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心薇泯】樱蚀
私设如山!ooc预警!
师生设定。全文1.5w+
01.
十月的艺术学院浸在淡金色的阳光里,银杏叶簌簌落满教学楼前的石板路,踩上去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舞蹈教室的玻璃窗蒙着薄薄一层水雾,隐约透出镜面墙上斑驳的倒影。
钢琴声从走廊尽头飘来,混着秋日特有的干涩风声,李一桐抱着一摞教案推开门时,正撞见一群表演系的学生懒散地倚在把杆上——他们本该上形体课,代课老师却临时请假,留她这个“隔壁班的舞蹈老师”收拾残局。
教室角落的空调嗡嗡作响,吹得她挽在脑后的碎发轻轻晃动。她抬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下一枚极小的银月耳钉,冷光一闪,像暗夜里划过的星子。
她生得极白,皮肤在...
私设如山!ooc预警!
师生设定。全文1.5w+
01.
十月的艺术学院浸在淡金色的阳光里,银杏叶簌簌落满教学楼前的石板路,踩上去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舞蹈教室的玻璃窗蒙着薄薄一层水雾,隐约透出镜面墙上斑驳的倒影。
钢琴声从走廊尽头飘来,混着秋日特有的干涩风声,李一桐抱着一摞教案推开门时,正撞见一群表演系的学生懒散地倚在把杆上——他们本该上形体课,代课老师却临时请假,留她这个“隔壁班的舞蹈老师”收拾残局。
教室角落的空调嗡嗡作响,吹得她挽在脑后的碎发轻轻晃动。她抬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下一枚极小的银月耳钉,冷光一闪,像暗夜里划过的星子。
她生得极白,皮肤在日光灯下泛着釉瓷般的光泽,眉骨线条清冷,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像工笔画里一笔勾勒的淡墨。即便穿着最普通的黑色高领针织衫和灰色阔腿裤,腰线仍被束得纤细笔直——那是常年练舞刻进骨子里的姿态。学生私下传她是“舞蹈系的冰雕美人”,却无人敢当面调侃。
此刻她垂眸翻教案时睫毛微颤,腕骨上的银色手表随动作滑落一寸,露出内侧一道浅淡的旧疤。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学生们身上残留的香水味,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打破了短暂的安静。“老师,你压腿的姿势真标准。”李一桐抬头,正对上一双小鹿似的圆眼睛。
女孩歪坐在窗台上,栗色卷发扎成半丸子头,鬓角碎发用草莓发卡别住,耳垂缀着夸张的樱桃耳坠。衣摆下两条细白的腿晃啊晃,脚踝系着红绳铃铛,叮叮当当敲在暖气片上。
她穿着一件古驰的经典款外套,内搭一件同品牌的白色高领针织衫,衣领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色胸针,闪烁着低调的光泽。下身是一条深色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脚上踩着一双Nike的新款球鞋,鞋底干净得像是刚从专柜拿出来。明明在夸人,语调却像裹了蜜的刀尖,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
李一桐抿唇未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基础拉伸”四个字,粉笔敲击木板的脆响让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靠墙站成两排。”她的声音像浸了雪的泉水,清冽却疏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学生们懒洋洋地挪动脚步,田曦薇慢吞吞滑下窗台,落地时铃铛“哗啦”一响。经过李一桐身边时,她忽然倾身凑近,吐息温热地扫过对方脖颈:“老师,你耳后的痣真性感。”李一桐猛地后退半步,教案“啪”地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不受控制地泛红,心里却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她迅速低头捡起教案,指尖微微发紧,试图用冷静掩饰内心的波动。这个女孩的直白让她措手不及,却又无法完全忽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田曦薇!”后排男生憋着笑喊,“你又调戏新老师!”她弯腰替李一桐捡起教案,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对方手背,抬起头时笑得狡黠:“这叫审美共鸣。对吧老师?”李一桐接过教案,指尖微微发紧,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她转身走向教室中央,声音依旧清冷:“开始上课。”然而,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田曦薇凑近时的眼神——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却又带着某种危险的侵略性,仿佛能看穿她的伪装。
课程进行到一半时,李一桐走到田曦薇身边,轻声指导她的动作:“肩膀放松,不要绷得太紧。”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田曦薇的肩头,指尖传来对方肌肤的温度。
田曦薇却并未专注于动作,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李一桐的脸,目光从她的眉眼滑到鼻梁,再到那枚小小的银月耳钉。她的眼神太过直接,李一桐感到一阵不自在,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注意力放在动作上。”
田曦薇却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老师,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雪松吗?”李一桐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雪松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她微微点头,语气依旧淡淡的:“嗯,是香水的后调。”田曦薇眯起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冷冽又温柔,像冬天的森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在回味什么。李一桐有点紧张,表面却依旧保持冷静:“专心练习。”
课程结束时夕阳已斜,橙红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室,将地板染成一片暖色。李一桐收拾背包正要离开,一团黑影突然从门缝窜进来——是只体型巨大的缅因猫,黑棕色长毛蓬松如狮鬃,金瞳在暗处灼灼发亮。
它径直扑向李一桐的裙摆,惊得她踉跄扶住门框,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门框边缘。她的心跳再次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柔软。她向来对动物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眼前这只猫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康康!”田曦薇从走廊飞奔而来,一把将猫捞进怀里,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声音里带着宠溺:“怎么又乱跑?”抬头时却冲李一桐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它平时很凶的,看来是喜欢你。”猫在她臂弯里发出呼噜声,爪尖勾住李一桐的围巾流苏,像是舍不得放开。
暮色透过玻璃窗将三人笼在暖橘色光晕里,李一桐望着女孩被夕阳镀金的侧脸,忽然注意到她眼下有颗泪痣——像一滴凝固的蜂蜜,甜得发苦。
田曦薇抱着猫拦在她面前,笑得灿烂:“老师,我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我叫田曦薇,你可以叫我小田,表演系大三学生,天秤座,喜欢吃,喜欢猫,喜欢滑雪探险,和——”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一桐,“像你这样好看的人。”她的语气轻松俏皮,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认真。
李一桐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可忽视地紧张了一瞬。田曦薇的自我介绍太过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让她无法忽视。
她转身又准备离开,田曦薇却又凑近一步,声音轻得像耳语:“老师,你记住了吗?我叫田曦薇,田地的田,晨曦的曦,蔷薇的薇。”她的呼吸扫过李一桐的耳畔,带着温热的气韵。
她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静:“记住了。”
田曦薇满意地笑了,退后一步,挥了挥手:“那明天见,老师。”她的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她走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有着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像是从肌肤深处散发出来的,清新中带着一丝甜腻,与李一桐身上的雪松香气形成了微妙的对比。她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精致。
“听说田曦薇把新来的李老师吓跑了?”深夜的宿舍走廊飘着窃窃私语,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八卦的兴奋。“怎么可能!她今早还夸李老师像天鹅呢……虽然补了句‘想折断翅膀的那种’。”另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回应。
而当事人正蜷在床角翻手机相册,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显得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格外明亮。照片里,李一桐正在指导学生压肩,修长脖颈弯成一道脆弱的弧,耳后那颗痣红得像朱砂。田曦薇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将照片添加到名为“特别收藏”的相册中。
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又点开相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存了几张李一桐的照片——有她在教室里的侧影,有她在走廊上低头看手机的瞬间,甚至有一张是她弯腰捡东西时露出的半截白皙后颈。
田曦薇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像是收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李一桐那张清冷又疏离的脸。
02.
秋雨后的艺术学院浸在潮湿的雾气里,枫叶被雨水打落成暗红色的地毯,黏在舞蹈教室外的台阶上。李一桐推开玻璃门时,冷风裹着泥土腥气钻入衣领,她下意识拢了拢米色羊绒开衫,指尖触到袖口内侧的刺绣暗纹——这是她唯一一件奢侈品牌衣物,去年生日母亲硬塞给她的礼物。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镜面墙蒙着细密水珠,将她的倒影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老师早。”
轻快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李一桐转身时差点撞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田曦薇歪头笑着,指尖勾着星巴克的纸袋晃了晃:“冰美式和可颂,我猜你没吃早餐。”
她今天穿了件Burberry的格纹风衣,腰带松松系在腰间,内搭的香奈儿珍珠纽扣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一道玫瑰金色的细链。深棕长靴包裹着笔直的小腿,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像是刻意踩出的节奏。
李一桐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她耳垂新换的蜘蛛造型耳钉:“不用。”
“真可惜,冰美式会哭的。”田曦薇将纸杯放在窗台上,金属吸管被咬出浅浅的齿痕,“你今天喷了雪松香水?”她忽得凑近,鼻尖几乎蹭到李一桐的衣领,“比上周淡了三分,后调多了琥珀的暖。”
李一桐攥紧教案,指甲在硬壳封面上压出月牙痕。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田曦薇睫毛上细碎的亮片,像是昨夜派对未卸的残妆。柑橘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和那些刻意喷洒的香水不同,这味道像是从她肌肤深处渗出来的,甜得近乎暴烈。
“回座位。”她侧身避开,声音比平日更低。
田曦薇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李一桐的手腕内侧:“你脉搏跳得好快。”
课程进行到压腿训练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故。
当李一桐弯腰调整某个学生的胯骨角度,突然听见镜面墙传来“咚”的闷响。田曦薇整个人歪倒在把杆旁,墨色长发散在地板上像泼开的砚台,GUCCI马衔扣乐福鞋的金属装饰撞出裂痕。
“抽筋了。”她仰头看向疾步走来的李一桐,眼眶泛红却带着笑,“要老师揉揉才能好。”
李一桐蹲下身时嗅到更浓郁的柑橘香。田曦薇的脚踝比她想象中还细,单手就能圈住,肌肤相触的瞬间,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冰凉的皮肤。她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像吞下一块烧红的炭。
“这里吗?”拇指按上小腿肌肉时,田曦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是这里。”指甲深深掐进李一桐袖口的羊绒纤维,田曦薇开口带着颤音,“老师的手好暖和。”
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李一桐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尖和田曦薇勾起的唇角。窗外突然掠过一群惊飞的麻雀,将她的心跳声撞得支离破碎。
傍晚在教职工休息室撞见田曦薇时,李一桐正在冲泡红茶。少女蜷在墨绿色丝绒沙发上,抱着康康梳理它的黑棕色长毛。听到门响,她举起缅因猫的爪子挥了挥:“老师说谎哦,明明下午没课却躲在这里。”
她换了身Miu Miu的粗花呢套装,裙摆短得稍一动就会走光,蕾丝袜边缘的玫瑰刺绣贴着大腿内侧,随着翘起的脚尖若隐若现。
李一桐的马克杯在托盘上磕出轻响:“你怎么进来的?”
“表演系优等生的特权。”田曦薇用脚尖勾过矮几上的牛皮纸袋,康康趁机跳上李一桐的膝头,“听说老师喜欢这家店的栗子蒙布朗?”
奶油甜香在空气中漫开时,李一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田曦薇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身边,叉子尖戳着蛋糕上的金箔:“尝尝看?”她突然将沾着奶油的指尖按在李一桐唇上,“或者......我喂你?”
柑橘香混着焦糖气息攻城略地。李一桐猛地起身,康康受惊窜上档案柜,碰翻了整整一盒回形针。银光倾泻而下的瞬间,田曦薇突然从背后抱住她,鼻尖抵着她后颈的痣:“你逃什么?”
雨又下了起来,水珠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泪痕。李一桐看着镜中倒影——田曦薇的手指正缓缓抚过她腕间的旧疤,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青瓷。
“三年前省级汇演的事故报道,我看过十七遍。”少女的呼吸烫着她耳后的绒毛,“被断裂的吊灯划伤还能重返舞台的人……”手指突然收紧,“怎么会害怕一个学生的靠近?”
李一桐的身体瞬间僵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的场景——三年前的省级汇演,她作为领舞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她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瑕。然而,就在她完成最后一个高难度旋转时,头顶的吊灯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巨大的水晶吊灯便轰然坠落,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腕,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舞衣。观众席上响起尖叫声,舞台陷入混乱。她被紧急送往医院,手腕上留下了那道无法抹去的疤痕。
报道铺天盖地,标题刺眼得让她不敢直视——《天才舞者陨落?省级汇演突发事故,李一桐重伤送医》。她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有人惋惜,有人嘲讽,甚至有人质疑她的职业生涯是否就此终结。
但她没有放弃,经过漫长的康复训练,她重新站上了舞台,只是手腕上的疤痕成了她永远的印记。
田曦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知道吗?那篇报道里有一张照片,是你躺在担架上,手腕还在流血,但你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天鹅,倔强得让人心疼。”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痕,“从那天起,我就想认识你。”
惊雷炸响的刹那,李一桐反手扣住田曦薇的手腕。她们在雨声中僵持,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的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田曦薇的手指依旧贴在她的腕间,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血液,像是要将那道疤痕的过往一并点燃。李一桐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却依旧冷冽,像是试图用最后的理智筑起一道防线。
“放开。”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田曦薇却纹丝不动,反而将脸贴近她的耳畔,呼吸灼热:“老师,你明明也在动摇,为什么要装得这么冷静?”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你的脉搏跳得这么快,骗不了人的。”
李一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陷入田曦薇的手腕,却没能让她退后半分。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田曦薇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像是早已看穿她的伪装。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你知道吗?”田曦薇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想靠近你。可你总是躲着我,像只受惊的鹿。”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李一桐的手腕,像是抚过一件珍贵的瓷器,“可是我不怕,我会一直追,直到你不再逃。”
李一桐的喉咙发紧,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她,可身体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动弹不得。田曦薇的气息包裹着她,柑橘香混着雨水的潮气,甜腻得让人窒息。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田曦薇伸手拦住。少女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腕,像是无意间的触碰,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占有欲。李一桐的心里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田曦薇是故意的。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却依旧冷冽,像是试图用最后的理智筑起一道防线。田曦薇的气息包裹着她,柑橘香混着雨水的潮气,甜腻得让人窒息。
“田曦薇……”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的?”田曦薇打断她,眼神灼灼,“师生?陌生人?还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你心里清楚,我们之间早就不该只有这些了。”
雨声渐歇,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李一桐的手指缓缓松开,像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田曦薇的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意,指尖顺着她的手腕滑下,轻轻扣住她的手指。
“老师,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03.
初冬的校园被一层薄雪覆盖,枯枝上挂着晶莹的冰凌,像是被时间冻结的泪滴。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在空中盘旋,偶尔有几片落在窗台上,融化成小小的水洼。
李一桐站在舞蹈教室的窗边,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上的雾气,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喜欢冬天,喜欢这种冷冽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季节。冬天总是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壁炉旁织毛衣,父亲端着热可可递给她,暖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冬天更适合谈恋爱。”她曾经在日记里写过这样一句话。
那时的她还在读高中,对爱情充满幻想,觉得冬天就该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分享同一杯热饮,呼吸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可现在的她早已不再相信这种浪漫的幻想,冬天的寒冷只会让她更清醒,提醒她保持距离,不要轻易靠近任何人。
然而这个冬天似乎总有些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舞蹈教室的暖气开得很足,镜面墙上蒙着一层雾气,将李一桐的身影映得模糊不清。她站在把杆旁,低头整理着学生的动作记录,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折痕。窗外的阳光透过雾气洒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耳后的银月耳钉在光线下闪烁,像是夜空中孤独的星辰。
“老师,这个动作我总是做不好,能再教一遍吗?”一个男生凑过来,手里拿着笔记本,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李一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记录本,走到他身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肩膀放松,不要绷得太紧。”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卷着雪花涌了进来。田曦薇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书,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李一桐搭在男生肩上的手。
她今天穿了件Dior的黑色羊毛大衣,内搭一件酒红色高领毛衣,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钻石胸针,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梢微微卷曲,像是刚被风吹乱的绸缎。脚上踩着一双Jimmy Choo的短靴,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老师,我有问题想问。”田曦薇径直走到李一桐身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眼神却冷得吓人。那个男生愣了一下,识趣地退到一旁,低头假装整理笔记。李一桐收回手,转身看向田曦薇:“什么问题?”
田曦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把杆上,指尖轻轻敲打着书脊,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男生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凑近李一桐,声音压得很低:“老师,你今天的香水……好像换了呢。”她的呼吸扫过李一桐的耳畔,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是柑橘调的吗?很适合你。”
“田曦薇,现在是上课时间。”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内心却一直在动摇。
“我知道。”田曦薇轻笑一声,退后一步,眼神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下课后,我能来找你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她的语气轻松俏皮,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李一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教室中央。她的心思却有些飘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田曦薇刚才的眼神——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却又带着某种危险的侵略性,仿佛能看穿她的伪装。
下课后,李一桐回到办公室,推开门时却愣住了。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朵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像是刚从雪地里摘下的。
玫瑰旁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俏皮:“老师,你的眼睛像星星,我想一直看着。”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只小鹿,眼神灵动,像是田曦薇的缩影。
李一桐的手指轻轻抚过纸条,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学生产生这样的感觉,可那种被注视、被靠近的悸动却让她无法完全忽视。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脑海中浮现出田曦薇的身影——她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雪地里,长发被风吹乱,眼神却依旧灼灼,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从那天起,李一桐开始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田曦薇的身影。她会在走廊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路过的学生,直到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才稍稍安心。
她甚至开始在意田曦薇的穿着和表情——今天她穿了什么颜色的外套?她的笑容是不是比昨天更灿烂?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是一颗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李一桐觉得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拉入某个危险的漩涡,可她却无法完全抗拒。田曦薇的存在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温暖却危险,让人无法忽视,却又不敢靠近。
04.
初春的校园被樱花染成一片粉白,花瓣随风飘落,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雪。寒风渐渐褪去了冬日的凛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湿润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树梢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像是大地从沉睡中苏醒,悄悄伸了个懒腰。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来,将整个校园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连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细碎的光点。
李一桐站在樱花树下,抬头望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瓣。她喜欢这个季节,喜欢这种万物复苏的感觉。冬天虽然冷冽,却总让她感到一种孤独的清醒,而春天则不同——春天是温暖的,是充满希望的,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树干,感受着树皮粗糙的触感,心里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田曦薇曾说过,春天是最适合谈恋爱的季节。那时的她笑得像只小狐狸,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老师,你不觉得吗?春天的一切都在发芽,连人心也是。”
李一桐当时没有回答,可此刻站在樱花树下,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句话。她的心跳微微加快,耳尖却在发烫,像是被某种隐秘的欲望点燃。
季节的变化总是悄无声息,却又不可抗拒。就像她对田曦薇的感情,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的沉溺,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却又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樱花树上,花瓣依旧在飘落,像是某种无声的告白。
“老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一桐转身时差点撞上田曦薇。少女今天穿了件Chanel的粉色针织开衫,内搭白色蕾丝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是樱花的花瓣。耳垂上缀着一对珍珠耳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小皮鞋,鞋尖沾着几片樱花花瓣,像是刚从花雨中走来。
“田曦薇,你怎么在这里?”李一桐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
“我在等你。”田曦薇笑得灿烂,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她,“老师,我有话想对你说。”
李一桐的心跳微微加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教案的边缘。她知道田曦薇要说什么,她感到危险又期待,对这种强势却又温柔的感觉欲罢不能。她的目光落在田曦薇的唇上,那里涂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唇膏,像是樱花的颜色。
“老师,我喜欢你。”田曦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是女人对女人的喜欢。”她的眼神灼灼,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李一桐站在樱花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旧伤疤。田曦薇的告白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满地落花,也掀开了她心底尘封的匣子。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三十岁的年纪,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学生逼到如此境地。
"田曦薇,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她的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目光却无法从对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上移开。那双眼睛太亮了,亮得让她想起自己十九岁时站在舞台上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该用师生关系的枷锁将这份感情封锁起来。可田曦薇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她层层包裹的理智,露出里面腐烂的伤口。那些伤口里埋着她对舞台的渴望,对爱情的幻想,以及无数个被流言蜚语击碎的夜晚。
"我知道你在意别人的眼光,"田曦薇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从那天起,李一桐开始和田曦薇偷偷约会。她们会在校园的角落里牵手,会在樱花树下接吻,会在夜深人静时分享同一杯热饮。
田曦薇喜欢在接吻时咬李一桐的嘴唇。她的吻总是热烈而强势,像是要将对方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每当她们在樱花树下、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甚至在李一桐的办公室里偷偷接吻时,田曦薇总会用牙齿轻轻咬住李一桐的下唇,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她的力道不重,却足以让李一桐感到一阵酥麻,从唇瓣一直蔓延到心底。
李一桐起初对这种行为感到惊讶和羞涩。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看似乖巧的少女,竟会在接吻时展现出如此强势的一面。每次被咬住嘴唇时,她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加快,她试图推开田曦薇,可对方却总是得寸进尺,将她搂得更紧,吻得更深。
“田曦薇,你……”李一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奈和羞涩。她的手指抵在田曦薇的肩膀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老师,你真可爱。”田曦薇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接吻过后,李一桐都会赌气似得打田曦薇的脸,像是要惩罚她的放肆。可田曦薇却笑得更加灿烂,眼神里满是满足和得意。她甚至会故意凑近李一桐的耳边,轻声说:“老师,你拍得一点都不疼,反而让我更想亲你了。”
李一桐对这种近乎无赖的行为毫无办法。她知道自己对田曦薇毫无还手之力,每次接吻她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放松,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田曦薇的吻像是某种瘾,让李一桐既害怕又渴望。她不想让自己这样,可每当看到田曦薇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时,所有的理智都会瞬间崩塌。她只能任由对方将她拉入那个危险的漩涡,一次又一次地沉沦。
04.
太过惬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流言蜚语的开始,像一颗不经意间掉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起初,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像是从某个角落里不经意间飘出来的低语。直到有一天,表演系的一节形体课上,李一桐临时替课,田曦薇的举动成了这场风波的导火索。
那天,田曦薇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衣摆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脚上踩着一双限量版的Nike球鞋,鞋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像是随时准备跑向某个人。
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李一桐,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热烈。当李一桐走到她身边,轻声指导她的动作时,田曦薇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像是某种无声的挑逗。
“老师,你的手好凉。”田曦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李一桐的手指微微颤抖,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迅速收回手,转身走向教室中央,可那一瞬间的互动却被坐在后排的几个学生尽收眼底。
“你们看到了吗?田曦薇刚才是不是在撩李老师?”一个女生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兴奋。
“我也看到了!她们俩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另一个男生附和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味。
起初只是几句低语,像是从某个角落里不经意间飘出来的——“田曦薇和李老师是不是有点什么?”“她们俩的互动也太暧昧了吧?”——但这些低语很快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演变成了无法忽视的喧嚣。
没过多久,校园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匿名帖子,标题赫然写着:“表演系女神田曦薇和舞蹈系冰山美人李老师的秘密恋情?”帖子内容详细描述了那节形体课上的互动,甚至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田曦薇正低头看着李一桐,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热烈。
“我亲眼看见她们在等电车的时候拥抱!”一个匿名用户在帖子下留言,语气里带着兴奋。
“我还看见田曦薇把李老师按在车门上强吻!”另一个用户附和道,仿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然而,论坛上的声音并不全是负面的。也有不少学生表示支持:“她们俩长得这么配,师生恋怎么了?有爱就行!”
“田曦薇和李老师简直是神仙CP,求她们开个社交账号,我想看她们的恋爱日常!”
这些声音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让李一桐感到不安,又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和田曦薇的关系已经无法再隐藏,可那种被注视、被议论的感觉却让她无法完全适应。
李一桐走在走廊上时,总能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那些目光像是锋利的针,刺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教案在她怀里变得沉重,仿佛每一页都写满了别人的揣测和议论。她甚至开始避开那些熟悉的走廊和教室,宁愿绕远路也不愿再经过那些充满窃窃私语的地方。
田曦薇却截然不同。她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Dior大衣,踩着Jimmy Choo的短靴,昂首挺胸地走在校园里。
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唇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笑意,仿佛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背景音。她甚至会在走廊上故意牵起李一桐的手,无视周围人惊讶的目光,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田曦薇,你疯了吗?”李一桐压低声音,试图挣脱她的手,却被田曦薇握得更紧。
“老师,你怕什么?”田曦薇侧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在乎。”她的声音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李一桐无法像她那样洒脱。她开始失眠,整夜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流言蜚语——“李老师是不是在利用职务之便?”“田曦薇是不是被她迷惑了?”——这些声音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挥之不去。她的眼下渐渐浮现出淡淡的青黑,连妆容都掩盖不住。
一天傍晚,李一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她抬起头,看见几个学生挤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其中一个男生大着胆子问:“李老师,听说你和田曦薇在谈恋爱,是真的吗?”
李一桐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她手中皱成一团。她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呼吸。她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这是谁说的?”
“大家都在传啊。”另一个女生插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田曦薇自己都承认了,说你们在交往。”
李一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知道田曦薇向来直率,可没想到她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时,田曦薇突然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毛衣,眼神却冷得像冰。她径直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带着蔑视的情绪说道:“怎么,你们很闲吗?要不要我帮你们找点事做?”
那几个学生顿时噤若寒蝉,低着头匆匆离开。田曦薇转身看向李一桐,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老师,你没事吧?”
李一桐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田曦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田曦薇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我不想躲躲藏藏。我喜欢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你不用害怕,有我在。”
李一桐站在教室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的边缘。窗外的樱花依旧在飘落,像是某种无声的告白,可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些花瓣上。田曦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有我在,我会保护你。”——那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她的心门,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田曦薇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挡在她面前,只为了给她一个安全的港湾。
她想起田曦薇在樱花树下牵起她的手时,那种温暖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将她从孤独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田曦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李一桐知道这句话不仅仅是一句安慰,更是一种承诺。田曦薇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樱花树上,花瓣依旧在飘落,就像田曦薇那天对她的告白一样,像一颗石头扎进了她平静无痕的内心。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或许她真的可以不用再逃了。
05.
深秋的银杏大道铺满金黄落叶,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阳光浸透的碎金,风一吹便簌簌地打着旋儿,像是无数封未写完的告别信。李一桐裹紧米色风衣,低头快步穿过长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旧伤疤。她今天罕见地化了淡妆,睫毛膏却晕染在眼尾,像是被雨水洇开的墨迹——昨夜又失眠了。
公告栏前围着一群学生,窃窃私语声像针尖般刺入耳膜。李一桐的呼吸一滞,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人群中央贴着一封手写信,雪白的信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边角用银杏叶压着,像是某种倔强的装饰。
她一眼认出那字迹——田曦薇的字总是工整得近乎锋利,连句尾的撇捺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向世界道歉?”
标题灼得她眼眶发烫。
“老师。”
田曦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李一桐转身时,少女正倚在廊柱旁,穿着Max Mara的驼色大衣,领口露出一截酒红色丝巾,长发编成松散的法式麻花辫,发尾缀着一枚珍珠发卡。她的耳垂上戴着那对红宝石耳钉,像是凝固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
“你疯了?”李一桐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疯的是他们。”田曦薇走近几步,鞋跟碾碎一片银杏叶,“我只是说了实话。”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李一桐的衣领,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适合摊牌。”
李一桐后退半步,却被对方扣住手腕。田曦薇的体温透过羊绒手套传来,烫得她心慌。周围的学生开始明目张胆地举起手机,快门声像一群躁动的蜂。
“田曦薇!论坛上说你和李老师在办公室接吻是真的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高声问道。
田曦薇笑了,转头看向镜头,眼神像一把出鞘的刀:“是啊,我还咬破了她的嘴唇。”她举起与李一桐交握的手,“要拍清楚点吗?”
人群炸开一阵哄闹。李一桐猛地抽回手,逃似地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田曦薇清亮的声音:“下次造谣记得编得更刺激点。”
傍晚的教务处冷得像冰窖。系主任将调职文件推到她面前时,窗外的银杏叶正一片片坠落。
“李老师,你一直是优秀教师,别让这种事毁了你。”系主任的钢笔敲在桌面上,像倒计时的钟摆。
李一桐盯着文件上“师德失范”四个字,忽然想起昨夜田曦薇蜷在她沙发上的样子——少女赤着脚,下巴搁在康康的头顶,漫不经心地说:“要是他们逼你走,我就把校长室的吊灯也砸了。”
她抓起钢笔,在签名栏落下最后一笔。墨水晕开的瞬间,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田曦薇站在银杏树下等她,肩上落满金黄的叶子。她脱掉了昂贵的大衣,只穿一件旧卫衣,像是故意要撕碎什么标签。
“辞职信我帮你写好了。”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笑得狡黠,“新学校在城南,离我家祖宅很近。”
李一桐没接信封,而是伸手摘掉她发间的落叶:“你还有一年才毕业。”
“那就等一年。”田曦薇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看,这里跳得多稳。等你十年都行。”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时,田曦薇忽然咬住她的指尖:“老师,接吻吗?”
“你又想被拍?”
“这次换个地方。”她指向远处亮起路灯的旧琴房,“那儿没有监控。”
李一桐被她拽着跑过满地银杏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练舞跌倒的记忆。母亲站在镜前冷冷地说:“连痛都不敢喊的人,凭什么要掌声?”而现在,田曦薇正将她的掌心贴在那道旧疤上奔跑,仿佛在说:痛也可以大声笑出来。
琴房的门吱呀关上时,月光正透过彩绘玻璃洒在田曦薇脸上。今天她的吻比平时更凶。
田曦薇的虎牙陷进李一桐下唇时,钢琴突然发出轰鸣--李一桐慌乱中撞到低音区琴键,降B调混着金属弦震颤的余韵在琴房里回荡。田曦薇趁机撬开她的齿关,带着橙子糖精的甜和雪松尾调的苦长驱直入。
"春天咬破樱花苞的声音,和接吻很像呢。"田曦薇突然退开半寸,指尖抹开李一桐唇上的血珠,"但老师比樱花诚实多了。"她说话时热气呵在李一桐颤抖的睫毛上,另一只手却掐紧她的腰肢,Marc Jacobs铆钉靴卡进钢琴踏板间隙,彻底封死退路。
李一桐推拒的手被反剪到背后,腕骨压住琴谱架上的《天鹅湖》乐谱。泛黄的纸页沙沙作响,白天鹅的独舞音符被揉皱在掌心。"田曦薇…雪…雪会化在领子里……"她破碎的抗议被碾成喘息,少女的皮衣铆钉正刮擦着施坦威漆面,发出类似冰棱碎裂的细响。
窗外掠过的风突然卷起银杏残叶,枯黄的叶脉扑打在彩绘玻璃上。田曦薇叼着李一桐的珍珠耳钉抬头,唇上还沾着对方的唇膏:"老师知道吗?去年樱花祭我偷亲你的时候…"她突然扯开李一桐的丝质衬衫第三颗纽扣,"这片叶子刚好卡在更衣室门缝。'一枚干枯的樱花标本从她皮衣内袋飘落,五瓣残缺的淡粉色跌落在黑白琴键之间。
李一桐想起四月暴雨夜,田曦薇浑身湿透闯进舞蹈室,GUCCI衬衫口袋鼓囊囊揣着被雨打落的樱花一原来都被做成了标本。
"现在轮到银杏了。"田曦薇碾碎指尖的樱花标本,粉末沾在李一桐锁骨随着脉搏起伏,"等明年樱花开的时候……"她突然发狠咬住那片肌肤,"我要在最高那棵树下让老师哭出来。”
李一桐仰头吞咽呜咽时撞响最高音阶,尖锐的C调惊飞窗外栖息的寒鸦。田曦薇却在这时松开禁锢,退后两步欣赏她情动的模样-丝绸衬衫滑落肩头,唇膏晕出边界,扶着琴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起青白。
"不要?"田曦薇歪头舔掉唇上血迹,突然抓住李一桐的脚踝拽向自己,"可你的身体在说还要。"她跪上琴凳时,皮裤金属链压住李一桐散开的腰带,"看,连银杏都在替你说谎。"
窗外最后一枚金叶正巧飘落,卡在她们交缠的指缝间,像一枚来自秋天的婚戒。
06.
初春的雨丝裹着樱花香飘进厨房纱窗时,李一桐正握着木勺给康康拌猫饭。那扇胡桃木边框的纱窗是去年重装的,田曦薇特意选了复古蕾丝纹样的不锈钢网——"既能防蚊又不挡光,像给窗户戴了条维多利亚时代的项链",她当时咬着铅笔在装修图纸上画圈时这么说。
此刻斜雨正从纱网孔洞间渗进来,在窗台积成细小的彩虹,李一桐忽然注意到第三排第六个孔洞边缘微微翘起,那是去年夏天暴雨夜,田曦薇把她抵在窗前做的时候,她慌乱中扯破的。
"老师又在看犯罪现场?"
田曦薇的声音混着湿漉漉的柑橘香从背后贴上来。李一桐手一抖,木勺磕在搪瓷碗沿发出脆响。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人必定正盯着纱窗右上角的樱桃色唇印,那是去年她被田曦薇反身压在纱窗上时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用Christian Louboutin唇釉留下的,后来任凭她用了三瓶清洁剂都擦不掉。
"明天就找师傅换新纱窗。"她故意冷着声,耳尖却泛红。
"换什么换?"田曦薇的虎牙叼住她发烫的耳垂,"这可是我们装修时唯一没按设计图来的完美杰作。"
确实,这栋城南的老宅处处透着田曦薇的审美暴政与妥协的浪漫。客厅那面墨绿色天鹅绒窗帘是她执意要装的,说像《呼啸山庄》里凯瑟琳的披肩,却在窗帘杆两端镶了李一桐偏爱的黄铜樱花挂钩;阁楼斜顶嵌着那扇从旧琴房抢救的彩绘玻璃,田曦薇特意让工人保留边缘的裂痕,却在下方安装了李一桐需要的可调节射灯。最过分的是主卧浴室,她坚持要装黑色大理石浴缸,却在墙面贴满李一桐收集的芭蕾舞者瓷砖贴。
李一桐舀起勺温热的羊奶浇在三文鱼碎上,蒸汽氤氲间又瞥见料理台边缘的刻痕。那是搬家首日田曦薇喝醉后,非要用瑞士军刀刻下的"LYT❤TXW",字母歪斜得像康康的猫爪印。她当时气得三天没理人,如今却会在擦拭台面时特意绕过那道刻痕。
"叮——"
电视访谈的背景音突然放大,主持人正在问田曦薇新家的装修风格。李一桐看着屏幕里那人把玩着素银戒指,漫不经心地说:"主设计师可不是我,有人连窗帘褶子都要亲自熨出芭蕾舞裙摆的弧度呢。"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田曦薇挟着樱花雨的气息撞进来,Marc Jacobs长靴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印记。她甩开Burberry风衣,露出里面皱巴巴的Givenchy衬衫——第二颗纽扣不见了,李一桐不用想都知道那颗纽扣正躺在客厅玻璃罐里,和之前四十八颗作伴。
"记者非要问我无名指疤痕的故事。"她突然抓起李一桐的手按在自己左腹,那里纹着枚樱花覆盖的吊灯图案,"我说这是被某个舞蹈家拿钢笔戳的勋章。"
李一桐拍开她的手,转身去拿猫粮罐,却撞见冰箱侧面贴着的便利贴墙。最醒目的位置粘着张泛黄的纸条,是五年前田曦薇夹在玫瑰里的那句"你的眼睛像星星",边角还沾着当年琴房的灰尘。
便利贴上方钉着张被咖啡渍晕染的设计图,田曦薇飞扬的字迹批注着:"此处必须开窗——要给李老师清晨练舞时的侧影打光。"
康康突然跃上料理台,银灰色尾巴扫落窗台的樱花标本。田曦薇笑着去捉猫,发间掉出张被雨水洇湿的行程表,最后一栏写着:4.7 19:00 携家属直播樱花隧道夜樱(记得穿我藏衣柜的蕾丝衬裙)
雨停了,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蓝紫色的鸢尾花纹。李一桐望着正在给康康梳毛的田曦薇,她耳后的新纹身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是句花体德文"Meine ewige Prima Ballerina"(我永恒的芭蕾首席)。这个总把倔强刻在血肉里的人,却记得在装修时给她的舞蹈室铺最柔软的地胶,记得所有窗框高度要配合她扶杆练功的姿势。
"老师。"田曦薇突然举起康康的前爪指向纱。窗,"等我们八十岁,就在每个破洞旁边镶颗珍珠。"
"胡闹。"
"那就改成镶纽扣。"她晃了晃装着四十九颗纽扣的玻璃罐,"反正都是你爱收集的犯罪证据。"
李一桐把三文鱼碗放在地上,看着康康的胡须沾上羊奶。窗纱外的樱花树沙沙作响,某个被阻止修复的唇印正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她们永远不愿痊愈的青春伤口。
end.
【桐心薇泯】完美偏差值
私设如山!ooc预警。全文1.4w+
强迫症美术总监×艺术狂放插画师
“你愿意再和我犯一次错误吗?”
“我们早就是共犯了。”
01.
“星创广告”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创意公司,专注于品牌营销、广告策划和视觉设计,服务范围涵盖快消品、奢侈品、互联网科技等多个领域。公司坐落于城市CBD最繁华的写字楼区,玻璃幕墙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而玻璃幕墙内则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员工大多是海归或国内顶尖院校毕业的精英,平均年龄不到30岁,创意总监的办公室里甚至摆着一座戛纳广告节的铜狮奖杯。
然而,光鲜的背后是无数个为甲方奇葩需求焦头烂额的日夜。茶水间的咖啡机永远在运转,会议室的白板上写...
私设如山!ooc预警。全文1.4w+
强迫症美术总监×艺术狂放插画师
“你愿意再和我犯一次错误吗?”
“我们早就是共犯了。”
01.
“星创广告”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创意公司,专注于品牌营销、广告策划和视觉设计,服务范围涵盖快消品、奢侈品、互联网科技等多个领域。公司坐落于城市CBD最繁华的写字楼区,玻璃幕墙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而玻璃幕墙内则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员工大多是海归或国内顶尖院校毕业的精英,平均年龄不到30岁,创意总监的办公室里甚至摆着一座戛纳广告节的铜狮奖杯。
然而,光鲜的背后是无数个为甲方奇葩需求焦头烂额的日夜。茶水间的咖啡机永远在运转,会议室的白板上写满了被毙掉的创意,而办公区的垃圾桶里塞满了揉成团的废稿。公司以“打破常规,创造奇迹”为口号,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五彩斑斓的黑”和“logo放大同时缩小”这样的需求抓狂。
凌晨一点的“星创广告”办公区依然亮如白昼,咖啡机发出疲惫的嗡鸣,几台显示器在隔断间幽幽泛着蓝光。李一桐的工位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净土——键盘与显示器呈精准45度角,色卡按色系扇形展开,连便利贴都沿着桌沿贴成一条笔直的银线。
作为公司最年轻的美术总监,她靠这份强迫症般的严谨横扫无数项目,她的设计稿从不出错,甚至连文件命名都严格按照“日期项目名称版本号”的格式。同事们私下称她为“人形Excel表”,但她并不在意。对她来说,秩序就是安全感,而混乱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李一桐的生活同样井井有条。每天早上6点起床,晨跑5公里,早餐是自制的全麦三明治,食材按色系摆放。她的衣柜里,衣服按季节和颜色分类,连袜子都卷成统一大小的球。周末,她会花两个小时整理书架,确保每本书的书脊与边缘对齐。
然而此时的她却被甲方的一句抽象派需求逼到破防,这款高端护肤品的广告项目已经拖了整整两周。甲方的要求极其抽象:"让人看到产品瓶身就产生初恋感"。李一桐尝试了各种风格——从清新校园到浪漫花园,从温柔光影到梦幻色调,但每次提交都被甲方以"不够心动"为由驳回。距离最终提案截止只剩12小时,团队已经精疲力竭,而甲方的反馈依然模糊不清:"要更梦幻一点,更心动一点,更初恋一点。"
“初恋个鬼,他们自己记得初恋长什么样吗?”隔壁工位的文案小声哀嚎,李一桐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距离提案截止只剩12小时,她盯着第十一版被批“像殡仪馆宣传册”的稿件,终于划开通讯录里那个标注着【野生毕加索】的号码。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李一桐第十八次调整显示器角度时,工位隔板被人叩响三声。
"李总监,您要的救兵——"实习生小夏从隔断上方探出半个脑袋,"不过田老师说客户想要毕加索风格,她得先来点灵感燃料。"
田曦薇是星创的长期外包插画师,画风天马行空,常常在常规设计中加入令人意想不到的元素。虽然她的作品总是让李一桐感到头疼,但不可否认,田曦薇的创意总能带来惊喜。或许,这次的项目需要的正是这种打破常规的思维。
话音未落,一包跳跳糖砸在刚擦过的键盘托架上。李一桐盯着包装袋上沾着的闪粉,后槽牙无意识咬住口腔内侧软肉。这种粉状污染物至少要花三根棉签才能清理干净。
她心里默默吐槽,田曦薇每次出现都像一场小型灾难,带着闪粉、零食和莫名其妙的创意。
"你们处女座真该列入濒危物种保护名录。"薄荷糖的凉意随着轻快嗓音漫过来,田曦薇反坐在转椅上,牛仔外套下摆垂着长短不一的彩线流苏,"甲方爸爸又发什么癫?要文艺复兴还是赛博朋克?"
田曦薇一边嚼着薄荷糖,一边在心里想,李一桐的工位整洁得像样板间,连便利贴都按颜色分类贴成一条直线。要是把她的马克杯挪歪一厘米,李一桐会不会当场崩溃。
李一桐将平板推过去时特意调正五度:"初恋感。"
"哈?"
"客户原话是'让人看到护肤品瓶子就想到第一次牵手的心跳'。"她点开被驳回的第十版设计稿,"而你的初稿把玻璃瓶画成了中世纪女巫药水瓶。"
田曦薇忽然倾身凑近屏幕,发尾扫过李一桐规整叠放的色卡:"可是瓶身这个凸起很像猫咪肉垫啊。"沾染橘子味护手霜的指尖戳在某个像素点,"只要把LOGO改成粉——"
"客户品牌色是蒂芙尼蓝。"
"......你们广告人血管里流的是潘通色卡吧?"
田曦薇接过数位笔,随手在平板上划拉几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草图:流泪的少女抱着护肤品瓶子泡脚,背景是扭曲的星空和倒挂的摩天轮。瓶身上的LOGO被画成了一颗破碎的心,瓶底还藏着一只眯眼打盹的猫咪。
"这叫《诡异の初恋》,"田曦薇得意地晃了晃笔尖,"初恋嘛,本来就不全是粉红色泡泡,总得有点眼泪和荒诞才真实。"
李一桐盯着屏幕,嘴角微微抽搐:"你是想告诉客户,他们的产品会让人哭到泡脚吗?"
"这叫艺术表达,"田曦薇耸耸肩,"再说了,泡脚也是一种浪漫,至少比你的殡仪馆宣传册强。"
李一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田小姐,客户要的是初恋感,不是诅咒感。你把LOGO画成墓碑是想让他们破产吗?"
田曦薇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哦?那你的性冷淡画风就很适合初恋吗?瓶身像块墓碑,背景像殡仪馆的宣传册,客户看了怕不是想直接给自己订个棺材。"
李一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快得像在打摩斯密码:"至少我的设计符合品牌调性,而不是像你的作品一样,让人看了想报警。"
"报警?"田曦薇冷笑一声,"那正好,让警察来看看你是怎么把初恋感画成葬礼现场的。"
凌晨两点十七分,李一桐看着最终稿里抱着泡脚桶流泪的少女,终于撕开那包跳跳糖。蓝莓爆珠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田曦薇正叼着鱿鱼丝给线稿上色,手绘屏映得她瞳孔泛着幽蓝的光。
"瓶底藏了彩蛋哦。"她突然转过脸,鼻尖差点撞上李一桐手中的数位笔,"要是李总监能找到的话......"
"田小姐。"李一桐用酒精棉片擦拭被碰歪的触控笔,"比起彩蛋,你更需要考虑明天怎么解释这个像被诅咒过的初恋故事。"
田曦薇伸懒腰时带翻了马克杯,褐色液体迅速在二十七度摆放的色卡上晕开涟漪。李一桐抄起纸巾盒的动作顿在半空——倾倒的咖啡渍恰好组成了半颗爱心形状。
"处女座幸运日呢。"罪魁祸首晃着扎成向日葵的发髻溜向门口,"对了,你睫毛膏晕到下眼睑了。"
凌晨三点时李一桐还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重绘图稿,笔尖悬在那团猫咪肉垫图案上方良久。
她盯着田曦薇留下的草图,目光落在瓶底那只猫咪肉垫上。笔尖悬在数位板上良久,最终,她新建了一个图层,将猫咪肉垫小心翼翼地复制到自己的设计稿中。
"只是备用素材,"她自言自语,"万一客户突然喜欢猫咪呢。"
保存文件时,她瞥见田曦薇的跳跳糖包装袋还躺在键盘托架上。犹豫片刻,她伸手捡起,却发现袋底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一只戴眼镜的猫咪,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李总监,记得吃早饭哦~"
李一桐盯着那张便利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将便利贴夹进笔记本,顺手把跳跳糖塞进了抽屉。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依然闪烁,玻璃上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她忽然想起田曦薇临走前的话:"处女座幸运日呢。"
或许今天真的是幸运日。
02.
清晨七点,李一桐准时踏入公司。她的工位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键盘托架上没有闪粉,色卡按色系重新排列,连便利贴都换成了新的一批。然而,她的心情却不像工位一样井然有序。
昨晚的提案会上,田曦薇的《诡异の初恋》果然被甲方骂得狗血淋头。客户指着屏幕上的流泪少女和泡脚桶,气得差点把会议室的白板笔掰断:“这是初恋吗?这是失恋吧!还是被劈腿的那种!”李一桐不得不临时拿出自己的备用方案,才勉强保住了项目。
她打开电脑,正准备整理会议记录,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辣条味。顺着气味,她走到消防通道,果然看见田曦薇蹲在楼梯上,一手拿着辣条,一手刷着手机。
李一桐站在消防通道门口,目光落在田曦薇的背影上。她的牛仔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发尾的彩线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像一团未经修剪的野草,肆意生长。李一桐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昨晚的提案失败,她本该对田曦薇感到愤怒,但此刻却莫名有些心疼。或许是因为田曦薇蹲在那里的样子,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倔强又脆弱。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四年前,那个她们第一次见面的下午。
那天是田曦薇的面试日,但她却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李一桐正准备离开会议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抱着猫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对不起!我的猫走丢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它!”女孩的声音带着歉意,但眼神却明亮而真诚。
李一桐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田曦薇的面部轮廓流畅,紧致中带着一点婴儿肥,显得既可爱又充满活力。她的眼睛很大,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认真很疏离的感觉,但笑起来时却像阳光一样治愈。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却莫名让人感到亲切。
“这是你的猫?”李一桐指了指她怀里的猫。
“对,它叫康康,是我从宠物店买的。”田曦薇笑着摸了摸猫的头,“当时一眼就心动了,虽然它看起来很凶,但其实特别粘人。”
李一桐这才注意到康康的样子。它是一只缅因猫,体型比普通猫大了一圈,毛色斑斓,眼神犀利,乍一看像一只小狮子。但此刻它却温顺地趴在田曦薇怀里,偶尔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和她的猫,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田曦薇的眼睛和康康的眼睛竟有些相似——明亮、灵动,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野性,却又透出几分温柔。她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田曦薇和她的猫有一种相同的特质。
面试过程中,田曦薇的画风让李一桐感到惊喜。她的作品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创意,虽然不够商业,但却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李一桐力排众议,决定录用她,尽管其他领导对她的随性和不守时颇有微词。
从那以后,她们开始了频繁的合作。李一桐渐渐发现,田曦薇虽然总是迟到,但工作起来却异常认真。她的画风虽然不被客户认可,但却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她们的关系也从最初的上下级,慢慢变成了某种微妙的朋友。
记忆回到此刻,李一桐看着她想说些什么,“田小姐,”李一桐皱了皱眉,语气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这里是消防通道,不是零食角。”
田曦薇抬起头,嘴角还沾着辣条的油光:“哟,李总监,这么早来查岗啊?”
李一桐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那是一篇关于“天秤座深夜emo”的星座分析。她忍不住吐槽:“你还有心情看这个?昨晚的提案差点被你搞砸。”
李一桐说完就有些后悔。她本不想用这种责备的语气,但每次面对田曦薇,她总觉得自己精心维护的秩序被轻轻撬开了一道缝隙。那种失控感让她不安,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田曦薇耸耸肩,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反正我这种‘野生毕加索’的画风,从来就没被客户认可过。倒是李总监,你的‘殡仪馆宣传册’不是挺受欢迎吗?”
李一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田小姐,如果你对自己的作品多一点责任心,或许就不会总是被客户骂了。”
但是田曦薇的画风虽然不被客户认可,但那种天马行空的创意却总能让她眼前一亮。她甚至偷偷保存了田曦薇的初稿,尽管那幅画被客户批得一文不值。
“责任心?”田曦薇冷笑一声,“李总监,你的责任心就是把自己逼成一台没有感情的作图机器吗?”
李一桐正要反驳,忽然注意到田曦薇的手腕上贴着一片暖宝宝。她皱了皱眉:“你感冒了?”
“没有,”田曦薇晃了晃手腕,“只是觉得冷。”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微微发红的手腕,心里莫名一紧。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递给她:“擦擦手吧,辣条的油沾到手机上了。”
田曦薇接过湿巾,嘴角微微上扬:“李总监,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偷偷看了《天秤座情绪疏导指南》吧?”
李一桐耳尖一红,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包带。她迅速转身,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仿佛在逃离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种邋遢的习惯会影响工作效率。”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她不敢回头看田曦薇的表情,怕自己会忍不住多说些什么。那种微妙的情绪像一团乱麻,让她心烦意乱。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偷偷看了那本《天秤座情绪疏导指南》。
03.
清晨七点,李一桐准时踏入“星创广告”的办公区。她的脚步声清脆而有力,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仿佛在宣告一天的开始。她的脸很小,五官精致得像雕刻出来的,皮肤白皙透亮,眉眼间带着一丝冷冽的气质。她的身材纤细却不失曲线,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她更加高挑。走路时,她的发梢轻轻扬起,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清冷又疏离。
“李总监早!”几个路过的员工纷纷打招呼,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李一桐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她径直走向拍摄现场,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今天的拍摄主题是“初恋的瞬间”,场景布置得像一个梦幻的校园——粉色的樱花树、白色的秋千、铺满花瓣的小径,甚至还有一座迷你喷泉。李一桐的设计稿里,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到毫米:樱花树的角度、秋千的摆动幅度、喷泉的水流速度,甚至连花瓣的飘落轨迹都经过了反复计算。
“灯光组,设备调试好了吗?”她的声音清冷而有力,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角落。
“马上就好,李总监!”灯光组的小张赶紧回答,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
李一桐走到监视器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半小时后准时开始,不准出现任何差错。”
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一层淡淡的裸色指甲油。她翻开文件夹,开始逐页检查拍摄计划。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纸张在她手中翻动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几个员工偷偷瞄着她,心里忍不住感叹:李总监真是又美又飒,明明看着瘦小,但气场却强得让人不敢靠近。她的手指细长白皙,翻阅资料的样子谁看了都会愣神几分。虽然她对工作严谨到近乎苛刻,经常挑刺,但员工们却没有特别讨厌她。或许是因为她那张脸太过精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为她多做点什么。
“道具组,樱花树的角度再调整一下,”李一桐头也不抬地说道,“花瓣的飘落轨迹要更自然,不要像人工撒的。”
道具组的小李赶紧跑过去调整,心里暗暗佩服:李总监的眼睛真是毒,连花瓣的飘落轨迹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李一桐合上文件夹,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角落。她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能看穿一切细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快得像在打摩斯密码。
“李总监,灯光组说设备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延迟半小时。”助理小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李一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通知所有人,半小时后准时开始。如果有谁迟到,后果自负。”
她话音刚落,田曦薇就抱着一堆道具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她的牛仔外套上沾满了颜料,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李总监,我觉得这个场景可以再加点流星雨的效果,”田曦薇兴奋地说道,手里举着一张潦草的草图,“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有初恋的感觉?”
李一桐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草图,眉头皱得更紧了。草图上画着夜空中的流星雨,背景是樱花树和秋千,虽然画面很美,但完全不符合她的计划。
“田小姐,我们的拍摄计划已经定好了,不需要再临时改动。”李一桐冷冷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计划表。
“可是流星雨真的很浪漫啊,”田曦薇眨了眨眼睛,“而且客户不是说要初恋感吗?”
“浪漫不等于混乱,”李一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你的流星雨只会让拍摄进度更加拖延。”
田曦薇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李总监,你的计划表再完美,也挡不住现场的突发状况吧?”
李一桐正要反驳,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转头一看,发现灯光组的设备竟然冒起了烟。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四处奔逃,场面一度失控。
“大家不要慌!”李一桐大声喊道,试图稳住局面。然而,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就在这时,田曦薇突然跳上了桌子,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所有人听我指挥!灯光组的人去拿灭火器,其他人先撤到安全区域!”
她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镇住了场面。工作人员按照她的指示迅速行动,火势很快被控制住。
李一桐站在一旁,看着田曦薇指挥若定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她不得不承认,田曦薇的临场应变能力确实比她强。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田曦薇身上,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每一个细节,心里竟生出一丝感激。
“好了,大家各就各位,我们继续拍摄!”田曦薇拍了拍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拍摄顺利进行,李一桐的27页计划表虽然被打乱,但田曦薇的临时调整却让整个场景更加生动。李一桐站在监视器前,看着画面中的樱花树、秋千和流星雨,心里竟有些触动。
拍摄结束后,李一桐走到田曦薇身边,语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今天多亏了你,不然现场可能会更混乱。”
田曦薇笑了笑,语气轻松:“李总监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李一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
田曦薇假装纠结地皱了皱眉:“哎呀,我晚上还要画稿,可能有点忙……”
李一桐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那就算了,改天吧。”
她转身要走,田曦薇却突然叫住她:“等等!”
李一桐回过头,看见田曦薇笑得狡黠:“如果是李总监的话,再忙也都可以抽出时间。谁不想和李总监一起吃饭呢?”
李一桐愣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她迅速调整表情,语气依然冷淡:“那晚上七点,公司楼下见。”
田曦薇眨了眨眼睛:“好啊,李总监请客,我一定准时到。”
04.
晚上七点,李一桐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她换下了白天的黑色西装,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连衣裙,外搭一件浅灰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她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梢微微卷曲,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田曦薇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小跑过去,语气轻快:“李总监,你今天看起来真不一样。”
李一桐微微一愣,:“只是换了件衣服而已。走吧,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两人走进一家日式料理店,店内装潢简约而雅致,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木质桌椅上,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李一桐点了两份定食,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动作干脆利落。
“李总监,你平时都这么严肃吗?”田曦薇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一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工作的时候需要严谨,这是基本要求。”
田曦薇耸了耸肩:“可是生活也需要一点乐趣啊。李总监,你该不会连吃饭都要按计划表来吧?”
李一桐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吃饭是为了补充能量,不需要太多花样。”
田曦薇忍不住笑出声:“李总监,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李一桐皱了皱眉:“有趣?”
“对啊,”田曦薇眨了眨眼睛,“明明长着一张女神的脸,却活得像个机器人。”
李一桐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夹了一块刺身。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连吃饭都是一件需要精确计算的事情。
田曦薇看着她,忽然问道:“李总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一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夹菜:“我只是感谢你今天帮了忙。”
“真的只是这样吗?”田曦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李一桐抬起头,目光平静:“不然呢?”
田曦薇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她低头吃了一口寿司,忽然说道:“李总监,其实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李一桐愣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她迅速调整表情,语气依然冷淡:“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田曦薇吐了吐舌头:“好吧,李总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一桐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其实,我从小就是这样。父母对我的要求很高,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小时候学钢琴,每天练到手指发麻;上学时,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前三;工作后,更是不能有一丝差错。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也觉得累,但总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做到最好,不应该在这些小事上被困难住。”
田曦薇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李总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生活不需要这么紧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一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过好现在就行,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田曦薇笑了笑,语气轻松:“李总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画画,但父母不支持,总想让我去学金融。他们说画画没前途,不如老老实实去当会计或者银行坐着数钱,但我就是觉得,自己开心最重要。后来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们,她们很生气得要管教我,我不能接受自己这样被否定,我离家出走了,自己赚钱养自己和猫。”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开始真的很困难,有时候连饭都吃不起。但我总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人会欣赏到我的特别之处。李总监,你也是一样,不要总为某些事耿耿于怀。”
李一桐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你……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田曦薇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因为一件事,被爸妈赶出家门了。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一桐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微妙变化,心里有些疑惑,但觉得这样贸然问话会戳到她的痛处,于是选择沉默。她夹了一块三文鱼放到田曦薇的碗里,语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的艺术细胞很丰富,也很有创造力。”
田曦薇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笑了:“李总监原来也会恭维我?”
李一桐顿了顿,语气依然冷淡:“只是实话实说。”
田曦薇笑得更加灿烂:“那我要好好感谢李总监的肯定!”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田曦薇时不时咋咋呼呼地分享自己以前好笑的故事,比如她第一次接单时把客户的LOGO画成了猫咪肉垫,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有她为了省钱,曾经用泡面盒子给康康做了一个猫窝,结果被康康嫌弃得直接拆了。
李一桐听着她的故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忽然发现,和田曦薇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紧绷了。
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05.
凌晨两点,李一桐独自留在公司修改提案。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随手点开田曦薇半小时前分享在朋友圈的链接——标题是《天秤座今日幸运物:向日葵发卡》。
页面加载的瞬间,她的手指突然僵住。
推荐栏里跳出一个眼熟的帖子标题:
【求助!怎么让处女座总监开心?在线等挺急的!】
发帖人ID叫“野生毕加索养猫版”,头像是一只缅因猫抱着数位笔打盹。
李一桐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点开帖子,内容扑面而来:
楼主:救命!我们总监是处女座工作狂,每天板着脸像个人形Excel表!但她今天居然请我吃饭了!求问怎么逗她开心?
网友A:送她收纳盒!处女座最爱整理!
楼主回复:她连便利贴都要按毫米对齐,我送收纳盒怕不是要被当场校准水平仪🙄
网友B:给她做超完美计划表!
楼主回复:她的计划表已经精确到秒了,我怀疑她连呼吸都按日程安排💢
楼主补充:不过她睫毛好长,低头看文件时会轻轻颤动,像蝴蝶停在雪松上……(撤回)
楼主最新回复:决定了!我要把她的彩虹屁模板升级成动态PPT!
李一桐的耳尖开始发烫。
她点进发帖人主页,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更新的:
【星座玄学】天秤座今日宜直球攻击!
配图是手绘Q版漫画——戴眼镜的冰山美人被向日葵糊了一脸,对话框写着:“李总监,笑一个呗?”
“田、曦、薇!”李一桐咬着后槽牙关掉页面,却忍不住在搜索栏输入“处女座 心动信号”。
次日下午,李一桐抱着一摞文件走向会议室时,突然被田曦薇堵在消防通道。
“李总监,你昨晚偷看我帖子了对吧?微博有访客记录的。”田曦薇晃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个Q版冰山美人。
李一桐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冷的墙:“我只是偶然看到。”
“偶然到连我三年前的帖子都翻完了?”田曦薇逼近一步,发梢的柑橘香混着暖宝宝的热气扑过来,“连‘如何让处女座主动约饭’这种古早攻略都看了?”
李一桐的指尖掐进文件夹:“田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
“李一桐,”田曦薇突然伸手摘掉她的眼镜,“你知不知道你紧张的时候会抿嘴唇?”
失去镜片遮挡的视线骤然模糊,李一桐慌乱中打翻文件,纸张雪花般散落。田曦薇蹲下身整理时,后颈的碎发间露出一枚向日葵发卡。
“这是……星座幸运物?”李一桐脱口而出。
田曦薇仰起脸笑:“对啊,某人偷偷收藏《天秤座情绪疏导指南》,我总得礼尚往来吧?”
李一桐仓皇逃离现场,却在下班时发现电脑旁多了杯姜茶。便利贴画着流泪小猫举白旗:【投降!保证不再调戏李总监了!】
她抿了口姜茶,甜得反常——杯底沉着三颗融化的跳跳糖。
直到深夜,李一桐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滑动鼠标。她的屏幕上显示着田曦薇三年前的帖子,标题是《我和康康的故事》。
楼主:今天是我和康康相遇三周年。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和初恋路过一条小巷,听到微弱的猫叫声。我们找到它时,它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湿透,身上还有几处伤口。我们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它可能就撑不住了。
楼主:那天是我的生日,初恋送了我一包跳跳糖和一张手绘贺卡。我抱着康康,蹦蹦跳跳地回家,心里满是幸福。
楼主:可是,当我推开家门时,父母颤抖着站在餐桌旁,桌上摆着我的日记本。他们质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为什么要写那些“不正常”的文字。
楼主:我试图解释,但他们不听。他们说,要带我去医院“治疗”,说我需要“矫正”。
楼主:我头也不回地走了。餐桌上的饭菜谁也没吃,我再也没有和我的初恋联系,我没有和任何人道别,我就这样离开了。
李一桐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继续往下翻,看到田曦薇记录自己离家后的点滴:
楼主:我开始自己赚钱养自己和康康。最开始真的很困难,有时候连饭都吃不起。但我总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人会欣赏到我的特别之处。
楼主:父母偶尔会给我银行卡打钱,但我只有在快饿死的时候才会用。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
楼主:直到我遇见了她。她录用了我,虽然她总是板着脸,像个没有感情的Excel表,但我知道,她是真的欣赏我所认为的艺术。
楼主:我好像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太完美了,我可能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吧。
李一桐的眼睛有些发酸。她关掉页面,靠在椅背上,久久无法平静。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田曦薇总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她会在意自己的每一个细节;为什么她会偷偷保存自己的设计稿,但李一桐有时也搞不懂自己。
06.
第二天下午,李一桐刚走进茶水间,就看见田曦薇站在镜子前,手里握着一把吹风机,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她的牛仔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领口微微歪斜,露出一截锁骨。她的皮肤白皙透亮,脸颊因为刚洗完头而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明亮得像星星,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俏皮。
“李总监!”田曦薇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能帮我吹头发吗?”
李一桐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文件夹:“你自己不会吹吗?”
“天秤座今天不宜自己动手,”田曦薇晃了晃吹风机,笑得狡黠,“而且,李总监不是处女座吗?应该很擅长整理吧?”
李一桐的耳尖微微泛红,语气依然冷淡:“这是两回事。”
田曦薇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李总监,你就帮帮我嘛,我保证不捣乱。”
李一桐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莫名一软。她放下文件夹,接过吹风机,低声说道:“坐下。”
田曦薇乖乖坐到椅子上,背对着李一桐。她的头发很长,发梢微微卷曲,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她的肩膀上。李一桐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发丝,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李一桐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为别人吹头发。她的生活一向井井有条,每一件事都按计划进行,而此刻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打开吹风机,暖风拂过田曦薇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子香。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田曦薇的头发,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李一桐的手指刚触到吹风机开关,金属外壳的凉意就让她指尖一颤。暖风嗡嗡响起的瞬间,田曦薇发丝间蒸腾起的橘子香扑进鼻腔,她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李总监,你拿吹风机的样子像在握手术刀诶。”田曦薇从镜子里瞥她,发梢的水珠正巧滴在李一桐手腕内侧。
李一桐触电般缩了下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别乱动。”
她左手挑起一缕湿发时小指微微发抖,右手举着吹风机像举着精密仪器,暖风始终与头皮保持三公分距离。田曦薇从镜中看得分明——那人抿着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耳廓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李总监,”田曦薇忽然往后仰了仰头,“你上学时是不是连削铅笔都要用量角器?”
吹风机差点脱手砸在料理台上,李一桐咬着后槽牙把她的脑袋扳正:“田曦薇!”
田曦薇的头发乌黑柔顺,发梢微微卷曲,像海浪一样轻轻起伏。她的脸很小,五官精致,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翘,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她的眼睛很大,睫毛浓密而卷翘,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时仿佛能扇起一阵微风。她的皮肤白皙透亮,脸颊因为刚洗完头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田曦薇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李一桐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一样。田曦薇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板着脸的李总监,竟然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李一桐,”田曦薇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看了我的帖子,对吧?”
李一桐的手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嗯。”
“那你知道我的秘密了,”田曦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你会觉得我……不正常吗?”
李一桐关掉吹风机,手指轻轻搭在田曦薇的肩膀上。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田曦薇,你很好。不够完美的是那些想要限制你的规则,不是你。”
田曦薇转过身,眼眶微红:“李总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我更喜欢你?”
李一桐的耳尖彻底红了。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吹风机的线:“我知道。”
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直接地面对田曦薇的感情。她的生活一向严谨而有序,而此刻的混乱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
07.
李一桐的手指刚触到会议桌上的文件夹,总监就冷笑一声甩开了她递过去的策划案。“这就是你们组交的VI提案?”鳄鱼皮鞋尖挑起一张田曦薇手绘的LOGO草稿,荧光马克笔在纸面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粉色,“客户要的是高端珠宝的优雅,不是小孩子涂鸦班的作品!”
纸张撕裂的声响让李一桐瞳孔骤缩。那抹粉色像极了田曦薇总别在帆布包上的发圈,去年冬天她缩在地铁通道改分镜稿时,就是用同款荧光笔在墙面上画下流泪的地铁车厢。黑色漩涡中漂浮着七彩色斑点,标题潦草得几乎辨认不清:“世界不需要第二个你,但需要第一百个我”。地铁通道里,田曦薇跪在地上修改分镜稿,当时她挨着冻僵的田曦薇坐下,看着对方一笔一画把绝望涂成银河,突然说:“你知道吗?这种颜色在黑暗里会发光。”
“市场部不是画廊!”总监的蓝宝石袖扣撞在玻璃茶几上,震得咖啡杯里的拿铁泛起涟漪,“上季度那个地铁广告,你往客户方案里塞什么‘会跳舞的钻石’?现在整个部门都在笑话我们策划部养了个幻想症患者!”
李一桐猛然站起,西装下摆扫翻了转椅。在文件散落的狼藉中,一张泛黄的便利贴飘到总监脚边——田曦薇用荧光笔写着:“李总监,你说我的配色像打翻的油漆桶,但客户说‘这才是真实的夏天’。”纸边还沾着两年前某个加班夜的咖啡渍,那时她刚升任主管,田曦薇作为实习生蜷在会议室角落画涂鸦,把李一桐的工牌画成了戴着猫耳的机器人。
“您见过真正的错误吗?”李一桐抓起茶水间的咖啡壶砸向投影幕布,褐色液体顺着田曦薇醉酒那晚画的抽象画流淌。漩涡中浮现出无数画面:美院教室里被撕碎的“会飞的房子”、地铁通道里膝盖沾满颜料的速写本、甚至是田曦薇第一次谈恋爱时画的歪扭爱心,都被嘲笑碾成齑粉。
“田曦薇的‘错误’是客户半夜三点打电话说想哭,因为她广告让他们想起了青春期的叛逆;是流浪猫蹭过她手背时,她突然发现颜料能记住温度。”月光透过百叶窗照亮田曦薇的工位,她把被撕碎的“彩虹城堡”画纸贴在显示器边框。
雷声炸响的瞬间,李一桐摸到口袋里的珐琅盒子。那是她悄悄塞进田曦薇储物柜的东西,里面装着二十三张被客户退回的草稿,每张边角都留着田曦薇特有的荧光笔标记。最底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报纸,头条新闻写着:“天才少女插画师退圈卖糖葫芦,网友:商业插画不需要情绪。”
“客户需要的是安全牌,不是情绪化!”总监的声音被雷声吞没。李一桐却突然笑了,她摘下工牌重重拍在桌上,金属边缘割破掌心,“但世界需要会跳舞的钻石啊——就像二十年前那个缩在美院墙角的女孩,她画的根本不是云,是不想被驯服的灵魂。”
鲜血顺着掌纹滴在田曦薇小学时的蜡笔画上,晕染开的猩红覆盖了母亲那句“你画的一点也不像云”的评语。窗外暴雨倾盆,玻璃幕墙上突然浮现出无数荧光色斑点,那是二十年来所有被否定的设计稿在李一桐视网膜上燃烧——田曦薇的荆棘鸟刺破黑暗,翅膀上全是李一桐亲手写的批注,此刻化作跳动的烛火。
她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那些被撕碎的草稿忽然自动拼接成巨大的天秤星座,田曦薇所有被否定的设计稿从裂缝中生长出来,变成缠绕在李一桐脚踝的荆棘藤蔓——而荆棘尽头,开出一串用荧光马克笔写的梵文:“Perfect is a lie.”
08.
李一桐辞职了。
她将最后一个纸箱垒上办公桌时,金属抽屉导轨发出悠长的叹息。她蹲下身擦拭桌底,灰尘在阳光里浮沉,恍惚间瞥见一抹荧光绿——那是田曦薇总用来标注灵感迸发的马克笔颜色。
手指抚过抽屉内壁,某处突兀的凸起硌了手心。她摸索着拉开暗格,一张裱在相框里的手稿赫然入目:画面中央是一只昂首的缅因猫,琥珀色瞳孔里藏着微型宇宙,角落潦草地写着“给不会驯服我的总监”。
相框背面贴着褪色的便利贴,是田曦薇半年前喝醉时写的“李总监的强迫症救了我的色弱症”——那天她被客户骂哭后,李一桐默默帮她重调了所有被否定的配色方案。
李一桐用绒布包裹好相框,指尖擦过猫爪上细微的颜料裂痕。那是去年跨年夜,田曦薇裹着羽绒服闯进办公室,睫毛结着霜花,却坚持要给加班的她画新年礼物。当时她嗔怪“猫都画得像煤气罐”,现在抚摸着凹凸的纸面,突然想起田曦薇说过:“你看这只猫的胡须——是故意画歪的,因为完美主义者不该有对称的烦恼。”
田曦薇是在出差航班上看到李一桐离开的消息的,当时财经频道插播的广告画面里,李一桐代言的珠宝广告正在播出——画面中她戴着银色猫耳项链,举起的手势与田曦薇醉酒那晚画的分镜稿如出一辙。
李一桐的舞蹈老师曾评价她:“你的身体比大脑更早学会表达情绪。”
钢琴考级证书藏在办公室保险柜最底层,与田曦薇的速写本并列,其实她和田曦薇都有这种不被驯服的性格。
她为地下艺术空间创作的概念广告《骨骼与韵律》引发行业讨论:用芭蕾舞者足尖特写搭配电路板纹路,诠释“理性与感性的共生美学”
广告结尾的独白字幕意外成为田曦薇新作品的灵感来源:“真正的完美,是允许齿轮与羽毛共舞。”
手机在掌心烫出红印,二十七个未接来电铺成银河。她颤抖着点开李一桐的朋友圈,最新动态停留在三个月前那个雨天:一张被撕碎的纸飞机照片,配文“完美主义者的羽翼,本就该带着伤痕飞行”。
当她在旧同事口中拼凑出李一桐的住址时,天空正飘着今年第一场雪。楼道感应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根不断延展的焦虑丝线。302室的门缝里渗出柑橘香,田曦薇突然想起那个加班夜——李一桐偷偷往她咖啡里加蜂蜜,说“处女座的强迫症也能酿出甜味”。
心跳声在寂静中无限放大。她举起手机按下免提键,通话记录里最后一条语音突然自动播放:“如果世界不需要第二个你...我偏要把你变成例外。”背景音是纸张撕裂的脆响与雨声的合奏。
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裹着松木香扑来。田曦薇踉跄着栽进沙发,羽绒服帽子里掉出半盒荧光马克笔。李一桐正踮脚够顶柜里的相框,听见动静慌忙转身,工牌吊绳还挂在脖子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你的缅因猫呢?”田曦薇哑着嗓子问,指尖抚过沙发扶手上未干的颜料渍。
“在箱子里。”李一桐扯下围巾擦了擦鼻尖,那里有块新晕开的咖啡渍,“它跟着我搬了七次家。”
茶几上的纸箱微微倾斜,露出田曦薇手稿的边角——缅因猫的尾巴卷着一枚褪色的工牌,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李总监的完美主义像永动机,但我的颜料管永远漏色”。
田曦薇突然扑上来咬住她的耳垂,薄荷香混着眼泪砸在锁骨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整整十九家搬家公司,就怕他们弄丢那只‘不会驯服的猫’?”
李一桐反手将人按在箱子上,相框里的缅因猫隔着纸面与她对视。“它早该自由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田曦薇发梢沾着的雪粒,“就像我们早就该跳出那座用甲方需求砌成的囚笼。”
田曦薇的手从李一桐的肩膀滑落到她的腰间,紧紧搂住她,额头抵在对方的肩头,微微颤抖:“李一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李一桐感受到她的颤抖,轻声问道:“什么事?”
田曦薇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直视李一桐的眼睛:“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这种连父母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本身就是个错误,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李一桐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忘了我给你的那条项链吗?”李一桐轻轻抚摸着挂在田曦薇脖子上的银色猫耳项链,那是她三个月前偷偷放进田曦薇储物柜的,“在那个画满否定和批判的世界里,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属于你的‘错误’标签。”
田曦薇愣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意识到李一桐其实早已经接受了她的全部,包括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再犯一次错误吗?”田曦薇抬起头,目光坚定而炽热,双手紧紧抓住李一桐的肩膀。
李一桐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田曦薇的脸,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决绝,低下头,缓缓吻上了田曦薇的嘴唇。
她的唇瓣在田曦薇的唇上轻轻摩挲,带着一丝温热和坚定。田曦薇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扣住李一桐的后脑勺,热烈回应着这个吻。
“我们早就已经是共犯了。”李一桐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这是她们之间最神圣的誓言。
“在完美的公式里,你的自由是我唯一的误差允许。”
end.
喜欢的大家可以推荐收藏一下,最近真的没什么动力写文了😭😭
【桐心薇泯】风铃响 1
私设如山!ooc预警!
咖啡馆老板×花艺师
傲娇高冷强迫症×活泼开朗审美奇特
01.
李一桐是“风铃巷”咖啡馆的老板,墨绿遮阳棚下常年飘着哥伦比亚咖啡豆的焦香。她习惯用绒布把玻璃杯擦到透亮,每天早晨七点准时推开店门,连风铃晃动的幅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街坊们说她像台精密仪器——如果忽略后门那个总摆着猫粮的搪瓷碗。
田曦薇的“春日疾走”花店开在咖啡馆隔壁。玻璃橱窗里,绣球花粉紫蓝白轮番上阵,门把手上永远缠着气球和丝带。
田曦薇搬来那天的阳光过分刺眼。李一桐隔着咖啡馆玻璃看着那辆小卡车歪歪斜斜停进隔壁车位,雏菊图案的行李箱撞飞了门口“小心台...
私设如山!ooc预警!
咖啡馆老板×花艺师
傲娇高冷强迫症×活泼开朗审美奇特
01.
李一桐是“风铃巷”咖啡馆的老板,墨绿遮阳棚下常年飘着哥伦比亚咖啡豆的焦香。她习惯用绒布把玻璃杯擦到透亮,每天早晨七点准时推开店门,连风铃晃动的幅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街坊们说她像台精密仪器——如果忽略后门那个总摆着猫粮的搪瓷碗。
田曦薇的“春日疾走”花店开在咖啡馆隔壁。玻璃橱窗里,绣球花粉紫蓝白轮番上阵,门把手上永远缠着气球和丝带。
田曦薇搬来那天的阳光过分刺眼。李一桐隔着咖啡馆玻璃看着那辆小卡车歪歪斜斜停进隔壁车位,雏菊图案的行李箱撞飞了门口“小心台阶”的提示牌。蓝紫色绣球花盆摇摇晃晃垒成危楼,最顶上那盆的根系正悬在"风铃巷"招牌边缘滴水——
然后田曦薇的花店不顺利地开张了,整条街的风铃都遭了殃。
先是“春日疾走”的招牌差点勾翻鱼丸店的遮阳伞,上方正飘着一张被风掀起的海报,鲜黄色纸页上用卡通字体印着"春日市集招募令",右下角还画了只戴厨师帽的猫咪。接着六盆绿萝蛮横地霸占了隔壁咖啡馆的落地窗。
李一桐隔着玻璃盯住那片晃悠的绿影,咖啡勺在瓷杯上敲出三等分的节奏——这是她烦躁时的惯性动作,就像她总要把围裙口袋里的方糖按颜色分类。
李一桐的咖啡勺第三次敲在瓷杯边缘。
叮。叮。叮。
声音清脆得像在给窗外某人的脚步声打节拍——那个从早晨八点起就在隔壁叮铃哐啷搬箱子的家伙。她透过落地窗瞥过去,恰好看见一截藕荷色裙摆旋风般扫过,紧接着是“哗啦”一声,一盆绿萝被粗暴地塞进她刚擦过的玻璃窗前。
叶片上的水珠溅上玻璃,在晨光里凝成七颗歪歪扭扭的彩虹。
“这位小姐。”李一桐推开门时,风铃撞出一串慌乱的响。她抱臂看着蹲在花盆边的女孩,“请问你打算让我的咖啡馆改行卖盆栽么?”
田曦薇从绣球花丛里抬起头,发梢还沾着片鹅黄花瓣。她眨了眨眼,突然举起手机:“别动!这个角度超适合当咖啡馆宣传照——冷脸美人加绿植,氛围感拉满!”
李一桐的眉尖跳了跳。
"新邻居?"
"我叫田曦薇!晨曦的曦,蔷薇的薇~"她变魔术般从围裙兜里掏出盆迷你绿萝,"要不要放你店里?能净化咖啡因废气哦!"
"李一桐。"对方指尖点在"请勿擅动"的告示牌上,"把你这些..."
"梧桐的桐吗?真好听!"田曦薇突然凑近她衬衫第二颗纽扣,"和你的木质香调很配哎!"
李一桐后退半步,薄荷气息搅乱了咖啡香:"植物请移出本店走道。"
"哎你这人——"田曦薇话没说完,怀里绿萝突然被抽走。李一桐用卷尺量完花盆直径,精准卡进窗台五厘米空隙:"至少离招牌三十公分。"
五分钟后,绿萝们被整齐码到花店门口,田曦薇趴在柜台抗议:“你这种强迫症患者根本不懂艺术!知不知道绿萝能净化空气?”
“我只知道它们挡了我三分之一的招牌。”李一桐用绒布擦拭着被蹭脏的玻璃,“还有,你搬花箱的时候撞歪了我的风铃。”
李一桐的声音比冰滴咖啡还冷三度。她手里的绒布正以每秒两次的频率擦拭同一块玻璃,倒影里映着田曦薇放大的瞳孔。
“啥?就那串强迫症编钟?”田曦薇跳起来戳了戳最长那根铜管,风铃立刻发出抗议的嗡鸣。
李一桐踩着梯子踮脚调整风铃架。田曦薇在下方护着梯子碎碎念:“其实歪着更好看啊!你看最长这根斜过来,阳光穿过铜管会在墙上打出波浪纹……”
李一桐面无表情的答,“七根铜管必须保持15度间隔。”
“为什么非要七根?”
“一周有七天。”
“那为什么不是八根?加上闰年二月……”
李一桐突然低头。
梯子下的女孩仰着脸,发间沾着片龟背竹叶子,眼睛亮得让她想起后巷那只总来讨食的三花猫。母亲的声音突然浮上耳畔:“桐桐,等有人让你觉得七根铜管不如一个鲜活的笑脸重要时……”
她猛地收紧固定环。
“好了。”落地时,风铃正以完美的正弦曲线摆动。但田曦薇分明看见,最长那根铜管仍比其他的偏了半厘米的距离——像某人悄悄藏起的妥协。
不久以后开始下起了雨,天空像被谁打翻了的墨水瓶。
起初只是几滴试探性的雨点,砸在遮阳棚上发出闷响,像远方的鼓点。紧接着,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最后一线天光,整条街瞬间陷入灰蒙蒙的水幕中。
雨点不再是点,而是连成片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地面。咖啡馆的玻璃窗上,水痕交织成网,将街景切割成支离破碎的色块。风铃在狂风中乱舞,铜管相撞的声响淹没在雨声里,像一支失控的交响乐。
积水顺着街边的排水沟奔涌,卷着落叶和碎花瓣冲向低洼处。田曦薇的花店门口,几盆来不及收的绣球花在雨中瑟瑟发抖,花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李一桐关店前习惯性检查门窗,却听见隔壁传来细碎水声。花店卷帘门半敞着,暖光灯下,田曦薇正手忙脚乱用围裙兜住漏水的吊兰,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市集宣传单在她脚边漂浮成小船,手写的宣传标语正被水渍晕染成抽象画。
“需要帮忙吗?”她晃了晃钥匙串,金属扣上挂着小猫形状的晴天娃娃。
“不用!我马上就能……”
哗啦——
天花板某处传来不详的断裂声。李一桐眼疾手快拽开田曦薇,一桶积水恰巧浇在她们刚站的位置。
“现在,”她松开对方的手腕,从围裙兜里摸出螺丝刀,“劳驾把梯子扶稳。”
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里,田曦薇盯着李一桐绷紧的侧脸。这人修水管时连袖口都要卷成对称的七分,可发梢沾了泥水却浑然不觉。
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时,李一桐忽然开口:“明天我会在店门口放个花架。”
“啊?”
“总比让绿萝睡水坑强。”
她转身踏入雨幕,伞面上跃动的橘猫图案渐渐模糊成光晕。田曦薇低头看向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颗太妃糖,糖纸还带着咖啡的温度。
02.
星期三晚上九点田曦薇在面包车第三次碾过减速带时惊醒。田曦薇的方向感极差,阁楼窗外飘来海盐卷的焦香——这是她学会辨认的第七种本地烘焙气味。第一周曾把王阿姨晾的鳗鱼鲞当成装饰风铃,现在已能精准避开所有晒鱼场走捷径。
迷路成就解锁到【在垃圾站帮流浪狗接生】后,她发明了独家导航法:跟着不同花店进货路线走。周二尾随茉莉花车能找到洗衣房,周四的洋桔梗车队直通菜市场。唯一失误是跟着绣球花车冲进殡仪馆,结果用现场边角料扎了束葬礼用花,倒让丧葬费打了八折。
如今街角配电箱贴着她的手绘地图:用口红画的箭头指向咖啡馆,旁边标注【投喂点-三文鱼边角料在此】。奶茶店小妹用拍立得给她做了方向感奖章——照片里她头顶向日葵迷路到幼儿园,正被孩子们当成花仙子游行。
田曦薇偶然路过布告栏,春日市集的宣传单已经被钉在最显眼位置。"双人摊位五折租金,外加免费卫生"的标语旁画着牵手的小猫小狗,让她想起李一桐那把橘猫图案的雨伞。指尖在布告栏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双人合作竟然有这么优惠吗?”
田曦薇默默在备忘录上记下:需捕获傲娇咖啡师×1
左瞧瞧右瞧瞧发现四处的面包店快餐店都开着亮堂堂的灯,敞着大门迎客,只有李一桐的咖啡店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地挂着打烊的告示牌。田曦薇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田曦薇跟着自己的手绘地图第八次走错垃圾站时,霓虹灯牌正滋滋漏着电。她抱着空花瓶在巷口转第三圈,忽然被垃圾桶后闪烁的绿瞳定住脚步——三只幼猫正围着卫生铝制饭盒舔奶,银灰毛发沾着李一桐围裙特有的咖啡渍。
"原来周三提前打烊是来当猫保姆啊。"
暗处传来金属撞击声。李一桐僵在配电箱旁,右手还悬在LYT-10的编号牌上,编号牌背面刻着宠物医院的logo和联系电话,灰色高领毛衣蹭满墙灰。月光恰好切开她脚边的塑料袋,露出宠物医院专用处方罐头。
野狗低吼从巷尾炸响的瞬间,田曦薇被拽进混杂着咖啡渣与铃兰香气的怀抱。李一桐单手把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挥动扫帚划出半圆警戒线。幼猫们炸毛逃窜时撞翻饭盒,羊奶在墙根洇出歪扭的猫爪印,猫叫声刺破夜空,田曦薇接住滚落脚边的宠物医院收据。
"看来我们的李老板又破戒了?"她晃着单据逼近,雏菊耳环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听说商业街禁止私养流浪动物?"
"王阿姨说举报有奖~"她晃着手机打开录像模式,"笑一个?"
扫帚柄突然横挡在镜头前。田曦薇顺着青筋微凸的手腕往上看,发现对方耳尖泛着比警报灯更艳的红。
"市集摊位利润三七分。"田曦薇把收据折成纸飞机,"你七我三。"
"不可能。"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王阿姨..."
纸飞机擦着李一桐耳际掠过,稳稳扎进她围裙口袋。田曦薇指尖还沾着布偶猫蹭上的污泥,此刻正点在对方胸口:"外加每天给我画咖啡拉花。"
当夜监控录像里,田曦薇蹦跳着撞歪三个路障的背影后,跟着道抱猫疾走的灰影。月光把她们的影子叠成奇异共生体,像冰美式撞进草莓酱里。
三天后的清晨,花店门口多了个铁艺花架 。薄荷叶上压着牛皮纸袋,五只印着猫爪的陶瓷食盆躺在三文鱼边角料堆里。田曦薇扒在咖啡馆窗台往里张望时,李一桐正在给灰毛衣别上铃兰胸针,阳光穿过虹吸壶折射在她睫毛上,像给那些小扇子镀了层金边。
墙上的古董挂钟刚指向六点四十七分,李一桐已经将第三批咖啡豆倒进烘豆机。晨雾在玻璃窗上凝结成细密水珠,忽然被一抹鹅黄身影蹭出扇形缺口——田曦薇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呵气,指尖在雾气里画了只龇牙小猫。
"第五次警告,"李一桐放下量杯,金属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本店营业时间从七点整开始。"
"知道知道!但市集八点就要布展啦!"田曦薇晃着手里皱巴巴的《春日市集黄金点位示意图》,雏菊发绳跟着在晨光里蹦跳。她身后三轮车上满载着绣球花,其中一盆蓝紫色花球正压在"风铃巷"的木质招牌边缘。
李一桐的眉头皱了一下 。她推开橡木门时,门楣铜制风铃发出五声清响,惊飞了正在啄食面包屑的灰鸽。
"周四快递小哥送来宠物医院账单的时候,”田曦薇笑着蘸取蜂蜜,在桌面画出猫爪印,"差点错投到我店里呢。"
玻璃罐里的曼特宁豆发出细碎爆裂声。李一桐凝视着市集宣传单上"最佳搭档奖"的金色贴纸,纸张在她指间逐渐蜷曲成锐角。
"都说了你七我三!外加每天帮我的浓缩咖啡画拉花~"田曦薇变魔术般抽出马克笔,在李一桐的纯白围裙口袋画上歪歪扭扭的笑脸。
风铃又响五声。
市集在小镇上开始了。李一桐终于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田曦薇正将霓虹灯牌插进咖啡机电源接口,鸡尾酒伞在冰滴壶上方撑开一片荒诞的阴凉。
"这叫赛博朋克田园风!"罪魁祸首把蓝莓薄荷叶叠成塔状,"你看冷萃咖啡和香槟玫瑰多配——小心!"
独眼橘猫从遮阳棚飞跃而下,李一桐本能地护住手冲壶。温热的咖啡渍在田曦薇裙摆绽开,像幅抽象派雨季地图。
"其实..."李一桐从急救箱抽出酒精棉片,"你可以去我休息室换..."
"完美!现在我们是限定款扎染主题摊位了!"田曦薇蘸取咖啡液在裙摆补了只歪扭小猫,转身时撞响二十六只郁金香玻璃风铃。李一桐没来得及提醒她发梢沾着咖啡渣,那些焦糖色颗粒便随她蹦跳的动作簌簌落在原木桌面上。
李一桐翻市集宣传单时,一张荧光粉海报从文件夹滑落。海报上的咖啡杯冒着爱心形状的热气,杯底堆满手绘雏菊,旁边用歪扭字体写着:【咖啡+鲜花=200%心动】。右下角还画了只戴厨师帽的猫咪,帽檐上粘着根真实的雏菊发绳。
"解释一下。"她拎着海报一角,咖啡渣从指缝簌簌落下。
田曦薇正踮脚给独眼橘猫戴项圈,闻言差点把LYT-11的编号牌塞进猫耳朵:"啊?那个啊..."她挠挠头,发间掉出几片干花瓣,"就是觉得你的冰美式配我的向日葵,肯定比王阿姨的鳗鱼鲞畅销嘛!"
"未经允许使用店铺形象。"
"可我都给你画成Q版了!"她蹦到李一桐面前,指尖点着海报角落——迷你版李一桐正板着脸给咖啡拉花,头顶却飘着朵粉色云朵,写着【傲娇限定】。
风铃突然急促作响。李一桐转身时海报被风掀起,恰好盖在田曦薇脸上。她扒拉开纸张,发现背面用铅笔写了行小字:【心动对象:灰色高领毛衣×1,待捕获】。
"这是..."
"商业机密!"田曦薇抢过海报塞进围裙,却忘了背面还粘着张宠物医院收据——LYT-12的编号新鲜出炉,付款人签名处画着只逃跑的暹罗猫。
随着第三波游客的到来,亮绿色桌布上堆满手绘价目表,向日葵与绣球花挤在咖啡机旁,独眼橘猫戴着LYT-11编号牌在花丛中打滚。而李一桐站在摊位另一侧,灰色高领毛衣扣到最上一颗,正用镊子调整咖啡粉的分布密度。
"来尝尝我们的心动特调!"田曦薇蹦跳着分发试饮杯,雏菊发绳在阳光下晃成光圈,"咖啡配花束,200%的浪漫哦~"
"这是冰美式,"李一桐面无表情地递出纸杯,"糖包自取。"
然而神奇的是,这种极致反差竟成了最大卖点。游客们排成长队,只为看冷脸咖啡师被花店老板逗到耳尖泛红的瞬间。田曦薇趁李一桐不注意,把可食用花瓣撒进浓缩咖啡,取名叫"傲娇特调";李一桐则默默把田曦薇忘记吃的早餐三明治加热,藏在收银台抽屉里。
当夕阳把摊位染成蜜糖色,田曦薇突然跳上椅子:"今日最后一份心动套餐,附赠李老板的微笑服务!"
"不可能。"李一桐头也不抬地擦拭咖啡机。
"那我自己来!"她抓起两朵向日葵,蹦到李一桐身后比出兔耳朵。
快门声响起时,李一桐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只有0.1秒,但足够田曦薇把照片印成明信片,标题是:【风铃巷限定:冰美式与草莓蛋糕的奇迹组合】。
【存档|索引】女子推理社群像合集『女也女子』『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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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提醒:本合集内所有文名下划线均为文章链接,点击可直接跳转到相应合集/文章】
——女子推理社群像汇总——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现在还有点少,但是没瓜系的我会持续更新🥺🥺🥺)
一发完‖千禧年轶事
一发完‖欢迎来到水母世界
合集‖跨越白日梦计划
【沙雕系列群像】
——女子推理社群像——
/千禧年故事
“欢迎来到21世纪 一个残忍 怪诞 充满病痛 不断在诀别的时代。”
【🐋推荐-好寐山】全女推群像。上世纪末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好寐山,在这个满是赌徒、舞女、混混的地方,抱团取暖。❌全员BE/伪出租屋文学/与世俗对抗/万艳同悲
梦的名字叫,万艳同悲。
这些年站在田曦薇面前的,是赌徒,是孤狼,是疯子,是绝症患者,是替罪羊。
唯独没有她们自己。
/逃杀
“混乱与爱。”
【大逃杀-童话故事】主三大群像。大家莫名其妙进入灯塔,只能向上不能向下,在同伴接连死亡后,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全员BE/小王子相关/灯塔逃亡/献祭灵魂/选择
金黄色的麦田覆盖上一层薄雪,小狐狸在雪地里蹦哒。她将自己的狡诈与忠诚献出,换一个独属她们的雪景日落。小狐狸喜欢这些,喜欢的不得了,她一直存在于麦田里。
/娱乐圈现背*伪现背
【现实背景-冰岛之旅】故事发生在2024年末,女子推理社2录制的尾声,六个女孩来了一场举世震惊的出逃。❌全员OE/冰岛旅行计划/一群疯子和骗子的自我救赎路
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她将所有人骗到这座孤岛上。五个人陪着她疯陪着她闹,陪着她挥霍该死的青春和钢丝桥的事业。这里没有火山兔,也没有鲸鱼,只有一颗发烂到岌岌可危的真心。
田曦薇开始愧疚了。
持续更新ing……
时光箱
(疑问和想说的话都可以扔在这里 时光箱是一个存档 也是纪念 给大家倾诉用 我都会回的 欢迎大家跟我成为互联网好朋友!!!)
这句话好喜欢——“悲伤是幸福的容器。”
↓提问箱↓ 答案汇总都在这里→最优解
有什么想看的设定也可以发在这里,人设和世界观要尽量详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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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写的脑子疼,会时不时换写法。写第一人称多是因为我比较擅长第一人称。
✓出实体欲.望不大,本人懒不会有周边和to签。若出实体书仅供收藏禁商用。赶上就买,赶不上就看电子版,我觉得电子版挺好看的。
✓铁血群像批 我磕我磕我磕磕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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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约稿,下滑+私信即可】不限圈,不限cp,只接gl,请单主自带背景设定
不约商稿|禁止商用/二改/出本
所有同人文都是胡编乱造,请勿上升。文中内容均为虚构,与正主无关。请勿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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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单调性的文可以帮忙推荐一下,写写书评。有约稿可以私聊了解或者直接加/群了解情况,以下:
(q)3190638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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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加我私信就行。约稿也加这个。
【桐心薇泯】野獒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
summary: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背着大包小包走到定好的旅馆门口,刚刚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喘口气,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便给予她重重一击。
她憋着气着急忙慌地从登山客背包旁摸出氧气瓶扣在嘴上,好几秒后才缓过劲来,靠着旅馆大门的门框斜斜地滑下去。屋檐与蓝天界线分明,李一桐的目光上移,遥遥地在天上望见掠过的飞鸟。
氧气瓶罩里出现雾气,李一桐撩开额前散乱的粉色发丝,把眼睛闭上一会。
她开始怀疑来这散心是否是一个正确决定。
来西藏是公司出的主意,李一桐说不清这是不是委婉的雪藏,毕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霸凌、涉黑、涉赌,单拎出来一项都足以彻底封杀李一桐,还好只是捕风捉影。但公司不敢在她身上压反黑为红的宝,经纪人和她聊了一顿晚饭,晚饭结束后李一桐手机上收到去往拉萨的车票信息。
二十六岁,孤身一人。
李一桐摘下氧气瓶,把大包小包重新背到身上,推开旅馆的房门。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当地居民自己盖的屋子,分出几间房当民宿。这家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大娘,爽朗有力量,原本坐在充作柜台的长桌后刷手机,见到李一桐进来便很热心地过来拿了李一桐的行李,带她进去房间里。
“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大娘用有些不熟练的普通话说着,“看起来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从哪来的啊?”
李一桐接过对方给她沏的茶水,顿了一下才说:“从……上海那边。”
在娱乐圈沉浮久了,她养成了待人待事都要多绕一道弯的坏习惯,听见大娘的问话也要下意识想该怎么回答。大娘看出她的窘迫,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晚上喊你吃饭。”
李一桐眉眼低下去,说了声好。
她一边进房间一边回了几条来自家人的消息,犹豫要不要点开社交平台。骚扰电话都拉黑无数个了,李一桐不用想也知公开平台上的骂战只会更为可怕。
最后她还是“啪”一声关上手机,长长叹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房间不大,堪堪够放她和她的行李。床侧有一小格窗,尘涟如洗的玻璃后透出苍蓝的天,李一桐眼前的粉发被阳光照到铎上一层金边,她眯了下眼睛,走过去把窗户推开。
西藏海拔高,绵延的山上终年覆雪。李一桐穿着家居服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刚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很快就被冻得想要缩回去,但她眼尖,瞥到楼下似乎正有人在望她,便暂时停住了动作。
“喂!”对方仰着头喊,“你是我家的新住户吗——?”
李一桐左右两侧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从二楼探出头后,她回她:“是——”
下面的人用两只手把嘴圈起来:“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有点小,晚上我再去找你!我要先去看牛了!”
说完她也不管李一桐反应如何,转过身很快地跑走了。李一桐只看见她甩在身侧的两条颠簸的麻花辫,没看清她的脸。
那是藏服吗?李一桐想,她长手长腿的,穿起来真好看。
藏区的天黑得很晚,李一桐被敲门声吵醒时,窗外是金黄的。她揉着睡眼去开门,模糊的眼前出现一个身高比她略高的人影:
“李姐,吃晚饭了。”
视线逐渐聚焦,一张圆脸出现在李一桐视野里,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李一桐很明显地被震了一下。她见过的人很多,不乏俊女靓女,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纯粹而漆黑的眼睛。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哪家会场,下意识向对方笑起来。
那双圆润晶亮占据脸上三分之一位置的眼睛弯起来:“姐,你笑起来可真漂亮。”
李一桐跟着她下楼,陡峭险峻的台阶,脱了一半藏服的小姑娘一步能跳两阶。李一桐从上面看得心惊胆战,却也忍不住想学她的样子,好在脚要迈出去的前一秒,李一桐及时醒悟。
雪山脚下的旅馆,没有什么高级晚餐,李一桐为保持身材已很久没吃过正经饭,大米饭一放进嘴里竟然还吃出点新鲜感。大娘的女儿——李一桐现在知道了,她叫田曦薇,张开口说:
“一桐姐,你慢点吃,吃完再喝点酥油茶。你刚来,喝点酥油茶能缓解高反。”
一桐姐三个字从田曦薇口里脆生生地被叫出来,李一桐有些不自在。平时那些粉丝、队友、公司管理层,或者喊她昵称,或者喊她大名,她在团里又是最小的,长得也显嫩,少有听人喊她姐的时候。李一桐没吃几口,放下碗筷看她:
“小田,你几岁啊?”
“十九,”田曦薇凑过来把她的碗筷收走,“看着不像吗?”
李一桐笑了笑,不说话了,那确实该叫她姐。
田曦薇把厚重的藏袍脱下,露出里面干净的圆领衫,大娘穿的也是这种衣服,李一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现代风的破洞T恤,又撩起自己耳边的粉发,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
民宿里似乎没有别的客人了,既充当前厅又充当客厅的一楼只剩下三人。大娘在刷洗碗筷,李一桐坐到沙发上,田曦薇帮她端来酥油茶。
空气里有些静,田曦薇先开口:“一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李一桐正端着酥油茶无从下嘴,听到这话眼睛弯起来:“上海。老板之前问了我一样的问题,你俩不愧是母女呢。”
她偏头看田曦薇,正好看见田曦薇嘴角处腼腆地笑出一边梨涡,把头低了一下,说:“哎呀……其实我不是我阿妈的亲女儿。”
李一桐把茶放下来:“不好意思。”
“没事,这所有人都知道——看也能看出来吧?”田曦薇笑嘻嘻地摆手,“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李一桐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她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你们这墙上是什么装饰吗?”
李一桐指的是沙发后的墙纸,大片的叶子组成树的形状,对称地排列在墙上。田曦薇看过去:“啊,这是菩提叶,阿妈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李一桐原本指望着她能说点什么含义,结果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只等到田曦薇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碗,用手指在碗沿点了三下,黑亮的瞳仁向她望:“一桐姐,喝茶!”
李一桐只好拿起碗,学着田曦薇的样子也在碗沿点三下,犹豫喝下碗里的茶。出乎她的意料,酥油茶没有她想象里那么油,反而更接近咸奶茶的口感,李一桐一口气喝完大半碗。
“好喝吧?”田曦薇很热情地向她笑,“我去给你拿耗牛干!”
她哒哒哒地跑走,两条辫子甩到肩后,风一样走,风一样又回来。耗牛干硬得李一桐难以下咽,喝完剩下半碗酥油茶才勉强把它吞下去,田曦薇还要再去给她拿吃的,李一桐拍着胸口,边和她摆手边艰难开口:“小田,算了、我吃饱了。”
田曦薇坐了回来,很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正视前方,时不时却向李一桐瞥。李一桐给自己顺好气,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田曦薇彻底把脑袋转过来:“没有,桐姐,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李一桐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小姑娘浑身僵直了几秒,笑容里带上半分情真意切:“这么会夸人?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
田曦薇摇头:“我之前放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家门口,就觉得你好看了。”
李一桐好奇:“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那呢,”田曦薇坐在沙发上指向房间里的一个方位,“坐那放牛的时候,我带了个望远镜,没事干就往我家这边看有没有客人,就看到你了。”
李一桐又笑了一下,这次田曦薇的肩膀松下来了。李一桐说:“那之前在我楼底下喊话的是你吧?”
田曦薇说:“是,我本来就想看看你在哪间房,结果你正好把头伸出来,我就喊了你一声。”
看我在哪间房干什么?想夜袭?但这话李一桐没说出来,毕竟人家比她小了七岁,还是藏民,李一桐怕这种程度的玩笑话说出来吓到田曦薇。
大娘收拾好餐桌,招呼田曦薇照顾好李一桐,上楼去了,大概是去洗漱,客厅里人数锐减三分之一。
田曦薇给她重新倒满酥油茶,随口问道:“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
“……差不多,”李一桐把过长的刘海别到耳后,小心不让口红沾到碗壁,“就是来,散散心。”
“你是明星吗?”田曦薇眼睛盯着她的发丝,很突然地问,“你染粉头发,又长得这么漂亮。”
李一桐抿了一小口茶,想了想,说:“之前是,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了。”
田曦薇一知半解地点头:“哦,那也很厉害了,桐姐。”
李一桐听她叫姐听得有点耳朵发热,她搓了下耳垂:“嗯……你条件我看也挺好的,有没有想过去当演员?”
田曦薇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演员?我不行的,我都没考上大学,当不了演员。”
李一桐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肩膀簌簌地笑,很快抬起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没事小田,我和你说,娱乐圈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学历。你——”
她本来想说你去闯闯,很及时地止口。李一桐看到田曦薇的眼睛,想起来她只有十九岁,想到,自己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田曦薇还是摇头:
“不行的,拍戏要去很远的地方吧?我离不开我阿妈。”
李一桐就没说话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其她人都没有给她发消息了,只有她妈还在问,住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高原反应?真的不要回来住吗?李一桐回复,挺好的,没有,不用。
田曦薇在这时问她:“桐姐,那你之后几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李一桐抬起头看她:“小田,你给我当导游吧。”
田曦薇家不算纯正的藏民,养的耗牛不多,个位数,不卖也不怎么吃,纯粹为了信仰。李一桐上楼裹了件羽绒服再跟着田曦薇走出来,去给她家的獒喂晚饭,顺便看看那几头牛。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站在这里,相当于站在了上海所有人的头顶上。李一桐心情舒畅,抬头看星星,发现自己离天只有一臂的距离。
田曦薇养的獒七岁,正值壮年,在吃饭间隙闻到外人的味道顺着风飘来,很凶狠地向李一桐吠叫。李一桐刚低下头就看见一张狗脸在灯下向她龇牙咧嘴,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还好田曦薇及时把她拉住。
“谢谢,”李一桐说,怕那只獒又有点想去摸它,“你家这狗……挺凶的。”
田曦薇蹲下身摸着獒犬茂密的毛发:“它叫康康,看着挺烈的,但其实和我一样有点社恐,你跟它多熟络熟络,它就不凶你了。”
她仰起头,五颜六色的藏袍下,田曦薇巴掌大的脸被暖橘色的灯光覆盖,刘海细碎,梨涡笑得特别明显。田曦薇向李一桐说:“过来,你摸摸。”
李一桐看着她,弯下腰凑过去,鬼使神差地摸了田曦薇的脑袋。
田曦薇愣了,李一桐也愣了,只有康康在埋头苦吃。李一桐手掌移开后才反应过来,很快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呃,摸错了……”
田曦薇捂了下自己的脑袋弹跳起身,像是有点气,脸上却有点红,她在原地跺脚:“李一桐,你摸我脑袋!”
李一桐心里一紧,她以为是亵渎了人家的什么信仰,自己要被扫地出门,连田曦薇喊她全名都没注意到。还好田曦薇只是说:
“我也要摸回去!”
李一桐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乖乖把头低下去,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田曦薇呆了几秒,赶忙说:“……我开玩笑的!”
李一桐瞥她,确定她没有真的生气再把头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田曦薇看着她的眼睛,移开视线:“没事。”
她沉默了一会,给康康喂完饭带着李一桐向牛圈走的时候再开口:“桐姐,你说要找我当导游是认真的吗?”
李一桐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嗯。”
“有要去的地方吗?预算多少?”
“没有,都行。”
田曦薇进去牛圈转了一圈,出来了,说:“桐姐,我想了一下,现在是淡季,家里不是很忙,带你去看山看海也不是不行。”
李一桐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身体前倾一点,发丝从掖得很厚实的围巾里掉出来:“什么?风太大了——”
田曦薇搓了搓自己被冻得泛红的脸,拉上李一桐的手腕跑向正门:“我说——我和你走!”
她的手因为常年做活,磨出一层有薄有厚的老茧,箍在李一桐手腕上显得格外有力量。李一桐被她顶着风拉走,含水的一双多情目就定在她身上,弯弯地笑起来。
隔天李一桐生理期来了,在床上痛得蜷缩,又不敢吃止痛药。屋漏偏逢连夜雨,经纪人给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李一桐停止活动一段时间,对外就说因病修养,等到这阵过去,继续唱歌跳舞。
李一桐听得烦了,说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她转身把脸捂进被子里,天与人带来的好心情在一通电话里烟消云散。
“一桐姐,”田曦薇敲门进来给她送饭,坐在床沿,“吃点东西,喝点茶。”
李一桐翻过身,想笑又没力气:“田……小田,怎么什么病你都让我喝茶啊?”
田曦薇代她笑了,很理所当然:“因为酥油茶包治百病,我生理期也喝,然后就不痛了。”
李一桐坐起来,接过她的茶抿了一口。热意顺着喉咙暖融融地窜进胃里,李一桐捂了下肚子,还真没那么痛了。
田曦薇又递给她一个碗:“这个也吃了,配着酥油茶吃,热量高,吃饱了你就有力气。”
李一桐看了看碗里白色的软坨,再看了看田曦薇的脸,田曦薇说:“吃吧,这叫糌粑,能吃的,我亲手捏的。”
李一桐将信将疑,犹豫着在上面揪了一小块下来吃,到嘴里后反应过来田曦薇最后一句说了什么:“……你亲手捏的?”
田曦薇把糌粑塞到她手心里,装作没听见李一桐的问话,端着碗很快跑出去了。
李一桐生理痛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有所好转,披着羽绒服下来吃晚饭。田曦薇问她明天出发吗?去哪里玩?李一桐没搭理她,吃完饭放下碗上搂。
她刚把房门关上,背后紧跟着就响起敲门声。李一桐赌气似的在原地站了几秒,接着被自己逗笑,摇着头转身开门。
田曦薇把藏袍的两只袖子都脱了系在腰上,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看到李一桐开门,她眼睛亮了一下:“桐姐……一桐!中午那个糌粑就是那样吃的,那个,我错了……”
李一桐第一次正式地听见她没喊自己姐,心里有些新奇,又看见田曦薇那双躲闪湿润的眼睛,绷着的背于是放松下来。她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笑起来时唇形和眉眼太好看,粉发遮住一点她的眼睛,春风化雨似的,田曦薇看呆了。
“逗你的,”李一桐说,“你以为我生气了?”
田曦薇迟迟没有说话,半晌,她说:“我们明天就走吧。”
窗外有一点晴朗的阳光,澄黄地照在两人脚边。
离开拉萨,第一站去山南,李一桐在来的路上查过攻略,看西藏地名看得晕头转向,当时就决心到了当地找导游,再把一切托付给导游。
现在她找到了,坏消息是导游十九岁,好消息是导游身强力壮,有驾驶证,还能帮她拎一半行李。田曦薇拜托邻居看顾点自家阿妈,去当地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把李一桐和行李一并放到车上。
李一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这边出门都靠骑马。”
田曦薇低头拧钥匙:“又不是野人,一桐姐你这是偏见。”
拉萨的冬日晴朗,万里无云,深邃的蓝笼罩在头顶上。李一桐涂抹好防晒霜带上鸭舌帽,往肚子的位置放了个抱枕,忍不住瞥头向田曦薇看:“你真的不用抹点防晒吗?”
田曦薇摇了摇头。
她今天没穿藏袍,批了一件长款的李一桐叫不出名字的衣服,看起来薄得很,和李一桐的全副武装形成鲜明对比。李一桐看着她的脸感慨:“年轻就是好。”
“也不一定,”田曦薇笑了一下说,“我邻居也天天不抹防晒,晒得和什么似的,我晒不黑纯粹是天赋异禀。”
李一桐靠回座位上,透着墨镜望车窗外飞驰过的经幡。
从拉萨到羊卓雍错要走高速,一百多公里,两小时车程。李一桐注意到田曦薇攥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有点发白,把墨镜拉下来,用眼神问她怎么了,田曦薇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桐……一桐姐,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开这种大车,也是第一次上高速。”
李一桐坐直身子,很快就又瘫下来,她摆摆手,重新扣上墨镜:“没事,开毁了我给你抵命。”
她这副样子反而让田曦薇放松下来,指节攥得也不紧了。藏南高速上的风景乏善可陈,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藏在雾里似的雪山,李一桐看了一会就想睡觉,又担心没人陪田曦薇她真能把车开沟里去,就调了下车载音响,连了自己的蓝牙。
田曦薇眼睛盯着路面飞驰,余光注意到李一桐的动作:“你放歌啊?”
“嗯,”车里暖气上来了,李一桐开始脱围巾脱羽绒服,“怕你困,是要听歌还是聊天,还是你分心不了?”
田曦薇本来想选聊天,但就这聊了一会的空挡,前面有车变道,她差点没反应过来,稍微松了油门才说:“听歌吧,找点那种激昂的。”
李一桐在手机里翻翻找找,手指顿了一下,点开自己唯一的一首solo曲。田曦薇听到人声后瞪大眼睛扭头看她:“桐姐,这是你的声音吧?”
李一桐赶忙把她的脸扭过去:“好好看路!”
“哦哦好,”田曦薇应了声,竭力控制自己转头去看李一桐的欲望,“你——一桐你真是明星啊?”
李一桐发现田曦薇和自己说话说得有点着急的时候就不会喊自己姐了,一桐两个字她叫得尾调上扬,李一桐听着,摸了下耳廓:“……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田曦薇说:“我以为你顺着我的话开玩笑呢。”
车里回荡一会歌声,很快结束,而后开启新一轮。田曦薇问:“这歌叫什么名字啊?”
“没定呢,这是demo,”李一桐怕田曦薇听不懂,补充一句,“就是打样的意思,只有一小段,看效果怎么样,好就继续不好就重来。”
“我知道demo什么意思,”从李一桐的方向能看到田曦薇又笑出一边浅浅的梨涡,“我还说等回去搜这歌歌名单曲循环呢。”
李一桐突发奇想:“小田,要不你给这歌起名吧?”
“我?”田曦薇迅速转过头看她一眼,在李一桐上手掰她脸之前又扭正脑袋,“我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没事,你随便想。”
田曦薇说:“好吧。”
她想了一会,指尖随着歌词的节奏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又是一遍终了,田曦薇开口:“叫野獒行吗?”
李一桐没怎么听懂:“什么?”
“野獒,野生的野,康康的獒,”田曦薇目不斜视,“算了,不太行,你别问我了。”
李一桐眼睛却亮了,她把这个名字记在备忘录里,很满意地将音量调大:“没事,就这个挺好的。”
到羊湖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但太阳还高高挂在蓝宝石上。田曦薇背着大包,李一桐背着小包,上了观景台。李一桐把自己的帽子压紧一点,有些苦恼地向田曦薇征求意见:
“小田,你说我到底拍不拍照啊?”
“拍啊,”田曦薇蹲着从包里往外掏租来的相机,头也不抬,“来旅游不拍照,那你不是白旅了?”
李一桐捻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可是我的头发两三天没洗,都要上油了。”
田曦薇抬起头瞥她一眼,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看。”
风声掩盖了田曦薇的声音,李一桐还要再问,田曦薇拿着相机站起来:“我先给你拍一张,你再看要不要继续。”
“那你说我拍了发不发呢?”李一桐眼睛眨了下,摘下帽子理头发,“我公司和粉丝说我在养病。”
田曦薇凑近相机笑:“发呗,你就说西藏有神医,有世上最好的解药,看镜头李一桐。”
李一桐还没反应过来,田曦薇“咔嚓”给她抓拍了一张,眼睛笑得弯弯地把相机反过来给李一桐看:“你看,漂亮吧?”
李一桐想气她随便拍自己,看到田曦薇拍的照片后又不吭声了,她不得不承认田曦薇拍照技术极佳,构图和光影都是完美。李一桐拿着相机琢磨了会,抬头看田曦薇:“田曦薇你学过摄影啊?”
“没啊,”田曦薇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低下头一手接相机一手理发丝,“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想过去当摄影师?”
李一桐被她逗笑了,因为她原本真打算这么问。她突然喊了一声:“田曦薇你别动。”
田曦薇以为自己腿上有爬蜈蚣,一瞬间连脸上的笑都没收回去,就那么僵在原地了,李一桐很迅速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给田曦薇连拍七八张,拍完才说:“好了,可以动了。”
田曦薇捧着相机跑过去抗议:“李一桐!”
“没大没小,”李一桐下半张脸埋在白色围巾里,笑眼眯着,“小田导游,老板给你拍照你得感激点啊。”
田曦薇的心脏顿了一下,她很快拿起相机,把李一桐框进取景框,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心才重新跳动。她看向手里的相机,和相片里李一桐盈润弯翘的眼睛对视上,看她和她的粉发突兀地出现在澄澈的湖和翠蓝的天之间,像一缕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风,轻轻掠过,轻轻飞走。
天地辽阔,而田曦薇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被框在这个取景框里了,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说:“一桐姐你多摆几个动作吧,我帮你拍,你发出去营业。”
李一桐低着头给田曦薇挑哪张照片好看呢,闻言奇怪地看了田曦薇一眼,她凑近了点看:“田曦薇你眼睛怎么了?”
田曦薇眼睛大,稍微有点红色就特别明显,她擦了擦眼角:“没事,头发进眼睛了。”
很拙劣的谎言,但用田曦薇那张脸说出来就格外有信服力。李一桐没多想,在原地站着拍了好几张照,田曦薇说要走的时候,李一桐说:“小田,我俩一起拍个合照吧。”
田曦薇还没从那点伤感里走出来:“没事。”
她想说没事,反正照了也不能把你留在相片里,没说出口。因为李一桐把围巾脱下来递给她:“咱俩换身衣服,我也想穿你那藏袍。”
田曦薇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相机放到一旁接过围巾,立马又递回去:
“不……车上还有衣服,我去给你拿,你不用穿我的一桐。”
她下车的时候又把那件厚重的袍子披上了,两个袖子都穿着,人裹得很厚实。李一桐去拉她手腕:“车离观景台这太远了,一来一回得累死。”
“我去拿,”田曦薇说,轻轻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我不怕累。”
李一桐有些恼了,她伸手点了下田曦薇的额头,说:“田曦薇你这么死脑筋呢?我就想穿你身上这件,我生理期呢,穿点带你体温的暖和的,不行?”
田曦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入非非很多,很快收敛心神,说了声“好吧”,规规矩矩地把套在最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给李一桐。李一桐的羽绒服对她来说短了一点,但也还好,能过膝盖。
辫子有些碍事,田曦薇就把头发散下来,学着李一桐的样子将多余的头发搪塞进围巾里。李一桐穿好衣服,想和田曦薇说自己的粉头发实在不搭这身藏袍,看到田曦薇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小田,”李一桐扫视她一遍,说,“很好看。”
她伸出手帮田曦薇理好披盖满头满脸的发丝,拨开细碎的刘海,指腹温热地摸过田曦薇的脸颊。田曦薇下意识在李一桐手心里蹭了一下,蹭完才反应过来,耳廓发红地移开脸。
田曦薇低着头说:“李一桐你别老摸我。”
李一桐本来摸她也是下意识,正要尴尬,听到这句话又乐了:“我摸你?”
田曦薇眯起眼睛向她呲牙齿,以为自己装得凶,李一桐却只想到田曦薇家养的康康。她眼睛笑得弯起来,拉近还皱着眉的田曦薇举起手机,偏头和她说:“别皱眉毛了,来,三——”
羊卓雍错湖面湛蓝,一尘不染。
“小田,”回到车上,李一桐趁着田曦薇休息的片刻开口,“我们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田曦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伸懒腰,开了两个小时车又出去冻了两小时,她是铁人也得除锈。田曦薇给自己扎头发,叼着皮筋问李一桐:
“我们这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
李一桐笑着摇头,靠向车窗:“没有,就和你说可以开慢点,不着急。”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工。
下一站李一桐按原定的粗糙攻略要去卡若拉,田曦薇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说这地不好看也不好玩,纯骗人。她从驾驶位靠到副驾驶上,指着上面的几个地名说:
“这些,这些,都不好,去雍布拉康吧,你要拍照片的话。”
李一桐说:“那布达拉宫还去吗?”
田曦薇解开安全带,从后排座拿了点压缩饼干给李一桐:“一般我们不去的,但听说最近要刷白墙,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李一桐没接压缩饼干,盯着田曦薇看了看,田曦薇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李一桐你看我干什么?”
“没,”李一桐拿过饼干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导游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曦薇很少叫她桐姐,更多叫她李一桐,李一桐并不反感,只是在田曦薇每次喊她时心生恍惚。藏南的旅游淡季,景点少有人至,有时候宽阔的一条路上只有李一桐和田曦薇一前一后地走着,田曦薇叫她一声“李一桐”,李一桐就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认识自己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羊湖去雍布拉康导航显示要两个半小时,好在这边落日晚,李一桐在车上雷打不动地睡了趟午觉,醒来正好看见后视镜里日薄西山。她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倦意:
“你们这日落真好看。”
“好看吧?”田曦薇很装地戴了个墨镜,“明天去雍布拉康日昭寺,后天去珠峰,看日落日出怎么样?”
李一桐揉着肚子说:“别管明天后天了,你先给我找个休息区。”
两人在休息区匆匆吃完晚饭,到民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民宿是李一桐定的,只定了一间房,田曦薇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时还有些踌躇,李一桐已经先一步踏进去了:“我定的时候其她房型都太贵了,就这间便宜点,你要是不行我就再定一间。”
田曦薇没说话,李一桐看她:“小田?”
“没事,”田曦薇走进去,“省点钱,应该的。”
晚上李一桐找酒店又要了一床被子,今天是她来西藏的第三天,李一桐终于能洗澡洗头。她老家在山东,偏北方,但高中进入女团后就长年久居上海,后面红起来也是全国各地到处飞,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她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后长抒口气,很快裹上厚衣服,生怕高原反应和生理期一起折磨她。田曦薇在床上界线分明地盖着一床被子:
“我睡这边行吗?”
李一桐坐到床上打开手机:“都行。”
三天过去,随着她在社交平台神隐,公司又含糊其词称她去养生,那些腥风血雨也都减弱了些,但李一桐并不能确定如果自己再次出现会不会又掀起一场骂战。她翻了翻自己的评论,眉毛在不自觉间越皱越紧,神经质地下拉消息页,在看到微信的一堆消息后又返回。
一只手从李一桐侧边伸出来,斩断她的视线。
“李一桐,”田曦薇的声音紧跟着过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李一桐打了个激灵,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手机抛到一边。她在原地坐了半晌,田曦薇也没再说话,时间哒哒地过去一分钟,李一桐说:“小田,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田曦薇挠了一下脸颊,“我就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诵经。”
李一桐愣了:“和你一起?诵经?”
田曦薇凑近过来:“是,不行吗?”
李一桐转过身看她,斟酌着说:“你确定……我能和你一起?”
“这有什么不能的?”田曦薇笑出梨涡,脸圆圆的,李一桐的视线从她的眼落到微微皱起的鼻尖上,“我和我阿妈就是开心了念,不开心也念,反正诵经诵得够多来世就能投胎好,一桐,你要投个好胎。”
李一桐被她的话震慑到了,半天都发不出声,最主要的震慑点在于最后一句。她能感受到田曦薇的赤忱,也知道她说的都出于善意,但——她依然无法理解。
换句话来说,李一桐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让人去投胎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文化差异了,李一桐忍不住想,她和田曦薇相处得太过融洽,仿佛上辈子见过,李一桐差点都要忘了田曦薇不是无神论者。
她相信来世,而李一桐只笃定今生。
田曦薇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继续开口:“李一桐?”
李一桐这样想着,正要开口,视线下意识地上移,对上田曦薇纯净如黑宝石的眼睛。她顿了一下,心也柔软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自己眼前那双带茧的手,明白了田曦薇的目的。
李一桐笑了一下,说:“好,你带着我念。”
田曦薇看着她,脸上慢慢收敛了那种笑意,白色灯光下,她的皮肤有些透红,李一桐已经把眼闭上了,没有注意到。
田曦薇咬了下下唇瓣,轻声地念起经文,她念一句,李一桐跟着念一句,大部分发音都晦涩难懂,李一桐只是照葫芦画瓢,却也好像真的感悟到佛力。那些恶意的善意的语言结出的因果被开闸放走,李一桐睁眼的时候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小田,”李一桐睫毛低垂,真心实意,“谢谢你。”
然而田曦薇坐立难安。
天菩萨佛祖西王母,你们统统在上。
为什么我诵了经文,还是想要吻她?
床并不大,一点五人宽,好在李一桐和田曦薇都足够瘦,中间堪堪能划出一条分界线。走了一天的路,李一桐脑袋沾到枕头,眼很快就闭上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按理说田曦薇比她还多了开车的任务,人只会更累,然而田曦薇双手合在胸前躺在床上,眼前的天花板漆黑,耳边的呼吸轻且柔,脑子里没有半点睡意。
她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刚破晓田曦薇就把李一桐摇醒出门,其实从民宿到雍布拉康不用多久,田曦薇纯粹是心乱如麻,要拉着李一桐和她一起受折磨。
李一桐几乎是半梦半醒地被她拉走上车,到地方被风吹得又迷糊,再看手机,九点刚刚过一分。
她被吹出点起床气:“田曦薇你有毛病啊,这么早来人家庙开了吗?”
“没事,”田曦薇一边锁车门一边说,“我们去挂经幡。”
李一桐的起床气消散了点:“挂经幡?我看网上说不是不能挂吗?”
“没事,”田曦薇又说,走过去帮她拢好围巾,“没人看着,挂了就跑。”
李一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稀里糊涂地就被田曦薇拉着向上走。挂经幡的地方没有围栏,下面是呼啸的山风,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站到悬崖边伸手要去拉绳,身上一下窜出冷汗:“田曦薇!”
“诶!”田曦薇被她喊得踉跄一下,真的差点摔下去,也冒出一身冷汗,“吓我一跳,你喊我干嘛?”
李一桐彻底清醒了,她皱着眉把田曦薇拉回来,退后好几步才把她抱到怀里:“不挂了不挂了……太危险了田曦薇,你才十九岁,能不能珍惜一下生命啊?”
田曦薇本来想生气的,但是被李一桐抱了后一瞬间她就计划有变,只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地靠在李一桐怀里。田曦薇靠在李一桐肩上叹气,知道神仙佛祖也救不了自己了。
两人在山上简单拜了一下,走到寺庙门口刚好撞上开门时间。李一桐第一次见到白色围墙的寺庙,于是暂时把刚刚的心悸扔在脑后,她指挥田曦薇:“站那,对,别动了手举起来。”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田曦薇和李一桐说话总是不敢看她眼睛,她有些别扭地说:“怎么是你给我拍照啊?”
“我有灵感,”李一桐半边脸遮在相机后,剩余的半边脸在笑,“你别说话了,这个角度刚好。”
她信心满满地“咔嚓咔嚓”连拍数张,信心慢慢地检查自己的照片,然后不说话了。田曦薇跑过来和她一起看成片,她看了看相机,又看了看李一桐的脸,问:“李一桐你是偶像对吧?”
“……我自拍很好看的,”李一桐默默把自己照的都删掉,只剩下一张田曦薇似笑非笑的,她觉得这张还算看得过去就没删,“应该是没拍过纯白背景的原因。”
田曦薇没戳穿她,把相机接过来:“你站那吧,我给你拍。”
李一桐很坚决地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背景。
田曦薇拍她,角度刁钻地把远处山与山之间的经幡也照进相机里,又恰好捕捉到对角线处的飞鸟,李一桐的粉发在这种纯粹的蓝里倒显得不突兀了,她的笑眼和唇角一起弯着,田曦薇的心猛然颤动。为了掩饰这种颤动,她拿开相机,视线偏向李一桐眼以外的地方。
“小田,”李一桐看着相片还是想夸她,“这加个框就能当电影截图了,你真的不考虑发展副业吗?”
她和田曦薇走进寺里,田曦薇压低声音:“出去再说,而且我也没主业啊一桐。”
李一桐瞥她,音量降低:“怎么没了?你的主业是我导游啊。”
田曦薇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面前的神像弯下腰。西藏这边神太多,就连田曦薇这个藏民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哪尊佛,但她依然虔诚,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李一桐没听到田曦薇的回话,自顾自也拜了拜神像。她直起身的时候田曦薇还是没起身,李一桐在原地很耐心地等着,等到田曦薇终于站起身,脸很紧绷地转向她。
李一桐莫名心跳加速,她正要问田曦薇和神说了什么话,田曦薇开口:
“李一桐,我想和你谈恋爱。”
李一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田曦薇的脸色更紧绷了,“我想和你搞同性恋。”
这句话的音调微微上扬了些,角落里的扫地僧人向这边看过来,李一桐抬手捂住田曦薇的嘴,她的第一反应是:“你们这给谈同性恋?!”
田曦薇的眼睛诚实地说不给。
李一桐“嘶”地吸了一口气,余光瞥到神像自上而下威严地注视着她,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她怕再说下去僧人拿着扫把过来赶她们,拉着田曦薇先从庙里跑出去,李一桐拽着田曦薇的手,哒哒哒地一步下两阶台阶。
到了白墙外,李一桐松开田曦薇的手,喘着气问田曦薇:“你和我才认识几天,你喜欢我什么啊?”
田曦薇看着她,出了庙,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了,田曦薇圆润的黑眼睛眨了眨:“喜欢是一瞬间的事。”
李一桐说:“一见钟情?”
田曦薇说:“不是,我问了佛的,祂说我们俩有缘分。”
李一桐下定论:“见色起意。”
田曦薇不说话了,她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到转经轮旁边,田曦薇伸手摸上古铜色的铁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挫败:“我是真喜欢你的。”
“可是维持这份喜欢很困难,”李一桐也摸上转经轮,她抚摸着刻在其上的藏文,“田曦薇,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田曦薇怔了一会:“……没有,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在打架。”
“打架?”
“嗯,”田曦薇顺时针拨弄了一下转经轮,“别人欺负我,我还手回去,老师说我们是互殴,总不让我去上课。”
李一桐忍不住看她,上上下下地扫视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和人互殴?”
田曦薇笑了一下,梨涡浅浅:“我从小就在放我家的耗牛了,天天轮鞭子,你放心,力气我有的是。”
两人半高的转经轮隆隆地转了一圈,慢慢地停下,李一桐把话题拉回来:“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把一瞬间的吊桥效应当成恋爱错觉了。田曦薇,我是偶像,不能谈恋爱,你是藏民,不能搞同性恋,我们俩没什么未来的。”
“可是我问过佛了,”田曦薇很执拗,“祂说我们能成。我知道我阿妈,她只要我开心就好,肯定也没意见。为什么我们俩不能在一起?”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残忍地说出真相:“因为我不喜欢你。”
“啊,”田曦薇又怔住,“啊……”
她像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晌,田曦薇才开口:“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李一桐抬头,她真的很喜欢西藏的天,一碧如洗的湛蓝,在别处都看不到这样的天了。
她这样想着,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田曦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李一桐对她笑了笑,说:“试试吧。”
田曦薇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什么?”
李一桐别起脸侧的碎发,抬手点住田曦薇的额头,眼睛笑得弯,唇角也勾上去:
“试试看能不能让我爱上你。”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那首demo一遍遍在循环。
“明天我们早点起,”田曦薇开着车目视前方,“到珠峰去,正好看日落。”
“你太累了吧?”李一桐一只手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开这么长时间车。”
田曦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活动着手臂:“没事,我们下午不是不去昌珠寺了吗,我正好休息一会。”
李一桐看着她袖子下露出的小臂,没说话了。
到民宿后又收拾了一阵,田曦薇倒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阖上眼。李一桐刚想过来问她中午吃什么,喊了两声田曦薇都没有动静,她闭上嘴,坐在床旁边,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田曦薇一觉睡到深夜,她醒的时候李一桐甚至已经睡下了,桌上有留给她的饭。田曦薇匆匆地洗漱了一下,在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吹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了口气。田曦薇抬起手揪住自己脑门前的一缕刘海,纠结地将它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十九岁,无业游民。二十六岁,女团偶像。
……般配吗?
田曦薇的纠结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上车时她就想通,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喜欢不喜欢。她们似乎每次都在背对太阳的方向前行,车辆刚启动,太阳从背后升起,李一桐戴上田曦薇的墨镜:“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田曦薇今天扎了个马尾辫,她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放心,开不到沟里去李一桐。”
李一桐“啧”了一声,伸手拍她肩膀:“手放下来。”
田曦薇乖乖把胳膊肘放下来了。
从山南去珠峰要近九个小时车程,中间还要休息,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吃午饭的时候也才刚行完二分之一的路。
下午的时候李一桐怕田曦薇犯困,问她要不要换着开一会,田曦薇本来真有点犯困,听到她这话立马清醒了:“哪有老板开车导游睡觉的道理!上车!”
李一桐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囔:“田曦薇,你今天怎么有点亢奋得不正常?”
“有吗?”田曦薇摸了下鼻子,“可能是在散发魅力。”
李一桐坐在座位上顿了几秒,说:“孔雀开屏。”
田曦薇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雄孔雀才有尾羽,我又不是雄的。你可以夸我是那个大蝴蝶,闪闪发光。”
李一桐有点想骂她脸皮厚,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想了想感觉更气了。她想上手去揪田曦薇的腰或者耳朵,碍着田曦薇在开车,最后只能闷闷地把蓝牙音量调大。
田曦薇被吵得耳朵疼:“李一桐!声音小点!”
李一桐靠在窗户边装作看风景没听到。
田曦薇自己上手把音量调小了。
过了一会,田曦薇装作不经意开口:“你这首歌定下来叫什么了吗?”
“定下来了,”李一桐有些意外,还是回答道,“就叫野獒。”
田曦薇很迅速地用眼神瞥李一桐:“真确定了?”
李一桐把身体坐直,微微侧过去看田曦薇,脸上浮现出那种猫似的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准备在中间加一段带有带有藏服风情的乐器,你有什么推荐吗田曦薇?比如马头琴之类的。”
田曦薇想了一会,开口:“首先,马头琴是内蒙古那边的。其次,没有,你等我回去问问我阿妈。”
李一桐连忙摆手:“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找吧。”
田曦薇用指节敲击着节奏,想起什么似的,问李一桐:“对了李一桐,你什么时候出道的啊?”
李一桐看她:“高中的时候,田曦薇你之前真不认识我啊?”
“我不怎么追星,”田曦薇说,“真没见过你。”
李一桐的表情有些郁闷:“你这话说的,那我这偶像当的也太失败了。”
田曦薇熟练掌握了扭头技巧,带出残影地转过头来对李一桐笑了一下,迅速又扭回去:“没事,我现在见过你,爱上你,就够了。”
李一桐透过后视镜瞪她,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远地能望见雪山了。太阳还在身后,世界最高山脉连绵在天地之间,白雪被覆上金色的瑰影。李一桐暂时停下闲聊,很感慨地拿出手机拍照片,瞥一眼导航:
“我们日落前应该能到吧?”
田曦薇点了下头:“嗯,到扎营地就下车去拍照片。”
望山跑死马,从看到雪山到开到雪山,太阳遥遥地已经要变成夕阳。李一桐把衣服裹得紧紧地下车,刚打开车门就被风扇出了高原反应,从车上拖了一个氧气瓶才敢再开门。
田曦薇也往嘴上按了一个小型的氧气瓶,她看了看天色,绕到车另一侧问李一桐:“怎么办?”
李一桐被冻得哆嗦:“在在在在这里拍照就行,明早再进山!”
田曦薇说好,给她拍了照片,两人进车开上加乌拉山口。这里能看见四座山,也能把车停在这过夜,李一桐带着氧气瓶下车又拍了几张照,上车看照片的时候田曦薇问她:“你拍这照片准备发吗?”
李一桐低着头:“再说吧。”
太阳完全沉下去,她俩把座位放平了躺着,田曦薇把越野车的天窗开了,正好露出天上的银河。李一桐想拿起手机拍照,又想起田曦薇说的话,准备把相机放下,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她的相机:“李一桐,你看我。”
李一桐下意识露出那种营业式的笑容转头看她,然而田曦薇并没有拿着相机,映入李一桐眼底的只是田曦薇那张有点圆又有点英气的笑脸。田曦薇伸手从后排座给她拿被子:“这床够厚了吧?”
李一桐看着她的脸,说:“不够。”
田曦薇又给她加毯子:“这样呢?”
李一桐把眼闭上了。
要看日出就得在黎明前出发。李一桐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一会梦见吊稍鬼骂她带坏小孩,一会梦见经纪人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赔违约金,以至于她眼都还没睁开就开始摸索氧气瓶。
田曦薇给她把面罩递到手里,等李一桐平复了一点,田曦薇开始摇她:“走了,坐观光车去看日出。”
坐上观光车的时候李一桐是真后悔了,她昏昏欲睡地靠在田曦薇的肩上,听田曦薇用担忧的语气低声念叨:
“今天好像有云……不会吧?”
“别说了,”李一桐眉毛皱着闭目养神,“墨菲定律,你也眯一会。”
田曦薇就把手机收起来,把自己的帽子围巾和李一桐的帽子围巾都捂好,和李一桐脑袋靠着脑袋地闭上眼。田曦薇坐在风吹过来的方向,寒风瑟瑟中,李一桐靠田曦薇靠得更紧一点。
到了观景台,田曦薇先下车去,说是占个拍照的好位置。李一桐在观光车上摇摇欲坠地眯了一会,靠着“来都来了”的意志强撑着下车。
冷风冻得人迈不开腿,李一桐灵魂出窍,解离似的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来这受罪。她低头看着地上昏暗的雪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倏忽看到视角边缘亮起来,李一桐抬起头。
田曦薇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向她笑。
她穿着藏袍在那里一坐,金光给她镀身,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田曦薇上扬的眉型和圆润的眼,她意气风发地紧紧盯着李一桐,太漂亮了,像条风景线,周围好多人偷偷拍她。李一桐看着她看了一会,回过神要去找她,转了一圈却看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她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李一桐走过去站在人家身后,确认是在拍田曦薇后面色冷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好意思,请不要拍她,麻烦删了。”
李一桐冷下脸的时候蛮吓人的,对方老老实实地删了视频,李一桐如法炮制,走了大半圈才站到田曦薇身前。田曦薇的眼睛亮晶晶的,李一桐知道她指望自己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心里想的还是:不够。
田曦薇把帽子和耳罩重新戴上,李一桐以为她要问自己刚刚表现怎么样,但田曦薇眼睛弯着向她笑,说:
“李一桐,你带了纸巾没有?我要流鼻涕了!”
“砰咚”一声。
李一桐想,这太荒谬了。
有那么多可以爱上田曦薇的时刻,李一桐都没有选,选择的居然是田曦薇耍完帅问她要纸巾的时刻。这要是写到回忆录里,这本书都会因为这样一个情节被打上差评。
可是李一桐的心脏随着田曦薇眨眼睛的动作“砰咚”地又跳了一声。
田曦薇的鼻子皱着,因为吹了风还在泛红,田曦薇的眉毛也皱着,可能是因为冷的,田曦薇的眼睛弯着,她看到李一桐时总在笑,田曦薇的嘴很鲜艳,有些干裂,田曦薇伸出一点舌尖把唇瓣又润湿,李一桐意识到,自己想吻她。
她弯下腰吻住田曦薇。
周围又响起一圈“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李一桐不想去管。
她只要田曦薇。
田曦薇第一次接吻,浑身上下僵硬成铁块。她有些慌里慌张地想后撤,刚移开两厘米,李一桐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田曦薇很悲伤地想,完了,初吻是鼻涕味的。
其实并不柔软,观景台海拔五千米以上,田曦薇又紧紧抿着唇,李一桐吻她像吻一尊冰。但她不在乎,甚至张开牙齿,在田曦薇的下唇上轻轻留下一个痕迹,唇瓣贴着唇瓣地和她蹭了一会。
李一桐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慢慢后撤,睁开眼却发现田曦薇脸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田曦薇脸上烧得通红地瞪她:
“李、李、李一桐!餐巾纸!”
李一桐看着她又开始笑,从包里拿出餐巾纸给她。太阳升起来了,白雪皑皑地散着金光,李一桐坐到她旁边,沐浴在金色之中。
周围拍她们的人群散开了,有些还偷偷看李一桐,可能是怕她又过来让她们删视频。李一桐不在乎,在距离天最近的地方,她只在乎田曦薇。
田曦薇没说错,喜欢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田曦薇抹完鼻子开口问李一桐:“刚刚好像有人拍了视频的,我去让她们删一下?”
“没事,”李一桐靠着她说,“看不出来是我。”
她今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刚刚接吻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还是背对着人群亲的。只要自己不暴露,基本上没人能认出她。
田曦薇“哦”了一声,她的脸还在红,肩膀绷得笔直地任由李一桐靠着。她时不时扭过脸去瞥一眼李一桐,像是要说什么,然后又转回去,像是不敢说。李一桐举着手机捣鼓自拍,从画面里望见田曦薇的动作,被逗笑了:
“田曦薇,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就说。”
田曦薇把围巾往上拉一点,眼睛向下瞥:“没事,就是……你,嗯,我们俩现在,就是……”
“三秒钟。”
田曦薇一下扭过脸去盯着李一桐:“我们俩现在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李一桐看着屏幕,伸出一只手隔着围巾托住田曦薇的下巴,很快地把脸颊凑了过去。她拍完照片后才说:
“你觉得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女朋友,”田曦薇立马接道,她伸出手去够李一桐的手机,“我看看你拍怎么样。”
李一桐把手机收起来,她确认了一圈周围没人再注意她们,拉下口罩很快地又在田曦薇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田曦薇耳朵发热,稍微地恼了:“你说话啊李一桐!”
“我觉得我喜欢你,想亲你,想了解你,”李一桐露出来的一双眼弯弯地在笑,她低声问,“你呢?”
田曦薇说:“我也是,你是刚刚喜欢上我的吗?”
李一桐点头。她想起自己喜欢上田曦薇的原因,又开始笑,田曦薇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她喜欢李一桐,喜欢她笑,所以也跟着笑起来。李一桐笑完了,说:“小田,你再给我拍几张照片,我们走吧。”
田曦薇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相机,听到这话抬头看她:“这么快?”
“嗯,”李一桐的眼睛眯起来,“我想快点回去。”
回去做什么?田曦薇没问也没听懂,但身上莫名其妙地就有劲了。
拍完照她们搭乘观光车往回走,这次换李一桐坐在风口处,田曦薇的围巾盖住半张脸,靠在李一桐的肩上沉沉睡去。李一桐看着雪山的风景,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社交平台的账号在她自己手里,李一桐猜测经纪人笃定她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没把账号密码改了。她望着茫茫的金色的连接天地的山,眼前浮现自己十六岁,还在上高中就被经纪公司看上。同样是这个经纪人,缠了她许久,苦口婆心和她画饼。
李一桐当时犹豫了很久,她想去做演员,但都说娱乐圈是个圈,先去做偶像好像也没差。加上那几年经济下行,机会稍纵即逝。
最后一天,她答应经纪人的邀约。
练习,磨合,四年后出道,撞上大热选秀综艺,组团又解散。兜兜转转十年,李一桐到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来做偶像,而是念完高中念完大学,踏踏实实去演戏,现在的自己应该会是什么样?
可以就这样和田曦薇在一起了吗?
李一桐坐在车上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编辑博文。雪山上信号不好,李一桐挑挑拣拣的,零星选了几张风景照,几张自拍,几张田曦薇拍。
她想选一张和田曦薇的合照,却在两张照片里犹豫不决,一张照片田曦薇绷着脸她笑着,很正常的社交距离,另一张照片田曦薇带着点错愕隔着围巾亲她的脸,她也笑着,但一看就不是正当关系。李一桐犹豫很久,直到观光车到站也没选出赢家。
算了,她摇醒田曦薇,想,这里信号不好,后面再发吧。
田曦薇到车上的时候脑子还很混沌,李一桐打开暖气,解开围巾,坐在位子上等高原反应缓解。她伸手摸到田曦薇的脸颊:
“走了,醒了吗?”
田曦薇被冰到打个激灵:“醒了,醒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臂,扭头看李一桐,突然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李一桐并没有很意外,她似笑非笑地与田曦薇对视:“怎么了?”
被寒冷积压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反刍上来,田曦薇一只手揉了下脸,圆眼睛眨得飞快,语气很惶恐,又带点兴奋:
“李一桐,往世我还能成人身吗?”
李一桐愣着看她一会,很快把眼睛弯起来,她把粉发别到耳后,伸出两只手勾着田曦薇的脖子带着她接吻。温度回升后田曦薇的唇就软了,轻轻地碰着她,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好在不是冰块。
田曦薇睫毛低垂地吻李一桐,吻了几秒钟后她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去李一桐的唇珠,她发现李一桐的身上还带着凉气,吻起来是薄荷的味道。
李一桐在她上唇瓣也留下痕迹,而后后撤,低声笑着:“能的,田曦薇,你今生做了很多好事,一直做下去就能有好报的。”
田曦薇说:“可是我和你谈恋爱好像会有报应。”
李一桐不说话,手掌捂着她的脖子又吻上去。
吻得意乱情迷了,田曦薇下意识想去撩李一桐的衣摆,李一桐一边惊异于田曦薇真是无师自通一边拍她手:“昨天都没怎么洗漱,太脏了,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们先去日喀则。”
田曦薇停下动作,圆眼睛很可怜地眨了几下,伸出舌尖濡湿唇瓣说好吧。
李一桐铁石心肠。
去日喀则算是歇脚,从珠峰到日喀则海拔直降一千二百米,李一桐又开始醉氧了,田曦薇也有些受不了,在路上的休息区走走停停。
导航上显示五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从天亮开到天黑,倒在酒店的床上时,李一桐一点旖旎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小田,我们——嘶呼——什么时候——嘶呼——去羌塘?”
中间是她鼓风机似的呼吸声。田曦薇倒在她旁边,声音有气无力:“都行,等几天,休息几天吧。”
李一桐默不作声,田曦薇扭脸,看到李一桐已经睡过去了。
李一桐和田曦薇在日喀则待了两天,时间基本上都用来休息和采购物资,剩余的什么也没做,最亲密的举动是田曦薇晚上洗澡的时候李一桐走进来刷牙洗脸。
去无人区草原要先到改则,同样要从清晨开到天黑,中途田曦薇拗不过李一桐,后半程由李一桐掌舵。田曦薇在副驾驶上扣安全带时还有点新鲜感,她把下巴搭在开着的车窗上:
“李一桐你上过高速吗?”
李一桐拉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回来:“关窗户了。”
一路往西开,李一桐在太阳向眼前移的时候把驾驶位前的挡板放下来,金光笼在她下半张脸上,田曦薇甚至能看到李一桐发尾泛出一种粉金色。田曦薇看得心痒痒:“李一桐你在前面停一下,我想亲你。”
李一桐单手将眼镜向上抬了点,露出来的眼睛转向她,弯起来。她向田曦薇勾了下手指,田曦薇条件反射似的凑过去,李一桐又看看前面空旷的道路,很快地别过身在田曦薇唇上吻了一下。
田曦薇被李一桐亲得心跳加速,她抓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扶手,被安全带拦着也要接近李一桐。李一桐把身体靠回椅背,一只手抵住田曦薇的额头:
“开车呢,别乱动。”
田曦薇仰着头亲她手心,最后还是坐回去。她看了一会缓缓下落的夕阳,扭头问李一桐:“你爱我吗?”
李一桐没听清:“什么?”
田曦薇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了,很笃定地开口:“你吻了我,你就要爱我。”
李一桐觉得自己应该震惊的,但她更震惊的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习惯田曦薇的强盗逻辑。她墨镜下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想说喜欢和爱和永远在一起和确定关系其实都可以分开,没有说。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们居改则县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在休息区洗漱过夜。隔天还是李一桐开车,去改则县政务中心办了要横跨无人区的手续,买了备用油,下午入住酒店。因为第二天又要开长车,田曦薇很早就睡下,睡前还敦促李一桐早点睡。
李一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田曦薇已经闭上眼,没有发现。在田曦薇睡熟后她爬起身拿起手机,长久地对着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沉默。
经纪人很直白地告诉她,公司改主意了,要趁着这波风把她送上黑红路线,让她现在回去发新歌进组。李一桐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惯常会笑的眼却没有半分笑意。
事情刚发酵那会只会装死发一个含糊其辞的声明,现在都多久过去了,突然要她回去蹭热度?李一桐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打了长段的字,要发送的时候手又抗命,点开相册的合同给李一桐看。
李一桐慢慢地看,在黑暗里继续沉默。她付不起违约金,她找不到下家,她还想演戏。
经纪人在催她什么时候回来,李一桐点开社交平台的草稿箱,找到自己上次存的草稿,选择与田曦薇保持正常社交距离的那张合照发出去,配文:来世界最高峰寻长生不老药。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李一桐才有些恍然地发现,竟然只过去了十天。经纪人应该是看到她的微博了,给她发了满屏的问号过来,李一桐真切地弯起眼,删掉自己之前打下的话,重新编辑:“一个星期。”
李一桐和田曦薇第二天在黎明前出发,进入无人区时天光破晓云霁初飞,流云、雪山、草原、薄雾后的朝阳组成羌塘。李一桐偏过头去看田曦薇,把这些景色和田曦薇侧脸的轮廓一起印在眼里。
田曦薇很畅快地开着车,她把车窗摇下来,一只胳膊搭上去,一边笑一边扭头看向李一桐:“现在这世界上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李一桐没再去打她的胳膊,只是跟着田曦薇一起笑,她打开天窗,半个身子站在车外:“田曦薇!你开慢一点!”
田曦薇听话地把速度放慢。李一桐举起相机,一只手拿相机拍照一只手扶着天窗边缘,脸上完全消失表情管理。
她很神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高原反应的胸闷气短,只有沿着风送来的草原的味道萦绕在她身侧。往这边天气就没那么冷了,李一桐没带围巾帽子,她往前靠,粉发向后飘,单手拢在嘴边:“田——曦——薇——”
下面开车的田曦薇被她吓了一跳:“诶怎么了?”
李一桐对着天上喊:“我要——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乐了,她打开车载蓝牙,把放着的那首demo音量调到最大。她说:“我也要!”
李一桐继续喊:“我想和你——在一起——”
田曦薇接她的话:“我也想!”
李一桐笑得要流眼泪。
遥遥的,李一桐看到草原上有藏羚羊。她要拍照,想想又停下动作,重新坐回座位上:
“田曦薇,前面有藏羚羊!”
田曦薇说:“我开过去停。”
野生动物怕人,田曦薇在离藏羚羊几百多米的位置停车,李一桐调整焦距“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藏羚羊,而后开门下车,“咔嚓咔嚓”开始拍风景。田曦薇把车开到G216国道旁,跟着下车去给李一桐拍照。
天太大了,地也辽阔,田曦薇拍完李一桐又给拿出手机拍合照,她看着眼前和身后相似的景色,真的生出世上只剩下她们两人的错觉。
田曦薇于是胆大包天起来,她拍完照收起手机,抓着李一桐的肩膀把她压在车门上亲。李一桐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呼息。
田曦薇今天没有扎头发,乌黑亮丽的发丝柔顺地披在她的肩上,衬得她的脸圆润可爱,但她凑过来吻李一桐时刘海就散开了,露出额头和眉毛,一下又让她的脸富含攻击性。田曦薇亲了一半听到李一桐问她:“田曦薇你去进修吻技了?”
田曦薇笑了笑,低头继续吻她:“你可以先考虑在车外还是车内,李一桐。”
最后还是上车了,虽然羌塘没有珠峰那么冷,但在车外脱衣服指定也要感冒。田曦薇把后排座的东西放到前排去清出场子,李一桐坐在旁边脱衣服,李一桐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顺理成章地就成了被 的那个,她抓紧田曦薇的后背时还在想,明明自己的手比较适合做一,最后只能归结于十九岁这个比她高出的三点五厘米。
一次后李一桐就不行了,好悬没上氧气机,田曦薇笑着亲她锁骨,说不做了不做了,再做要笑场。李一桐手和腿都缠在田曦薇身上,缓过来后又和田曦薇缱绻地咬耳朵:“真不做了?”
“李一桐我和你说,”田曦薇耳朵红了一下,小声说,“你要是高反严重了这附近都没有卫生站,你就等死吧你就,到时候新闻就说你是被 死的!”
李一桐在她背上轻轻锤了一拳:“被你 死的!”
田曦薇又笑着去吻她。
等李一桐穿好衣服,田曦薇开车已经越过了藏羚羊的所在地,她从后排爬去前排,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彻底没有信号了,李一桐看着手机上99+的消息提示,按灭屏幕。
李一桐侧着脸,眼里流露出那种缱绻的欲望,她一寸寸看着田曦薇,用眼睛一张张拍摄她的图片,在田曦薇开口问她怎么了之前,李一桐说:
“田曦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从空旷的野生的处境里出来了,回到人间,要现实地和田曦薇讨论问题。田曦薇的手抖了一下,她转头看李一桐,看了好一会,李一桐没有提醒她把头转过去。她问:“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李一桐想,这才几天,怎么会爱你。李一桐说:“爱。”
田曦薇对她眉眼弯弯地笑,把头扭回去:“那我在你心里就留下位置了。”
李一桐在这个瞬间特别想抢走她的方向盘和她一起栽进沟里,或者扑上去和她再 一场爱,总之就是想干疯狂的事。她觉得是田曦薇把她带成这样的,她知道田曦薇像什么了。
“田曦薇,”李一桐还是看着田曦薇,“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田曦薇瞥她一眼,说:“什么啊?”
李一桐的表情很认真:“像你们这边的藏獒,像康康。”
田曦薇忍不住把车又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发抖。李一桐上手戳她:“我说认真的你就是像!也不像康康,康康是家养的,你是野生的。”
“然后呢?”田曦薇转过脸看她,圆眼睛弯着,嘴角还带有笑意,“你要驯服我吗?”
李一桐沉默了一会:“……我可以陪你走一段。”
她说:“我不能驯服你。”
她们到了民丰又休息了一天,李一桐的经纪人给她的电话都打爆了,最后像是放弃了,在她微信里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再没消息。网上舆论没有因为她发的博文而对她宽容些许,反而又掀起一片大规模骂战。
李一桐不想管,她把手机静音,和田曦薇去班戈,去纳木错,去那根拉山口。在一个星期时限的倒数第二天,她们回到拉萨。
田曦薇把租来的车还了,带她坐公共交通去布达拉宫,李一桐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听她说话:“李一桐,你如果不想刷墙我们就直接进去,但是今天估计很多人,你到时候拉着我的手。”
李一桐抓着她的手说好。
人真的很多,李一桐感觉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多的活人了,她不自觉把口罩向上拉,低头被田曦薇牵着匆匆走进围墙内。
内里的人就少了,李一桐放下心,田曦薇带着她慢慢地走,一步一个台阶地上楼梯。她们拜了很多菩萨,每个菩萨都拜一会许愿,互相问对方许了什么愿望。田曦薇说干李一桐这一行,身上背的业重,她许愿李一桐广结善缘。李一桐无语了一阵,说自己许愿世界和平。
其实是假的,李一桐偷偷想,她想许愿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田曦薇两个人,但是太大逆不道了,她就没和菩萨说。
拜完佛像去走转经道,田曦薇和李一桐一前一后地走着,手指要拂过一千八百个转经筒。田曦薇低下头,想,请保佑她,我可以不用莲叶渡我,请不要让业火再去灼烧她。
晚上的时候,李一桐在旅馆吃饭,大娘依旧热情,李一桐面对她时却莫名有心虚感。田曦薇趁着夜晚溜进她的房间,李一桐给她开门时这股心虚感越发强烈,她甩甩脑袋,和田曦薇倒在床上。
田曦薇和她说她之后想去做导游,田曦薇和她说她知道了李一桐身上发生的事情,田曦薇和她说她向神佛求过情,说李一桐,你今生来世都要好,李一桐在她的说话声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李一桐要去赶飞机,旅馆上下都找不见田曦薇。
在她收拾好行李出旅馆时,身后“啪嗒”一声,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李一桐回头。
田曦薇就站在她的房间里,手拢在嘴边,发丝随风飘扬,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只是位置颠倒。
拉萨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田曦薇喊她,从地心到地壳,旷古辽远,悠长绵延:
“李——一——桐!我也知道你像什么了——”
李一桐用眼神问她像什么。
“像风——”田曦薇喊,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五颜六色的藏袍,她笑得皱起鼻子,“你要做——一道野生的风——”
李一桐的粉发在风里被吹起,她拨开眼前的碎发,笑眼弯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轻声说了句好后转身离开。
她只是抬起头,眷恋西藏苍蓝的天。
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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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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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曦薇生了一场病。
四季在横店似乎都模糊了边界,秋冬之时穿夏季的戏服是常有的事,于是绵长沉默的低烧在换季之时趁虚而入,配合着接连两天的大夜戏变本加厉地侵害。
在晕倒之前她还在想着,没关系,可以撑一撑的。逐渐模糊的意识似乎是在反驳她的妄言,她倒在人工制造的雪地里,闭上眼的前一刻终于开始后悔为何没在戏服里多贴两个暖宝宝。
醒来时头依旧沉得发昏,白炽灯的强光打得她眼睛生疼,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没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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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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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曦薇生了一场病。
四季在横店似乎都模糊了边界,秋冬之时穿夏季的戏服是常有的事,于是绵长沉默的低烧在换季之时趁虚而入,配合着接连两天的大夜戏变本加厉地侵害。
在晕倒之前她还在想着,没关系,可以撑一撑的。逐渐模糊的意识似乎是在反驳她的妄言,她倒在人工制造的雪地里,闭上眼的前一刻终于开始后悔为何没在戏服里多贴两个暖宝宝。
醒来时头依旧沉得发昏,白炽灯的强光打得她眼睛生疼,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没了一半。
田曦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若是知道自己昏迷了快一整天,她定会立马拔下输液管,急忙赶回剧组。
这倒真不是自己敬业,只是找到一个好剧本好班底不容易,寄人篱下,不得不拼上命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病又要耽搁多少场戏,进剧组以后本就是在焦虑的重压下苟且偷生,任凭疲惫和忙碌共享自己的身体,连吃饱一顿饭的时间都留不给自己。
可至少未来不再像从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以前只能在被窝里编织的遥不可及的美梦,如今成为了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
八年前拿到上戏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田曦薇就已经为美好理想的蓝图字斟句酌地写下了开篇,往后她抬头要摘天上的月亮低头要走满地的繁花。所以后来的每一天,她都在与放弃争抢着自己疲惫的灵魂,只为不辜负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近乎偏颇的奋力托举起自己摇摇欲坠的梦想,甚至于伤病在她眼中都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低烧竟开始让她重新审视拼尽全力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是她曾经真正想要的。
在攀越高山和停下歇息的拉扯中最后她选择了妥协,似乎在半年前录完女子推理社后自己的心境逐渐开始发生了改变,肆意生长的蓬勃野心好像随着完结时的那一场烟花消失在了初夏。
或许说是从那之后田曦薇才慢慢意识到功成名就并不是占据自己身体的一切,强大的共情力下感受到的亲情啊友情啊,还有隐晦沉默的勉强称之为爱情的情愫,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自己。
所以在选择安心躺在病床上养伤时田曦薇惊讶了一下,而这个选择带来的震撼远不及看见李一桐出现在她病房这件事。
李一桐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下是大红的古装戏服,加上脸上精致的妆容无一不代表着她是刚拍完戏就赶来了医院。
回过神来后田曦薇揉揉眼睛,在确保来者千真万确是李一桐后艰难地挤出笑容,她深知自己笑得别扭又难堪,而此时此刻的场景换谁也都一时间难以招架。
若是二人是光明磊落的朋友情谊,她倒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只是恰巧她们之间的关系既不坦荡也无法言说,才造成了半年多后第一次见面的沉默开场。
李一桐将羽绒服放在椅子上,走近窗边检查窗户有没有关严,担心寒风趁机溜进来,而后又将空调调高了两度。待事情完毕后才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
田曦薇觉得再不开口就真的会因这沉默的氛围窒息而亡,可是在翻尽脑海中所有开场白后一无所获,只有在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后缀上一句得体称呼:“一桐姐。”
她尚且还记得女子推理社集结篇录制前一晚的开机宴上,面对前辈她挨个挨个敬酒,面对李一桐时也是复刻了几乎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就连“李一桐前辈”这个称呼也是尊敬无比。
当时她已初显醉意,只记得面前的前辈笑眼弯弯的与她碰杯,摸摸她的头后柔声细语地告诉她,叫我一桐姐就好。
田曦薇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已陷于前辈弯弯的笑眼中。
只是此刻单单一句称呼实属苍白,她本想接几句客套话,但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又在这时叫嚣着不公,于是客套的寒暄被她推翻,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看似亲昵的玩笑话:
“你穿着古装戏服来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穿越了呢。”
李一桐听罢呼出一口浊气,脸上略显严肃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她替田曦薇掖了掖被角,“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在田曦薇找出一千个理由证明自己的病一点都不严重之前,李一桐先一步将手覆上她的额头,温热的手掌传递的温度唤起了田曦薇某些脑海深处的回忆,只是曾经被她无数次握紧的手此刻正贴在额头上。
田曦薇有点想哭,说不上是念及旧事还是此情此景奢侈得有些不真实,又或者二者兼有之。
“还有些烧,药吃过了吗?”李一桐收回手前又替她拨开被汗浸湿的刘海,再开口时声音彻底柔了下来。
田曦薇敏锐地捕捉到李一桐声音的缓和,她慢慢舒缓的神情里再也没有先前因为担心而产生的愠怒。于是田曦薇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吃过啦,好苦。”她特意拖长尾音,语气点缀上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知道李一桐是吃这一套的,事实证明她的方法十分奏效,李一桐似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在羽绒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来一颗水果糖。
“你啊,你啊。”李一桐无奈的念叨着,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下,她剥开糖纸,将糖果送进田曦薇的嘴里。
指尖轻轻擦过嘴唇,李一桐脸上毫无征兆的晕开一片粉,在厚重粉脂的掩盖下不太显眼。
她欲盖弥彰地低头看了几眼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多少,等平复好了杂乱无章的心跳后才重新将视线投向田曦薇。
映入眼帘的却是两行晶莹的泪以及田曦薇通红的眼睛,李一桐自觉沉稳,却在田曦薇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自乱阵脚。
她慌乱地替田曦薇擦着泪,想询问缘由又担心触及伤心事,只好反复地柔声用言语安慰。
有时候或许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拥抱,李一桐小心翼翼地将田曦薇揽入怀中,才忽然发觉怀里的女孩似乎比起半年前又瘦了许多。
胸腔的起伏与抽泣的频率共振同频,滚烫的泪透过厚重的戏服直达肌肤,就连强烈的情绪也通过相贴的肌肤蛮横无理地闯进李一桐的头脑里,她咂咂干燥的舌尖,放下最后的矜持将女孩抱得更紧了些。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逐渐减小的哭声和空调机运作的嘈杂背景音,田曦薇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地盯着李一桐,细密的睫毛上翩跹着晶莹的泪。
被泪水浸润过的嗓音沙哑又磁性,温热的吐息打在李一桐裸露的脖颈。她说:
“姐姐,糖是橙子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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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息的余温还未褪尽,被言语点醒的回忆席卷着海马体,带着李一桐回到了半年多前的某个深夜。紧接着联翩的是蜂拥而至的记忆,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到故事的最开始,三月初寒意尚存的长沙。
田曦薇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李一桐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可爱,乖巧,有礼貌,笑起来有一个很深的梨涡,李一桐皱着眉思索着,最后再结合综艺题材下定结论:是一个容易激发起她的保护欲的妹妹。
结果往往事与愿违,李一桐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躲在田曦薇身后时才意识到,并不是年纪越长胆量越大。录制开始前几乎泛滥的信心在偃旗息鼓的胆量面前甘拜下风,她只是庆幸心事未曾向人提及,否则只能颜面扫地。
在集结篇录制结束后李一桐觉得十分有必要重新调整一下自己对于田曦薇的认知定位,但是又有必要最后再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她在众多标签后添上一个:比我胆子大一点点。
在接下来的录制中李一桐对于田曦薇的认知似乎在不断的刷新,慌乱之际能够冷静的善后,遇到危险总是挡在最前面,做任务认真又积极。哪怕是遇到命案,都能独自坚定走过黑暗的楼梯发现坠楼的尸体,用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冷静地说出有人死了。
好吧。李一桐自惭形秽,在心中默默擦去了标签最后的“一点点”三个字。
在第一期录制结束后田曦薇的形象陡然在众人心中变得高大起来,李一桐也彻底放弃了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当“坦克”的自己,很没骨气的选择在遇到未知恐惧时和姐妹们抱团取暖。
看上去无坚不摧的人在第二期录制开始前生了一场病。步入春季的长沙已渐渐回暖,倒春寒来得措手不及,感冒诱发了低烧,田曦薇很不幸地中了招。
田曦薇归队时笑容满面元气满满,精神气十足地告诉大家自己没事让大家放心,最后附上的甜美笑容让大家彻底打消担心的念头,只有离她最近的李一桐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态。
不止于此,虽然田曦薇无论是做任务还是找线索都依旧无比积极,但特意留心观察的李一桐还是发现了许多细节。比如她会背对着镜头偷偷咳嗽,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露出难受的表情,会从椅子上起身时,会扶着桌面缓几秒钟。
目睹了所有事情的李一桐只觉得心疼,她尽可能地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多照顾田曦薇,后者眨眨充满神采又略显疲惫的大眼睛,在摄像头没有捕捉到的地方捏捏她的手,避过收音麦俯在她耳边用轻飘飘的气声说了句谢谢。
在嘈杂的人声环境音中李一桐没听清“谢谢”后面是否跟了“姐姐”二字,应该是有的,李一桐想,否则明明发烧的不是自己,为何耳朵会像火燎过一样烧得这般厉害?
李一桐回到酒店后仍在担忧田曦薇的病情,貌似今天一整天自己的注意力除了在跟剧情上就是在田曦薇身上。不过无论是作为前辈还是作为姐姐,关心一下后辈或者说是妹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服自己后李一桐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顺理成章了起来,于是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常备的发烧药,叩响了田曦薇的房门。
她听着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止在了一门之隔的地方,门被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卸了妆后依然清纯甜美的脸,湿哒哒的刘海挂在额前,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在看清来者后染上了无措和局促。
夜风把面前女孩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送入她的鼻息,李一桐正了正神,看着田曦薇傻楞楞的表情不禁嗤笑,轻轻用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道。
田曦薇回过神后立马敞开房门邀请李一桐进去坐,她慌乱地堆砌着客套话,意识到自己前话不搭后语后才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偷偷把碎发拢至耳前,遮住自己红得发烫的耳朵。
李一桐看着田曦薇紧张又慌乱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可爱,在表明自己来意后将药放到田曦薇手中,耐心的叮嘱她药什么时候吃,一日吃几次。
随后她将手覆在田曦薇额头上,发现还是在烧,表情沉下去变得严肃起来。她起身去接了热水,合着其中一副药一起递到田曦薇手上,嘱咐她吃下去。
田曦薇道了谢,语气中还是有些无精打采,她迎着李一桐的目光乖乖的把药吃了下去,苦涩味在嘴里蔓延开,田曦薇忍不住皱了下眉。
“很苦吧?”李一桐问她。田曦薇听后立刻摇摇头,又在李一桐早已看穿一切的审视目光下委屈地点了点头。
田曦薇委屈的样子看得李一桐心里软软的,她摸摸田曦薇的头以示安慰,从包里翻出来一颗糖摊在掌心,语气和哄小孩的语气如出一辙:“吃颗糖就好啦。”
田曦薇盯着那颗糖看了好久,眼睛不争气的红了,好像自从踏入这个圈子以来交往的大多数人都是各自带着功利性,只会表面上打着人文主义关怀的幌子心里却盘算着合作时如何从她身上获取利益,而不会真真正正的在意她病得是否严重,更不会担心吃下去的药会不会苦。
李一桐是不一样的,这种纯粹的、温柔的、细致入微的关怀和窗外皎洁的月光一起流淌进田曦薇的心里,她红着眼,克制自己的情绪和那滴摇摇欲坠的泪珠。
直到李一桐关切地询问出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时田曦薇才倏地回神,她连忙摆头说不是,拿起那颗糖三两下剥开糖纸扔进了自己嘴里。
糖的甜味从口腔蔓延到心脏,田曦薇抬眸,李一桐那双弯弯的笑眼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她的眼中,于是在那一瞬间,田曦薇头一次体会到不用在演绎角色情绪下所产生的剧烈心跳,强烈而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李一桐却摆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没注意到田曦薇直白的眼神和脸上晕染的红,只是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后抛出困扰的疑问:“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糖?”
田曦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看着李一桐认真的神情没忍住笑,也学着她那股儿认真劲儿字正腔圆地回答:“我喜欢吃橙子味的。”
李一桐满意的点点头,又因此打开了话匣子和田曦薇聊了半天美食,再次叮嘱了一遍田曦薇要按时吃药后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才准备离开,信誓旦旦地说下次一定给她带橙子味的糖。
田曦薇笑着说好,看似成熟的前辈其实也有极度幼稚可爱的一面。迅速拉近的感情纵容着田曦薇表明自己的小心思,她问李一桐,我们下次都穿橙色好不好?
李一桐答应的干脆又爽快,于是喜悦充盈着田曦薇的大脑,她不依不饶地和李一桐拉钩,认真地说谁变卦谁就是小狗。
于是她们之间也拥有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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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那日和煦的阳光照着田曦薇满心的期待,她踩着晨露出了酒店,飞奔着赶往录制现场,连身旁的张艺凡都要加快步伐才能跟紧她。
张艺凡好奇地问她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田曦薇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眯缝着眼睛摇摇头煞有介事地回答,说这是个秘密。
欢喜雀跃的心情在望见李一桐穿着与她同色系的搭配走来时攀上了云端,上扬的眉毛和隐藏不住的笑容无不昭示着田曦薇开心的心情。待那人上车后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一桐姐,语气中尽是欢欣。
在戚薇点出她俩的穿搭像是情侣装时,田曦薇急忙接过话头说是早就约定好的,像是年幼藏不住事儿的孩子在向伙伴们炫耀新的玩具,语气缀上前所未有的骄傲得意。
李一桐也是高兴的,今日的心情好像比起前几次录制都更快乐了些,说不清是天气太过晴朗阳光太过明媚,还是数着日子的盼望期许得到热切回应。
她同样也发现田曦薇的靠近,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入侵,而是渗透到细枝末节,一步一步轻轻地,走得真诚又小心翼翼。
会在盘线索时特意挨着她的肩头,会在走下一个流程时特意放慢脚步等她,会在察觉到她累时,主动替她揽下繁重的任务。
李一桐即使洞悉一切也不曾点明,不知何时开始她格外珍惜这段不掺任何利益的感情,她也了解田曦薇的性子,若是被她知晓自己早已觉察所有,敏感的小蝴蝶便会收起自己的翅膀退回到安全范围。
于是她放任甚至纵容田曦薇的靠近,全然接受的同时也用同等热切的反馈回应着田曦薇。在短暂的相处中她捕获到了光鲜漂亮的外表下那颗敏感丰沛的内心,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照顾和接纳着田曦薇的所有情绪。
李一桐承认,她好像从一始终都很喜欢这个妹妹,不论是出于曾经容貌与胆量的极大反差带来的惊喜与好奇,还是出于现在饱满丰沛的性格和内心展现出来的,与以往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同的生动和鲜活。
在名利场中周旋太久,若不是遇到田曦薇,她也许早已忘了真正鲜活生动的人是什么样子。
某日下班后一行人乘着车回酒店,田曦薇依旧选择最右边靠窗的位置,刘海微微扫过湿润的眼眸,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车里氛围因为剧情的影响而变的沉重无比,不知是谁率先挑起话头打破沉默,强行将沉浸于悲伤的众人拉了回去。
后面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有意避开剧情聊一些欢快的话题,李一桐也笑着附和了几句,却一直也没听见往日里那个最爱捧场的人的声音。
她不着痕迹地从众人的话题中潜退出来,幅度微小的偏着脸去寻坐在斜后方的田曦薇,那人望着窗外沉默不语,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呈着悲伤的情绪。
李一桐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搭在膝上的指头倏地蜷缩起来,她想起自己以前刚拍完鹤唳华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副样子,这副久久被浸溺在悲伤中的样子。
她识趣的不去打扰,也不再加入大家的聊天,只是靠在座椅上发神,心绪在自己和田曦薇之间踱步徘徊着,思考着是不是每个人的二十五岁都是相同的样子。
二十五岁的田曦薇意气风发生动鲜活,饱满丰沛的感情昭示着年轻人对于生活强大的感知力与共情力。而二十五岁的李一桐似乎也是这样,刚踏入娱乐圈的紧张胆怯在宏伟的理想蓝图下不值一提,对于剧本对于角色抑或是对于生活,她都张开双臂真挚地拥抱着不期而遇的一切。
只是在过了而立之年后钝感力随着年龄一起被放大,她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一直当做座右铭的那句“永远热烈,永远尽享欢愉;永远心跳,永远年少青春”从备忘录里划去,按部就班的重复相似的工作和生活。
她突然明白自己对于田曦薇的喜爱从何而来,来自于二十五岁带来的热烈莽撞澄澈明朗,来自于在二十五岁的田曦薇身上,她窥寻到了二十五岁的自己。
但后来李一桐渐渐发觉,自己对于田曦薇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纯粹的。只是她演过爱演过恨,演过无疾而终的暗恋演过轰轰烈烈的分别,演过太多角色揣摩过太多感情,以至于当下自己也分辨不清,那瞬间奔袭的心跳是对于黑暗幽闭空间的恐惧,还是对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的动心。
田曦薇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手,细长的手指刚好贴在手腕内侧的桡动脉。之前自信满满给别人测脉搏却找不到桡动脉的自己,却能在此刻明显感受到桡动脉随着心跳一同加速。
黑暗中田曦薇的眸子更加剔透明亮,在确认安全后她转过身来安慰大家,与李一桐交握着的手却一刻都不曾松开。
借着微弱的电筒光李一桐察觉到田曦薇额角渗出的汗,她把贴着田曦薇掌心的大拇指不着痕迹的往上送了送,准确的摸到桡动脉后发觉跳动速度和自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录制结束后她问田曦薇,紧张是因为害怕吗?
田曦薇只是沉默着与她对视,眼中似乎飘着一团怎么也散不去的雾,动了动唇线,微张着嘴唇却迟迟不出声,她睫毛轻颤,良久才缓缓开口:
“是,也不是。”
那团雾气终于凝成实质的泪聚在田曦薇的眼底,她也想置腹推心,开诚布公的坦明,说,紧张是因为害怕,但更多源自于与我双手紧握的你。
只是田曦薇知道一旦开口便覆水难收,所以她选择在答案后面留白,不去赘述理由,怕言多必失,怕本就靠着综艺才促成的单薄关系,载不起沉重的话语。
她们隔着夜风相望,忙着收尾的工作人员匆匆从她们身旁跑过,像曾经无数次剧组杀青或是综艺结束录制时一样。而终有一天她们也是如此,匆匆从彼此生命里路过,擦肩离开,再无转身。
李一桐突然笑了,依旧是熟悉的弯着眉眼的温柔笑容,只是在那含着笑意的眼睛里,田曦薇似乎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她向前两步抱住田曦薇,翕动嘴唇轻声在耳边低语,她说,我也是。
也是在历尽千帆的晦暗中反复确认自己的心意,也是在世事纷扰的鼎沸里选择交付自己的真心,只是这一次我比你勇敢一点,将悬而未决以爱为名的诗句,郑重其事的写下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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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节目录制的前一天田曦薇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被喜悦和兴奋占据的大脑驱赶走了所有的困意。于是田曦薇翻身起床,敲响张艺凡的房门,在发觉对方还没睡后拉着她大摆龙门阵,直至后半夜张艺凡昏昏欲睡的眨眨浑浊的眼睛,连拉带拽把依旧神采奕奕的田曦薇赶出房间后才有机会睡上一觉。
后来被烦得彻底,甚至在房间门口贴上一句:田曦薇与狗勿进。
即使一夜未睡田曦薇依旧精力旺盛,上车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张艺凡连着打完几个哈欠后忍无可忍,拽着李一桐的袖子晃来晃去,声音拖的老长:“一桐姐你管管她。”
李一桐笑得宠溺,温柔又无奈的语气自唇畔泄出,她摆了摆手,“管不了管不了。”
田曦薇从后排伸出头来,把张艺凡拉着李一桐袖子的手扒拉开,冲她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张艺凡回敬了她一个鬼脸,委屈地去找李雪琴哭诉田曦薇的罪行。
后面等全员到齐正式开始录制后田曦薇安静了许多,当然这安静二字仅仅意味着声音,她手不安分的从座位中间的缝隙往前伸,想要勾住李一桐衣摆时被后者抓个正着。
李一桐将罪魁祸首的手指钳制在掌心,本想捏紧她的手以示威胁,却又正好被点名cue流程,一心不能二用,只好以此作罢。
没曾想田曦薇变本加厉,手指在她的掌心游离着画着圆圈,挠得她手心一阵酥痒,险些说错了话。
完毕后李一桐扭头瞪了她一眼,只是这在田曦薇眼中毫无威慑力,不过既然讨到了甜头见好就收。她乖乖的双手合十,眨眨圆亮灵动的眼睛,努起嘴做出一副知错的模样。
这一招在李一桐面前屡试不爽。就像她拒绝不了美食一样,也拒绝不了刻意惹她生气的田曦薇扑闪着委屈的大眼睛,软糯糯的细着嗓子道歉:“我错了嘛。”
所以每次李一桐都只是轻轻一拍田曦薇的脑门以作惩罚,后者掩着唇偷乐,在李一桐发出第二次警告前飞似的跑走了。
二人的打闹也仅限于在工作的间隙,节目录制时田曦薇又变为那个勇敢无畏的“坦克”,而不同的是,她身边从此往后多出了一人。
在黑暗中李一桐与她并肩站着,她怔愣片刻后诧异地望向李一桐,那人的侧脸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有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闪着坚毅的光。
其实在之前李一桐就有思考过,勇敢和责任并不对等,勇敢并非意味着有责任去独当一面。而田曦薇总是下意识的揽过所有去挡在前面,她挑起沉重的担子,却忽略了其实自己也会累也会害怕。
于是李一桐拾起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胆量,从“被保护”的惯性思维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向前走的两步果断又坚定。
并肩而行的她们会共同面对黑暗,面对未知,面对恐惧,而似乎又不止这些,还有太多太多难以言明的困难,未来啊世俗啊,李一桐数不清。
可那又怎样呢?此刻她拥有向前两步的勇气,又怎会去质疑以后的路是否走得坚定。
至少此时此刻,面对着各种无法预知的离经变故的她们,眼神坚毅,一往无前。
结束后张艺凡偷偷将李一桐拉进角落,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她拉起李一桐的袖子,郑重其事的向她寻求增加胆量的捷径。
李一桐只是笑,本想习惯性拍拍面前人的头,只是十几厘米的身高差劝得她望而却步,只好拍拍张艺凡的肩,说,等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就知道了。
张艺凡疑惑地摸着脑袋,嘴里重复着李一桐的话,还没琢磨清楚又被来找李一桐的田曦薇撞见,后者牵牵嘴角显出不悦的弧度,再次掰开张艺凡的手紧赶慢赶的把她推走。
“不就是打赌输了至于那么记仇嘛,今天一整天都在欺负我。”不明真相的张艺凡还以为另有其事,嘴里一直停不下对田曦薇的控诉,刚还没琢磨清楚的话此刻忘的一干二净。
李一桐早已对二人的打闹习以为常,嘴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就被折返回来的田曦薇惊住了。
那人不知去哪儿找出一辆电瓶车,邀功似的朝她扬了扬眉毛,吹着愉快的口哨,头盔歪儿八扭的扣在脑袋上,拍拍车后座向她发出邀请。
若不是那张清甜漂亮熟悉无比的脸,李一桐还真怀疑来者是街边上的小混混。
她从田曦薇手上接过头盔,轻驾就熟的戴上扣好,又把田曦薇的头盔扳正,事无巨细的所有准备都办妥后才拍拍田曦薇。
田曦薇提醒她坐稳后做出一个出发的手势,双手一拧,车嗖得一下窜出去老远,李一桐吓得连忙揽紧田曦薇的腰。后者见目的达成,再也抑不住自己得意的笑。
初夏的风早已褪去凉意,呼啸着从她们身边奔袭而过,摄影组的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后来融入夜色,成为满天繁星的其中一颗。
李一桐觉得身体里仿佛灌满了不真实的荒诞,像是小时候读的那篇桃花源记,被渐长的年岁潜移默化磨去的憧憬和希冀在此刻似乎复燃,在这一瞬间她愿意像年少时那般去相信桃花源真实存在,用鼓噪不息的心跳填补月光与路灯的间隙。
田曦薇将车停在路边,李一桐脚落地的那一刻一切才有了实感,她被田曦薇牵着跑到码头,码头四周是摇曳的芦苇。
田曦薇的背影在芦苇丛中显得孤独又单薄,那一抹靓丽的黄与周遭的黑格格不入,倒更衬合头顶的星。她张开双臂拥抱着风,更像是在拥抱自由。
她回过头来含笑望着李一桐,眸子里浮着揉碎的星光,那是大抵由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形容不出的眼睛,像是天国降下的神谕。
李一桐觉得眼前的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好似在人生长河中苟且偷得的一个美梦。那些在入行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向往着自由美好生活的希冀,像上天怜惜她这些年被工作名利禁锢的时光,而大发慈悲的在此刻归还与她。
可人总是这样的,若是轻易尝得什么甜头得到什么好处,便总会生出惶恐,怕无常世事横生枝节,怕自己拥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李一桐想,人的一切不幸皆来自希望,若万事顺遂所愿皆得,又怎会存在那么多的事与愿违。
经历过太多次不遂人愿的事,导致她对所有的喜悦都掺着不祥的预感。她已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到了爱要哀愁要纠结要迟疑要理性的年龄,而非像面前田曦薇那般拥有义无反顾的勇敢。
李一桐视线落到远处的草坪,那里矗立着几座蝴蝶的模型,叫什么名字李一桐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莫依来的象征,也只记得那句“人类因自由意志才成为人”。
是啊,自由。面前的女孩和蝴蝶没什么两样,只是蝴蝶是属于风的,它不能被困于小小的容器或是标本。田曦薇是属于自由的,她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有繁花铺地的前路和无限可能的未来,她不能虚掷光阴被这渺茫无望的爱束缚。
李一桐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想,李一桐啊李一桐,你既然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让这份爱延续下去,又为何当初要自私的接过田曦薇沉甸甸的爱意。
于是李一桐决定停止这场荒诞的闹剧,她是年长的那个,理应更加成熟稳重,却因一时的冲动主动撕破了两人之间晦暗不明的关系。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田曦薇陷入可能赔上前程的泥潭,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还无动于衷。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场亦幻亦真的梦,李一桐接起电话,是助理在催她回去,而凌晨她还要赶飞机飞横店,大页大页的台词将侵占所有睡眠的时间,明天又是一整天的戏。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李一桐想,世界上没有桃花源也没有乌托邦,有的只是被无数不可抗力填满的庸碌生活。
她们都被现实裹挟,希冀啊憧憬啊,都只是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而一切美梦都会悄无声息的蒸发在夜色中,奢望只是奢望,不是抬头就能看见的月亮。
临走前田曦薇抬头望了望夜空,不被高楼琼予阻挡的月光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她咂咂嘴发出感叹,话音落地的瞬间视线寻着李一桐而去。
她说,今晚月色真美啊。
田曦薇剖白的情谊李一桐心知肚明,动摇的念头仅仅产生了一瞬就被理性攫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早已擅长装聋作哑,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便让心意连同话语一起尘埃落定。
那晚的月色很美,李一桐知道的,只是再美的月色只存在于那一天,而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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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桐记得在很久前和田曦薇约定过要一起去看烟花,其实也就是短短一个月前的事,而在日复一日相似重复的日子里时间的意义被消磨殆尽,这种冗长无聊的循环竟在李一桐的意识里将一个月定义为很久很久以前。
似乎只有在踏上三班岛这片土地后时间才恢复了它正常的流速,丰富多彩的情绪在短短一天之中交织盛开,恐惧啊喜悦啊悲伤啊,连着头顶的烈阳和燥热的空气,一同将她从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打捞起。
所以对于这档节目她生出了依恋的情绪,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幸获到短暂的真实和快乐,而回到横店后,她又继续做回演绎别人人生的客体。
但有相遇就有别离,在最后那天晚上以一场盛大的烟火来作为她们这段旅程的结尾,似乎也算得上是圆满。
在一个月前的某夜田曦薇溜进她的房间,在交谈中立下要一起看烟花的誓言。真诚纯粹的女孩描绘未来时的样子鲜活得不真实,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轻快的语调吹走了盘亘在李一桐心中名为忧虑的阴霾。
眼前的场景美好得让人狠不下心去破坏。李一桐想,再等等吧,等到誓言实现之后,再把自己抛入不堪重负的,现实的洪流。
最后那晚节目组慷慨的替她们实现了心愿,烟花绽放后一切又归于平静,而李一桐知道,像烟花一样惊艳了她人生中的这趟短暂的旅程,也随着烟花的消逝到达了终点站。
回去的途中田曦薇和她沉默着并肩走,修长的手指偷偷溜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李一桐感受到了从指间传来的不舍的力道,原本准备松弛的手悄悄握紧了些。
田曦薇还陷在悲伤的余震中,她的悲伤来自于康乐来自于程拉拉来自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色,也来自于灿烂的烟花河边的晚风以及这里的每一个事物,还有即将到来却无力挽回的离别。
她只有在握紧李一桐的手时,熟悉的温热的实感才能平息她心头的不安,好似在大雨中寻到一把伞,握上伞柄的瞬间才有了安定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为每段旅程字斟句酌地写下结语,而对于这一段不算漫长却又足以刻骨铭心的旅程,她有千言万语抵在心头,却不知该拣出哪一句作为开头的那一句。
强大的共情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会因为一集悲情的琼瑶而哭上三天,会因为不相熟的邻居家小狗跑丢而默默垂泪。可在那个年代眼泪被钉上软弱的标签,路过的人嗅见都要来耻笑一句,说她的眼泪流得跟不要钱一样。
而田曦薇固执的认为眼泪与软弱无关更不能用金钱来比喻衡量,她不在乎旁人的嘲讽耻笑,她只在乎淌下的眼泪是否与真诚拥有相等份量。
在入行后她依旧如此,真诚的感知着每一个角色。她从不赞同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是演员赋予角色生命,在她看来演员与角色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在初次见面时抵掌而谈一拍即合,而后相知相熟,在最后她成了故事中的人,故事中的人也成为了她。
所以她习惯用随笔作为聚敛情绪和感受的方式,写到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兴尽之前以文字承载情绪的余温,还是在延续黄橙子未完成的作家梦。
不过这都没关系,田曦薇想,在触碰到李一桐指间的时候她就已在心中预拟好了第一句,要写蹿涌的恶和无边的黑,更要关乎爱和勇敢。
杀青宴上大家都尽了兴,似乎也都明白最后一杯酒下肚后便面临真正的分别,于是她们续上一杯又一杯,在既定的分离命运的刁难下拼命将相聚的时间拉长些。
李一桐扛着田曦薇的肩将她扶回房间,后者耷拉着脑袋,脸上晕出醉意的红,软绵绵的脚步随着混乱的思绪一同行走在云端,仿佛只要失去李一桐这个支点就会狼狈下坠。
李一桐将她扶回沙发,又兑了蜂蜜水哄她喝下,明明酒量不行却一杯一杯不带停的喝,李一桐无奈的摇摇头,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蜂蜜水。
看着田曦薇一副迷蒙的样子,李一桐又不放心的陪着她多坐了会儿,直至她脸上醉意的红晕褪去,说话也变回了正常语速,李一桐才彻底放下心来。
而后她准备开诚布公的坦白一切,起初是不想趁着田曦薇尚且醉时将原因讲明,而现在田曦薇已然酒醒,李一桐却犯起了难。
直截了当的切入太过残忍,而蒙混过关的谎言又实在虚伪。此刻她头脑中闪回了无数次演绎分手戏码时的台词,翻来覆去也挑不出一句适用于现在。
李一桐突然明白那些终归是别人的人生,是剧本上的台词。而此刻不会有剧本告诉她该以哪个字启齿,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每一种表情,都由她自己决定。
她迟迟没有说话,眼泪先替她开了口,原本栖在眼底的雾气终于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别离,凝成泪拼命的往下掉。
慌乱、无措、焦急等情绪共享着田曦薇的表情,涩意比起话语抢先占据她的喉头,此刻她更像是被李一桐跌落的眼泪率先击垮,只好用同样的方式书上回执。
李一桐在汪洋中隔着朦胧雾气与田曦薇相望,泪光勾勒出绸缪的眷念,那些大抵由爱衍生的所有复杂情绪卧在她眼底,明明缄默无言,却已将千言万语悄然述尽。
最后她还是决定开口来为这段感情盖棺定论。沾染着悲怆的哽咽语气被突如其来的热烈的吻打断,残存的尾音挤过齿缝缠入田曦薇的舌尖,被升腾的气温蒸发消散。
亲吻热烈又绵长,好似要榨干胸腔中的所有空气才赔得上食言的未来。李一桐放弃抵抗,或是她从来就未想过要抵抗,这几乎赎罪般的妥协仿佛点燃了田曦薇心脏中的那团火,几近疯狂的焚烧道德的枷锁。
呼吸交缠间,猝不及防的冷雨浇熄了燃烧正盛的欲望,灼烫的泪在滑入唇前已被炽热的体温将温度抽干,只带着沁人的冷。
田曦薇眸子里的热烈被吹散,只剩下诚挚、坦然,和掩饰不了的悲伤,她就这样一瞬不瞬的凝望着李一桐,乖顺低垂的眉眼中还砌着细碎的水珠,睫毛泛起微小的颤动,扑灭了眼底希冀的光。
她抿唇不语,嘴角似是倔强的向下弯着,暗哑的声音自唇畔溜出,“对不起”三个字像是被厚重的乌云压着,说出口的同时更加喘不过气。
她为自己的鲁莽失控表达歉意,而却又像是临别前不甘的挽留,只是一切在随着李一桐开口那刻都已尘埃落定,空余徒劳无功。
李一桐垂下眼帘,而后又缓慢的抬起与田曦薇对视,眼眶里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那双平日里笑起来好看极了的眼睛此刻堆满了悲恸。
她敛了敛情绪,在面对着的真诚目光下决定将内心所想全部坦白,那些再体面再圆满的善意谎言也只是借口的代名词,而她始终坚信真心才能换取真心,哪怕是面临着离别。
“你是天上最亮的星星,应该要去更远的地方,不要因为渺无前路的感情被困在这方寸一隅。而且在伦理纲常面前,我们这种离经叛道的爱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我们踏入这个行业,就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捕风捉影的谣言和绯闻足以轻易的毁了一个人,毕竟我们的未来在世人手里,而世人最擅长的就是审判,特别是审判女人。”
李一桐一口气将话全数说尽,胸中积郁的悲伤似乎并没有因此散去,她长吸一口气,顿声后在末补上一句:
“之前是我太冲动太自私了,对不起。”
语尽后是沉默死寂的安静,田曦薇垂着头迟迟未出声,脸埋在阴影里,连同回答也像沉在乌云的阴霾中。
“我知道了。”
渴望爱的小孩小心翼翼捧着弥足珍贵却又稍纵即逝的情谊缝补安全感的空缺,可与时代与世俗相悖的感情被悲观的理性决绝的撕碎,未来明灯万千盏,唯独熄灭爱才能拥有前程似锦。
田曦薇在二十五岁半,知晓了爱并非只需心意相通,伦理中的谬误、俗世里的眼光,或是来自于未来康庄大道的要挟,所有的始作俑者埋伏在暗处,在她欲将义无反顾投身于爱时攫夺一切。
幸好啊,田曦薇想,她在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前,及时止损。
-
比起半年前,这一次的低烧来势汹汹,田曦薇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也不见好转,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助理在门外焦头烂额的沟通着,田曦薇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无非就是关于工作时间,关于剧组损失。
填补工作罅隙的睡眠中都是没有尽头的噩梦,因半年前的综艺名声大涨的她,似乎只有拼命奔跑才能追赶得上被所有人寄予的厚望。
只是这场漫长的低烧仿佛夺走的不仅是健康,田曦薇无力的望着天花板,在偶尔的清醒中思考着生活的意义。
李一桐每天拍完戏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有时陪着田曦薇聊上两句话,有时仅仅站在病房门口看一眼,就又被催着回去工作。
有次田曦薇笑着问她,是不是所有人分手后都和她们一样,还能如此坦率的面对彼此?
李一桐没有回答,削着苹果的手指一顿,完整的苹果被削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她听出田曦薇语气中的无奈,心头微微一颤,如溃疡般绵长的痛意自此缓慢的蔓延开。无奈的语气缀上的是深切的无力感,而在李一桐印象里的田曦薇,对任何事物都抱有热情和期待的田曦薇,是断不会与这种情绪沾边。
而田曦薇态度的转变来得突兀至极却又顺理成章,乐观积极向上的态度似乎随着时间流逝中的第一声无奈叹息消弭在了过去,她在现实面前低头妥协,把这一切转变的罪名都推给长大二字。
田曦薇把曾经的热烈莽撞归结为幼稚不懂事,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只会眺望远山畅想未来,从不在意脚下是荆棘还是泥潭。
而现在她学会了权衡利弊考虑得失,正如当下她选择乖乖躺在病床上养伤,而不是不顾一切回去继续拍戏,若功成名就的代价是赔上健康,她断不会同意这场交易。
所以在发烧的这几天她看清了一切,退烧的过程缓慢又漫长,但足以让她重新审视生活。她明白人不可能只为虚浮的名望或是充饥的面包而活,在现实的胁迫下她做不到孑然一身,但至少有一瞬是为自己而活,那便是她想要的。
那她借着伤病未愈的借口执意挽留李一桐,是否也算得上是为自己活了一瞬?
李一桐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微小的力道,抬眸时撞见的依旧是那双澄亮的眼睛,随着小臂被轻轻晃动,那句单薄的恳求如一块沉重的石坠入她的脑海。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从不知如何拒绝田曦薇,也从不会拒绝田曦薇,更何况她素来认为是自己有愧。但此刻她默许的应答似乎并不出自于愧疚,而出自于她本就有此意。
李一桐微微叹气,自欺欺人属实太过于愚蠢,即使有意逃避也避不开再见田曦薇时那如雷的心跳,被面前人一举一动所牵引的情绪也意味着旷日持久的爱意并未随着她有意潜逃而消磨殆尽。
她低声应下,在理智与感性的拉扯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而心中被埋没已久的那团微火却又在此刻不合时宜的产生复燃的迹象。
没有理智,没有克制的情感只会带来哀伤和悔恨。李一桐在心中默念这一句,她强压下心中的念头,但却又不忍心地退让了丝毫,告诉自己此刻选择留下来的决定是让步的极限。
田曦薇知道明天李一桐没有通告才肯将话讲出口,在得到默许的肯定答复后脸上绽出了笑,搓捻着衣角的手指放松的垂下。
于是她开始拉着李一桐聊天,不似以往一个劲儿的畅想未来憧憬明天,她只聊最近剧组的趣事啊,生活中发现的美食啊,或是某个共同好友的八卦。
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聊至后半夜月亮已在不知不觉间爬上了当空,李一桐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间的相处出奇的平和甚至是融洽,好像谁也没有因为分手而对对方心生嫌隙。
据说只有完全释怀的人才会结果至此,不过她们彼此心中都很清楚其实是还对这段感情抱有一丝期待。聊到最后田曦薇昏昏欲睡,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问出口:
“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
一切指的是什么?李一桐心知肚明,是眼前这场折磨人的伤病也是当下被各种不可抗力塞满的生活,又或是她们共同的渺茫未来。
可这一次李一桐没有选择沉默,“会好的”三个字明明是用气声说出,却坚定得掷地有声。
在意识沉沦的前一刻田曦薇捕捉到那几乎细若蚊蚋的回答,她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自此之后她真正拥有了拥抱自由的勇气,她不会被世俗绊住也不会去在意闲言碎语。忍着旁人眼色和审判苟且度日的时光太煎熬太悲哀,她想要摆脱身份的枷锁,抛开异样的眼光去追寻真正想要的。
初冬之时的横店已被寒意处处紧逼,暖宝宝和小太阳成了片场必不可少的东西。李一桐刚下戏就钻进摄影棚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在小太阳前坐了好一会儿身体才稍稍回了暖。
身旁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怎么样,暖和吗?”田曦薇蹲在她面前,眉眼亮晶晶的。
李一桐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收起笑意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一眨不眨盯着田曦薇通红的脸,“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跑过来,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
还未等田曦薇回答,现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她,热情的同她打着招呼:“小田老师又来啦。”
田曦薇笑着回应,被李一桐剜了一眼,“天天往这儿跑,和工作人员都混熟了吧。”
“是啊,大家都知道李老师有个小跟班呢。”田曦薇搬来一个小马扎挨着李一桐坐下,牵过李一桐微凉的手放到自己手心,李一桐嘴角提了提,终是没有出声。
病愈之后的田曦薇恢复了往常那样活力满满的样子,李一桐见状便也彻底放下心来,继续投入剧组的拍摄。只是她没料到田曦薇会来探班,最开始说是来同她表示感谢,后面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最后索性借口也不编了,搬个板凳笑吟吟的坐等她拍完戏。
后来李一桐也习惯身后多了这个赶也赶不走的小尾巴,她敏锐地感知到田曦薇的靠近,不似初识那般小心翼翼,这次是直接将一颗真心明晃晃的摆在她面前。
李一桐望着田曦薇明亮的眼睛,视线对上的瞬间又犯了怯,只埋头盯着剧本,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抿着唇角,指尖在书页的边角上扣着,田曦薇不知从哪儿端来一杯热奶茶递到她面前,“喏,专门加了一大份珍珠的。”语气骄傲得像个邀功的孩子。
李一桐接过奶茶道了谢,田曦薇托腮望着她手中剧本上被勾得花花绿绿的文字,问她是不是快杀青了。
“是啊,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戏要拍,剩下的就是些收尾工作了。”
第二日拍完戏后李一桐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回到棚里,残留着泪水的眼角被寒风刮得生疼,冷冽地侵入肌肤。
田曦薇坐在角落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李一桐以为她是觉着冷了,便从助理那儿拿了暖手宝递给田曦薇。
田曦薇沉默的接过,低头抽了抽鼻子,眨了两下眼,似乎想要将睫毛上沾着的泪扑灭。
李一桐心下明了,晓得她又是为这剧情共了情,当下也思量不出什么话,只好沉默不语的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收回去的手被倏地擒住。田曦薇抓着她细白的手腕,抬头与她眼神相对,棕黑色的瞳仁里缀满了晶莹,还有不易察觉的、隐晦的倔强情绪。
“未来本就是一场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赌局,若两人真心相爱,又何惧前路是迷津还是坦途呢?”
她末句收尾得铿锵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循着时间的脉络刻进泛滥的回忆里。李一桐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镌刻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一个人的眼中能聚敛万千情绪,李一桐千找万寻,只能觅见爱和勇气。
世俗有百般理由为难她,她同样有百般理由为难自己。可手腕被攥住的力道与妥协相对称,几乎固执地预将带她抗衡着未来的艰难险阻。
李一桐的双眸映在光下浸在泪里,睫毛垂下又掀起,那经年久月踞在眼底的忧虑悄然散开,拨云见日后是同样澄亮明晰的爱。
原来固执的爱和不竭的勇气,才是破局的那一百零一。
- END.
【桐心薇泯】橘子糖
#伪现背
#私设如山
#假如女推前就相识
#2w左右一发完
少年人总有无限锐气,仿佛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真心实意。
二十二岁的田曦薇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总坚信一件事。
——爱能抵万难。
01.
重逢恰似一场夏日骤雨,不打招呼便劈头盖脸地袭来。
直至坐在化妆室里开始做造型,田曦薇才对“即将与李一桐见面”这件事有了实感。
镜子里的人脸色称不上多好,和听到经纪人说拟邀嘉宾名单时差不太多。
那会儿田曦薇对经纪人扯出个不带感情的微笑,手机主页被她毫无意义地划来划去。
经纪人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就是想想都是不熟的...
#伪现背
#私设如山
#假如女推前就相识
#2w左右一发完
少年人总有无限锐气,仿佛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真心实意。
二十二岁的田曦薇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总坚信一件事。
——爱能抵万难。
01.
重逢恰似一场夏日骤雨,不打招呼便劈头盖脸地袭来。
直至坐在化妆室里开始做造型,田曦薇才对“即将与李一桐见面”这件事有了实感。
镜子里的人脸色称不上多好,和听到经纪人说拟邀嘉宾名单时差不太多。
那会儿田曦薇对经纪人扯出个不带感情的微笑,手机主页被她毫无意义地划来划去。
经纪人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就是想想都是不熟的艺人,怕表现不好,经纪人还来宽她的心,都是工作,当成同事就好啦。
她说:“行,那就参加。”
此刻田曦薇已经调整好表情,唇角挂上足以令人跟着愉悦的弧度。
的确,工作而已,她这些年为了工作没少进行所谓的“配合”,以经纪人这两年对她越发放心的态度来看,她配合得还不错。
雨又大了些,将玻璃渲染得模糊不清,全然无法看清窗外景象,却好像隐约晃过很多年前一盒皱巴巴的淡色糖纸。
头先还记得那盒糖纸被妥帖收拾在梳妆台的小抽屉里,独自占据一整格地位,后来换了住所,田曦薇翻遍房间也再没找到。
好像有些东西,平时好好待在原地,也不会经常注意到它的存在。
可假如失去突如其来,就会带起丝丝缕缕的阵痛。
田曦薇开始偶尔想起那些淋漓的夜。
02.
2017年,田曦薇大学在读,就已经接触到影视剧项目,和许多只能同毕业大戏死磕的同学比起来是要好上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像也确实印证了她的演艺之路还算坦荡,入圈伊始就能担纲女主,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运气,虽然只是小成本网剧,
——但谁能不说这是个好开头。
那时候想法简单且直白,田曦薇以为一定得真正拍到大制作才算正式进入演艺圈,于是在她眼里自己正式入圈那年也就是和李一桐第一次见面那年。
初出茅庐和初次相见碰撞在一起,田曦薇总觉得她的2019怎么也该算得上意义非凡的一年。
彼时的李一桐是经纪公司力捧的新秀,早两年凭借几部主演作品拿下年度新锐奖项,而终于有机会在横店拍摄正经A级剧的田曦薇还在努力攥紧n番女配剧本刻苦钻研。
两部剧撞在同期拍摄,其实她那天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但好巧不巧转场景的时候田曦薇跟错了组跑错了棚。她团队在那时候并不完善,基本上也没什么人管她这个小透明。
大概出于长相水灵且身着戏服,被当成同组演员的田曦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于是田曦薇茫然地看着跟自己身上戏服同为古装但风格不大一样的剧组,眯着眼睛企图从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胸牌上找出蛛丝马迹。
可惜她近视眼,为了上镜效果连隐形都没戴,只能依稀看出来工牌上的logo比自己的剧大概字数是要多的。
刚要再凑近一点,过长的衣摆踩在脚下,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倾,条件反射把手伸向身旁的支撑物,——刚才隐约记得这里是张矮桌。
刚借力站稳,抬眼时田曦薇就与一双弯弯的眼眸四目相对。
视线聚焦,她分辨出了眼前人。
这张脸她很熟悉,很轻易就叫得出名字,一来这两年经常在电视剧里见到,二来这人最近流言缠身。
更何况令这流言满天飞的始作俑者田曦薇也是略有耳闻。
田曦薇多少了解有些不便言明的炒作手段,也早过了信奉听风就是雨的年纪,自然心里有底。所以她并没有去过多关注那些黑料,也没对李一桐本人有太大看法。
她那时第一次真正见到李一桐。
只记得那天热得让人耳鸣,来往工作人员的杂乱无章都被自动消噪,只有眼前晃动的眉眼兀自艳丽明亮。
03.
真人比隔着荧幕看精致程度出人意料,一双弯弯的眼睛格外吸人眼球。田曦薇提衣摆的动作停住,“李……”
李一桐没听见,从宽大戏服里掏出一只手来,细白手指还捏着一颗糖。
“刚才低血糖了吧?给,吃颗糖会好点。”
怎么有这样细心的人?
田曦薇呆呆地看着李一桐,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舆论太大影响。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说谢谢,我没有低血糖,就是踩着衣服了。
但她鬼使神差地接下了那颗糖,乖乖当人面吃了下去,把糖纸攥在手心,放任橘子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后知后觉第一次见就差点称呼人大名,实在不太礼貌,大脑飞速旋转搜肠刮肚回忆机场碰到其他明星粉丝接机都是怎么叫自家正主的,最后嗫嚅着说:“谢谢……姐姐。”叫完耳朵尖就不受控制地爆红。
那位姐姐眼睛弧度更大了,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她粉丝吧?
“就,我……”田曦薇耳根发烫想要遁走。
“你不是我们组的吧?”李一桐看出对方的尴尬,于是顺势转移话题,目光将透着青涩的小姑娘打量一遍,目光并不锐利,甚至称得上柔和,“怎么跑这儿来了?”
田曦薇这才注意到自己眼下正站在一面大伞下乘凉,看周围人员配置,这里很大可能是李一桐的休息区。
她连忙往旁边挪,下一秒手腕被人拉住。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指都很修长,在女生身上不算常见,但生在李一桐身上仿佛又好像恰到好处,多一分或少一分,都显得那样冗余。
“哎别,外边晒。”
语速不快,语调也轻,田曦薇不由自主在这种说话方式中放松了一些。
她的声线倒是比长相气场更足,分明是不带任何命令的口吻,田曦薇却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想起还要解释来意,田曦薇搓搓袖子里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隔壁组的,刚才转场没跟上,本来想跟着去观摩一下的。”
“刚开始跟组?”
田曦薇点点头,“嗯。”
李一桐也跟着点头,露出了然神色,她偏头看向拍摄中心,好像在思量什么。
田曦薇有点想离开,比起待会儿被人驱逐,还是自己主动点比较好。
现场要开拍,有人叫李一桐过去站点。
“那我就先走……”
“等等。”
田曦薇安静看着对方摆弄好手中的剧本,放在小矮桌上,再起身把椅子推过来,“不赶戏的话,坐这儿缓缓。”
翩然身影掠过身边,田曦薇呆愣地站在桌旁,直到听到扩音里传出的开机声。
发现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李一桐拍戏的田曦薇就坐在李一桐的椅子上看了将近一个下午,中间有人经过时看她,但大概是见李一桐的助理都没说话,也就没人提出异议。
一个陌生面孔站在拍摄现场,多半会被赶出去,但是这个陌生面孔如果是在女主角的座椅上坐着,助理还在旁边,就另当别论。
田曦薇再一次感慨李一桐的周全。
这场初见印象太深刻,以至于田曦薇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李一桐会永远永远地留在她的世界里。
04.
都是常驻横店选手,后来的将近一年里,田曦薇在横店碰到李一桐的次数不少。
慢慢熟络起来,李一桐会开玩笑说小田儿又跑错啦?田曦薇会红着耳朵地拽一下她衣服,说不是我就来找你的。
一来二去两人就莫名其妙加上了联系方式,又莫名其妙保持着微妙联系。
田曦薇好像很热衷于投喂李一桐,她觉得李一桐太瘦了,就把自己在横店屯的低卡零食全数贡献,今天拿包这个明天送袋那个,李一桐接下来还要拿肩膀碰她一下,说田曦薇,我要上镜的。
田曦薇指着袋子上的配料表还有营养成分表,“这个吃一点点没事的!你看。”
李一桐就只是看着她努力解释的样子乐。
她们会在聊天时一块儿审判横店食物,例如哪些好吃但减脂期不能吃,哪些好吃还不胖的,哪些不好吃要避雷的,活脱脱化身横店探店博主。
有时候田曦薇收工早,李一桐还在忙的话,她就会给李一桐带点养胃的东西过去,常年不规律的饮食时间造就两颗挑剔的胃,对付这种胃,田曦薇小有手段。
李一桐经常笑着招呼她跟去房车上休息,边走边说,谢谢啦小田儿。
明明大家都是这么叫的,田曦薇不明白,为什么李一桐叫出来的“小田儿”从容又宽和,仿佛带着魔力。
听完耳朵会发痒。
秋风落春花开,戏服依旧是三四层,记录不下时间流逝的速度。
田曦薇说不准是李一桐人好得有些过头,还是一直备着糖以备不时之需,总之有很多次见面李一桐都会给她一颗糖。
还都是橘子味。
田曦薇坐到李一桐身边空着的小马扎上,又一次收到橘子味糖果,把糖顶在口腔内壁,问李一桐:“一桐姐,你很喜欢橘子吗?”
“橘子……还行吧。”李一桐靠着椅子靠背,也含着一颗糖,在嘴巴里滚来滚去,“只是感觉橘子味的糖好吃点。”
进组后为了保持身材有时候会低血糖,李一桐养成了带糖的习惯,而且可以抑制她想吃其他零食的欲望。
“你不喜欢吗?”她问。
见人看过来,田曦薇本能摇头,“没啊,喜欢的。”
像是生怕她下次再不给自己分享了一样。
田曦薇忘记了,虽然自己平时没戏的时候爱吃零食,但不怎么吃糖,近几年所有的糖果摄入几乎都来自李一桐。
“但是为什么没有辣的。”田曦薇咬着嘴唇,回味嘴里的清甜,“糖不能是辣的吗?”
“能是辣的吗?”
“怎么不能?”田曦薇双手握拳举起来,“我代表川渝人民呼吁辣味糖果!”
被人清奇的脑回路逗笑,李一桐坐直了身子,眼睛都圆了些,裹不住眼底的笑意潺潺。
“万一呢?”田曦薇也笑了,“有机会碰见了买来给你尝尝。”
如果川渝人民不爱吃辣的糖就算了。
她只是想让李一桐开心。
05.
潜移默化的影响真的很可怕,田曦薇皱着鼻子下单一件橙色卫衣的时候对自己表示不解,——她以前对橙色的衣服向来不太感冒的。
不过好像衣服买晚了,秋末穿这样显然有点挑战气温的意思。
可是橙色应该在李一桐的喜好点上。
不对,李一桐喜欢什么关她什么事。
李一桐忙得脚不沾地,她们个把月都没见面了。
但是上次聊天是在刚刚,对话框还在最上面,——她可没有置顶,就是最新消息是李一桐发的而已。
李一桐拍了一家饭店门头:“鱼香肉丝都做不好的店。”
田曦薇回了她:好的。
几个小时后站在这个门头下面的田曦薇:“……”
等会儿不点鱼香肉丝了吧。
田曦薇来参加庆功宴,这一两年咖位小有提升,待遇也显著提高,终于不像刚开始那样查无此人。这部戏主要角色不少,一圈恭喜下来,饶是她酒量还勉强可以都有些应付不来,出包房时眼神都有点直了。
走廊尽头是个小阳台,有风吹过,田曦薇扶着墙往阳台走,手肘支在栏杆上醒神。
公司还没有给她配置团队,她想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合适人选能跑这一趟接她回去,这么晚了,叫谁都不合适。
忽然想起李一桐发的照片,田曦薇反应过来李一桐是也在这里吃饭吗?
要不找她?
下一秒田曦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冒昧打扰别人聚会实在不是一件礼貌的事。
打第三个喷嚏时,田曦薇吸着鼻子揉了揉手肘的衣服,默默嫌弃自己精挑细选的卫衣一点也不保暖。
“真是你啊小田儿。”
身后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声搭配低沉声线,田曦薇握着栏杆才能让自己平稳地转过半身。
女人的轮廓在廊灯下,裹着深色大衣,但没有扣扣子,领口隐约透出一模橙色。
和她的卫衣很配。
田曦薇不太合时宜地想。
“刚还念叨你,就听到你打喷嚏。”
田曦薇调整了一下嗓子状态,确保自己听起来尽量不带醉意,“那我打喷嚏得赖你。”
压下酒意的双眼定定瞧着已经走到咫尺之遥的人,语气是刻意的小调侃。
“都是你想我想的了。”
这样直白又露骨的表达,以前从未有过,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李一桐眉梢微妙地抬起又放下,接着从鼻腔里闷出一声柔柔的“嗯”来,“组里聚餐,我出来透气。”
一场突如其来的文字游戏没被否认,田曦薇一下子变得晕晕乎乎,将对方的不否认同承认划上等号,心里瞬间开满九十九朵玫瑰花,连带着晚风都暖了起来。
田曦薇刚要说点我其实也念叨你之类的话礼尚往来一下,可惜被走廊里略显嘈杂的对话打断,听到自己的名字。
有人喊她说一起送回去,正好凑一车。田曦薇扫过全是男生的队伍,礼貌微笑着婉拒说待会儿有人接。
打头的男人不赞同般说:“这大晚上的你让谁来接啊小田?顺路送你呗。”
好在他们一群人走成一团,离得远看不清楚田曦薇旁边的人是谁。没人过来,也不觉得失礼。
田曦薇眉心略微向下,唇角弧度却不变,“真不用了亮哥,我朋友送我回去。”
“你朋友?”亮哥问。
“嗯,我朋友一会儿就——”
本来想说我朋友一会儿就来接了。
但田曦薇肩膀一沉,热气裹挟着冷冽的木质调香水气息传来,她偏头就能看到李一桐线条姣好的侧脸,酒精似乎正在催发她的醉意。
“我一会儿就送她回去。”
田曦薇眨眨眼睛。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有一阵麻痒从心底里蔓延开,四肢都跟着蠢蠢欲动。
最后田曦薇只动了动手,她捏住李一桐垂落自己肩头的指尖,显出一丝亲昵,“谢了亮哥,我们还得聊会儿天呢,你们先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田曦薇没松手,李一桐也没收回。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地在阳台吹冷风,田曦薇几乎错觉自己能听到李一桐的脉搏,像鼓点一样,叮叮咚咚地敲击着耳膜,让人心神不宁。
难道李一桐也在心神不宁吗?
“阿嚏!”
氛围被一个喷嚏打破,李一桐收回手的同时顺手整理了一下田曦薇歪掉的兜帽,然后捏着自己的大衣递给她,“你这个太薄了。”
田曦薇愣住,“不用了一桐姐,我不冷……你那件也薄。”
李一桐领口的橙色彻底暴露出来,是一件薄款的橙色针织衫。
“但我没在风里打喷嚏。”
她抬起袖子给田曦薇展示,“你别说咱俩这颜色还挺搭。”
大衣带着李一桐的余温落在身上,瞬间便隔绝冷空气,将人笼罩进一场幻梦。
“走吧。”李一桐说着,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大概是酒精让人迟钝,田曦薇没理解:“走什么?”
她目光落在李一桐身上,看着她把手机丢进裤子口袋,然后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突出的骨节连同指尖,一并在冷空气里缓缓泛起粉意。
“送你回去。”
“真送啊?”
李一桐微微偏头,一缕头发被夜风撩起落在鼻尖,看着喝了酒慢半拍的女孩不加掩饰的惊讶,又笑起来。
“不然?”
田曦薇还能抽出点逻辑出来:“你不是剧组聚餐吗?不好提前走吧?”
“刚跟他们说过了,要先走。”李一桐伸手在田曦薇面前。
田曦薇看了两秒,慢慢握住,发现李一桐的手不仅好看,而且好握。
还比自己大了一点点。
体温开始回升,田曦薇只要拉扯一下,李一桐就会靠近过来,两个人一起钻进大衣里就暖和了。
可她们的社交距离似乎没有到可以拥抱的程度。
李一桐福至心灵般靠近田曦薇,田曦薇快要忘记呼吸,只看得到对方被口红勾勒得唇线分明的双唇越来越近,近到田曦薇觉得,只要稍一往前,就能采撷到这朵开在瑰丽面容上的花。
李一桐停住了,食指勾着田曦薇掖进领子的长发拉出来,再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田曦薇找回了呼吸,也找回了理智,她只能钉在原地,笑意浅浅地想。
李一桐,好像也想打破社交距离。
06.
叫了代驾,李一桐陪着田曦薇回到酒店,可能是熟悉的人在身边精神就放松了,劲一掉,田曦薇开始变得话多起来。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李一桐基本没听清,但基本都句句有回应。
直到把人丢到沙发上,李一桐才按着后腰直起身来,摇着头平复呼吸,“不是跟你说了这家店不好吃吗?”
“庆功宴,他们点的鱼香肉丝……”田曦薇哼哼着翻了身,眼睛都没睁,难为她还听得到李一桐的声音。
李一桐无声地笑了,转头轻咳一声。
没等到下一句话的田曦薇扒着扶手就要爬起来,“李一桐我没吃鱼香肉丝,你别走。”
“没走。”李一桐把垃圾桶踢到沙发边上,扶着人坐好,“你一个人去敢喝这么多呢?”
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心大?
“不是有你么。”田曦薇靠着沙发靠背,抱住闲置的抱枕搂进怀里。
“嘶……”李一桐笑了一下,“田曦薇你清醒吗?那是你的庆功宴。”
田曦薇酒量还可以,尚且没到不清醒的程度,可是此时此刻她又好希望自己醉了,那样来势汹汹的欲望就能有个由头。
田曦薇撇撇嘴,声音闷在抱枕里。
“可现在你在我面前。”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一桐似无奈地叹气,“是啊,拜某人所赐,现在我在你面前。”
“那……”
房间里温度高,田曦薇仰着头,眼睛变得湿漉漉的,被酒意浸染得有些微红,她先是勾住李一桐垂在身侧的手指,“坐下好不好?”
李一桐坐在了她边上,木质调的香水味被热气烤得浓郁几分,“要做什么?”
田曦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要…你。”
她不想给欲望找由头了,也不想管理智了。
理智也想和李一桐拥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田曦薇捏着李一桐的手没放开,倾身过去,贴上了那双温热的唇。
李一桐没有拒绝她,只是分出三分神将田曦薇凌乱的领口向上拉,遮住人高耸精致的锁骨。
可她自己的衣摆却钻进一只不安分的手,还有些微凉,贴上后腰的瞬间冰得她抖瑟了一下,“嘶,拿出去。”
“对不起嘛。”田曦薇离开人后腰肌肤,嘴上说着抱歉,手却并没有拿出来,只是再度吻上李一桐的唇,等待双手在这种闷窒的氛围中自然升温。
点燃她很轻易,眼前这个人就足够。
从沙发到床,大概有五十步,田曦薇勾着李一桐,只用了四十步。
最初田曦薇不得章法,从第一步就卡住,橙色针织衫剥落一截月光。
田曦薇后颈一紧,接着有呼吸很轻地扫过耳廓,“不是有蛮力就行的。”
“你不会吗?”李一桐眉头微蹙,但并非不悦,兜着半捧欲望,和半捧放纵,有生理性的泪水隐约掩在睫毛下,“还要我教啊……”
李一桐的纵容有九十步,给了田曦薇一百步。
她也许算得上聪明,一次两次,终于能够从细微之处分辨对方所求。
在室外气温骤降的时候,田曦薇和李一桐交换一场大汗淋漓,她呼吸不太平稳地看向闭着眼的李一桐,颤着嗓音说:“我明天就走了。”
明天有商务活动,下部戏还没有敲定,她会离开横店一阵子。
李一桐神色不明地看着田曦薇,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除了回避之外其他的情绪,但没有,田曦薇在抖,在害怕,在恐惧,在很认真地在告知她,
——无论今夜如何,明天只有工作。
只片刻,李一桐的卧蚕轻巧地堆起来,弯弯两只月牙眼看着田曦薇。
田曦薇以为她要说什么令人高兴的话,因为李一桐笑得很好看。
然后她任由李一桐手指摸上自己的眉骨,力道很小地摩挲几下,开口。
“好啊,那明天我会跟你说再见。”
田曦薇垂下眼睫,笑得勉强。
她想要的,是这个回答吗?
可是对方的态度,显然并不想在意两人片刻前的凌乱。
天亮之前,好在她们还有天亮之前。
于是她的梨涡重新跃上双颊,再次轻啄在李一桐嘴唇中央。
“李一桐,那今晚我就喝醉了,明天……记得跟我说再见。”
无论明天过后会不会有再见,田曦薇都笃定一件事。
明天应该不会有月亮了。
07.
翌日醒来,宿醉带来的头痛让田曦薇没睁眼先出声,“嘶”一声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靠在床头捯饬昨晚乱七八糟的记忆。
房间里还有些什么味道,像是火锅,又像重庆小面。
“头疼?”
突然的动静吓得田曦薇微不可查地一颤,再然后她看到坐在窗边吃麻辣小龙虾的李一桐。
她又恢复了昨天刚见面的装扮,险些让田曦薇以为,昨晚真是一场荒唐梦。
——假如没有看到对方有些红肿的唇的话。
“大早上吃这个?”田曦薇问道:“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馋了。”李一桐轻抬下巴示意对面空椅子,“头还疼吗?”
“还行,缓一会儿就好。”田曦薇温驯地在她对面坐下,说:“你嘴肿了,是不——”
“辣的了。”李一桐没有任何犹豫便接话。
“哦…”
田曦薇又瞥两眼她受不得辣的样子,欲言又止,她真不是能吃辣的人。
李一桐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对方眼里或许称得上反常,可是,在她房间留下整晚,本身就是一件太过反常的事情。
既然双方都已经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她嘴唇红肿的罪魁祸首可以是麻辣小龙虾也可以是重庆小面,但绝不能是田曦薇。
细白的手推过去一双一次性手套,“你吃吗?”
田曦薇抿着唇戴上,认真仔细地剥壳,然后放到李一桐面前,盯着瓷砖上李一桐模糊的倒影,解释道:“我刚睡醒没胃口,你吃。”
“田曦薇。”
李一桐叫她。
“地板有什么好看的?看着我。”
眼神闪烁了几秒钟,田曦薇还是按住纠结看向对方。
她感觉得到她们昨晚还算合衬,除了开始的生涩,后面都步调一致。
但眼下李一桐的沉默带着审判,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似往常柔和。
很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田曦薇感到无措,言语也无措起来:“一桐姐我昨天喝醉了。”
“嗯。”李一桐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可能是因为吃辣吧。
田曦薇钝钝地转着眼珠,眼见着对方的脸色在自己开口时越发不善,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对方确实不想提昨晚。
李一桐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又抽了纸巾擦拭嘴角,从大衣兜里摸出一颗橘子糖放在桌子上,说:“最后一颗,送你了。”
田曦薇轻轻摇头,她不要什么最后一颗,以后还有的,不可以是最后一颗。
可惜李一桐仿佛完全没看出田曦薇的抗拒,只是笑了一下站起身,“我下午还有戏,先走了。”
“……好,那——”
“那再见。”
“再见……”
后来田曦薇想起这一幕,总记起李一桐离开前的那个笑。那个笑很不“李一桐”,硬要找出一种形容的话,那就是很干,只是单纯拎起嘴角,没有调动任何快乐细胞,仅保持着礼貌,或许还夹杂着一丝疏离,唯独没有看出什么留恋。
她甚至错觉对方隐隐带着失望。
直至楼下传来车子引擎响动,田曦薇才后知后觉,李一桐走得好干脆。
那只肢解过的小龙虾没有被吃掉,一直放到辣油彻底冷却,凝固成一座小小石雕像。
08.
李一桐是很讲究界限的人,也从来都将分寸感把握得极好。
若不是很熟悉,其实很难分辨出她是否真的在远离,若非无法调和的深仇大恨,她不会轻易同一个人撕破脸皮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但田曦薇却很清晰地感受到,李一桐在慢慢抽离自己。
她再没有收到一颗橘子糖。
也再没有收到下一家做不好鱼香肉丝的店。
好像灵魂相拥的那晚过去,她们就只剩下最表层的牵扯。
现实没有给田曦薇很多伤感的机会,公司惯有套路终于放在她身上实施,这是她得到力捧的证明,她忙得不可开交。
和男性艺人的绯闻挂上热搜,她问经纪人,有必要吗,剧播了观众自己会嗑的,她不想这样强拉着捆绑。
经纪人一副“还是年轻”的表情否决她的天真,摆出那句老生常谈,都是为了工作,你得配合才有话题。
她配合了。
当天就收到李一桐的一条消息,但她在拍戏,拿到手机看到消息提醒时已经变作“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什么?”她问。
李一桐回得不太快,大概也在忙:“没什么,好好拍戏呀小田。”
田曦薇想找些话题让对话继续下去,但是要开拍了,她只好回以略显生硬的:“那必须的。”
从前见过李一桐对待黑料的态度,田曦薇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认为自己也能将心平气和四个字做得很好。可她好像还是不够强心脏,还是会在乎,还是会难受。
更何况,还牵扯到李一桐。
她在夜深人静时看着铺天盖地的恶语相向,突然想起李一桐,她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想起李一桐了。
李一桐当时也是经历这些的吗?凭什么她要经历这些。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受这些。
田曦薇被气愤裹挟,说不准是为自己还是为李一桐打抱不平,总之作风依旧,直捅评论区对着人就是一通输出。
然后趴在康康的脑袋上,抹掉突如其来的伤感。
为什么要信呢?
从前她的,现在我的。
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相信呢?
从最上面点开久违没有消息往来的对话框,田曦薇混乱地打字。
“一桐姐……”
删掉。
“我没有想要牵扯你……”
删掉。
“我想……”
突然弹出的白色气泡让田曦薇愣住:“别想太多,睡一觉。”
“我没事的一桐姐。”她抖着指尖敲错了好几个字母,才完整地回复出去这条看似平静的内容。
“没事就好,晚安。”
“晚安。”
那晚直到凌晨三四点,田曦薇才在疲惫之下倒在沙发里睡过去,客厅里只剩苍白的安慰苟延残喘地在屏幕上亮着。
好像下了一场暴雨,淋湿了康康的毛发,也淋湿了田曦薇的眼角。
09.
女推第一季开始录制,田曦薇做了不少心理准备。节目组提前沟通过,她们会从化妆室一起出发去往录制现场,为了节目效果再分别进入那道门。
李一桐推门进来的时候田曦薇已经做好了妆造,几个人开始打招呼,只有田曦薇站在最外层,扮演合格的旧友重逢。
不对,或许是要扮演初相识。
“小田儿。”
所有人都打过招呼,才轮到田曦薇,好在语气并不冷淡,隐约还有浅浅笑意,让田曦薇情绪稍稍松动些许。
“一桐姐。”
戚薇停下按手机的动作,眼睛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俩之前认识啊?”
“嗯,在横店经常见到。”李一桐说着缓慢地将目光从田曦薇脸上移开,看向戚薇,以绝不会逾距的描述定义两人关系。
田曦薇附和般颔首,心底却有苦涩漫上,原来她们只是见过。
戚薇是和她们刚见面,很中肯地评价:“哦,那还挺好的,好歹算熟人。”
依次进入房间,田曦薇承认,在一片漆黑中看到李一桐挡在身前的轮廓,她险些没忍住靠近过去。
只是李一桐先她一步收回了手,抱住身边李雪琴的胳膊。
田曦薇站在原地,用笑容掩饰一切失落。
她本身是个比较慢热的人,会让她主动靠近的人,一定是被她划入领地的人。
所以在和张艺凡打赌的时候,不做他想,就直接选了李一桐。
信任的代价吗?
只有流连在李一桐身上的眼神知道,代价远不止一下抽皮条。
节目录制还算顺利,除了田曦薇总是不自觉回避与李一桐过度接触,至于这个“度”到底是在哪里,田曦薇把控得有些乱七八糟。
连喝错东西搞得胃出问题这种事都干出来了,她又觉得和李一桐说怕对方误会,所以只告诉了戚薇,缺席上班录制和大姐报备正合适,由戚薇转达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妥。
田曦薇等着挂完水才去汇合录制正片,肠胃时不时闹一下别扭,让人情绪不怎么高得起来。
李一桐递过来的水连同关心一起熨帖进身体,田曦薇捧着水杯苦笑,暗嘲自己荒谬,怎么会觉得李一桐问候一下身体就没那么难受了。
当晚回酒店路上,没有统一拍摄,擦肩而过时李一桐抛下一句:“到了先别回房间。”
语气平淡得很,好像她一定会听话一样。
李一桐,别太自信了。
田曦薇双唇紧闭,妆面不太遮掩得住略带病气的脸色。
十五分钟后她在酒店房间所在楼层入口等待,电梯门打开,李一桐和张雨绮一起抵达。
李一桐朝田曦薇走过来,田曦薇不由得生出几分紧张,交握在背后的双手捏得泛起疼意。
“还不回去歇着啊你俩?”张雨绮打了个哈欠问李一桐。
“嗯。”李一桐自然地拉住田曦薇的手腕,“等下就回,我俩聊会儿。”
张雨绮摆摆手:“行,那你们别太晚啊,录一天了都。”
以为李一桐会和之前那次偶遇一样,选择阳台或者什么不太有人去的场合,但她带田曦薇进了自己的房间。
“胃还难受吗?”李一桐睫毛垂下。
“好多了。”田曦薇不经意瞥见挨着门口的桌面上放着一盒胃药。
早上听说她不舒服,李一桐就让助理去买了,到现在刚回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什么地方,李一桐难得有些磕绊:“本来想给你的,但是不知道挂水会不会影响,还是算——”
“给我吧一桐姐。”
廊灯下田曦薇的脸越发小巧,整个人病恹恹的,看起来格外令人生怜。
“啊……那,你拿去吧。”李一桐拿起药盒又看了一眼,不放心嘱咐道:“回去要还难受也先别吃,你早上挂水了。”
“我知道的,谢谢。”
李一桐难得地有些沉默,田曦薇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田儿,你有点太绷着了。”
伸手打开新风系统,李一桐说:“这只是我们的工作不是么?”
仿佛在直白点出她被心理因素影响工作态度的行为不够专业,田曦薇感觉脸瞬间烧起来,有些局促地抓了抓手背上的胶带,往前挪了一小步,移出头顶灯光的照射范围,好让自己有处可藏。
“是,下次不会了。”
房间里除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再无动静,静默了许久,久到田曦薇觉得李一桐是时候该下逐客令了。
“你能做好的。”李一桐声音沉了下去,最后几个字轻到只剩下气音:“我相信你。”
李一桐的话仿佛轻轻解开田曦薇勒在身上好久的枷锁,她忽然由衷地感到一丝放松,一瞬间好像回到最初,她们还像朋友的时候。
还能是朋友吗?
心跳和情绪都在说。
不能。
10.
田曦薇试着让自己和李一桐的相处看起来自然得如同推理团其他人一样,这大概也是李一桐希望看到的。
不要显得她们很特殊,太熟稔是特殊,太生疏也是。
于是她试着在讨论时坦然地接下李一桐的话,在靠近时不再小幅躲避,在面对面时能够直视那双眼睛。
作为一个演员,就算是演也要演好这场戏。
每一期录制基本都只有一套look,可以是私服也可以是造型师搭配,田曦薇觉得自己搭比较舒服,而且活动起来也方便,就几乎全是自己带的。
从行李箱里取出那件橙色卫衣时,田曦薇说没有任何多余想法是假的。不知道收拾行李的时候在想什么,竟然在明知李一桐也会参加的情况下带这件。
世间万物沾染情爱便意义非凡,哪怕只是一件衣服。
田曦薇摇着头放回去,没必要这样让两人都难堪,——也或许只有她一个人会感到难堪。
但荒唐的是替换的衬衫依旧是橙色,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橙色衣服。
好离谱,真的。
比起卫衣田曦薇果断选了小有色差的衬衫,腰间系带缠着腰线,田曦薇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赶去做妆造。
戚薇不愧是嗑cp老手,第一眼嗅觉敏锐地调侃她们情侣装,那一刻田曦薇的笑容绝对发自内心,真诚又灿烂。
她在想,如果上天赋予爱人独有默契,那此刻心有灵犀能不能算作瞬间心动?
可是李一桐,你究竟在想什么?
李一桐和田曦薇隔着过道坐,车子摇摇晃晃,偶尔膝盖蹭膝盖,每次抬头都能看到那人专注的目光,李一桐忽然想大胆揣测,她或许并不是不在乎那一夜的。
那一天田曦薇放纵过头,很多时候都和李一桐待在一起,没有刻意压制冒头的妄念,差点以为她们能够恢复如初。
可惜李一桐的糖果不再只给田曦薇一人,覆盖率高达100%,而田曦薇依旧没有收到橘子味糖果。
薄荷味替代橘子味,不知道谁会替代田曦薇。
但是怎么办呢,田曦薇的目光永远朝向李一桐。
无论兴高采烈还是难过无助,她第一眼望向的人只有李一桐。
那是后来粉丝们戏称的吊桥效应,也是田曦薇最为混乱的时刻,很多超出分寸的接触让她也差点以为只是吊桥效应带来的错觉。
田曦薇花了好长时间弄清楚。
并非吊桥效应才产生在意,而正是因为在意,才会有那些下意识的行为。
11.
更让人无力的是自然而然落在李一桐身上的“理想型”话题。田曦薇不想参与其中,她对李一桐的理想型没有丝毫兴趣,——如果不是她的话。
什么铁汉柔情什么安全感,她次次冲在前面,在李一桐眼里够不够有安全感。
仿佛胸口捅着一把钝刀,一下下剌在心脏边缘,不致命,但会有密密麻麻的痛感持续。
田曦薇需要自己去做任务来冷静,同样也能抓点镜头,她前面愣神太多,素材不够。
看到李一桐跟过来,拎着裙子上台阶,田曦薇提了一下肩膀,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给她做支撑。
李一桐搭在她腕骨处,指腹似有似无地揉捏一下。
好像瘦了点。
田曦薇不自觉转动手腕,看着李一桐。
“你来做什——”
“来陪你。”
田曦薇一怔,眼神怀疑到看起来有些警觉。
李一桐别着耳朵边的头发,继续道:“你一个人过来大家都不放心。”
大家啊,好吧,好歹李一桐也属“大家”范畴,约等于李一桐也在担心她。
田曦薇举着手机往前走,摸着墙壁确认路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随意点,问:“你怎么爱吃薄荷味了?”
“就是润喉的,不是爱吃。”李一桐摸着另一边往前。
所以还是更爱橘子味吗?
心跳又活跃,田曦薇咬了咬忍不住上扬的唇,找回一些理智,“薄荷味还是太凉了,橘子味就很好吃。”
“田曦薇。”
那天先回归现实的是你啊,田曦薇。
李一桐字正腔圆地叫她名字,田曦薇条件反射站住,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凭什么要求我的喜欢依旧呢?
田曦薇,别太欺负人了。
李一桐步伐平稳地越过她,但依然留有余地地没有走远,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拿出手机拍摄线索。
田曦薇笑容淡去,她不自觉抠着手机后盖,假意对新的线索好奇般低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
周遭摄像机环绕,跟拍也都没有闭掉镜头,这里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还好,李一桐也没想谈,田曦薇颇为乐观地劝慰自己。
只是为什么一面那样贴心地怕她落单,一面又那样无情地将幻想打碎。
口味会变,人也会吗?
有了对比,就连万分珍视的回忆也面目可憎起来。
走出拍摄区域,李一桐招呼跟拍过来说先停一下,就两分钟,有个疑点要和田曦薇商量。
“田儿你看这个。”
节目要紧,甩掉纷乱思绪,田曦薇上前两步,注意力放在李一桐的手机上。
李一桐带着田曦薇走到盲区,放大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指尖抵着线索,简单分析,这一part本来可以正常录制的,完全没必要叫停。
田曦薇理解她的分析,但不理解她的做法。
说完,李一桐放下手机,再开口却不是任务相关,“薄荷也好橘子也好,本质上还是糖,我依旧喜欢。”
二十二岁的田曦薇也好,二十六岁的田曦薇也好,本质上还是田曦薇。
真欺负人。
李一桐深深地看一眼成熟了不少的女孩。
光线并不好,但田曦薇觉得李一桐身上的距离感好像淡去了一点,就这一点点,足以让荒原又开始复现生机。
无名无分,也不是对方理想型的田曦薇,可不可以占有她?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反复无常的心情磨折到失去冷静。
那天后续的录制田曦薇又难以控制地回到第一次录制的状态,看起来和李一桐又是不太熟的样子。
在摆渡车上戚薇和张艺凡偷偷说小话。
“她俩今天咋了?下午开始就不对劲。”戚薇打开手机做伪装,对着一张表情包反复放大缩小。
张艺凡想回头但被戚薇捏了捏手,她会意一本正经道:“这个是很重要的证据。”接着凑过去超小声说:“不知道啊,要不明天再看看?”
“是吧感觉串得起来。”戚薇咂咂嘴,“明天要还这样儿我们得劝劝,怎么跟小情侣闹别扭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谁说不是呢,早上还好好的。”张艺凡点点头。
最前座的张雨绮探头过去,不解地看这俩人对着表情包串线索,觉得她们今天是快录疯了。
但是戚薇两人的对话被后座的田曦薇听了个一清二楚,李一桐肯定也听到了。
吹了半晚上风的田曦薇清醒了点,心想明天不能这样了,至少不能让推理社的姐妹们觉得她俩真的关系不好,再多也只是她越了界,回归界限之内,田曦薇和李一桐,或许还能假装是朋友。
录完节目,到酒店分开前田曦薇拉住李一桐,说:“李一桐,明天见。”
李一桐揉揉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像在逗小孩,“明、天、见。”
戚薇从李雪琴后面探出头来:“你俩就好了?”
田曦薇迅速站直身体,偷瞄李一桐。
“我俩一直很好。”李一桐无辜眨眼,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反应过头的人。
得到安抚更有底气的田曦薇跟着点头附和。
戚薇和张艺凡相看两无语,张雨绮走上来挽着戚薇手臂,下巴顺势搭在她肩头,逗她们道:“那怎么不跟我们明天见呢?”
田曦薇脸颊发烫,察觉到李一桐在看自己。
李一桐拍了一下张雨绮的手臂,“哎呀小雨姐,明天见明天见!”
田曦薇还是跟着附和,笑意粲然:“对对,大家都明天见!”
友情与似是而非的爱情都在眼前热络地玩笑,田曦薇忽然有点想通了。
或许明天醒来,她就可以不再执着于李一桐是否也怀有同样心思这件事,只单单完成自己这份心动就好了。
12.
烟花落幕,忙音响起,第一季录制到此结束。
田曦薇来不及擦干对于结局到来的眼泪,就要迎接与李一桐和推理团的分别。
她们因为工作而聚在一起,又因为工作而不得不分离,每个人接下来都有不同的安排,有剧在拍的两个人,行程还算重叠部分较多的,她们也许还会在剧组重逢。
李一桐紧接着就要飞商务,她最早收拾妥当在房门口把东西交给助理,之后是田曦薇。
“你俩怎么这么快?”戚薇勾着墨镜从上面露出探寻目光,她笑着逗俩人:“就这么急着走啊?”
“就是,你俩上班可没争头一个啊。”李雪琴倒慢悠悠拖着行李箱。
“我这,我们这是……”田曦薇看一眼李一桐,“着急见你们啊,万一出来晚了那不是少看一会儿么?”
李一桐眼睛眯起来,像得逞的小狐狸一样笑着用力点头表示肯定。
“嗯~”姗姗来迟的张雨绮点了一下田曦薇肩膀,“咱们小田儿嘴真甜。”
张艺凡揪着衣服探出头,“可会哄姐开心了是吧小田儿。”
她身后助理正帮忙整理衣服,眉头一皱:“就剩我啦?你们都好了?”
“对。”李一桐点头。
“那等我换件衣服,我这裙子拉链有点坏了。”
几分钟后。
在酒店围栏上,张艺凡偏头看到田曦薇已经红起来的眼角,再望向下面大厅整装待发的几位姐姐,又一次发起打赌。
“你猜待会儿谁先走。”
“李一桐。”
“你怎么又选桐姐?”
“你别管。”
“…好吧,那我选七哥!”
两人已经和其他人道过别,张艺凡因为衣服问题暂时走不了,但是她不知道田曦薇为什么也要在这里滞留。
戚薇一脚踏上保姆车,张艺凡振臂高呼,当即决定今晚买刮刮乐犒劳自己。
一回头,看到掉下眼泪的田曦薇,张艺凡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翻出来纸巾递给人,“你哭啥?”
“输了还不让人哭。”田曦薇说。
张艺凡无语:“那我不抽你皮条了呗,多大点事儿。”
“愿赌服输。”田曦薇伸出手,吸了下鼻子,笑得可怜兮兮的,说:“李一桐让我赢的次数好少,下次不选她了。”
说完自己摇了摇头,“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啊。”
张艺凡终于没忍住跟着哽咽,“田曦薇你好烦,我本来没想哭的。”
“你才烦,老让我打赌。”田曦薇瘪着嘴,戴上口罩,“我也要出发了,拜拜呀艺凡。”
“哦。”张艺凡还在为了不脱妆而小心翼翼沾眼泪,闻言腾出一只手跟她再见。
习惯使然,如今独自踏上下一段行程已经不需要适应过程,田曦薇坐在车里放空自己,想起刚才李一桐在上车之前,回过头扬起来的手,和她即使远远看去,也饱含笑意的眼睛。
泪点低,真的挺烦的。
13.
又几个月过去,田曦薇偶尔遇到拍戏的困扰,会找李一桐聊天。从谈论角色诠释到可以和她聊一聊闲天,可以讨论今天的月亮是圆还是弯。
李一桐再次开始跟田曦薇分享不好吃的店,有一家特别备注了:没有辣口差评。
田曦薇笑了,一个吃火锅都只夹清汤锅的人,给辣口备注差评,这不能怪她自我意识过剩。
非常讲究礼尚往来,田曦薇也发了个店过去,特别备注:没有不辣也没有微辣,差评。
关系终于有了些缓和苗头,田曦薇又会想起那不被提起的一晚,始终是个坎堵在那里。
年底各大盛典活动扎堆,田曦薇和李一桐的行程也满到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在横店久待。
几个活动日期相近城市又不尽相同,李一桐连轴转到只能在赶行程途中补眠,然后顶着大红眼进休息室等妆造师来做造型。
这会儿才有空拿出手机看一眼,点开红色未读提醒,田曦薇活跃得有点超过了,一点也不像有工作在身的人。
“李一桐我看到你了。”
“李一桐我带了零食你要不要吃?饼干!小面包!”
“活动结束有没有空?待会儿一起吃!”
李一桐笑着回:“有空,吃。”
这边岁月静好分享美食,那边热搜通稿就上去了,俩人撞衫好像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坐在休息室里,田曦薇筛选刚后台俩人拍好的合照,礼服撞色这钟事,不po几张合照上微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说她俩在同台比美互相艳压了。
田曦薇撇撇嘴,她倒是想压李一桐,但不是艳压。
“要不是料子不一样,我都怀疑他们要写咱俩这是一块儿布做出来的了。”田曦薇哂笑。
李一桐也笑,“第几次了咱俩,你怎么老跟我穿一样颜色的?”
“讲讲道理李一桐!”田曦薇刚塞进嘴里一块饼干,腮帮子被顶起来一点点,搭配着此时此刻瞠圆眼睛的表情,看起来气势完全不足,“哪一次不是巧合。”
有点被可爱到的李一桐手指搭上鼻尖轻咳,而后才给予肯定:“是是是,是天意。”
“就是。”她捏起饼干喂李一桐,等对方吃掉,才悠悠试探:“老天奶亲自安排的情侣装,一般人没这待遇。”
得此“殊荣”的李一桐笑得见牙不见眼,在田曦薇第三次偷瞄过来时抓个正着,将单方面的窥探变作意味不明的对视。
气氛瞬间黏着起来。
“田曦薇,你看我做什么?”
“怎么啦…不给看吗?”
田曦薇理不直气也壮。
“那我之前不看你的时候你也不满意,我就改啊,我就想着我一直看着你,看你还说不说我。”她叽里呱啦说一大堆,罕见地觉得自己词不达意,“结果看你你也不满意。”
“你要怎样啊李一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曦薇对李一桐的称呼变成了全名占更大比例。
最初小心翼翼叫“一桐姐”的那个田曦薇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现在是钮祜禄·曦薇。
开玩笑的。
没想到问一句得到十句的李一桐愣怔片刻,绷不住轻笑出声,提到之前,李一桐又沉了沉嘴角:“满意,没有不满意。”
田曦薇最好一直看着她,不要看其他任何人。
这样她才能将呼之欲出的卑劣念头反复咀嚼。
放在平时,她是难以接受“失序”的人,最好一切都在掌控中;可关于情爱,她又是难以主动的人,最好是对方心甘情愿,主动靠近过来,哪怕以稍显强势的方式。
假如释放信号,田曦薇会不会近前一步?
14.
横店的日子说快也快,一天天拍完累得几乎没有时间胡思乱想,说慢也慢,田曦薇要隔好多天才有时间和李一桐吃一顿下工之后的晚餐。
那天田曦薇收工还不算太晚,去找李一桐时碰到她助理站在酒店大厅。助理看见田曦薇就小跑过来把手提袋举到田曦薇面前,是某品牌的咖啡。
“田老师能不能帮忙把这个给桐姐送上去,我突然肚子疼想去一下洗手间。”
“啊?”田曦薇显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接住,过了两秒才开口:“噢,好。”
“太谢谢你了田老师!”助理略显痛苦地捂着肚子冲她笑,“桐姐住——”
“我知道。”出于艺人隐私保护的本能,田曦薇截住对方话头,朝外面睇了一眼。
“你怎么……”助理顿了一下,转而用力点头道:“好好,我先去了我顶不住了,麻烦您!”
田曦薇直戳戳橡根木头似的站在李一桐门口,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穿着,确认没有太过随性才敲门。
“小田儿,进来。”李一桐看到田曦薇并没有惊讶,还言笑晏晏地招呼她进门。
但是轮到田曦薇疑惑了,李一桐并不知道她到了,怎么看到自己一点儿也不意外。
田曦薇走进去把咖啡袋子放桌上,“这个给你。”
想想还是不对,又交代道:“这种入口的东西,你还是让助理别离手,这得亏是我呢。”
“你说得对。”李一桐点点头,余光瞥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
田曦薇不由自主跟着看,然后没控制住让梨涡放肆爬上脸颊。
李一桐手机屏幕上正显示她还热乎着的下班图。
田曦薇眯了眯眼睛,语气都带了揶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李一桐没有她预想中的害羞或是掩饰,坦荡得让人生不出一丝多想的机会。
“现在看到了,关心一下同事,很正常对吧?”
牙齿磕在嘴唇里面,田曦薇愤愤不平地悄悄瞪一眼李一桐,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期待对方能说出什么想听的话来。
李一桐总是说她不乐意听的。
烦人。
“那也是唯一一个被桐姐关心的同事。”田曦薇靠近,到李一桐的嘴巴近在咫尺时停下,刻意将“唯一”和“同事”从牙缝中挤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我荣幸之至。”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李一桐戏谑般垂眸,指尖无聊一般在玻璃材质桌面上打圈。
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对方还能往下接,田曦薇皱起鼻子,“我打算回报一个kiss。”
故意俏皮地撅起嘴送上一个飞吻。
“就这?”李一桐抬眼,略含深意地瞧了一眼田曦薇,仿佛在明晃晃告诉对方,你行不行?
田曦薇用手抵着李一桐下巴,令她视线平直地看自己,“你……”
未施粉黛的脸在柔光灯里分外素净,李一桐本人的唇线似乎并不太明显,这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平时全妆状态下那样锐利,反而多了几分脆弱感,颤巍巍地挑拨人的神智。
眼里的光在挑拨,唇上的笑也在挑拨。
不问了,田曦薇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此刻只想真的将那个吻落在这双唇上。
15.
接触、纠缠、分离,李一桐的唇线变得愈加模糊,看向田曦薇的双眼迷离得像极了她那天喝多了的样子。
田曦薇在第一秒感受到李一桐的紧绷,在第十二秒感觉到对方的松懈。
李一桐仿佛在这个吻里融化了。
很新奇的体验,田曦薇忍不住想要再亲上去,李一桐双手抵住跃跃欲试的人肩头,抿了抿有些发痛的嘴唇。
“明天要拍戏。”
角色对调,只不过这次明天有工作的不是田曦薇一人,而是,两个人明天都有工作。
田曦薇的气息瞬间就变得不平稳,她有些急,声音掺杂着一丝慌乱的颤抖:“你又要拒绝我了吗李一桐?”
又?
李一桐捕捉到这个字眼,但此刻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心急如焚,几乎要沁出眼泪的田曦薇,安抚似的将指尖搭在人眼皮上,很轻地揉了揉。
“嘴巴会肿。”
被安抚的田曦薇不过脑子,眨去眼泪小声说:“那不亲嘴巴,我亲别处可以吗?”
李一桐吸了一口气,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田曦薇从她不抗拒的眼睛看向露在衣服之外的锁骨,一呼一吸,一起一伏,李一桐仿佛散发诱人的甜,像夏天傍晚的能买到的最后一支冰淇淋,味道和软度都是配比最恰当的时候,只要尝一口。
只要尝过一口,就想将她全数侵吞入腹。
上一次品尝还是在两年前,记忆将时光毫不留情拉长,残留一地荒凉。
锁骨上传来酥麻的触感,李一桐不自觉仰头,肩膀微微内扣,似躲避又似迎合,田曦薇左手在她背后扶住蝴蝶骨,轻轻勾动她垂下的发丝。
她好享受这种把李一桐整个禁锢在怀里的感觉,仿佛这人是她独有,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再觊觎。
但她也清楚,李一桐就只是李一桐,不是任何人的,她属于她自己。
于是指尖捻动滚烫,她们总是共享潮湿的夜晚。
“你……”
李一桐语不成句。
田曦薇黑亮的眼睛里,占有欲如有实质。
彻底没力气之前,李一桐吻住田曦薇嘴角,指腹在她肖想已久的梨涡附近摩挲。
田曦薇受不住似的缩了缩脖子,将蜻蜓点水的吻变得实诚。
洗去整日疲乏,她们并肩躺在床上,被褥下的手指相触,而后扣在一起。
揉捏着田曦薇还泛着热的手指,李一桐先提起方才的疑惑,“什么叫,我又要拒绝你了?”
上次先退后的人,不是田曦薇吗?
她依稀觉得抓住了什么。
16.
“你说明天有工作……”田曦薇眼神闪烁,这话自己也说过,但显然和李一桐想表达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我在陈述事实,这是拒绝的意思吗?”李一桐坐起来一点儿,腰腹处传来酸痛,她微不可查地蹙眉。
说话时田曦薇经常盯着她看,所以并未错过她的不适,抬手捏住人后腰按着,“本来不是的,但有了前车之鉴,就有可能是。”
时隔已久,两人却不必言明就心领神会,自动将记忆定位至那个麻辣小龙虾味的早晨。
李一桐继续道:“所以,那天早上…为什么不肯看我?”
田曦薇跟着靠坐在床头,一口气提起来,吐出去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她凝视李一桐的侧脸。
有时差的理由似乎充分程度也会打折扣。
“我以为,你不想提前一晚的事。”
李一桐偏头与田曦薇对视,表情又不对了。
但是和之前的不对有微妙的差别,这次她看起来诧异更多一些。
“明明是你——”
李一桐说不下去了,短促地笑了一下,没有愉悦,只是觉得当时的两个人,很荒谬。
“你说你‘明天要走了’。”
好像知道信息差出现在自己这里的田曦薇心虚地挠挠脸颊,“我当时还有后半句没说…”
“现在说。”
“你想我留下吗?”
“……”
李一桐皮笑肉不笑地捏住田曦薇的下巴,“长嘴是要说话的,田曦薇。你但凡说完呢?”
“我,那……”田曦薇也感到委屈,她抬眸,用上目线看着眼前显然有被气到的人,小声道:“你当时脸色那么不好,我哪儿敢接着说。”
“你,现在转过去。”李一桐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田曦薇脸颊上。
田曦薇乖顺地扭过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明天再问。”
“好吧。”
第二天田曦薇果真又问一遍,为什么?
李一桐说,昨晚没力气,不然再多看几眼要忍不住对你动手了田曦薇。
田曦薇眼睛一亮,“动啊,完全可以。”
觉得对方想歪了的李一桐无语地啧啧两声,让她得空再联系。
她们还要拍戏,哪来那么多精力随便动手。
收拾妥当,李一桐助理正好送早餐上来,目不斜视地把早餐放桌上,等李一桐穿好衣服出来才说:“姐,我昨天应该没露馅吧?我觉得我装得挺像的。”
“应该吧。”李一桐拿起一份,“她没什么反应。”
“现在有了。”
田曦薇靠在门框上,眼神凉凉地划过助理。
助理立马低头,满脸写着“我什么也不知道”。
等助理带上门出去,田曦薇才恨恨地坐在餐桌前,“多余了不是?还嘱咐你入口的东西不要离手,我简直瞎操心。”
李一桐笑一声端起杯子喝水,拨弄了一下田曦薇额前刘海,说得理所当然:“我创造二人世界呢。”
“我们现在算什么?”田曦薇仰头。
又不明不白睡一起了,李一桐还要说再见吗?
“算…我想你留下的关系。”没等田曦薇咧开嘴笑,李一桐就拿起一片吐司堵住人嘴巴,慢悠悠说:“但还是要说再见。”
小孩眼睛又耷拉下去,李一桐手指滑落到人耳朵,捏住柔软耳垂,补充:“好好上班,不然就真再见。”
田曦薇又高兴起来,实在很好哄。她叼住吐司嚼了嚼,另一只手搂住李一桐的腰,笑着含糊不清:“好哦,女朋友。”
李一桐拍开腰间不安分的手,转身往对面走,声音故作冷淡:“吃东西时不要说话。”
田曦薇看到她通红的耳尖。
17.
女推第一季反响不错,第二季为了接档一年一季,筹备时间相对第一季来说赶了些,也比去年开拍日期要迟,正好又是一个秋。
这天田曦薇抵达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她摩拳擦掌,觉得自己这一季肯定能更坦,想想就很期待明天要录的超前聚会。
真到录制的时候,李一桐主动cue桐心薇泯,田曦薇乐得不得了,偏生镜头在场不好放肆,只隔几分钟瞄一眼对方,好像少看一眼人就要被节目组绑走卖了似的。
戚薇放下板子,“你俩不对劲。”
张雨绮伸头看了好几眼:“哪不对劲了?不还都是瘦瘦的美美的么?”
“我也不对劲,我咋看不出来你们画的东西!”张艺凡都要掀桌了。
“来的时候一桐胃不太舒服。”田曦薇咳嗽一声,然后抬手往下压了压,“录着呢录着呢。”
“现在咋样了?”李雪琴说,“桐姐脸怎么有点红呢我瞅着。”
李一桐跟着摆摆手示意摄像老师:“没事没事,这part不用放,剪掉哈。”
当天结束后田曦薇就陪李一桐挂水了,李一桐宽慰她说没事,都是老毛病了,田曦薇不听,还立志要把李一桐的胃给养好。
李一桐轻笑,说得好像这人胃比自己强多少一样。
病号情侣。
之后的录制里,田曦薇没少吃醋,李一桐也没少哄。
又一次浑身无力地闭目养神时,李一桐腹诽怎么有人把秋后算账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当绕不开的理想型话题又聚焦在李一桐身上,田曦薇当场表演一个什么叫笑容突然消失,她抠着手指愤愤不平。
什么叫每一季都要沉迷一个人?
李一桐还不否认。
她这个正牌女友还在场呢,过分不?!
晚上,李一桐搂住人脖子,“是每一季都沉迷一个人啊……”
田曦薇面色不虞,把李一桐往上托,听到对方隐忍的哭腔。
“但,但是都是你,在沉迷你。”
哄好了,力道就柔和下来,反而越发折磨人。
李一桐真的落下眼泪来,声音很轻地叫人:“田曦薇……”
“在。”
当得知张艺凡问李一桐要夸奖,还得到好多句夸夸之后,田曦薇坐不住了,在镜头之外手指搭上她姐的腰,从后面趴在李一桐肩膀上咬耳朵。
“宝贝是吧?”
“厉害是吧?”
“你完了李一桐。”
当天李一桐就被迫将几句夸人的话排列组合,把自己的小女友从头到脚夸个遍。
18.
张艺凡又闲着没事打赌,熟悉的猜猜谁先上车环节到来,田曦薇本来想说不猜的。
但她打了个喷嚏。
所以她直截了当:“李一桐。”
“因为我打喷嚏了。”
因为从前,李一桐就这样说过,所以现在,李一桐一定又在想她了。
张艺凡不理解地把五官皱成一团:“啥啊就因为你打喷嚏了所以选李一桐,她住你鼻子里了啊?”
坐在另一边的张雨绮看透一切,老神在在地看外面,“艺凡,看谁来了。”
“还真是!”张艺凡看到窗外走过来的李一桐,惊讶地回头跟田曦薇说:“你猜对了!”
田曦薇骄傲挺直身子。
那可不,亲女友不可能猜错。
以前不算,以前还不是女朋友呢,没名分就没buff加成。
后来有一次田曦薇刚上车就目睹李一桐又在分发糖果,还不是第一个给她的。
她只能拿到第二个,哼。
田曦薇接下糖丢进嘴里,听到张艺凡倾情安利这款辣味糖果,登时来了精神,笑嘻嘻看向李一桐,“有你辣吗李一桐?”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辣味糖果。
她看着李一桐宠溺的眼睛,跟着气氛一起玩笑,几个人聊起来,就会像现在这样,放松得不像在工作。
原来经年心动,真的能得偿所愿。
收工时李一桐塞进田曦薇手里一个东西。
是一颗包着糖纸的糖,不是从盒子里拿出来那种。
田曦薇再次收到橘子味糖果。
那年秋天最大的遗憾,是有一场不为人知的相识无疾而终。
也是在另一个秋天,最大的惊喜莫过于,
——时过境迁,爱依然在。
END.
彩蛋.
李一桐攥着手机,纠结再三还是发送了那条消息。
以尽量接近朋友的口吻,以尽量足够调侃的语气。
“小田儿我来八卦,真有情况了?”
但是她没有立场问了,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她也不太能设想,如果田曦薇给予肯定回答的话,自己要怎么故作无事地回复。
李一桐垂下眼帘,有水光掠过一瞬,长按撤回。
算了。
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星期,大概后面有机会再仔细修,没时间的话就这样了,大家凑合看看,感恩。
不熟
田曦薇偶尔会想,也许自己第一次支付“信任你的代价”时就注定要折在李一桐身上。
也许更早,是在初见集会黑灯后,对方以一个母鸡护小鸡的姿势,伸长手臂与当时独立一旁的自己搭上联系时。
又或许是在开端的开端,两人还未曾见过,自己看着对方的视频默默给出“矜贵、可爱、软乎乎的猫猫”的评价时。
作为同行的田曦薇当然......
田曦薇偶尔会想,也许自己第一次支付“信任你的代价”时就注定要折在李一桐身上。
也许更早,是在初见集会黑灯后,对方以一个母鸡护小鸡的姿势,伸长手臂与当时独立一旁的自己搭上联系时。
又或许是在开端的开端,两人还未曾见过,自己看着对方的视频默默给出“矜贵、可爱、软乎乎的猫猫”的评价时。
作为同行的田曦薇当然也谙熟演员屏幕前的自我修养,但得知对方将和自己参加同一档综艺时,想到视频里那张甜软的脸,她还是抑制不住流露出对真人的好奇与期待。
李一桐前辈真的张了一张很有观众缘的脸。
对方推门而入时笑的眉眼弯弯,任谁看了都会心情变好,即使同为甜妹挂的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加深了梨涡。
只是短暂的被惊艳后田曦薇又开始沉心找起线索,对于工作她向来专心,何况初见的不熟与i人的内向也令她一时想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突然的断电是意料之外的事,恐惧可以使人群团结在一起,田曦薇看着一旁三个人纠缠成一团的模糊身形默默认可了这个观点。之前经过一次黑暗的她现在并不怎么害怕,但不擅长主动的人此刻也没想着上前加入队伍,而是安静站在一旁准备应对后续的变化。
李一桐就是这时伸手拦在田曦薇面前的。纤长细直的手臂像桥梁一样,将她与另一边蜷缩的成员连接起来,同时田曦薇觉得似乎有某种更为无形却坚实的东西正在通过那只虚挡在身前的手,将自己与手的主人联系在一起。
然而事实上手的主人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铜墙铁壁”,轻微的声响中那只手像触电般收了回去,跟着自己的主人同时一抖。
李一桐现在真的很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意识到这一点的田曦薇忍不住在当前这种人心惶惶的环境中笑出了声。
大概是初见的这个插曲,后面公交车上和张艺凡赌抽皮条时田曦薇才思考着给出了“一桐姐”的答案。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游戏的胜负,只是一瞬间忽然有点想叫那个人的名字。
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产生交集。后来不算多的交集似乎也都如这次一般蜻蜓点水有头无尾。她们偶尔也会交流,会相视而笑,肢体会无意识接触;但更多的还是集体讨论时的无牵无连,是搜证时目不斜视的笔直擦肩。因为曾经的合作,李一桐对每个人几乎都天然比跟自己更亲密。虽然她们之间好像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引力,无论走路还是站立身边最终总会留下对方的余地,但余地间又永远横亘着一道名为“不熟”的界线。
田曦薇的主动实在有限,可就当她默默想知难退到一边守住普通同事的底线时,李一桐又猝不及防的贴近,使两人原本笔直的边界线突兀凹进一块,直指田曦薇的腹地。
录制第一集时田曦薇的身体就有些不适,但为了不让人担心同时不耽误录制进度,她都会尽量避开人群调整自己。六人团撞见简三连与伊美争吵时田曦薇忽然感觉嗓底涌来一阵难耐的痒意,幸而当时大家的注意全在简伊二人身上,捂着嘴转过身等到成员们的脚步也追着争吵远去后,她才在转角咳出了声。
积蓄已久的咳嗽带动身体都在颤,就在田曦薇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的生疼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背,轻拍着为自己顺气。
“没事吧,怎么咳的这么严重?”对方关心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
是刚刚和自已一起走在最前的李一桐。
呼吸好不容易逐渐趋于均匀,心跳却隐隐有加速的倾向。
田曦薇不敢多想,只是捂着嘴指了指前面还在围观争吵的推理团,又点了下一边的洗手间,匆忙快步跑开。
硬撑着完成第一集的拍摄果然导致了病情加重,《女子推理社》录制第二集时田曦薇刚从医院出来,挂完水手上的输液贴没来得及撕,身体偶尔还会隐隐作痛,即使努力在镜头前强打精神有时也难免控制不住沉下脸色。
某次分析线索的过程中她们在一台笔电里发现了信息。一个恍神间抱着笔电的李雪琴两侧已经围满了人,田曦薇下意识靠过去后才发现自己又走到了李一桐旁边。
李一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轻轻拍了拍自己一边的膝盖。田曦薇楞楞的眨了下眼,大脑已经连句婉拒的话都想不出来,只好顺从的蹲下将手搭在对方的膝盖上。仅剩的一点自持让她努力挺直腰背,只将很轻的一点重量落在李一桐腿上。
田曦薇的注意力刚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忽然觉得有只手贴着薄薄一层衣衫从自己的腰部开始沿脊柱逆着上滑,她虚弱又敏感的身体霎时一软,几乎直接趴在李一桐腿上。怕自己压到对方那看着就纤细易折的长腿,田曦薇撑着想要起来,已经攀到自己背部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又带点不容反抗的意味。
从这个角度抬头田曦薇只能看到李一桐专注屏幕的侧脸和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即使头脑还有些昏沉她也猜到对方大概只是想让自己待的更舒服些。覆在背上的手已经离开,田曦薇不愿辜负对方的好意,只得半推半就趴了片刻,直到感觉对方的大腿与自己的手臂同时染上两人的温度时才慌忙以看不清屏幕为由挪到另一边继续撑起腰背。
田曦薇越发体会到,李一桐这种润物无声的关心才最轻易让人沉溺。
生病未愈的缘故即使当天晚餐点的清淡田曦薇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她没想到的是李一桐竟然还单独留了一份清淡的饭羹给自己。虽然李一桐热爱美食又喜欢分享,每次都是点了一堆饭菜和大家一起吃,但这份额外的点单显然与日常习惯性的分享不同,是对自己独有的关心。
田曦薇一时只敢把这归结于对方特有的温柔细心,急忙礼貌的道谢,声调却忍不住上扬透着喜意。
可惜因为后续录制节奏的紧促田曦薇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那份饭羹。再次得到空闲已经是录制结束后,饭羹早就冷掉,田曦薇舍不得扔,想着回酒店热热再吃,结果在离开片场前还是被李一桐叫住了。
李一桐一眼就注意到田曦薇努力往身后藏的那个外卖袋,很自然的开腔:“这饭已经凉了吧,你胃还不舒服的话就先别吃了。”
“没事的一桐姐,我回酒店热一下就好了。”田曦薇不自觉的将袋子往身后又藏了藏。
“再热营养也没了,你现在正需要补充营养,如果真想吃我帮你再点份新的送到酒店吧。”
田曦薇当即下意识的表示不用麻烦,身后的手依旧牢牢抓着外卖袋不放。
李一桐见此也没再说话,边走边摸出手机开始敲敲打打。
田曦薇忽然有点后悔,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拂了前辈的好意,但偷瞄了一眼身边人埋头于手机的样子顿时又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情绪不可抑制的落下去,还没恢复彻底的身体慢慢从四肢百骸透出丝丝酸楚,田曦薇低着头觉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沉默着同行一段路后还是李一桐先出声,音调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到啦,刚刚又给你点了一份饭羹送到酒店房间,这份我就当做夜宵拿走啦。”
田曦薇微愣着抬头,只看到李一桐像是跳舞般转了个漂亮的圈绕到自己另一侧,并准确的接走了自己手中松松提着的外卖袋。
“回去注意多休息。”李一桐眯起那双月牙状的笑眼,挥手告别后就转身轻快的向着自己的保姆车奔去。
直到看到酒店房间门口的食物袋时田曦薇才终于找到一点实感。
进了房间将还温热的饭盒摆到桌上,看着盒盖上凝成的一层细密的水汽,她觉得自己心中某块地方也跟着蒸腾湿润。
李一桐真的太犯规了,总是用纯钝的温柔体贴使她们之间那条名为“不熟”的划线凹进凸出却又不打破边界,搞得自己的心率也跟着变得参差,会随对方的一举一动悬起或沉落。
短暂平复下心绪后田曦薇拍了张外卖的图片发给李一桐,又补了一句“外卖拿到啦,谢谢一桐姐”。
对面很快回了张表情包,还有一句“吃完早点休息哦”。
换做之前田曦薇肯定会回复“一桐姐也早点休息”,最多再小心翼翼补上一个晚安的表情包结束聊天。这是她认为目前两人关系里能说出的最亲密的话。
田曦薇对社交距离的把握向来有分寸,但今晚不知怎么,看着和李一桐一划就能到底的聊天框她忽然有点怕,怕自己再不主动一点,两人继续不咸不淡的关系拍完十二期后,对方转头就会将自己忘记。
不想被忘记,想和李一桐变得更亲近。因生病而还有些发热的头脑本能给出了响应。
于是绞尽脑汁删删打打了半天田曦薇最终发出一句话:
一桐姐下期录制的时候想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啊?
这次对面迟迟没有回复,不知是已经休息还是无意回答这个突兀而又颇有些官方的问题。
信息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限,田曦薇看着屏幕上没着落的那个绿色对话框,咬咬牙还是继续发出了原本想好的话:
一桐姐下期我们俩一起穿橙色系的衣服好不好,悄悄地,不告诉她们。
点击发送后田曦薇便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然后按部就班的吃饭卸妆洗漱,直到睡前都没再碰过一下手机。
她已经想好了,明早如果对方还没回复或委婉的给出再考虑之类的答案,自己就主动道歉说昨晚有点发热烧糊涂了。
李一桐肯定不会和病人计较什么。
第二次坐上早班的公交车时田曦薇的兴奋程度已经达到了近日顶峰。平时良好的自制力也在一次次回头翘首以盼中逐渐消耗殆尽。
她甚至主动提出了玩猜人的游戏,又一次选了李一桐,对错都没关系,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快点出现。
那天田曦薇早早醒来划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的聊天页,只是下面多出两条白色的对话框:
不好意思刚去卸妆了没看消息
可以呀,我也很喜欢orange
听着张艺凡和李雪琴惊叹两人风格一致的穿搭时田曦薇笑得大方又得意。
坦白说看清李一桐的装束时,就连她自己也小小惊讶了一下两人审美的相似度。
自觉凭两人不算亲近的关系,希望对方稍微改变穿衣风格的请求已是有些冒昧,田曦薇不敢再进一步提出对“橙色系”的具体要求。 所以当看到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橙色上装和牛仔长裤时心中反而涌出一种始料未及的喜悦。
当然两人的着装也有细节的不同,比如相比自己突出清新活力的衬衫对方穿了更显成熟温柔气质的毛衣,白色的皮靴与自己的黑色也是两个极端的选择,但就是这种带些差异的默契使两人穿的不像同款或闺蜜装,反倒应了戚薇上车时随口形容的那句“情侣装”。
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受了那句“情侣装”的影响,一整天的拍摄中田曦薇总是格外想贴近李一桐。
不再像前两期搜证或走路时无意识的靠近又始终矜持的隔出一段距离,很多次田曦薇看着对方温暖而明亮的身影都忍不住凑上前去,橙色与橙色相贴,两个人相配的仿佛她们本就该一直站在一起。
橙色灿烂晴朗,李一桐的肩背单薄,二者结合轻易让人生出拥抱的欲望。
又一次借着搜证轻轻贴到李一桐身侧时田曦薇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直到张雨绮说出那句话之前。
“小田啊,虽然咱们来公司卧底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公司的规定,有些不能做的事最好还是别做吧,起码别那么露在明面儿上。”
录制结束后某个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刻,张雨绮神色不明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拍拍她的肩错身而过。
不能做的事?
田曦薇直觉对方指的是“1111不能做的11件事”。
不能在办公室谈恋爱。
这个念头刚起田曦薇就呆愣在原地。雨绮姐这是在点她吗?
她们只是来拍真人秀综艺的,娱乐圈内某些不言而喻的规则,不该有的感情还是尽早断了吧。
原来在姐姐们眼里,她和一桐姐像是在谈的关系吗?
此时节目已经播出了第一集,回去后莫名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田曦薇尝试着在几个常用的软件上打出两人的名字,搜出的东西却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节奏这么紧凑的推理综艺也能磕到cp吗?
镜头下因错位而落点不分明的眼神,无数次若有似无的靠近与擦身,视频中莫名暧昧的氛围让田曦薇的记忆也变得有些失真。
很多次无意识的抬眼时她难道都是在望向李一桐吗?那些因为搜证和对方几乎贴在一起的时刻自己又在想些什么呢?
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田曦薇第一次想到了喜欢,却因为另一方是李一桐而硬生生止住所有思绪。
对处处照顾自己的前辈产生这种感情未免有些卑劣,而且女生间的情谊很多本就暧昧不清,有时难免生出些逾越的错觉。
田曦薇不敢让这份陌生的情感继续发酵,于是开始主动划出界限。
再一次参加录制时田曦薇开始有意无意和其她成员更亲近,却唯独对李一桐保持着几分不增不减的客气。
她强硬的控制着,不再让目光哪怕短暂的停落到那人身上;逐渐转移那些想要和对方分享的情绪;恢复还不熟时保留的不远不近的肢体距离。
田曦薇也想过对比上一次见面,自己忽然的疏远是否会显得有些突兀,幸而推理团的其她成员似乎并未发现。可被疏远的李一桐本人对此竟也像是毫无察觉般,偶尔还是会笑着主动和自己搭话。田曦薇几次行动时刻意没等她而拉着雪琴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不远对方用一贯低柔的声线和别人说笑如常时她才终于懊丧的发现:原来心怀不轨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于是这一天内心所有的挣扎与博弈最终都变成了一出滑稽又孤单的独角戏。只有她知道面对李一桐无意中投来的目光抛来的话时自己是如何穷尽所学演出平淡表情;在不大的空间错身而过或无可避免的凑在一起搜证时自己又是如何不自觉的紧绷起身体。
此后的录制中田曦薇一边别扭的借由时间与空间来逃避,一边却又难以自抑的默默给予李一桐关注与回应。后来田曦薇渐渐发现,比起躲避李一桐,她更像是在和自己赌气,气自己总是因为对方一点点的靠近就动了心。
而和李一桐有关的赌局,田曦薇从来就没赢过。
其实向来坦荡的人在选择逃避的那一刻就隐约感到自己或许起了某些不该有的情愫。
她的确喜欢上了那个有着月牙般笑眼的前辈。
然而这份喜欢非但没给田曦薇勇气,反倒将她打个措手不及。她不想打着朋友的名义放任某些暧昧之举,这对自己与对方的感情都是一种背叛。怕亲密的接触藏不住爱意,田曦薇将自己裹进了厚重的壳里,装作不看不听不在意,只在李一桐主动时才故作自然的给予回应。
偶尔也会有占有欲上头叫嚣着试探的时候。田曦薇会顺应内心叫对方“李一桐”,或者用更直接的“你”“她”代替客套又毫不特殊的“一桐姐”;会借着某些意外的接触更久的握住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可李一桐的迟钝无形中筑起一道柔软的墙,让田曦薇难得的大胆全都闷闷的被包裹住。
田曦薇其实很羡慕张艺凡,害怕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钻进李一桐怀里,虽是无心之举却轻易超越了自己和李一桐最亲密的距离。田曦薇有时也会想和大家抱在一起,但她不能后退,她的身后是整个推理团。团体的需要下她可以变得勇敢,两个人的感情中她却是更胆小的那个。这段关系里好像的确都是李一桐比较主动,但无意的人永远不会打破那条界限,田曦薇只能站在另一边,惴惴等待着对方下一次的靠近与远离。
“情侣装”的那天在两人的关系中像是一道色彩鲜明的分界线,此前是不熟但靠近,此后是靠近而不熟。
从不熟到不熟,刚好也是个圆。田曦薇偶尔也会自嘲的想,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李一桐对田曦薇的初印象就是一个标准的甜妹,有礼貌的后辈。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眼睛大大,笑起来一边唇角梨涡深深的妹妹刚来就成了整个推理团唯一的坦。
一期节目录下来李一桐越发觉得对方是个很反差的小孩:虽然见到每个人都会笑出梨涡,言行却不像外表活泼外放,反而很多时候会偏向安静沉默。
田曦薇是个实干家。李一桐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她会主动帮大家拿各种东西,会在所有人做贼心虚的逃离伊美办公室时冷静的复原整理,会在大家被吓到在黑暗中寸步难行时独自走到前面探路。
被一个妹妹照顾的感觉很温暖,但断电时李一桐看着对方一个人手插到兜里走在最前面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点不安。
勇敢不意味着就要冲到最前面承受所有危险与孤单。那时李一桐很想走到田曦薇身旁,最终却只能屈服于现实唾弃自己掉链子的胆量。
后来录制第二期时知道田曦薇身体抱恙,李一桐特意点了份清淡的饭,只是希望尽己所能让她感受到一点温暖。
当晚收到对方下期一起穿同色系服装的邀请显然是意外之喜。看着那句“悄悄地,不告诉她们”李一桐第一次感觉到田曦薇本质还是个心智活泼的小孩子,也发现对方似乎有意与自己亲近。
橙色真的是一个新鲜到让人看了心情都跟着明媚的颜色。两个穿着orange的人似乎有了某种魔力,呆在一起时空气都变得清甜,那一天她们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案情推理到新品汽水的味道。田曦薇罕见的有点黏自己,李一桐也愿意紧跟一步和那个平时总爱一个人走在前面的小孩并肩。
她曾以为那天会成为两人逐渐熟悉的契机,却在下一次录制时意外发现小孩开始与更多成员建立起联系。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莫名产生类似这种想法时李一桐都被吓了一跳。继而自嘲这么大年纪还会在意先来后到区分顺位的友情。
对方依旧会认真回应自己每一个有意无意挑起的话题,会在她确认办公室没有遗漏线索时推门等着自己。友情是不需要攀比的。李一桐很清楚这个道理,因此她看着田曦薇和李雪琴挽着手走在前面时只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直独自走在前面的小孩终于有了可以挽住的手。即使那不是自己的手。
自此田曦薇很少再主动靠近自己。李一桐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七岁的年龄差摆在那,接触和喜好的东西不同,哪有那么多共同话题。但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丝毫未减,所以她也不介意多支付一点主动作为友谊的维系。
第一次对与田曦薇的关系产生疑惑是某次闲聊中对方玩笑般的一句“我没有朋友”。明明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话,在场的其她人都没有异议,可自己笑着接了一句“才不要跟你做朋友”后又真真切切的有些委屈。
这也不能怪她,田曦薇现在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偶尔热情总是礼貌,李一桐也分不清到底哪种是真心,又或者两种皆是假意?对方下意识的关注做不了假,可李一桐又怕自作多情,不小心逾越了对方心中朋友的亲密距离。于是她罕见的陷入纠结中,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对方。
两人私下里再无交流,因此直到录制最新一期时李一桐的纠结也没个结果。
即使前一秒还碎碎念着“小田田”,可当田曦薇颇有元气的打招呼上车时她忽然没来由的有点尴尬,连寒暄都没说,后面才和戚哥调侃了一句坐在两人中间的田曦薇,算是搭话。
在便利店借由看到美食而起的兴奋,李一桐顺手拍了两次田曦薇的屁股————这是她对好友独特的习惯,又捏了一下对方线条流畅的手臂。田曦薇对此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李一桐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有点不甘心,难得有些幼稚的想着:
今天除非对方主动,否则自己再也不要理田曦薇了。大不了就不当朋友。
李一桐死撑了半天,真的没再主动和田曦薇搭过一句话,偶尔因为任务需要交流也学着对方以二、三人称开口。
两人间似乎弥漫着一种只有双方才能觉察的尴尬,李一桐一时都疑心俩人难道真因为什么自己没注意的过节而开始冷战了。
结果最终先松口的还是李一桐。当时在一个剧场舞台上需要成员们借助扇子还原照片上的姿势,无意间看到又是远远站在一边举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的人,李一桐后知后觉的想着和小孩子置什么气,轻叹了一声还是主动递了扇子过去。
田曦薇接扇子时意外的握的是扇柄,两人一递一接间都没有看向对方或扇子,于是李一桐感觉对方彻底握住扇子前还碰到几下自己的手。田曦薇的手似乎有些不明显的发抖。
她也在害怕吗?
李一桐当下没说什么,只是离开剧场再次扑入黑暗时“拖家带口”的努力紧跟在那人身后。
头顶传来响声时李一桐正和田曦薇一起走在前面探路,楼下隐隐约约的喧嚷和身后队友受惊的喊叫几乎同时炸开。李一桐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三个人你推我拉的飞快窜进最近的房间。田曦薇反应比她快,探身看了一眼确认那边的房门已合拢就不由分说拉着自己冲进另一个房间。
关门后李一桐本想说我们可以一人躲在一个柜子里,可田曦薇脚下不停目标明确的拉着她直奔木床。
李一桐不想这种时候再生分歧,于是只用一秒钟思考了下自己上露下开的衣服有没有走光的风险,就顺从地率先钻进床底。
床两侧护板与地的距离较低,内部高度倒是还可以,正好适合躲避。李一桐刚想侧移让出点空间,就被接着钻进来的田曦薇一把揽进怀里。
这是田曦薇第二次抱她。第一次是在入职首日断电的夜晚,初来乍到对这种环节缺乏经验的自己很没出息的主动投进人怀里。那时的田曦薇虽然也绷着身体,但怀抱是松的,心情也是松的,甚至还有余力笑着安慰自己。
现在田曦薇却抱的格外紧,一手护住自己的头一手环住腰,力气大的像是要把自己摁进她的身体。
不知是自己前几次报复性的密室练胆起了作用还是田曦薇的反应过于异常,李一桐靠在对方怀里时甚至都升不起一点紧张。走廊上的喧嚷似乎格外远,她只是静静的感受着田曦薇使力的手臂、略快的心率和发沉的呼吸,对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开口确却像被哽住一般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一瞬间不知名的保护欲在黑暗里决堤,李一桐挣扎着想伸手回抱住田曦薇,她想凑上前捧住对方的脸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或许是李一桐想起身的姿势太急,也或许是田曦薇一时会错了意,两人一个挺身一个低头,唇与唇就那么碰巧又暧昧的悬停在将贴未贴的距离。
李一桐的感官像是一瞬间炸开,她听到两人凝滞的呼吸,时间被拉长,破门的爆裂声,呼吸错乱,不知谁先移动一寸后,两张唇终于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田曦薇的身体似乎有触电般的一下颤抖,李一桐下意识抽出一只手反扣在那人脑后,唇也跟着更用力的下压阻止对方发出声音。
一时间李一桐并没有考虑过自己这种做法算不算“职场性骚扰”,只是在感受到田曦薇有意屏气时皱着眉努力用舌尖撬动对方的唇齿,固执地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对方调匀呼吸。
周围皮靴踏地的震动乱七八糟的导入身体,心跳轰鸣,血液上涌,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胸腔再榨不出一丝空气,整个人好像要溺毙一样时李一桐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和田曦薇接吻。
外面黑衣人每一下粗暴敲打制造的巨响反倒成了节拍器,引导两人的心跳与呼吸同频,也作为提示田曦薇每次进攻前的换气间隔。田曦薇的吻没什么章法,倒像小狗拱人,但胜在气长,总还是能把李一桐吻得七荤八素。
而就在某个换气的间隔,李一桐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这些天田曦薇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背后的秘密,后知后觉的还有自己这些天纠结的原因。于是她突然用手挡住田曦薇又欲凑上来的唇,惯性动作被打断的瞬间对方的理智似乎也有所回笼,李一桐将头向后探一点,看到小孩越发溢满晶莹的双眼。
赶在晶莹滑落前李一桐又笑着主动回吻,自觉已经在两个吻中互相交换了秘密。
在密室不是被吓到腿软而是被吻到腿软的李一桐大概是独一份。
黑衣人做足了戏匆匆离开后田曦薇还依依不舍,李一桐只好一边给对方擦口红一边指了指床帘阻挡的外面轻声说着还在拍摄。
田曦薇刚想再说什么,门外又是一阵脚步,然后是导演组叫人的声音。
两人匆忙互相检查了一下妆容才从床底依次爬出。
负责这一part的导演一脸歉意,说另一边三人第一次有点惊吓过度,反应大到黑衣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无视。为了沉浸与真实度,这一part需要偷偷重来一遍,希望胆量最大的两人一会能分别安抚住她们的情绪。
两人对此没什么异议,于是拍摄按部就班的继续。黑衣人第二次来袭时李一桐第一时刻推着身边的戚薇进了房间,田曦薇则和李雪琴张艺凡躲在另一边。第一次的先例也让成员们的情绪相对有所稳定,最终顺利通过了这一part。
再次汇合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对视也没有交流。
大概镜头前她们都只会是一副半生不熟的关系,可李一桐觉得娱乐圈的恋爱有时就是需要更多心照不宣。
就像后面天台的时候,所有人只看到这么多期以来两人第一次牵手,唯有当事人才知道牵手背后漫长的拉扯与磨合。
最终一个习惯独行的人找到了回头与伸手的理由;而另一个惯常温柔迁就的人学会了占有和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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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 x 卢静
*现实背景,花吐症设定(疑似
*OOC预警
Summary:
为了拯救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两个倒霉小女孩决定站出来了!
1.
卢静在二十九周岁生日前夕罹患花吐症,唐莉佳笑话她这是“老树开花,枯木逢春”,话音刚落,被她飞起来踹了一脚。洪静雯在一旁试图劝架——卢静身板小小,但是踹起人来真的很痛——她只能对着唐莉佳抱歉地笑笑:好室友,我无能为力呀。
唐莉佳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大腿,说,没事啦,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我上次就是去医院挂了个号,回家喝了一个礼拜中药,...
*张润 x 卢静
*现实背景,花吐症设定(疑似
*OOC预警
Summary:
为了拯救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两个倒霉小女孩决定站出来了!
1.
卢静在二十九周岁生日前夕罹患花吐症,唐莉佳笑话她这是“老树开花,枯木逢春”,话音刚落,被她飞起来踹了一脚。洪静雯在一旁试图劝架——卢静身板小小,但是踹起人来真的很痛——她只能对着唐莉佳抱歉地笑笑:好室友,我无能为力呀。
唐莉佳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大腿,说,没事啦,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我上次就是去医院挂了个号,回家喝了一个礼拜中药,很快就调理好了。花吐症嘛,没那么可怕,而且这个世界上得这个病的人太多了,说不定哪天能纳入医保。
卢静纠正说:首先,喝中药连性取向都调理不好,更何况这个病。你不如让我去喝凉茶。
说着,她猛地停顿,偏头吐出三四片花瓣,又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继续说道:其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那个病怎么好的——你给我回来!卢静用力拽住正打算偷偷逃跑的洪静雯,你别总是跟唐莉佳狼狈为奸!真是受够你们了。平时公演的时候也是的,这一个两个的,在mc上硬cue干嘛?
洪静雯朝唐莉佳挤挤眼睛:救命啊真生气了,她都叫你大名了。接收到信号,唐莉佳往天花板看了一眼。唉呀旧情人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啦。
两人乖乖并排坐着。对面沙发上,穿着布丁狗睡衣的小队长正上蹿下跳面色平静地发疯。毕竟,上个月,卢静刚处理完队内三起花吐症事件;上上个月,几只队友,啊不对,几个队友,光天化日之下变成了几只小猫,四处狂奔,追逐打闹(此处的“闹”指的是卢静),上房揭瓦,半夜跑酷,硬生生吃了她两袋猫粮才都变回来(“都变成缅因了,还跟呜呜抢罐头,能不能别专挑贵的吃!”卢静软绵绵一拳砸在人类刘力菲的头上)。近段时间以来,怪象频发,此类事件数不胜数,各队队长苦不堪言。
没想到因为连续通宵导致免疫力下降,不幸感染花吐症。如今,要是去医院就诊,卢静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医生说:对不起,医生,实在是对不住,真不是因为爱上了谁,这个病,这个病……是我玩手机玩出来的!
这时候,她感觉花瓣挤在喉咙口,即将喷涌而出。卢静弯着腰干呕几声,抬头看到好队友惊恐的眼神。洪静雯心领神会,迅速抓过一个塑料袋:闹闹请坐,闹闹请吐。卢静吐到一半抬手说,等等!帮我查一下公司有没有给我交医保。
卢静心想,如果有人告诉她,只需要一天吃三次药,连着吃一两个礼拜就能治好花吐症,她就犯不着在两年前跟张润接吻了。想到这里,花瓣飘了一地,卢静恍惚间居然觉得有点唯美,嗯……是她喜欢的BE感。唐莉佳在旁边大叫:你对准了再吐!
2.
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没有人会因为单恋就被活活折磨、死掉。这个道理,张润在几年后才琢磨出来。她站在镜子前发呆,看到队长很罕见地迟到了,鬼鬼祟祟抱着一袋东西从排练室后门溜进来,脸上还挂着个大口罩。
唐莉佳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洪静雯也不例外。当自己和卢静同时出现的时候,两个人眼睛眉毛一齐乱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极其诡异,简直就是把“我们有秘密瞒着你,快来问我们是什么事情”写在了脸上。结合这段时间的各种异常,张润不禁在心里列举:兽化?失忆?灰视症?九号房间?
……不会是花吐症吧。排练结束后,张润看着角落里残留的花瓣,冷笑着抱住双臂。又来了是吧,现在同人文能不能多搞点别的设定啊。下回该轮到什么了,ABO还是哨向?
话说,现在花吐症算是什么时尚单品吗?放眼望去,满社交平台都是宣称自己是花吐症患者的人,配图里充斥着各色各式的花瓣,仿佛这个病已经变成感情的免死金牌,所有人都默认:自口中吐出的正是情比金坚的代名词。旁人只会无不羡慕地附和一句:啊,真好,他们好相爱。全世界祝福,背景音乐催人泪下,恭喜您达成Happy Ending!
而事实是,即使经历过一次花吐症,也没能保证他们一直在一起。张润不免在心里鄙夷:真是不负责的病啊,当初来势汹汹,骗得她以为卢静马上就要死掉,甚至赔上了许多眼泪。她惊慌失措,死死抓着卢静的衣角不停追问,闹闹,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感觉怎么样?
你爱的到底是谁?
当时没能及时问出口的话语,在两年后的深夜,化作心脏剧烈的搏动,令人难以忍受。
张润盯着排练室的地板,忍不住抓紧衣服下摆。
又得了花吐症啊……这次又是为了谁呢。
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也有点反胃了。时至今日,某种可能性将她投入另一场相似的大雨之中。
3.
卢静把药塞了又塞,开始痛恨自己的包不够大,没法把所有的药都完整地装进去。半小时前卢静坐进诊室,医生看看病历又看看她,斟酌着说,这个……按照您的职业推测,您是,女同性恋?
……您非得问一句吗。这病跟性取向又没关系。
医生说,那您可就不知道了,上次有一个病人坚称自己是直女,嘴硬得很,不肯多开一盒药。结果回去咳了半个多月都没好,重新来拍X光,肺里都长出葵花苗了。您再仔细想想,您究竟是不是……
药房门口,卢静捏着一盒女同抑制胶囊,揣着两大包花吐症强力止咳冲剂,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去。背后的宣传栏上赫然几行大字:正确科普花吐症,幸福单恋五十年,快乐生活一辈子。
医生说,这种疗法比较慢,您如果赶时间,可以立刻去找暗恋的那位接吻。广州嘛,毕竟大城市,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医生又补充道,万幸的是,您得的这类花吐症呢,是没有传染性的;这也就是说,您可以多试试。
医生一拍手:说不准,欸,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病就治好了。
卢静苦笑,心想:医生啊,不好意思,其实这个该死的粗制滥造的世界上到处都是女同性恋。至于原因呢,我现在还不能明说——不过你总会知道的。
她打了辆车,匆匆往回赶。为了治这个花吐症,卢静难得起了个大早(约等于没睡),现在困得不行,很快就脑袋一歪,两腿一伸,开始做梦。梦的内容是两个月前真实发生过的事,当时她一手兜着变成奶牛猫的王语晨,一边给公司请假,结果在路上撞见张润。卢静匆匆忙忙瞥了一眼,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王语晨整根尾巴都炸毛了,在她怀里拱起身,朝张润哈气。
张润邪魅一笑,摸着刀削般的下巴问:女人,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卢静颤抖地伸出手说,你,你不觉得自己的肩膀宽了二十公分吗。你这次又是从哪个同人文里穿过来的?!
张润目光冷峻,眼似星辰,剑眉竖起,缓缓掏出手机,用她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开始念:张润是一名魁梧的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
卢静抱着头蹲下,缩成一小团,安静地崩溃了五分钟。猫咪王语晨趴在一旁舔舔自己的毛,时不时跑过来蹭蹭她。回去之后,她半夜钻进服装部,把队里有垫肩的衬衫全给扔了。第二天发车前,卢静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张润的肩恢复了正常的宽度,说话也正常了,这才放心地点开抖音看美女主播和猴。
司机师傅猛踩一脚刹车,卢静被晃得醒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现在这股反胃感是来源于晕车还是该死的花吐症。她渐渐记起来梦的内容,双手不由得死死抓着安全带,心有余悸:好可怕啊,这个攻腐唯满地乱爬的世界。
4.
考虑到世界的变化所带来的不稳定性,张润思来想去,决定找几个信得过的同事请教经验。她跑到张琼予的房间,后者正在听歌,张润拍一拍她的肩膀,张琼予一脸迷茫地摘下耳机,说,诶呀,你怎么知道我在听《改变 If U Want》?
——欸欸欸,别走啊。我开玩笑的。张琼予拉住张润,叹了口气,这么不经逗,之后该如何是好呀。但转瞬之间,张琼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既然你主动来找我问这件事,想必你也感觉出来了吧,最近这个世界崩坏得越来越严重了。你上回不也中招了吗。
张润气得满脸涨红。谁叫他们一天到晚把我写得跟韩国狂攻一样!liga还让我赔她衬衫,无语,又不是我扔的!
牛郎文学常客、富婆专业户之一的张琼予女士暗自抹泪,扔得太好了!她这段时间走在路上,面前蹦出来的十个牛郎里头,有八个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衬衫,个个跟双开门冰箱似的,吓得她差点打电话给收废品的师傅。
老实说,随着这个世界的bug越来越多,即使已经经历了一系列的异常事件,她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张琼予经验丰富,对花吐症这类同人文基础病了如指掌。她对张润说,你确定看到闹闹吐花瓣了?张润眉头一皱,小声嘟囔:别乱讲,我,我可没说是,是她啊。
嗯嗯,我懂的,不是闹闹。张琼予挤眉弄眼。总之呢,你有一个队友,她得了花吐症,而且疑似暗恋队内成员,是不是?
……嗯。
和其他设定比起来,花吐症已经算是很轻的了,就跟普通感冒一样,该治病治病,该吃药吃药。张琼予安慰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个团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确诊过花吐症,没听说有谁真正因为这个性命垂危。更何况,就算你的人设是爬山和尚,在同人文的影响下也可能得这个病——写同人文的管这叫做圣僧还俗。张琼予说,还有个别情况比较特殊,就比如宋昕冉前辈,她得花吐症那一回,狠下心一个个试过去,把队里十几个女的都亲了个遍,最后你猜她爱的是谁?迪丽热巴!这下真没办法了,只能喝点中药凑合凑合。
张润仔细品了品,恍然大悟:啊,好有道理,说不定那个谁心里爱的其实是田馥甄。她激动地站起身,“soso,还是你最聪明了。”张琼予微微一笑,心里却止不住地叹气。
她忽然想起某个细节,于是问道:“对了,那你有看到花瓣的颜色吗?我记得这个跟暗恋对象有关。”
张润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顿地说:是,粉、红、色。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琼予说,张润,要不你还是换个应援色吧。
5.
头一回得花吐症的时候,卢静真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她陷在床垫里咳嗽,世界天旋地转,变为杂乱的线条与色块,她感觉每片花瓣都沾着自己呕出来的血丝。黑暗里,有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滑。卢静摸索着捂住张润湿淋淋的眼睛,不要哭,润,不要哭啊。张润在她掌心淌眼泪。她往下摸到张润的发尾,指尖裹上一点未干透的湿气,卢静眯着眼睛笑起来,这是她前几天刚换的洗发水,夏天沉甸甸熟透的热带水果味道,和张润确实很相称。
卢静迷迷糊糊地想,其实,死在这个时候倒也不赖……只不过对张润来说可能有点残忍,她还这么小,就要给同事收尸。至于春天,春天会如期到来的……春天是什么样子来着……她好久没留意过了。
啊,还有,我的房贷要怎么办呢……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正有条不紊地安排后事,感觉有一团热气突然凑近。卢静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下一秒,张润亲在她的手背上。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张润不满地哭诉,声音黏糊糊的。
卢静想说点什么。卢静压根说不出来。张润一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跟个幼猫似的,压根没管过她死活——或者说,张润有点太在意她的死活了,非得把所有可能性试一遍。卢静心想,这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吗?这是传染病啊!
当年的世界还不像现在这样千疮百孔,对花吐症的分类也不明确,流行的大多是原教旨主义花吐症。凭借多年饭偶像的经验,卢静只知道没病的人碰了花瓣也会感染,她提心吊胆,生怕连累别人。
房间里光线很暗,卢静却觉得,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看见张润哀戚的神色。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说辞,一句都拿不出手。她想劝张润别太把生死当一回事,也许等她死掉,再过几年,可能用不了十年,张润就会忘记她,至少会忘记这狭窄房间里发生的绝大部分事。在此前的相处里,卢静隐约已察觉到,在张润身上有一些良好的特质,她擅长忘却和略过,会本能地规避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物。
只要当作一场噩梦就好了。卢静紧紧贴着张润被汗濡湿的耳廓,轻声细语地说:很快就能醒来的。你不需要做什么,这只不过是你漫长人生里无可奈何的几个小时而已。
张润侧开头。她拒绝听完她将说出口的话。
——不是这样的。张润说。
张润的怀抱异常闷热,无处可躲,在张润略显强硬的吻中,卢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这时候的吻不像是慰藉,卢静觉得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在发烧,高热让她备受折磨,于是哭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惧怕死,张润的固执撕破了她亲手给死亡披上的麻木的伪装。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
他们的身体亲密地贴在一起,潮湿的呼吸交织,鼓噪的心跳隔着单薄的肉体传过来。
不去观察,欲念就不存在。此前,她凭着这条准则,同自己的情感一直相安无事。但现在,张润将微妙的平衡打破了,让她此前所做的努力都化作无用功。
她的嘴里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鼻腔里萦绕的若有似无的花香被张润的亲吻取代了,卢静想,非常荒谬,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幸福呢?原来情欲的色调如此灰暗……她喘不过气。
从前某个台风过境的傍晚,她倚着栏杆远眺,天空没有一丝云,呈现一派毫无厚度的蓝色,远山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山可以是蓝色的,具有某种金属熔化后冷冷的质感。
喉咙里的花瓣已经尽数消失。柔软细密的触碰中,卢静使劲睁开眼睛,看见这种色调出现在张润脸上。张润的眼泪几乎干透,变成带着倦意的温和。“爱”,这个词眼让他们都昏昏欲睡。
或许有人会把花吐症当作是恩惠吧。历经磨难之后,真情会更加美丽吗?
就像月的正反面。每一种幸福,都伴随着另一种与之相应的不幸。卢静想,如果花吐症的消失证明了两情相悦,如果这一刻的两情相悦是幸福,那么,我的不幸又是什么?
卢静感觉自己距张润很遥远,她呜咽着,牙齿轻轻咬住下嘴唇。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所想的,她没办法告诉张润。
除了当下的情感,花吐症不能保证任何事:既不能解决爱的时效性,也不是一份提供巨额赔偿的保险单。的确,世上有人能通过花吐症来证明自己爱得至死不渝,或是在折磨里能得到一丝慰藉,但说到底——
这只是一种病症。后来,她与张润之间爆发的矛盾乃至隔阂也作证了这一点。在卢静眼中,花吐症不负责任,毫无道理可言,于她不过是赤裸裸的诅咒。更何况——卢静心下了然,当时,这份所谓的“爱”,大概率只是来源于不愿失去,经恐惧催化,突然就变得坚不可摧了。花吐症无法说明“爱”的来源。
危急关头下,人类的情感会爆发出来。于是皆大欢喜。但这是否说明,这种爱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她不想再往下思考了。
此后倘若有人说自己爱她爱到死,她也只觉得这是欺骗。
事实上,没有人会因此死去。
卢静在二十九周岁生日前夕罹患花吐症,只有她和张润知道,这是她第二次患上此病。她认了命,谨遵医嘱服药。胶囊落入胃袋之后,她获得了久违的平静,甚至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
6.
唐莉佳说,我终于找到了。
“在你说清楚你找到什么之前,先从我的床上下去。”卢静举起沙发上的抱枕。
唐莉佳悻悻地跳下床,低头寻找自己的拖鞋,一边说,“我发现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了。那就是先解决你的花吐症。”
“哈?”
卢静转头对洪静雯说,她今天又吃错药了?
“不……”洪静雯捏了捏眉心。“相反,她现在变得特别聪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聪明。简直就是鸟类的爱因斯坦。”她指了指桌上一杯可疑液体。
卢静拿起来一看,杯子的外壁上写着四个字:智商冲剂。
在这个深受同人文设定毒害的世界上,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唐莉佳变成爱因斯坦,这也算不上特别新奇。卢静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听唐莉佳讲解自己的发现。
唐莉佳说,最开始发生异常的,就是兽化事件。变成猫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王语晨、刘力菲、吴羽霏。变成猫的前一晚,这三个人来了你房间聚餐。而G队变成狗的几个人也与恢复后的吴羽霏有过接触。上个月的花吐症,患者也是和你同跳unit的几个人,你们至少一起排练了两个晚上。
卢静提出异议:“那你怎么解释时间线呢?毕竟,我是这个礼拜才感染的花吐症。”
唐莉佳缓缓地说:因果律武器。
我觉得你在骗我。卢静说。
我觉得她可能真的在骗你。洪静雯对卢静说。
但这个世界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时间线混乱一点倒也很正常。唐莉佳展开自己根据广芭非自然事件绘制的人物关系,各种颜色的线条交错缠绕,位于中央的结点正是卢静。卢静看了一遍又一遍,竟然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这下她也没法抵赖了。原来我已经重要到可以影响世界了吗……卢静有些恍惚:好像,是真的火了。
唐莉佳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花吐症不属于正常世界的范畴,我猜,世界混乱的症结就在这里。只要你的花吐症被完全治好,说不定世界的bug就能一个个消失。你至少去试一下吧,算是为了这个世界。即使失败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卢静还想做最后的抵抗。既然吃药就能治好,为什么非得要我去找同事亲嘴啊?这样太没道理了。
唐莉佳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这个世界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都怪大家写同人文写太多啦!
卢静想,啊,真是无可反驳。智商冲剂,原来喝了真的能变聪明。
好了!唐莉佳大声宣布,现在,立刻,赶紧把问题解决,可以做到吧?
……这么快吗?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唐莉佳把她拽出了房间。
被强行拉着走了一段距离,唐莉佳不由分说,将她推进楼梯间,迅速锁上门,隔着门板大喊:你放心吧!我已经给你找好人选了,绝对不会错的!你就放心地冲吧!
卢静没缓过神,还在想着唐莉佳的话。刚刚走得很急,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跳。
人选?不会是……?
看着沙发上的张润,卢静默默捂住了脸。
7.
要拯救世界吗?卢静对着张润尴尬地笑了笑。张润没吭声,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又触电般地移开视线。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对于她的出现,张润看起来丝毫不惊讶。卢静恍然大悟:除非她早就知道了。
她迟钝地觉得不舒服,胃里有野火在一路灼烧。卢静有些恼怒了。她不喜欢这种被推搡着前进的感觉……不喜欢被起哄,不喜欢被迫去做一些事情,不喜欢张润面对她的时候,脸上那种抗拒的神情。
卢静突然全想起来了。就是在某一刻,在明白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直白地说出“爱”的那一刻,她再次从口中吐出了花瓣。
她已经不太相信这种用以检测爱的手段了,甚至感到不安。有些人天生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即使她现在是个病患,她也不情愿以此去要挟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呢?
于是,她开始痛恨起张润的笨了,她不满地抱怨着,为什么要这么笨拙,为什么会在当初看见我快死掉的时候掉那么多眼泪,又为什么体会不到我的如履薄冰……但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俩都何其无辜。在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张润轻轻拍着自己的背,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浪一样拍打着她。那个时候她感到害怕和寂寞,放任自己在怀抱里蜷成一团。那时她得偿所愿了吗?
卢静说,我不应该感到害怕,是不是?现在已经没人会因为花吐症死掉了。我也不会死。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在赌气,还是继续说下去了:那好,这么说吧,其实这个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爱的到底是谁,可能是你吧,但也无所谓了,即使让我吐五十年的花也无所谓了。
张润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自言自语道:但你还是在害怕啊。
一切是不是早就有迹可循?张润觉得自己醒悟得太迟了,她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卢静遥远的呼救。张润沮丧地想,原来从那时开始,你就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吗?
脊背上像是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
作为偶像的我们,是不可以恋爱的吧。情感被包装、贩卖,已经没有多余的量能够让我们在喘息间拿来爱一爱彼此了。你一直都觉得不安吗?你会因为这个而感到疼痛吗?你吐出花瓣的时候,痛苦会随之抽离吗?
张润感觉自己的鼻腔也泛起溺水的刺痛。卢静不愿意同她对视,一直盯着地板。
她突然说:那就不要去爱了。
卢静诧异地抬起头。
张润明白,情感正在膨胀,迟早会刺破她的咽喉。为了扼杀喉咙里的哭泣,她必须要笑。于是张润破罐子破摔地笑起来,简直是放声大笑:是了……说到底,没有爱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了。你也想变得简单一点吧?
隐隐约约地,她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了。其实,在你觉得痛苦的时候,我同样也会开始痛苦,既然爱无法自证,至少还有痛苦值得信任吧……怎么样,满意了吗,能接受吧,你现在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欺骗也好,幻觉也好,如果不能回到原来的关系,现在这样也不差吧。就这样相互在意着,拉拉扯扯,永远无法靠近但也不会远离,就这样生活下去吧。这是最适合我们的了。在这个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世界上,在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上,我们至少还能借着别的东西,从自己的轨道里抽出身,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短暂地爱一爱对方。这已经相当好了。你也这样觉得吧?
卢静同张润互相瞧着,近乎于对峙。彼此都是一副很新奇的样子,好像第一天见到对方。如果当初没有认识,没有试探着伸出橄榄枝,不会滋生出爱意,就这么平淡地活下去,或许生命会不一样吗?
或许也不会。她不知道。脑子里现在很乱。
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一张嘴,数片淡粉色花瓣打着旋落下。
似乎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能盖住哭腔。所以卢静说,既然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那么,就当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们接吻吧。
世界上最平平无奇、最乏善可陈、最颠三倒四的谎话。
其实一直都想说了,你的演技,嗯,真的,一如既往地非常差劲。想到这里,张润的眼睛变得也湿乎乎的。她坐在沙发上,一副倨傲的样子,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不愿展露出一丝一毫的迫不及待。但也不能让她等待太久……张润想,毕竟,现在他们算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她狠狠地咀嚼这个词,想让自己镇静下来。不算很成功。她还不适应这一层名义,就像刚学会站立那样。
但现在,她该迈出慎之又慎的一步。
声音止不住地打颤。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张润红着耳朵说:
“……好吧,好吧。为了世界。现在,你可以过来吻我了。”
完
2023.08.27-2023.08.30 初稿
2023.09.01 修文
【so菲】不科学攻略
写在前面的话:看到有人把sof的关系分成1.0、2.0和3.0三个版本,于是就在想,如果让3.0的soso遇到2.0的菲菲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篇关于2.0菲x3.0so的不科学脑洞文学,希望你能看得开心!
同系列指路:《soso重生记之前夫开窍了》3.0飞x2.0so
对于张琼予来说,这是个很寻常的白天。
至少在五分钟前是。
被闹铃吵醒,张琼予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她迷迷糊糊的, 反应迟钝得很,一眼时间却看了半天。她本想看清时间后再睡个回笼觉,却在看到日期的下一秒钟彻底清醒...
写在前面的话:看到有人把sof的关系分成1.0、2.0和3.0三个版本,于是就在想,如果让3.0的soso遇到2.0的菲菲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篇关于2.0菲x3.0so的不科学脑洞文学,希望你能看得开心!
同系列指路:《soso重生记之前夫开窍了》3.0飞x2.0so
对于张琼予来说,这是个很寻常的白天。
至少在五分钟前是。
被闹铃吵醒,张琼予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她迷迷糊糊的, 反应迟钝得很,一眼时间却看了半天。她本想看清时间后再睡个回笼觉,却在看到日期的下一秒钟彻底清醒,连将发未发的起床气都瞬间消失。
张琼予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她来回反复不断确认,把手机息屏再亮屏、 关机再开机。看到显示的日期纹丝不动,她终于认命地躺回床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Siri,几点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2022年8月10日上午11点31分。”
2022年。
“距离最佳拍档第二季AB组公演还有7小时59分钟。”
最佳拍档第二季。
就算备忘录里的内容被机械的女音念出,张琼予还是难以置信。
现在是2022年8月10日,26岁的张琼予回到了25岁。2023年的张琼予回到了2022年。
张琼予双眼无神,大脑放空。只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停重复,那是一个在2022年并不火爆的ai配音:
“我重生了,重生到和前妻复婚的半年前。”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这不科学。”
“我们再合一遍舞台吧?”张琼予给刘洁发微信。
无论穿越这件事多么离奇,做好工作永远是第一位,张琼予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舞台变得稀烂。好在这副身体还保留着对舞台的肌肉记忆,稍加回忆就轻易地将动作记起。但时隔将近一年,她不可能不和搭档合一遍就上台。
刘洁......来自未来的张琼予对这个前搭档百感交集。她内心五味杂陈,看着微信聊天框里客气的对话和交流,她晃了晃头:算了,无所谓了。
“好啊。”她收到刘洁的回复。舞台本身并不算难,几遍下来就可以收工了。张琼予在排练的间隙里和刘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天内容莫名其妙地就从广东的特色扯到了苏杉杉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聊的?张琼予暗自吐槽。
“杉杉她身体不太好......我挺担心她今天的舞台。”刘洁叹气。
“没事吧应该,刘力菲挺照顾她的。”
“刘力......soso你不是和她关系不太好吗?”刘洁欲言又止。
“哪有......好吧,是有一点。”张琼予下意识反驳,想起现在是2022年,她又不得不承认,“你怎么知道的?我不记得和你说过。”
“我有点好奇,问了问别人。”刘洁有些不好意思,露出腼腆的笑。
张琼予一时语塞,她怎么能忘了刘洁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八卦。
“那倒是,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张琼予不想再回忆起一言难尽的过去,企图把话题带过,“我和她只是普通同事。我们要不再合一遍舞台吧?”
再次排练完,时间已经走到五点多,她们各自收拾好东西,准备从排练室赶去剧场。
“对了soso,你知道今天mc话题是什么吗?我只知道咱们和煤炭一组。”
临走前,刘洁问张琼予。张琼予依稀记得mc的话题是动作接力,但她回答的话却哽在嘴边说不出来。
煤炭是刘力菲和苏杉杉的组合名,张琼予是知道的。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刘力菲同台的画面,一阵好笑涌上心头。
张琼予第一次经历这个拍档mc的时候,只觉得尴尬。当时的她还在和刘力菲冷战,两个人对上视线只会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那时的张琼予只觉得刘力菲让她很火大:藤藤菜成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对彼此之间的渐行渐远无动于衷。
但现在不一样了。2023年的张琼予当然知道刘力菲这个闷葫芦在冷战的两年里做了多少没人看得到的傻事,现在回想起刘力菲的沉默寡言,张琼予只觉得既无奈又心疼。
又不是没长嘴,说一句在意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呵呵,张琼予在心里冷笑,天蝎女是这样的。
现在是2022年8月10下午5点46分,张琼予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距离最佳拍档第二季AB组公演还有1小时44分钟。
刘力菲不敢看自己,张琼予知道。于是她很给面子地和刘力菲装普通同事。张琼予已经成功地给自己重新定了位:现在的张琼予不是2023年的张琼予,不是和刘力菲组拍档的张琼予,更不是sof里的sosobaby。她只是一个和刘力菲冷战的坏女孩,绝不会给刘力菲好脸色看。
然后在刚上台时就差点破功。
起因是陈珂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菲菲你搭档呢?”
sof里的sosobaby下意识张口准备接话。
“这儿啊!”张琼予听见刘力菲回答,把身后的苏杉杉拉过去。
“......好险。”张琼予反应过来,把话筒移开,长舒一口气。
要是她真的回答了,明天“sof复婚”的谣言就要传遍广芭了。
“嗯?怎么了吗?”刘洁转身,小声问她。
“没事,我们讲mc吧。”
其余的时间里没什么波澜,唯一让张琼予心烦意乱的是刘力菲带着笑的目光。她知道刘力菲的笑不只是给自己的,迟钝的天蝎座只是单纯地觉得游戏效果很好笑。但她还是因为刘力菲的笑容动摇了。
下场时的张琼予打着算盘:按照正常时间线来看,她和刘力菲说开的时间是23年的2月,而现在是22年8月。也就是说,现在的她还要和刘力菲单方面冷战整整半年。
不仅如此,她皱着眉头,新年和生日时刘力菲还会再给她发一次节日祝福和生日祝福——带红色感叹号的。
不行不行,太划不来了。既然自己都体验了一把非科学穿越,怎么还能当哑巴?张琼予心想。她可不像某个闷木头,只会憋着不主动。当哑巴的后果就是既折磨自己又折磨藤藤菜。
颤抖吧刘力菲,张琼予胸中缓缓升起so1大旗: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破冰的Queen!
搜氏复婚法第一招:旁敲侧击。
张琼予心里清楚,在她们冷战的几年时间里,最别扭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她们同处在一个环境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特殊公演上的同台无法避免。刘力菲偶尔会在一群人的咋咋呼呼中微弱地和自己对话,但张琼予总是装作听不见。
所以张琼予决定主动和刘力菲说上话,让两个人的关系正常化。
但让张琼予和刘力菲直接对话显然不太现实,这时候她就需要一个救星。
张润。
在后台化妆的张润显然是理想的人选,张琼予混入N3公演前的后台,看准了张润所在的位置。
“润润宝贝~让我来帮你化妆吧。”
张琼予使出了做作的声波攻击。
“哎哟我去......”张润握着眉笔的手一抖,在化妆镜里和张琼予对上视线。
“今天不是恩穗的晚场吗,你来干什么?”
张琼予不回答,笑嘻嘻地从张润手中接过眉笔,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扭头看向自己,又故作深情地和她对视。
“无他,爱你而已。”张琼予一字一顿地念,声音幼稚得像小学生朗诵课文。
“呃......”张琼予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来了!她飞快地朝镜子里瞥了一眼,她背后的人修长清秀,有些迷惑地偏着头。
刘力菲没看懂眼前的情况:明明是N3的公演,张琼予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台?她一直都知道张润和张琼予的关系很好,但没想到她们的关系竟然这样如胶似漆。
好吧,既然张琼予早就疏远自己了,那她要和谁关系好哪里还轮的上自己过问?刘力菲看着眼前深情对视的两人,暗自叹气。现在的她不是队长,连替队员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还是假装没看见张琼予吧,这样对我们都好。刘力菲歪着头,自我安慰道。绝对不是因为她害怕被张琼予冷淡。她在内心里强调。
她迈开步子想逃离so润的暧昧现场,却被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牵回现场。
“刘力菲,你觉得我给张润化的眉毛怎么样?”
她听到张琼予问。
搜氏复婚法第二招:主动出击。
张琼予坐在空荡的后台里,尴尬得快要把自己埋进地板里。几分钟之前,她为了挽留准备离开的刘力菲,口不择言地让她看看自己给张润化的妆效果怎么样,结果当然是——刘力菲机械地转身、走近张润、弯着腰和张琼予肩并肩盯着张润的眉毛看。
“嗯......好看,特别好看,真的。”刘力菲词穷,她本就嘴笨,眼下的局势又让她的大脑彻底宕机,她只好翻来覆去地说同样的话。
“你化得特别好看,张润好看,眉毛也好看。”
说得好拉胯。刘力菲心想,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维持着和张琼予并肩的尴尬姿势,两个人的肩膀隐隐约约地靠在一起,接触的地方在混乱的后台不断升温。
“主要还是润润好看。”
张琼予没想为难刘力菲,顺着她的话开着玩笑,她边说着边向刘力菲靠近,感受着身边人的触感,她让自己手背若有若无地和刘力菲的手背擦过。
越靠越近,张琼予和刘力菲再次沉默,她们假模假式地观察着张润的妆容,向被引力吸引一样朝着对方靠近。
近到几乎头挨着头,她们还是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们俩玩够了没有。”
张润翻了个白眼,受不了这两个人了。
“别装行吗?我可要上公演了,你俩自己玩吧。”
张润从化妆台前起身,径直穿过她们两个组合成的人墙,留给她们一个美丽的背影。
“那......”“那我......”
沉默。
“......我先去上公演了,拜拜。”
“拜拜。”
后台只剩张琼予一个人,她坐在曾经和刘力菲划过三八线的化妆桌前,盯着手机屏幕思考。她想干脆一点,一次性把事情说开,循序渐进什么的见鬼去吧,她没法忍受和刘力菲之间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了。
她准备把刘力菲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说实话张琼予自己都忘记她是什么时候把刘力菲拉黑的了,她撇了撇嘴,想起23年定制生诞上刘力菲念信时的表情,当时的她看起来委屈又释然,好像就算再收到十年红色感叹号都不会介意。
取消拉黑很简单,她坐在后台,听着舞台上的音乐声,行云流水地在微信里点开黑名单,再把刘力菲的账号解除拉黑。看着黑名单里和刘力菲名字并列着的诈骗账号,张琼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一辈子积德行善,怎么会做出拉黑同事微信这种缺德事?
可能是因为和同事谈办公室恋情这种事太缺德了,于是她自主规避,企图在感情还没完全变质的情况下把可能性抹杀。
遗憾的是,抹杀但没完全抹杀。sof里的sosobaby暗自摇头,嘲笑过去自己的天真:死灰不能复燃,但很显然,刘力菲不是死灰,她只是一段还没烧着的闷木头。
所以2023年的刘力菲烧着了,2023年史称老房子起火元年。
从23年穿越回来的张琼予决定加快刘力菲起火的进程,她总被人说是救火大师,而这一次她要做纵火犯。
“你明天有空吗?咱们聊聊吧。”
张琼予向刘力菲发送微信。
搜氏复婚法第三招:诱敌深入。
公演结束后,张琼予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她和刘力菲的对话框还停留在自己发的那句邀约上,唯一变化的是备注上的“刘力菲”被“对方正在输入中”代替,这一代替就是整整半小时。
良久,刘力菲答非所问:
“你的外套落在后台了,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吧。”
“我们在哪见面?”
张琼予发誓丢外套这件事纯属意外,绝对不是有心之举,但送上来的机会她不能不把握住。
“就在中心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正好也要排练。”
“好。”
聊天界面再次冷了下来,双方的对话都客气得不能再客气,张琼予差一点就要相信刘力菲真的对她只是同事情谊。
还好张琼予是从23年穿越回来的,她已经逐渐接受了“重生穿越”这个狗血的设定,开始把现在的刘力菲和未来的刘力菲重合在一起。
所以2022年的这个“普通同事”刘力菲不仅一直把她放在微博特别关注里;会在被拉黑的微信里固执地给她发生日祝福;甚至连她们为什么冷战都不知道,却还会小心翼翼地维持两个人尴尬的关系,不敢迈进一步也不敢退后一步。
2022年的张琼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选择继续冷漠。但是2023年的张琼予什么都知道,于是她选择让刘力菲亲口说出来。
她想听到刘力菲亲口告诉她,在她心里,自己从来都不只是“普通同事”。
“到了中心你直接来我房间吧,我们说完了再下去。”
“好。”
芭女的作息都不算健康,第二天晚上刘力菲才姗姗来迟,彼时张琼予刚吃完晚饭,正在逗猫,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张so......张琼予在吗?”
张琼予听见门外迟疑的声音,忍俊不禁。她又想起23年星座公演时刘力菲给自己发的弹幕,第一句话就是:“张soso!生日快乐~”很显然,刘力菲对喊自己张soso这件事有着很深的执念。
也太喜欢ABB句式了吧?张琼予心想。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叫藤藤菜,就必须让AAB和ABB拉郎配吧?
“来了——”
张琼予把穹宇从身上搬走,打开房间门,靠在门框上观察着对面的人。面前的刘力菲素面朝天、戴着眼镜,她披着长发,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T恤,正低着头捣鼓手机。她看上去很紧张,头低得快要埋进手机里。
刘力菲的手机屏幕根本没亮,黑黢黢的屏幕上只映出刘力菲无所适从的一双眼睛。
刘力菲的右手臂上搭着张琼予落下的外套,外套离她的手机很近,这让它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刘力菲的视线中。轻薄的布料在她赤裸的小臂上不断散发着属于张琼予的味道。刘力菲快要站立不稳,她感受到属于张琼予的一切正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她的身体被手臂上张琼予的外套攻占,她的理智被站在对面却一言不发的张琼予剥夺。她只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气息,属于张琼予的,热烈又疏离的气息。
她们又在沉默,谜一样尴尬的氛围不断提醒着刘力菲:也许这次谈话就是张琼予和自己决裂的最后通牒。
“进来吧。”张琼予打破沉默,“穹宇也很想你。”
她偷偷藏了个心思,她说的是“也”。
“也?”
张琼予不回答了,只哼哼唧唧地转身回屋。
刘力菲跟着张琼予进屋,她以为张琼予是来告诉自己她们之间不会再继续了——尽管她们从未开始过——却听见张琼予说“也很想你”。
“......那个,衣服我没来得及帮你洗,你介意吗?”
刘力菲没话找话,她不知道张琼予冷不丁的一句“也很想你”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随便猜测。
“笨蛋,你又没穿,洗了干嘛?”
张琼予神情放松,她随意地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前口齿不清的刘力菲,她忍不住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刘力菲,紧张时手足无措的她真的很可爱吗?
“哦哦,那倒是。”
“你不好奇我找你来说什么吗?”
“好奇是好奇,但......”
“但是什么?”
刘力菲的眼神在房间里乱飘,她没想过自己还会出现在张琼予的房间里。但是什么?她的但是有太多话包含其中,可她的嘴太笨,说出口的话总是不够体面漂亮,甚至连清晰明了都算不上。
“但是......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些事好奇也没用。”
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张琼予算是看明白了,她就不能指望让刘力菲主导什么。
“但是,”张琼予替她回答,“你不敢问,你怕我是来和你决裂的。”
刘力菲愣住,她被说中心事,眼神不再乱逛,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看。她交叠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手指,从耳边垂下的发丝将她的面容遮住,看不清神色。
“你在怕什么?如果真的怕我和你决裂,你为什么不能主动点呢?”
“......我不会。”
“你不会,还是不敢?”
“......我怕当我主动迈出那一步,你会拒绝。”
“拒绝和你做朋友吗?”
“......不是。”
“既然不是做朋友,那你想做什么?”
“我们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该说。”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刘力菲。”
“就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才不能说。”
刘力菲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就向张琼予尽数坦白了自己的心思,明明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当了将近一年的陌生人,明明自己以前能藏得那么好。
一定是张润的错,她心想。如果不是那天在后台撞见了张润和张琼予的互动,她绝不会这么冲动。
“你不说,我说。”
“我......”
“刘力菲,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也不想只和我做普通同事。是不是?”
刘力菲站在床边,很像犯错的小朋友在罚站。她听到张琼予的话,又慌张地后退半步。她觉得张琼予的话语像是聚光灯,轻易地就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的秘密曝光。她不知道张琼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敢知道张琼予是怎么看待她的心意的,但她不想再藏了,藏得越久,她越能感觉到彼此间的疏远。
刘力菲仍低着头,小小地点了点头。
“真巧,我也是。”
刘力菲听见张琼予说。
搜氏复婚法第四招:对症下药。
张琼予很欣慰,因为刘力菲竟然真的表达了的自己的内心——尽管只是一个小幅度的点头。她知道这对于刘力菲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于是她从床上起身,站在刘力菲面前。
刘力菲低着头,露出乖巧的发旋,张琼予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她脆弱的一面,现在的刘力菲更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小朋友,而不是只会假装不在乎的中泰大前辈。
张琼予突然想到了很多,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次生日公演,她说刘力菲像一座城堡,自己总有一天会跳累。但此刻,她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刘力菲,甚至产生了正在俯视她的错觉。这错觉来得迷离又真实,就像是2023年自己送给刘力菲的那个钥匙手链在冥冥之中打开了2022年刘力菲的心门。她又想起未来的一次生日公演,公演上刘力菲说她想和自己完成更多约定,而自己想和她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完成100个拥抱。
于是张琼予又靠近了刘力菲几步,抱住了呆在原地的刘力菲。
虽然这个拥抱不能算在那100个里面,但抱你一下也不算亏。张琼予心想,她又抱紧了一些。
刘力菲因为那句“我也是”而暂停的理智又被这个拥抱唤醒了,她小心翼翼地环住张琼予的腰,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才真正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的吗?你也是?”
“嗯,我也是。”
张琼予感受到刘力菲把头搁在了自己肩上,她的问题从耳边传来,声音变得含糊细微。她轻笑着回答,这个问题问得让张琼予心软,她突然觉得刘力菲很像一个只会依赖自己的幼稚鬼。
环在张琼予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张琼予顺着环抱让自己和刘力菲贴得更近。她和刘力菲在拥抱中头靠着头,继续了后台那个被打断的靠近。
“菲菲?”
“怎么了?”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最佳。”
“最佳?”
“对,不是同事里的最佳,也不是拍档里的最佳,而是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最佳。”
现在是2022年8月,距离刘力菲成为自己的最佳拍档还有整整六个月,但张琼予不着急了,她又有等下去的耐心了。
“你也是?”刘力菲问她,“你也会成为我的最佳?”
“嗯,我也是。”
窗外华灯初上,她们陷在彼此的怀抱里,只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喜欢吃前妻的醋怎么办?
内容纯属虚构
勿上升正主
勿骑脸ky
3k+短打
就算错过也不遗憾。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走在嘉兴路的小道上,吹着路过的秋风,看着风尘仆仆的世间,想着不会是大城市到处都是繁华的高楼大厦。
坐在车上有些不舒服,耳机戴久了也会让人不舒服。
“闹闹,你怎么又和壮壮出去玩了”
“无聊呗,要不你现在飞回来?”
“无语”
“那你什么时候回广州啊,我们一起去呗”
“这不太好吧”
吴羽霏看着张润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杀了的似的,不仅打了个哆嗦,这姐可能最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张润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快要崩溃了。
“打个视频?”
“不要不要,你和壮壮好好玩吧”...
内容纯属虚构
勿上升正主
勿骑脸ky
3k+短打
就算错过也不遗憾。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走在嘉兴路的小道上,吹着路过的秋风,看着风尘仆仆的世间,想着不会是大城市到处都是繁华的高楼大厦。
坐在车上有些不舒服,耳机戴久了也会让人不舒服。
“闹闹,你怎么又和壮壮出去玩了”
“无聊呗,要不你现在飞回来?”
“无语”
“那你什么时候回广州啊,我们一起去呗”
“这不太好吧”
吴羽霏看着张润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杀了的似的,不仅打了个哆嗦,这姐可能最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张润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快要崩溃了。
“打个视频?”
“不要不要,你和壮壮好好玩吧”
连忙挂断电话,抬眼就对上了张润冷冽的双眸,要是眼神能杀人,吴羽霏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上帝啊,救救吴羽霏吧。内心无能呐喊,没有人听得见。刘倩倩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僵持不下的局面,也似笑非笑。
吴羽霏疯狂给刘倩倩使眼色,可她好像没看见一样,就这么一脸吃瓜的看着,也不出声。吴羽霏现在真的有一种想将卢静拉黑的念头,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就接了一电话啊。
“张润,至于吗?我就接了一个电话”
“现在和闹闹出去玩的又不是我”
“哦”
张润的脸色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听着口气,只要脑子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已经down到了极点。此时还不知到倩况的杨媛媛路过,在看到吴羽霏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下,打开手机在不经意间念出了卢静刚发的朋友圈:想小狗的第一天。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八九不离十都能听得清,张润的脸色有了变化,眉头蹙在一团变成一个囧字,吴羽霏看着她,自己也快要精神状态不稳定了。大步走向杨媛媛的面前,一边捂着她的嘴,一边用眼神观察张润现在的情绪,显然不是很乐观。
刘倩倩拿水杯的手突然顿住,眼神不自觉的瞟向张润,然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张润此时还是比较能装的,表面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实则手机已经被她紧紧捏住,如果现在她手上是一个易拉罐的话,就算不会爆,也已经变了形,还好手机足够结实。
“我去,吴羽霏你要憋死我啊”
“闭嘴吧,我求你”
“不就一个…”
还没说完,突然感觉有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背脊一凉,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当杨媛媛看过来的时候,张润已经收回了视线,只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现在心里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就差了一根导火索,就可以立即爆炸。杨媛媛可算反应过来了,尴尬的笑了几声,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喂喂,瑞子你说”
边说边迅速逃离现场。
此时吴羽霏的微信铃声再次响起,一看是王语晨,提心吊胆的将手机拿起,心里还在祈祷着她不要口出狂言,此时张润开口了,吓得吴羽霏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谁啊?”
“壮壮”
“哦~”
“怎么不接啊?”
吴雨霏被问懵了,心里一咬牙,俺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壮壮?”
“你猜我现在在哪?”
“不想猜”
她猜到了,只是不敢说。这么得瑟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闹闹房间。
“我在闹闹房间~”
特意拉长尾音,吴羽霏顿时觉得天塌了,她到底在口出什么狂言。
“完了”
小声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王语晨还纳闷,怎么突然就挂了,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手机屏幕,卢静抬头看着觉得有些搞笑,此时她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张润现在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阴暗无比。听上去就挺恐怖的,她装不下去了。
“张润,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没事,我去一趟洗手间”
张润冷着脸,因为第二次来上海,她记得卫生间在那。加快步伐走进去的时候,刘倩倩担心的看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转头又看到了吴羽霏崩溃的表情。
完了MV还没开拍,一下疯俩。
张润站在洗手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一直蹙着没有丝毫舒展的意思。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是石竹君发来的。
【张润,我来提醒你别看朋友圈】
石竹君这么一说,本来没注意到冒出的红点,叛逆心理涌上心头,点开的那一刻,张润后悔了。卢静的朋友圈又一次的刷新:笑死我了,这个壮壮。配图是王语晨不解的表情。
她坐在沙发上,呜呜躺在她的怀里,捧着手机,嘴里还含着西瓜。这原本是她的位置。
记得曾几何时,卢静很爱在朋友圈晒自己的丑照有时也会是两人一起做鬼脸的照片,和出去玩拍的照片。张润的嫉妒心达到顶点,思绪被拉回从前。
2019年9月1号,她觉得卢静有些反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反常。直到晚上两个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卢静突然转头,对上了张润的视线。
她们在爱意里缠绵,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算是好朋友而已,也能拥有心动的权利。
张润,我喜欢你。
我也是。
就是那一天她们在一起了,瞒着所有人在一起了。
藏匿于友谊之下,诉说着道不尽的爱意。
张润的眼尾已经有些泛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意的用手抹了一把,试图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控制不住不去想,控住不住去回忆,可是最先离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想念。
出了洗手间,就看到候在外面的刘倩倩。
“倩倩,你怎么在这”
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张润,不要哭,没事的”
“我没有哭,我又不是小孩了”
“你的眼睛红通通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倩倩,我…我不想哭的”
“没事的,就两条朋友圈,不至于的”
“她…好像已经…释怀了一样”
“就允许你有好朋友,不允许她有吗?”
“你自己和惜惜,liga她们呆在一块的时候,她是一个人”
“可是…”
“她只是太无聊了,你要明白,不是只有你有朋友”
听到刘倩倩这么说,张润内心的情绪被安抚了下去。仔细想想,当初自己出去玩,卢静是一个人留在房间,自己打游戏不理她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对啊,凭什么呢?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正真考虑过她的感受。
是不爱吗?怎么可能不爱呢,就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想自私的占为已有。她说卢静占有欲太强,自己又好得到哪去呢?这么自私,玻璃心的自己被卢静无数次的包容,可先提离开的却是她自己。
果然,被爱者有恃无恐。
她坚信卢静不会离开她,因为她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可以反复像我确认。自己是怎么说的呢?就像其他人一样当回普通朋友。简短的话语会变成利刃,剥开人表皮最脆弱的地方,再给人致命一击。
她想通了,她不该为了自己的自私和不甘心去找理由,后果却是让卢静承担。
这一次的平行世界里,她不想和卢静再当擦肩的陌生人。
这一次,她想和卢静成为永恒。
但是现在紧要的还是拍完MV,在准备拍摄之前,拿着手机点开熟悉的聊天框。
【等我回来】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张润就熄屏将手机放回桌上,自己就投入了工作当中。
等工作结束回到酒店时,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有一时间的错愕,卢静回了她一个问号。
【问号是什么意思?】
【MV结束了?】
【嗯】
【听说你精神状态不稳定,你还好吗?】
【还行吧,中午差点疯了】
【哦吼,怎么治好的?】
【这个,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行吧,我要睡了,你早点休息】
【不给我发晚安吗?】
【受刺激了吗?】
【晚安】
【晚安,好好休息】
聊天结束后,张润躺在床上,今天的不开心就到此为止吧。
9月3号,MV已经结束了,正准备飞回去找卢静时,才想起来已经答应好回家看看了,自己都请好假了。完了,这下麻烦了,张润陷入了两难。
所以呢?要错过了吗?不,张润不允许。
到中心门口的时候,张润收到了消息。
【到哪了?】
【开门,我在你门口】
张润站在卢静面前,听着房间里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门开的时候,张润正低着头。
“怎么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闹闹,对不起”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什么时候?”
“你猜喽”
“还有,那个…”
“别扭扭捏捏的sing吗?”
“你要跟我回家吗?”
“拐买可是犯法的”
“啊?那你是不愿意吗?”
“自愿的,就不犯法了”
张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向前一步和卢静抱了一个满怀。
喜欢吃前妻的醋怎么办?
把她带回家。
End.
回答正确(张润x卢静)
“你们两个真是别扭,天天闹…………”
刘力菲靠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微微倾斜目光穿过看着正在打游戏的张润。
游戏角色无止境的重复着越下悬崖的动作。
张润的手也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可好像就是玩的很认真。
唐莉佳看着毫无反应的张润,和一旁的张琼予刘力菲洪静雯四个人面面相嘘。
最后的机会,如果两个人还是这样别扭恐怕就没有接下来的机会了。
卢静看着身后的大家和在人群中一眼都不敢望向自己的人,迈出了第一步,可也止步在第一步。
张润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推着往前。
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静。
“一路顺风……”......
“你们两个真是别扭,天天闹…………”
刘力菲靠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微微倾斜目光穿过看着正在打游戏的张润。
游戏角色无止境的重复着越下悬崖的动作。
张润的手也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可好像就是玩的很认真。
唐莉佳看着毫无反应的张润,和一旁的张琼予刘力菲洪静雯四个人面面相嘘。
最后的机会,如果两个人还是这样别扭恐怕就没有接下来的机会了。
卢静看着身后的大家和在人群中一眼都不敢望向自己的人,迈出了第一步,可也止步在第一步。
张润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推着往前。
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静。
“一路顺风……”
这四个字像是用光了张润所有的勇气,背着手站在原地不敢看卢静的表情。
身体突然被拥住。
“再见了,小朋友……”
声音很轻柔,像是拂面的清风般。
卢静毕业了,去环球旅行。
张润的成绩也在不断刷新记录变得越来越好,年纪也在不断长大,不再是姐姐们需要呵护的小孩,也是可以依靠的前辈了。
“我毕业那天你要回来,求你~”
这是张润不知道第几次说这种话了,姐姐们被自己一个又一个送毕业,自己也没有几年就要毕业了。
“好好,会回来的~”
有一个前辈姐姐毕业了。
张润看着曾经熟悉的队伍多了更多的新人,看着她们尊敬的叫着前辈。
看向空缺的位置缓缓叹了口气,熟悉的姐姐都毕业了。
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人。
“我想你了……”
眨眼间,到了张润即将毕业的时候,看着舞台下的姐姐们。
虽然带着口罩,但是姐姐没笑眯眯的样子还是一览无遗。
目光扫过最后一个位置,所期待的所渴望想见的人却并不在。
专注着自己最后的舞台,和姐姐们击掌后回到舞台。
“真的不去见她么?”
洪静雯靠在墙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她虽然没说过,但是你应该明白吧,她最期待见到的是你,不是我们~”
说出这个话的唐莉佳搂着卢静的肩膀,多多少少言语间带着些醋意。
“对啊,亏得我对张润这么好,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和我击掌的时候都不理我~”
张琼予捏着卢静的脸打趣。
“哦哦哦~我们润润对姐姐念念不忘了呢,可惜呀,不是我们这些姐姐~”
刘力菲也加入了打趣的三人组。
卢静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你们好烦!!”
张润不知道,卢静其实也来了,不过和刘力菲她们不同,而是选择了角落里的位置。
“daddy手机借我!”
刘力菲把手机递给卢静也没有问为什么。
卢静拿着刘力菲的手机打字,躲避着张琼予三个人的目光。
“不许看!都不许看!”
张润礼貌的回应着后辈们的祝福,笑眯眯的温柔地祝愿着大家。
手机亮起的消息让张润迅速的拿起手机,期待着是那个人的消息。
然而让她失望了,是刘力菲的消息。
“舞台真的很棒,进步很多呢。”
“谢谢菲菲~”
“但是这么多姐姐都来看润的舞台,那么我们润最喜欢的姐姐是谁呢?”
张润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不像是刘力菲能问出来的话,但是还是回答了。
“当然是菲菲了~”
收到张润的消息,卢静把消息删除,又借过唐莉佳的手机和洪静雯的手机。
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一样,啐了一下。
“回答错误。”
“我走了,等会的飞机,准备去新疆玩,你们替我祝她毕业快乐吧。”
看着卢静生气的走出屋子,四个人一头雾水。
“都要结束了,你不亲自说么?”
卢静没有回头,潇洒的甩了甩手。
不坦诚地孩子是没有糖吃的,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自己一厢情愿。
四个人还在讨论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卢静这么生气,门就突然被撞开。
“她呢?”
气喘吁吁的张润看着刘力菲四人,她终于明白了事情哪里不对了。
“机场,现在去的话还能追上哦~”
张琼予拿出手机搜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在张润面前晃了晃。
“谢了soso!”
来不及喘息,从楼梯上跳下去,越过等待着接她下班的人群。
“不好意思大家,我现在需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一条路让了出来。
“去吧,别让自己后悔!”
“要追上去哦!她可是满脸的失落呢!”
能在张润毕业的时候来看望她的人当然都明白张润曾经的故事,笑眯眯的看着张润打车奔着卢静离开的方向。
下了车,张润一刻不停地奔向机场大厅。
可看着登记提示,张润好像泄气一般的坐在椅子上。
“再找谁?”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张润猛地回过头。
“卢静…………你……没走…………”
卢静一个手刀砍在张润的额头“没礼貌,我可是姐姐,居然直呼大名,该打!”
坐在张润旁边,晃了晃手上的登机牌。
“马上就走了,所以小鬼,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张润抓住卢静的手,深呼吸几下,认真的看着卢静的眼镜。
“最喜欢的姐姐,是!卢静!”
用力的把卢静抱紧怀里“喜欢,闹闹,姐姐,喜欢!”
还没发现自己嘴角的笑早就掩饰不住的卢静,摸着张润的头发。
“回答正确~”
end
【w门】陷入爱的循环
现背
-关于直播复婚这件事-
永远热恋的自动门
感谢金主大大约稿@宇甜碎碎念
“几天的大降温,全国各地都在连绵的下雨。广州的温度倒是还好,但每天都在下雨。”
不知道是嘈杂的大厅里谁说的话,张润低着头玩手机,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
声音很熟悉,再者说就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人。张润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看似很忙,实则给自己的微信发了一大堆乱码。
声音逐渐变小,耳膜里雨声愈发明朗。
“咳咳,润润宝贝,怎么不过来坐啊~”
张润回过神,抬起头。已经演变...
现背
-关于直播复婚这件事-
永远热恋的自动门
感谢金主大大约稿@宇甜碎碎念
“几天的大降温,全国各地都在连绵的下雨。广州的温度倒是还好,但每天都在下雨。”
不知道是嘈杂的大厅里谁说的话,张润低着头玩手机,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
声音很熟悉,再者说就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人。张润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看似很忙,实则给自己的微信发了一大堆乱码。
声音逐渐变小,耳膜里雨声愈发明朗。
“咳咳,润润宝贝,怎么不过来坐啊~”
张润回过神,抬起头。已经演变过一万次的场景,抬眼和卢静视线相撞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错开眼。
“就是就是,过来一起玩啊。”
张润反应过来,这是来自唐莉佳和洪静雯的ky,按往常她必定从头红到脚。
但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张润2.0。
“来就来。”她应声回答。
张润看见唐莉佳疯狂往洪静雯那边坐过去,而曾佳的嘴角似乎比ak还难压,吴雨霏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张润忍不住假笑一下,犹豫半天,还是坐到那个众人期待的位置。
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卢静,偏过脸看着一脸ky的曾佳苦笑,“你们别太故意了我说。”
“唉,这次终于不是我被门夹了。”唐莉佳噘嘴,一边洗牌一边说到。
“这样,大冒险,我说两个数,而这两个数完成我指定的任务。”
洪静雯解释完规则,张润内心已经警铃大作,看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故意让她来参加这个游戏的。
“我开着直播呢,咳咳,注意点,懂吧?”张润将手机放在众人的斜对角上,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唐莉佳的胳膊。
“哦~好的。”
弹幕已经疯狂滚动起来了。
【我去,我没看错吧?这是张润的直播间吗?】
【我去,玩游戏这个配置挺高啊】
【呃,我能说这个位置坐的很巧妙吗?】
【起猛了,看见自动开门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becp坐一起了?】
【纯路人,这是要复婚了嘛?】
【+1】
【+10086】
【今天竟然没有人被门夹?】
【妈呀,我说你们复婚情侣别太吓人】
【我女儿只是坐位置,cpg别乱磕...】
【笑死,w妈还在挣扎】
......
经过几轮游戏,洪静雯和唐莉佳鼻尖对鼻尖唱情歌,张润和唐莉佳喝交杯酒,以及一些男科的cp互动后,直播间迎来了又一轮高潮。不只是中泰的粉丝在直播间等待喜剧人现场,一些嘉兴路粉丝也慕名前来观摩。
【谢邀,听说今天有大事发生,前来观看学习一下】
【确实,这么好的人员不来点刺激的】
【大家都在期待那一对吗】
【谁假装不互动我不说】
【润润宝贝别太美了我说】
【先睡了各位,希望明天一早可以看见站cut,不然我会哭泣的】
......
“让我想想。”唐莉佳托着下巴思考良久,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两个数字。
“1和6,1对6说真心话表白。”唐莉佳十分自信的说完,将牌直接拍在桌子上,不等众人问谁是1和6,唐莉佳已经忍不住自信起来了。
“今天姐一定要看到自动开门!”
不只是成员一片欢笑,弹幕也笑倒了一片。
【鸟鸟你别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睿智的举动,不愧是你百灵鸟】
【抱走liga】
【快给我姐看自动开门!!!!】
【我也想看】
【展开讲讲呢】
......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张润攥着手里的牌已经默默脸红,不开玩笑的说,她就是命运中的那个“1”,甚至她现在还有点期待卢静会是那个“6”。
张润摇摇头,低着头默默扶额。
洪静雯看到她这样,已经明白了什么,提前起哄起来。
“哦~看来要看到了呢。”
张润整个脖子和脸都通红,趴在洪静雯的肩上不愿起来,伴随着众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弹幕也明白了一切。
张润平静好心情,一脸正义的抬起头,默默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卢静的脸上。
卢静刚好转过头来,两人冷不丁的对视。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张润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脸颊微微发烫染上的淡粉也逐渐变的红润,空调的冷风吹在额头上,将遮挡视线的刘海微微吹散,眼睛里只有卢静存在。
“咳咳咳咳,有点渴了。”
张润偏过脸,手抖着端起纸杯,慢慢轻抿了一口水,刚刚的悸动和心跳还在持续,愈发明显。
“哦~”
“哦~”
“脸红了啊,张润~”
刚刚的对视足足有3秒,可让这些热衷于开门的众人抓到了糖点,毫不客气的当着直播观众就ky出来。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w门对视,死而无憾了】
【谁懂刚才的对视,全是粉红泡泡】
【朕的剪辑手何在!!!】
【别太好磕了】
【这是什么?饭饭,这是什么?饭饭,让我先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群中泰人别太会ky了我说】
......
“谁是6啊?”唐莉佳直勾勾盯着卢静的牌,想要看出个什么。
卢静脸上风平浪静,正当所有人惊慌失措,以为卢静不是“6”时,卢静却叹了口气,将牌反过来,放在桌子上。
“6!!!!自动开门!”曾佳中气十足喊了出来,和当年ky蛋壳的时候有的一拼。
“不愧是你,sora酱。”吴雨霏给曾佳束起大拇指。
“快表白快表白。”洪静雯坐正身子,准备好听张润的表白了。
张润转过身,一改平时脸红的样子。
“咳咳,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就叫你闹闹吧。我始终在反思一件事,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错了。是生日公演上的真情实感流露,是总选vlog的拥抱,是装作不在意的关心,还是平淡的小吵小闹。”
所有人屏住呼吸,弹幕都停止了滚动。
张润直视卢静的眼睛,眼里是说不出的真诚,无论两年前还是现在,那个真诚的小朋友始终没有变。
“我想我们没有错。上一次宿舍的问题我们私底下已经解决过了,所以最后一年,你愿意和我陪我走下去么?”
卢静看她,点点头,“看你表现。”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去”
“我去我去我去!”
众人一片混乱。
【妈呀,纳入史册了】
【呜呜呜,终于复婚了我们自动门】
【救命好真情实感的表白】
【我相信你们是真的了】
【妈妈尊重你,女儿呜呜呜】
什么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自动门永远热恋?
[w门]镜中花
*灵魂互换设定
*其实我们之间,也有很多无人知晓的秘密
*张润第一视角
*半现实向,ooc,7.4k字短笔
_01_
我是张润,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我现在在我be了很久的对象,卢静的身体中。
可能很多人会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我只能回答:就是字面意思。
因为我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卢静。至于卢静嘛…大概在我的身体中吧。
问我怎么发现的?醒来后整个房间的布局完全不一样,连床都长了好一截,不对,其实是我矮了一截,所以发现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就是不那么容易接受而已。
我是被定好的闹铃吵醒的,今天有公演排练,只是没想到卢静的闹铃比我还早半个小时,可能这就是年度剧...
*灵魂互换设定
*其实我们之间,也有很多无人知晓的秘密
*张润第一视角
*半现实向,ooc,7.4k字短笔
_01_
我是张润,出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我现在在我be了很久的对象,卢静的身体中。
可能很多人会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我只能回答:就是字面意思。
因为我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卢静。至于卢静嘛…大概在我的身体中吧。
问我怎么发现的?醒来后整个房间的布局完全不一样,连床都长了好一截,不对,其实是我矮了一截,所以发现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就是不那么容易接受而已。
我是被定好的闹铃吵醒的,今天有公演排练,只是没想到卢静的闹铃比我还早半个小时,可能这就是年度剧场杰出贡献奖的含金量吧。
醒都醒了也没有再睡的必要,而且卢静作为队长,一定会比我,张润本人要早到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去排练室。
演还是要演的,至少在我与另一个正主交流沟通之前,我不太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光是想到她们可能会露出的兴奋的表情我就尴尬的脚趾抠地…
我站在衣柜前,狠狠地甩了甩头,把尴尬的想象甩到九霄云外,顺手拿了件看起来顺眼又方便的衣服套上,不由得感叹卢静身材是真的好,哪怕她是我的be对象。
等等!我可没看啊!我只是穿好衣服往下看了一眼,隔着衣服呢!
等到了现场才发现,张润,呸!卢静已经到了,话说她接受能力怎么这么好,但是…能不能顺道尊重下我的人设,我怎么会这么早到啊!
一般这么早到的,除了卢静,就只剩下刘力菲了。
于是今天便有了刘力菲在我和她之间视线来回流转的场面,几乎让我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我疯狂对傻站在我对面的人使眼色,但她好像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就那样呆呆傻傻地盯着我的方向,一直到刘力菲犹疑地说出“那…你们好好聊。”这句话她都没有反应。
我也只来得及让跑得快到像踩了风火轮的刘力菲保证保密。
说真的,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发呆的时候这么傻…以后也不想知道了。
我捂了捂脸,等刘力菲走了大概一分钟后,卢静终于如梦初醒般惊讶地指着自己,我看懂了她微张的嘴想表达的意思,她在说:“你找我?”
我无奈点头,并开始疑心:这年头傻也会交换吗?
_02_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找到换回去的方法之前,就先扮演好对方的角色?”
我拼命点头,顺便用力拍了拍滚烫的脸颊,试图帮助它进行散热。
“诶诶,那是我的脸,打轻点!”
“可是疼的是我…”
“那也不成,肉疼在你,但是心疼在我。”
“你!”我见她紧蹩眉头,缓了缓语气:“不拍就不拍嘛,这么心疼你的肉体…”
她笑了笑没说话,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自己的身体捕捉那缕熟悉的灵魂。
我仔细想想,在我混乱到无迹可循的一年里,我与她最近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茶几,不过是在梦里。
有多久没这么近说过话了?
数不清了,但在我印象里,很久很久,以至于没能逾越那一个秋季和冬天。
视线里在眼前晃动的手唤回了我早已跑远的思绪,我打了个颤,有些慌乱地收回了长久凝视的目光,转移话题道:“需不需要我给你讲讲我的一些小癖好还有生活习惯?”
她挑了下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我:“你需要吗?”
她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我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我咬着牙回了句不需要。
她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愣了下才回我:“那我也不需要。”
天蝎座是个很难低头的星座,至少我和她是,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并不觉得她完完全全了解一年后的我,但她既然这样言之凿凿地说了,那就得证明给我看,我才不会舔着脸给她讲。
_03_
等正式开始排练的时候,我才知道扮演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除了作为卢静的我随时都可能接受到刘力菲探究的目光外,每个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
这是我和她不约而同第五次站到自己平时的站位时得出的结论,次数太多了吓得我差点自己绊了自己一脚。
以至于排完练我就想飞速回宿舍躲着避避风头。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作为队长还需要处理些善后的事宜,所以我只能看着卢静一溜烟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附赠我一个炫耀的表情。
我在头脑中过了一遍要做的事情,简直繁琐细致到头脑爆炸。
谢谢,有羡慕到。
但是我没想到,刘力菲和洪静雯全都打着帮忙的旗号留了下来,甚至把忙的好好的石竹君挤走了。
感动只有一瞬间,因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在干完纷杂的正事之后应验了。
“来吧闹闹,你们和好了?”
刘力菲长车直入,弄得我很不好意思,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些ky精更喜欢跑到卢静那里去了,因为她足够温柔,能够包揽所有扑面而来的恶意,戏弄…还有直球。
我不敢去管逐渐发热到过载的脸颊,只能咽了几下口水,努力学着卢静的口气回她:“怎么这么说?”
“张润今天特意起这么早不是找你的还能是找我的?而且你俩这衣服风格,穿的都很像对方的…”
洪静雯接着她的话补充:“你俩排练站了多少次对方站位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我能说她忘了,我俩习惯了吗?很显然不能。
唯一能宽慰我的,只有这具身体终于从劳累的状态恢复常态。
这让我又想起了醒来就看到的奖杯。
有时候突然就很心疼她,明明这么负累,终于被人看到的同时,离开的日子也近在咫尺了。
我反应过来还没给她们答复,反正我现在是卢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在外界看来都是卢静做的,所以主动也不是我做的。
我找回了我的声音:“聊了聊,可能快了。”
洪静雯还有事,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本以为就这样摆脱了露馅的风险,但没想到刘力菲鬼鬼祟祟地凑近我,问:“她愿意和你聊了?”
这个问法很奇怪,就好像两人平时聊过相关话题,然后今天突然有了进度一样。
我脑子突然有点短路,试探性地回她:“嗯,至少今天愿意,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
只见刘力菲点了点头,迟疑了会才说:“那,她有表现出什么吗?”
“算有吧…”
像是感受到我语气中浓烈的不确定,刘力菲情绪不太高,甚至抠起了手指,最后按耐不住问我:“你还是打算这样坚持到毕业,哪怕没有回应吗?”
语气中或多或少夹杂着心疼,我一愣,突然有种对自己逃避的罪恶感,没顾得上回答。
直到听到刘力菲略带抱歉的语气才回过神来,堪堪说了句没事,然后逃也是的走了。
我人有些恍惚,回去的路上都打着晃悠,在差点冲到自己原来房间的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应该去卢静的屋子。
我手放在冰凉的门把手上,突然没来由的有些恐惧,我今早上没时间细致观览房间里的物品摆放和构造,如今是诚惶诚恐怕发现什么了。
屋子里的呜呜感受到有人回来,浅浅地叫了声,然后继续瘫着不动了,果然是个高冷的猫,仍然不会说话。
看到呜呜我的心平静了不少,身体传来的劳累信号提醒我已经耗费太多心力,甚至有些眩晕,我心底一惊,慌忙想扶住一旁的柜子,却不小心碰倒了几个相框。
其中一个摔的有些裂开了,我顿时有些惊慌,因为相框的材质有些老旧,看起来收藏很久了,对她而言应该很重要。
就在我正想着怎么真挚地向相框主人道歉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相框的边上露出些许突兀的边角,不像是相框自带的东西。
我愣了愣,仔仔细细摸索了好几遍仍然没有勇气将它的真面目一看究竟。
很明显,这是照片的材质,但什么照片会被放在见不到光的相册背面当做埋藏的宝藏,跟着自己,过了春夏,又过秋冬?
我忽然记起上次不小心发出去的落灰的小房子,其实我有很久没顾及过那个角落,就连发出去前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当我发现之后,除了撤回那张引发CP粉激动的照片外,我其实还盯着它出神很久。
原本最珍视的宝物,如今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像我原本那最引以为豪又亲近非常的感情,也再难闪耀夺目的光,算不得什么永恒。
那天我看了它很久,哪怕狠心扔进垃圾桶之后,仍然不忍心地捡起来好生清理,端端正正地放回了原位,继续做我心中的珍宝,珍贵,又无尘垢。
至于那张手幅,最后也被我轻轻压在了房子的下方,毕竟陪了我这么久,我理当给它搭建一个屏障。
就像我一直以来一样,在心房的外面,筑起一座高高的城堡,爱也好,恨也好,只能慢慢从窗户伸出藤蔓,轻轻在那人的身上拍一拍,说不出我爱你抑或是我恨你,留不下来过的痕迹,多表达一点这座城堡都会倾倒。
可明明爱和恨都内敛,对所有想要我丢盔卸甲露出柔软肚腹的人却又全都报以最尖锐的刺。
最开始还是以理服人,无理听话,到后来已经是涉及到这个话题,无论对错,就会和应激一样,非要让对方受到伤害收回前进的脚步才停手,然后反过头来,觉得只有家人才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多么沉重又悲痛的笑话。
等到现在,真正脱离这段关系的我终于恍然大悟:她抱着越诚挚的心靠近我,我所造成的伤害就越大,大到能让足够成熟热情的她,变得小心翼翼,一步一寸都试探起来。
她是傻,傻得可怜又可爱。
我想我欠她一句道歉。
_04_
犹豫良久也沉默良久,我还是下定决心将留给我的最后的宝藏抽了出来,然后盯着照片陷入更深重的沉默。
是我和她很早之前的合照,这个相框里有三张,我看着照片里还很亲密的两个人,那时的我侧着脸盯着她,笑的很害羞,但是眼里闪烁的光都是喜悦的。
仅仅几张照片,便是简笔勾勒的从前,算不上浓墨重彩。
我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从前,从前从前…说的就像好久好久以前,可明明只是一年时间,便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我看着一边整齐摆放着的好几个相框,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
我忽然记起自己房里某些埋藏起来怕思念偷跑的东西,不过藏的比较严实,至少比她藏的好,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更何况,发现了这些东西的我,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我的脸皮不足以支撑我强行冷硬地对待,光是这点就很值得好生定夺。
至于这个问题,是出于我对这段关系接下来的走向并没有明确的规划,还处于长久的等待。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怂包,就算看到明确的证据也没有勇气走出第一步,还是会害怕没有人能保证的未来。
偶尔我也会反复质问自己:我会不会后悔?
其实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虽然是扎在心里的痛楚,也体会到了一夜之间,天堂到地狱过山车一样的惊险时速,但是我不后悔。
如果没有这档事,我现在估计还是当初那个小孩,一如既往地接受别人的好,却不曾释放自身的香。就算明了是自己的问题,也会陷入是否道歉的难题漩涡里,哪怕别人给我台阶下,我也会觉得尴尬。
一身反骨,叛逆又傲娇,是我那时的最好描述。
以前觉得身边有一个人愿意包容我的所有是因为我很好,后来才发现是我太天真了,这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把我当作珍宝,是在她心里,我很重要。
曾经是,现在…或许也是。
_05_
“闹闹!闹闹……”
耳边是王语晨的声音,将困的神游天外的我直接唤了回来。
我还是不习惯“卢静”这个身份,尤其是在我得面对一个没有学过的unit的时候,昨天下午的时间还全都留给了无止境的思考,后果就是晚上光荣地进行了舞蹈恶补,所以我现在特别想念我的床。
“公演准备上场了。”
我应声抬头,首先注意到的却是一旁凝视我的目光,也没有移开的迹象。是卢静,我对上她的眼睛,看清了她眼底泛着的淡淡乌青,隐藏在疲惫里的,却是破碎的心疼和在意。
我一愣,不知是对她明明学过我所属的unit还这么累的诧异,还是对她没来由的心疼的…惊喜。
以至于身边的人已经全部上了场,只剩我和她面对面待着我才回过神来。
我下意识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在中途顿住脚步。
我眼眸暗了暗,我感受到我的心在呐喊。
“对不起。”我听见了我的声音,我和她都是一愣。
我转过身来,就那样盯着她的眼睛,或许是我的话说的太笼统,让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懂。
其实也不过十几秒光阴,比不得煎熬过来的足足一年,不知错过了多少时机…便看见她笑得释怀,说:“没关系,也对不起。”
我听见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声音。
其实道歉并不是什么永恒的难题,只要我愿意。
_06_
我觉得她可能也发现了我藏在房间里的秘密,不过现在也无需在意,因为更紧要的,是我们得解决怎么换回来的问题。
只是我没想到,公演结束后,她会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喊了她自己的名字,我顿感不妙,回头对上了她恶作剧的笑脸。
她是故意的。在对上众人或惊愕或欣慰的眼神时我是这样想的。
我很想狠狠地瞪她几眼,却又碍于必须遵守的人设,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会走出和好第一步的,一定是卢静。
虽然对我来说事实确实如此,但在他人眼中可不是了。
“你不应该也有话要和我说吗?”她偏头看我,将我的不自然和无措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恩穗的众人确实很有眼力见,话音一落每个人都打着不同的旗号飞快离开了现场,什么手机没电,电视剧没追,舞蹈没排…就连厕所没洗都能说的出口。
我一瞬间有些失语,可她殷殷期盼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迷魂汤,我又不由得软了心肠。
几分钟后,因为两人都对我的房间情有独钟,所以谈话的区域变成了我的…床上,毕竟公演还是消耗了我们不少体力,实在没有精力再坐着长篇大论地谈论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情。
所以我们就这样并排躺着,隔着一个拳头的缝隙,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再也不是无法逾越的沟堑。
我捏着手心的汗,甚至做了率先开口的人:“那些照片能不能回去发我一份?”
她愣了一下,回我:“那本日记能不能借给我?”
说这话的同时,我感觉她的手虚虚碰着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生怕受到我警惕的拒绝。
我抿了抿嘴,抓住了那只作恶多端的手,滚烫的手心就那样紧紧贴在一起,没有缝隙,似乎通过滚烫的血液,能够感受心脏明显加快的频率还有她因为错愕而忽然急促的呼吸。
“这就是我的决定。”我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我常常觉得人生是一场旅途,没有终点,也没有任务,不用去考虑有没有退路,所以我很少去考虑事情的后果。
但现在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她会沉默。
我按耐不住地转头,却见她笑弯了眼睛,话语却是说不出的狡黠:“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不想回答,只是红着脸颊侧过身去不再看她,紧握的手还是没舍得放下。
“不懂就算了!”
听到这句话她没憋住笑了出声,像是打通了血液中凝滞了很久的滞塞,我没忍住回头看她。
怎么会有人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呢?
但我不会嘲笑她,因为我和她没差,只是我处理自己的眼泪的时候,还得顾及到她,免得毁了好好的一副妆容。
只是在触碰到滚烫的泪水的同时,突然眼前一黑,免费体验了一把过山车天旋地转的感觉。
我知道,我又是张润,她又是卢静了。
只是我想纠正,眼泪不是答案,更不是未来,眼泪只是打开了名为曾经的锁,仅此而已。
_07_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醒来,只是身边的猫猫换了个颜色,这回是正版的timi了。
我还是喜欢用猫咪传话,这种时候我总是不觉得自己傻,每天都期待着猫咪能开口说话。
就像上次偶然得知她对timi说的新年快乐,我也会有样学样地,说句一模一样的说辞。
又好比现在,我把她抱在怀里,讨好地问它:“她…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结果当然是没有回应,timi还因为我久久不放手不耐烦地叫了两声,找了个空子逃走了。
我笑着摇头,点开微信提醒的消息,是新的好友申请,没有申请内容,只有头像我万分熟悉。
临到关头居然还有些手抖,点了好几次才通过申请,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来自她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短短几个字:“早安,吃早饭吗?我给你做。”
刚刚已经跑走的timi突然开始卖力地蹭我的手臂,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嘴角,将作乱的它掀到了一边,十分迅速地回了句来了,然后收拾准备出门。
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比如很好奇我大早上急急忙忙去哪的刘力菲和洪静雯,还有途中路过的一个困倦的吴羽霏。
可能是我比较有魅力很吸引注意,吴羽霏还能反应过来我去的方向好像不太对然后叫住我,试图提醒我那边可能不太方便。
我充耳不闻,却迎面撞上提着打包好的早饭出门的卢静,我眼睛亮了亮,亲眼见证了她发现我的全过程。
突然发现我很喜欢就这样看着她笑着向我走来,就好像是她因为我而由衷的开心,很有成就感。
吴羽霏突然开始尖叫起来,又小声说了句卧槽,然后成功招来了无数好奇的吃瓜群众。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外界的眼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在无数纷杂的视线里,越过分属于他人的复杂情绪,我关心的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她将饭盒塞进了我的怀里,笑着调侃了句:“看来都还记得。”
我不以为然地挑眉,用手中的饭盒示意她:“让我一个人吃啊…?”
“那我陪你吃。”她很痛快地跟着我的想法走,顺便驱散了四周围观的人群。
明明小小一只,还装作很凶狠的样子,我莫名很想笑,实际上也没憋住。
“笑什么?”
“没什么!”我死命摇头,她无语地盯着我,然后伸手将我翘起的嘴角掰回原处。
“下次否认的时候,还是装一下比较好。”说完快步向前走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撒娇一般地说:“肯定是在笑我…”
我不置可否,最后的伪装也丢在千里之外,到最后连她也被我感染,笑的开怀。
我们最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吃饭,这或许是她作为队长的第一次迟到,我看着没剩多少的时间感叹。
可能是看钟表的时间多了,卢静冷不丁冒了句:“没事,我们今天去的越晚,她们越高兴。”
我有些害羞,但又无法反驳,只能反复拨弄着勺子,慢吞吞地问她:“怎么把早饭打包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三秒,才听见她的声音:“脑袋一抽就打包了,最后干脆就将就。”
“但你只带了我的那一份出来。”
她一愣,如果她现在看我,应该能看到我颤抖的睫毛,还有难以隐忍的难过。
“万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我已经贸然加你好友,如果再突兀地让你过来吃一顿可有可无的饭,我岂不是很像个小丑。这种情况你会不会答应,你比我更清楚。”
“但如果是打包托别人送就不一样了,你会不好意思拒绝,润。”
“我就是卑鄙地利用你的善良,来满足我的自尊心。”
我没忍住眼泪,走过去抱住了她,越过了过去钝痛所造就的漩涡,我想在汹涌的情绪浪潮里,建起一座永恒的小岛,包容接纳她所有的幸福和悲伤,她的清醒,她的迷茫……
我伸出小拇指做出拉勾的手势,低头笑着看呆呆的她:“以后记得,一定要陪我。”语气是说不出的倔强。
“至少,在离别到来之前…”我小声补了句,私心不希望她听见。
她盯着我勾起的小拇指看了很久,然后郑重其事地盖上了最诚挚的印章。
“或许,我们永远不离别。”
有一句话我从没告诉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期待即将来临的春天,而我,回首望着熟悉的落叶和风雪,从未逾越。
有时候想,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不与过去的自己和解,所以我咬着牙成长;有时候又想,或许遗憾,是人生永恒的课题,反正等疼痛将心慢慢掏空,就没有地方再来经受。
我也曾站在画地为牢的冰窖里,嘶吼着拒绝火把的救赎,因为不想再走上熄灭的路。
只是再触碰到她逐渐明朗的求和信号,我冰窟很久的心还是会燃起熊熊烈火,只有当初的疼痛在不断提醒我,我再经不起这样的摧折。
也没有旁的什么,仅仅是因为突然发现,定格回望过的,不只是我,受着过去不够成熟的折磨的人,也不只是我。
人生有很多种选择,至少在我和她作出这个选择的这一刻,都不用再留着毫不在意的伪装,也不用连关心都要躲躲藏藏,也不用再用队友一笔带过曾经曾经的所有,你的名字我也可以轻松地叫出口…
那这一瞬间对我来说,就是最最独特的拥有。
她对我来说,也从来不是轻描淡写的某某。
End.
【w门】病名为爱
*别离咒设定,虚构向
*有自设,ooc预警
*你夸我可爱,可你爱我吗
0.
痴心妄想,爱皆成罪。
1.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润缠上卢静。
大约是在张润能牙牙学语时就便缠上她了,没记错的话,张润那时天天跟在她身后支支吾吾地喊着姐姐,时不时还摔一个大跟头。要不是体质比一般人强大,她现在可能额头早就留下疤了。
现在想来真是会让她觉得丢人。
初中那段时间,张润由于体质比一般人强大的原因,就天天拉着卢静的手臂要扳手腕。
上一秒卢静还在说张润不可能赢她,下一秒张润就在卢静震惊的目光中成功获胜,啪拍打卢静......
*别离咒设定,虚构向
*有自设,ooc预警
*你夸我可爱,可你爱我吗
0.
痴心妄想,爱皆成罪。
1.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润缠上卢静。
大约是在张润能牙牙学语时就便缠上她了,没记错的话,张润那时天天跟在她身后支支吾吾地喊着姐姐,时不时还摔一个大跟头。要不是体质比一般人强大,她现在可能额头早就留下疤了。
现在想来真是会让她觉得丢人。
初中那段时间,张润由于体质比一般人强大的原因,就天天拉着卢静的手臂要扳手腕。
上一秒卢静还在说张润不可能赢她,下一秒张润就在卢静震惊的目光中成功获胜,啪拍打卢静脸。最后两局比赛,她们一人赢了一局。
卢静说张润属于那种越长大越社恐的人。
上了高中后张润就不怎么黏她了,一方面是学习的缘故,另一方面是张润自己性格的缘故。
卢静有时候就会拍拍张润脑袋,用一种故作惋惜的语气问她以前那个粘人的小豆包去哪里了,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是不是换人了。
张润一般不会回答,只得给了两眼飞刀。
卢静也不恼,只是笑笑。
2.
张润和卢静关系甚至可以算得上青梅。
所以大学毕了业后张润很理所当然地和卢静在同一个工作单位,每天一起上下班,回到属于她和她的小房子后就一起缩在被窝里玩手机。
她们一起养了两只猫,时不时就逗逗猫。
3.
奇怪的,张润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表白。
上学时被人递了好几次情书,嫌烦直接丢进垃圾桶。然后就被卢静捡回来并被她教唆要好好保管他人的心意,就算不喜欢也要尊重别人。
所以张润被迫只得将别人的心意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再也没有打开过,毕竟里面又没有她喜欢的人给的情书。
4.
张润常常觉得别人给她情书和给我告白的这种事情很烦恼,所以如小时候一样向卢静诉说自己的烦恼。
这时候她就会揉揉张润的脑袋,像在撸一只猫一样,当然,卢静可能一直把张润当猫咪对待。然后眉眼含笑,软下了语气:
“我们润润这么好看和可爱,有人喜欢很正常的,这恰恰说明你的魅力很大呀。”
你夸我可爱,可你爱我吗。
长大后每每想起来这件事时,张润都会想去当面质问她,最后被自己的胆小压下这份好奇。
突然有点烦躁,很不明不白的。
5.
可以说,卢静渗进了张润的生活每一个角落。
张润看见便利店去里面买东西时,都会在货架前站好久思考哪个她会喜欢吃。永远会买两瓶饮料,卢静一瓶张润一瓶,卢静要是生理期了她就买关东煮暖肚子。
当然,在生活上还是卢静更照顾张润一点。
小时候父母都忙,如果遇到下雨天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钻进卢静的被窝,然后和卢静一起吃晚饭。
卢静一定会往张润碗里夹块肉的。
一定。
后来她长大后不爱吃饭,卢静就给她变着法子做饭。大早上去公司前就在家给她一个饭盒。中午饿了打开往微波炉叮几下就能吃了。
用卢静的话来说就是:人活着要是不爱吃饭那还有什么乐趣。
6.
张润不大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卢静的。
可能是在每一次的安慰后能从她眼里看见她的时候,也可能是每一次与她十指相扣时紧握的手,还有可能是每一次抚摸她的头时不愿收回的手。
忘了,可能是因为她喜欢卢静实在太久了,最后甚至无法找到源头。
张润喜欢她,喜欢她的一切,更喜欢她看张润时眼睛里只有张润的样子。
张润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性取向,只是对外宣传自己是个和尚,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所以对于卢静来说,她们可能就是所谓的青梅情。
要是让卢静知道了张润喜欢她,指不定要有多么尴尬。所以张润的爱意深深地埋入泥土之中,只敢用那卑鄙的青梅情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7.
很不对劲。
自从张润喜欢卢静后,卢静最近就老神神叨叨,经常有意无意地避着张润的。
不能吧,她不会知道我喜欢她了吧?不应该啊,我伪装地那么好,从来都没有人能看出来啊。张润忐忑不安地想着。
再又一次找借口趴在属于她的被窝里,张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时,她感觉自己额头有些湿润,像是被人轻轻地亲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人正是卢静,她如同一个忠实的信徒般亲吻属于她的神。
她不敢去看这一切,只得继续闭上眼睛装睡,全身沸腾地只能听见血液涌动和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个夜晚张润不敢去回想,她确实如卢静所说那样胆小。
可她偏偏又依赖那晚卢静在她额头上的余温。
8.
张润不敢去面对她,所以卢静不躲着她了,反而是她躲着卢静了。
回家吃饭时,在餐桌上张润默默在碗里扒饭。饭桌一旁的父亲却突然问张润最近咋回事,怎么都不和卢静说话了。
她停下了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敷衍说哪里有的事。
父亲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至于内容是什么张润已经听不清楚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暗淡的房间只有她手机屏幕的亮光。
上面显示着备注为A.Lover闹的微信消息。
卢静说要明天一起吃饭。
张润看着这个备注和消息发着呆,最后只得回了个“好”就单方面结束了枯燥无味的对话。
手机彻底熄了屏,坠入一片黑暗。
9.
第二天两人都赴了约,卢静来的不知道早了多少分钟。她总是这样的,每次和别人约会就来的很早。
张润一坐下她就开了口:“我和你说件事,很严重的那种。吃完我就跟你说,你别把我当神经病sing吗?”
张润蹙了蹙眉,狐疑地点了一下头,在食物上来的时候又松了眉头,大快朵颐着眼前的美食。
嘴里嚼着食物,脑海里不停地思考与想着会说什么事情。她们都很默契地没开口,专心地咀嚼着。
一同放下了筷子,等着服务员来收走它们。
卢静平复一下呼吸,开了口:“我怀疑你生病了,你可能有别离咒。”
张润懵了圈。这又是个什么病啊?而且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得了这个病?我寻思我从小到大都蛮健康的啊?
卢静见她一脸懵圈,知道自己说的话怕是不会被接受,心里有些烦闷,只能撂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单我已经买了。”
这个约会不欢而散。
闻言,面前的人只得点了个头便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其实她不是完全不相信她的,回家后张润上了网搜查了一下关于“别离咒”的资料。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10.
卢静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记忆里的那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大夏天穿着个风衣,他神秘兮兮地在卢静耳边说张润有别离咒。
卢静不知道别离咒是何病,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疑似神经病的人。
‘神经病’慌了神,他说:“你想想张润体质比一般人强大呢?这就是这种病带来的益处啊。”
“你若不相信的话,再不治疗,张润会在她的24岁生日死亡。”
原本已经拨好110的卢静听到张润可能会死,速速将手机熄屏。
“你先说清楚为什么张润有病来找我而不是她家长以及该怎么治疗这个病。”
“第一,只有找到爱张润的恋人才能治疗,你不恰恰好就是?”见卢静红了脸,‘神经病’懒懒散散地靠着墙继续说,“治好这种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们两真正在一起。”
语末,没等卢静答话,‘神经病’就自顾自地走远了,还不忘补充一句“爱信不信,哦对了,那个张润她也恰恰好喜欢你的,你就去试试呗”。
卢静听见这句话瞬间呆在原地。
11.
所以要怎么办?卢静在床上翻来翻去地思索着。
真的要和张润表白吗?而且……那个‘神经病’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吗?张润也喜欢她吗?
越想越烦,卢静干脆蒙上被子睡觉。
12.
在夜晚思考的结果就是卢静第二天一起来就拽着张润问她是不是喜欢她。
张润第一反应是茫然,等反应过来时脸早已经生理性红了。
“嗯。”
得到张润实际性的回答时,卢静开心地抱住张润的腰,张润迟钝了一下,缓缓回抱住卢静的腰。
大脑突然短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好恨卢静?为什么会这样?她们不是爱人吗?为什么会恨她?
很奇怪,张润有一种想杀了卢静的感觉。
不应该的,不能这样,理智压抑着这份恨意,却让张润喘不过气。
分床睡时,张润拼命压抑着自己要杀了卢静的情绪。
深夜,她悄悄潜入了卢静的房间。
好恨你啊,爱人。
怎么会这样。
13.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打在卢静的尸体上还有旁边的血迹。张润握着手里的刀不知所措,上面还沾着属于卢静的血迹。
就连旁边的两只猫毛发上都沾了血迹,它们站在卢静的尸体旁边没有喵喵叫,只是安静地看着卢静和张润。
张润力气大得吓人,那个矮她一头的人甚至如纸一般软绵绵地趴下。
就连一句怨言都未曾说出口,只是还保留着笑。像张润小时候不小心将她家杯子打碎时卢静对她露出的笑。
她永远忘不了卢静那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可能?
周围全是警察,张润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手哆嗦一下刀便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无人弯腰去捡起。
这里没有卢静了,没有那个看见她掉东西会去弯腰仔仔细细捡东西的卢静了。
“不许动。”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润就被带上了一双玫瑰金的手铐。
冰冰凉凉的,一点都比不上卢静的怀抱。
14.
张润在监狱里抱着卢静的图片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就连张润自己都以为自己疯了。
无人知晓她生病了,生了一个注定要失去自己的恋人的病。
“闹闹可爱。”
我夸你可爱,可我爱你吗。
为什么我会恨你呢。
因为爱你融入生命,所以要注定失去你。
卢静,如果我不认识你或者没有那么爱你,那是不是你就不会死在了那个炙热的夏天?原来爱也是一种罪吗?对不起。
卢静,带我回家,好不好。
没有你的世界真的太冷了。
END.
【w门】笨蛋发烧了
张润x卢静|现实向|轻度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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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真是一个很讨厌的天气,广州的气候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总是这么潮湿又闷热,前一天刚淋了雨的张润在空调房里不由得裹紧了被子。
张润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有些发抖的看着手机,本来想在调节群里问问谁有感冒药,但是又怕那个别人会艾特全体成员引发所有人不仅不借给她还幸灾乐祸的行为,所以果断pass了这个想法。
她从调节群的屏幕里退出来,打了soso的电话,一边咳嗽一边等待着,希望这时候不会打扰到对方。
“怎么了,现在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时传来张琼予的声音,伴随着周围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张润只觉得脑袋热的有点听不清声音了,......
张润x卢静|现实向|轻度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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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真是一个很讨厌的天气,广州的气候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总是这么潮湿又闷热,前一天刚淋了雨的张润在空调房里不由得裹紧了被子。
张润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有些发抖的看着手机,本来想在调节群里问问谁有感冒药,但是又怕那个别人会艾特全体成员引发所有人不仅不借给她还幸灾乐祸的行为,所以果断pass了这个想法。
她从调节群的屏幕里退出来,打了soso的电话,一边咳嗽一边等待着,希望这时候不会打扰到对方。
“怎么了,现在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时传来张琼予的声音,伴随着周围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张润只觉得脑袋热的有点听不清声音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顿一顿的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听了一半张琼予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思考了半天回应道,“我现在在舞蹈室,你等着我马上让刘力菲去给你泡药。”
还没等张润开口,张琼予一直关心得让她盖好被子不要乱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呢,好像又一次麻烦别人帮忙了……
张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咳嗽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有一千个刀子在割她的嗓子。
等到房间门终于响了起来,她抬起头想喊刘力菲的名字,迫于现在的情况她实在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刀,随时要像她的喉咙刺过来。
按照张润原来的设想是等到刘力菲进门之后吐槽她怎么来的那么慢,让自己心里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想法给吞下去。可当她抬头与刚进门的人对视的时候,她被吓到了。
把想说的话变成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来的人是张润曾经最好的朋友,是她自己每日每夜在梦里思念的人,是一直以来对她最重要的人,是卢静。
“菲菲也没有时间,她让我来照顾你”,卢静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张润反应过来后,只好擦擦眼泪给卢静腾出位置坐下。
卢静从带来的药盒里翻出体温计给张润,自己则是在等待的时间里研究张润需要吃多少 吃哪种药。直到面前的开水壶响了一声之后,卢静看了看张润的体温度数,发现烧的还挺厉害,目前38.7度还在不断提升。
正在发烧的人貌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像在被火烧一样,整个脸蛋红扑扑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时不时捂上嘴咳嗽几声,每咳一下都感觉喉咙在剌血。
卢静起身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温水,再把毛巾打湿,端到张润身边把水拧掉开始擦拭她的身体。卢静抓起张润的手时只觉得自己在碰一个暖手宝,毛巾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张润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她的脑袋已经没有意识了,只知道卢静在触碰自己的身体。
卢静擦擦张润的额头,给张润抚平皱起的眉头,看着张润翘起的睫毛轻颤,轻轻摸摸张润的眼睛,等到全身上下都擦完了以后,拿出从药店买回来的冰凉贴,贴在张润的额头上。
手机上显示百度搜索内容是该怎么照顾发烧的人,第一条是保持充分的水分摄入,卢静倒了一杯刚烧开的水,掺了点矿泉水之后终于没那么烫了,端起来递到张润嘴边。
卢静贴心的找了一根吸管,为了保持绝对卧床休息,卢静不让张润起身。结果张润才吸了两口就撇撇嘴扭过头,嘴里念叨着水太剌嗓子了。露肩见状只好泡成一杯糖水,至少对张润来说不比白开水那么刺激了。
等到发烧起床的人撅着嘴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完后,卢静才暗暗叹一口气,心里默默的想张润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这么难伺候。
面前发烧的人就这么躺在床上,卢静搬了个凳子坐下以后,仔细挑了好久的外卖。百度说发烧最好吃点清淡的,现在又因为要照顾这个小孩而没什么胃口,划拉了好久屏幕最终只点了两份混沌。
趴在床边看着翻牌内容打着字,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张润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自己浑身在发热,但又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刚想换个躺姿的时候才发现卢静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呼吸很轻,但又因为现在安静的环境而显得很清晰。摸摸自己脑袋上的退烧贴,才想起刚才昏昏沉沉无意识的时候是卢静一直在照顾自己。
她果然太累了。
所有人眼中的好队长,总是对所有人这么温柔得照顾,却没好好考虑自己。
比起平日里的强撑起来的样子,此刻睫毛微微翘起,皱起一点点眉头的轻闭双眼的卢静更能打动张润。
卢静这样静静熟睡的让张润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脸,指尖抚上卢静的眼睛,揉揉眼睛,揉揉耳朵,捏捏脸颊。
还是很可爱呢,张润这么想。
后来就被一声电话铃给打断了,本来发烧就意识模糊的张润,此时的脑子本来就没有很清醒,卢静睁开眼睛后才慌忙收回手。
张润的脸更红了,真的次不仅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刚才自己的举动被发现而不好意思。
看着卢静回过神来以后接通电话,特地让快递员放在门口之后,轻轻把自己重新放倒在床上,她害羞得闭上眼睛,就像寓言故事里掩耳盗铃的小孩一样,不去看卢静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卢静提着两盒混沌回到房间,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贴着退烧贴的笨蛋在偷偷盯着自己,卢静发现张润有时候发烧会不自觉的把眼睛眯起来,又笨又可爱的,每次自己都忍不住多盯几眼。
“张润,快坐起来吃饭了。”卢静一边拆开包装盒一边轻声哄着张润坐起来吃饭。
卢静特地用勺子把混沌捣碎,舀起一小勺吹吹,慢慢递到张润嘴边。
张润只能乖乖张开嘴,接到勺子里的混沌时也只是慢吞吞地嚼了两下,喉咙又因为本身发炎显得食物格外苦涩,只能皱着眉头咽下去。
之后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卢静总是一边把勺子抵在张润嘴边一边哄着说很快就吃完了,再吃最后一口。要不是这样,张润早就哼哼唧唧地挪开脸像小孩子一样耍赖了。
不得不说发烧这件事情是让人崩溃的,这一次的情况好像比以往的人几次都要难受得多。
吃完饭后的张润体温一直在38度到40度徘徊着,每一次逐渐升高的时候都让卢静担心得头大。
张润已经没有精神看手机了,入睡对她来说已经有点困难了,虽然很疲惫但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她也没有睡着,她就这么闭着眼,脑袋晕乎乎的。
在阳光逐渐透过窗帘爬进房间里的时候,张润才睁开眼睛。
闹闹又这么休息。
张润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卢静又是这么趴在她床边睡的,一晚上都守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闹闹…”张润轻轻拍拍身旁正趴在床边的人。
卢静感受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迷迷糊糊得抬起头,一睁开眼睛就问,“怎么了,你有不舒服吗张润?”
“你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空气突然凝固了,这个问题卢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思考起来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队长,你是队员,我照顾你不应该吗?”
“我们之间只有这一层关系了吗?”
……
还没等卢静开口回答就被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拥抱而拉近了,张润低头埋在卢静的脖颈处。
“闹闹…对不起。”
张润的声音逐渐哽咽。
“我现在学会道歉了…你…回来好不好。”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张润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卢静感受到这个拥抱更紧了。
“你还在发烧,先躺下。”
“你原谅我我就躺下!”
充满稚气的声音让卢静忍不住笑出声。
发烧的张润比平常更嗲,卢静此时脑子里只有这个结论。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快躺下。”
听到这句话之后,张润这才松开卢静,吸了吸鼻涕重新躺回床上自己盖好被子。
经历过了刚才那一件事,张润的情况开始渐渐好转了,拧成川字的眉头也开始渐渐舒展开,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了。
这让卢静终于放心下来,烧了整整两天的张润现在终于不再是40度高温的暖手宝了。连续逼张润喝了两个小时白开水以后,烧终于退了一大半,至少在张润下床走路的时候不会头晕了。
发烧第二天的夜晚,也算是张润和卢静和好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张润开始严肃得盛情邀请卢静一起上床睡觉,在扭扭捏捏的时候已经被拉上床了。
现在的距离足够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就好像心脏紧紧贴在一起。张润从背后抱住卢静的腰,头抵在卢静的后颈,呼吸温热的拍打在皮肤上。
不得不说张润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暧昧的,放松的,是似曾相识的,是失而复得的。
“闹闹,晚安。”
“晚安。”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end.
回礼是捡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