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赵】共沉沦 12(完结)
富二代×酒吧舞蹈演员
我流85 设定勿上升真人
ooc警告 长篇连载
*渣男上岸文学,前期私生活混乱,注意避雷
*含34/26,以及若有似无的骏敦
都接受再往下看,阅读愉快~
第一章: 跳转
12.配合默契地才叫爱
蒋敦豪的乐队突然火了起来。
火得及其突然,乐队几人对着突然粉丝数暴涨的社交平台账号在酒吧后台抓耳挠腮,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火的。
直到赵一博刷到那条视频并向众人展示,不过是一段平常的演出视频,只是拍摄的人将镜头聚焦在了周骏看蒋敦豪的眼神上,配文是贝斯手和主唱的绝美...
富二代×酒吧舞蹈演员
我流85 设定勿上升真人
ooc警告 长篇连载
*渣男上岸文学,前期私生活混乱,注意避雷
*含34/26,以及若有似无的骏敦
都接受再往下看,阅读愉快~
第一章: 跳转
12.配合默契地才叫爱
蒋敦豪的乐队突然火了起来。
火得及其突然,乐队几人对着突然粉丝数暴涨的社交平台账号在酒吧后台抓耳挠腮,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火的。
直到赵一博刷到那条视频并向众人展示,不过是一段平常的演出视频,只是拍摄的人将镜头聚焦在了周骏看蒋敦豪的眼神上,配文是贝斯手和主唱的绝美爱情。
不少人因为这则视频去搜索了他们的小乐队,随后就有所谓的知情人士跳出来,发布了许多关于周骏的黑历史。说是黑历史不太准确,情史更准确。
赵一博对着那些半真半假的八卦咋舌,乐队几人却见怪不怪,一边擦拭乐器,一边打趣周骏。八卦中心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说这也算是曲线救国,说完伸手把笑得开怀的蒋敦豪搂进怀里。
在那样的笑容里,赵一博忽然回想起那天在台下,蒋敦豪望向周骏的眼神和那句轻飘飘的相信。
蒋敦豪大概真的不在意周骏过往的那些桃色事件,在这样的时候才能看出他的摇滚属性,不过这或许也和摇滚没关系。只是蒋敦豪相信周骏爱他,比所有人都爱。
只能这样解释了,不然蒋敦豪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明明知道前面是滚滚岩浆,也奋不顾身跳下去,并且享受岩浆一点点将自己灼烧,吞噬的疯子。
那赵一博自己呢?他是疯子吗?他该相信何浩楠是岩浆,还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呢?
思绪翻飞间,乐队几人已经收拾好准备上台。蒋敦豪推了周骏一把,背上吉他,坐直身子说:“对了一博,周六是乐队的第一场live,你要来看吗?”
“好呀!”赵一博嘿嘿笑着,摊开手说要两张票。“要啥票,你到时候直接跟我们进后台就行。”
“那我帮何浩楠要一张。”蒋敦豪眯了眯眼睛,敏锐地读出些许浮动的信号,但也没多言,只笑着答好。
赵一博道了谢,随后小声嘀咕:“我得试试他是岩浆还是小河。”
“什么岩浆?什么小河?”周骏一脸迷茫。
不知道。蒋敦豪耸耸肩,把手伸出去做演出前的圆阵,擅自把“能演好就好,演不好就散”的口号换成了“凑合凑合过吧,还能离咋滴”。然后在周骏有些心虚的表情里走上台。
管他呢。是岩浆也跳了。
陈少熙的悠长假期结束了,即将回到国外继续念书。面上说着舍不得兄弟几个,心里其实巴不得快点回去追他的白月光学姐。
原本打算去酒吧喝两杯,何浩楠以还要开车为由,否决了他的提议,找了个地方吃饭。
陈少熙有些困惑,问他还要开车去做什么,咋不让小童帮忙开。卓沅抢先一步回答他小童只是律师,不是司机。而且何少爷是要去接赵一博下班,让小童当电灯泡多不合适。陈少熙恍然大悟,大为震撼。看向何浩楠的眼神里带上了尊敬,随后发表重要讲话,“恋爱闹滚出我的世界。”
何浩楠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你自己第一个滚,卓沅第二个。”
“我支持陈少熙滚,但为什么我也要滚。”卓沅把鹭卓剥好的虾塞进嘴里,下一秒碗里就又放进来一只。他说着没味儿,后者就把虾放进调料里结结实实滚了一圈,喂到嘴边问他这样呢。
鹭卓滚,不,两个人都给我滚。陈少熙闭上眼,觉得他们的幸福有点吵到自己了。
鹭卓乐呵呵地坐在一边当卓沅的私人服务员,抽空问何浩楠人追得怎么样。
“挺好的。”何浩楠扬起嘴角,往后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写满炫耀说:“约我周末去看live house了。”
“可以啊小何,哥教你的方法好用吧。”听到这,卓沅被呛到咳个不停,让鹭卓少说两句。何浩楠看向卓沅,敷衍地笑了两声,干干巴巴地说都是哥教得好。
也不能说鹭卓教的完全没用,起码他教何浩楠要真诚没错。
陈少熙不想在听任何人放闪,举起杯说:“那就希望大家都寻得定心人,共度且余生。”
杯子里是柠檬水,空气里是嘲讽。
“好土的词。”
“你是想谈恋爱想疯了。”
“弟,来,我看看里面是不是恋爱脑。”
“滚啊——!都给我滚!”
一屋子恋爱脑,谁也别说谁。
放在以前,哪怕是半年前,何浩楠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陈少熙说是恋爱脑。从前的何少海得堪比大西洋,只有情没有爱。用陈少熙那些土得掉渣的语录来说,就是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
何浩楠不为自己开脱,不会把乱性推给酒后。找理由为自己的滥情开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垃圾,都是骗人的,喝多了根本硬不起来。
他从不和谁谈感情,从不对谁许下承诺,从不给谁虚无缥缈的爱。眼下这些他都给了赵一博。
自从遇到赵一博,一切都变了。大西洋干了,何浩楠这个海王一头扎进赵一博的鱼塘,天天喊着哥哥钓我,哥哥钓我。赵一博到底有什么魅力,又或是赵一博就是魅力本身。
对着镜子换了第十套衣服还是不满意的何少这样想着,有些懊恼地有又去找第十一套衣服。
赵一博没跟乐队进去,靠在门口抽烟。何浩楠停好车走过来,看着赵一博朝他挑眉,心想难怪自己被钓成翘嘴。该的。
“怎么不进去等?”
赵一博借着何浩楠的手站起来,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腿,叼着烟说里面不让抽烟。看了一眼里面,何浩楠心想蒋敦豪挺厉害,能找到不让抽烟的酒吧。
自知谎话及其蹩脚的赵一博揉了揉鼻头,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催促何浩楠快点进去。
观众已经来了不少,前排的位置被挤得满满当当。两人靠着身高优势在后排也能看清,索性找了个空旷的角落。
灯光暗下来,赵一博听得专注,何浩楠听得心猿意马。
可以再靠他近一点吗?今天可以牵手吗?可以表白吗?那,可以亲他吗?
“何浩楠。”赵一博忽然回头喊他。红色的灯光从舞台上打过来,明媚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透亮的眼睛格外耀眼。似乎是担心音乐声太大,赵一博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大声说:“下一首认真听。”
“镜子里的有些紧张,镜子外的即将疯狂。
本应是七海之王,我却被你层层捆绑。”
总在海里也没什么意思,除了冰凉的海水身旁再没别的东西。而他想要去岸上,吹一吹和煦的风。何浩楠的脸逐渐和灯光一个颜色,赵一博低着头笑了。
看来是小河。
算了,他其实也是个疯子,没有资格去说蒋敦豪什么。
他早就跳进河里了。
“这个,给我戴上。”是那个玉佩,穿了一条黑色的绳子。身后是沉浸在音乐里疯狂的人,赵一博背对着他们,也背对着灯光,对何浩楠说:“戴上了我就不会取,分手也不会还给你了,知道吗?”
何浩楠诡异地在在这个封闭的场子里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身体里有什么被清除,又有什么被填满。在这样的时候他依然在胡思乱想,外公知道了会生气吗?自己最珍重的玉佩被送了人。
可是外公,这也是我最珍重的人。
“知道了,赵一博。”
END.
这篇终于写完了,可以说写得我心力交瘁。
中间很多次想要放弃,是朋友们的鼓励,和大家的喜欢支撑着我。现在它终于完成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的第一个长篇,实在是不尽如人意。但我还是把它写完了,给大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之后大概率不会再开连载了,实在不适合我。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喜欢。
我们下一篇文见。
【何赵】藏私
现背/一发完/OOC/请勿上升
如有雷同,算我抄你。
________
我承认幻想过与你拥有放羊的山坡,
不戳破秘密,就永远不用接受结果。
01
空气的温度似乎很高,何浩楠感觉自己的脸被日光烤得发烫。
眼前金灿灿的麦田,有许多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忙碌。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劳保服,戴着不合时节的冷帽,好像没人注意到他独自立在田垄边。
“呜呼~”
身后有洋溢着喜悦的呼喊声传来,何浩楠一回头,就对上那双眼。
“小何!小何!你快看”
赵一博站在货车上,从谷堆里捧出一把,高高举起,金灿灿的麦子瞬间顺着那人指尖飞快下落,“小何,你看啊,小何,小何”,混着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现背/一发完/OOC/请勿上升
如有雷同,算我抄你。
________
我承认幻想过与你拥有放羊的山坡,
不戳破秘密,就永远不用接受结果。
01
空气的温度似乎很高,何浩楠感觉自己的脸被日光烤得发烫。
眼前金灿灿的麦田,有许多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忙碌。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劳保服,戴着不合时节的冷帽,好像没人注意到他独自立在田垄边。
“呜呼~”
身后有洋溢着喜悦的呼喊声传来,何浩楠一回头,就对上那双眼。
“小何!小何!你快看”
赵一博站在货车上,从谷堆里捧出一把,高高举起,金灿灿的麦子瞬间顺着那人指尖飞快下落,“小何,你看啊,小何,小何”,混着他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哗啦啦坠进何浩楠的耳朵………
“小何......”
“小何,……小何,醒醒。”
何浩楠迷迷瞪瞪,从梦中醒来,发现赵一博的手背覆在他脑门上,床边站着蒋敦豪,一脸担忧。
李耕耘从拿着额温枪推门进来,对着他的脑袋滴了一声。
低烧,不太坏。何浩楠被强制留宿休息,吃掉带着催眠副作用的药片,很快就又睡着。中途赵一博喂完鸡回来换鞋,顺路看他,说是督查他有没有趁生病偷偷玩游戏,见他只是塞着耳机在听歌,便没多唠叨。何浩楠觉得自己神思大有清明,坐起来穿衣服,想跟赵一博一起出门,被人强行按回被窝。
“你可别出去,这要是不小心真走丢了可咋办。”
“你放心,就算真丢了,我这么帅,肯定会有人带我找警察叔叔的。”
“也行。我开三轮车去领你。哈哈。”
“啊切……”何浩楠打了个喷嚏,没收住的鼻涕惹得赵一博一阵嘲笑。
“咦……赶紧擦擦”赵一博一边嫌弃一边给他递纸,“真没啥急事儿,你躺着吧,一会儿叫你吃午饭。”说着带上帽子往外走,临了还回头指着何浩楠叮嘱他“别玩儿游戏。”
“知道了。”
人走后何浩楠听话没再看手机,看着斜对面赵一博床上他刚刚换下来的卫衣发呆。
赵一博是个他生命中不常见类型的朋友,他聪明认真,做事情喜欢自己在心里盘道理。何浩楠一开始就被他温柔的磁极吸引过去,像在接触一团棉花糖一样的云。
他常讲起出海实习,逃课被抓,下乡支教的回忆,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像把收纳在心里的宝石一颗颗拿出来展示。
如果被他反问之前的生活,何浩楠就回答他练习生就是唱歌跳舞面试选秀,不值一提。
这时候赵一博就会说,“可是我觉得你在舞台上很帅的啊,我就不会。”
何浩楠就会笑笑,也不继续讲,赵一博就加油打气到他脸红为止。
偶尔他甚至能分辨,赵一博又在故意发疯。
他说“不愧是你啊何浩楠,你怎么不再聪明点?”
他说“你确实是后陡门第一车神。第二是红包。”
他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拿电焊把卧龙俩字儿文你脑门儿上?”
……
可是何浩楠从来不会当真,他喜欢赵一博毒舌逼逼叨的模样,因为那让他觉得世界真实得像指尖新长出来的茧,下巴冒出的胡渣,和麦苗上的露水一样触手可及。
再往后,何浩楠开始看到赵一博犯蠢,垮脸,发脾气,自己跟自己较劲。
那种时候何浩楠就会留着他一个人呆着,去别处找点事做,让赵一博跟他的责任心拉锯一会儿,再重新笑嘻嘻地出来跟人讲话。
何浩楠乐意拥有赵一博在他面前那点不体面,像个傻子。
有时候他情愿赵一博永远做个傻子。
想着想着,何浩楠便不愿再躺着,决定起床去田上干活。
大概是药起了作用。
02
小满过后,气温已经高的穿不住长裤了,盛夏来临前忙绿的收尾工作让后陡门暂时无暇伤感,难得的休息日也不能停下手里的活。
认真饲养的公羊的体重越来越难驾驭,打扫完羊圈,何浩楠跟赵一博捡着院子的躺椅休息,东倒西歪地享受没有摄像机的自在。
快要正午,蝉鸣声跟着太阳高度攀升越来越大,赵一博从短暂的假寐里回过神来,听见赵小童和卓沅在厨房做饭的动静,红包和村里的狗吵架的声音,都不远不近地传过来。
日光从树叶间隙洒落,身旁何浩楠呼吸依然平稳,赵一博半眯着眼睛,看见有一两块光斑掉在何浩楠的发旋和额头上。有隐隐约约几根白头发,夹杂在耳后乱糟糟的毛里,脸颊的鬓角也长地微微翘起来。
何浩楠该剪头发了。这是赵一博的结论。
但他很难注意到自己眼底漾开微不可查的笑意,这笑意出现,通常是赵一博瞥见何浩楠在他身旁看书,吃饭,玩手机,或者发呆的时候。
何浩楠待在赵一博身边的时候,总是让他觉得很安心,像是往他周遭的空气里散了一些稳定剂,有时候是沐浴露的味道,有时候是面霜,有时候是烟草,偶尔是发胶。
想着想着,赵一博的食指已经到达了距离何浩楠耳边一厘米的位置。
微卷的鬓角就在跟前,赵一博用指腹压了压了它,旋即又躲开来,生怕惊醒了人。
那人倒是依然睡着。赵一博却像做了不得了的亏心事,背对着何浩楠坐了起来,挡住即将要晒到人脸上的太阳。
“嗯……几点了啊。”
“十一点半,你再眯会吧。”
“不睡了。”
何浩楠撑着躺椅支起身子。“你耳朵咋那么红”说着就伸手去碰赵一博的右耳,被人一巴掌排开。
“不知道,有点晒。”
“嘁。”何浩楠没计较,起身甩了甩头发,看见陈少熙和王一珩举着手机推搡着冲他们跑来。
“哥!哥,这两个,你就说哪个是你的理想型!”
陈少熙的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两个留着公主切刘海的漫画人物,一个红头发拿着铁链,一个黑头发拿着钢刺。
赵一博两个都不认识,指了指屏幕右边,直言不懂陈少熙的独特审美。
“你看,你看!”陈少熙显然是在跟王一珩的争辩里获得了某种的胜利,“当然是约尔!玛奇玛她是个坏女人啊”,陈少熙把画面右边戴着发箍的美女放大,“约尔妈妈,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会杀人,就像一博妈妈,不会做饭,但会电焊呀!”
“你再说一遍?”赵一博抄起手机作势要打陈少熙,结果男大学生不知死活地继续说“我错了,你是你是穿着短裙的电焊公主。”
“陈少熙你完了!”
一个理想型话题就这么在一家人之间来来回回窜了一整天。
晚饭后养殖组去喂羊,王一珩也跟着一起,继续追问哥哥们的理想型,还闹着蒋敦豪要看大嫂的照片,疯狂输出了一堆彩虹屁和羡慕的言论。
何浩楠和赵一博也在旁边起哄,一本正经地以晴天的抚养权为要挟占伴郎席位,吵得蒋敦豪连连摇头。
“小何的理想型呢。说出来哥给你留意一把子。”
“他肯定喜欢女爱豆那种,性感会跳舞的,我说得对不对?”王一珩抢在何浩楠开口之前替他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何浩楠喜欢漂亮的,因为没有直男不爱美女。”赵一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没想过这个问题啊,遇到了就知道了呗。”何浩楠没理会玩笑话,顿了顿,又慢悠悠飘来一句,“我喜欢的,就是我的理想型。”
“啥呀。小何你少装那个A什么C。”蒋敦豪评价了一句Bking,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家的时候赵一博站在鸭舍门口打电话给家里,何浩楠说等他一起,于是和弟弟一行分开。
何浩楠忍不住想,人们探讨爱情时,为什么总是达到目的呢。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算认真,做了爱豆职业道德约束很强,追过心动的漂亮女孩子,也被漂亮女孩子追过,但说刻骨铭心的爱情,还真没有。所以他没办法用丰富的人生经历高谈阔论。
对于眼下想不明白的事情,他选择诚实面对,遵从本心。
比如他没喜欢过男孩子,不代表他不会喜欢赵一博。
再比如他喜欢赵一博,不代表他一定要跟他有个朋友之外的结果。
何浩楠从不自欺欺人,却也对这样的感情不甚熟悉,他只是希望,事情可以简单一点。所以他藏起私心,偶尔期待被发现,大多数时候期待别被发现。
没往前走几步,已经是能听见赵一博说话声的距离。
“....辣,好吃是真好吃,辣是真的辣,小何一吃就辣地流鼻涕.....”看来是在讲卓沅做的饭。
何浩楠在他身后几米站了一会,等他挂电话。
四下无人,月光打在池塘。
羊吃完饭睡觉,依偎成一整块。
心爱的人对着月亮伸了个懒腰。
赵一博被肩膀突如其来揽上的胳膊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何浩楠的脸,放下防御的姿势,随即绽开笑容。
是何浩楠最喜欢的那种。
03
妈妈说春捂秋冻,赵一博一向记得很牢,但是妈妈也没有江南的生活经验。
傍晚跟红包玩儿球还热地跑出一身汗,再去喂羊就起了大风。晚饭的时候赵一博明确感受到嗓子发紧,头痛也跟着加重,跟李昊借了之前生病没吃完的抗生素和布洛芬,决定值日完就去睡觉。
何浩楠被李昊叫去隔壁宿舍的时候,赵一博和鹭卓还在厨房洗碗。
“你知道一博生病了吗。”
“知道,他刚不是还找你拿药了吗。”
“今天下午我给他拍照的时候,不是有一组半蹲在麦田边上的照片吗,结果站起来时候他居然站都站不稳。吓得我差点把相机掉地上!”
“我看到那组照片了,好看,不愧是你啊李导。”
“你可真会抓重点呐?”李昊往旁边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说,明天收割让一博在岸上机动吧,或者你让大哥跟他讲一下让他晚点再来?我今天劝他休息他都不听。”
“我知道你要说这个。没用。赵一博不会同意的。“
李昊一脸疑惑,不明白何浩楠的意思。
“赵一博那么要强,你叫他不干活,他根本不会同意。我到时候看着点他,他真不行了再给他个台阶,他就肯下。”
“很贴心嘛弟弟...听起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李昊揶揄他。
“你才是弟弟。”
“一博要知道你这么体谅他也会很高兴。”
“那,倒是不用。赵一博最受不了给别人添麻烦。而且我其实也不能做什么。偶尔扶他一把,就好了。”
李昊眼睛里闪出了一点审视的目光。
“……兄弟,恕我直言哦,我觉...得,你对一博的关心有点不一般。”
“对啊。”何浩楠毫不避讳的回答。
李昊认识何浩楠的时间不短了,也很难看到他这样认真,一时间愣住,让三号房的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但暂停的对话也没能让他们注意到虚掩的门外,赵一博抬手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我没有别的意思哦...但是...我记得你应该是,喜欢女生?”
“是啊,我没说现在不是。”
“哦...那……就,只是一博?”李昊觉得自己这聊天的五分钟里脑子转了一百八十道弯。
“嗯。”
“你这么确定?”
“这有啥不确定的。这种事只有承不承认吧。
“可是你知道一博怎么想吗,他好像也不是啊。”
“我不会讲出来的...也没必要讲。”
“我也不会讲!”
“我知道,不然干嘛告诉你。”
李昊对何浩楠泰然的肯定表示惊讶,也为他对自己的信任感到开心,终于松了口气,笑笑往何浩楠胳膊上打了一拳。
没人知道门外的人原想来叫何浩楠一起去喂羊,此刻心乱如麻,仓皇离开。
被人喜欢对赵一博来说太不陌生了,他至少十岁就开始就意识到自己的乖巧好看总是带给他额外的善意。美貌让他欣然感恩,也让他诚惶诚恐,常常害怕不认真努力就有负于这份幸运。就像他对变黑变糙其实并不真的在意,但对麦苗和牲畜问心无愧,非常重要。
赵一博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是向下兼容何浩楠的,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心里给何浩楠分配了一个可靠的弟弟角色,安装上天性纯真,嘴笨和心思细腻的人设,如此便合理化了何浩楠诸多体贴纵容。
但是他错了。
至少关于何浩楠对他的好意,他错了。
何浩楠心里揣着的不仅仅是温柔善良,还有他。
曾经让他觉得可以偶尔忘掉眼前的烦心事和往后的迷茫,获得一些肆意调皮的缓冲圈,竟原本就是为他铺陈。
他还如何这样心安理得?
赵一博小看了何浩楠的成熟,觉得自己很卑鄙。
04
赵一博觉得自己大概是水逆,节目临了,洗碗割到手,下地划破脚,拒不承认是自己心思游离。
何浩楠去快递站拿完打包箱,带着新买的碘酒和无菌伤口贴匆匆赶回家,宿舍里赵一博正歪歪扭扭地坐在床边检查自己的脚踝。
“我帮你弄。”
“不用。”
“那你弄,我看着你弄好我再走。”
“不用不用,你快去忙吧”
“那可不行,赵秘书要是伤口发炎了,发烧了我们可就没有大脑了。”
“你才发烧,别咒我。”
“贴好了吗?我看看。”
“哎呀你别管我,我自己真的可以。”
“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累嘛。”
“你不在这我就不累!”
何浩楠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同失言的赵一博一起,愣在原地。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何,对不起啊....”
“知道了你弄吧,我先去喂羊。”何浩楠说完离开。
原先何浩楠觉得,只要不解开谜底,就能把事情变简单。当下才意识到,近来赵一博对自己似有似无的避让不是错觉。
可不管赵一博是听说了还是自己意会到,何浩楠都觉得没必要把他一个人的事情,麻烦到两个人头上来。
所以后来赵一博眼看着何浩楠把他的关照放在暗处。
比如在赵一博熄灯之后立刻关掉电脑。
比如跟在赵一博身后收拾工具,完事就一言不发地走开。
比如试图开玩笑,见赵一博脸色不对就立刻住嘴不再说了。
何浩楠明白,赵一博也明白,所以他们默契地心照不宣。
这默契一直持续到杀青,庆功聚会上大家都喝了酒,一群大老爷们哭得歪七扭八。
大家约着李昊拍电影,约着去看蒋敦豪的巡演,约着一起去下半年的选秀大杀四方,约着在横店合租养着兔子和狗,约着第二季启动了谁不来谁就被十个勤天除名。
大家对离别的伤感心知肚明,所以反复确认着再会的时机。
“再会”
多么充满希望的词语,再会之前的期待、再会之时的幸福、再会之后的回味,让重逢的约定永远令人着迷。
可是正因为未来变幻无穷,有时候一句再会,听上去撕心裂肺。
酒过三巡,蒋敦豪抱着吉他,说要给大家献歌,不需要考虑版权的演唱会顿时一呼百应。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合声渐起,周遭尽是温柔旋律,何浩楠侧过头,发现赵一博不知何时坐到他身旁。
总有些话是不能提,怕你会掉入选择题
我把情感自私的那一面,隐藏在黑夜里
“这首歌叫,‘小何’”
“不是《小宇》吗”
“不,它今天就叫小何。”
“好的,小赵说得对。”
“谢谢。”
赵一博大概是喝醉了了吧,那双令何浩楠他寻寻觅觅的温柔眼睛,为什么投来如此复杂的神情?
“小何,你们是我非常珍贵的回忆。”
“好。”
“你懂吗。”
“嗯。”
“我不想失去你。”
“你不会。”
然后何浩楠又转头看着赵一博,
“等以后你结婚了,我跟大哥去给你唱祝歌。”
“行。”
不拥有,就不会失去。
何浩楠其实不同意赵一博妄自计较将来的难测,但他尊重赵一博的意思,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未曾祈求结果。
不戳破,就不会改变现状,就不会有变数,就不会失去。
何浩楠接受这个道理。
“何浩楠。”赵一博忽然叫他的名字,
“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来啊。”
手掌大的电子屏幕框住了少年的笑脸,都怪酒精,把脸颊和眼眶染得那么红。
05
接下来大家都离开浙江,何浩楠也一个接一个送走同伴。
怪得很,明明在家的是他,却真的像是走丢的那个。
说录完节目境遇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节目一结束,经纪公司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打包进组,或者发配回练习室准备下半年的比赛。
何浩楠面对着陆陆续续找上门的资源和即将到期的临时经纪约,迟迟没有做决定。
如果有什么他从后陡门带走的东西,那一定是内心的安定,过去五年他抓住了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从来不曾胆怯,但现在他要把重新起跑的这一步踏稳。
可怕的是习惯一旦养成,再改变犹如戒症断瘾。
包括但不限于早上七点半的生物钟,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就录视频,以及睡前看一眼赵一博是不是又在熬夜。
好的是随便点燃烤烟不会再担心镜头,不好的是没人会再陪他聊天又唠唠叨叨说“今天就这一根别抽了。”
但是被经纪公司塞满通告的赵一博,就没什么时间整理自己,暑气未散就立刻被强行要求斩断链接回到现实,放弃职业农民的自我认知。
刚开始赵一博几乎夜夜失眠。
白天跟同事讲一些抓养喂鸡收水稻发快递的故事,把种地的经历包装得快乐无边,下了戏捱到夜晚,他就看着尚未播完的节目,独自面对一场并不存在的失恋。
工作时麻痹自己最好的方式。就像当初跟何浩楠争吵之后他用农忙的紧张来搪塞自己一样。
男二号的戏份卡在他25岁生日来临前结束。
杀青日的通告排到晚上十点,剧组的生日惊喜安排在杀青祝贺之后,赵一博毫无察觉。
主演朋友一起送的翻糖蛋糕看上去价值不菲,白色的蛋糕上嵌着穿着角色戏服和戴着黑框眼镜的人偶,一侧是轮船和海浪,一侧是小麦,拖拉机和湖羊。
接受热烈的祝福之后,再跟所有人鞠躬道谢、拍照留念,回到酒店的赵一博像是对着纷至沓来的问候一一回复,最后点开何浩楠的对话框,迟迟不语。
叮。
零点五十八分,何浩楠的手机收到新的信息。
-生日快乐呀小何,祝你拥有一个灿烂美好的二十三岁!
赵一博的祝福赶着零点一波祝福的尾声赶来。
翻开朋友圈发现赵一博在横店的剧组给他准备的杀青生日惊喜,此刻色彩缤纷地躺在他的首页,评论里跟着后陡门几个熬夜冠军的评论。
果然有人记得他们是一天生日,说应该给何浩楠和他一起庆祝一下,赵一博回答说杀青了马上就去上海索要饭票。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共友提及之后,才给何浩楠发来祝福?无所谓了,赵一博繁忙通告里还记得给他说生日快乐,左右是个体面人。
何浩楠点了个赞,回到对话框给赵一博回信息。
-谢谢!你也生日快乐!二十五岁暴富发大财!
对话框往上翻翻,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夏天,赵一博问他“回家的时候帮忙带盒喉糖”。
回家?
就好像他们曾经真的有过家一样。
手机接着又响起来。
-你还没睡吗小何。
-没呢
-那你在干嘛。
-刚在我姐姐家看电影,现在回家了。
-你在浙江?
-对,在缙云
-那我们还不到一百公里,好近。
-嗯,你在横店对吧,刚看到你杀青了,恭喜恭喜
-那你今天怎么过生日呀
-我爸妈这周不在家,上周提前庆祝过了
发完这条,何浩楠看着对话框顶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反复出现,不明白赵一博究竟想干嘛。
心里莫名烦躁,赵一博突然的关心是哪门子客套?他就没再说话,盯着屏幕出神。
对话框的输入提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朋友圈突然多了一条提醒。
赵一博对着一条何浩楠四个月前仅对他可见的动态写了回复。
那条动态放着他探望晴天的照片,何浩楠抄了句台词。
“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他刚刚在下面回复说,“why don't you just let me be, because of you, I'm nothing and no where.”*
何浩楠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感觉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赵一博什么意思?
已经又过了一百天,何浩楠已经度过了最难戒断的日子,逐渐接受赵一博的劝阻,认为没必要放大区区两百天的羁绊,后陡门是一场短暂的梦,大家终于要在纷繁娱乐圈里退回陌生。
那为什么要突然与他隐秘的心思对答?
何浩楠压抑的已久的情绪化作难过,不解和愤怒,伙同思念的洪流,几乎将他淹没。
这算什么?他真的不想再独自上刑了。
-你明天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来找你吗?一起过生日呀。
赵一博打字打了二十分钟的一句话终于弹出来。
-马上到横店,定位给我,有话当面说
何浩楠看见消息的时候早就出了缙云互通,他把手机丢回副驾,暗自感叹夜奔不算太冲动。
他抬头望了一眼东永高速的路牌,朝着他的怀俄明疾驰而去。
06
将要立冬,晚风带了凉意,赵一博倚在江滨公园白石栏杆上,看着何浩楠分享来的行车记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一博以为把短痛的权利交给何浩楠,长痛就只有他自己。可是四个月过去了,谁都没比分别那天好一点。
是他草率的认为保存好回忆就能永远拥有美好,可是回忆却变成磨尖的刀,日日向他报复。
那些对着何浩楠翻过的白眼,相册里偷拍的何浩楠的呆毛,开车破车一起鬼哭狼嚎过的旋律,熬着夜亲手养大晴天,哪一个羁绊能被抹掉?
不能啊。
何浩楠从远处来的时候,赵一博好像被施了定身咒,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仅仅是四个月没见,却像是隔了四年一样远。
他穿着黑色的帽衫和紧身裤,撩了一把长得快要盖过眼睛的刘海,快速前进的步伐配合着风掀开几缕挑染出蓝色和灰白色的头发,与记忆中脸上沾满沾着泥点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何浩楠的感情也会跟着淡去的肤色一样消散吗,赵一博突然不太有自信。
“小何,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是吗。”
“嗯,你变白了。”
“毕竟不下地了嘛。”
“开车来的?”赵一博瞥见何浩楠把车钥匙塞进裤兜。
“不是给你发了追踪吗?”
“对哦...那车呢?”
“停万盛南街了。”
“哦.....”
谁的没有勇气开门见山,何浩楠舔了舔嘴唇,拿起赵一博手边塑料口袋里的啤酒,自顾自地打开。
“你最近咋样?”
“还行,就那样。”
“签公司了吗。”
“没,还没想好。”
“……”
“赵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这么晚跑过来,不是跟你汇报工作。”
“嗯……生日快乐。”
“谢谢。还有呢?”
“新的一岁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谢谢。还有呢。”
“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自由,永远……不被世俗夺走善良。”
何浩楠干了一整罐啤酒,赵一博还是在兜圈。
“赵一博,我凌晨两点开一百公里来这里,是听你送祝福?”
“哈哈,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这么好,要相信幸运都会奔向你。”
“行,那我谢谢,谢谢您金口玉言。”
赵一博嬉皮笑脸地说不客气,伸手去拍何浩楠的肩膀,被他一下甩开。
“玩儿够了吧?我真是活该上你当。”何浩楠转身就走。
他真的没有勇气再接受赵一博善意的开解了,到底为什么要过这么久才来试探他的心意?虚假和解不如相安无事来得轻巧。
“你不能走小何!”手臂被人紧紧抓住,明明知道他力气不大,何浩楠这会却挣脱不了。“你别走……不是说好要一起过生日的吗,我也是一个人啊……”
“我说不过你。”何浩楠的声音里开始哽咽,整个人都慢慢蹲了下去。
“小何,对不起……”
何浩楠很想质问赵一博究竟想要他怎么样,质问他回复的台词究竟是不是回应,但是刚刚冲动跑来,好像花光了他攒了许久的勇气。
“没事。没事了。我今晚是走不了,先找个地方住吧。”吸了下鼻子,叹口气觉得自己收拾好了心情,伸手让人拉他一把。
赵一博低头看着眼睛湿漉漉的年轻的男孩子,第一次觉得网上的走失调侃不无道理。
哎。何浩楠真是个傻子。
跟我一样。
于是他轻轻接过何浩楠的手掌,俯身亲吻了毫无防备的,凝视着他的男孩。
何浩楠脑子嗡了一下。
“真的吗。”
“真的啊。”
“那再亲一下。”
赵一博被起身的人摘掉了碍事的镜框,一把拉进怀里。
原来男孩子的嘴唇亲吻起来跟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原来赵一博平时不消停的小喇叭也是很柔软的呀。
赵一博刚刚喝的酒精饮料是桃子味的。
哎呀。他刚刚好像嗑到了我的门牙。
但是他松弛的牙关是害怕咬到我,还是在邀请我呢。
何浩楠品尝地小心又认真,生怕这是酒精造出的幻想,可是他分明又尝到了咸咸的泪滴从心上人的眼眶滑进他嘴里,感受到赵一博的心跳跟他一样又快又用力。
“赵一博。说实话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是不是在做men啊。”何浩楠把挂在赵一博肩膀上的脑袋拿起来,盯着路灯打在赵一博睫毛下的阴影,咕哝些没头没脑,也没有后鼻音的话。
赵一博把手指顺着身旁人掌心向下紧扣。抬眸看着他。
“小何,土地不会骗你。我也不会。”
何浩楠终于笑了,
是赵一博最喜欢的那种。
Fin.
*引用杰克和恩尼斯的台词无意碰瓷,如有冒犯,在此致歉。
**本要结束在第四部分,但实在是BE无能星人。谢谢小何小赵让我们想象美好,祝友谊长存。
玏元·《高朋满座》
搞点RPS,都是我造谣,谨慎阅读。
后篇戳→《千里逢迎》
·
杨玏在组里拢共三场戏,拍跟姬发崇应彪的是第一场。他提前了半个月进组,试装走戏找感觉,在食堂天天吃健身餐。
他本来是想跟姬发和崇应彪的演员提前碰一下的,结果那几天正好重场戏,质子营的天天在棚里拍大夜,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杨玏只能天天揣着剧本自己琢磨,跟副导说他们时间实在紧张的话,咱们就安排吃饭的时候见一下,不耽误事儿,不然等到排戏的时候才见上我这心里不踏实。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侯雯元来了,他从一场戏上下来后面还有一场,带着妆跟衣服捧着餐盘来打菜,手上还缠着绷带。
杨玏走过去说...
搞点RPS,都是我造谣,谨慎阅读。
后篇戳→《千里逢迎》
·
杨玏在组里拢共三场戏,拍跟姬发崇应彪的是第一场。他提前了半个月进组,试装走戏找感觉,在食堂天天吃健身餐。
他本来是想跟姬发和崇应彪的演员提前碰一下的,结果那几天正好重场戏,质子营的天天在棚里拍大夜,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杨玏只能天天揣着剧本自己琢磨,跟副导说他们时间实在紧张的话,咱们就安排吃饭的时候见一下,不耽误事儿,不然等到排戏的时候才见上我这心里不踏实。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侯雯元来了,他从一场戏上下来后面还有一场,带着妆跟衣服捧着餐盘来打菜,手上还缠着绷带。
杨玏走过去说你好,我是杨玏。
还没等到更多的客套话说出来就被打断了,对面说你好我崇应彪。
杨玏看到他眼睛还是赤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场戏进了沙子。他很快反应过来,说我是伯邑考,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侯雯元哦了一声,说你好你好。然后吃饭的时候俩人面对面坐着,杨玏说什么侯雯元都是简短“嗯”一声,一刻不停地在扒饭,扒完之后说我走了,我们排戏的时候见。
下午的时候导演来找杨玏看他试装,做头发的时候杨玏问,这批年轻演员入戏是不是都挺深啊。
导演点头,说玏啊,他们都没什么表演经验,只能先用体验派的方法。
杨玏就懂了,中午侯雯元是还套着崇应彪的皮呢,下午还有戏,他不敢出来。
那确实辛苦,杨玏有点感慨,体验派太伤人了。
/
妆发定好了,杨玏就跑到棚里看他们拍戏,拖个小板凳坐导演旁边一起看监视器,看到侯雯元说自己刚在战场杀了五十个。
他下巴抬得很高,拿鼻孔看人,轻蔑的、得意的,看得杨玏直乐,说这这小子是真有股劲儿啊,挺好的。
导演把旁边一个起毛边儿的本子递过来,说里面有他给崇应彪写的人物小传,你感兴趣就看看。
这玩意儿挺私人的,尤其对于体验派而言,角色跟本人分不开的时候人物小传就跟日记差不多一个性质。
杨玏拿着本子有点犹豫,导演说没事儿你看吧,我们这个组里大家都得相互交流,只揣摩自己角色不够,还得揣摩别人的。
杨玏就打开本子,那本子好像有肌肉记忆,一下就摊开到崇应彪跟伯邑考对峙的那场戏的剖析。
侯雯元的字跟崇应彪完全俩风格,挺工整,都写在横线里面。他写崇应彪那是第一次看见伯邑考,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比他遇上的人都强,但比他遇上的所有人都温柔。
侯雯元写:崇应彪一辈子只想证明自己强,比父亲强,比兄长强,比天下所有人都强,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但伯邑考的出现让他觉得恐惧,然后就是迷茫,然后是疯狂的嫉妒。由此他在质子营里和姬发更加针锋相对,因为他的嫉妒有且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出来。
杨玏合上本子,心里想,真疯啊。这小伙子这么一直演,演大半年,太伤了。
/
那场戏之后杨玏去给侯雯元送冰,弓弦擦着他二十多次,跟古时候出嫁前的姑娘开脸一样,汗毛给擦没了,油皮也擦破了。
杨玏第一次见着不穿戏服的侯雯元,刚洗了澡出来,穿着背心短裤,长发湿着来开门。
大小伙子站房门口,看见冰块有点手足无措,说玏哥你太费心了。
跟之前在食堂爱理不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玏知道他现在出戏了,问我能不能进房间。侯雯元把他让进来,喊他坐床上,自己找了个瑜伽垫坐地上。
杨玏拿毛巾把冰块裹起来递过去,说今天不好意思,劲儿使得有点儿大。
侯雯元摇头,说就应该劲儿大,你那么宝贝姬发,看见我欺负他肯定怒急攻心,劲儿小了看着就不真。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说角色名,就“你”啊“我”啊的,杨玏就知道他又进去了。他继续说,说我拍之前还想了好久,想我对你究竟是个什么感情,后面觉得应该是羡慕跟嫉妒,想接近又不敢。
他说我写人物小传了,导给你看了是不。
杨玏点头,说你分析得特别对。
侯雯元拿手拨拉头发,水珠子甩出来,他说不知道拍的时候我有没有体现出来,就怕只有狠劲儿,其他的都没了。他胳膊酸,换了只手拿着冰。
杨玏就去把毛巾接过来,跟侯雯元一起坐瑜伽垫儿上给他敷脸。
侯雯元有点呆,过了会儿说玏哥,你真挺伯邑考的。
杨玏笑,说以前演电视剧的时候他们还说我挺渣男的,说明我演得还可以吧。
侯雯元就低头,说玏哥,我特别理解崇应彪,每天上戏我都不觉得自己在演,我就是把彪子从我身体里拽出来。
他又说,我其实也挺怕的,怕走不出来。但没办法,他现在就是我的一部分了。
杨玏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理论上的安慰这时候一点儿用没有,什么体验派要靠想象力走进角色走出角色,此刻都跟放屁一样的。
他坐侯雯元右手边儿,毛巾换左手从他肩膀绕过去,揽着他,给他敷脸。杨玏说拍完再看吧,觉得难受你就联系我。
/
杨玏拍完那一场就走了,导演说麦子还没长好,等好了再拍西岐你跟李雪健老师那场,估计仨月吧。
他走的时候侯雯元眼眶有点儿红,杨玏捏捏他脖子,说你好好拍,咱们随时联系。
“随时联系”这词儿很微妙,杨玏是真的想跟他有事儿没事儿就聊聊,侯雯元却觉得这是他纯礼貌呢,就跟“下次一定”的感觉差不多。
过了半月杨玏他爹杨立新说要进组,拍大殿上四方质子弑父那一节。杨玏说那我去探您的班儿去,到时杨老师可别不见我啊。
杨立新说你少来,我拍别的戏怎么不见你探班呢。
杨玏卡了一下,上次我进组认识一朋友演戏太体验派了,这次大殿戏也有他,我不放心。
杨立新问谁啊,不是演我儿子的那个吧。
不是,是北伯侯那儿子崇应彪,那角色挺疯的。
电话那边叹口气,你来吧,新人做体验派挺伤。
崇应彪弑父,剑插进崇侯虎腹中。全景、近景、特写,前后十多条,侯雯元那吼声到后面都哑了,最后一条喊“卡”的时候坐在地上,眼睛都不大聚焦。
杨玏在画面外面心揪在一起,场务收拾道具的时候走进去准备跟自己亲爹说话,眼睛却一直往侯雯元那儿瞟。
杨立新也有点儿喘,低声安慰着泣不成声的黄曦彦。杨玏就没过去,脚底下一拐过去跟侯雯元打招呼,说我在你宿舍门口等你吧。
他眼睛还是没聚焦,空洞洞地点头。
/
杨玏在门口等了一小时,脚板底有点儿麻,但是不敢走,怕错过。侯雯元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点儿表情没有,机械地开门,把他让进宿舍里去。
门刚合上,杨玏才要回头说点什么时被拦腰抱住了。侯雯元哭得厉害,眼泪躺在杨玏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大片。他边哭边说,哥我难受啊。
杨玏把他带到床上去坐好,肩膀托着他头,说我知道,所以我来看看你。
我也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哥,跟你一样的爹,那我就跟姬发一样了,我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躺在烂泥里,陷进去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哥我怎么感觉不到大仇得报的快乐呢,我是北伯侯了啊,为什么我还是痛苦。
杨玏知道他在说崇应彪,在说伯邑考,在说崇侯虎,在说那些在他身体里滋长出来生根发芽的黑暗枝条。他拍侯雯元的后背,想起他爹挂电话之前最后一句话:
你现在不做体验派了,别被他带进去。
已经晚了,杨玏想,然后去亲侯雯元淌下来的眼泪,亲他合在一起的眼皮。嘴里都是咸涩的味道,从舌头上一直蔓延到胃里。
宿舍床窄,两个男人睡一起只能半叠着。侯雯元光着膀子背靠在杨玏前胸,他现在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是谁了。
玏哥,咱们这算什么东西呢?
杨玏捏他耳垂,说有些人做之前爱看片儿,咱俩这是做之前演了片儿,需要宣泄一下残留的崩溃跟激//情。
侯雯元就笑,故意往后顶他,皮根皮腻在一起,汗津津的,滑腻腻的。
杨玏说你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拍。
你明天走不走?侯雯元贴着他转身,面对面抱着,腿塞进他腿缝里。
杨玏迟疑一下还是点头,我得走,后天在外地开机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下回还来么?
哪回?
侯雯元拿牙咬他锁骨,含含糊糊,拍你弟杀我那场的时候。
杨玏把他的头按在胸口,来,你到时候告诉我时间。
/
姬发抹崇应彪脖子的那场戏,崇应彪最后笑得解脱。
侯雯元这次没有大哭,他看着坐在监视器旁边的杨玏,说玏哥,我这儿空了一块。
他手按在胸口,身上是血和泥,嘴唇惨白。
杨玏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宿舍,剥干净塞进浴室,出来之后用大毛巾裹住湿淋淋的他。
恭喜杀青,他给他擦头发。
他们躺床上,没做。侯雯元问玏哥你觉得我疯吗,我觉得挺疯的。但我现在挺平静的,我好像把崇应彪给忘了。
杨玏想叹气,他为他的天真和勇气叹气。他想跟他讲谢莉·杜瓦尔,讲罗宾·威廉姆斯,讲金·凯瑞,讲体验派终身的痛苦。
但是他没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亲崇应彪发旋处翘起来的一撮头发,说你疯,我也疯,所以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呢。
/
侯雯元是在杀青后意识到自己的愚钝,他捧着花流着泪,以为告别了一个角色。
他没想到之后的一年,自己总能在身体里发现崇应彪的影子。他的忐忑、不安、愤怒、怨怼、嫉妒混在一起酿出馊掉的酒,在他血液里不停地循环。
他打电话给杨玏,说哥,我走不出来。
杨玏每次接到电话就会过来,在侯雯元的公寓里抱着他,亲吻他,然后跟他滚在一起。他跟他说你是侯雯元,崇应彪走了,死了,死在黄河边,烂泥里,他是解脱了。
可是我呢哥,我活着,我没解脱。
杨玏无话可说,这是体验派的诅咒。言语不再有作用,他只好再拿身体安抚他,握住他,带他经历一遍又一遍畅快的顶峰。
他赤脚跟他在公寓里牵手,这地方就一点儿大,杨玏却好像总怕他走丢了。
深夜里万籁俱寂,侯雯元趴在床上突然说,玏哥,如果说我觉得崇应彪除了恐惧和嫉妒之外还爱伯邑考,这事儿是不是很荒唐?
杨玏沉默,沉默得让侯雯元以为他睡着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平和,不荒唐,负面感情的产生往往是正面感情得不到满足,这很正常。
你别总这么学术,我就是想说,崇应彪爱伯邑考。
杨玏说,好的。
/
侯雯元用一年忘记,然后开始拍戏,杀青,拍戏,杀青。小角色在身体里留下的痕迹很少,不像崇应彪,把他从里到外都剖开了。
电影要上映,他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是崇应彪的残留在蠢蠢欲动。他打电话给杨玏,玏哥,路演你来吗?
杨玏说我开头跟最后去,中间一段儿不在。
侯雯元哦一声,说我还是有点怕。
于是路演的时候杨玏牵着他的手,坦坦荡荡的,毫不避讳的,如同那一年拍完最后一场戏他牵着他走出影棚。
备采的时候侯雯元故意叫他哥哥,然后等他反应。杨玏没有片刻的犹豫,本能般地在镜头前咧嘴龇牙,像是被一颗野果的酸味呛到。
记者问杨玏,对侯雯元叫他哥哥有什么评价。
杨玏说挺好,彪子,叫到人设崩塌好了。崩塌之后他就是一个完整的侯雯元,被崇应彪浸透风干恢复原状的侯雯元。
只有到那时候他才不会说什么崇应彪爱伯邑考,他只会说,玏哥,我是有点儿喜欢你的。
完。
彩蛋是纯对话的小剧场。
【炎葬】恶灵(三)
雇佣兵x狙击手。
囚林示,非abo生子,描写可能会引起生理不适,注意避雷。
看了各位评论,和我原来想的方向差挺远的,所以我就开了两条线。
本来是准备三章就完结的结果现在停不下来了555
———————————————————————————————
注:本章为he线,大概再更新3~4章完结。
be线为恶灵(下),更新即完结。
炎哥终于走上了追妻之路(?
前情提要:恶灵(上)...
【雷安】Dear Sleeper 0.4
*雷狮X安迷修 养父梗 年龄差巨大
*只管爱里的美,所以忽略了很多东西 慎入
*这一系列非剧情流,一些日常片段而已
【圣诞节】
“安迷修,你将成为小小的骑士,守护着不伟大的坏国王。”
“为什么是坏国王?”
雷狮扶了扶眼镜:“为什么不是?”
“骑士自愿向国王签订契约,那在骑士心中国王永远是真理。”
雷狮笑了,问:“真理?你从哪里看到这样的词?”
安迷修肉肉的脸颊悄悄染上了浅玫瑰色,他想起前几日踮着脚从雷狮书桌上抽下来的书,他原以为是绘本,结果坐在地毯上翻开时,一句用烫金形式滚在扉页上,他好像目前还不能完全理解的话引入眼帘。
爱是...
*雷狮X安迷修 养父梗 年龄差巨大
*只管爱里的美,所以忽略了很多东西 慎入
*这一系列非剧情流,一些日常片段而已
【圣诞节】
“安迷修,你将成为小小的骑士,守护着不伟大的坏国王。”
“为什么是坏国王?”
雷狮扶了扶眼镜:“为什么不是?”
“骑士自愿向国王签订契约,那在骑士心中国王永远是真理。”
雷狮笑了,问:“真理?你从哪里看到这样的词?”
安迷修肉肉的脸颊悄悄染上了浅玫瑰色,他想起前几日踮着脚从雷狮书桌上抽下来的书,他原以为是绘本,结果坐在地毯上翻开时,一句用烫金形式滚在扉页上,他好像目前还不能完全理解的话引入眼帘。
爱是真理,永不止息。
冬季的阳光来地很迟,它安静地挤进窗户,走地很慢,身上裹着雪花的味道。可就算这样,在它刚刚到达安迷修鼻尖后,原本缩在雷狮怀里沉睡的安迷修还是敏锐地睁开了眼睛。
安迷修的瞳孔里装着碎宝石,他悄声小心地离开雷狮的暖怀,光着脚丫哒哒跑到窗前拉开厚帘前还不忘替雷狮掖严实被角。
他如平日给客厅里的金鱼问了早安,跑去浴室踩在小凳上替雷狮挤上薄荷牙膏,雷狮不允许他碰烧水壶,他撇撇嘴只好蹲在茶几抽屉前努力回忆着那位先生平日里的早晨都饮的什么茶。
安迷修柔软的棕发里总有几根不听话的喜欢乱翘,后起的雷狮穿着紫黑色睡袍走到他身边,单手一把将握着茶叶袋的小孩抱起。
“早,小鬼。”
今日的早安吻依旧是薄荷味。
残留在雷狮嘴角的泡沫被他转移到安迷修的颈窝,不光逗得小孩咯咯直笑,还换来了桔梗味的特殊暖意。
安迷修不喜欢坐在推车里。
雷狮一只手推着推车,另一只手把安迷修的手掌紧紧攒在掌心。
今天是圣诞节,雷狮特意给安迷修挑了条红色围巾,拥簇在脖子上毛茸茸的材质让安迷修很喜欢。围巾的前段有两个毛绒球,因为是和雷狮正式过的第一个节日,安迷修非常开心,走路不自主地开始蹦蹦跳跳,两个红白色的小圆球就在他胸前不停摇晃。
而雷狮呢,在安迷修仰头真挚的目光注视中,叹了口气把原本黑白条纹的围巾换成了和安迷修差不多的红色款式。
节日对于以前的雷狮来讲,不过是多一天假日。纷攘的人群,琉璃的彩色,只让他觉得吵闹,更是睡前咖啡得多加一勺咖啡豆的麻烦。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安迷修对于节日的概念更加模糊,他没有收到过独一无二的礼物,他仅记得那天会有阿姨做比平日里好吃的饭,然后所有小朋友会收到差不多的礼物。
他不喜欢,没有感觉到快乐,但也要笑着说谢谢。
节日吗?要怎么度过?像绘本书上那样的彩色温暖气氛,在今日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降临到这两人身上过。
夜风吹亮街道上的霓虹,各式圣诞歌曲堆挤在人们耳边。花火麋鹿,眼睑垂发,叼着章鱼丸子的女孩没有忘记偷亲男友一口。
雷狮提着满袋的糖果衣服,包括他夹在胳膊下的彩虹小马全部都是买给安迷修的。
他们去吃了烤肉,雷狮默默记下了小鬼不喜欢吃动物内脏这件事。他给安迷修尝了一小点甜梅子酒,尽管加过冰糖,藏在杯中为数不多的辣乎乎还是被安迷修的舌尖轻易挑出。
牵着手走在路上的他们,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留目,毕竟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人呢?
“这位父亲可真是年轻帅气啊。”
少女趴在友人肩头耳语,声调是飘在棉花糖上的甜味。
雷狮笑笑,突然伸手搓了把正在咬年糕的安迷修毛茸茸的脑袋,说:“听见了吗?要叫我父亲。”
小小的安迷修,停住了手里夹年糕的动作,他抬头,这时正好有彩色的光泼洒在雷狮身上。
他眨眨眼,望向他心中的光:“先生......”
“哈哈哈,不逗你了,就叫先生挺好。”
砰的一声,圣诞烟花突然炸亮了天空。
在这充满节日气氛的夜晚里,有人透过从天空中坠落的金色花火,首次触碰到了特别的温柔。
雷狮心里团着一股奇怪的心情,但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浑身充满温暖香味的小兽正披着小鹿毛毯坐在沙发上,这是前几日雷狮新买回来的。雪松香氛在他皮肤上默默发酵,他用双手捧着还在滴水的苹果。晚上不能吃凉的东西,小兽想起了那位先生的叮嘱,只好可惜地将红果抵在鼻尖嗅嗅。
雷狮端着装有一茶匙蜂蜜的热牛奶走进来,把它放在安迷修面前。
“圣诞节,可以许愿吗?”安迷修问。
雷狮停下了用银勺搅动牛奶的手,转头盯着安迷修樱桃色的唇瓣,说:“你可以。”
得到回答的安迷修闭上眼睛,白色法兰绒的睡衣盖过了膝盖。他想要做在节日许愿这件事,但不清楚倒底要许什么样的愿。
坐在暖色灯光下的安迷修,脸颊上柔软的绒毛正跟着他的睫毛抖动呼吸。他像盛开在夜晚的玫瑰,安静,芬芳,脆弱,仿佛稍微被人类的手指触碰一下就会消失。
“许好了吗?冷牛奶会闹肚子。”
听到言语后慌张的安迷修赶紧睁开眼睛,放下苹果,端起雷狮放在桌上的松鼠瓷杯往唇边送。
“先生,这是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雷狮摁开了床头灯,接过躲在被子里的安迷修递来的卡片。
白色的卡纸上面用彩笔画着很多花,有一棵被很多礼物围绕圣诞树立在角落,两朵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挂在麋鹿的角上。
卡片的中央是两行英文,笔记青涩却看得出写的人很努力地练习过。
【Love is truth.】
【Love never ends.】
“这是?”
“国王不太伟大,但骑士愿意许下承诺。”安迷修露出碧色的眼睛,被子压在鼻梁,他的声音有点闷,“偷读了先生的书,很抱歉...”
雷狮心中团了一整天的怪异感终于消散,他总觉得安迷修今天对他藏着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个。
嘴角不知何时挂上笑意的雷狮伸手顺了把安迷修的刘海,低声说道:“Love never ends。”
节日快乐,小鬼。
后记:
是迷子点的梗,写得也很开心。圣诞节趴在飘窗上看着外围收集素材,还挺有意思。希望是个好的睡前故事,晚安
【酒茨】什么都瞒不过你哥
CP:酒吞童子X茨木童子
*伪兄弟
正文:
只要酒吞点过头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茨木童子已经领略过很多。无法解释为什么唯有这一次忘记了。
他是以养子的身份来到酒吞家里的。酒吞的母亲是位漂亮且温柔的女人,当院长努力压低声音向她表达茨木的年龄已经太大的时候茨木听到她说“那没有关系。”那年他十一岁,什么都明白一点,却没想到原来年龄也能成为一件错事。他长大,在大人悲悯的眼神中长,在同学善意也刻意的客气中长,所有人生怕他会因孤单受刺激,大家甚至会隐去“父母”“家人”“家庭聚会”这类词,只有负责照顾孩子们生活起居的姑获鸟告诉茨木他与别人并无不同。可这件事茨木童子也早就知道,...
CP:酒吞童子X茨木童子
*伪兄弟
正文:
只要酒吞点过头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茨木童子已经领略过很多。无法解释为什么唯有这一次忘记了。
他是以养子的身份来到酒吞家里的。酒吞的母亲是位漂亮且温柔的女人,当院长努力压低声音向她表达茨木的年龄已经太大的时候茨木听到她说“那没有关系。”那年他十一岁,什么都明白一点,却没想到原来年龄也能成为一件错事。他长大,在大人悲悯的眼神中长,在同学善意也刻意的客气中长,所有人生怕他会因孤单受刺激,大家甚至会隐去“父母”“家人”“家庭聚会”这类词,只有负责照顾孩子们生活起居的姑获鸟告诉茨木他与别人并无不同。可这件事茨木童子也早就知道,没有不同,也不特别,或许你会说他至少不算幸运,有点惨……可是,他只是在长大。女人——后来的日子里茨木称这位“母亲”为“夫人”,酒吞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还颇惊讶地问茨木难道打算管他叫少爷?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应当抢走别人的母亲,尤其是他不曾有过,落差也就不会存在,而酒吞已经拥有了十几年。总之,夫人在福利院门口朝茨木伸出手,他轻轻地回握了她。
酒吞的父亲是名警/官,在茨木来到的两年前因公殉职,夫人告诉茨木领养一位孩子是她和丈夫年轻时的愿望,茨木能到这个家里来让她很感激。男孩慌乱地说着谢谢,一下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穿的T恤怎么是最旧的一件?他洗衣服的时候总是没有耐心,搓得又快又用力,导致现在它看上去皱巴巴的。要是穿了更好看的衣服就好了。茨木童子想。
安顿好房间,又带他熟悉过家里的布置,夫人拉着茨木的手坐在沙发上说话。她先为办转学的事向男孩道歉,茨木本想说他对那所学校没有多少好留恋的,开口前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说,于是只摇了摇头。夫人笑起来表示自己也太客套了,茨木就在那样的笑容中微微放松下来,然后就听夫人说酒吞快回来了,“他比你长两岁,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酒吞傍晚的时候才进家门,他把书包放在鞋柜旁边,边说我回来了边朝客厅走。茨木忍不住绷紧全身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还是就保持坐着比较自然?酒吞向他走来,关于自己的资料夫人一定早早和酒吞沟通过,此刻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抵触与不耐,可他仍然非常紧张。酒吞停到他面前,夫人稍微后退留给两人更多的空间。夜幕低垂,像是也闻到屋里的饭香,酒吞临时改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晚上吃土豆炖牛腩。”男孩有一瞬间的晃神,这场景好像那些长短不一的故事所描绘的家的样子。茨木童子尝试着说些什么,张开嘴巴发现不能。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伸到他胸前,他不懂,酒吞就用下巴指向自己的手,茨木只好摊开手掌放到那之下。酒吞松手,手指划过他的掌心,茨木指尖不受控地动了动,小块金属坠下和皮肤接触,“回来路上配了把钥匙,给你的。”
男孩收下钥匙,把手紧紧贴到裤子一侧,然后直视着酒吞的眼睛,“谢谢。”他暗叫不好,因为刚才太紧张这会儿声音太细了。面上不改,极快又小声地清了清喉咙,再出声已是正常的茨木童子,他叫他,“哥。”
两人一起上下学,夫人说等周末要带茨木去挑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他百般推辞仍然拗不过对方坚持,现在是每天坐在酒吞的后车座上去学校。他俩起步的时候总要摇晃几下,茨木就怀疑是自己太胖了。有回早上吃饭的时候酒吞问他干嘛不喝掉牛奶,茨木说怕太沉。酒吞听得塞面包的动作都停下来,看他一会儿,大笑着说你这家伙真有意思,这话像是在夸人了,茨木烧得耳朵滚烫,酒吞笑够了就把杯子放到他面前,温声地:“喝了,别犯傻。”
酒吞高茨木两年级,教室也在高两层的地方,起初进了教学楼他要继续上楼梯的时候总会交代一句“走了啊,放学在这等我。”后来变成,“走了啊。” 再然后只是点点头。有时他们踩着要迟到的时间跑进来,到茨木教室门口后他会迅速拍一下茨木的书包,然后三步作两步地飞奔上楼,校服下摆扬起来,像只自由的鸟。
再往后茨木就有了新的自行车,第一天酒吞比他先一步出门的时候他以为同行时光就这么结束了。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内心很轻易就能做到毫无波澜,一旦有了——他向夫人告别,迈出家门,酒吞正跨坐在车子上低头摆弄车把上的铃铛。听到声响后他朝茨木看过来,直起身子,对茨木说“走,试试你的新宠够不够快。”茨木跟在酒吞身后,继续晨间思考:一旦有了,我就变得脆弱了。
意识到酒吞很受欢迎这件事是在初三,酒吞直升了本校的高中部,搬去另一座教学楼上课。
“茨木同学,”茨木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他们班文艺委员正站在自己桌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动静也把同桌大天狗吵醒,大天狗挑眉看着两个人,从桌洞里拿出一盒纯奶插上吸管嘬起来了,这倒是稀奇。女生把一边头发别到耳后,问茨木“你认识高中部的酒吞学长吗?”茨木这才认真看过文艺委员的脸,他在班里不算活跃,和女生说话更是少之又少,尽管妖狐他们几个说茨木的脸已经到了祸国殃民级别,依然很少有女孩能和茨木玩到一起。这会儿大半个班里的视线都看过来,“他是我哥。”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压下激动,她伸出手,带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玫瑰精油的味道,茨木不喜欢。“可以请你拿给酒吞学长吗?”大天狗一盒奶见底,发出吸气的声音,茨木没答。转动手里的笔,笔尖朝向自己这一边,然后拿着另一头照着他同桌空掉的奶盒狠狠杵了一下。
接下来半节课茨木脑子里都只有那个粉红色的信封,开口处还黏了红心。他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不适,无处发泄,只能用力拽了拽自己的校服领子。
酒吞是校队主力,不过明年就要升入高三,这是他在校队的最后一年。茨木也打球,单纯作为课余消遣。有回他们班上体育课,正赶上校队为比赛训练,操场上有六个篮球架,能打三个满场。酒吞正站在场边喝水,他浑身冒着热气,没注意到球队助理青行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干嘛?” 青行灯朝胳膊球场点了一下,笑得一脸无害,跟酒吞说“头发长了。”酒吞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茨木一头白发总是显眼,他微微躬着身体运球,眼睛盯着篮筐,头发真的有些长了,刘海被拨得乱糟糟,整个后颈都被头发盖住。酒吞收回视线,把瓶盖拧紧,他朝队友做了个手势又对青行灯说离开一下这就回来。
从操场到学校小卖铺再折返,酒吞总共也就用了五六分钟。可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没有袋子,到球队的位置弯下腰拿起走前放下的那瓶水,想了想又退回去多取了瓶新的。他等茨木把脸埋进运动毛巾里的空档跑过去,把两瓶水放在臂弯好腾出手去摸裤子口袋。茨木察觉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刚抬头就被塞了两瓶水在怀里,没等他看清,两只手已经穿过他的头发,少年人温热的体温让他忍不住仰起头闭上眼睛。手掌扶过刘海,脖颈,最后停在脑后。酒吞取下手腕上红色的头绳,套在了茨木头发上。茨木确定自己听见旁边有谁“哎”了一声,他辨认出那是常和酒吞一块的星熊童子。酒吞已经退回正常的距离,他的骨骼已经长开,这会儿低头看着茨木因为长度不够而垂下来的几缕头发,其实他有点想再帮他整一下,手指一动,最终没有。从茨木怀里拿回矿泉水,轻晃几下新的那瓶刚要说拿着,没等张嘴茨木已经拿走只剩一半的,拧开盖子咕噜噜灌下去了。他喝得又快又急,呛得自己猛咳两下,掩盖掉酒吞的“那是我喝……”茨木用手背抵着嘴唇,却不看他,闷闷地说,“别浪费。”
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书包就放在球架旁边,里面装着一封别人的情书。此时此刻‘酒吞收’这三个字肢解成细小的蚂蚁四处散开,统一目标爬上他的心脏,而他刚刚喝下的水小瀑布一样把那些全部冲走。今天酒吞要留下训练,茨木一个人回家,路上他取出那封信,投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被人抓着领子磕进墙角的时候,茨木童子想的是如果他哥知道了自己就死定了。茨木没有表情地看向这几个陌生的面孔,接连几个“目中无人”“你很傲啊”都没让他想通,难道他看起来像个不会打架的?校外的混混再怎么缺钱也没必要找到他头上来。来的有五个人,茨木没把握单枪匹马全都撂倒,解决三个吓跑两个的底气还是足的。这时候已经有人拿出甩棍划拉水泥墙壁,然后人群中不知道哪个说了一句“这不酒吞童子他弟吗?”茨木抬眼望去,说话的染一头黄毛,脸上装出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轻蔑表情来,他们中的头儿——也就是刚才扯茨木领子的那位,听了这情报嗤笑一声,“什么弟弟妹妹的,人家酒吞是独子,以为攀上酒吞就万事大吉了?抢人家爹妈,酒吞心里肯定烦死…”操,太完蛋了,一拳打出去,茨木真的满心的无奈,为什么呢,哪怕说他是被捡回去的流浪狗也行,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话呢?去他妈的打三个吓两个,他面前五个人,他就打五个。
酒吞在茨木教室和车棚都没逮到人的时候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星熊来拿车子,问他茨木呢?酒吞阴着一张脸不说话。星熊想起最近校门口多了几撮人,心说不会吧,赶紧骑上车子跟在酒吞后面追。到一个拐角的时候酒吞猛地刹车,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倒在路口,当时选车子的时候茨木嘴上不说但是一直在找跟自己这辆一样的,最后还是酒吞去问,店家说酒吞那辆已经是老版型啦找不到啦,他们才选了个差不多的黑色款。印象深刻,大街上同款那么多,还是一看到就认出来了。因为别人的都是和茨木同款,只有茨木的是和他同款。
酒吞拐进来的时候茨木正靠墙蹲坐着喘气,四周还四仰八叉躺了几个人,他两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不能抑制地抖,酒吞气势汹汹把他后脑勺摁墙上,茨木疼得呲牙咧嘴,比什么都利索地向酒吞说对不起啊哥。酒吞真没辙了,问他想干什么啊?战神转世啊?星熊不参与哥俩的事,开始拽着几个混混的衣服往外拖人,他还一脸真诚嘴上叹着气,“咱不说了么别惹事别惹事,怎么都不听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苦口婆心的样儿是跟对方一伙的,被拖着走的人仰躺着挣扎起来去掰星熊的手臂,谁知道碰到那胳膊跟钢筋似的又硬又稳。
这边酒吞气得头疼,掐着茨木下巴一言不发。茨木嘴唇动动,没见过他哥这样,许是真给自己惹烦了,不知道干嘛鼻子一酸,忙挤眼压下这阵酸涩,丢脸得要死。他也难过,夫人对他很好,酒吞又是自记事以来遇到的最棒最棒的人,他没想抢酒吞的任何东西,夫人的爱,家人的爱,他觉得那都是特别好的东西,可是没想抢过来,茨木终于能阻止好语言了,他抵着墙,把自己从里到外地翻出来捧到酒吞面前,说“我能永远跟着你吗?我不惹事了,行吗?”他不知道酒吞能不能听懂,他的声音太碎了,茨木绝望了,可能酒吞根本就听不懂。酒吞童子不说话,就蹲着看茨木童子向下撇着嘴,自己死了老爸的时候也这么忍的,那不好受。心中叹气,哪里来的傻弟弟啊,哪里来的傻茨木啊。
星熊回来了,手上沾了点血迹,不多,没靠近,就在拐角看着两个人。他想起酒吞第一天后车座上驮着茨木来上学,课间他俩趴在窗台,星熊问酒吞什么感觉?酒吞挺帅的一张脸,看着他们学校对面,隔着一条街打下课铃的小学,有小孩陆陆续续跑出来,酒吞说,“我又缓过来了。我爸走以后我一直以为这根本缓不过来,”茨木的教师在一楼,一个紫色头发的男生拉着他跑出来,酒吞一眼看到了,“你知道我那破车,后座载个人,还真挺沉的。开始挺沉,骑起来就好了。骑快点就好了。”
酒吞领着茨木过来了,星熊把烟掐掉,看了眼茨木弯着的手,说去医院吧?茨木吸吸鼻子,喊星熊哥,酒吞说嗯。
从医院回来就挺晚了,夫人打开门看到茨木一只手固定住挂在脖子上,酒吞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等她问,酒吞先说我俩打起来了,他手得定几天。夫人看茨木脏兮兮一身,酒吞倒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问俩人因为什么啊?茨木想说不是我哥揍的,酒吞抢先一步,“他嫌我给他扎的头发不好看。”夫人就一脸啊?的样子,茨木站在一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了,酒吞看他那样,也扭过头去笑。夫人看着两个孩子,颇头疼又慈爱地摇了摇头,拍拍两个人,“茨木快去换身衣服,酒吞帮弟弟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快来吃饭了。”茨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眼眶一热,小声跟夫人说让您担心了,夫人摸摸他的头,叫他“你这孩子。” 回到屋里酒吞跟进来帮他把上衣脱下来的时候,茨木满脑子的:我真的变脆弱了,可是这脆弱很安全。
茨木的生日是在冬天,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确定的,很有可能是他到福利院的那天。酒吞念的警校,刚领制服的时候给母亲和茨木都发了照片,茨木认认真真在对话框打下:很帅。这回酒吞请了一天假,提前几天跟茨木说了,还问他想要什么礼物,茨木怕麻烦他哥,心里根本就特别想还是说不用特地回来,酒吞一条语音发过来,“其他都可以不回,今年是你成人。”茨木把这条来回听了三遍,心想你去年不也回来了吗。然后回复文字:什么都不要,哥回来就行。
茨木在学校收了一些礼物,上完晚自习回到家,一进门酒吞正挽着袖子把一盘油焖大虾端上桌子。他站在玄关,酒吞很高兴的样子,“你哥亲自下厨,管不管事儿?” 茨木应一声放好东西走过去,他也好高兴。酒吞带回一瓶洋酒给茨木当礼物,茨木询问夫人可不可以,夫人说当然,“茨木明天还要上课,少喝一点。”这句是对着酒吞了。岁月已经在这个女人的眼角留下痕迹,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酒吞和茨木都觉得这让母亲变得更美。夫人对酒吞说茨木很想你,酒吞听了坏笑着看向茨木,要知道茨木正是高三,他平常也很少打扰茨木,两人真的挺久没见面了。“很想我?”茨木大大方方承认,“想的。”轮到酒吞说不出话了。
吃过晚饭俩人一起收拾了碗筷,酒吞站在茨木门前,茨木说晚安。酒吞伸出手臂抱了抱他,声音在茨木头顶上,“生日快乐。茨木,谢谢你来。”松开人以后酒吞看着茨木坐到床边,替他关上灯,“晚安。”
屋里一片黑暗,客厅的光线从门缝透进来,没一会儿酒吞也进屋了。茨木听着关门声,重重倒在自己床上,他抱起手臂,回想着刚才的触觉,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酒吞,谢谢你来。”
睡到半夜茨木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醒过来的瞬间他就忘掉梦中的内容,只是心悸的感觉迟迟不散。他打开房门到客厅接了杯水喝,家里静悄悄的,可是今夜不一样。今晚酒吞在这里。等茨木回过神来,已经打开了酒吞房间的门。他紧紧抿着嘴巴,心跳如雷,那可怕的梦突然清晰了,他在梦里敞开双腿,勾住酒吞的脖子,鼻尖充斥着酒液的味道,他却清醒异常,好可怕,好可怕,他收紧放在酒吞背上的手,不知羞地开口:“哥,我想要你来。”茨木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他跪在床边,俯下身去,脑海中的两人如烟般消散,只有此时此刻睡着的酒吞童子。他豁出一切地把自己往前送去,碰到酒吞的嘴唇时才发觉自己浑身是如此冰凉。茨木恍若触电一样弹开,兵荒马乱地逃出那间卧室,也顾不上自己的关门声有可能会把他哥吵醒。第二天早上酒吞也和他一起吃早饭,一切如常,酒吞说了两次今晚茨木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到学校了,夫人碰了碰茨木的手臂,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茨木才惊了一下看向酒吞,道了再见。
我们要讲的这件事,发生在茨木童子大二这年。夫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在三人的群里发起视频电话,确认两个孩子是否安好。这次打来是周末晚上八点多,茨木在宿舍,接得很快,酒吞那边迟迟没有回应,两人已经聊了一会儿屏幕上才出现酒吞的脸。他似乎正在一个庆功宴上,背景音有些嘈杂,酒吞起身换了个地方才开口说话。过了几分钟酒吞那边有道女声,问吞哥去不去下一场?酒吞往镜头外看了一眼说稍等。夫人关切道要是还有事情就挂掉没关系,酒吞表示没事,夫人就笑起来问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不让我们知道?茨木本来静静地听酒吞和夫人聊天,时不时应一句,在夫人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大脑突然当机,几年前梦一样漆黑中的一吻比任何都优先地出现在眼前,茨木不记得酒吞后来说了什么,也忘了是怎么挂的电话,唯一深刻的是手机屏幕上自己呆住的,滑稽的一张脸。酒吞童子挂掉电话,回想起茨木的表情,他皱起眉从身上摸出包烟来,刚才的女孩子折返回来等他,酒吞弹掉烟灰对女孩说,“抱歉。我不去了。”
学校里有出国交流两年的项目,茨木在名额内,通知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就放弃了这个机会。校方表示这很可惜,茨木只是摇头,他不认为这是能放到天平上去衡量比较的事情,没什么可惜。几天后茨木拨通了酒吞的电话,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听到酒吞的声音茨木并不作任何寒暄,单刀直入,“哥,我要去国外做交换生。”事后多少次,茨木回想起这个谎,都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傻帽,他跟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赌气,希望酒吞能把他和某位女性朋友放到天平上好好比一比,根本忘了也许自己并没有上天平的资格。他只是酒吞的弟弟,还没有血缘关系。行,更脆弱了。酒吞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好。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酒吞点过头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茨木已经领略过很多,他一边打开手机软件订机票,一边觉得自己像个玻璃玩具,被从高空抛下,碎了一地。领略过很多,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一次会忘记。
到了茨木当时胡诌的日期,酒吞从后备箱拿下来一个挺轻的行李箱交到茨木手里。茨木闷头接过,酒吞咳一声,跟他说“去吧。”看那样子是连机场大厅也不打算进了。“哥……”酒吞的话不带感情,听上去像在生气,他语速不快,但是冷冰冰,“到了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进去吧。”茨木只好转身,拉着几乎空的箱子走了。酒吞站在原地看他,几乎就要被气笑,他一个叫阎魔的朋友就是茨木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茨木放弃名额这事他比谁知道的都早,怎么就出国了?什么就出国了?他狠下心要给茨木童子教训,如果有什么委屈,难道自己会不向着他吗。
茨木垂头耷耳地走到安检处,电话里大天狗撕开一包薯片,“你跟酒吞较什么劲,要被他知道你坑他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茨木心想省了,啥场也不用收了,他要出国,他哥要谈对象了。茨木收了手机,看向登机口,要不就出去一趟吧,就当散散心也好,等他回来,就把什么都忘了。茨木下定决心地整了整背包,昂首阔步要往前走,没迈出去一步呢被人提着后领拽走了。酒吞把人按到座位上,在茨木震惊的眼神中坐下。他一把勾过茨木的肩膀,凑近了,发狠地:“解释一下?”茨木知道事情败露了,但是狂喜,他几乎笑出来了,超大声:“哥!”酒吞放开他,气还未消,问茨木还瞒过什么事,立刻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茨木洪水决堤一样,从初中藏情书讲到这次的出国计划,他太,太高兴了,觉得酒吞怎么这么好,一股脑把自己全盘托出,酒吞不打断他,看茨木手舞足蹈地,他只是听。
茨木说完了,整张脸微微泛红,“说完了?”茨木重重点头。酒吞看着他,轻轻笑了,酒吞说,“不对。还有一件事。”茨木微微睁大眼睛,心脏砰砰跳,他无措地挪开视线,酒吞不许。在茨木的注视下,酒吞道:“你十八岁的晚上,偷亲了我。”茨木好想闭上眼睛,可他已经没有了做任何反应的能力,“所以……现在,茨木,”酒吞童子想过,是不是可以,是不是不能,在茨木童子十八岁的夜晚,他训练出的警惕性让他在茨木走向客厅的时候就已经醒来,茨木班里的文艺委员,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还是大着胆子来到自己面前,酒吞听到她说“也许是茨木同学忘记了…”这一句,出声打断了对方,那确实是从未谋面的一封信,但酒吞对女孩说,“他给了我,是我没有回复。抱歉。”
飞机起飞,一些情侣在登机口吻别,他看向茨木,酒吞说看着我,茨木就听话地看着他。过去多少个瞬间全部汇聚成新的这一个瞬间,他觉得全都可以。酒吞尽量温柔,他不能想象自己这辈子还会对另一个人这样,他向茨木靠近,你在十八岁的时候给了我你的吻,“现在,闭上眼睛,我要讨回来了。”
穿透云层,驶入青空,又是新的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