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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月夜

沈载伦|回声

#Immortal Illusion 21#

#2023沈载伦生日梦女联合产出#

(生日快乐^^珍贵的小狗)


*离婚律师x骨科医生

*he 全文约1.4w

*写的时候听了几十首歌 但:

 Angle-陶喆/好不容易-方大同

 

 

 

 

00.

 

“预计中郁郁的结束

 

 自你的介入换成新结局”

 

 

 

01.

 

我被人叫醒的时候,手里的文件正被吓得四散逃离。

 

天...

#Immortal Illusion 21#

#2023沈载伦生日梦女联合产出#

(生日快乐^^珍贵的小狗)


*离婚律师x骨科医生

*he 全文约1.4w

*写的时候听了几十首歌 但:

 Angle-陶喆/好不容易-方大同

 

 

 

 

00.

 

“预计中郁郁的结束

 

 自你的介入换成新结局”

 

 

 

01.

 

我被人叫醒的时候,手里的文件正被吓得四散逃离。

 

天,我提眉深呼吸,蹲下身捡起那一堆在我面前重影的A4纸。现在是几点来着?我还不是太清楚,想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却不料率先闻到衬衣上一股酒精味,鼻腔里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哦,谢谢提醒,我确实是从医院的长椅上醒来的。

 

我听见护士叫我的名字,顾不得低血糖犯浑眼前一片黑,踉跄着往声源处赶路,“来了来了!”

 

所以撞上沈载伦时,也以为只是陌生人,只要说声抱歉就可以一笔勾销身体上因为物理意义的擦挂带来的不悦。

 

我起初并未意识到这是沈载伦,我说过的,我当时视力水平等同于盲人。

 

所以被他抓住手腕时觉得很冒犯,但直到熟悉的声音跃进左耳,才算清醒。比早上八点坐在办公室里,五分钟内灌下一半冰美还要见效。

 

不远处护士的声音仍像防空警报一样盘旋在我头顶,“家属不在吗?”

 

半夜应酬喝得太着急,委托人晕倒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我的,歪着脖子在医院走廊上睡了四个半小时,天知道我现在脑子有多混乱。

 

但还没来的及喝上一口水,就遇上了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解释完过去的,老朋友。

 

我顺手抹掉他掌心的温热,“给我一点时间,待会儿再说好吗?”沈载伦识趣地松开手,我在小跑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白大褂,金丝眼镜,框住略带疲态的一双眼。

 

原来成为医生了啊,和哥哥一样。

 

我坐在委托人的病床边,她双眼红肿,而此刻流转于我俩之间的,是比酒吧厕所还浓烈的酒精味。

 

“喝到胃出血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叹了口气。

 

回想起半夜听筒里传来尖锐的玻璃破碎声,我吓得顿时酒醒,以为两夫妻离婚不成半夜家暴,结果还好只是喝太多,头昏,不小心碰掉高脚杯。

 

‘还好’。

 

我没想到,到头来,我竟然会用‘还好’来形容‘胃出血’这一结局。

 

“其实我今天确实有事想跟你说的,哎,就是...”

 

见她欲言又止,我料想这事不听也罢,但出于模拟沉稳温和的律师的性格,微微笑抬手,“您说。”

 

“我们和好了。”

“所以...这婚不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月前,女方哭诉男方沉迷风投,担心负担不了家庭以后的开支,想到未来企业破产要是负债,她更是恐惧。于是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离婚律师。

 

鉴于涉及到大额财产关系,结案后给到的律师费价格不菲,我工作也算卖力,花了两个月做完所有律师工作,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在医院,上半场对话终止在,“我们和好了。”

 

我抿了抿嘴,沉默五秒钟,“是这样的王女士,我们之前的合同里有写的,费用...”不料话还没说完,被对方打断,“我知道不退,害你们辛苦这么久,实在抱歉。所以之后,我妹妹公司的一些法律业务可能也要麻烦你们律所代理了...”

 

医院的林荫路上,我低着头快步走着,顺势节约时间给助理发消息解释新进展。

 

头依旧有点昏,但心情不算沉重。在坐上出租车关门的瞬间,前委托人的信息来的很及时,说下周会来律所面谈,我礼貌回复说,“好的,您先照顾好身体,我们之后见。”

 

见不见的,也没什么区别,这类案件暂时也不需要我受理。昨天还被同事打趣道,离婚律师在所里业务完全开枝散叶,毕竟‘找关系’和‘这我熟人’贯彻东亚人漫漫人生路。

 

直到我打车到家,指纹锁解开的瞬间,我才意识到,我和沈载伦的‘待会’,又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时刻。

 

 

 

02.

 

我和沈载伦之间存在着一个乌龙和一场恶作剧。

 

早些年,大学室友被隔壁体院的渣男钓成翘嘴仍旧不死心地替他开脱,恋爱后光速断崖式分手,郁郁寡欢了半个学期,我和舍友B天生不是省油的灯,心生一计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于是盘算着也钓他一回。

 

结果钓了大半个月才发现Jack和Jake其实是两个人。

 

我吐槽说传达错信息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啊,室友B说你让让她,爱上傻逼这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硬着头皮去校内咖啡厅和沈载伦见面,开场白是‘对不起’,结束语仍旧是‘对不起’。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看起来压根儿没生气,甚至从包里掏出基本专业课教材,几张白纸,认认真真地开始临摹。

 

你真没生气吗?虽然我也不是存心要骗你的。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试图确认他是不是宕机了。

 

来都来了,陪我学一下午吧。沈载伦扣住我的手腕,压到玻璃桌面上。

 

不是,‘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用在这样的语境下难道不会太奇怪吗?但我真陪着他坐了一下午,或许是因为我肩负着整个宿舍的歉意,有一种使命必达的决心。

 

那天之后沈载伦就和我断了联系,虽然是我率先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虽然我也没想过他要和我保持这种毫无情感可言的关系。

 

再见到沈载伦是去年。

 

彼时前男友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我心想大哥你脑子没病吧,我俩谈了三年,你分手不到一年就结婚,这日子过得好自己看看得了,干嘛给我心里添堵。

 

于是我痛快回复,这么久找我,除了业务咱俩什么也别谈。对方追问我最近在做什么,他可没什么法律纠纷。我回呛,离婚律师能做什么呢,我权当你这通电话是预约性质的。

 

挂断电话之后觉得仍不解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怎么不能坏事做尽了。好友安抚我,实在不行你就去,整蛊完再跑掉,反正缺心眼儿的又不是你,报复也是他应得的。

 

说没什么波澜是假的,但真到婚礼当天早上,我坐在会场隔壁咖啡店踌躇,冲动也逐渐被理智侵蚀。浸入咖啡豆香气的秋季风光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涤濯后,我抬头看见沈载伦推门而入。

 

杀死过往点滴的残骸还在,木门发出的咯吱声像老旧留声机的故障音,此刻,沈载伦的出现短暂搁置了我内心拍摄死亡一幕的瞬间。虽然内外温差并未让我那颗玻璃心起雾,但看见他围着围巾,第一眼落在我身上而并非点单机页面时,我还是屏住了呼吸。

 

我起身跟沈载伦打了个招呼,他点头,取完餐后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坐在我对面。我盯着他放在桌面上的请柬当了两秒冰块,他揣度我的反应后说是他妈妈邻居的女儿结婚,不巧家人都出门旅行,只好派他来送个礼金。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你前女友,不然我会误以为我们差一秒就进化成‘前任复仇者联盟’了。”

 

“那你是去砸场子的吗?”他摘下围巾,放在身后的沙发上。

 

“想过,但我准备走了。”我抿了抿嘴,“不过今天天气真好啊,草坪婚礼好适合晒太阳哦。”

 

“来都来了就一起去吧,我没什么认识的人,一个人坐着也是坐着。”沈载伦笑着说,他低头几秒,留给我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又是这四个字,‘来都来了’。

 

我和沈载伦交集甚少的世界里全靠这四个字搭桥,就连剩余的一点怒气都要被他用如此轻浮的线条编织一圈,打包,按下静音键,再出现在播放婚礼进行曲的八音盒里。

 

“那我可以利用你吧?”我搓搓手掌心,等待他的回答。

 

“比如?”

 

“不交我的礼金。”

 

“可以。”

 

“我去蹭饭。”

 

“我以为这包含在礼金里。”

“不过没问题。”

 

“你是我的现任。”

 

“... ...”

 

沈载伦无语,我摆手说那还是算了吧,我没身份,起身作势要走。他拉住我的手,叹了口气,又没说不答应,你怎么每次都骗人。

 

我反驳,怎么就每次了,只是你不凑巧,每次都撞见我当坏人,说明咱俩磁场很合,等同于你也是个坏人。

 

 

 

03.

 

我对前男友确实没什么留恋,反而是他看见我真有胆子出席时眼里的惊慌一览无余,尽管脚步还算平稳地朝我迈进。一旁的沈载伦怕我手里的高脚杯最终会出现在前男友的脑袋上,提前接过我的酒,紧紧地牵住我的右手。

 

说了不惹事就真的不惹,怎么不信我呢,我低声腹诽。

 

他和我十指紧扣的力度更大些了,沉住气,他指点着。

 

我想沈载伦是误会了,不过他误会的时候还挺好玩的,我斜着观察他一眼,小鬼当家式的笨拙隐隐若现。好吧,听你的。我想着,等待凤凰男走来的那十几秒里不断用鞋跟踢着草坪。

 

“这位是?”他问。

 

“我未婚夫,沈载伦。”我笑着回答,沈载伦的笑挂在嘴角,像藤蔓上的苦瓜。是的,我知道,剧本里没写,所以别再捏我的手做警告了。

 

前男友伸手,沈载伦接过,本以为礼貌问候一番就会结束,但不死心的凤凰男死缠烂打,“看来你们也是,好事将近了哈。我先恭喜。”

 

“哪里,我和我老公工作都特别特别忙,他也不想给我压力。哎,其实主要是现在这种一心扑在工作和家庭身上的男人少,而且对他我特放心,所以慢慢来吧~”我俨然一副小女人模样倚着沈载伦的左臂。

 

又成老公了。

 

沈载伦大抵是受不住我这要死不活撒娇时的入戏状态,‘哈哈’笑了两声发表立场,顺势把手臂从我怀里抽出,改而把我框进他的臂弯,“医生嘛,手术比较多,经常日夜颠倒。”

 

“你们真是恩爱。”前男友一句话替我的演出打总结。

 

等等,我想想,这个场景在哪部电影里似曾相识来着?‘北京遇上西雅图’还是‘失恋33天’?

 

待他走出我俩视线范围,沈载伦长舒一口气,‘哇’了一声,怎么还带即兴表演的。我咬下一口蛋糕,鼓着两颊含糊不清地回答,生活嘛,每时每刻都是现场直播。不料差点被呛到,沈载伦拍拍我的背替我顺气后递来一杯温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我咽下后朝他抛了个媚眼,“诶别,未婚夫,这样显得我们有点暧昧了。”

 

“又暧昧了。”他无奈道,“不是早暧昧过了吗。”

 

“又造谣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回呛。

 

意识到他的意向所指后,我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对不起’,却又没有立场再三提醒说那只是一次找错对象的乌龙,以免显得我更不识好歹。

 

那天余下的时间我聪明地学会了转移话题,跟沈载伦饱餐一顿后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谈天说地,这种场景看似平淡温和,但实在诡谲。秋天的南方不到七点就黑了大半,到了要离开的时刻,他提议说要不再找个地方坐坐吧,而我的心跳确实比听他说其他句子时快几拍。

 

权当身体替我回答了。

 

后来说不巧也巧,找的三个清吧不是客满就是歇业,最后拎着哐铛作响的半瓶酒溜达到他家楼下时气氛早就变味。始料未及的发展大概只能追溯到他摁过15楼的按键,紧接着我被搂住腰,抵在金属壁板上。

 

我掐了一把沈载伦的腰,小声说,喂,你知道电梯里是有监控的吧?

 

知道,他闷闷地回应,总让人误会有双隐形的耳朵耷拉着。

 

于是进屋的瞬间,我还来不及一脚蹬掉跟鞋,松垮的风衣就被沈载伦三两下抹下肩头,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吻势逼人,抱住我的大腿,好让我跨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

 

尽管身体之间有种令人震颤的响动在叫嚣,我头顶仍旧悬着低沉的0点倒计时,正嘀嗒作响。而我在一片朦胧不清的灰色里望向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没有动,像被定格的相片,心想着,或许闪光灯后的下一秒就该扔掉一只鞋子逃跑。

 

 

 

04.

 

灰姑娘逃跑之后会遇到全城来寻找她的王子,但不巧,我跟她八杆子打不着,自然也就丧失了王子的优先择偶机会。

 

从沈载伦身边再度溜之大吉后的第二天,我破天荒地醒在早晨7点,蹑手蹑脚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从门缝中猫着身子钻出,跑到卫生间换上,胡乱用清水抹了两下脸就匆匆离开。

 

直到坐上前往另一个城市的高铁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情迷意乱时和他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出门喝醒酒汤这种话也变成泡影,大概我在沈载伦眼中大概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不是在骗人的路上,就是在行骗之后疯狂道歉。

 

年纪小的时候,我以为爱骗人爱逃跑这两件事是我生性贪玩导致的,后来岁数往上涨了几个手指头,我才意识到,这其实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分因果。

 

因为不论是前任还是短暂的crush,我好像都容易发展成一种无法再推进的关系,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开玩笑,以至于自己也开始怀疑我话里的真假到底如何占比的,对方的言谈举止里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的。

 

虽然有时候在拐点上错过某个人会觉得惋惜,但我整理心情后也会显摆出一副‘错过我也应该是他更遗憾’的找补姿态。

 

就像在认清‘爱’这个概念之前,总会综合尝试各种试探底线的方法,做出无数在出格边缘游走的恶作剧,讲完所有带刀刃见红的对白,才舍得发放一张属于底牌的一部分的通行证。

 

沈载伦可以是我撒谎过程中的主攻对象,可以是我恶作剧里的主角,但绝对不是我故事末章要讲‘对不起’的乌龙事件的受害者,不是我真情流露后再陪同做坏事的同谋者。

 

而过去的情感经历更像是恶性循环,时刻头悬梁锥刺股地提醒我,如果不稳定已经变成一种趋向,那不如就让它变成一种稳定的常态。我想这大概也是我逃跑的原因之一,因为沈载伦从出场开始就和别的角色拥有不同的底色。

 

他本人明媚得出奇,笑起来会感染我同他乐得不知所以,聊着专业知识会别无二心地攀上我手背上的骨头指出哪里最容易受伤,情欲交织时会抬起濡湿的双眼诚恳地乞求一个亲吻,综合考察下来实在是作为恋人的不二人选。

 

不过盯着手里的高铁票,我才回过神来,在这些所有设想中还存在一个更为现实的借口可以替我的逃避寻找容器:我和沈载伦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异地恋本就忤逆人性,两个人的恋爱四个人谈这种高发事故,会被道德审判但不会被欲望搁浅。更何况我和他的工作性质本就在感情的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像是一种提示,告知我们应该谨慎考虑是否要认真对待对方。

 

更像一种暂停,提醒我们在短暂的交点下亲吻后各自打过转向灯也无可厚非。

 

绿灯亮起在2022年11月9日 12:48,我被人群裹挟着推出高铁站,顺利通过不宜久留的十字路口。

 

 

 

 

05.

 

2023年11月9日 8:31

 

刚走进律所,顿时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咖啡还来不及喝上两口,梁祯元就从我背后杀出一道残影。

 

“怎么回事?你今天不是开庭吗?”我匆匆往前赶,跟着梁祯元坐进会议室。“你那案子,到底是继承的,还是分家的来着?”

 

料想梁祯元肯定没空吃早饭,我顺手掰了一半面包塞给他。他默契地从抽屉里掏出烟灰缸,从会议桌尾端滑至我面前,像打保龄球一样,几秒后,‘砰’地一声抵在我手肘边境,“委托人今早去法庭的路上出车祸了,现在躺医院里呢。”

 

“所以?”我掏了掏口袋,发现打火机落车上了,指了指面前的玻璃器皿,朝他无奈摊摊手。

 

“所以我回来放点东西,顺路去医院一趟。”

 

“梁律你还挺富有同情心的啊?这事儿也归你管?”

 

“不过我车今天限号。”

 

“... ..我收回前面那句。”

 

梁祯元是‘暗箭难防’的一款后辈。

 

节假日聚餐,年中开年会,他向来把所有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上次合伙人喝到吐,梁祯元和我扶人进餐厅楼上休息,我问他什么时候开的房间,他说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就订了吗?

 

再上次,我路过办公室时碰巧听到张律和他前妻离婚,开玩笑说,这案子要不给我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给你打折。梁祯元拍拍我的背,“x姐,知道你能力强,但咱们张律现在需要的是人文关怀。”说完还朝我眨巴眨巴眼睛,好不蛊惑人心。

所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梁祯元忽悠人的本事比他当律师还大,要是成为骗子,他一定比猫鼠游戏里的Frank在行。

 

也就难怪我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省医院的大门前。

 

我问梁祯元,你那被告是哪个科室的病人?他回头,好像是心外科,怎么了?我摆摆手说没事,随口问问。

 

心外科,那和骨科应该还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吧?

 

我边想边跟梁祯元朝住院部走去,他絮絮叨叨说,我俩自己一身病没来得及看,怎么还成天往医院跑啊。我扶额,对啊,我天,我上个月还怀疑我腰椎出问题了,老疼。

 

电梯停在住院部8楼,绕过两个拐角,我往空中阳台上一看,几个医生被簇拥着录视频,我追上梁祯元,“他们干嘛呢?课间休息还跳操啊?”

 

梁祯元挑着眼角,“啊...估计是公众号的kpi吧。上次我还听见他们录‘脊椎健康操’,骨科医生真是不容易。”

 

我从包里掏出眼镜,“什么骨...”,却在眼神对上沈载伦的那瞬间,下意识住了嘴。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确实挺曼妙的。相隔半个月,我再次在省医院碰上他,躲倒是不想躲,只是觉得尴尬。

 

按理来说,我和沈载伦本来就已经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但就是内心留有部分亏欠。

 

“怎么?你认识?”梁祯元顺着我的视线,看看我,又看看沈载伦,追问道,“你俩现在挺挺像鹊桥上的牛郎织女,眼神拉丝,情意绵绵。”

 

我拿走他搭在我右肩的手,骂了句神经,快马加鞭朝病房走去,梁祯元笑道,“完全被说中了呢。”

 

大约一刻钟,沈载伦来查房的时候,梁祯元朝我努努嘴,我假装没看见似的背过身,又不小心和沈载伦的视线再次相融。

 

此地不宜久留,我默念,朝梁祯元比了个倒‘耶’的手势。这是我和他的暗语,意思是,烟去了。

 

于是我钻过人群,继而躲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避风头。不过这里隔音不好,仍旧能听见一行医生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直到对话停留在不远处。

 

“昨天查房的是谁?”沈载伦的声音突然跃入我右耳,我吓得烟灰一抖,全弹地上了,“811那个12床的病人,年龄是?”

 

“72岁...”

 

“好,我说几点额外需要关注的。”

 

“首先,得注意老年人的精神状态和静视状态如何,因为他长时间卧床可能出现脑梗的问题。其次,多发伤。有时候除了骨折,还会涉及到其他脏器的损失,所以我们得关注一些其他专科的情况,必要时及时请其他科室的医生来会诊。”

 

对话持续十几分钟,我的心情几乎快要浮上一层积雨云,迟迟不敢踏出吸烟室半步。

 

谁敢再从沈载伦眼皮子底下复读一遍,“待会再说,我还有点事。”

 

 

 

06.

 

我就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出口。

 

积雨云之后还是下雨了,沈载伦还是跨着步子进了吸烟室,在他说完那句,“今天就先这样。”

 

我故作轻松地看着他,诶还挺巧啊沈医生。

 

“巧吗?我知道你在这儿。”他点燃一支烟,又分给我一支,“来都来了,陪一支再走?”

 

我也不扭捏,伸手接过,顺便借他的火机一用。

 

“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不到一个月吧,没有很久。”

 

多谢沈载伦不计前嫌,并未提及我们都心知肚明的躲闪的部分。

 

我猜测他或许是出于‘不在乎’,或许是‘忙得无暇顾及’,又或许是他隐藏着更大的计划,比如‘报复’。天蝎男,报复也是正常的,只是我笃定现在的我的确有胆量接他的招数。

 

不过设身处地替他着想,我认为骨科医生大概率应该是第二种。

 

他看起来像每天都被工作浸泡着的环保吸管,上班的第十分钟和第十个小时都是一样的疲软。更何况除了查房、门诊、手术以及值班外,还得不情不愿地完成医院宣发的kpi,比如拍摄点强身健体操一类的。

 

“你们医生应该挺忙的吧。”

 

“除了没什么时间睡觉之外,好像还行。”

“你呢?最近过得还不错吧?”

 

“我是离婚律师诶,过得不错的话,那算好事吗?别人不都说‘宁拆十座庙 不毁一桩亲’?”

 

“那我俩还挺合适,一个‘生离’,另一个‘死别’。”

 

我讪讪一笑,承认那确实有点道理。

 

对面笑得更灿烂些,眼底一丝涟漪也不起,我不由得怀疑是否自己才是那个跟过去牵扯不清的人,老是怀疑沈载伦‘葫芦里没卖好药’,又不得不说服自己‘你看,他现在不也是屁事都没有吗?’。

 

嗯,确实称不上事,不就是睡了一觉提裤子走人吗?放轻松,你当离婚律师这么久以来,帮别人提过的裤子还少吗?我暗想。

 

“我还没有你手机号。”沈载伦话锋一转。我空洞地点点头,“哎,那正好交换联系方式,有事也好互相帮衬一下。”

 

“你倒是随时可以骨折,我不见得随时可以离婚。”他见缝插针地添上一句。

 

我听完后怔住,见我因为不太妙的诅咒脸有些僵硬,他耸耸肩,你看得出这是开玩笑吧?

 

“当然,”我接过他的问句,“那就有空约顿饭,我先跟...”

 

“同事?男友?还是同事兼男友?”沈载伦倾斜上半身,迈了一小步,抓住我左手手腕问道。

 

“同事。”我有些戏谑地看着他。狗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真是诚不我欺,装矜持有时候也会露出半截尾巴,跟昭告天下其实没什么差别。

 

“你的‘有空’和‘待会’是一个性质吗?”

“要不就下周一吧,我轮休。”

 

好啊,我应下后心想,说好的处惊不变呢,依我看,沈医生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动摇些。

 

梁祯元在停车场早已等候多时,我走出住院部时接到他的电话,问我怎么消失这么久。我加快速度跑进他的视线范围,朝他挥挥手,“这不是来了吗?”

 

说说吧。他狡黠地盯着我的手腕,皮肤容易留印的人就这点不好,被谁握过总是一目了然。

 

“老同学而已。”我一笔带过,但确实不假,虽然暧昧,虽然发生过关系,但我们只是朋友。这话说出来挺不像人话的,但现在谁还爱干人事,我从不谴责自己。

 

“我看他练挺好的,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肱二头肌应该挺发达的。”梁祯元打过左转指示灯,瞥了眼后视镜。

 

“你还看出点什么来呢?梁律。”我语气也不见温柔,双臂抱在胸前。

 

“看出你俩何止有过一腿,简直剑拔弩张,誓死要比过对方的竞争意识冉冉升起。”

 

完美。

 

“骨科医生啊,你真得小心,感觉他们力气都挺大的。”梁祯元接着侃侃而谈,“我大学室友骨折做手术,打完麻药迷迷糊糊,听见主刀医生说,‘我电钻谁拿一下?’第二天查房还云淡风轻跟他说,‘你小子骨头挺硬啊。’”

 

“我怕什么啊,我又不跟他打架。”我笑道。

 

“确实,他作案工具拿出来,你跟那汽修厂里报废的配件也没什么两样了。”

 

我挺想让他闭嘴的。

 

 

 

07.

 

梁祯元出于好心的提醒并未让我缴械投降,和沈载伦约好聚餐的那天,他开来一台A8停在律所楼下。

 

张律站在窗边,端着马克杯抿了一口速溶咖啡,回头朝办公室望了望,“谁委托人来了?下楼接下呗。”

 

我随手拨弄两下长卷发,黑色风衣里裹着紧身吊带小黑裙,踩着新买的猫跟投过一个眼神,接收者传回一句,“你这好整以暇的样子,是下班约会还是谈案啊?”

 

梁祯元也往楼下瞟了几眼,回头又看看我,“这不沈医生吗?x姐上战场前这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谁临阵磨枪了,姐向来就是深藏不露的风情美人,滚一边去。”我拎着包跟他俩告别,心想当医生后,沈载伦一洗当年青涩生疏,还真成熟不少。

 

我自顾自地将自己塞进进他副驾,扣好安全带,朝左抛出一个眼神,“这是打算去哪儿吃饭?”

 

“到了就知道了。”沈载伦语调里并未透露出过多情绪。我心底某种声音响起,天呐,他该不会不吃性感成熟女人这套吧,那不显得我又用力过猛,想赢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我在预设的逻辑里认定自己吃了瘪,于是到嘴的调情变得跟晚高峰高架桥上的车流一样,半天没个进展。

 

浓厚的夜色在十月的E市来的过早,拥堵的路况稀释了时间的浓度,随着汽车广播里温柔女声的整点播报,我才意识到,我不过和沈载伦才呆了半个钟头。

 

我朝窗外望,心想这他妈到底算哪门子约会,沈载伦不会就去个得来速领我吃麦当劳两个穷鬼套餐耍我吧?

 

直至他在下个分叉路口驶离环路高架,拐进一家幽闭的私房菜,我才卸下心里的石头。嗯,挺好的,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想耍我。

 

那顿饭其实没什么可以点评的,私房菜吃的是环境和隐私,虽然我觉得这两方面都不太属于我和沈载伦这种关系需要考虑的。不过他还是挺用心,冷菜里香菜风味的餐食没有香菜,甜点里的草莓芝士蛋糕没有草莓。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他上一周的工作,他像个搜索引擎一样开始复述各种我听完就头疼的名词语,最后在我皱眉的反馈中总结出,“挺忙的,连轴转了几天,又出了几天门诊。”

 

“感觉最近老年人来的比较多,做了四场全膝关节置换。你可以提醒家里长辈平时少抬重物,能坐电梯就少走楼梯,不然容易磨损软骨。”

 

“那是什么手术?”我咽下一块牛肉问道。

 

“就是膝关节炎患者需要做的,因为他们骨骼末端的软骨会慢慢磨损,疼痛会影响日常活动。关节炎也会影响膝盖的某个或者全部区域,这种情况下,整个膝关节就会受到影响,继而需要全膝关节置换。通俗来讲,就是把你骨头里坏掉的部分用植入物代替。”

 

听他叨叨地讲完,我评价说你们医学生可真是神通广大,沈载伦摇摇头说其实不然,零件还是原装的好,这种手术后续肯定有并发症后遗症一类的。

 

我叠着手掌,撑起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他。

 

“你今天很漂亮。”沈载伦突然杀我一个回马枪,我猝不及防地‘啊?’一声。

 

“律所楼下接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但那时候天还挺亮的。”

 

合着他是扮猪吃老虎,让我一个人内心独角戏都能世界巡演了。

 

饭后并未安排任何活动,沈载伦第二天还得坐诊,我也被律所差遣去社区做普法讲座,美其名曰,提高知名度。他送我回家时仍旧像个兢兢业业的司机,只是比来时话多了不少,聊了会儿我俩各自出国念书时的奇闻逸事。

 

半小时后,车停在我家楼下,前年新开的楼盘,我爸妈为了把我圈回E市买的房。沈载伦倒进车位,我疑惑地看着看着他,“你停进来干嘛?”

 

“这次该你邀请我上去坐坐了吧?”

 

去年的对话重新扇动翅膀,降落在并未留下落叶的街道。

 

 

 

08.

 

盛烟灰的容器可以是任何,浸湿的纸张垫在吃剩的塑料月饼盒算,香薰蜡烛燃尽后空留下的玻璃器皿也算。

 

事后烟在这时候是最适合恢复状态的,沈载伦抽完一支,我还在抽,于是评价说,“嘴唇厚些的人肺活量都要大点。”

 

“真假,我怎么没听说过?”他问。

 

“骗你的,怎么还那么容易上当。”

 

我们赤裸着坐在沙发上,沈载伦捡起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那刚刚说冷,是骗我的还是真的。”

 

“是调情。”我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不知道能不能被看清的鬼脸。

 

说完,我将烟灰随意弹在刚刚擦过汗被揉皱,又平铺开的纸上。

 

沈载伦盯着我指尖的火星,你还要不要再弹去什么别的地方?我往后一倒,笑着说完全可以啊,你把手伸过来。

 

我开玩笑的,弹他手里一不小心还能掉我沙发上,那可比烫伤还难处理。

 

沈载伦没接招,把玩着我的香薰蜡烛。给你买个新的吧?他说。

 

“你知道它的作用并不是制造香味,”我朝他的方向靠近几十厘米,把含在嘴里的烟雾全吐在他脸上,烟头也被顺势摁在他手里的玻璃罐里,“不过,买不买随你。”

 

随着玻璃罐被他沉重地摁在茶几上,发出的声响和窗外的雷声交织合唱,后颈也被他捏起。他眼神直勾勾的,像要从我眼里剜出些什么似的,我目光下移,盯着他的嘴唇,又朝他吐了口气,“怎么?”

 

沈载伦的下唇比上唇厚的多,接吻时能完全覆盖我的嘴唇,有时候蹭得我的唇酒窝痒痒的。我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像逗猫一样。

 

亲我干嘛?我手抵在他胸前,往后退一步。这是我的招数,以退为进,所以其实这是一种进步。

 

这需要什么理由?他问。

 

我笑着用大拇指压住他的嘴唇,像软垫一样,看起来有回弹的趋势。

 

这种时候,你应该去拿套。我手指往下探,调侃他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去健身呢。

 

茶几抽屉里有,我说。沈载伦又在沙发上放倒我,麻利地伸手拉开抽屉,他惊呼我靠不是吧,你到底和多少人在沙发上做过,才计划得这么完备。

 

我边笑边用脚从他身侧惹到大腿根,他捏住我的脚背,“少来这套。只是料到早晚有一天要和你在这儿做,比起床,你不是知道我更喜欢沙发吗?”

 

哦,这倒是。他诚实地回答说。

 

我们速战速决完这一场,沈载伦抱着我去浴室冲澡,我双腿缠绕在他腰上,“知道浴室在哪儿吗你就抱着走。”

 

那你指挥一下。他一边摸索着一边等待着我的指令。

 

“直走,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拐进去就是。”我抱住他,脸颊和脸颊柔柔地贴在一起,像两只小狗互相蹭蹭,久别重逢的温情在此刻才彰显出来,“别开灯,就这样随便冲冲好了,不然眼睛好痛。”

 

躺在床上时已经过了午夜0点,我的指腹顺着他面部骨骼的走势上移,想着总不能因为自己骨相生的好最后才做的骨科医生吧。沈载伦突然打破沉默,笑着问我这次还有没有打算携最后一只水晶鞋潜逃的计划。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小声说看你表现。他收紧手臂,把我紧紧蜷在怀中,不想你走,不想你走,所以不要走了。

 

好吧,听你的,我闷闷地答。

 

回想起刚刚指尖的触感,大脑成像滞后,出现一些被摔碎的雕塑,白色的块状和粉状物在空荡的工作间尸横遍野,被两指肉垫叠在中间,拾起时钝钝的,有磨砂的触感。

 

第二天沈载伦因为坐诊,出门得很早,闹钟声甚至都没被我捕捉到,只是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我才慢一步意识到秋天又来了。

 

 

 

09.

 

我和沈载伦自那天之后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偶尔他下班会突然抛来一个电话拐着弯问我有没有吃饭,想他的时候我会盖好晚餐盒子说‘还没’,被加班烦到乏力的时候会说‘刚吃完’。

 

虽说关系不咸不淡,我俩却各自知晓对方家门密码。偶尔他上完夜班回家发现我正坐在他家客厅地板上修剪花材,也只会从沙发上拖一个靠垫,再提溜我起来,把靠垫塞我屁股下面,一边走进卫生间洗脸一边轻飘飘地留在半空中一句,“地上凉,下次坐沙发上嘛。”

 

我上周回家,碰上外卖小哥和我摁同一层楼,好奇心驱使我问出口这是A户还是B户的外卖,结果对着外卖单定睛一看,哦沈载伦点的牛排。他开门后发现是我也没惊讶,接过包和他的外卖搁在鞋柜上后,整个人弯着腰,把脑袋卡在我肩膀上,嘟嘟囔囔地说今天值完夜班就来你家睡觉了,想着醒来能看见你一定很幸福,但是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我饿的不行了你都还没回... ...

 

我抱着沈载伦的腰摇摇晃晃几下,拿食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哎原来是想我了,诶不过,你同事知道你在外拎大锤,回家变吊坠小狗这回事吗?他摇摇头,像是受了委屈所以不愿意开口讲话。

 

小狗小狗,有时黏人,有时耍诡计,有时高举爱的旗帜。

 

有时也会迸发出沉稳可靠的一面。

 

前些天我半夜两点被我爸一通电话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弹射起身,对面醉醺醺地跟我说,你妈摔倒快昏过去啦。两秒之内,另一个酒精浓度极高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谁昏了,你先把电话给我挂了。”

 

我眉毛拧成麻绳,趁我爸还没倒头就睡前要到了他俩同学聚会的KTV地址,正裹着毛衣外套打算掀被子下床时被沈载伦突然抓住手腕,“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没什么。我去接下我爸妈,他俩估计喝大了。”我隐瞒刚才那通电话里的安全隐患,不希望沈载伦在熬过两个大夜后还要被人扰乱睡眠。

 

但他动作比我还要麻利,不由分说地捡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边揉眼一边打哈欠,“我得陪你,外面还在下雨,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开车去。”

 

可那是我爸妈...我把这六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十秒,最终还是被他开门的声音制止了。

 

那是我爸妈,我们之间还不是不分你我的关系,不需要你为我做过多牺牲。还有就是,深更半夜见家长的这种诡异事件,真的可以穿着两件睡衣裹着大外套,睡眼惺忪地进行吗?

 

沈载伦出现在我爸面前时,他正扶着我妈靠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我倒吸一口凉气,“呃,这是沈载伦,”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尴尬笑了两声,“哈哈,这是我爸,旁边喝得痛苦的是我妈。”

 

我朝我爸努努嘴,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有些事你可以找我秋后算账,现在就先什么也别提。”

 

老头心领神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两人礼貌问好后,他牵着我妈打算起身,不料被沈载伦一个箭步制止,“叔叔别!”

 

他蹲在我妈面前,轻轻叫了两声‘阿姨’,转而却将问句投送给我爸,“叔叔,阿姨刚刚摔倒过吗?”他指了指我妈膝盖处布料上的水渍,得到我爸两下重重的的点头。

 

“阿姨,您手腕现在有麻木感吗?”我妈摇头。

 

“右手能放在左边肩膀给我看看吗?”沈载伦接着问道。她听完后睁大两下眼睛后照做,“诶不过小沈,我左手好像突然有点疼。”

 

沈载伦接过她悬了一半的左手,边捏边问是不是这里疼,直到落在手腕处伴随我妈一声能醒酒的惊叫,我才后知后觉确实有些红肿,捂着嘴差点飙出一句脏话。

 

“阿姨,我们现去医院拍个x光好不好?拍完没什么问题再回家。”沈载伦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小孩,不过醉酒的中年人其实跟小孩没什么差别,我看了一眼呆滞的我爸如是总结到。

 

紧接着就是在午夜空荡的环路高架上疾驰十分钟,省医院挂急诊,沈载伦轻车熟路扶着我妈到处蹿,我和我爸全程‘刘姥姥进大观园’式感叹。索性我妈并无大碍,处理完后迫近四点,他像个永动机似的又驱车送我爸妈回家,我却坐在副驾上哈欠连连。

 

抵达家门口,我爸拍了拍沈载伦肩膀,说小沈人真不错,下次来家里坐坐。我推搡着老头的肩膀往院子里赶,行了行了,今天大家都有够累的了,先回去休息吧。

 

直到重新躺回我那张余温散尽的床,我才缓过劲儿来跟他讲‘谢谢’和‘不好意思’。沈载伦丝毫没有露出疲态,轻轻在我嘴唇上啄了两下,笑道,“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小狗小狗,想要家养的话,是不是应该给他佩戴上项圈?我摸着脖子想到。

 

 

 

10.

 

自那天之后,我在Tiffany精挑细选了一条粗链以供他日常搭配使用。沈载伦欢欣雀跃地收下礼物后,在某天饭后闲逛时转身走进Chaumet往我手上套了个戒指结账走人。

 

理因更近一步的关系除了在煲电话粥的频率上略有投影之外,因为医院最近事多,我俩常常躺在床上各睡各的,出门各上各班,共处一室也携带时差buff。

 

今天接到沈载伦打来的电话时,我正坐在梁祯元的副驾上,刚随意翻动了几下稿子。

 

他汇报得还很详尽,说刚做完一场手术,现在回科室要写病历,我笑着问不会又是那个什么全膝关节置换吧?他吐出几个语气词说当然不是,做的矫形手术。

 

“哇哦,好厉害哦沈医生。”我合上文件夹,专心听他继续讲起手术细节。“感觉你拿什么榔头,锤子之类的也很性感。”

 

“啊?”听筒里传来一声疑惑,车内传来另一声。

 

我偏过头瞪了梁祯元一眼,“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

 

“疯子啊完全是。”梁祯元小声嘟囔着。

 

“不是,矫形手术一般不用那些。今天用的是开口锥,主要是把定位之后把骨皮质穿透,然后用探针探查骨骼的通道有没有破壁... ...”

 

我只是笑,因为本来也听不懂沈载伦所云,就当自己是抒情陪伴一类的角色。

 

电话挂断之后,离社区还有3.2km距离,梁祯元摇摇头说还好这是大白天,还好我不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你俩真有够吓人的。

 

我双手一摊,怎么了嘛。

 

“那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还没提呢。”

 

迫近晚间六点,结束完近期最后一场讲座后,梁祯元负责分发传单,我站在社区活动室门口发呆,沈载伦就在这时跃进我视线里。

 

“下班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蹙眉,想不出半点答案。

 

“一个小时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同事接的,顺路告诉我了。”

 

梁祯元还挺狡猾,我想,这不就省去送我回家的油费还空手赚个人情。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和梁祯元告别后,沈载伦发问,我点头说行啊,不过跟谁?

 

“朴综星,他前妻,还有小宝。”

 

沈载伦讲完后,我俩都笑了。朴综星是他留学交换时认识的朋友,近期常带着一大一小和我们聚会。

 

天呢不过,小A和朴综星这婚离了简直跟没离一样,凑一起了还得毕恭毕敬地认同她‘前妻’的身份,这不闹着玩呢吗。我抱着沈载伦的手臂调侃。

 

沈载伦驱车前往市中心,我坐在副驾上补着口红,二十分钟后抵达一条老巷,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们那天吃饭的地方吗?

 

穿过几道屏风,沈载伦替我开了包间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回头问服务生订桌的主人是还没来吗?她回答说,好像是去挑鱼去了。

 

门一合上,沈载伦抵住我的腰凑在我面前,像小狗似的嗅嗅我的鼻尖,“今天喷什么香水了,好适合你。”

 

“血色大黄啊,你没见茶几上摆着吗?”

 

最近太忙了,回家都不怎么在客厅呆。他轻巧地辗转在我唇间,我推开他说,干什么呢,一会儿还有小朋友。

 

“哦对,差点忘了。”

 

于是我俩赶紧分开,随意挑了个位置入座。没一会儿,我突然转过身子,面向沈载伦问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你又想跑啊?”沈载伦捏住我的下巴,我也不甘示弱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虽然真没什么肉挂的住。“那你觉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我回答得轻巧。

 

“这句话终于不是骗我的了吧?”他问。

 

“沈载伦,我怎么可能每句话都骗你。虽然人当骗子当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是个骗子,忘记讲过的话是真还是假,骗的人还要不要再继续骗。”

 

“那就继续骗吧,你继续当坏小孩,我开始成为你的同伴,陪着你做坏事。”

 

我听完只是笑,觉得他可爱,所以不讲话。

 

“不可以吗?”

 

“谁说不可以了。”

 

抓住机会的晚秋蹚着落叶姗姗来迟,轮回过闪烁着交通信号灯的路口。我总是时刻提防着身后的脚步声,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同居在山谷里一来一往的回声中。

 

我的同伴,我的回声,我们寄居在字母和笔画里,延着彼此的胸膛生根,最终用爱铸造出一把向爱屈服的断剑。

 

 

 

11.

 

“盼望你在我身边

 

 请你留在我身边”

 

 

 

 

水杨酸_

胆小鬼|沈载伦✖️你

^字数5k+

^非典型破镜重圆

^请一定一定听徐佳莹《行走的鱼》

^有无法避免的私设 我滑跪

  

  在爱里 我们都是胆小鬼



00

“没关系 没关系”


“你一定爱我不完美的心”



01

玻璃杯子又碎了一个


边麻木的蹲下身时脑中边回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沈载伦要回来了”

“下周我们聚餐 你来吗”


带着血的手指碰到冰冷的屏幕时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来了 我没时间”我握着手机冰冷的打出这串字


指尖不断传来的丝丝痛觉不住的提醒我 我撒谎了



02

什么时候认识沈载伦的 ......

^字数5k+

^非典型破镜重圆

^请一定一定听徐佳莹《行走的鱼》

^有无法避免的私设 我滑跪

  

  在爱里 我们都是胆小鬼



00

“没关系 没关系”


“你一定爱我不完美的心”



01

玻璃杯子又碎了一个


边麻木的蹲下身时脑中边回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沈载伦要回来了”

“下周我们聚餐 你来吗”


带着血的手指碰到冰冷的屏幕时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我不来了 我没时间”我握着手机冰冷的打出这串字


指尖不断传来的丝丝痛觉不住的提醒我 我撒谎了



02

什么时候认识沈载伦的 我快记不清了

反正是从牙牙学语时就遇到的小孩 大人们很奇怪 总是让我保护沈载伦 而沈载伦更奇怪 总是争着保护我


上初中时被几个女生欺负 第一次被锁在厕所 是沈载伦察觉到不对劲来找我


在我第九次在门边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 沈载伦焦急的声音成丝般传进我的大脑 我想张嘴 想大叫 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载伦打开门的时候我昏过去了 醒来后只看到满眼的白色和蹲在床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沈载伦

看见我醒了之后像找到主人的小狗一样扑上来 眨着满含泪水的眼睛一抽一抽的说


“你醒了 太好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载伦是胆小鬼 这件事情我一直知情


第一次走夜路回家 他缩在我旁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把头埋进我的校服外套里 只敢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前面


我自觉好笑 便低下头笑出了声


“沈载伦 你胆子好小”

沈载伦闻言抬起头看看我又低下头嘟囔


“我没有…我胆子很大的…”

我只是笑笑 抓过他的手塞进手心里 沈载伦忽然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震 随后又乖乖的握紧我的手 直到到他家门口了才像如梦初醒般的松开 红着耳根低头跟我道别 然后跑进家门 


“再见”


胆小鬼


沈载伦初中时的小提琴比赛是我陪他去的 


沈载伦背着琴无措的站在等候区 旁边是一对父母给孩子穿着衣服 不断的叮嘱他上台不要紧张 沈载伦的眼睛在台下一堆堆的观众中不断的扫着 看到我朝他招手时才笑出了声


沈载伦对台下的我比口型

“我找到你了”


我老是笑话他拉小提琴像锯木头 但说实在话 沈载伦还是个隐藏的艺术家 他得了第一 


我陪沈载伦坐在剧院外的台阶上 无聊的喝着饮料 瓶子空了才发现沈载伦坐在我旁边不住的掉眼泪


我扭头看他

“你好奇怪 得了第一怎么还哭”

沈载伦擦擦眼泪眨着眼睛抬头看我


“你明明跟我说爸妈都会来的…我才敢来”


“对不起”我道歉的很干脆

结果倒换成沈载伦慌了神 他强装笑容的安慰我 搞得像被骗的团团转的人是我 而他只是一只天真烂漫的小狗


03

沈载伦初中的时候是风云人物 尽管他不愿意


同学们都喜欢他 因为他帅气的脸 因为他随和善良的性格 因为他优异的成绩 因为他从不惹事生非

可是自从沈载伦搬过来 他就跟我成了好朋友 


虽然他在学校受欢迎的场面还是没有改变 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到同学们对他的迟疑和可惜


可惜他怎么跟我这种人玩到一起去了


所以我跟沈载伦说过很多次 我让他不要再不懂的拒绝别人 让他不要总是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 让他不要处处为别人着想 

让他不要跟我玩


沈载伦咬着可乐吸管含糊不清的说

“最后一条我好像做不到”

“为什么?跟你玩又不是什么错事”


我叹了口气 沈载伦思考问题总是那么简单


“我的意思是 你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了”

沈载伦睁大着眼睛望着我 嘴角还残留着草莓味的甜筒 好像在问 为什么啊


我被沈载伦盯的心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载伦梦寐以求长大 因为他总是想保护我 虽然每次都被我说他自以为是 但是在每年的生日贺卡上 他无一例外的提到了这句话


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反正一切都终止在沈载伦五年前的不告而别


那天院子里的梧桐开始落叶 我蹲在地上捡着落叶 沈载伦在我家门口一晃而过 我站起来叫住他 他只是朝我挥了挥手 我疑惑的想朝前走 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眼角的泪


那天我又被锁在厕所

可是这一次 沈载伦没有来


所以我恨他 所以我怕他



04

沈载伦还是回来了


我问了朴综星他们聚餐的地点 等朴综星追问我时 我又搪塞道


“那算了 离我公司太远”

朴综星立即表示他可以来接我 只要我能去


我坚定的拒绝了 朴综星想继续劝我 可是电话已经挂断 只留下嘟嘟声在客厅里不断回荡


但我还是去了 虽然是躲在车里


透过车玻璃 沈载伦的脸完整的出现在我的视野 他比五年前更高了 当然也更帅了 我看到他握着红酒的手腕没有戴上戒指 所以松了一口气


他跟朴综星正在笑着说些什么 朴成训从后面迎上来 然后他们三个又聚在一起讨论些什么 时不时抬起头来笑笑 


我走下出租车 看了沈载伦一眼就够了 所以我准备回家


结果刚打开车门结账的时候 就断断续续的听到朴综星提我的名字 好像还说要给我打电话


我来不及按下手机静音键 在初秋行人无几的街上 我的手机铃声显得特别突兀 


朴综星恍然大悟般朝我这边看去 我来不及闪躲 只好赤裸裸的跟他们三人对视


我想象过很多次我们相见的场景

可能是在某个国度 我刚买完面包后转身出门 措手不及的撞到他的怀里 闻见熟悉的皂香 然后对对方说一句好久不见


我怎么都想不到 跟沈载伦五年后相见会是如此滑稽的场面 


所以我还是走进了这家高档酒店 坐在了能完整照到我惨白的脸的旋转玻璃桌子前


朴综星偷偷戳戳我的手 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吃点药


我颤抖着慢慢平复下来 喝了口水然后笑笑说不用了


沈载伦看起来也很紧张 他一紧张就喜欢抓自己的衣角 这都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怪癖


最后还是朴综星主动打破了尴尬


“那个…”他叫了我的名字


“喜欢吃什么 我来点”他侧过头问我 又看看沈载伦 沈载伦坐在我对面 假装在倒茶 实则在偷听 连烫到手都没知觉


我无心想这件事 只想快点逃离 就随便报了几个菜的名字 话音未落

“去掉水煮鱼片 她不吃辣也不吃香菜”


沈载伦突然出声 惹的我和朴综星朴成训一齐抬起头看他 

他说完话也知道太突兀 所以低下头 皱着眉 像是在回味刚刚的烫伤 也好似在反应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朴综星无奈的瘪嘴歪歪头 说已经下单了


“我又不是小孩了 现在能吃辣了”我自觉尴尬 所以想调节气氛的试探着说


朴综星自在的接腔

“对 都不是小孩了哈”


没人看到沈载伦在这句话里暗下去的脸



难堪的局子终于散场 结果突然下起了大雨 沈载伦站在酒店门口扶着有点喝醉的朴综星 转头问我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看了一眼朴综星的醉样

“不用了 先把他搞定吧”


本来我准备趁沈载伦犹豫的瞬间溜走 结果一直在一边看戏的朴成训迎上来 大包大揽的说他可以照顾朴综星 沈载伦也不拒绝 任由朴成训像家长一样从他肩上接走了朴综星


所以现在只剩下我跟沈载伦两个人 沈载伦说他去地库拿车 让我在这等着


可是等沈载伦开车上来却哪都找不到我的人影 他左转右转才如梦初醒般给我发短信


-你去哪了?

-我好像没有看到你


我站在地铁上握着手机 不知道打什么字

-对不起


沈载伦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现在在屏幕那边的表情 我的道歉似乎是他转变态度最好的柔顺剂


-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载伦

-以后不用这样了


我打完最后一个字就关闭了手机 


地铁到站了 手机突然自动面部解锁

上面摆着沈载伦发来的消息 赤裸裸的显示着所有内容


-为什么呢 姐姐

-为什么不能把你当小孩呢

-为什么我们回不去了呢


沈载伦 我也找不到答案



03

长大之后才发现世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像行走在路上的鱼 逼着自己长出双脚 适应大人的节奏 我学着呼吸 更痛苦又更用力的前行


在高中辛苦读书的几年 毕业后幸苦打工的几年 一遍遍投简历一遍遍被拒绝的几年 我也想问问沈载伦 这真的是你梦寐以求的长大吗


沈载伦小时候写的日记被我找出来了 捧在手心里一页一页的翻

他在上面写了好多好多 有些是盘算着明天给我带什么味道的糖果 怎么保护我 怎么哄我开心 怎么让我不要讨厌他


还有怎么跟一个疯子说我爱你


其中他提到最多的话是

“我好想长大啊 这样看见欺负她的人就不只可以告诉老师了”

“我好想长高 起码要比姐姐高”


高中时沈载伦突然转走 我表面上强装不在乎 还骗自己说他走就走了 无所谓


可是我哪里能做到无所谓


我开始从朴综星和朴成训嘴里听说沈载伦 我听说他在澳洲过得很好 参加合唱团当小提琴手 参加了学校的物理实验比赛还得了好名次 在学校依旧是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


看吧 在没有我的世界 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而我脱离家庭 做了违背世俗选择的另类人 后果就是这几年过的很是辛苦


直到上个月回家时妈妈闲聊时提起 沈载伦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 导致现在在破产边缘苦苦徘徊

所以沈载伦要回国了


长大了 怎么我们不快乐



我再见到沈载伦 是在酒吧里

那天我在酒吧里做兼职 结果看见沈载伦就坐在阴影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喝的还是不便宜的红酒 搞得经理频频往他那边望

结果他倒头就睡


看他半天没反应 经理让我去查看下情况


我迫于工作压力 只好颤颤巍巍的上前


我伸出手想碰他的脸 在还有两厘米的时候 突然在心里拉起警报  默默缩回了手


胆小鬼就连触碰都会心悸


“沈载伦”我只好叫了他一声

沈载伦整个人像触电了似的猛的抬起头 


“你怎么才来”

“我好想你”


他站起来 发烫的脸颊贴住我的后颈 双手环抱着我 浓浓的薰衣草味夹杂着红酒味朝我扑面而来


沈载伦的心跳的好快 


我把他扶到路边等出租车 路边铺着一层梧桐叶 每走一步都从鞋底传出吱呀的响声 我才发现又是一年的秋天


“对不起”

又是这句话 不过换了主角


“之前不告而别 是我的不对”


我感觉沈载伦没喝醉 


“离开你的几年 我过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沈载伦把手放在我的手心


“朴综星给我分析说你看起来不在乎我 但是还是会暗暗打听我的消息 朴成训说他觉得你是真的不在乎我了”


沈载伦抽了抽鼻子 用红红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我说


“不过我们五年后又见面了”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好害怕 我怕爸妈真的会破产 我怕你不愿意见我 我怕我不配再站在你身边”沈载伦哭了他从低声抽泣到哭的一咳一咳的喘不上气来


我想伸出手抱住他 可是我又在从口袋里抽出手的那一刻迟疑了好久


我连抱他都不敢


“我小时候好想长大啊 长大了你就可以不用被他们欺负了 长大了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长大了我们…”


沈载伦不知道是醉的还是哭的 好几个字我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声音哑哑的又模模糊糊的 像秋天里旧掉的播放器 像搬家时丢掉的那个嘶哑的mp3


我曾经以为长大代表着逃离 代表着自由 代表着我和沈载伦的一切希望 却没想过 长大是把自己关进一个又一个牢笼


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中血肉模糊的学着长大 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沈载伦所说的的长大是否太梦幻 而我跟沈载伦偏偏以为自己的离别是对对方的救赎 可都是等到事态不可挽回之时才想着要在重逢之时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以及说出那句 对不起


记得我小时候常跟沈载伦玩的游戏 是在对方手心里写字 

沈载伦很无趣 要不写他的名字 要不就写我的名字 除这两项以外还有一句就是


快点长大


我曾经坐在喷泉旁听他一遍遍描绘自己的未来 当时的他甚至不敢说出来他未来里包含我的部分

可是现在胆小的人反而变成了我


原来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松开手



04

从朴综星那里 我了解到许多沈载伦的过去


原来他过的也不好

朴综星说 他在澳洲留学时也在勤工俭学 甚至比我更加辛苦 

他不再学音乐 而是在最后一年把陪自己五年多的小提琴卖掉付房租

他也不再热爱生活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要靠吃精神类药物维持现状


最后朴综星叹了口气 抬起眼皮问我

“你爱他吗?”


我说我不知道


“可是他似乎很爱你”朴综星很坚定的对我说


我很诧异的啊了一声


“他在澳洲留学的时候总是问我和朴成训你过的怎么样 好不好 还总是问我们你是不是又被欺负了”朴综星挠挠头 瘪着嘴说


“他回来那天 提前一个月就让我问你能不能来接他 说只要你愿意见他 怎样都行”


“如果你爱他 我只希望别辜负他 我一直希望他比我幸福”朴综星灌了一口咖啡


我没出声


沈载伦亲手给自己带上面具 所有人都只关心面具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爱他的完美 爱他身上的光


而我好想问他 面具拉扯的时候的时候会痛吗


我直到这刻才知道我爱他什么

我爱他的怪 爱他的错 爱他的笨

包括他受伤的表情  和哭泣的心


而我忘了 在爱情里 我们都是胆小鬼



05

下午回老房子拿东西

时间匆匆碌碌的走了好久 而我被分秒的针脚扎了更久 已经毫无知觉


走到院子里 那颗梧桐树还挺立着 花坛里像五年前那样堆满了落叶 家里的摆设都没变 而对面的却早已经搬走了 人走楼空


那是沈载伦的家



我捡着捡着梧桐树叶 就从树下的土里翻出一张小纸条


一看就是沈载伦青涩的笔迹 上面写着

“对不起 但等我从澳洲回来 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总觉得沈载伦是从天堂莅临人间的天使 是某种不谙世事的幼犬 是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的善良少年 他优秀他帅气 他温和 他哪里都很好


我好像是他完美人生里的另类演绎 是他彩色世界里黑白的斑点 是他娴熟交往中最特别的存在 所以我总爱他狼狈的脸 爱他长大的无措 爱他透明的心


而我们都太胆小 


你走过 我走过 一本本账目早已经算不清楚


我突然哭了

沈载伦这家伙…

不敢对我表白的胆小鬼


“对不起…”

“其实我也是胆小鬼”

“明明站在你面前却不敢碰你的胆小鬼”

“不敢说爱你的的胆小鬼”


我哭着告诉梧桐树 却从没想到有人会回答我


沈载伦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怎么哭了”


他边走过来边看着我的眼睛 我才发现他也哭了 眼睛红红的 鼻尖红红的 耳朵更是红成一片


他站定在我面前 然后拉过我的手 用两只手捧着我的手 我这才发现他的左手食指戴了戒指


“可以再玩一遍小时候的游戏吗”


他不等我回答 就捧着我的手写了起来


我看着他不成规矩的笔画 脑中渐渐勾画出这四个字的形状


“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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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综星】回想回响

我和朴综星是一次意外认识的 那天...在一条巷子里“我问你,你还不还钱”“对不起祁哥我真没钱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还你”听到男人的惨叫我只好低头走过可那个叫祁哥的男人瞪大眼睛揪住我的衣领说道“你怎么,害怕啊?想多管闲事儿?你要是说出去,下一个揍的就是你”男人抓紧我的衣领倒着向后走去,这时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眉眼清秀,我用恳求的眼神向他求救“帮帮我,帮帮我”男人把嘴里的棒棒糖扔掉拳头向祁哥脸颊打去附送一句“你动她一个试试,赶紧给我滚!”他转过身看了看我似乎察觉出我的害怕,眉头松了松递给我两块糖走掉了,再见到他时距离高一开学已经过半了。他还是穿着那天的白色衬衫嘴里叼着棒棒糖多了一个......

我和朴综星是一次意外认识的 那天...在一条巷子里“我问你,你还不还钱”“对不起祁哥我真没钱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还你”听到男人的惨叫我只好低头走过可那个叫祁哥的男人瞪大眼睛揪住我的衣领说道“你怎么,害怕啊?想多管闲事儿?你要是说出去,下一个揍的就是你”男人抓紧我的衣领倒着向后走去,这时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眉眼清秀,我用恳求的眼神向他求救“帮帮我,帮帮我”男人把嘴里的棒棒糖扔掉拳头向祁哥脸颊打去附送一句“你动她一个试试,赶紧给我滚!”他转过身看了看我似乎察觉出我的害怕,眉头松了松递给我两块糖走掉了,再见到他时距离高一开学已经过半了。他还是穿着那天的白色衬衫嘴里叼着棒棒糖多了一个斜挎着的黑色的包站在班级门口,而现在是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去往食堂的时间我看到了他也没多想低着头去往食堂。–“oo今天食堂的饭还挺好吃的诶。”“唉!我也觉得。”“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有转校生的缘故啊?彰显学校风采。”“嗯?今天有新来的转校生吗”“当然了,你连这都不知道啊。听说他已经半年都没有上学了,当然了这只是我在学校大榜上看到的具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你真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这你都不知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同学朴综星”

他一向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他们都说他很高冷,但我不这么觉得。“那个...谢谢你那天出手相助,不然我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了”

“嗯”

“那个明天早上要一起走吗?你家住哪啊?”“跟你有关系吗?”

“哎我听同学说你昨天可是没回家,你是没地方住吗?我知道哪有地方!那天你帮我,我也算欠一个人情”

“在哪?”

我带他去了父亲的饭店让他在这里安顿。从那天起我们一起上下学他虽然有的时候高冷,但是他会让我走路时走内道。中午会帮我点好饭给我留座位,他知道我英语不好,帮我补习英语。就这样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早上的时候,我有时因为背英语课文而晚起他也会在我家门口拿着我爱吃的三文鱼饭团和牛奶等我。但有一天他突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我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我,我会怎么办。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已经有一点依赖他了甚至想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那天结束后,他似乎开始变得开朗活跃了起来,直到高二结束。新年那天他给我发了新年快乐,他是第一个给我发的。可那天后,他再也没给我发过别的消息。

“所以你就一直等他啊?”同学调侃道

“哪有,我现在只是没有心思谈恋爱”

“不过我听说今天同学聚会朴综星会来的啊怎么没看到他人”

“我去下厕所”

好巧不巧在厕所门口看到喝醉酒的朴综星。

“朴综星?”

他微微抬头看着我好像在观察我的变化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你这些年发生什么了?”我问道

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右眼先落了泪。我竟心疼了,蹲下来抱住他说“跟我回家吧”他的眼泪流在我的颈窝轻轻点头。

我抱着朴综星给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跟同学们告了别我就跟朴综星走了,在车上他靠着我肩膀睡着了像个无依无靠的流浪猫。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永远”我让哥查了朴综星进些年的事,他父母因车祸双亡奶奶也得了重病只好从外国赶回来照顾奶奶这一回来就是两年,他换了手机号跟我们再也没了交集。奶奶病情稳定下来后他又回到国外创业学会了抽烟喝酒最后也挺了过来,回国后也开了分公司。也就是我们在同学聚会偶遇那天他的分公司成立,而一通电话让他回到了现实,奶奶病情加重去世了他那么努力赚钱想给奶奶治病却还是失败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他,他好无助。看到他在床上躺着蜷缩的样子,我好心疼。

“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

  

一张王不够。

捡个委屈小男友

一、


网上被私生跟踪到住处的明星小弟弟突然变成自己邻居是什么感受?


我靠在橱柜边等最后一道汤烧开,侧头往客厅看了眼,宋亚轩正懒懒地窝在我沙发上看动漫。


偶尔低头回一下手机消息,冒出沙发边缘的后脑勺圆滚滚的像个西瓜。


我“啧”了两声,真想敲敲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魔幻。


半个月前我提着外婆家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从电梯出来时,正好撞上开门送工作人员离开的宋亚轩。


两人看见电梯门开时都警惕地看了过来,下一秒就是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两大袋蔬菜并把几个快递连续踢出电梯的我。


“应该是你邻居,没事,我们调查过,基本不出门。”工作人员安抚地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随...

一、


网上被私生跟踪到住处的明星小弟弟突然变成自己邻居是什么感受?


我靠在橱柜边等最后一道汤烧开,侧头往客厅看了眼,宋亚轩正懒懒地窝在我沙发上看动漫。


偶尔低头回一下手机消息,冒出沙发边缘的后脑勺圆滚滚的像个西瓜。


我“啧”了两声,真想敲敲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魔幻。


半个月前我提着外婆家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从电梯出来时,正好撞上开门送工作人员离开的宋亚轩。


两人看见电梯门开时都警惕地看了过来,下一秒就是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两大袋蔬菜并把几个快递连续踢出电梯的我。


“应该是你邻居,没事,我们调查过,基本不出门。”工作人员安抚地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随后进入电梯离开了。


“姐姐。”宋亚轩没立即进去,站着礼貌叫人,声音轻轻脆脆的,和电视上一样好听。


我惊悚地站在电梯口,看着宋亚轩的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回过神来,走到自己家门口认真看了眼门牌号。


没错啊,是我家。


“姐姐,我搬过来有几天了,第一次见你。”


宋亚轩乖巧解释,顺便帮我把踢飞的快递都捡了起来。


“哦……我去外婆家住了几天。”


回来变化挺大。


我多了个饭客。



他一开始进我家还会规规矩矩地在沙发上坐好看我给他调的电视频道,等我差不多做好饭了就来厨房一起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吃完也会礼貌地帮我收拾碗筷。


才半个多月,小孩子心性全暴露了。


“姐姐,今天录舞台又累又饿,快做好了吗?”


宋亚轩趴在沙发背上往我这边看,刘海自然落在额前,眨着眼睛,可怜兮兮。


我瞥了他一眼,将燃气阀门关闭:


“好了,过来端。”


小孩儿惯会撒娇,我给他拿了瓶酸奶。


熟悉些之后,他会在吃饭的时候和我讲他近期发生的事情。


毕竟是年少成名的大明星,他出通告时偶尔也会住酒店,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


“最近很累吗?”我把他爱吃的菜往前推了推,随口问道。


今天回来都没闹腾,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估计是真累了。


宋亚轩注意到我的动作,往我这儿看了一眼才回答:“嗯,有点。不过回来吃到姐姐做的菜就觉得好很多了。”


“小嘴这么甜,多吃点。”我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夸奖。



我是插画师,一般都在晚上创作。


而宋亚轩职业特殊,倒也熬夜熬惯了。


导致吃完后他在我家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姐姐,这是新角色吗?”


我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正聚精会神修改人物时,宋亚轩突然凑到耳边问了一句。


我下意识转头看他,却被他近在咫尺的脸吓到。


真要命,这人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这眉弓骨、这鼻梁、这下颌线,太标准了吧我的老天爷!


我心慌意乱地往后躲了躲:“咳,快十点了,你该回去了。”


他有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直起身子靠回沙发里,耍小孩子脾气:


“我不。”


见他靠回沙发里,我长长松了口气。


好险,心跳得好快。


“姐姐在紧张什么。”他偏着头问我,语气奇怪。


我飞了个白眼给他,自顾自说:“自从你来我家后,我窗帘都没敢拉开过。”


宋亚轩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地靠在我身后侧的靠枕上,依然离我很近。


“我回自己家窗帘也没拉开过。”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有点闷。


“……”我哽住,突然有些心疼他。


电视里播放着他爱看的动漫,宋亚轩说他那里没有电视,因为不确定能在这里住多久,所以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家具电器。


唉,我叹了口气。


“那小宋就······再待会儿吧。”



二、


我如愿敲到了宋亚轩的脑袋瓜。


因为他半夜出门扔垃圾没带钥匙。


备用钥匙在助理那儿,于是大晚上敲我家的门。


我还在洗澡,手忙脚乱擦干后披了条浴袍去开门。


门外是一身睡衣戴着口罩的宋亚轩,半个身影在黑暗里,看见我的第一眼不自然地咳了声,随即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我:


“姐姐,收留我一晚吧,求你了。”


次卧被我改成了书房,宋亚轩只能睡沙发。


我把被子和枕头抱到客厅时,他已经乖乖躺在沙发上了,像是怕我反悔赶他出去似的。


但是小半条腿挂在沙发外,画面莫名有点搞笑。


我心虚地走到他跟前,把被子铺在他身上。


“头。”铺完后我拿过枕头,示意他抬头,我给他垫上。


宋亚轩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配合地把脑袋抬起来。


弯下腰替他垫上枕头,顺手又替他掖了掖被子。


天,我才24啊,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


都怪这人平时太会装可怜了。


“晚上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我抬头提醒宋亚轩,却不想他正红着脸盯着我发呆。


我低头,一眼就看见自己因为弯腰而垂下的浴袍领口……


“宋亚轩你看哪儿呢!!!”


抬手朝他脑袋就是一个暴扣。


“啊姐姐,好痛!但是姐姐身材很不错……啊痛痛痛,够了啊!明天我脑袋肿了……”


呵,小屁孩!


第二天宋亚轩是被我一屁股踹出家门的。


“你怎么这么凶!”他气得要命,揉着屁股瞪我。


“你能怎么的。”我朝他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宋亚轩已经连续一周按时来我这儿吃饭了。


我苦恼地浏览着各大美食博主的页面,在想今晚该换什么菜式。


手机微信消息提示,我拿起来看,是宋亚轩。


他来我这儿吃饭的第一天就主动加了我微信,那时候应该是怕我担心住这么近会不会打扰到他所以以此宽慰我,毕竟当时我确实是那么担心的。


但是后来……明明是我被打扰了才对吧!


对话框内:


——姐姐,今晚想吃菠萝炒饭。


我笑着回复他:知道了。


几秒后消息又进来:


——再加个汤。


——知道了知道了。


我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画画,却在反光的电脑屏幕里看到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我。


……迅速捂住嘴。


我笑什么???




晚上七点半,我坐在餐桌旁等宋亚轩,他还没回来。


一般他说要回来吃饭的话,七点前肯定能到。


就算要晚点,他也会提前发消息通知我。


但是今天没有。


想问问他到哪儿了,又怕他临时有工作打扰到他。


汤和炒饭热了两道,他都没来。


最后我随便扒了几口把剩下的装进冰箱,留着明天中午吃。


九点多,我拿起手机准备去画画。


屏幕自动感应亮起,上面有各种软件推送的消息。


我瞄了一眼,待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什么后彻底怔住。


“今日晚滨湖大道发生严重车祸,疑似私生跟车导致……”


滨湖大道,那不就在我家附近?


慌张地点进详情页面,里面赫然写着宋亚轩的名字。


心脏开始不受控地剧烈跳动,我点开他的微信,一遍一遍拨打语音电话,但始终无法接通。


人生好像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我红着眼睛在手机上不停刷新有关于宋亚轩的所有消息。



三、


半夜十二点多时,我收到了宋亚轩本人的微信。


——姐姐,今天不回去了,对不起啊没提前跟你说。


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但是看到他还在隐瞒我就来气。


——我知道,在哪个医院!


过了好几分钟,对面才回:


——省中心。附加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赶到宋亚轩病房门口时,护士正给他伤口换药。


平时在我家膝盖磕到茶几都哇哇乱叫,这会儿倒是忍得住一声不吭。


我气笑了,20不到的小屁孩,装什么大男子汉。


助理大哥送护士出来,看到我有些吃惊:


“小宋邻居姐姐?”


我朝他点了点头,抬了抬手里的粥:


“给他送点吃的。”


宋亚轩本来真不觉得多痛,但是再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时,瞬间小脸就委屈了。


“姐姐……我好痛啊,头也痛,手也痛,脚也痛……”


他哭唧唧地想拉我的手。


“换药时不是挺能的?”


我没给他好脸色,右手被他拉住,只好用左手开保温盒的盖子。


“菠萝炒饭没得吃了,鸡丝粥喝点吧。”


宋亚轩没接话,自顾自低头玩我的手。


我想抽出来,他马上用力握住,我又不敢使大力,怕扯到他伤口。


真就一个小孩子。


直到助理大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时宋亚轩才不情不愿松开。


我把粥递给他,示意他喝点。


“小宋邻居姐姐,小宋这儿能不能麻烦你照看一晚,我得回公司处理他接下来通告的事,实在太麻烦您了……”


我说了没事儿,把助理大哥送走后重新回到病房。


虽然是高级病房,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落了门锁。


宋亚轩双手捧着粥碗,眼睛亮亮地,咧着嘴问我是不是今晚住这儿了。


我嗯了一声,坐在病床边,从他手里拿过粥碗,顺手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助理大哥说他手臂受伤,不能让他乱动。


“张嘴,喂你。”


宋亚轩盯着我,偏头就着勺子吞了几口,表情幽暗不明。


眼神落到我抿紧的嘴唇上,再往下是因为一整晚的奔波而起伏的胸口……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干燥的嘴唇,喑哑着嗓音叫了我一声“姐姐”。


心脏没出息地颤了颤,我疑惑地望向宋亚轩。


谁知粥液不小心涂在了他嘴角外,我手忙脚乱地放下碗,扯过纸巾替他擦拭。


“没烫到吧?”


我凑近看他嘴角的皮肤,只微微泛着红。


没什么大碍。


空气中属于我的味道争先恐后钻进宋亚轩的鼻腔。


他满足地轻叹一口气。


刚想退开的时候,宋亚轩着魔似的伸出右手捧住了我的脸。




微凉的指尖轻轻在我脸颊的皮肤上下磨蹭。


我震惊地看着他,忘记作出反应。


气氛逐渐暧昧。


“姐姐……”他歪过头,凑到我面前低低叫我。


“姐姐,你好香啊……”他微眯着眼,深深嗅了一口气,晃动之间嘴唇差点碰到我的。


“每次去你家,都是这个味道……”


仿佛被香味蛊惑,他鼻尖贴着我的眼睛、脸颊、嘴唇,还在慢慢往下,像画家用他最爱的笔勾勒事物的模样。


“宋亚轩……”我身体逐渐僵硬,脑海里叫嚣着快制止他,但是感受到他喷在我侧颈的温热呼吸,脱口而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嗯,姐姐。”


宋亚轩回应我,鼻尖最后停留在我的锁骨上。



四、


他的手落到我后背,轻轻按揉着我的脊梁,身体像被打了麻药一般,酥麻难忍。


“别……”我吸了口气,微睁开眼睛想推开他。


却被他更重地往怀里按。


锁骨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闷哼一声。


他在咬我。


嘶,这个人是属狗的吗!


痛感将我的理智拉了回来。


“别玩了。”


我伸手推开他。


两人都红了脸,神情难测。


宋亚轩也像恢复了理智,嘴巴一瘪,捂着我刚推他的地方就喊痛。


硬是把我的怒气给堵了回去。


好家伙,把我吃得死死的。



那天的失控我俩谁都没提。


我承认我当时被宋亚轩的脸蛋给蛊惑了,毕竟任谁对着这么一张脸,都没办法心如止水。


至于他突然发的什么神经,我就懒得往深处想了。


毕竟十九二十的年纪,偶尔有性冲动都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连续住了五天的院,我有空的时候也会给宋亚轩做了菜送过去。


只不过次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三四次吧。


他还像之前那样会对着我撒娇,吃我做的菜时会满足地眉眼都笑开。


这才对嘛,像个弟弟的模样。


我心想。


只是每次叫我“姐姐”的时候,不知为何总让我觉得有丝奇怪的味道。


宋亚轩出院后还需在家静养一个月。


那场车祸确实很严重,幸而司机提前发现了跟车所以一直防备着,私生不要命地截车时,司机提前踩了刹车。


可即使这样,宋亚轩浑身上下还是有很多皮外伤。


公司请了专人来照顾他,我便不需要再为他准备吃食了。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样,吃得还好不好,伤口有没有恢复一些……


我坐在电脑前发呆。


这才突然发现,离开了早中晚饭,我和宋亚轩好像就没有别的可以见面的理由了。


小弟弟就是烦……


我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才照顾了一段时间就有点忘不掉了。



半夜响起敲门声,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开门发现又是宋亚轩。


我内心有些欢喜,偏偏脸上装得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朝着他道:


“你怎么总是半夜敲我门?”


宋亚轩穿着睡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是结痂的伤口,没说话,就眯着眼睛朝我笑。


我心软了软,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宋亚轩熟门熟路地走到到沙发前,踹掉拖鞋整个人窝了进去,自己打开电视调了个喜欢的频道。


我无语地在一旁看着他。


“宋亚轩,你不会半夜过来就想看个电视吧?”


宋亚轩好似才想起来这是我家,回头朝我眨了眨眼。


“还是姐姐的沙发舒服。”


“……”


我投降了。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后脑勺,我的心情居然在变好。


回房间拿了床薄毯,小心翼翼给他盖上。


我知道宋亚轩在盯着我看,但我没戳破。


“饿吗,给你煮夜宵吃?”


我坐在他身边,抬手揉了揉他头顶。


宋亚轩闭上眼乖乖把头歪下来些,让我摸得更方便。


我好笑地伸出两只手故意把他头发搞乱。


想到他之前还咬我,没忍住笑出声:“宋亚轩,你好像只小狗哦。”


宋亚轩闭着眼睛放任我在他头上为非作歹,只低低“嗯”了一声。


“姐姐喜欢就好。”


玩了半晌,我收回手,推着他靠好便起身去了厨房:


“坐好别乱动。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宋亚轩盯着我的背影,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


快速煮了碗小馄饨,给他端到茶几上。


“小心烫。”


我有时甚至觉得我在养儿子。


宋亚轩垂着眼睛尝了一口,眼睛弯弯的:


“姐姐随便煮的都比外面的好吃。”


我哼了一声,表示当然。


“阿姨做的菜还没姐姐十分之一好吃。”


我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好了,知道你嘴甜,快吃吧,吃完洗碗。”


我去书房拿我的笔记本。


宋亚轩一个人在客厅,默默地对着小馄饨念了句:


“我是真的,很想念姐姐呢。”



五、


宋亚轩隔三差五就半夜来敲我的门。


导致我连续一周没怎么睡好,最后索性提前问他,今晚过来吗?


看着我和宋亚轩的聊天记录就莫名想笑。


怎么那么像某些不正当交易。


今晚过来吗?来。


今晚呢?今天家里有人在,就不去了。


新消息弹出,我划到底部。


——姐姐,今晚过去。


我笑出声来。


——好。


十一点多时,宋亚轩如期而至。


我煮了碗红油抄手给他端过去。


他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求着我说想吃点辣的,公司请的阿姨永远只会水煮菜。


我无奈答应,只放了一点点辣。


宋亚轩吃东西时,我就坐在一旁看他看的电视。


多半是动漫,偶尔会是一些纪录片。


他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纪录片,所以他奇奇怪怪的知识了解得特别多,有时候我都有些敬佩他。


天气稍稍有些冷了,我用毯子把自己裹住。


“姐姐吃吗,吃了会热一点。”


宋亚轩回头问我。


我望了一眼热气腾腾的抄手,点点头打算去厨房拿小碗分,却不料宋亚轩舀了一个,吹凉了些直接送进我嘴里。


我咀嚼着咽下,皱起眉头想说他,下一秒却又被送进一个温度正好的抄手。


“……”我心里有些异常,摇着手表示不要了。


宋亚轩面上笑着说“没事,姐姐喂我一次,我喂姐姐一次,很公平”,可他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内心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孩好像哪里变了。


他最近某些时刻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我都看不懂了。


但是如果这能让他开心的话,就暂且随他吧。


最后这碗抄手是我和宋亚轩两人一起吃完的。


“姐姐饱了吗?”他顺手接过我擦完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我盯着汤碗里的勺子,脸上有些燥热。


我们用的是同一个餐具,他难道没意识到吗……


宋亚轩把碗拿去厨房洗干净后重新回到客厅,坐到我身边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姐姐很热吗,脸这么红。”


我心虚地撇开头没搭理他。


下一秒左侧贴上来个火热的躯体,是宋亚轩掀开毛毯钻了进来,紧紧贴着我的手臂道:


“我好冷,姐姐替我暖暖。”


“……”睁眼说瞎话。


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都盯着电视不再说话。


宋亚轩上来前把客厅灯光调暗了,导致我现在看久了电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最近真的很累。


也没做什么体力活,就是脑筋想得累。


在被宋亚轩搂进怀里的前一秒我还在闭着眼睛想,是不是最近总是想到他所以才这么累。


我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火热的怀抱中,鼻尖寻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体香轻轻蹭了蹭,想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宋亚轩锁着眉头紧紧盯着我。


他右手枕在我脖子下,左手原本搂着我的手臂,此刻却情不自禁往上,攀爬过我的肩膀,脖颈,最后停留在我脸颊边。


“姐姐,真的睡着了吗……”他眸色暗沉,低下头凑近我,像在听我的呼吸。


“睡着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话音刚落,便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温热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我的唇形,左手在我耳边厮磨,勾得我有些痒。


松了唇无意识地轻哼出声,却更方便宋亚轩攻城掠地。


宋亚轩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感受嘴上令人发疯的触感。


他不敢太用力,怕把人弄醒了。


只一遍又一遍地温柔浅尝。


他快藏不住了,他委屈地啃噬我,他没料到自己会动心。


第二天我是在自己床上醒过来的,宋亚轩早回了自己家。


我完了。


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想。


我居然做了和宋亚轩的春梦。


真的是单身太久所以连小弟弟也不放过吗。



六、


冬天来临时,宋亚轩的伤彻底好了,恢复了他所有工作。


因为休息了好长一阵子,这段时间他特别忙,已经快一周没回来了。


我在接正常的插画单时,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宋亚轩喜欢热血漫画,我正好也不想走单一的纯爱路线,于是我们俩经常会在微信上交流想法。


一开始是打字,后面商讨到情节时觉得打字太过麻烦就换成了语音,再到现在变成了每日视频。


——姐姐,视频?


——在洗澡,晚点我给你打回去哦。


宋亚轩靠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最后难捱地捂住眼睛叹了口气。


姐姐,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明目张胆地喜欢你啊……


吹完头发躺进床里后我给宋亚轩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没响几下就被接通了,屏幕上跳出宋亚轩俊俏的脸。


我拢了拢睡衣宽大的领口,将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和他打招呼。


他张了张嘴,哑哑地叫了声“姐姐”。


“今天怎么样?忙不忙?累不累?”我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急切地问道。


宋亚轩勾了勾嘴角:“姐姐一下子问这么多,是在关心我吗?”


我理直气壮:“姐姐关心弟弟不是很正常。”


“哦。”屏幕突然黑了,只能听见宋亚轩的声音。


我皱着眉,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画的怎么样了?”依旧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我点了点头:“还可以,主角人物设计基本都好了。”


“上次听姐姐讲大纲时,莫名觉得姐姐笔下的男主角跟我有些相似······”


“嗯……是有参考你一些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


“哦,那女主角呢,是参考姐姐自己来的吗?”宋亚轩的嗓音突然变得更喑哑了,不知他在做什么。


“说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肯定会有作者本人一些影子在的。”


“嗯……”宋亚轩闷闷地哼了一声:“那不就是,我和姐姐在漫画里谈了场恋爱?”


“……也不能这么说……”我下意识想否认,但被宋亚轩再次发出的闷哼声打断。


“宋亚轩,你怎么了?”我将手机拿近了些,可除了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怎么。姐姐继续说。”他回。


“你伤口裂开了?”我疑惑。


“没有。”


也是,都快两个月了伤口怎么可能裂开,我傻了。


“那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露脸?”我有些急。


“姐姐……”宋亚轩的声音断断续续:“姐姐,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什么歌?”我愈发狐疑,但大脑本能地答应他所有要求。


“情歌。”


“……”


我想了几秒,最终轻轻唱起梁静茹的《情歌》。


「时光如琥珀 泪一滴滴 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 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 白云飞走 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 潺潺地溜走

……

你写给我 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十指紧扣 默写前奏

可是那然后呢

还好我有 我这一首情歌

轻轻地 轻轻哼着 哭着笑着

我的 天长地久」


黄色灯光笼罩的房间里,莫名显得悲凉。


眼泪不经意滑落,我抬手摸了摸脸颊,震惊于我此刻毫无缘由的心痛。


“姐姐,别哭。”屏幕那头开了灯,宋亚轩的脸重新跳出画面,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得看我。


他额头和鼻尖都有微微的反光,应该是出了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唱个歌眼泪就稀里哗啦流出来了。


“姐姐,别哭了。”宋亚轩担心地抬手摸了摸摄像头,在我这儿看上去好像他在替我擦眼泪一样。


“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姐姐。”他有些嘲讽地勾起一抹笑,故意扯别的话题。


我怔住,好像真是。


他一直都叫我姐姐,也没有什么场合需要用到我的名字。


我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后才张嘴回答他:


“俞卿卿。”


“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的卿。”



七、


我知道,我对宋亚轩……产生了某些不该产生的情感。


不然我那晚不会无端端哭出来。


我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


可是不逃避我又能怎么样呢?


即将就要过年了,过完年他20,我25。


年龄其实真的是个很大的问题吧,尤其在我和他之间。


宋亚轩不在的日子里,我习惯性从手机上搜索他的消息。


两天后,我在楼下生活超市门口遇到了助理大哥。


“小宋邻居姐姐。”助理大哥有些意外地叫了我一声。


我有些吃惊,礼貌地问了声好:“小宋回家了?”


助理大哥点头,说下来买感冒药,顺便再买点水果上去。


这段时间连轴转地工作,在外吃得又不好,导致人有点感冒发烧了。


疫情当前,发烧都只敢自己扛。


我有些焦急,跟助理大哥说让他把东西给我就好,我带上去。


大哥想了想,觉得也行,连着宋亚轩家的门钥匙也给了我。


我飞快回了家,将感冒冲剂泡好后端着走到宋亚轩门口。


敲门没人应,估计是睡着了,我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宋亚轩家……还真是一点不像大明星住的地方。


甚至都没法儿把这称为家,除了房东豪华的装修外,只有简单一些基本家居用品,毫无生活气息。


我粗略瞄了一眼室内环境,然后推门进了宋亚轩卧室。


硕大的床上紧缩着一个人影,我过去把感冒药放在床头,轻轻拍他的背:


“宋亚轩,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宋亚轩头痛欲裂,拧着眉头轻哼了两声,并没有醒来。


“宋亚轩?”我又叫了他两遍,见他依旧不醒,只得托起他上半身直接灌。


半杯药下去,宋亚轩觉得自己冒火的喉咙稍微好受了些。


鼻腔居然有姐姐身上的味道,他下意识开口叫人:“卿卿······”


“······在的。”我顿了顿,放下他,心疼地替他捋开额前汗湿的发。


“哼……”宋亚轩脸颊坨红,下意识往我微凉的手心贴。


“乖,你好好睡。”我强按下心头的异样,替他盖好被子:“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宋亚轩晚饭只艰难地喂进了几口粥,睡到半夜开始发汗,难受得直哼唧。


我用棉签蘸水不停替他滋润嘴唇。


“忍忍。出了汗就好了,乖。”我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测量温度。


“姐姐。”宋亚轩抬手拉住我,口齿不清地叫我的名:“卿卿……卿卿……”


我看着他皱着脸委屈的样子,眼眶酸胀,有些想哭。


你其实比我更煎熬吧?宋亚轩。


我可以在家里肆无忌惮地想他,他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念头,以免被大众发现异样最后万劫不复。



等宋亚轩清醒过来时,晨光已经微微亮了。


他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揉着太阳穴心想自己是不是烧出错觉了,竟然梦到姐姐照顾了他一晚上。


我托着放了粥和小菜的托盘进入宋亚轩房间时,他刚洗完澡,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浴巾,裸露着上半身擦头发。


……我呆滞了。


宋亚轩转身同样一脸呆滞地看着我,片刻后反应过来,不太自然地叫了我一声。


我故作镇定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背对他坐在床沿招呼他换好衣服来吃早饭。


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以及宋亚轩走到我这边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落在我心上似的。


身边的床位陷下,我闻到了宋亚轩身上沐浴露的甘洌味道。


“昨晚是姐姐照顾我吗?”他坐在我左侧直勾勾盯着我,生病后的嗓音低哑性感。


我知道他想确认什么。


我没否认,也没说话,低头搅拌滚烫的粥。


宋亚轩等不到我回答,沉沉地看着我的动作,半晌后略带嘲讽地笑出声来。


“呵,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八、


一夜的疲惫导致我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语气瞬间燃起了无名火,我扭头皱着眉头斥责宋亚轩道:“你大早上又发什么疯。”


事态突然就变得糟糕起来。


宋亚轩狠狠握住我的肩膀,脸色难看至极:“你是当姐姐当习惯了吗?嗯?还是看着我这样因为你难过发疯,你觉得好玩?”


我毫不示弱地回击:“我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还是我的错?宋亚轩,你别无理取闹了。”


“呵,亲弟弟……”宋亚轩收紧手上的力气:“去他妈的亲弟弟!俞卿卿,我们有半点血缘关系吗?你还真是沉浸在姐姐这个角色里无法自拔啊?”


我吃痛地想挣开他,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他的桎梏。


“不然呢,啊?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我既生气又委屈,长久以来心里那道高高筑起的围墙被击破,接二连三轰然倒塌。


眼泪漫上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哭着哀求:“宋亚轩,你别逼我了。”




肩上的力道忽然消失,有手将我滚落的泪珠轻轻拂去。


我委屈地扭头躲开,却被宋亚轩掰正。


“姐姐,别哭……”他看起来仿佛比我还难过,红着眼眶低声哄我:“是我的错,你一哭,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弟弟就弟弟吧,”他语气充满悲伤:“姐姐……弟弟就弟弟吧,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逼你了好不好……”


我和宋亚轩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如刚开始来我家吃饭一样,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等我,吃完后也会帮我收拾,只是再也不会多在我家停留了。


这样也好。


我想,时间久了,那些如野草般疯长的念头总会慢慢枯萎的。



将近年关的时候,我在超市碰到了一个人。


别说戴着口罩,就算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来的前男友。


“回来过年?”我礼貌打招呼。


“嗯。卿卿,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周易眨着一双桃花眼,笑着暗示我。


我叹气。


看了下手机,离宋亚轩回来的时间还早,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和周易,算和平分手。


大学毕业后他出国,我留下,两地相隔,分道扬镳也是自然。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的原因是,他是我花了一年多才追上的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你这里的摆设倒是一直没变。”周易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还是变了的。”我感觉到不舒服,下意识纠正。


“卿卿,你就一定要和我唱反调?”周易无奈地扯了个笑容。


“……”我没理他,心想怎么还不走,宋亚轩该回来了。


下一秒门口就传来钥匙打开锁芯的声音。


我和周易同时转头,门被打开,露出宋亚轩戴着口罩的半张脸。


……


“钥匙没拔。”他瞄了沙发上的陌生男人一眼,将钥匙扔进玄关置物栏里,面无表情地走到厨房,从冰箱取了瓶饮料喝。


“这是?”周易望着厨房的背影,皱着眉头问我。


他应该没看到宋亚轩的脸,毕竟身份特殊,我也不好如实相告。


“我堂弟,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


我面不改色地扯谎,心想还好周易不知道我把次卧改成了书房。


“我饿了。”宋亚轩重新戴上了口罩,走到我身边,语气有点冲:“疫情期间,姐姐还是不要随便往家里领人比较好。”


“好,我马上做饭。你爱看的那本漫画在我房间,你去看会儿。”


我起身把宋亚轩推进了主卧。


次卧的门正对着周易,一开就全露馅儿了。



九、


人间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我好不容易把周易送走之后,想去主卧叫宋亚轩出来,却没料到他趴在我床上睡着了。


无奈地退了出来,去厨房开始做晚餐。


把菜全都端到餐桌上后,小人儿倒是自己醒了,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撇了我一眼,随后坐在餐桌边自顾自吃饭。


我心虚,干笑着抬手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肉。


“真可爱呀我们小宋,你这一百多斤的肉里得有五斤是我喂出来的吧。”


宋亚轩呼吸滞了滞,皱着眉避开我的手,阴沉沉地说:


“叫我名字。”


我愣住,尴尬地收回了手,却在背后偷偷搓了搓刚刚捏过他脸的两根手指,上面柔软细嫩的触感还在。


晚上宋亚轩难得没有立刻回自己家,窝在沙发上胡乱切换电视频道。


我看着他依旧气鼓鼓的腮帮子,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


“周易是我一个朋友,今天楼下遇到的,就请他上来喝杯茶。”


宋亚轩回头看我,仿佛在说你把我当傻子?


“额……想喝什么吗?”


“咖啡。”


“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


宋亚轩不再出声。


“……好吧,咖啡。”


我投降。


把咖啡泡好端到他面前,又从房间掏出之前常盖的毛毯替他拢好。


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做这些事有多自然。


“喝吧,不然冷了。”


宋亚轩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示意我坐。


我坐下后,他分了一半毛毯给我裹住,像之前一样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好苦。”宋亚轩握着咖啡杯轻轻吹气。


“没有吧,我拆的新的。”我侧身凑过去闻了两口:“闻上去是甜的呀。”


宋亚轩沉默着吹了会儿,待不那么烫了之后把杯子递给我说:“你尝尝。”


我没多想,接过后微微抿了一口。


就是甜的啊。


我看向宋亚轩想说话。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手中得被子被他接过放到茶几上,双眼被蒙住,手掌温度熨烫在我眼皮上,令人心惊。


我慌乱地想挣脱,唇上却骤然多了两片温热的触觉,口中的液体被宋亚轩吸卷而尽。


他向前倾身,把我压在沙发背上亲吻。


“宋……唔……”我闭着眼,被迫承受他激烈的亲吻。


其他感官在视觉丧失后被成倍放大。


我能感受到宋亚轩呼在我脸上的气息,能闻得到他身上皂荚清冽的香气,能听到彼此因为激烈亲吻发出的闷哼声,甚至能感受到他不断升高的体温。


挣扎无果后,我泄了力,放任自己随他去。


宋亚轩睁着发红的眼睛,他想记住此刻我所有的样子。


我的愤怒、我的挣扎、我的煎熬和我的情难自已。


十分钟后,他松开我,脱力地将额头抵在我肩上,沙哑着嗓音说对不起。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重重喘着气。


“姐姐,我不开心。”


宋亚轩沉闷的声音撞进我的胸腔,像心脏上长出一只手,扼制着我无法自主心跳。


“我知道他是你的前男友,你不用骗我,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我这段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他蹭着我的肩窝,语气逐渐委屈。


“明明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可是我得忍着,我怕我又突然发疯,吓到你。”


“工作也让我提不起劲,他们好吵,吵得我头疼。我在外面,甚至都不敢点开你的朋友圈看看你。”


“只有每天早点睡觉,做梦梦到你的时候,才是开心的。”


“姐姐,喜欢一个人,原来是件这么难过的事吗?”



十、


我听着宋亚轩的独白,眼眶酸涩。


我总以为推开他、制止他,会让彼此都好过一些。


然而结果并不是。


我俩谁都没有好过。


希望能在梦中梦到对方的不止他一个;


明明想靠近却又不得不忍住的不止他一个;


无数次后悔遇到对方却又庆幸遇到对方的也不止他一个;


甚至憎恨过自己身份、憎恨过自己年龄的,也不止他一个。


眼泪从眼角滑落,隐去鬓发消失不见。


我抬起双手抱住了宋亚轩的背,有些悲凉地开口:


“宋亚轩,怎么办,我们都被困住了。”


肩上的重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冰凉。


宋亚轩看着我,眼眶通红。


他颤抖着替我抹去眼泪,用额头抵住我的。


他说:


“卿卿,被你困住,我心甘情愿。”



宋亚轩恢复了他的元气。


我打开手机,看他最近的采访。


——听说这次的舞台是亚轩自己设计的,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要诠释这样一段感情呢?


——嗯,我是想告诉大家,爱情就是爱情,不要因为它戴着年龄、家境、异地甚至性别这种枷锁,就轻易错过它。


——好的,是个非常值得细品的舞台哈。那马上就要过年了,新的一年有什么新的愿望吗?


——我想……快点长大吧。


——额……想快点长大,是有什么原因吗,方便告诉大家吗?


——因为很多事长大了才能做啊。


屏幕上的宋亚轩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开。


粉丝弹幕疯狂刷新:啊啊啊啊啊老公,长大了就可以结婚了!!!


我捂着额头笑到不行,关掉手机后继续画自己的画。


大年30那天,我和爸妈在奶奶家过年,吃过饭后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我知道宋亚轩今天的行程安排,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他出现时倒也没多惊讶。


倒是我奶奶,指着电视说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一圈看下来就他最顺眼。


我听了故意开玩笑道:“奶奶,让他给你当孙女婿,好不好呀?”


奶奶不留余力地打击我:“你倒是得有这本事。”


宋亚轩节目过后没多久,他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跑到阳台接起,看他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忍不住笑:


“结婚都没穿这么红的。”


宋亚轩哼了一声,满脸不服气。


“在奶奶家过年?”他问。


我点了点头,想起奶奶说的话,就跟他复述了一遍。


宋亚轩笑得不能自已,连带手机屏幕都在颤抖:


“你怎么没和奶奶说,你真有这么大本事呢。”


“我才不说。”


和宋亚轩聊了会,他那边应该有其他事,一脸不舍地挂了电话。


零点的新年祝福响起时,我准时收到了他的语音。


那头人声嘈杂,所有人一起倒数5 4 3 2 1,在大家那句统一的“新年快乐”之前,他飞快凑近手机边叫了我的名字。


俞卿卿,


新年快乐。



我和宋亚轩最后是怎么被大众接受的呢?说来带着一丝玄学。


在一起的第一年秋天,我在外面和出版社谈合作,结束后他非要来接我。


于是被狗仔拍到了我上他车的画面。


网上掀起惊涛骇浪。


但好在背影模糊,只几个熟悉的好友认出了我,还算安稳度过。


在一起的第二年冬天,我和宋亚轩一起跨年的正面照片又被狗仔拍到。


正脸,清晰可见。


网上评论两极分化严重,生活被不断打扰。


这段时间最难熬,宋亚轩对我的保护也更甚。


在一起的第三年秋天,有狗仔专门在这个时候蹲宋亚轩,最后终于拍到我和宋亚轩手牵手遛狗的画面。


狗仔发文宋亚轩三年如一,身边只我一人。


粉丝仿佛已经接受宋亚轩每年一次的恋情热搜,甚至在黑粉攻击下团结一致对外。


我和宋亚轩当时在床上笑得四仰八叉。


在一起的第四年夏天,有狗仔主动联系宋亚轩公司说今年的恋情新闻能不能给他们独家。


最后是公司官方发的恋情公告。


粉丝边泪奔边力挺宋亚轩:


我就知道没看错人呜呜呜哥哥好深情。


比起别人一年十几个嫂子,我几年只有一个嫂子,也太幸运了。


在一起的第五年初夏,不知哪位网友发帖,猜猜宋亚轩今年的恋情通告是由哪家媒体抢先发布。


在网友们打赌开始吃桌子啃柜子的时候,宋亚轩直接在网上晒出了结婚证。


社交网站崩溃。


他正陪我在医院产检。


“怎么没直接告诉大家你都喜当爹了。”


我被他搂在怀里,看着他发的动态笑得停不下来。


宋亚轩亲了亲我的额头:


“不想让他们说你奉子成婚,我们明明是真心相爱的。”


小孩子气。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哦。”我笑眯眯地向宋亚轩邀功,证明我把宝宝照顾得很好。


“嗯,辛苦姐姐了。”宋亚轩想起我这连续两个月的孕吐,他却因为工作不能时时在我身旁,瞬间眼眶都红了。


我哭笑不得地连忙抱着他哄:


“不辛苦不辛苦。”


明明是我难受得想哭,偏偏这人哭得次数比我还多。


“因为我爱你呀。”我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嗯……”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圈住我的腰。


“我也爱你,姐姐。”


稚ZhhhiYouyou柚🍊

贺儿太可爱了吧!旁边的小马哥笑的也太大声了吧😂😂😃


要是再有人在这条视频底下吵的直接小黑屋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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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作业

铲王之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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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的至臻皮肤

差不多能给李飞整个九宫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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