华‘爸爸’,喊自己‘哥哥’,这不差辈儿了吗?他抿着嘴‘噗嗤噗嗤’地笑出声,偷偷瞥向身边的杨年华,他正在给班上大一点的小姑娘梳头发,看出来平时没少做,手法纯熟地给人梳了个俏皮的双马尾。乐意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杨年华,平日里总感觉他吊儿郎当没个正行,阅历看着丰富实际上还是个事业失败家庭破裂的中年潦倒男,乐观有余但不够实际——谁到了他这把年纪了还渴望真爱追求专一,这事儿听起来就不太靠谱。但是今天的杨年华特别不一样,搁在这群单纯的小孩子中间,他似乎也变得简单而直接了,他给予小朋友亲情,给予他们失去的父爱,孩子们也回馈他自己最天真美好的笑容,甚至是亲切可爱的称谓。


乐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理解了杨年华今天带自己过来的意图,他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策划里缺失的东西,不是产品有多贴心多人性化,也不是策划本身有多完美多天衣无缝,更不是被选中的小模特长得有多可爱,而是整个策划是否能营造出一个氛围,一个能打动观众的引起共鸣的氛围。


杨年华替小姑娘们挨个儿梳头,花样虽然就那几个,但是大家都愿意让他梳。他抽空回头看了眼乐意,见他还在发呆,一双眼睛弯成两道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乐意差点就要把‘想你啊’三个字说出来,话到嘴边发现有歧义,硬生生憋回去,“没什么,杨爸爸~”


杨年华拿橡皮筋丢他,“你也跟着瞎起哄。”


小女孩看他们打闹忍不住乐呵呵地笑,笑完抬头看着杨年华,“杨爸爸,之前那个杨妈妈呢?”


杨年华被问住了,话还没说先去看乐意的脸色。


乐意脸上依旧挂着笑,脑门上恨不得刻上‘八卦’两个大字,“小朋友,你告诉哥哥,是哪个杨妈妈?”


小姑娘老实,一五一十地回答,“长头发,又高又漂亮,还给我们带点心。”


杨年华赶紧给乐意使眼色,让他别问了,谁知乐意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为什么喊她杨妈妈呀?”


“她跟杨爸爸一起来的,还和杨爸爸抱在一起,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她就是杨妈妈。”


毕竟是小姑娘,表达能力还不够。乐意直起腰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睛的余光落在杨年华脸上,不忘用唇语揶揄他,“教坏小朋友!”


杨年华这张老脸是挂不住了,干脆推搡着乐意去班级里给孩子们分点心。

 


忙活了一下午,杨年华被福利院的院长叫进了办公室,出来找乐意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他还领着一帮小家伙在小操场做游戏,那滑梯那么小,他玩得比孩子们起劲儿。乐意从滑梯里钻出来,正巧就滑到了杨年华脚边,他抬起头,眼珠子还滴溜溜地打着转儿,就看见杨年华的手里多了个小婴儿。


真是婴儿,乐意回忆着当初带也行的日子,判断这小东西也就几个月大,一瞧那副模样就是刚睡醒,还打着哈欠呢。


乐意的脸色有点发白,还是开口,“怎么回事?”


“爸妈车祸都走了,联系不上家里人,只好先送过来了,是个丫头。”小家伙待在杨年华的怀里不太安分,嘴里老是‘嗯嗯啊啊’啊叫唤,“我前段日子没时间过来,也是今天才知道。”


乐意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过来,“你抱孩子的手法不对,她不舒服。”


乐意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杨年华想,他都看不清楚此刻乐意抱着孩子时脸上的表情。


 

20、


回去的路上乐意都没怎么说话,乐意接过宝宝之后便没撒手,喂孩子换尿布洗澡擦身一样不落,愣是把孩子哄睡着了才愿意走。杨年华知道乐意是想起那个叫也行的孩子了,有意让他自己安静地待会儿,就没再做声。


下车的时候乐意明显心不在焉,直挺挺地就撞车门上了,杨年华见不得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他上楼,省得一会儿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乐意没理他,进了屋就躲进卧室里,锁了门不出来。


晚餐是在福利院吃的,乐意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杨年华知道他没胃口,烧了水打算给他泡杯牛奶暖暖胃,怎么着都比空腹好。实际上今天杨年华的情绪没比乐意高上多少,光是这烧水的空档他就点了根烟,没抽两口就摁进水池里熄了,接着便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的步伐很慢,手兜在口袋里,时而伸出来捏捏眉心。


牛奶泡好了,他几次想去敲敲门,手都缩了回来。


最后他倚在房门口,嘱咐道,“给你泡了牛奶放在厨房,凉了就热热再喝,我先回去了。”音量不大,杨年华知道他听得到。


屋里还是没声音,杨年华没走,坐在沙发上又抽了一支烟。这次他抽完了,烟灰都掉到他手上才反应过来,赶紧掐了。


他又一次走回到卧室跟前,语速平缓,“乐意,咱们俩聊聊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福利院做义工吗?”


没人回应,杨年华只得靠在门外自问自答,“我呢,很早就离婚了,之前生意做得还不错,我们俩的感情也特别好。后来,生意败了,沾什么赔什么,又赶上她怀孕……”


“她就提出来要,离婚。”杨年华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一直安慰她,我说,钱可以再赚嘛,两口子是一辈子的事儿,况且还有了孩子。”


“她不同意,坚持要跟我离婚,”杨年华眼眶发红,声音发抖,“背着我把孩子打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乐意,我就是想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你不用这么一个人老背着,你可以告诉我的,至少你心里能舒坦点儿。”


依旧没动静,杨年华伸手抹了把脸,转身刚要走,就听见把手转动的声音。


“别回头。”乐意大概是哭了,鼻音特别重,他扣住杨年华的手臂,头抵在他的后背上,肩膀小幅度地抖着。


过了良久,乐意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车祸,我们四个大人都没事……”


“也行,没回来,”乐意不由得揪紧了杨年华手臂上的布料,言辞间透露着无助和绝望,“再也没回来……”


“那天是我开的车,”乐意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溢出来,“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杨年华终于回头,乐意还是紧紧地拽着他,他没办法,上前一步把乐意搂进怀里,手掌贴在乐意的背后,轻轻地抚着,“好了好了,我在这儿呢。”


乐意原本还咬着嘴唇不愿发声,一听到这句话,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搂紧了杨年华,下巴扣在他的肩上,大恸不止。


但那颗长久以来悬着的心,却落到了实处。


TBC


到这里小乐意的心结也算是解开大半了,接下去估计能好好谈恋爱了(并不是

杨年华那段自述基本是从电影里原样复制下来的,自己怎么写都矫情。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出来,电影里是唐微微逼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故事,这里杨年华是自愿讲的,也算是一个小改变吧~

你们以为我会这么快让他们俩确定关系吗,简直太天真了233333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写到20了才拥抱(。

汐言

有的作者希望得到评论得到赞,这本身没有问题,但真的是非常私人的事情。原本写东西就是很私人的,每个人面对不同的读者,有自己的写作目的,没有人能代替任何一个人摇尾乞怜,更别说代表整个群体。即便大多数人确实是如此希望的。如果写作都要推行牺牲少数圆满多数的准则,那还写它干什么。

有的作者希望得到评论得到赞,这本身没有问题,但真的是非常私人的事情。原本写东西就是很私人的,每个人面对不同的读者,有自己的写作目的,没有人能代替任何一个人摇尾乞怜,更别说代表整个群体。即便大多数人确实是如此希望的。如果写作都要推行牺牲少数圆满多数的准则,那还写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