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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

【all汶】热血书院 02

人设背景请看前篇,OOC归我,热血书院paro同人

本章2568上线完毕,恭喜81抢得首分,66年纪小但懂追人啊x

我为什么越写越长,而且我只想快点结束剧情谈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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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得财偷盗诗词,晋氏壁以假作真


01


张谊前一晚参加了试胆大会,半夜才偷溜回宿舍睡觉。这日一早,文素先生课前点名时就已经昏昏欲睡。文素先生点名完毕,又讲了一件无关课题的事。


此前一直在存于清河崔家的晋氏壁四日后将中转于须弥府,送往洛阳王氏作为信物。护送的学官与太守大人及文素...

人设背景请看前篇,OOC归我,热血书院paro同人

本章2568上线完毕,恭喜81抢得首分,66年纪小但懂追人啊x

我为什么越写越长,而且我只想快点结束剧情谈恋爱啊!

有问题、意见或建议欢迎评论区、私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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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得财偷盗诗词,晋氏壁以假作真

 

01

 

张谊前一晚参加了试胆大会,半夜才偷溜回宿舍睡觉。这日一早,文素先生课前点名时就已经昏昏欲睡。文素先生点名完毕,又讲了一件无关课题的事。

 

此前一直在存于清河崔家的晋氏壁四日后将中转于须弥府,送往洛阳王氏作为信物。护送的学官与太守大人及文素先生是旧相识,同意将晋氏壁拿出来展览半日,供太乙书院学生参观。

 

好不容易待讨论平静准备开课,校卫队的一名师兄前来报告一则消息,郑耀祖爬山不慎跌落,摔死在后山。

 

消息一出,书院一阵哗然,尤其是在新生之间。这前一晚才一同探险后山鬼屋的同窗,转眼便丧命后山,令人心悸。

 

翌日傍晚,郑耀祖的双亲急匆匆赶来书院。二老衣着简朴,赶了一天路疲惫不堪,年老丧子又悲痛不已,一时间老人家双双瘫软在地。张谊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连同其他几位同窗将人扶去了接待室,准备等明日早上再带二老去郑耀祖的屋子。

 

二老甫一进入儿子的宿舍,只觉茫然。满屋的玉器珠宝,挂在床尾的衣裳,布料绣工皆为上品,连最普通的毛笔都出自府城的南烟斋,更遑论那一对荷花纹路的白玉纸镇。张谊也暗自诧异于郑耀祖屋子里的华贵,看二老打扮与满身风霜,不像是富贵人家。

 

正惊讶着,听的走廊另一头传来一声惊呼。张谊请二老慢慢收拾,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如果没记错那边是李璟玉的宿舍。

 

李璟玉屋内站了四人,除却熟识的李璟玉和李振宁,还有两位稍有些眼生,稍一回忆想起是前几日见过的陈宥维和黄嘉新。李振宁此时手里捉着一条长约三尺,婴儿手臂粗细的毒蛇。张谊用毛笔杆撬开蛇头,毒牙细长尖锐。几人见此,皆是一惊,陈宥维随即开始检查李璟玉屋内可还有其他异常。几人一番动作,发现李璟玉搁在桌上的茶叶罐里被人掺入了马钱子,剂量不大,但罐内已失了小半的茶叶,不知是否早已混入其中。

 

“璟玉,你宿舍两旁都是什么人?”

 

“右侧是振宁,今日恰巧来我屋内寻几本书,那蛇就在书柜里,幸好振宁无碍,不然我不知该如何向伯父交代。左侧,左侧我也不知道是何人。”

 

几人略一思索一齐去左侧屋子敲门询问。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张谊交好的胖子。只见他隐于门缝后,瞥见李振宁手里的蛇更是神色紧张。

 

几人在门口拉锯不下,武陵先生前往郑耀祖的屋子时经过此处,了解情况后厉声训斥,胖子只好让开,给几人进屋查探。黄嘉新在胖子的衣架后面发现了捕蛇用的竹篓,又在窗框旁发现了几枚和李璟玉房内一模一样的脚印。胖子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被武陵先生叫来校卫队押入禁闭室。

 

几人跟着武陵先生一同前往禁闭室,武陵先生询问无果,只好让张谊前去给胖子松松口,李璟玉等人便在外等候结果。

 

“胖子,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可听说武陵老师打算直接给你判刑交由官府了啊。”

 

“张谊,我跟你说你信我吗?”

 

“我信,你老实说我就信。”

 

“那蛇确实是我抓的,郑耀祖给我钱雇我抓蛇,说是要去了毒牙放到李璟玉的宿舍里,吓一吓他。他早看李璟玉不顺眼了,上次的试胆大会,也是为了吓唬他,谁知道你一头窜进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耀祖他没有去毒牙,他只说让我把屋子借他一下午。要是知道他想害璟玉,我肯定不会答应的啊!”

 

“那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帮你解决问题,怎么样?”

 

“我都要死了,还管这个干嘛呀!”

 

“只要你答应,我就替你查清事实。一,从今以后不许再接近我妹妹,你俩没可能。二,不许再抠完脚后不洗手就拿馒头,恶心人。”

 

 

02

 

张谊将情况说明后,郑耀祖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他并非单纯地摔落身亡,而是被人多次击打脑后至死,再扔下后山的。

 

结果一出,此案更显怪异,郑耀祖想要谋害李璟玉,自己反被人杀害。李璟玉否认与郑耀祖结怨,更不知他为何要如此。思来想去,与郑耀祖唯有一处交集。

 

“我曾参加过他组织的诗社集会,但也只那一次。后来我觉得无聊,便中途退出诗社了。”

 

“那次集会你们可曾发表过作品?你可还记得?”

 

“他作过什么诗我不记得了,他好像也没有公开过的作品。我那次作的是一首词。”

 

李璟玉略一回忆,写下一首词。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词风清新,语言雅洁,感慨深沉。真是好词。”

 

陈宥维微一点头,对黄嘉新的说法表示赞同,张谊听闻皱了皱眉毛。

 

“等一下,这首词是你作的?”

 

李璟玉疑惑望去,不解的点了点头。

 

“我前几日回同福客栈探望老板娘,听到有人讨论。城南小有名气的方才子用一首词艳惊四座,成了府城举荐给国子监的人选之一。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正是这首词。”

 

“他偷了你的词,去换取银两和物品,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生活富庶的原因吧。”

 

 

03

 

得到线索,张谊叫了端木正和李璟玉准备去府城一探究竟。三人顺着指示找到将前唐宜州端砚换给郑耀祖的店,老板正在屋内清点当日的账目。

 

“老板,敢问这方端砚可是出自贵店。”

 

那老板约莫五十左右的年纪,一见那砚台,细细打量了三人片刻才开口。

 

“我是将此换给了一位郑姓的书生,他总来,也有好的诗作。本人唯爱这些诗作,以诗换物,各取所需。”

 

“今日本店已打烊,不送。”

 

三人见状只好先离开,刚出店门,张谊便拉着二人拐进街角,不知从哪摸出三套夜行衣,催促着换上。

 

“端木,一会你守在门外接应,我和璟玉进去。”

 

三人分工明确,张谊和李璟玉一闪身钻进了屋内。二人在货架及柜台翻寻的空档,张谊还是忍不住询问。

 

“崔家将晋氏壁送往洛阳,是要联姻?”

 

李璟玉正在翻找柜台下的一个木盒,里面放满了诗词作品,闻言手里动作不停,“大概率是的,怎么了,你对崔伽罗有意?”

 

“哪儿跟哪儿啊,就是咱们相处的都挺好,都是朋友,关心朋友而已。”

 

“我可提醒你,没有是最好。这种家族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太简单,我们这种人,一出生便被规划好了以后,有的时候我真的羡慕你,活得肆意洒脱。”

 

张谊寻找一圈,在一个暗格发现了一本暗帐,正要拿给李璟玉看,他那边也找到了一些线索。

 

“张谊你看,这都是我闲暇时作的,放在书柜里没有给旁人看过……”

 

张谊偏过头去看他手里的纸,忽然的门被人拉开,老板站在门外看着二人,一声冷哼。

 

“我就知道你们贼心不死,我让郑耀祖取你性命,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谊见状,收起手里的账本拉着李璟玉就破窗而出。一边跑一边不忘通知端木正撤退。

 

端木正潜伏在店外的窗户下,听到张谊的声音准备跟着撤离,定睛一看,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黑衣人跟在两人后面。

 

端木正隐了身形,跟着三人跑了两条街,终于在一转角处将那黑衣人拦截下来。

 

黑衣人见行踪暴露,不要过多纠缠,一枚回型镖直取端木正门面而来,一击不成反被端木正回敬划伤右臂。端木正欲上前询问,一时未察被一飞刀正中心口。

 

李璟玉二人赶来时只见端木正瘫倒在地,连忙就近寻了一家医馆。

 

 

04

 

李璟玉没想到下山追查此事竟会害得端木正身负重伤,心有愧疚。他拿起已被拔出的飞刀,细看之下发现这武器竟是出自江南。一番思索后,他执意要求先守夜,待到自己熬不住了再换张谊。

 

果不其然,约莫一个时辰后,一黑衣男子腰挂横刀,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李璟玉坐在床边假寐,待来人接近时突然暴起,一脚将人踹至墙角,劈手夺过横刀,一刀刺入男子的右腿又拔出。

 

“呵,我得了安稳不过三月,又有人坐不住了,你是谁的人。”

那刺客拒不回答,李璟玉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又是一刀,正入左侧肋下,他一声痛呼。许是动静过大,引得隔壁的张谊推门而入。

 

“你是谁的人,老二还是老三?”

 

“想杀你的不止一个,我失败了还会有别人,你以为你太…呃。”

 

未等此人说完,李璟玉已经一刀封喉了结了他。张谊看着眼前明显动怒的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此刻也问不出口。二人一夜无话,守着端木正天亮醒来再赶回书院。

 

回到书院刚好赶上下课,李璟玉等在门口,他身上的白色常服还沾着些许血迹,陈宥维与黄嘉新一同出门时见此都有些惊讶,李璟玉对着他们一点头权当打过招呼,拉着他们后面的李振宁就离开了。

 

李振宁得知昨夜经过,一脸担忧的抓着李璟玉前后检查,证实确实无碍后才放下心来。一颗心刚放下,略一思索又提至嗓子眼。

 

“振宁,我无事,你不必太过担忧。我来寻你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此事我不方便出手。”

 

“烦请你,再与江南烟雨阁通一封信。”

 

待到下午前往府城参观时,李璟玉已收拾妥当,仍旧穿着书院统一的院服,仍旧是平日里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温柔模样。陈宥维与黄嘉新对视一眼,更加确信早上那番绝对不是错觉。

 

书院众人浩浩荡荡前往府城,五人一马车。李璟玉李振宁陈宥维黄嘉新,连带着一个同届的胡春杨一起。这胡春杨他们平日里虽无接触,但也略有耳闻,听说年岁尚小,出身江北世家,才情横溢,颇得书院一位先生的喜爱。

 

五人同车,连一向最闹腾的黄嘉新都难得安静下来,无甚言语。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胡春杨。

 

他音量不大,说话声音糯糯的,透着股孩子气。“璟玉哥,我可以叫你璟玉哥吗?”

 

李璟玉没想到他会主动与自己交谈,印象里这孩子十分腼腆。得了应许的胡春杨甜甜一笑,耳尖都有些泛红“我与璟玉哥在诗社见过的,只是璟玉哥中途便退社了,我很喜欢璟玉哥的作品。”

 

 

05

 

这次不仅学官拿出了晋氏壁,太守府的文官周大人也拿出了自己的私藏供学生们参观。


书院学生大部分出身名门世家,但晋氏壁这样的物件还是未曾见过的。李璟玉在场内随意观赏了一会,待到晋氏壁前只余张谊几人时才过去一同欣赏。

 

那玉璧通体雪白,毫无杂质,晶莹剔透。正面雕祥云图样,反面刻十九行铭文。做工精美,难得一见。

 

李璟玉凑到张谊旁边细看,随后又确认一般重新看了一遍反面的铭文,心里有了计较。他随手拿起置于木架上的玉璧,这一动作惊的守卫士兵纷纷上前,更甚者拔刀相向。

 

文素先生与学官连忙赶来,好言好语的劝李璟玉放下,这边刚归回原位,那厢又被张谊拿了起来。

 

“张谊,你快放下!怎么又拿起来了。”

 

“文素先生,这这这,这是个赝品。我们花一下午就为看个赝品啊,同学们散了吧。”

 

学官闻言十分气恼,指着张谊,竟是骂不出声。

 

“这晋氏壁的确是假的。”

 

文素先生见李璟玉这么说,好言劝了学官两句,让李璟玉说出他的判断依据。

 

“晋氏壁反面刻十九行铭文,共三百六十七个字。这枚玉璧上也是十九行铭文,但却只有三百六十六个字。”

 

“璟玉,莫非你见过真品?”

 

“在下早年间有幸见过。”

 

不管真假到底如何定论,文素先生与学官商议决定先上报官府。李璟玉奇怪张谊如何看出的真假,张谊指着玉璧环内一处米粒大小的地方给他看,那里刻着“仲子”二字。

 

“赝品师如今做的是被人不齿的勾当,可百年千年后呢。他们定当希望自己的手艺被众人知晓,所以才会留下自己的标记,这也是我们解题的关键。”

 

“非常好!”

 

人未至,声先到。来人一身轻骑军装,腰配长刀,精神饱满,正是须弥府的校尉大人。

 

“本官未至,你们已有如此的觉悟,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假以时日定当能为朝廷效力!”

 

校尉府介入后,破案速度变大大提高了。先是封锁了整个府城,随后逐一删选,将目标定在了城南的南烟斋。

 

这南烟斋是府城里玉器的行家,一般的物件根本无法入斋主的法眼。

 

四人定下计划,由张谊李璟玉进店托辞查探,陈宥维黄嘉新在外等候。

 

这厢二人进店,一番查看后在一只青玉矮瓶底部发现了相同的标记。正准备找鉴品师一问究竟,那案台后的人一听“仲子”二字,拔腿就跑,自二楼一扇窗户处破窗而逃。

 

张谊随后而出,李璟玉碍于不会轻功,只好从后门追出,那人和张谊一转身就没了人影。

 

两人一路跑至码头处,那人才体力不支求饶。

 

“我说张谊,你小子什么时候跟官府混了。”

 

“你管我跟谁混,快说晋氏壁在哪。”

 

“晋氏壁?晋氏壁不是在府城展览吗,你去那里找啊。”

 

“你别跟我扯,你接什么活不好非接这个。我告诉你,那是我朋友的东西,你赶紧给我吐出来,咱俩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行行行,算我点子背,东西在周府,有本事,你自己去拿。”

 

李璟玉三人便寻府城,终于在北街口找到了张谊。张谊将物品下落告知他们,只是隐去了自己和仲子相识一事。四人赶回校尉府将此事告知校尉,得知周府今晚宴请城中有名人士,决定趁乱一探周府。

 

 

06

 

李璟玉站在周府后院墙外,望着高墙有一些发怵。

 

“宥维,我们怎么过去?”

 

“飞过去。”

 

语毕,陈宥维伸手揽住李璟玉的腰身,小跑两步借力,足尖一点便带着人翻过了院墙,落地时还很贴心的扶了一把。

 

未等李璟玉回过神来,就被陈宥维一把推了出去,他正懵神,身后就传来两名护院家仆的声音。下一刻,陈宥维出现在护院身后,将两人击昏。

 

“不客气。”

 

说着拉过李璟玉钻进后院的珍宝阁。二人将护院捆在一边,迅速翻找着。

 

“璟玉,为何你会见过晋氏壁的真品。”

 

“我早些年在宫里见过,崔氏意欲将崔伽罗与我,我朝太子联姻,晋氏壁作为定情信物送到江南。我和振宁一同进宫朝贺时见过。”

 

突然护院之一转醒,拼命的挣扎起来,不慎将一个青铜烛台打落在地,发出声响,珍宝阁外面的护院听得动静纷纷赶来。

 

陈宥维见来人将近,催促着李璟玉撤离,他却仍旧拿着几封书信在研读。

 

“快走,璟玉。”

 

“等等,这周大人竟然与南北的不少官员都有书信往来,还和我朝有军事上的往来,你容我读完这封。”

 

陈宥维拿过书信塞进李璟玉胸前的衣服里,抓着人手腕强行带走,二人自来时的院墙再翻出去,张谊和黄嘉新已经在外等候了。

 

张谊与黄嘉新在校尉的帮助下伪装成新晋才子,在酒宴上,他们得知周大人与学官是一齐在蓬莱书院学习的师兄弟,关系匪浅。

 

李璟玉与陈宥维在珍宝阁没找到晋氏壁,反而打草惊蛇,想必他二人今晚就会有所行动。四人决定,李璟玉与张谊去找校尉求助,断去学官的后路,陈宥维与黄嘉新跟踪学官,趁机拿下。

 

二人跟着学官一路向前出城,来到一处小码头。河面上只余一艘小木舟,码头上空无人烟。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阴险了。”

 

“不会,我只在船底开了一个小洞,只等他上去才会漏水,划不远的。”

 

黄嘉新点点头,表示认同,只见那船缓缓开始下沉,学官抱着怀里的包裹大喊救命,没多久便翻进河里了。

 

“好像是有点阴险。”

 

待将人救起,一番恐吓才知,晋氏壁竟是在他随身的包裹里,如今已经沉入河底了。

 

虽为夏日,夜里气温下降,河水还是有些冰冷的。陈宥维和黄嘉新一合计,决定待第二日再雇人来寻晋氏壁。

 

李璟玉和张谊赶到时正巧听见这句话。张谊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河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游回岸边。

 

“你们刚刚打算花多少钱雇人,都给我行不行。”

 

那二人只道张谊爱财,而李璟玉却知张谊存了什么心思。

 

 

07

 

晋氏壁一事结束后,端木正在校医室养了段时间伤才回归课堂。

 

一日清晨,出完早课,张樱请端木正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喝茶,以谢当初帮张谊洗清冤屈之事。二人相谈甚欢,张樱抬手斟茶时被端木正发现掌心有伤,正捧着她的手查看,张谊刚巧和李璟玉路过。

 

见此,张谊有些不解但直觉告诉他此事不对,李璟玉一脸嫌弃的望着这位端木的大舅哥。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你,我,他,他们俩!”

 

“谁都知道的事,唯独你没发现?”

 

“呸!我把他当兄弟,他要追我妹妹!”

 

“又不是追你,何至于如此惊讶。”

 

“你当我是你和李振宁啊!”

 

“好好地,扯上振宁做什么。”

 

二人动静过大,引得凉亭里的人转头看过来,张樱脸上分明是被家长撞破的害羞小女儿表情,连带着端木脸上有些不自在。

 

“你俩!说你俩呢!手撒开!校尉那里来活了!换衣服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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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词来自真·李璟的《摊破浣溪沙》。


特调处食堂无头鬼

【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99

99.


伯力坐在房中,眼皮未抬,面前汤饼也未动。

“说。”

元蹇、冬琴哲对视一眼,冬琴哲开口道:“是我,我没保护好白鹿——”

“你来得迟,先稍慢。”伯力硬生生打断冬琴哲的话,抬眼看向元蹇,“为什么离开王庭?阿怒白呢?”

元蹇叹了口气:“素和要见白鹿,到西京正逢上白水泺来人,塔娜和聆音姑娘都来了,要回属地时白鹿要阿怒白送她们,春天涨水,怕属地要搬家,要阿怒白回去看家。”

“素和见他?”伯力蹙眉,“说了什么。”

元蹇摇了摇头:“回来之后,”他顿了顿,“哭了好久。”

伯力瞪着元蹇:“再说一遍。”

“遇到了你们那个……敖云塔娜。”元蹇道。

“她?”胡安本来闷头喝汤吃...

99.

 

伯力坐在房中,眼皮未抬,面前汤饼也未动。

“说。”

元蹇、冬琴哲对视一眼,冬琴哲开口道:“是我,我没保护好白鹿——”

“你来得迟,先稍慢。”伯力硬生生打断冬琴哲的话,抬眼看向元蹇,“为什么离开王庭?阿怒白呢?”

元蹇叹了口气:“素和要见白鹿,到西京正逢上白水泺来人,塔娜和聆音姑娘都来了,要回属地时白鹿要阿怒白送她们,春天涨水,怕属地要搬家,要阿怒白回去看家。”

“素和见他?”伯力蹙眉,“说了什么。”

元蹇摇了摇头:“回来之后,”他顿了顿,“哭了好久。”

伯力瞪着元蹇:“再说一遍。”

“遇到了你们那个……敖云塔娜。”元蹇道。

“她?”胡安本来闷头喝汤吃饼,听着忽然抬起头,“那个刁蛮女子怎么在这?”

“接着说。”伯力道。

元蹇:“正巧冬琴哲到了,白鹿就……设计让我们进王府把人偷了出来。”

伯力像是不出所料般只是眯了下眼,胡安呛了下:“什么!偷人!”

一旁一直吃饭没言语的赵无香大笑起来:“我们元若可真是大长进了,我大宋好儿郎,偷了谁,是什么人?”

胡安道:“是我们王庭最该死的别吉,脾气比最坏的牛犊还让惹人烦,白鹿刚到王庭,那女子可没少欺负他!偷她干什么!”

 

伯力一推门,热依罕手里的杯子忽得掉落在地,泼了一地热水,木杯乒乒乓乓地滚到伯力脚边。伯力拾起杯子,看向热依罕。热依罕面色发灰,眼睫颤抖,目光惊恐又绝望。伯力放下杯子,热依罕开口道:“他会不会——”

“不会。”伯力道,“他是长生天的白鹿,没人动得了他。”

热依罕深吸了口气:“……我没想甘禄会来这……我……”

“热依罕。”伯力道,“要乌衣送你走。”

热依罕摇头:“不行,这里怎么办?好不容易——”

“人最重要。”伯力道。

“我……我见了甘禄,一个字都说不出,白鹿如不是要来救我,也不会被带走。”热依罕泪眼看向伯力,“是我的错,他是我的妣吉,我该护好他。”

伯力低头却轻笑了出来:“若是他果然见你被人欺负还能无动于衷,那他就不是我的小羊羔,我的白鹿。”他扶着热依罕的肩头,“他没事,长生天守着他,我会守着他。”他顿了顿,“我看看那个人。”

热依罕擦了擦脸,转过了轮车,滑向屏风后,伯力跟着走过去,左右一看却不见得人,他回看热依罕,热依罕示意他墙角,伯力走近了些,见胡床与墙的间隔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

伯力蹲下时,敖云往里又缩了缩,埋在手臂里不敢抬头。伯力一恍神,眼前浮现出甘禄鞭打他和热依罕的画面,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喂。”

敖云听得这声,缓缓抬起头,见到伯力,灰败的嘴唇发起抖来。伯力看她已是黑黢干瘦的一张脸,眼皮受了伤半垂在眼前睁不开,大小伤口结痂程度各自不同,眼里黯淡无光,哪里还有大别吉飞扬跋扈的样子。

敖云急促地喘着气,向里躲又卡在当中,动也动不得,伯力眼光一闪看向她的胸前。

“他给你的?”伯力看着她胸前狼牙坠,敖云低头看了眼,伯力哼了声,“他倒是舍得。”他垂目道,“我要甘禄死,你有什么能告诉我?”

敖云张嘴,嗓音咯咯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伯力不住地喘息着。

“想好了,来跟我说。”伯力起身。

“白鹿……”敖云沙哑地嗓音说,“怎么……他……”

“管好你自己。”伯力道。

 

甘禄紧抓着少年人墨缎般的长发,迫他仰起脸来,还未成熟的面庞上,眉眼摄魄。齐衡侧目望向那少年,身形还未长大,却被甘禄钳在手中,如同猛虎爪下的食物。

甘禄捏着那少年的下颌:“听说是回鹘来的,要去上京,中途……被沙匪劫了。”

少年垂目,朱唇轻动,却是一长串听不懂的回鹘话,像是在念经,音声飘渺,似有仙气。

甘禄勾唇笑起,低头咬在他翕动的唇瓣上,齐衡侧过头,咬牙攥拳,倏地起身向外走。

“王爷!”甘禄叫了声。

齐衡转身见他唇齿间都是鲜血,看那少年亦是满口鲜血。甘禄舔了舔唇角血迹咂了声:“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不打扰世子雅兴!”齐衡面色铁青,不欲再虚与委蛇下去。

甘禄推开少年,起身道:“进我德安堂,可断断没有还能走出去的道理!”

齐衡怒视甘禄:“你想干什么?”

甘禄下了主位,歪头看着齐衡,齐衡立在堂中,挺拔正直,眸中带火,紧抿唇瓣。甘禄闭眼像是遗憾地长叹一声:“好一朵美人,却被那杂碎畜生占了,真是恨不得剁碎了喂狗!”

齐衡冷笑道:“世子爷过奖了,若论禽兽不如,伯力怎敢与世子爷相争。”

甘禄目露凶光,呲牙道:“我不碰杂碎睡过的人,脏。”他看向堂上三个使人,“他们可以。长生天的白鹿,可是西京传闻了许久的美人。”他狞笑了出来,“去吧。”

齐衡看着眼前逐渐迫近的两人,那二人像是常在堂上行走,对此事已是熟稔,向着齐衡伸出手来,忽得有人在肩头搭手,齐衡躬身侧步,抱紧身后那人腰身,上步翻到,身后那人大叫一声,不防备已被齐衡摔倒在地,齐衡双腿夹紧他的手臂用力一掰。

凄厉的叫声,让已到近前的两人停住了脚,甘禄原本稳坐钓鱼台,顿时起身看向齐衡。齐衡扔下断掉的手臂,纵身跃起,看向那二人:“谁来下一个?”

 

甘禄一怒而起:“来人!”

齐衡猛地暴起,一脚踢在前方一人裆上,肘袭另一人鼻梁,下手去夺腰间短刀,那人挡下肘袭,腰上一空,见齐衡已提刀对上冲进的府兵。

“我是天神座下白鹿!谁敢上前,叫他立时断命,家乡三年大旱,子孙永绝!”

府兵少听有敢如此威胁,一时止步,甘禄骂道:“给我杀!”

“谁敢!!”齐衡大喝。

 

“兄长!”堂外有人喊了声,“听闻兄长请了明昭王来,我素来敬仰王爷文德,特来相会。”却是素和,像是刚发现堂中剑拔弩张的架势,“这,这是何故?”

“你来干什么?”甘禄看向素和。

素和笑着走向齐衡:“想来是兄长与王爷有什么误会了,不如我从中做个调停,二位就莫要见怪了才是。王爷,快别恼了,王爷与父王是忘年之交,若是兄长与素和有个得罪之处,王爷还要海涵。”

素和拱手施礼,齐衡喘了口气:“好说。”

素和走近甘禄;“兄长,贵手高抬,毕竟是宋国王爷,还要有些忌惮才是。”

“滚!”甘禄道。

素和面上抖了下,仍是微笑道:“兄长若是气不过,就打骂弟弟几句,出出气吧。”

甘禄上前扇了素和一耳光,抬脚将他踢远:“滚!”

素和被踢倒在地,闷哼了声,呼吸抖着笑道:“兄长——”

“再不闭嘴,我杀了你。”甘禄上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白狼伯力,已到了,兄长,还是——”

“我怕他吗!”甘禄吼了声。

“甘禄。”

堂外府兵一步一步被逼进堂中,跟着进来的却是一群蒙人,为首一人举着银牌,正是伯力。

甘禄瞪着他咬牙道:“你,又是你!”

 

齐衡为围在府兵中,听不清素和的话,但见门外又进了一队府兵,正是想要拼个玉石俱焚之时,再次迈步进堂的却是那个日思夜想的,混账胡鬼。

“此是大辽皇帝钦赐银牌,见银牌如见圣上,还不跪下!”伯力向着府兵吼了声。

堂中府兵怔愣之时,忽听得有人喊了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纷纷放下兵器跪伏在地。

“你这短命畜生!”甘禄怒视伯力,却不下跪。

“甘禄,我手持银牌,你敢不敬?”伯力道。

“那你到上京告御状啊,我看你有命去得上京没。”甘禄道。

伯力道:“王府与我有恩,我怎能不孝。世子与明昭王谈完了吗,天色不早了,小的还等着跟王爷歇下,就不扰世子了。”

他回头看向齐衡。越过层层跪伏的府兵,齐衡正与他四目相对。

伯力开口无声地说,过来。

齐衡绕过府兵,走到伯力身边,甘禄怒吼:“我看你敢踏出一步,我便血洗你们部族!”

伯力勾着嘴角:“伯力告退。”说罢转身,毫不迟疑迈步出门。

 

伯力紧攥着齐衡的手,大步在前带路,齐衡初时还能克制,越走喘得越凶,倏地腿上一软便要倒地,伯力一把将他捞起,索性打横抱起。

齐衡紧搂着他的颈子,瞪眼看着他:“你,你……你怎么来的?”

伯力脚上不停,嘴唇贴着齐衡额上轻声道:“嘘,一会再说。”

不知是从哪个门出了府,齐衡与伯力共乘一骑,众人向着城西奔去。

夜色浓重,偏月轮初升,皎洁明净。

齐衡扭头道:“这不是回去的路。”

“兰楼关了。”伯力道,“我们去别处,藏身起来。”

 

城西市集,鱼龙混杂之处,各族商贸交换、驼队往来、巫医求药之所。

一行人下马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市集之中,走几步人就少些,不时有人闪进巷道或是店铺民宅中。伯力拉着齐衡快步拐进一处巷道,行至路末,推门进院,又上好了闩。

齐衡四处看了眼,悄声进了正房,房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借着门外月光想去找个油灯。

屋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齐衡转身悄声道:“灯在——”

话未说完,便被伯力堵上了嘴。

伯力抱起齐衡向后走,张嘴包裹他的唇瓣,舌尖侵入顶撞,翻搅地津液不住涌出。

“唔……伯力……”齐衡搂紧他的脖子。

“我的小鸽子,”伯力吮着他道,“飞回来了。”

齐衡被猛地向后一扔,他惊呼一声,却是落入一处床铺,身下是熟悉的羊羔皮毛,伯力俯身上前,压着他啃咬。

齐衡抱着他又亲又嗔:“怎么会,你怎么来的!”

“我忍不得,冬琴哲他们一走,我也跟着来了。”伯力深吻下去,扯开齐衡的腰带。

“还以为见不到你了……”齐衡喘息道。

“想逃走,没那么容易。”伯力起身脱下自己的衣物。

齐衡起身抱紧伯力,翻身将他压下:“你也是,我再不管什么部族责任,你再敢离开这么久,家法伺候!”


特调处食堂无头鬼

【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 100

祝大家鼠年大吉,天天开心啊!!

最近肺炎形势紧张,大家要好好保重啊,尤其是身为医生护士的朋友,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之前发烧刚好了些,谢谢大家关心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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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调处食堂无头鬼

【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101

最近真的成了药罐子,发烧好了淋巴又肿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哪哪都疼……现在半边脸还肿着……

谢谢大家关心,这个年过得真得糟心。


101.


齐衡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睁眼发现自己被裹在毯子里,动了动身子才容他伸出支胳膊来,他扒下眼前遮挡视线的毯子向外看。

这房子烟雾缭绕,幽深晦暗,已不是伯力带他来时的房间。忽而一群炸开的人声,说得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齐衡急忙挣了挣,头上的毯子却被人盖上,抱了起来,齐衡喊了声:“喂!”

抱着他的人却不像是同他讲话,说得依旧是他听不懂的异族话。

“喂,”齐衡挣了下,“有人吗!”

那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抱着他向外走,齐衡又喊了声...

最近真的成了药罐子,发烧好了淋巴又肿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哪哪都疼……现在半边脸还肿着……

谢谢大家关心,这个年过得真得糟心。



101.

 

齐衡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睁眼发现自己被裹在毯子里,动了动身子才容他伸出支胳膊来,他扒下眼前遮挡视线的毯子向外看。

这房子烟雾缭绕,幽深晦暗,已不是伯力带他来时的房间。忽而一群炸开的人声,说得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齐衡急忙挣了挣,头上的毯子却被人盖上,抱了起来,齐衡喊了声:“喂!”

抱着他的人却不像是同他讲话,说得依旧是他听不懂的异族话。

“喂,”齐衡挣了下,“有人吗!”

那人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抱着他向外走,齐衡又喊了声:“喂!”接着便听到了远远契丹话传过来,“买的什么?”

“回大人,是女奴。”有人回答,声音熟识,倒像是乌衣。

“打开看看。”

“打开!”

齐衡被放在地下,毯子扯开了一条缝,只露出一双眉眼,齐衡侧脸等了许久才觉得有人瞟了一眼,像是看过了许多人,又问:“买这么多女奴干什么?”

“主人新开店,请大人赏脸。”

“……倒是会挑人……”

听着乌衣同那契丹人低声说了几句,他才被抱起放在车上,果然身边像是已有许多人了,乌衣喝了声,马车立时动了起来。他听着一路喧闹,各色人声,心知他仍在市集里,乌衣是在秘密带他出去,可他在此,伯力又在何处。

听了身边的声音慢慢淡去,忽而乌衣又喝了声,马车停了下来,门响了几下,便有人开门下来问了声:“醒了吗?”

乌衣笑道:“醒了吧,我听见在里面喊了。”

齐衡一听便急忙挣着毯子,伸头向外看,毯子被掀开,伯力站在车下看着他笑了出来:“哟,小羊羔睁眼了?”

 

伯力将他抱起向门里走,齐衡瞪着伯力:“你去哪了!怎么把我一人留下!”

伯力:“我怎么会把你一人留下,乌衣一直等着呢。”

齐衡面上羞赧:“……那你把我叫醒嘛……”

伯力进房将齐衡放在胡榻上,捏了捏他的脸颊:“叫你干甚,我在呢。”

齐衡笑了下,扒开毯子,又看了看身上:“我的衣服——”看身边胡榻上放的都是他的衣物,伸手拿过叹了口气,“实是不该,”抬眼瞪着伯力,“美色误国!”

伯力弯着嘴角笑了下,出门去端了吃食进来,齐衡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洗了手便不管不顾地吃起来,伯力坐在另一边歪着头看他。

“看什么!”齐衡被他看得面上发烧。

“好看。”

齐衡清了清嗓子:“你回来做什么?前面不用你了?阿尔巴也未免太好打了!”

伯力:“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

“美色误国。”

齐衡愣了下,将手里的胡饼扔了过去,打在伯力身上,伯力捡过胡饼,掰开吃了下去。齐衡又道:“你怎么知道——你来得也太及时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我以为我的小羊羔乖乖看家,到了王庭才知,他已进了别人圈里!”

“什么!”齐衡清斥了声,“什么进了别人圈里,我是被人抓走的!”

“是啊,”伯力抬了抬眉毛,“他怎么不抓别人,专去找你!”

“他——那个禽兽不如的世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出!我,我是替天行道!而且,那是你亲妹子,我哪能看她那样可怜受苦,我,”齐衡顿了顿,“我又救不得你和热依罕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伯力闭目叹了口气,齐衡道:“损失很大?”

“兰楼关了,你说呢?”伯力道。

齐衡嘟了嘟嘴道:“是我任性了……可能弥补吗?”

伯力也不回话,齐衡立时慌了神,绕到伯力一旁:“连你也没办法吗?是不是怕王爷怪罪,我一力承担!”

伯力伸手揽过他的腰身,按在自己腿上,抬头狠狠亲了口,齐衡眨了下眼,搂着他道:“你不气恼了?”

伯力淡笑道:“你是白鹿,你想做的就是长生天的旨意,尽管去做,”他抬手捏了下齐衡下巴,“我守着你。”

齐衡搂紧伯力:“我若错了呢?”

伯力抚着他的后背;“那便是长生天容不得我了——”

“呸呸呸!”齐衡起身捂住他的嘴,“不可胡言!”

伯力眨着眼看他,齐衡轻笑了出来,抚着他的脸颊,低头轻吻,问了句:“敖云呢?”

伯力侧头看了眼房里深处,示意他自己去看,齐衡惊得站了起来:“她在房里!你,你怎么不说!”侧头看了眼,“她都听见了——”着急地踢了伯力一脚。

 

房里放了简单的床铺,敖云仍旧蜷着身子坐在床铺里,身上铁链已经不再,看样子是梳洗过了,只是仍旧裹着毯子团坐着。

齐衡缓步走到门口叫了声:“敖云。”敖云抬头露出一双眼睛,齐衡走近了些,“吃过了吗?”她眨了下眼,齐衡又问,“睡过没?”敖云低了低头,齐衡道,“睡一下吧,我跟伯力都在,没事的。”

敖云抬眼看他,齐衡又道:“啊……你要是觉得不便,我们换个房?”敖云抬头张了张嘴,轻摇了摇头。

齐衡轻声道:“我们就在外面。”

忽得伯力声音从门口响起:“你出来,还要上床陪她?”

齐衡起身走过去,低声道:“又胡说!”

“啊呃——”敖云抬头想说什么,“嗯……”

“怎么?”齐衡回头看她,敖云看了眼伯力,像是不敢说话。齐衡看向伯力低声道,“你不要吓她!”

伯力看着敖云道:“说。”

“别院。”敖云努力说出了几个字,“财宝。”

齐衡道:“什么?”

伯力抢道:“是我的?”

敖云轻点了下头,伯力轻笑了下,拉着齐衡出了房。

“你们说什么,什么是你的?”齐衡问。

“你是我的。”伯力笑道。

齐衡甩了下手却是没甩开,道:“说正事呢。”

“我说的不对?你是我的,同你一起的那些金银财宝,也是我的。”伯力拉着齐衡出门,“别院,却不知在哪。”

齐衡由着他拉着,暗自思忖:“你是说,我们留在王庭的那批嫁妆?”

伯力回头看他:“我说了,我早晚要拿回来。”

齐衡点着他胸口道:“你那心里的账目比谁的都清楚,做什么汗王,应该去做账房!”

伯力出门去寻人探查别院,齐衡还未在这样的土院墙里呆过,正在四处看个新鲜,院门突然打开,几人走了进来。

“白——”胡安进门方才要喊,便被人捂上了嘴,“唔——”

“喊什么,生怕人不知道!”赵无香低声呵斥了句。

齐衡迎上道:“你回来了,还以为你不舍得下来呢!”

赵无香:“这仗叫你男人打得好没意思,杀也没得杀,带着他们到处溜!”

齐衡面上一窘道:“怎么说话如此轻浮!”

赵无香道:“我轻浮的时候你还没见过,跟你说不着!”

齐衡摇头叹气,拉着胡安道:“有没有伤着,上了战场如何?没有闯祸吧?”

胡安撇嘴:“我好歹也是小台吉,白鹿你如此看轻我,我要恼了!”

“看样子是没事!”齐衡看了眼身后,“元蹇和冬琴哲呢?”

“我哥叫走了!”胡安道,“白鹿,你救那个恶鬼托生的女子做什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你傻不傻啊!”

“那是你阿姊!”齐衡鼓着脸。

“我没这样的姐姐,你问问她把我当作兄弟过吗!”胡安斜瞪了眼,“你没忘她是怎么对你的吧!”

“她……她一个女子遭难,我有能力救总不能隔岸观火,况且又是伯力的亲妹子,若是伯力在这,肯定也会救!”

“我哥才不会呢——”胡安刚喊了一声,院门被推开,伯力走了进来瞪着胡安,胡安抿紧了嘴。

“喊什么?”伯力低斥了声,“闭嘴,都进去!”

“最近二月都没下过雨,四处都有火情,正好利用。”赵无香道。

齐衡细想了下:“是,前几日刚在王府放了把火,听说烧了挺大,这二月为何都不下雨,往年也如此?”他看向伯力。

“有时是吧,”伯力蹙眉,“乌衣打听那帮回鹘游商说,回鹘汗国有个神子丢了,所以不下雨。”

“神子?”齐衡瞪大了眼,“如此怪力乱神吗?”他不由看向赵无香。

赵无香笑了下:“你自己就是白鹿,还说别人怪力乱神?”

伯力:“不去管它,别院探查清楚,我们便去把东西拿回来。”

 

众人坐了一会便去了别处,他们为掩盖行踪不能常走动,时时有兰楼的伙计送来讯息,王府果然派人去搜了兰楼,怎奈人去楼空,现正发疯了似的全城戒严,查找逆贼。

齐衡枕在伯力胸口,轻声问他:“真罕说,你带着阿尔巴的人在草原上到处跑,也不杀人?做什么,难道想把他们的马累死啊?”

伯力道:“他们手上有那个毒,我们手上有解药,倒是反咬了他们一口。布仁楚按兵不动,再打怕是要磨上一阵。”

“那也不能就离了战场,”齐衡起身看他,“这么走你放心?”

伯力看他,犹豫着抿了抿唇:“我有些事,须得同你商量。”

齐衡睁大了眼:“……同我……商量?”他笑了下,“从来打仗的事都是你做主,你同我商量什么?”

“此次阿尔巴能用毒,说不准便是辽人给他的,要他使此毒来害我,我们双方死伤无数,正称了辽人心意。”伯力道,“你说我们的兵马太少是以不让我伤了西摩,要他们为我战,我原对你许愿过要屠了阿尔巴全族……”

齐衡歪头看他:“嗯?改主意了?”

“哈什辱你,布仁楚全家我都不会留下,只是他的族人……”伯力看他,“我想留下,归到你部。”

“给我那么多人马,不怕我反你?”齐衡凑到他耳边道。

伯力翻身压下:“反正白鹿要与我埋在一起……”

齐衡挡了挡,看了眼里屋:“有人……”伯力索性躺在齐衡身上,齐衡又道,“你想统一了各部,集结兵马?”

“是。”

齐衡沉默了许久未言,伯力抬头看他:“齐衡?”

“辽人势大,恐会阻挠。”齐衡皱紧眉头,“到时必定多风雨。”

“……我有白鹿……我的白鹿也是神子。”伯力上前吻下。

齐衡闭了闭眼,直觉这神子失踪一事隐约有些苗头,轻叹了声:“神子……”

“怎么?”

“要人问清楚些,我怎么觉得,我想是知道这个神子在哪。”


特调处食堂无头鬼

【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102

根据龙城卫健委通知,食堂最近可尝试复工。


谢谢大家关心,我木得事啦,谢谢~


102.


伯力在外一直睡眠轻浅,有人呼吸声变一变他也听得见。

他睁眼瞟了眼门缝,瞧不清天光,自干旱起,连月亮也是时有时无,有也不过铜钱大小,点点亮,之前那月华满山时不知是被谁偷走了。

齐衡还趴在胸口熟睡,他的小羊羔颇好养活,连在如此土坯矮房里也能睡得香甜,领口扯到了肩头,发髻乱在脑后,伯力低头亲了亲,便把他抱起放下身侧。

他起身向里走,没有放轻步子,反而刻意加重了些,站在门口看了眼床上蜷缩在角落的敖云塔娜:“做梦?”

敖云抬头,眼底微亮,并未作声。

“既是哭了,那便一...

根据龙城卫健委通知,食堂最近可尝试复工。


谢谢大家关心,我木得事啦,谢谢~





102.

 

伯力在外一直睡眠轻浅,有人呼吸声变一变他也听得见。

他睁眼瞟了眼门缝,瞧不清天光,自干旱起,连月亮也是时有时无,有也不过铜钱大小,点点亮,之前那月华满山时不知是被谁偷走了。

齐衡还趴在胸口熟睡,他的小羊羔颇好养活,连在如此土坯矮房里也能睡得香甜,领口扯到了肩头,发髻乱在脑后,伯力低头亲了亲,便把他抱起放下身侧。

他起身向里走,没有放轻步子,反而刻意加重了些,站在门口看了眼床上蜷缩在角落的敖云塔娜:“做梦?”

敖云抬头,眼底微亮,并未作声。

“既是哭了,那便一起哭吧。”伯力道,“他还没跟你说吧?”

“呃?”

“你阿妈死了,”伯力平静地说,“那仁、塔塔合谋,趁着父汗不在,想要夺权。”

“什……”敖云四肢撑着身子爬起,瞪着伯力。

伯力眼皮也不抬:“塔塔逃向了阿尔巴,布仁楚带兵向着王庭攻来,要做汗王。”敖云瞪着眼睛咽了咽嗓子,伯力接着说,“我不会拿你当人质,你没有那个用。”

敖云颤抖着吸了口气,伯力道:“自你进了王府,在父汗那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死了,父汗还能以此求得些赏赐,作用更大些。”

敖云急促地呼吸,伯力轻哼了声:“你不会蠢到以为布仁楚关心你的死活吧?”

“我,阿妈……”敖云终于落下泪来。

“不是我杀的,我不会对哈敦动手。”伯力说。

“阿妈,阿妈……”

“关心你死活的,都已经死了。”

敖云咬紧了牙,泪眼朦胧。

伯力:“除了他,不会有人救你。”

敖云趴在床铺闷声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敖云挪动着抬头,伯力未曾离开,坐在床铺远处,看着手掌包扎的布条。昨天他的手裂开流血,硬是要齐衡按着上药包好。

敖云吸了吸鼻子,伯力问了句:“关在哪里了?”

“水里。”敖云低声说。

“这两月没雨,那水牢还有水?”伯力问。敖云蹙眉看他,伯力道,“我在里面呆了一年。”

“你?”敖云诧异。

“在王府,要有十年。”他回头看向敖云轻笑,“我那时却没有个白鹿来救我。长生天对你要好多了。”说罢便起身。

“伯力……”敖云轻叫了声。伯力回头看她,敖云犹豫着不敢开口,伯力道,“好好跟着他,再敢气他,我把你喂狼。”

 

伯力出了房,见外间点起灯来,齐衡斜倚在榻上见他出来冲他笑了下。伯力走近了:“怎么醒了?”

齐衡向里看了眼做了个口型:“哭成那样,我还能不醒啊。”

伯力同他靠在一起:“那我把她扔出去。”

齐衡笑了出来,随即贴着耳朵轻声道:“我怕她寻短见,不敢告诉她,你这就说了,她不会有事吧?”

伯力轻笑了下,却并未回答。齐衡垂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注定活着的,救不救他都能活,心志不坚的,我就算时时看顾,也总有意外时候。”

伯力看向他轻点了下头,齐衡叹了声:“我非是天真痴愚,要每个人都活着,她若真的走不动了,我也不能强求……只是我不后悔罢,问心无愧。”

伯力微笑,轻道了句:“白鹿仁慈。”

 

全城搜捕没有停下,连他们住处这等微末不起眼的民宅也被翻找过两三次,想来甘禄从未受此大辱,定是要挖地三尺将伯力一行找出来。

最后一场雪至今已近三个月,西京全道滴雨未下,从东胜榷场来的游商说起夏国也是苦旱已久,城中大小火灾不断,水龙不济,桑干河涸竭见底,鸟兽走尽,连天鹅都飞走了,一时人心惶惶。更为惊恐不安的是,月亮不见了。

没有月光的夜色愈发晦暗,齐衡抬头望向天空,犹如一匹玄色帷帐,往日满天星斗,如今都躲进帷帐里,消失不见。

“阿拉塔,连你的腰带都不见了。”齐衡靠着伯力,“这到底怎么回事?”

伯力轻声道:“按回鹘人的话是神子遭难,按蒙人的话是白鹿蒙冤,按着契丹人是西京无道,汉人嘛……”齐衡听着发笑,等着他往下说,伯力顿了顿,“我不知道。”

齐衡转身看着他:“你总也有不知道得?”

伯力:“你如何这般高兴?”

“你打仗管得,内庭管得,现在人心都管得,同你一处我就如幼童一般,这叫我情何以堪!”齐衡眨了眨眼。

伯力被他逗乐:“那你不是幼童吗?”

“我二十——!”齐衡正要喊出声,被伯力捂住了口,齐衡伸出四根手指,比划到伯力眼前。

伯力笑出来,松手捏了下鼻尖:“小牛犊。”

齐衡:“你比我大很多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伯力沉声道,齐衡看向他倏地明了,“你——”见伯力忍笑,好不气愤,上手拽他手臂一侧身想将他摔倒。哪知伯力贴着矮身,拉起他另一手,顺势将他背在背上。

“啊——”齐衡轻呼了声,趴在背上低声笑道,“怎么还有这一招!”

伯力侧脸道:“当心踩空。”他们正在土房顶上,四下一片漆黑,“这房顶不结实。”

齐衡搂紧了他看向远方,指了指:“那里好亮。”

“新开的酒楼,”伯力道,“老板姓赵。”

齐衡惊讶道:“赵——”

“轻声!”

“赵无香开了个酒楼?”

伯力蹙额:“谁是赵无香?我不认识。”

齐衡贴着他耳侧低声:“他可是正经王爷,皇亲国戚傲气得很,你怎么说动他的?”

伯力侧头看他,也低声道:“他说只要我不再问他‘官人’什么意思,他就答应。”

齐衡愣了下,拽着伯力衣襟揉搡,抬脚踢腾:“你这胡鬼总是戏弄我!”

伯力扳紧了腿:“别乱蹬蹄子。”

齐衡又看向远处:“他哪里有钱?难不成他浪迹江湖,还能攒下钱来?”

“我的。”伯力道。

“他怎么会要你的钱!”

“我要他七成收成。”

“七成!”齐衡指着伯力,“你这胡人奸滑得紧!”

伯力:“王爷想来也是忘了欠我的钱了,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齐衡斜瞥了眼伯力:“我们下去再论,在这展不开拳脚。”

二人说笑了一阵便下了房顶,正要进房伯力看向院门仔细听了听,便迈步走了过去,甫一开门便迎面撞上胡安,胡安张大了嘴差点喊出来,咬牙道:“哥!”

伯力侧身让过,齐衡见了他正要问起,便见胡安身后又闪出一人,见了齐衡便跑了过来,亲热地抱了抱。

“米热?”齐衡惊喜道。米热侧头亲了下齐衡脸颊,笑了出来。

伯力叹了口气,胡安拉过米热:“我还在呢!”

齐衡低头轻笑,若不是夜色遮掩,便能见他绯红脸颊,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胡安:“你们怎么来了?”

胡安嘟着嘴:“热依罕说那鬼女跟你们在一起不方便,她又不得来,要米热带她过去住。”

“什么鬼女!”齐衡道。

胡安侧过头:“她干得那些事有这个报应,叫长生天睁眼!”

齐衡看了眼伯力,伯力道:“走,胡安等着。”

齐衡进房轻叫了声:“敖云。”

敖云正蜷坐在椅子上,望着油灯发呆,见人进来愣了下,望向齐衡。

齐衡:“热依罕说要你去她那里住,怕同我们在一处不便宜,你愿意吗?”

敖云目光惊慌,蹙额看着齐衡,齐衡忙道:“不想去便不去。”

敖云摇头,齐衡道:“那我们不去,好不好——”

“喂,”身后突然一声,齐衡扭头见是伯力,伯力道,“我要睡白鹿,你在他不让我碰,你去那边,过几日白鹿去接你。”

齐衡瞪圆了眼睛看向伯力,伯力身后的米热轻笑了下,伯力又道:“跟着米热,离得不远。”

齐衡回头,见敖云急忙起身,勉强点了下头,米热来拉她的手,她躲了躲终于随她走了一步,随即看向齐衡。

齐衡一脸尴尬,张嘴强笑了下:“我,我去接你。”

敖云眨了眨眼,终于躬身低下头,齐衡怔住,抬手抚顶:“愿长生天保佑!”

“白鹿……仁慈。”

伯力关门时,齐衡咬着唇斜瞪着伯力:“怎么你就不立时哑了!要你再胡说乱道!”

“怎么是胡说,”伯力歪头道,“我说得可是真的。”说着便躬身将他扛了起来,“我可不是为了吃素跑回来的!”

 

春日暖融,齐衡春困也隆,迷糊间便觉伯力手掌自肩头滑下脊背,嗓音沙哑:“我见旁人皮肉都不如你这般滑腻,便是旱时,你这身子也是润泽。”

齐衡懒得抬眼,轻声呢喃道:“掌嘴。”

“嗯?”伯力看着齐衡抬手摸到了他脸颊上,拍了两下。

“少拿我与旁人比……”

“是我的不是。”伯力握着他的手腕拍了自己一下。

齐衡抬头看他:“前方如何?”

“停战了,清水河干,再打就是一起死。”

齐衡:“那我们在这等什么?”

“等西京城乱,甘禄顾不得你我,才好出去。”伯力弯了弯嘴角,“他有个宅院,我想去看看。”

齐衡侧头:“打不过便想偷啊!这还是白狼做派?”

“他拿了我的东西自然要还!”伯力道,“我偷得来也是长生天的旨意。”

“呸!”齐衡爬到他面前,“诡辩倒是第一……”

傍晚传来消息,班托王爷在上京传信来要世子行旱灾慰民之策,早做准备防患乱民暴动。甘禄不得已要出城行法事祈福求雨。

伯力看向齐衡:“要不要去新开的酒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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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 103

我用生命之火烤这双手,火还没熄。


103.


伯力换过了一身党项人的衣物,抬眼去看时,见齐衡颌下起了一片白,与他本人白肤颜色不同。伯力抬手摸了下,是起的干皮。齐衡看过来时,伯力见他嘴唇也是同样。

伯力道:“没水了?”

齐衡舔了舔唇瓣,勉强笑了下:“还好。”

他们潜藏此处不便声张,用水拮据。日头一日比一日更盛,热风一起,漫天飞沙走石,倒像是进了什么幻境。西京城内商铺日渐减少,游商撑不住转往他处,城中四处大小火情不断,守卫松懈,好好的一个商贾云集之所,竟是不知缘由的二三月间便有败落之像。

伯力给齐衡裹好了头巾,抵着额头说:“后悔吗?”

齐衡眨了下眼:“少说废...

我用生命之火烤这双手,火还没熄。




103.

 

伯力换过了一身党项人的衣物,抬眼去看时,见齐衡颌下起了一片白,与他本人白肤颜色不同。伯力抬手摸了下,是起的干皮。齐衡看过来时,伯力见他嘴唇也是同样。

伯力道:“没水了?”

齐衡舔了舔唇瓣,勉强笑了下:“还好。”

他们潜藏此处不便声张,用水拮据。日头一日比一日更盛,热风一起,漫天飞沙走石,倒像是进了什么幻境。西京城内商铺日渐减少,游商撑不住转往他处,城中四处大小火情不断,守卫松懈,好好的一个商贾云集之所,竟是不知缘由的二三月间便有败落之像。

伯力给齐衡裹好了头巾,抵着额头说:“后悔吗?”

齐衡眨了下眼:“少说废话,这不是你盼了已久的?”

伯力勾着嘴角,捧着齐衡的脸:“自有了你,我的运气都变好了。”

齐衡睨笑:“只有你把天下大旱叫运气好!”

 

齐衡随着伯力慢慢走在巷道里,将颈巾拉高挡严了脸。巷道中不时有打水归来的平民,陶盆中盛着的黄汤,一碗水半碗沙,干渴的孩子倒在路边,没有了生气。齐衡脚步顿了顿,心中揪紧,他的身体似是也没了多余的水来供给恻隐之心,连一滴泪也流不出。

世事如此,谁又不是拼命的活下去。

“元若。”齐衡看去,是伯力站在远处,“还有很长的路。”

齐衡快步跟上,伯力伸手握住他:“小羊羔,不要迷路。”

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昏黄看不清日头,却着实是热了,齐衡出了一身的汗,拉住伯力问:“还有多远?”

“我驮你。”伯力道。齐衡摆了摆手,伯力拉着他,“这样快点。”

齐衡伏在他肩头,伯力道:“坐不得车,累了?”

“没有——”齐衡说完又叹了口气,“累。”

伯力侧头看他,露在围巾外的眼睫眯了眯像是个笑意:“乖。”

齐衡埋首轻笑了下,又侧脸看他。他的头巾湿了半幅,一身汗气,齐衡道:“你还背过谁啊?”

“谁敢。”伯力随口道。

“没有吗?”齐衡蹙额道,“就算别人不敢,胡安总有吧?”

伯力摇头:“他不敢,早先我在他面前杀过人,他很怕我。”

“热依罕?你们一起长大,总归是亲密一些。”

伯力:“我们要干活的,哪还有力气?”

齐衡:“没有?进过你营帐躺过你枕边的人也没有?”

伯力侧目看了齐衡一眼,便又看向前轻笑了声。齐衡道:“你笑什么!”

伯力将他向上掂了掂:“若没事就省省口水。”

齐衡枕在他肩头:“若是一直干旱下去要如何?”

伯力止了步子,停了停才往前接着走:“迁部,到黄河边。”

“黄河,”齐衡轻声道,“那黄河要是干了呢?”

“那就再找。”

“会死很多人吧。”

“嗯。”

齐衡沉默许久:“若我是神子就好了……”

“你不行。”

“我知道我不行,我又不是回鹘人。”

“倒不是这个,”伯力道,“神子是要雏的。”

“你——”齐衡上前隔着头巾咬在他耳尖,“你混蛋!!”

 

伯力走到一处宅子后门,敲门后看了眼周围并无尾随,门从里打开,他便进了宅子。

进房见胡榻上停的赵无香,伯力歪了歪头:“让开。”

赵无香坐起身:“这谁?怎么了?昏过去了?”

伯力放下背上的人:“睡着了。”

赵无香瞪了瞪眼,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齐衡歪在榻上,隐约听着有人说话,唇瓣倏地一凉,便被点点水迹湿润,他舔了舔喃喃道:“水?”

“喝罢。”有人说。

齐衡睁眼前便伸手摸过去,捧着碗喝了起来。旁边人道:“白鹿慢些,水还有,不用急。”

齐衡这才抬起头去看,原是元蹇。齐衡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你!”

元蹇疑惑蹙额,又看了眼坐着的伯力:“我没去哪,就在西京。”

“那怎么不来看我?”齐衡责怪道,“总要让我知道你安好啊!”

元蹇道:“白狼说要潜藏起来,不要走动,不让我去。”说罢眨了下眼,恍然大悟,侧目低笑了下。

齐衡一时气结:“伯力?”

远处伯力坐在桌前,听闻便侧脸看着他:“怎么?”

“你无聊无耻无理取闹!!”

 

齐衡出门,见他在的宅子后院皆是矮房,前院却是三层土楼,想来是前几日他们夜间看见的酒楼,旱灾一起,打尖住店的愈来愈少,门庭冷落,此时仍关着门,午间和傍晚会开一阵子,亦是客人稀少。

有人送过饭来,赵无香也随同而来。“雁归处,”齐衡笑道,“王爷什么时候还会从商了?”

赵无香冷笑一下:“问问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相公,怎么恶心我来着!”

几人围坐用饭,齐衡问:“这怎么还有水?喝起来倒还干净!”

伯力道:“早先兰楼冰窖里的冰,我让乌衣偷了出来。”

齐衡笑了下:“大王子算无遗策啊!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伯力道:“再等等。”看向赵无香,“有没有什么消息?”

赵无香道:“冬琴哲面生,已经在外查到了世子的外宅,只是还未进入查探。”他喝了口酒,“这世子求雨已然没有效用,听闻他想去上京避灾。”

“二公子呢?”齐衡问。

“这位就有意思了,”赵无香笑道,“他把私宅存的冰都搬出来了,又大批收粮放给百姓,有点沽名钓誉的味道。”

“他怕是也盼着这事许久了,”齐衡看向伯力,“这场灾祸,也是他的幸运了。”

“他放水放粮有什么用,世子位又不是这些人决定,素和那样的人,没用的事他不会做。”伯力道,“他有别的打算。”

“打算……什么?”齐衡问。

“世子求雨没有效用,”伯力道,“若是他求呢?他求来了雨,他就是上天的使者,西京的救星。”

“他怎么能保证一定求得来雨!”赵无香道,“他是诸葛孔明吗!还能借东风!”

“有没有找过剌查哥?”齐衡看向伯力,“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回事。”

伯力摇头:“许久未见。”

赵无香问:“谁?”

齐衡道:“你听闻过当年萧太后身边的韩将军?”

“他家人?还有在这的?”赵无香道,“倒不知这假契丹人做得如何,可曾飞黄腾达。”

齐衡:“他倒是顾念旧情……我知道一处,他当时说过与我联络的琴社,也不知还在不在。”

 

傍晚时分,街上人多了些。齐衡伯力找到了剌查哥曾经提起的一处琴社,只却是店门紧锁,伯力翻墙过去看了眼却无一人。齐衡顺着店侧的巷道通到了另一条街上,却赫然看到了一处熟悉的书阁。

“原来是这……”齐衡悄声道,“这两处内宅定有秘密通道,方便他们私会。”

伯力抬眼看去:“这是哪?”

齐衡:“你记得素和的夫人吗?你见过的。”伯力略点了头,齐衡接着说,“这里是她平日里常来的地方,我曾在此找过她,与剌查哥的店倒是离得近。”

“他们俩?”伯力看向他,齐衡点了点头,伯力嗤笑,“怪不得会帮二公子。”

齐衡:“这书阁开着,我去问问。”

齐衡找到了书阁中,问:“这书阁当家的可在?”

店内必然无人,却不知何以还开着门,店员纳闷问道:“老板何事啊?”

“我瞧着铺面甚好,我们掌柜的想盘下来,不知能否谈一谈价钱?”

“这位小哥,”店员苦笑了下,“这个年光景,你们掌柜的还做生意?”

齐衡笑了下:“掌柜的夏国人,有些分量。这光景你们还开店,也赔的差不多了吧,我看街上店面少有开门的。”

店员眨了眨眼:“我们东家没放话,只能每天开。”

“那就帮我带个话,”齐衡道,“齐元若在幽兰斋恭候。”

 

最后一刻日光敛起时,一人闪身进了书阁,又自书阁后墙的窄门穿到了临街琴社后院,果然见院中的石桌边坐着两人。

剌查哥走到院中,便见齐衡起身拱手:“方思兄。”一旁坐着的伯力只撑着头看他,却无动作。

剌查哥道:“你们还没走!甘禄天上地下的找你们,以为你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齐衡:“我们逃不掉,搜查这么严,连兰楼都封了。”

剌查哥:“你们现在在哪?”

齐衡淡笑无语,剌查哥叹气:“我也不想知道,总之现在西京府形同虚设,正是逃走好时机,你怎么还在!”

齐衡道:“旱灾如此严重,王府要如何安排?”

剌查哥摇头:“没得安排,王爷远在上京,守军消耗甚多,军营一些队伍已经缺水少粮,主将官向王府报上,可世子并未作什么指示。队伍无奈只得抢夺平民的水源地和粮食,主将名义上斥责一番,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上天作法,谁也没得办法,若是真到了纵兵抢粮的地步,怕是这西京城转眼间就成了人间地狱。”

齐衡道:“我听说二公子在放粮。”

剌查哥冷笑一声:“他那些粮食都是私库留存腐坏变质的,如此还三五天才得一次,一次不过一个时辰,想博个好名声,惺惺作态罢了。”

“他不离开?”

剌查哥道:“他怎么也要撑得过甘禄才是,不然他放粮可就没了意义。西京能走的都走了,你们也快离开吧!”

久久不语的伯力突然开了口:“甘禄何时离京?”

剌查哥瞥了他一眼:“就这两日。你要干什么!”

伯力起身看他:“他封了我的兰楼,总要付出些代价。”

二人入夜时回了“雁归处”,正碰上冬琴哲回来,冬琴哲回报甘禄外宅在城北上水源处,他那里截住了桑干河仅存的水流,致使西京城里都无水可吃。

齐衡踢了下椅子:“恨不得砸了了事!”

伯力勾着嘴角:“那就砸了它。”

 

五日后,世子甘禄再次带人出京求雨,只这次谁都晓得他不会再回来。

当夜,伯力穿戴整齐要入甘禄外宅,齐衡:“我也去,行吗?”

伯力歪头想了下:“那若是我们都陷进去了,谁来救?”

齐衡咬了咬唇瓣:“赵无香。”

“他在这可不是王爷,”伯力把怀中银牌掏出来塞进齐衡怀里,“你要我把这给他?怕是压不住吧。”

齐衡皱紧眉头嘟着嘴,不再言语。伯力捧着他脸亲了下:“我就是去砸了他截水的工事,马上就回来。”

“截水工事定是有人把守,岂是说砸就能砸得?”

“我有法子,你不信我?”伯力道。“那个外宅我必须要去,水也必须放出来,不然这西京城一点活路都没有。”

齐衡眨了下眼:“我从未见你如此在乎过他们的死活。”

“我不在乎,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不是我的族人,”伯力抚着齐衡的颈子,“可是我不想看你那个样。”

齐衡蹙额:“什么样?”

“好像所有灾祸,都是你的错。”伯力看着他的眼。

齐衡张了张嘴,头皮发麻:“什么?”

“我以为你会跟我哭,要我想想办法,救救他们。”伯力道。

齐衡哽在喉头:“这是天意,我,我若如此,不是为难你?”

“你只管说要,”伯力揽过他的脖子,搂紧他,“其他的让我来。”

齐衡埋进他的颈窝里顿时放声哭出来:“到底何时才会过去……每天都在死人……”

伯力抚着他的头发:“不是你的错。”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白鹿才会大旱……”

“你就是白鹿。”

“那是不是我也要跟上一任白鹿一样去求雨才行?”

“你想去我们就去。”

“那你先把那工事砸了……”

“好。”

“我都忍着不想哭了……”

“不必忍着,我就在这。”


十步

【白朱/宇龙】典型人生作业——非典型寒假作业后续(表演系大学生白宇/社畜牛郎朱一龙)

非典型白朱,但就是白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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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追了朱一龙三个月,给他贡献了三个香槟塔,朱一龙终于点头同意那天,白宇同学很有一种重氪玩家终于氪出了自己的本命SSR,而且是满宝的复杂心情——混合了心酸和恨不得出去跑十圈大吼的狂喜。

倒不是说朱一龙不值得更多的香槟塔,在白宇眼里,这位年长十岁的牛郎先生是无价之宝,是闪耀发光体,连泪沟法令纹和眼角的细纹都在散发迷人光芒。

他当然值得香槟塔,他值得全世界的香槟都为他喷洒殆尽。

但是,作为一个年仅二十一岁,家教还算严格,每月零花钱其实不够一个香槟塔,正在飞速燃烧自己的存款,离自己攒钱想买的小绿越来越远的表演系学生,白...

非典型白朱,但就是白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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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追了朱一龙三个月,给他贡献了三个香槟塔,朱一龙终于点头同意那天,白宇同学很有一种重氪玩家终于氪出了自己的本命SSR,而且是满宝的复杂心情——混合了心酸和恨不得出去跑十圈大吼的狂喜。

倒不是说朱一龙不值得更多的香槟塔,在白宇眼里,这位年长十岁的牛郎先生是无价之宝,是闪耀发光体,连泪沟法令纹和眼角的细纹都在散发迷人光芒。

他当然值得香槟塔,他值得全世界的香槟都为他喷洒殆尽。

但是,作为一个年仅二十一岁,家教还算严格,每月零花钱其实不够一个香槟塔,正在飞速燃烧自己的存款,离自己攒钱想买的小绿越来越远的表演系学生,白宇表示,虽然他本人恨不得每天给朱先生砸香槟塔来表达爱意,但他的钱包说他不可以。

而朱一龙,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涨红了脸,眼睛瞪得圆圆的,连眼眶都红了还在强作镇定,搂住他的胳膊都颤抖了,还用头一个劲儿地蹭着他的脖颈,连珠炮一样问他“真的吗,真的吗?”的样子,心中胀满了难以自制的柔情和非常丢人的,虚荣。不得不说,当一个长相合眼缘又性格可爱的年轻人因为自己一句简简单单的回应而如此被牵动心神,让年过三十,自觉在牛郎行业走下坡路的朱一龙感觉到了自己魅力依旧的满足。

年长者伸手摁住了在他颈侧不自觉作恶的年轻人,在他耳边轻声吐字:“我是你男朋友啦。”然后他满意地看到白宇脸上的红瞬间烧到了全身,尤其是在他咬了他耳廓一口之后。

“你硬了。”朱一龙恶劣地指出事实,而白宇因为牛郎店没有限制级服务悲愤地以头抢桌。

 

朱一龙心想,作为年长者最后的面子,他大概是不会告诉白宇,他不是被他三个月的追求所打动,而只是一见钟情之后艰难维持了三个月的矜持罢了。

 

 “所以,你不仅又给他买了三个香槟塔,你直接,跟他,谈恋爱了?”白家大姐一字一顿,眼神凶狠,白宇在大姐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如一只雏鸟,但是依然梗着脖子眼神倔强。

“我爱他。”

“你爱个屁!”白家大姐恨不得现在就抄起手包冲向牛郎店跟朱一龙来一场社会人之间的决斗,她气得发抖,还要逼迫自己冷静,自己弟弟,自己弟弟,自己弟弟,自己惯的,自己惯的,自己惯的,默念数声感觉血压远离红线之后,白家大姐试图理性沟通:“你不觉得他这个职业其实不是很合适么?”

白宇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结果被对他了如指掌的姐姐一巴掌打在了胳膊上,他揉着胳膊嘟嘟囔囔:“你作为他多年客户怎么还搞职业歧视呢,龙哥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好的,我相信他人品,再说了,我一演员,他一男公关,都是娱乐大众的服务行业嘛,这不是天造地设。”

白姐姐看着自己弟弟那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样冷笑一声,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朱一龙为什么只接女客么?”

白宇一愣,想起初见时那句轻描淡写的‘男客没分寸’,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单的一句叙述:“如果龙哥不想告诉我,那就是有他的理由。嗯,反正他不会害我。”

白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他害我我也认了,谁叫我爱他呢。”

白家大姐:“滚!”

白宇不仅没有滚,反而冲上前去搂住了发怒时令公司人都闻风丧胆的母狮子白女士:“谢谢你啦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罢一口亲在了他老姐的脸颊上,非常乐呵地挥了挥手离开了办公室。

白家姐姐看着自家白菜心雀跃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妈啊,你家白菜心他春心萌动了。白家大姐内心蹉跎,但愿爸爸知道的时候不会打断他的白菜帮子。

信女真诚祈愿。

 

很快朱一龙交了个男朋友这件事儿便在那片商业街的牛郎中不胫而走,没有办法,虽然他一直都不是什么顶级男公关,细水长流经久不衰了十年也算业内知名,尤其是他曾对接待男客态度强硬,如今直接横跨到下班总会有一位之前每月固定砸香槟塔的小年轻开着奥迪来接,跨度之大堪比蓝鲸突然登陆跑马拉松。他的工作自然大受打击,毕竟之前的女性客人虽然很多把朱一龙当作交心密友和宣泄树洞,但若说没有在他身上有绮丽的寄托那可是天方夜谭。

谁没有一个解救流落风尘美男子的美丽幻想呢,即使本人数次否认过。

朱一龙虽然是个认真工作不谈结果的性格,但面对缩水的收入自然有着来自社畜心的烦恼, 房子的贷款,水电,食宿,还有……对,朱一龙在列表里暗搓搓地加上了“白宇”的名字,他的小男朋友未来做的是最没保底的工作,他还要抽出钱来养他呢。

尤其是如果他因为这段恋爱被赶出家门的话。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出柜。

前提是,他们会走到那一步。

至于什么诸如“朱一龙的小姘头果然把到手就不管了”之类的风言风语,成熟男人朱先生冷哼一声,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但显然,不成熟的男人会。

“……小白你也不用拉着发小来给给我撑场子……”朱一龙一上班就听说有三个人指名,一听都是男客就要拒绝,结果看到白宇那个小兔崽子在熟悉的包厢门口冒头双手挥来挥去,等他无奈进门,就接着听到了“白先生,张先生,李先生给朱一龙一点了三个香槟塔”的震撼通报。

白宇呲牙咧嘴,凑过去讨要亲亲,朱一龙三十多岁的人,难得真的红了脸又红了脖子,实在不是身边蹭蹭摸摸的小朋友缠人,而是旁边揶揄作呕吐状的年轻人的起哄让他有点如坐针毡。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他的朋友讲述的他这个大十岁的公关对象,

朱一龙看着在包房里开始互殴的那三个年轻人,无语望苍天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心脏在异常地雀跃——面前的这位小朋友,是真的把他当作正儿八经的伴侣在行事啊。

他的小白,总是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那天晚上的业绩着实喜人,甚至后续收获了几个为了来深入八卦朱一龙到底有几个对象的新客人,但是下滑的整体收入确实让朱一龙开始认真考虑接下来的营生。书虽然出了,卖得也还算不错,但是因为他的脸也算业内出名,加上这么些年他认真写的作品也不想因为他的职业变成只是‘多栖牛郎’的噱头,尤其是他又着实不想他的素材来源——他的客人受到影响,只能深藏功与名地拒绝所有签售和露面,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写书撰稿人。而唯一一位因为本书作者的美色而不理智购物的白宇同学,在大呼“暴殄天物“的同时煞有介事地在他新入住的朱作家的公寓,让朱先生坐在饭桌前,他捧着书,模拟签售会现场,慷慨陈词了二十分钟彩虹屁充分表达了对作者的文字再到作者的屁股的喜爱之情。

然后朱一龙十分感动地把他揍了。

 

白宇的大姐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感觉自己血都是冷的,他弟弟鼻青脸肿地靠墙蹲着,一只胳膊被简单地固定着,显然是脱臼或者骨折的架势。朱一龙也在旁边,受伤轻很多,只是面颊有些擦伤,脸色极其难看。他的拳头上有血。

白宇看到自家大姐,想要叫唤,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叫了一声。

白宇大姐剜了墙角那俩人一眼,摆出一脸笑容面向一脑门子官司的警察。

 

白宇接朱一龙下班的时候突发奇想说在周围溜达溜达,本身牛郎店所在就是十分热闹的商业区,夜店俱乐部星罗棋布,白宇总是一门心思往朱一龙那里扎,突然想要四处逛逛,朱一龙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小男朋友。

周末的夜晚总是十分热闹,所以当他们撞到几个结队的壮汉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白宇秉承着一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十分自然地道了歉想要离开,但朱一龙却被人拎住了领子。

领头的男的显然是认识朱一龙的,言语间的几个来回,白宇就明白了朱一龙不接待男客的背后,确实,不仅仅是一句想要躲避麻烦这么简单。

“实在是抱歉,毕竟我们龙哥不跨物种待客。”白宇拉着朱一龙的胳膊,挂上了一个十分挑衅的笑。

领头的男人对年长者大喊“婊子”的一瞬间,白宇的拳头随着一句“你爷爷!“落在了说话的人的腮帮子上。

然后就是混战的开始。

会泰拳的年长者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这就是为什么派出所只有他们两个靠墙,因为其他人都已经被先一步送往医院。

受伤相对更重的战争发起者白先生从派出所到医院再到朱一龙的公寓,他一路上被姐姐不间断狂骂,骂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鸡崽子,而平常给他遮风挡雨的朱先生对此却袖手旁观。

姐姐发现公寓里显然是成双成对生活气息浓厚后又轰炸了断手鸡崽半小时后愤怒离场,留下公寓里一室寂静。

白宇凑过去,拿还好的那只手去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男朋友,男朋友收回了手。

他又去凑,男朋友还是抽手,两个人的手你追我我不让你追了半天,大概是年长者终于觉得这个游戏过于幼稚不符合形象而宣告放弃。

白宇握住了朱一龙宽厚的手,去吻上面的淤青和破皮,“酒精味。”他评价。

朱一龙叹了口气,“你太莽撞了。”

白宇立刻承认错误,并要求肉身偿还,被朱一龙以形象太差无从下口断然拒绝。

“……白宇,我这个职业,我并不以此为耻,甚至收获了很多。但是只要我们在一起,难免你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他们不能说你。”

“嘴长在他们身上。“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上次也是!明明被店里其他人说闲话你也一个人闷着!“

“……“朱一龙看着双眼燃烧着怒火的鼻青脸肿的白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吞下了几乎是想要脱口而出的“不用你管”。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闯荡了十年,也工作了十年,这种风言风语实在是不够看,也只有小年轻一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白宇是因为爱他。他知道,年轻人已经是同龄人少有的心思敏感又细腻,他极少问朱一龙工作的事情,明知道他不接男客甚至听到别人的闲话也一声不吭,他连追他的三个月也从未不分时间的短信轰炸,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是,就像他还是不够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撑腰其实只在某种意义上激化事态,就像他不明白比起说一时的意气,朱一龙更在乎的只有白宇不要受到伤害。

他可能还是太年轻。

朱一龙看着他的恋人有点出神,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稍微小一点但更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石膏横在了他们中间,有点凉,而白宇吻住了他。

“别那么看我,”他在亲吻间隙对他说,“感觉好像我是个异种生物似的,我会懂的。”

“但你得教教我,哥哥。”

朱一龙仿佛被这个称呼瞬间击溃了防御,他扣住了白宇的后颈,在白宇“嗷”的一声痛呼声中狠狠吻住了他。

“我可能也有很多不懂的。”朱一龙舔了舔小年轻有点肿的嘴角,直勾勾地盯着白宇的双眼,“你也要告诉我。”

那是掠食者的眼神,白宇同学非常清楚,而他特别喜欢。

朱一龙真的是他的了,小年轻心头火热。

 

 

爱情不只是香槟塔,不只是金灿灿的酒液和带着香气升腾的气泡。他是柴米油盐,是闲言碎语,是世俗目光,是年龄差异,是观念分歧。是白宇还没有很懂的很多东西,也是朱一龙还需要琢磨的东西。但是他们会弄懂这一切的,因为此刻他们的双手交握,他们的唇齿相依,并且还想要长长久久地握着这双手,吻着这个人。

这可能是他和他毕生都要探索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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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不放盐

《野月亮》04

狗血预警   ABO   破镜重圆

本章主51


04.


“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李汶翰轻笑着摇了摇玻璃杯,杯底的冰块叮当作响。两人直到下台才有机会好好喝一杯:何昶希给他递了个眼色,拉着不明所以的施展借口去看看老夏溜之大吉。


他记忆里的嘉羿顶着一头打着小卷的金发,在最好的年纪绽放出炽烈飞扬的光芒,笑意明朗,像个小太阳散发着光和热。现在他把头发染黑了,看起来沉稳内敛许多,笑容没什么变化和几年前一样招人喜欢,往人群中一站照样黏住所有人的视线,如同恒星般对环绕的卫星总有强大的吸引力。...


狗血预警   ABO   破镜重圆

本章主51


04.

 

“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李汶翰轻笑着摇了摇玻璃杯,杯底的冰块叮当作响。两人直到下台才有机会好好喝一杯:何昶希给他递了个眼色,拉着不明所以的施展借口去看看老夏溜之大吉。

 

他记忆里的嘉羿顶着一头打着小卷的金发,在最好的年纪绽放出炽烈飞扬的光芒,笑意明朗,像个小太阳散发着光和热。现在他把头发染黑了,看起来沉稳内敛许多,笑容没什么变化和几年前一样招人喜欢,往人群中一站照样黏住所有人的视线,如同恒星般对环绕的卫星总有强大的吸引力。

 

嘉羿略一回想,“两年前吧......”面对李汶翰他总会扬起嘴角,笑而不自知。“我现在教小朋友弹吉他啦,要家长放心总得看起来靠谱点。”

 

李汶翰之前从别人那里听说嘉羿组了个乐队没过多久又解散的消息可以追溯到两年前,他这才反应过来和嘉羿的确很久没有联系,知道他转行做了老师难免有些惊讶。

 

“嘉老师。”李汶翰眼睛亮亮的,含着一点干净的笑意,看不出有任何揶揄和玩笑的意味,“那嘉老师现在是乐队和教学两者兼顾?”

 

嘉羿点点头,他确实没什么变化,和几年前一样,听见李汶翰的声音心脏就一点一滴地化成水,连看向对方的目光不禁也变得柔软。“有空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小朋友很有意思的。”

 

他知道李汶翰很喜欢和小孩子玩作一块,果不其然,对他的邀约欣然答应。嘉羿笑了笑,目光落在李汶翰无名指的婚戒上,眼神不动声色地黯淡几分:他其实在见到李汶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那枚戒指,铂金材质在灯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让人想忽略都难——就算对前些阵子铺天盖地的新闻视而不见,看见这枚婚戒也该认清了。他们像两个多年未见的旧友,聊的很欢,却心照不宣地对某些事避而不谈。

 

一个小时后何昶希忽然从后面探出头,神秘兮兮地冲李汶翰招手示意人过来,又把一包毛绒绒的东西塞进李汶翰怀里。

 

“火急火燎地把你喊过来救场结果忘记告诉你了......这里零点有化妆舞会,不合要求不给入场,还好有老夏的衣服,你俩身材差不多,穿上试试。”李汶翰捏了捏那包衣服,软绵绵的,有些好奇地问何昶希里面是什么。

 

何昶希回想片刻,大概是一套狼人的服装。李汶翰笑着把东西还给他,谢谢他和老夏,“陈宥维来接我,过会儿我就走了。”

 

何昶希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就听见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差点把阿瓦隆的屋顶给掀了。他和李汶翰对望一眼,相继出去:外面乱糟糟的,吧台那里碎了一地玻璃渣,原先坐在那里的嘉羿不见人影。喝酒或跳舞的客人怕被误伤却还是聚在外围看热闹,倒是层层叠叠地挡在两人前面,分毫没有挤进去的空间。

 

“发生什么事啦?”何昶希凑不到热闹只好逮着就近的人问,知道人群中心是有人打架,只是打的凶谁也不敢上去拉。那位大哥还颇有几分电视上金牌调解员的姿态,不吝评论道,“两个alpha打架,除了利益纠纷就是感情问题咯。”

 

此时周遭静的只能听见拳头落在皮肉上又闷又钝的响声,何昶希正觉得稀奇:两个alpha打架按理讲信息素都要炸锅了,可是他没闻到一点释放出的信息素,仿佛就是故意不用信息素来压制对方,要用拳脚把对方教训的心服口服。

 

“他又不是你的Omega,你打我干嘛?”李汶翰他们站在最外层都能听见之前一直骂骂咧咧的人忽然拔高的哀嚎声。

 

“他的确不是我的Omega。”那人怒极反笑,声音除了一点笑意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只是风平浪静下是汹涌暗流,还有更加尖锐的哀嚎声。

 

李汶翰一怔:那是嘉羿的声音。他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说着让一让,奋力往中心挤,何昶希反应过来,跟着李汶翰开的一条道往里面挤。

 

前面看戏的大哥一拍掌,局势已经非常明朗,“看来是感情问题。”更有人拍着视频还小声议论:这哪是打架啊,这是单方面泄愤,挨打的那个被摁在地上揍,简直给alpha丢脸。

 

一直挨揍的alpha终于受不住开始连声求饶喊着误会,嘉羿居然又笑了一下,只有一下,十分轻快,两片薄唇抿着,两边嘴角翘起又归于一条直线,嘲弄的意味十足,“我们没有误会。”

 

老板是何昶希的朋友,是个外国人,被何昶希找过来圆场说小事就不必报警了,今天酒水全免。

 

挤到前面的李汶翰认出来了,被嘉羿摁着揍的那个白毛跟他有些过节,光在后面听不出什么,亲眼看见才更加震撼于他的惨状:嘉羿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落在白毛脸上,一下一下专盯着他的脸揍,地上有两颗被打掉的牙齿,白毛捂着脸,满手的血不知道是豁牙吐出来的还是流下来的鼻血,又凄惨又吓人。

 

嘉羿站起来,戾气隐隐可见,里层围观的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的确没有霸道扰人的信息素,可他的气场给人切实的无孔不入的压迫感。在场有阿瓦隆的常客,这个新来的吉他手笑起来从来都是令人如沐春风。

 

“算你走运,今天遇到我了。”

 

白毛只敢在李汶翰背后议论,很不屑他的傲,说他装清高,最后还不是卖给陈家了,只是不巧被听见了。而此刻嘉羿也笑了笑,却是一种警告,眼神阴郁的像雷雨前遮天蔽日的乌云。

 

“再有下次就让你换口假牙。”

 

他脱下沾血的外套,丢在白毛脸上。转身看见在一旁的李汶翰,表情有一瞬间的无措,眉眼间有些茫然,不复刚才的狠厉劲,沉默着从李汶翰身边路过,却被他伸手拉住。

 

“跟我去休息室。”李汶翰语气强硬,不容拒绝,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嘉羿径直走了。何昶希反应很快,相当灵光的把之前看热闹的人群都疏散了,那个白毛在他的地盘上不敢再找茬,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何昶希和好脾气的老板道歉,喝了几杯,在心里感叹一句,孽缘。

 

 

 

 

他们乐队的休息室是一个专门的包间,李汶翰拉开茶几底层的一个抽屉,里面有伤药有绷带和纱布。还是之前过来帮忙装修的时候,他无意间被器材划伤,买了就一直备在这儿,没想到今天用在嘉羿身上了。

 

嘉羿的手受了伤,血顺着骨节往下流,一缕两缕,落在地毯上洇成几滴深色。李汶翰皱着眉说疼就告诉他,弯腰用棉签沾着酒精仔仔细细地给嘉羿擦了一遍伤口消毒,嘉羿只是垂眼望着他,一言不发,直到上完药贴上纱布,全然不觉有什么痛的。

 

“这是你弹吉他的手......”李汶翰的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嘉羿急忙举起另一只手,依旧笑嘻嘻的,好像伤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我是左撇子,用左手弹超酷的。”他不是左撇子今天也要当一回左撇子,但这丝毫没有安慰到李汶翰,他再清楚不过嘉羿是在骗他。

 

他真的不知道他能说什么,对嘉羿受伤的手,对嘉羿的感情,甚至对曾经的表白都无法做出回应,有的只有抱歉。

 

“对不起。”

 

他们是一类人,有着合拍的共性,像照镜子般了解彼此,所以他也很清楚明白李汶翰的意思,但他只是笑着说,“怎么每次都和我说对不起?”

 

李汶翰对他的话一脸迷茫,显然没有任何印象。

 

嘉羿轻轻笑了笑:他记得,李汶翰却从未放在心上,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他想听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无情”,不过这样的无情恰好是他相对能接受的李汶翰的答复,起码还能做朋友。从一开始李汶翰就不曾骗他瞒他,而是清清楚楚地剖给自己看,明明白白地拒绝:他有忘不了的人,没法在一起。

 

“当时在场的是何昶希是施展也会上手揍他的,是朋友都听不得他那番话,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说到底,他只是遗憾,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消弭。

 

月亮是奔走的,是注定留不住的,陪一段路而已。


【下章51&81】


NAKI冥蓝

2020年希望哥哥们身体健康🥺

seventeen💖💖💖5.23福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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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鸡蛋汤

是上一篇富二代三人组条漫说要画的具体设定(。•ᴗ-)_
私心画了小时候嘿嘿,毕竟是发小嘛,是在一场大人们的商业酒会上,被带来的各家公子们~

((开心在看的是沉沉那边😇👌

啊对了!大家还有什么想看的互动可以和我说ꈍ◡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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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调处食堂无头鬼

【伯齐】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73

73.


最先听得的是风声。呼啸作响,填满了整个脑子一般。

他的嗓子干涩,眼皮沉重,“得得得”……

马蹄声,他是在哪……


齐衡缓缓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他张嘴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来,身体困极倦极仿佛不是自己的,随着颠簸摇晃,他是在马上?

他强打精神动了动,发觉四周并非漆黑,是他被蒙在皮毛披风下,谁载着他,要去哪?

他靠着一人的脊背,那人正在前方催马快跑。齐衡抬手去扒披风,觉得自己似是被人捆绑,好固定在马上,不至滑下。

齐衡扒开披风才发觉天上下雪了,风大雪急,天色昏暗,前行已是困难。冷风让他清醒了些,他拽着前人的披风晃了晃:“你要带我去哪?”

那人侧了...

73.

 

最先听得的是风声。呼啸作响,填满了整个脑子一般。

他的嗓子干涩,眼皮沉重,“得得得”……

马蹄声,他是在哪……

 

齐衡缓缓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他张嘴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来,身体困极倦极仿佛不是自己的,随着颠簸摇晃,他是在马上?

他强打精神动了动,发觉四周并非漆黑,是他被蒙在皮毛披风下,谁载着他,要去哪?

他靠着一人的脊背,那人正在前方催马快跑。齐衡抬手去扒披风,觉得自己似是被人捆绑,好固定在马上,不至滑下。

齐衡扒开披风才发觉天上下雪了,风大雪急,天色昏暗,前行已是困难。冷风让他清醒了些,他拽着前人的披风晃了晃:“你要带我去哪?”

那人侧了侧脸,没有回答。

“找个地方躲躲雪,这样没法赶路。”

……

“伯力?”齐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我一声!”

前人扯着缰绳停下了马,回头拉下了围巾:“我不是伯力。”

 

齐衡坐在雪地里,久久不发一言,若不是看他睁着眼,元蹇或以为他又睡去了。

“白骆驼。”元蹇叫了声,“这里无处避雪,我们换个地方。”

齐衡眼睫动了动,却仍旧不动。

“王爷?”元蹇叫了声伸手去,齐衡却终于扭头看向他。

“他不是问你热那齐的伤势,”齐衡沙哑着嗓子说,“他是要你把我带走。”元蹇点了下头。

齐衡在隐忍,眉头微颤:“尊驾又不是他的人,为何要听他的调遣?”

元蹇看向齐衡:“他想你活着。”

齐衡抿了抿唇:“他……他的伤……没有救了吗?”

元蹇:“不仅是伤,还有大军围困。我带你跑了几次都跑不出包围,是白狼带军撕出一条口子,才让我们跑出来的。”

齐衡深吸了口气:“我到底睡了多久?”

元蹇:“我带有药,每日给你灌一点。”

“到底多久!”齐衡喊了出来,眼圈激得通红。

“十日了。”

齐衡喘着粗气,站起身:“混账泼才!你们……你们把我当什么!牛羊畜生吗!混蛋!”元蹇起身看向他,齐衡指着他,“你,还有那个白狼!你们有何资格如此对我!我——”他深吸了口气,“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愿意与谁同生共死,你凭何干涉!你们这群泼皮畜生!给我滚!”

眼泪终是夺眶而出。

 

那就接着恨吧。

 

“混账东西,野蛮畜生!我要回去与他算账!”

齐衡往回几步,却被元蹇拦下,齐衡道:“你让开!”

元蹇蹙眉,心下亦是怆然:“白狼信我,我不可食言。”

“滚开!”齐衡推开元蹇,却没几步又被拦下。

“王爷——”元蹇刚叫一声,齐衡拔刀相向,大吼一声:“滚!”

元蹇正色道:“齐衡,你不回东京了吗?”

齐衡怔在当场,红着眼睛看向元蹇:“你说什么?”

元蹇迎着刀尖:“他不会再去扰你,更不会杀回东京,你忧心的事他都不会做,你可以回家了。”

齐衡急促抽泣,咬牙问道:“这是他说的?”元蹇点头。

“回家!”齐衡怒吼出声,“回家!他说得轻巧,当初一句话要‘东京第一人’,我便要千里万里随他来,如今一句话便要我回家!哪有这等美事!你给我让开,我要回去杀了他!”他拨开元蹇便要向来路去,咬牙痛骂,“混蛋伯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齐衡,”元蹇再拦,“你走不回去的!我们已经跑了十日了!”

齐衡怒视元蹇:“你为何要带我走!你为何要答应!!”

元蹇蹙额:“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的心意已定,不然怎会一直要你昏迷。”

“你们……”齐衡唇瓣颤抖,嗓音嘶哑,面上因之愤怒和怒吼变得通红,“你们怎能如此对我……”

 

齐衡手中刀落地。

“我要如何回去……我要怎么走?当作从不识得他吗,他的生死与我无关吗,当作是做了一场梦吗?我所有的喜悲都是笑话吗……”他笑声凄苦,“我回了东京,便还是原来的我吗……什么事都不会变吗?”

体内如同万蚁钻心,彻骨之痛,他的明月虹桥,弦琴书案,他的圣人古训,治世抱负,他的如花美眷,小楼画眉,在这漫天风雪中碎成一片迷雾。迷雾散去,只剩下了那个人。

 

“我想你得紧……”

“我就在这。”

“我的小羊羔……”

“元若,元若,元若,元若,元若……”

 

齐衡瘫倒在地,摇头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雪片飞舞。

“齐衡,”元蹇道,“白狼此人松口不易,你若是再想回东京,怕是万万不能了。”

齐衡面上刺痛,眉毛眼睫都结了冰,如同一个雪人。他恍惚轻声道:“我只想回他身边,生也愿意,死也愿意。”

 

 

几日大雪,天色暗的极早,西京城门官看了看远处便着人下钥,经士兵指引才看见远处骑来的一匹马,马上似是坐着两个人,想必是急急赶路来西京,城门官见那速度不慢,便又停了一刻,待那二人进了城,才关了城门。

兰楼此时灯火通明,喧嚣热闹,往来行人游商皆因大雪困在西京,不免要来兰楼消遣。热依罕正在角落房内,与一人对坐烤火,正交谈间乌衣敲门进来:“老板,家里来人了。”

热依罕看了眼对坐的人:“还有谁来?”

热依罕出门,发觉楼中一时安静下来,见楼中天井下一人披着白色毛皮斗篷,似是满身风雪,寒雾氤氲不散,不食人间烟火,面前却有一群游商躬身向他施礼。

热依罕看了眼焦伯里:“白鹿怎么在这?”

白鹿齐衡抬手放在面前躬身人的额上:“大雪即将退去,上路平安,愿长生天保佑你。”

 

迎进房门,焦伯里便问道:“你怎么来这了?伯力呢?”

齐衡面色黯淡,没有答话,解了披风扔下围在火盆旁,热依罕对焦伯里使了个眼色,抬手倒了两碗热茶,叫乌衣安排饭菜。

元蹇看了眼齐衡,道:“良古刀偷袭下毒,白狼与属部损失惨重,丰城部倒戈,西摩大军围困,白狼已撤后九十里,他自己身受重伤,哲别也伤重了,现在情况不明。”

焦伯里霎时起身:“怎会如此!我走时还好——怎么会!”

齐衡抬眼,轻声道:“就是你走以后的事。”

热依罕:“那,白鹿是来……”

齐衡哼了声:“他要我,回东京。”

热依罕张了张嘴,焦伯里难以置信:“什么!”齐衡侧过脸去,焦伯里摇头,“不可能!他——”顿了顿,便叹了口气,“他不想你陪他死。”

齐衡抬眼看着焦伯里:“就知道你会替他说话。”

焦伯里无奈地摇头:“你以为我们遇到这混账事少吗,他这个人,没有心肝!”

热依罕犹豫问道:“那白鹿如何打算?”

“我打算扒了他的皮!”齐衡咬牙骂了句。

焦伯里:“他幸得是长生天保佑功夫了得,要不然早就被打死了。”

热依罕听得便笑了出来,松了口气:“那便好,莫跟这狼崽子置气,先歇着吧。”

“良古刀那毒实在无解,西京哪里有好大夫,劳烦你找找。”齐衡道,“我们已出来许久,都不知是什么情形了。”

焦伯里:“他从未要过增援,想必是凶险,我明日便回部整兵增援,有消息我会送过来。”

齐衡道:“我也——”

“白鹿略等等,”热依罕道,“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回报。”

 

热依罕道:“白鹿带消息来,要我在城里找敖云别吉。”

齐衡愣了下:“可是找到了?”

热依罕点头:“找是找到了,却是个一般人难接触的地方。”她低声说,“班托王爷府上。”

齐衡蹙眉:“怎会在哪?”他略想便道,“是伊芝查送过去的?”

“应该是了,否则以她的身份怎能进府。”

“班托王爷……比她父汗年纪都大,她算是什么?侧妃吗?”

热依罕摇头:“……没有位分。”

齐衡皱眉:“没有?她——”

“在西京外,她或许是别吉,可在这,她什么都不是。”

齐衡闭了闭眼:“到底为何……”他回想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女,却不知她要如何在那府中活下来。

“日珠哈敦在城里,”热依罕低声道,“还有陆续运进城里的一批财宝。”

齐衡道:“这批财宝让那仁、阿日善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似是布仁楚也盯上了,现在却在西京城里,倒真是个大隐于市的好法子。”

热依罕问道:“白鹿想怎么办?”

齐衡想了下道:“你传讯沙亚,要他想法子告诉那仁、阿日善的心腹,那仁正在围困白丹,正好解解燃眉之急。”

热依罕:“若是他们闹起来——”

“就是要他闹起来!”齐衡咬了咬唇,“只是白白毁了一个姑娘,倒不如在草原找个人嫁了,入这王府又有何好处。”

 

一夜心乱如麻,辗转不得安睡,齐衡早早起了,却见元蹇也在楼下。

“睡得不好?”

元蹇抬眼:“我想你也未必睡得着,就在此等你。”他掏出个布包,“这是哲别交给我的,要我到西京来找解药。”

“他伤势如何?”

“不好。”元蹇皱眉道。

“他有没有说……伯力到底伤得如何?”

“白狼伤势静养尚且不知能不能救,何况他要带兵。”

齐衡紧抿着唇:“我们走吧,去找大夫。”

西京有各方巫医汇聚,疗法不一,二人一日也没走完,却听得心下胆寒。

“我本以为热那齐的医术只是皮毛,如今看来,倒像是神医了。”

元蹇道:“他幼时在萨满身边养过两年,学了些医术。”

“是吗?”齐衡很少听到伯力提起,热那齐自己更是不会说,如今倒是听元蹇说了,甚是惊讶,“他竟然跟你说这些。”

元蹇走着便垂下眼去,抿了抿唇,状似犹豫。

“怎么了?”齐衡问道。

“他……后来白狼发觉萨满欺侮他,便把他接走了,还把萨满杀了。”

“啊?”齐衡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元蹇道:“白狼觉得愧对热那齐,所以才很是容忍。”

“哲别……原来……”齐衡深吸了口气,“他……怎么说起这个?”

元蹇:“我见他身上有旧伤,问起的。”他垂目叹气,“杀萨满是不可饶恕的罪行,白狼过了趟火海才算作罢,你有没有见到他脚上的伤?”

齐衡摇头,急喘着气道:“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他什么也不说……”

“这是热那齐的事,他大概不想说吧。”元蹇道。

齐衡看向元蹇:“那你……”

元蹇道:“哲别不想让你走。”齐衡咬着唇瓣,元蹇接着说,“否则这种事,他就是肠穿肚烂也不会说的。”

齐衡叹了口气:“顶数他的主意多,为了阿爸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白狼值得吧。”元蹇轻声道。

“你到与他处得极好。”齐衡笑了下,“你的性子也是大度。”

元蹇难得弯了弯嘴角,轻笑道:“他道,我若真的把你送回东京,就不要想再回来,他会每日祈祷我死在外面。”

二人回到兰楼时已是傍晚,下了几日的雪果然停了,空气湿冷又干净,夕阳露出了头,冬日难得的晚霞将全城染成了金黄色,明日是个赶路的好天。

元蹇笑道:“白骆驼怎知大雪将停?”

齐衡看向天空:“大约是长生天听到了我的祈福吧。”

 

齐衡方一进楼,热依罕便迎了出来:“白鹿快回房吧,一会上人多了,每人都要白鹿祈福岂能了得。”

齐衡正要上楼,忽听得一声清脆喊声:“齐衡妣吉!”

齐衡愣了下,此地无人知道他的姓名,人人皆称他白鹿。他抬头向上看去,二楼一个女子挥手笑道:“果真是你!”

齐衡蹙眉愣了,那女子身旁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正看向他,此时女子招呼他们下楼,向着齐衡而来。

“齐衡妣吉!”那女子跑上前,笑着抱上了齐衡,“我们真想你!”

齐衡这才深吸了口气,扶着那女子看向她道:“普梅?”

两个男人自然是冬琴哲和容扎。

二人行至齐衡面前,单膝跪地,捧上佩刀:“白鹿首领,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