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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路小雨

画人大逃杀-2038-番外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桌上的物体下端这么尖细,怎么会好端端地立在桌面上?

池忆揉了揉眼睛,才发觉那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向心力作用下维持着近似平衡的状态。


周围是明亮的灯光,池忆双手撑着洁白的床单,起身半坐。一旁穿着考究的陌生人亲切地问:"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木然地点点头,脑袋好像有千斤沉,他下意识地敲打脑袋。这时一只胖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小陈,怎么了?脑袋很难受吗?"


黄锐的眼里满是担忧,从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眼里的血丝可以看出...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桌上的物体下端这么尖细,怎么会好端端地立在桌面上?

池忆揉了揉眼睛,才发觉那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向心力作用下维持着近似平衡的状态。


周围是明亮的灯光,池忆双手撑着洁白的床单,起身半坐。一旁穿着考究的陌生人亲切地问:"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忆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木然地点点头,脑袋好像有千斤沉,他下意识地敲打脑袋。这时一只胖手伸过来,拦住了他。


"小陈,怎么了?脑袋很难受吗?"


黄锐的眼里满是担忧,从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眼里的血丝可以看出,应该没有休息好。


池忆更像是受到了惊吓,把手猛地抽回,往床上一缩,重新考量起目前的情况。


黄锐还没死,自己还没死,这些信息向池忆的脑中涌来。这个房间,和普通的病房不太像,虽然一样的白床单,但并没有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陌生人也没有穿着白大褂。


之前那人端来一杯温水,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没事的小陈,刚结束治疗会有一段时间处于轻微认知障碍,缓一缓就没事了,我们不打扰你。"他又转头对黄锐说:"黄先生不用急,这是催眠治疗的正常现象。"


池忆试图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催眠,所以之前那些事,是幻觉?


"你知道我是谁吗?"黄锐还是不放心,问道。


"黄锐。"池忆脱口而出。对方也并没有因为被直呼大名不开心,而是很激动地搓搓手。


旁边那人,应该就是心理医生了,他对黄锐交代:"黄先生您放心,你们公司的艺人心理方面没有太大问题,最近只是压力过大,经过测试有轻微抑郁情绪,不过不用太担心,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多多放松,有问题及时进行疏导就可以了..."


黄锐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聆听医生的教诲,池忆则借口去洗手间。在他们关切的指路和注视下,他走进那个房间反锁上门。


看向镜子,还好,还是他自己,但是,是十六七岁的自己。


所以被锁在公司参与的那一场大逃杀,还有之后孤独的数十年,都是在做梦吗?池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他想掏出手机,确认同伴们是否还在,但摸遍全身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他冲出门,问道,"小黄哥,林墨他们在哪?"


"林墨?北京啊,还有亦航一起。"黄锐有些懵。


池忆的心放下了一些,他又捶着脑袋努力回想,"傅韵哲在上海吧?余沐阳回安徽了?"


"余沐阳是回去了,但小傅在厦门啊,他拍戏去了。"黄锐的表情明显是"你应该知道啊"。


"哦对,好...谢谢小黄哥。"


"回去记得让他多休息哦,有什么异常再随时联系我,虽然我认为这可能性不大。"心理医生微笑着说。







"喂林墨?"


对方显然没想到池忆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哟池忆宝宝,打电话干嘛呀,想我了吗?"


"哦,想你想你。"


"今天是怎么回事,池忆咋这么乖,来,叫我一声哥听听。"旁边的孙亦航凑了过来。


池忆心想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于是岔开了话题,"你俩干嘛呢,在北京公费谈恋爱啊。"


电话那头显然早已习惯这种调侃,孙亦航依然傻傻地笑着不接话,林墨则是很嚣张,"怎么了?池老师你羡慕了?那一起来青你呗,哦忘了池忆宝宝没成年"


"池忆我觉得你真的长大了,皮痒了。"孙亦航假装恶狠狠地补上一句,完事还是好好地聊起来,"我们这几天都在录前采物料呢,大厂也太冷了。"


"对,冷死我了,给我们寄点衣服过来呗。"林墨插嘴。


"谁理你,不打扰你们俩成年人的二人世界,我就是打个电话向你们问安的行了吧。"


"得得得,知道你想我们了,我们会好好努力的,这次九个出道位,必有俩是我们的,您放心嘞。"


孙亦航似乎觉得不太对劲,问:"池忆,真没事吧?"


池忆本来想把那个离奇的梦说给他们听,但现在觉得,就这样回到原来的生活也挺好。


"能有啥事啊,再见了您嘞。"


"哦对了,你们俩都要加油哈,不出道别回来见我。"







"什么事啊池老师,不就是给你发了几张美食图片嘛,不至于大晚上打电话找我问罪吧。"傅韵哲坐在镜子前,化妆老师正在为他做发型。"你等等哈。"说完他没给池忆开口的机会,点击屏幕几下,一连串的美食图片又发送了过去。


"哇!傅永杰你是不是人啊!"池忆看着满屏的美食,终于得以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这是今天新鲜的,未p生图,有没有感到很荣幸?"


池忆捂脸,"我现在只感到很饿,以及很想宰了你。"


"呜呜呜,池老师好凶哦。"傅韵哲自从被叫老婆后,像是被激活了什么一键切换的开关。


"打住,爷要吐了。"


"那你打电话干啥,说。"傅韵哲又瞬间切回猛男模式。


"哦,倒也没什么事..."


"那你先别回蚌埠,我过两天回上海来,给我过生日,听见没!"


"你戏拍完了?"池忆有些惊喜。


"那两天没我戏,我就忍痛买票回来吧。"傅韵哲继续凶他,"你有什么事啊打电话骚扰我?"


池忆心想这人转换话题真是快,"就是...前两天做了个梦,梦到你挺疯的..."


"别啊池老师,你是直男吗,做梦梦到对方你好歹说得浪漫一点嘛...什么挺疯的,哪门子的形容词啊,人家不好意思的啦。"


池忆面无表情,很不想搭理这个过分脑补的队友。"大哥..."


对方还沉浸在反串戏码里,"我知道我平时呢,是很有魅力啦..."


"傅小芸...上海小野猫...您等我说完。"


"哦您说。"隔着手机池忆都能想象得到傅韵哲故作委屈的小脸。


"我梦到我们都去大逃杀了,最后我俩活了下来。"


"大逃杀?不愧是你中二病。"傅韵哲开始笑了。"我们这么厉害呢,活到最后。"


"对啊,你不知道你杀了好几个人嘞。"池忆现在完全是当作一个轻松的梦境在讲述。


"那我追随迪奥大人多年,这种能力应该还是有的。"傅韵哲得意地说,"然后呢?"


"然后我把你杀了。"


对方不满了,"池忆你犯规!这是你的梦,想干啥都行。"


"哪有,我也不想的好吧。"


"我今天晚上就做个梦,比你强百倍。"


话题怎么跑偏得这么中二啊,池忆汗颜,"给你说傅韵哲,最后我们去鸟巢了。"


"哦?那真是,很好的一个梦啊。"傅韵哲语气渐柔。


两人一起沉默了数秒,傅韵哲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诶不对,你是在鸟巢杀的我吗?"


"是..."


"池老师,看不出来,你好浪漫喔。"






"嘟...嘟..."


池忆看着屏幕上的"对方网络质量不佳"发愣,这时对方将微信电话回了过来。


"嘿哟哥们儿,你,什么,事儿,啊。"


池忆将手机移回眼前,确认屏幕上的联系人是余沐阳后,才回复对方,"兄弟,脑子还好吧?"


"嘿你打电话过来就骂我是吗?"


"你抑扬顿挫些什么啊?"


"我刚刚在练rap啊,这首蛮带感的,你要不要给我唱hook?"


"行啊,唱呗。"


余沐阳这才问池忆,"找我干嘛?"


"没啥事,就随便聊聊。"


"你不知道发微信啊。"


池忆再一次无语,"万一你在看韩剧,那岂不是明天才回我。"


"哦也对,那我先给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啊?"


"小黄哥说明年让我去参加《街舞》的海选。"话语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池忆也惊喜地叫起来,"可以啊鲨鱼!黄锐终于想通了?你还海选什么,直接决赛好嘛。"


"我还是得好好准备一下的。"王哥臭屁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接着他问:"本来想练歌的时候给你说的,但迫不及待了,你回安徽了吗?"


"还没,"池忆顺口说,"今天小黄哥带我去找心理医生聊了聊。"


听到这话,余沐阳收起玩闹的语气,认真地问:"怎么回事啊?"


"我其实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小黄哥看我心情不太好?"池忆说的是实话,他没有进入心理疗室之前的记忆。


"那么...医生怎么说?"余沐阳有些担心,像池忆这样细腻的人,难免比常人活得累些。


池忆故作轻松,"根本没啥事,就让我好好休息,小黄哥这回又肉疼了吧,看心理医生可不便宜。"


"他该的,让他欺负我们池忆宝宝。"余沐阳听出了池忆想缓和下来的语气,顺着他说:"那你可要听医生的,多休息,多吩咐小锐子。"


"必须的。"池忆顿了一下,"诶,我好像梦到你...梦到你们了。"


"啊?"余沐阳被吓得不轻,"你是在直播还是录vlog啊,兄弟,吓人了哈。"


池忆不禁笑了,这帮臭男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心思,"你少自作多情,我是梦到我们音乐社的大家了,还有中学的。"


"哦哦,吓死我了,咋?太想我们了吗?"余沐阳松了一口气,"但是我说,还是得怪黄锐。"


"确实怪黄锐。"


余沐阳被提起了好奇心,"你梦到我们啥啊?"


"说出来你别打我,我梦到你们死了。"池忆倒是说得很认真。


"......"余沐阳很想挂电话,"我明白了,你大晚上打电话来就是想说你梦到我们都死了。"


这样说虽然没错,但确实不太像那么回事,池忆开始讨好道:"不要这么说嘛,那还不是因为梦到你们,才发觉想你们了嘛..."


"滚滚滚。"余沐阳不吃他这套。


挂了电话,余沐阳发来了一首歌,配文:你最好快点学会,一回来就和我一起录。


池忆打开语音给他发了过去,"不要太简单。"






抱着手机思考了很久,池忆决定还是不打电话,发了条微信:"[探头表情] 睡了吗?"


过了可能有十多分钟,他收到了回信:"还没,刚洗完澡。"


"在干嘛。"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录抖音?""录抖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池忆笑得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打开抖音赶紧给何洛洛之前的几条视频点了赞。


何洛洛问他:"我咋感觉你有事。"


"为啥?"


"今天语气太过委婉,还先问我睡了吗,这不正常。"


"干,我本来就是这么讲礼貌的好孩子好吗。"


"说事。"


"哦,也没啥,就两件事,你想先听哪件。"


"哪两件啊,稍微介绍一下才能选啊。"


"我做了个梦。黄锐今天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就在下一秒微信电话的铃声响起,把池忆吓得一哆嗦。他把手机捡起来接听后,就听到何洛洛含糊不清的声音,"小黄哥想啥呢?怎么你做个梦就把你拉去看心理医生..."


池忆赶紧打断他,"没没没,不是,他不知道我做梦,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


"哦...那不对啊,你怎么去看心理医生了,出什么事了?"


"我也觉得没什么事,但我醒来就在那了,医生说我需要好好休息,没有什么大事。"


何洛洛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


"你...你要是得抑郁症什么的,要给我说啊。"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想哪去了,还差得远呢,就是缺乏休息而已。"


"行,反正你别想蒙我,等会儿我就问小黄哥到底检查结果如何,还有让他多关心你一下..."何洛洛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叮嘱池忆,池忆只有耐心地听着。


他说了半天,最后也忘了池忆一开始提起的那个梦。


"对了,我下个月回来。"


池忆怀疑自己听错了,"回来?回来干啥?"


"提前来给你过生日啊!惊喜吧。"何洛洛像个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得意,"看哥哥疼不疼你。"


"哇...何洛洛..."池忆很激动,磕磕绊绊了半天,说,"但别想让我叫你哥。"


"小白眼狼,想要什么礼物,哥现在有私房钱了,尽管开口。"


池忆只顾着傻笑,"不知道呢,等我慢慢想吧。"


"好,要是等我回来看到你耷拉着你的大眼睛,不知道为谁消得人憔悴,你就等着吧,我转手把礼物挂咸鱼。"


"好好好,我活蹦乱跳着呢,别操心了老妈子。"


何洛洛还想教训他,电话那头传来一记做作的哈欠声,"你还惦记着我,我就放心了,睡了睡了大明星,不要熬出黑眼圈。"


"是咯,晚安。"






躺在床上,池忆仔细听着窗外的声音,没有雨声。

要好好休息,他想着,安心地闭上双眼。在梦里,他看见航墨在出道夜携手在最顶峰鞠躬致谢,看见傅韵哲演了一部又一部上星剧,他还看见鲨鱼在《街舞》的决赛上骄傲又放肆地舞蹈,激起现场尖叫连连,还看见自己生日宴会上,所有人都来了,何洛洛抱着一只巨大的玩具狗祝他生日快乐,黄锐抹着眼泪给他说:"池忆,你是我养成以来最大的骄傲。"

桌角,陀螺还在旋转。

Cloudingbird

[林阵磨枪]撑伞人与欢歌者

又名«我与大我十岁的教授见面一天就恋爱的神奇故事»

全文2w6k左右


“他开始明白,所谓的体面、甜言、刻意、周全,都比不上在一次酣畅淋漓的大雨中丢掉刻意保护自己的伞去欢歌一场,去真真实实地爱一场来的痛快。”


那么,冬日快乐。

1218生日快乐。


/


如果问林墨见没见过凌晨五点巴黎的太阳,答案是肯定的。


无论是起床背书还是准备出门速写,亦或单纯无所事事闲逛对着勾栏砖瓦发呆,在各个场景各个时刻的巴黎林墨都见过。


除了在宾馆,躺在一位与他说完第一句话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士身旁,迷迷糊糊睁眼,窗边升起的凌晨太阳。


似乎...

又名«我与大我十岁的教授见面一天就恋爱的神奇故事»

全文2w6k左右


“他开始明白,所谓的体面、甜言、刻意、周全,都比不上在一次酣畅淋漓的大雨中丢掉刻意保护自己的伞去欢歌一场,去真真实实地爱一场来的痛快。”


那么,冬日快乐。

1218生日快乐。






/


如果问林墨见没见过凌晨五点巴黎的太阳,答案是肯定的。


无论是起床背书还是准备出门速写,亦或单纯无所事事闲逛对着勾栏砖瓦发呆,在各个场景各个时刻的巴黎林墨都见过。


除了在宾馆,躺在一位与他说完第一句话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士身旁,迷迷糊糊睁眼,窗边升起的凌晨太阳。


似乎昨晚他睡得很晚,林墨先他一步睁眼。


现在是巴黎时间早五点三十分,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回去的路上赶上简太太新鲜刚出炉的炸鱼与羊奶,当然,这要在林墨一刻不停快走回去的前提下。


好吧,林墨起身时眨眼,回想起昨晚,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他摘下胸前的别针放在他枕头边。


看了眼仍睡着的男人,方才起身时林墨刻意放缓动作怕吵醒他,帮他盖了盖被子。


感觉不错,林墨在心里写了打分项,并且挑上一个大大的勾,他找到帽子,对男人挥挥手,露出一个笑容。







/


林墨有一个牛皮纸笔记本,翻开时有股独属于旧书本特殊的淡霉味,是他在旧货市场淘到的,后来林墨嫌封面太单调,他在上面画了各种各样动作的青蛙。


最开始这个本子用来记录生活日常与备忘录,之后变成了林墨的各种人生目标。


生活需要规律,尽管林墨是个无厘头的人,但他也承认,人生需要刻下跨栏的高度,生活也需要一些制定性的东西,来促使其一步步向前发展。


他会给自己下定一个目标,在别人眼里,这种做法美其名曰为让自己变得更好,在林墨那里,他称作是去给予自己一些不同的体验。


曾经在大洋彼岸北京的一间酒吧打工认识的好友张嘉元,评价他这种行为是脑袋瓜子上顶两根大葱,里面全是黑泥,纯属放屁吃的。


但是林墨乐在其中。


人是个多面体,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无论是从情感、经历还是获取经验,都不是单维度的。


那那个本子上,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话,林墨写的龙飞凤舞。


从参加一次跳伞到试穿一次短裙。


从品尝打碎的意大利面拌方便面酱料包到染一头颜色不一样的跳色头发。


尝试一次纹身,纹一个吐着舌头的青蛙。


……


有的后面挑了勾,有的没有,林墨会在后面写上几句话,大都是他的经历和心得。


譬如跳伞他还没去,穿裙子感觉很新奇,女装只有第一次和第一万次。


品尝意大利面的经历不是很好,酱料太咸,干拌很难吃,中途还差点被意大利室友发现,心惊肉跳。


头发倒是试了一次,只是自己亚洲人的面孔盯着一头橙黄交杂的乱毛实在是不好看,林墨想了想,还是第二天又去染回来了,负责他的还是上次那个法国小哥,以为他是赶着送钱的神经病。


纹身没去,林墨有点怕疼,但是小青蛙样本他画好了。


室友告诉他,纹身得找人陪你去,有爱人在身边,纹身不会疼,整个过程也因此而浪漫有意义。


呲牙咧嘴在那躺着纹身被别人看有什么浪漫的,林墨不理解,但是由于室友最近刚刚谈恋爱,林墨不予置评。


牛皮纸的最新一页,是林墨前不久刚写上去的,汉语停顿处还有墨水浸入的痕迹,他一直习惯于用这种年纪比较久远的纸笔,上课时记笔记不用,写日记和废话时都是牛皮纸和钢笔。


倒数第二条


在雨中奔跑。



最后一条


十九岁的夏天,与晚八点后进入的第六位客人谈一场恋爱。


说实在的,林墨写下这些的时候,深觉自己像部分沉迷青春疼痛满脑子都是私奔非主流伤感忧愁的男高,或者心智未成熟的未成年。


但是写了就是写了,林墨前两天陪意大利室友看了部电影,《初恋》,这种带有深度回忆式美好滤镜的与诱发部分男性追忆白月光初次心动的性质电影,林墨是无甚兴趣的,然而在随着苏菲玛索带上耳机的一刻,与室友大惊小怪的反应衬托下,林墨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瞬间的心动。


一秒而已,很短,属于偷袭。


天呐,承认吧,林墨,你这不就是思春吗。

还是大洋彼岸的摇滚乐派东北友人张嘉元,操着一口浓厚的东北话,给林墨一个致命一击。


林墨挂掉了电话。


十九岁的夏天,是林墨十字开头年纪里的最后一个夏天,颇具纪念意义,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林墨去了趟酒吧。


酒吧老板是位颇有意思的男人,身上带着引人注目的母零味,喝多了会给客人跳上一段脱衣钢管舞,并给台下抛几个飞吻。


林墨不止一次感叹他睫毛的惊人长度,在林墨首次提出自己不再点调酒师给林墨特制的青蛙图案牛奶而换成一杯马天尼时,这位美女眨着他令人沉迷的绿眼睛,一把抓起了林墨的手。


“天呐,mo,我的甜心小孩宝贝,你真的打算迎来自己的成人一刻了吗?”


“…Carey”林墨顺着他的手拍了拍他“这要看缘分。”


“什么是缘分。”Carey撇了撇嘴“我可不吃你们亚洲人那一套,mo,你这么漂亮,这里在座的男人可一个都没有配上你的。”


林墨接过他递来的酒,抿嘴笑“谁说不是呢。”






说是第六位,毕竟规矩是人定的,也要围着人转,林墨自己的规矩就林墨说了算,他盯着入口大门,手指敲打吧台,pass掉了第六位进来的秃顶大叔。


嗯,他口味还没到那么重。


第七位,不是大叔了,是大妈。


第八位,大叔。


第九位,中年男子,发量太少了,也有谢顶危险。


林墨颇有兴趣的抿了一口马天尼,入口的甜辣辛味让他眉毛一皱,外国人真是开放哈,一把年纪也要在假日狂欢一下。


第十位,是个美女,和男朋友一起来的,算一块吧,不能打扰别人爱情。


第十一位。


男人很显然是来避雨的,黑色大衣上留着深浅不一的雨滴,戴着帽子,头发很干燥,只是额前一点水滴,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右手推开门,左手解开风衣第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的西装领带。


呜呼,林墨想合时宜的吹一声口哨,嘴鼓起来却发现自己不会吹。


好吧,但这不妨碍他认出了这位先生。


十九岁的男大学生林墨就读于巴黎第三大学艺术系,现在是暑期休息阶段,这里的学生还没有继承法国一贯优良传统的权利,他们不能随时随地拉着大旗示威游行来一段大罢工,但是这不妨碍林墨一边噼里啪啦赶ddl时听一耳朵八卦。


Akira,年纪轻轻29岁,数学经济系特聘教授,一米八以上的中国人,会法英日中四语,嗯,放在祖国说,就是各大妈打着灯笼举着显微镜生怕漏了的极品女婿。


正在忧愁他回去后是否能在小牛皮纸本上最后一项画上对勾的林墨同学,一瞬间认为巴黎的阴雨天气都灿烂起来,而最原始的第六位也被他抛之脑后,从第六顺位变成第十一顺位。


举着灯笼被我找到的Akira教授,请保证我今晚过得顺利而快乐,如果你的技术过关的话。


林墨在心里说到。







/


人生有很多的突如其来,临时调换的会议,不小心打翻的咖啡杯,帮别人换班的授课。


和前女友的突然分手,与巴黎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雨。


刘彰躲在屋檐下,对巴黎天空的乌云密布和风中的雨滴叹了口气,压了压帽檐,转身进入身后的酒吧。


人不多,昏暗色调,卡座居然是木质的,刘彰随便在吧台找个位置,摘下淋湿的帽子。


金黄卷发的男人过来,应该是调酒师,有着迷人的绿眼睛和长睫毛,他拖着玻璃杯,美甲翘着玻璃面“帅哥,送你一杯Martini好吗?”


刘彰解开大衣扣子,微微一笑,点头“merici(谢谢)”


刘彰目送Carey对他抛了个媚眼后离开,低头一笑,还是那句话,人生许多突如其来,下雨也好,分手也好,一杯酒也好。


是好是坏,都要接受。


雨伞他是带着的,巴黎近来多雨,刘彰万事都喜欢做好最充足的打算,每次出门都习惯带一把伞。


前女友不会。


所以尽管在她提出分手后,出咖啡厅时面对着外面下期的大雨,刘彰还是为她撑伞招了一辆车,并把伞放到了她手里。


雨水打湿着大衣,前女友眼睛里欲言又止的意味,让刘彰想起不久前她坐在咖啡厅,也是这幅表情,最后终于坦白。


“Akira,你对我很好,好到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履行你认为当一个男朋友的义务,我对你不是特别的,你对谁都一样。”


女孩这么说。


如此,刘彰透着车窗看着躲着他视线的女孩,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屋檐下,面对着阴雨,雨水冲刷在街头梧桐树的叶片上,刘彰顺着雨滴看着它们滴落在地面,女孩的话和她一样,也和这大雨一样,夺走了他最后的伞,让他只能无奈寻一处地躲雨,也躲掉女孩所说的无比正确的语言。


刘彰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冲进雨里好了,怕什么雨水打湿,总浇不死人,总归能回家去。


也就一瞬间,动摇后又退后了一步,无奈笑笑,到底还是29岁,还是留着体面为好,冲动前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在乎在乎身上这件高定大衣。


一场雨过后,夏日也照样会寒冷,就像无论多么热烈最后也都会变冷变凉,刘彰想着,走进身后的酒吧里,倒不如找处地方,躲掉这场令人烦躁的雨。


他抬头看了看酒吧名字。


Rencontre imprévue


不期而遇



/


“先生,这杯酒怎么样?”


刘彰喝下Carey递给他的Martini的第一口后,身边忽然响出一个声音,清亮,中文,刘彰挑眉,转头去看,身穿绿色衬衫的男孩坐在自己身旁的转椅上,脚悬在半空中伸起又放下,眼睛很亮,睫毛和方才和他说话的调酒师一样又长又密。


“微甜,不过我不常喝这种类型,不太好评价。”


“那真遗憾,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男孩说着眉毛向上扬起,手撑在双腿中间,眼睛因为笑意而眯着,丝毫看不出来遗憾的意思。


“这是你点的?”


“当然。”林墨伸手点了点刘彰杯里的樱桃,又缩回来,脑袋侧着看他“Carey可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坦荡而闯然地回望着刘彰,男孩年轻,穿着青绿色的卫衣,右胸口处还戴着青蛙胸针,瞪着大眼睛的青蛙咧着嘴,和他的主人一同看向刘彰。


年轻的活力。


刘彰不知怎么,想到这个词,无奈的直发笑,他惊讶于自己为何能想到这样的词语,好像他已经失去这种活力了一样,不过才二十九岁,他想。


他学着男孩的样子,摸了一下樱桃暗绿的梗,余光很难忽略掉绿色卫衣的男孩。


阴天的巴黎雨中,昏暗色调酒吧里唯一一抹亮色。


刘彰扶了下眼镜,回望向他,男孩依旧扬着唇,头发几绺向后翘着,皮肤很白。


刘彰觉得,这种情况下,他是否需要开口“难道你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他的习惯让他很难问出这种让双方都置于一种尴尬境地的话语,然而此时谁也不开口,也是另外一种尴尬。


男孩浑然不觉。


刘彰张嘴,却被他抢了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他不知道从哪拽来一个绿色杯子,里面装着半杯牛奶,他喝了一口,抬头时上唇还沾着奶沫。“Carey给了我一杯你喝的这个酒,我喝了两口,觉得不错,给你也点了杯,但是我酒量好像不太好,不能多喝,还是喝牛奶算了。”


男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指了指刘彰的大衣外套和西装“别问我我为什么知道你不开心,它们告诉我的。”


“怎么告诉你的?”刘彰终于得空说话。


“它们说,一般人不会穿的这么正式来酒吧,而去一次重要的见面会。”他指了指外面“巴黎雨期持续了很久,你在擦外套时拿了手帕,既然记得出门带手帕,就不会不带伞。”


“伞给了谁呢,为什么这么大的雨不能一起撑伞离开呢?让你要在酒吧里躲雨,先生,你看看这里的人。”他的手指又划动,刘彰跟着他看向周围的男男女女。


“都是约会的人,一个人坐在这里,要么主动或被迫戒酒消愁,要么伺机搭讪。”


“当然!”男孩放下杯子,双手合在一起“我是后者。”


话说到这里,意图已十分明显,马提尼的甜味在口腔弥散开,刘彰因为前女友的话语和雨而带来的不愉快有效淡化,他似乎不能在刚刚结束一段恋情时开启另一段,哪怕如女孩所说,刘彰只是在尽义务,没有付出真感情。


刘彰想向后一点,然而在他做出动作之前,右侧的男孩先他一步靠近他,上身倾过来,毛茸茸的脑袋猝不及防贴近他的肩膀,男孩压低声音,仿佛在和他分享一个秘密。


“你看,那边。”


一侧角落里,男女拥吻着,耳鬓厮磨间似乎诉说着无限爱意,他戳了戳刘彰的衣服,问,“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男孩抬眼,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晶亮,答案显而易见,刘彰说。

“在亲吻。”


“不。”男孩得到想要的答案,向后仰,笑得一副得意样子,刘彰想起同事Santa家养的那只猫,每次都从刘彰身边慢悠悠经过,不停看他对他撒娇,等刘彰伸手去抱它,就一溜烟从他手下溜走,爬到猫架上,也是这副得意眼神。


“可是他们才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男孩拖着下巴,手指在脸颊上按下凹陷“所以,他们在建立联系。”


“亲吻是爱情的事情,这种唇舌间的交换,是现代陌生人建立联系的第一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见钟情的恋人?”


“我看出来的。”男孩晃晃脑袋“爱情是有磁场的,先生。”


“暗恋者,爱恋者,失恋者,都是有磁场在的。”


他看着刘彰,忽然笑起来,下巴向那边拥吻的男女扬了扬“很显然,你身上也是有磁场的,只不过。”


“你属于他们。”


“你失去了一段联系对吗?但你并不着急。”


男女难舍难分,男孩的话轻而易举的揭开一些神秘的东西,现代发展下的产物,快餐爱情的拾荒者。


渴望亲密的关系,渴望拥抱、亲吻、抚摸,拒绝去爱,拒绝爱意沟通。


怎么去爱?


前女友说刘彰不会爱,也不想爱,不爱她,却陪伴她。


难得酒吧居然允许抽烟,不排除酒吧老板喜欢二手烟味的可能,刘彰没想这么多,内心的渴望与复杂迫使他从烟盒抽出一支,他很少抽烟。


点火,吐出一口,没头没脑问一句。

“你觉得怎么谈爱。”


像一个傻逼,刘彰这么想,问一个毛头小子,亏你还是个老师,算了,老话说得好,不耻下问。


男孩眨眨眼。


“人人都一样,爱情无依无靠,靠你我神奇的脑电波搭在一起。”


“怎么谈爱,过去用信,用相依为靠,用鸽子。”


“现在用手机,用电影,用法式晚餐里的烛光,用酒店里过不完的夜。”


“先生,爱意是在这些中消散的。”


“你和很多人去过电影院,和他们走过相同的街道,吃同一家晚餐,睡在相同的酒店。”他侧脸看着刘彰,眼里甚至带着天真“你爱他们,还是爱他们陪着你的感觉。”


“人们都一样,上头的人不肯清醒,清醒的人不肯上头。”


“抛出问题的下一步,是解决问题。”男孩眨着眼睛“你要去解决问题吗?”


他说完话,伸手去拿刘彰指间的烟,一只小猫样,轻巧,指尖不经意碰到刘彰的手背,他学着刘彰的样子,吸一口,呛得咳嗽,眼睛泛出泪花,像偷学大人的孩子。


刘彰发笑,接过烟“小孩可不能抽烟。”


“老男人也不能抽烟。”他眼睛泛红瞥刘彰,对面的人却还是笑着看他,没有自己被骂的恼怒,一副坦然,好像承认自己是老男人。


嗯,也没那么老,挺帅,他想。


“林墨。”林墨跳下凳子,比坐着的刘彰偏高,刘彰抬眼看他,烟雾散着,能看见林墨垂眼时颤着的睫毛。


“Akira。”


林墨靠近他,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烟味中混着他身上的薄荷香,让人清醒又昏迷。


“人们打破建立联系的第一步,知道彼此的姓名。”


他说到。




/


亲吻。


十九岁的小孩带着隐晦又直白的目光,大胆的向他昭示一些目的,譬如对他赤裸的兴趣,譬如对他简单的挑衅。


爱情是两个人的脑电波信号,林墨口中的联系也是,刘彰不清楚林墨对他想要什么,巴黎的夜雨与前女友的话,让刘彰迫不得已面对了一些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情。


不去爱,不想爱,不敢爱。


人们渴望爱情的热,又害怕火光熄灭后的一地冷灰,不如去寻找电子温暖,给自己寻找代餐。


就像肌肤之亲。


他像对禁果跃跃欲试的孩子,对刘彰伸出橄榄枝,需要温暖的刘彰欣然接受,不期而遇的酒吧上建着宾馆,间间充满了不期而遇。


刘彰把林墨按在墙上,顺从着林墨的期望,手垫在他脑后,细密而柔和的亲吻他,人生磨砺让刘彰的性格越来越平和而充满耐性,不仅仅体现在学术上。


林墨在咬他。


牙齿咬在舌尖,疼,而渴望着,昏暗灯光下褪下的绿卫衣和黑色大衣显得莫名相配,刘彰停下动作。


林墨在抖。


细密的睫毛在抖,被刘彰握在手里的指尖在抖,刘彰揉了揉他的掌心,笑了一声,拍拍他的头。


逞强的小孩子。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澡,给浴室调好温度,想问林墨需不需要给他放好热水放松一下,出来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刘彰放缓动作,给他盖上被子,躺到另一侧,林墨还没醒,睫毛却能看出来,刘彰抿嘴发笑,摸摸他翘起的头发。


很多人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感情,不再抱有期待,抒发欲 望的情感和爱情分离开,彼此不相通,少年时代的人还怀着最单纯的期待,两者无法分离,在最后关卡前,哪怕认为自己足够勇敢,也还是会惶恐、紧张、不知所措。


是吧,小孩。


刘彰关上灯,安静地看着窗户外面的夜色,很久未曾闭眼,天光一点点变亮,渗出蓝,身边的呼吸变得绵长,他想起在纽约上学时看的《重庆森林》,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毛头小子,还共情不了其中,虽然现在也共情不了多少,但还是觉得自己像和阿May分手的223,在酒店房间里等着睡着的林青霞到天明。


好吧,他没金城武那么帅,也没223那么伤心。


身边的人倒是和女杀手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又出其不意。


刘彰闭上眼睛,他没223那么傻,花了钱的酒店,还是舒舒服服睡一晚比较好。


巴黎的凌晨已经出现晨光,透着窗打在房间的墙上,故意做旧的壁纸上贴着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贴纸,和写着一行夸张的花体法文。


Les amoureux et les toxicomanes sont interdits.


信爱者和瘾君子禁止入内。


/


刘彰醒在八点。


他最近很少在这个时间段醒来,长期规律的生活让他一直都是晚十一早六的作息,这还要托他医生朋友伯远的福,在某次刘彰因为长时间熬夜头晕心脏难受去问他时,伯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扔过来张作息表,一边给他泡枸杞水一边说。


“年轻人别太拼命。”


拼命拼命,有命再拼,说的多么有道理。


二十九岁,刘彰开始惜命,改掉了作息,改不掉睡眠浅的毛病。


但他昨晚虽然睡的很晚,质量却异常的好,刘彰抓了抓垂下来的头发,身边已经没人了,估计林墨走了,起身时看到枕边虽然人没了,但还有东西留下。


青蛙。


刘彰拿起来看,林墨昨天卫衣上的青蛙别针,显然是林墨自己拿下来放在他枕头边上的。


小屁孩,拿青蛙打发他吗。


刘彰洗漱完穿衣服,确认除了青蛙别针,林墨什么也没给他留,除了名字,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


名字是打破联系的第一步,是吗,他这么说,刘彰把青蛙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退完房,雨水冲刷后的巴黎带着些微凉意,然而还是六月末,也是夏季,除了昨天降大雨降温外,总体还是闷热的。


大衣很薄,刘彰手搭在身侧,能按出衣兜内青蛙的轮廓,他指尖画着青蛙的轮廓,一边接电话。


“嗯,等会就到,放我桌上,行,下次请你吃。”


同事Santa在那边打趣着每日进学校雷打不动开始备课,提前做好pre的Akira教授居然也有要让他帮忙带早餐的时候,又趁机八卦问他前夜去了哪里逍遥有什么美人,以至于让ENS以准点出了名的他如此流连忘返。


流连忘返,刘彰居然听出了这么个意思,也难为这个日本人了,刘彰伸手打车,上车后示意大胡子司机带他到学校,发现他和Santa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居然还是法语,实属不明白他俩为啥还要多绕个圈子。


“看出来你也想去酒吧了,哪天我跟Riki说说,让他带你去。”刘彰用日语说着,酒吧离ENS不近不远,属于走路嫌累打车还嫌亏的距离,刘彰选择后者当了把冤大头,他付完钱,那边Santa正好说。


“别……你可饶了我吧。”


刘彰笑了一声挂了电话,长腿迈着走进校园,风衣后摆在空中摇晃,路过认识他的学生和他点头,拐进楼里,坐上电梯走进他的办公室,发现Santa正坐在他座位上,靠着椅子背喝豆浆。


刘彰走近他把他踢起来,拎着桌子上塑料袋里的小笼包看了两眼,这日本人前几年和他回了趟国,陪他回广州吃了几次早茶后就变成这德行了,隔三差五让他陪着整一次中式早点,虽然传来传去中法俩美食国,法国这中餐做的实在不咋地,起码这几个包子在刘彰这个地道广州人这入不了眼,Santa吃的倒是挺开心。


“我刚才进来看见好多学生走,怎么,学校今天就正式放了吗?”


“嗯。”Santa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拍拍屁股从刘彰座位上起来,对面无表情的刘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示意自己这是专门来给他暖椅子的,把刘彰按在椅子上面,说“我和Riki打算去旅行。”


“哪?”


“还没想好,找个安静的地方,最近太累了。”他靠着桌子,对刘彰扬扬下巴“你呢?”


“不知道。”


“不和你小女友?”


“分了。”


“啧。”Santa低头转刘彰桌上的笔筒,侧眼看他,揶揄“这才多久。”


刘彰无奈。


Santa不说话,一副看懂你了的神秘表情,从某种意义上,和Riki十分像,带着一种我看透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说,要你开口告诉我的意思。


认识Riki,也要托Santa的福,刚开始听远哥的话去改作息,半夜睡不着,Santa知道后让他去找学校心理室看咨询师,他才知道原来ENS还有除了Santa以外的第二个日本同事,Riki总是安静的,听刘彰说话时,微笑看着他,像一只午后安睡醒来也不焦躁的猫。


适当放松自己、减轻负担,Riki这么跟他说的,刘彰靠着他推荐的睡眠香薰和茶渐渐能够早睡一些,也养成了隔段时间就去和Riki说说话的习惯。


其实看大部分心理医生,最后得出来的都是压力、负担,追根溯源也无法确定源头在哪,人是全方位去生活的,压力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


问刘彰,家境不错,年纪轻轻高学历,有着很好的工作,样貌、知识、财富样样拿的出手,还有什么值得焦虑的呢。


人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无论前一秒多么开心,午夜十二点打开网易云还是会emo,刘彰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


午夜时他醒来,盯着天花板,伸手时按到旁边的枕头,想不懂自己当初为何脑子一抽买双人床,却懂了自己为何负担。


孤独、渴望爱、害怕被爱伤害,陷入死期循环,有了很多次感情,都是无疾而终。


千篇一律的生活,结果一样的感情,和巴黎频繁的一场雨。


所以。


Santa停下笔筒“你要不要也去旅游。”


“和你们俩吗?”


“想得美。”


“不过我说真的。”Santa看着他,用蹩脚的中文“你看起来不开心,一点点。”


很简单的词汇,可能是他学过中文的词汇天花板了。


“Akira,我觉得你有时候需要快乐一点,就,爆炸一点。”Santa说着,手做出一个“boom”的动作“你太闷了,找个人,和你旅行。”


“没人。”刘彰靠着椅子,包子在旁边没了热气,他也没有想吃的心思了,脑子随着Santa的动作想起了一个人。


刘彰想着,办公室门被敲了敲,探进来一个脑袋“Santa老师,我刚去找你没找到,听说你在这,我把作业给你!”


清亮的声色、黑色头发、亚洲面孔、绿卫衣、胸口处没有青蛙。


刘彰下意识手指按在大衣口袋处,青蛙的轮廓凸出。


boom。




/



Santa接过林墨的作业,一边看着一边还对旁边的刘彰说着自己一个人找个伴去旅行的重要之处,仿佛操心儿子大事的老妈,而刘彰恍若未闻,看着进来就自来熟坐在沙发上表面是等着Santa看作业实则和刘彰对视的林墨。


他张着嘴,对刘彰做出一个口型。

“Akira、老、师。”


男孩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头发后面依旧有几缕翘起,与他亲吻过的嘴唇张闭着念着他的名字。


小崽子。


Santa招手示意林墨过来,把文件夹递给他,告诉他没问题,却发现说完后林墨扔站在刘彰办公桌前面,手撑在木质桌面上,侧脸对着他,和谁对视着,眼睛里充着笑意。


他看看林墨,看看刘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老师,如果你想旅行的话,愿意陪我这周末去次郊外的农场吗?”林墨眨了下眼睛“我才十九岁,不安全。”


很显然,这个老师,指的不是林墨直属的文学系Santa教授,而是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数学经济系的Akira老师。


Santa左看右看,对刘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刘彰品出了“好小子真你也下得去手”和“原来你喜欢这口”的诡异意思之后,他迅速撤离,对林墨点点头,跟刘彰说“和Riki约了午饭,我先走了。”


你他妈刚吃了早饭,行吗。


刘彰往后仰头,Santa甚至还贴心的给他俩带上了门,如果不出所料,远哥和同事米卡Riki甚至远在大洋彼岸玩音乐的他的表弟周柯宇,都能知道他泡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学生这个虚假消息。


刘彰揉了揉眉头,看了眼林墨,小孩还笑意盈盈的,刘彰也生不出气。


“昨晚就认出我了?”


“嗯。”点点头。


“还敢跟我搭讪?”


“嗯。”点点头。


刘彰笑了一声。


“自己去农场不安全,我陪你就安全吗?”


“也不安全。”没点头,林墨缓缓低下身,拉近和刘彰的距离“但我喜欢这种不安全。”


刘彰没说话。


林墨的眼睛很好看,昨晚他就意识到了,和他对视着,眼睛很亮,如同吸引纳格索斯的湖面,清澈。


他想了想即将迎来的假期。


“好,我陪你。”


/


林墨在国内郊区一个孤儿院长大,有意识起就是了,孤儿院不大,但是很温馨,院长是位老爷爷,异常活泼古灵精怪的林墨一直很受他喜欢,常常给林墨做好看的衣服,讲故事哄他睡觉。


院子里有颗树,和一片自己种的地,夏天林墨总是爬上爬下,躺在树上看夕阳。


所以尽管在孤儿院长大,他的童年也是快乐的,像咬着棒棒糖看黄昏落日一样美好,对此的回忆甜蜜又怅惘,后来他被一对夫妇领养走,再随着他们移民到了法国,考上大学,养父母对他很好,但是林墨还是偶尔会想起小时候的日子。


院长前几年去世了,常年操劳孩子们身体不好,在院子下的摇椅走的,林墨特意回了趟国,他不喜欢哭,那天他抱着花,在院长墓碑旁边说话,说着说着天下起雨,他也不撑伞,就着雨水,泪水和雨水一样滚着越来越多,他把花放在墓碑旁边,唱了一首院长在他小时候总给他唱的晚安曲。


睡吧,睡吧。


院长说他总是小孩子样,他不觉得小孩子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养父母离婚,各自组建新的家庭,他索性搬出去一个人住,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认识了友善的室友Fred,过了十八岁生日,获得了成年人的认证。


可是他还是喜欢小孩子的时候,无拘无束,没有烦恼,没有悲伤,简单,直白,什么都是,思想是,感情也是。


发展太快,什么都更新换代,今天的翻盖手机变成了明天的触屏,搜索榜单第一的明星很快又会被另一个换下,站在你身边的人明日也不知是谁,人们对着不同的人说着相同的甜言蜜语,一遍遍看着相似的恋爱电影,过相同的夜晚。


在伪装中,谁都是真情。


小孩子不一样,简单的孩子,喜欢是喜欢,讨厌是讨厌,不懂得伪装,不懂得撒谎。


十九岁的年纪,林墨想要活成孩子。


他有时会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譬如“头发是不是我们3D打印出来的呢”“会不会我们才是生长在水里,鱼们长在空气里呢”,很少会有人回答他,第一个对他的问题与莫名的话做出反应的人,是Carey。


当时Carey定定看了他一会,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什么也没说去给他做了杯牛奶,然后拍了他一下他的后背。


[“你他妈可太好玩了宝贝。”Carey这么说的。]


至于林墨,他看了看杯子里的牛奶,问他。


[“你能给我换成那个青蛙杯子的吗?”]


喜欢就说,想要就张口,不喜欢就再见,不想要就拒绝。


第二个做出林墨想要的反应的人。


是刘彰。


他承认他主动去与刘彰说话就是一场他忽然兴起的恶作剧,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吗,捉弄你,说不知所云的话,再看你一头雾水。


刘彰确实也是这样的,林墨敏锐地察觉到,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刘彰似乎对他的话语拥有了某种共情般的反应,透过他指间香烟燃起,他能看见刘彰和他对视的眼睛中闪烁着,像耐心努力去理解孩童话语的大人。


最后一步时林墨选择了退缩,逞强的小孩还没有那么大勇气突破防线,刘彰没有逼他,在林墨装睡时摸着他的头,林墨恍然间想起很久前的夜晚,院长在每次讲完一个幸福美好的童话故事结局后,也会对他做出这样一个动作。


林墨走后,回学校洗脸时想起昨晚,摸了摸略有些烧的耳朵,叹了口气。


小孩子。


小孩子斗不过老男人,真是的。




不期而遇是Carey在巴黎呆的无趣经营的,他家在郊外有个很大的农场,他一直邀请林墨去,林墨终于腾出时间后,他反而因为钓到了新男人而表示无法和林墨一起回去了,林墨整理好作业想什么时候去找Santa时,正好听见室友说Santa现在在和Akira教授在一起。


哇哦。


Santa老师,我来了。


哇哦。


Akira老师,你想旅游吗。


哇哦。


我也想旅游。


哇哦。


他答应我了。



/



Fred对他约会老师的行为表示极大震惊之后上下扫视他,和直接撇给他薄荷味的套的Carey不同,Fred柔声细语用一堆夹杂着意大利名词的不正统法语说着和陌生人过夜的注意事项,其中还有几个中文名词,让林墨体验到了传说中妈妈般的温暖。


Fred因为林墨要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周的陌生人去农场过夜而觉得浪漫无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是学校有名的教授,在理科学系年轻样貌家教好身材不错也不秃顶的男人可不常见。


“你知道吗据说咱们系的Kate追了他好久都没……”Fred头上的卷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林墨看了眼表上前拥抱他的男妈妈,贴了贴他的脸颊“我就是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Fred的话好像他俩再也不见的生离死别似的,明明他下午也要和新交的男友约会。


刘彰对他的答应略有点让林墨出乎意料,严格意义来讲,一次去郊外的农场之旅和旅游其实不太一样,但林墨不在乎,显而易见刘彰也没什么意见,等林墨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周末他背着书包和刘彰坐在开往郊外的车上了。


天完全热起来了,林墨只穿了短袖,到农场后和Carey热情的父母拥抱,在介绍刘彰是谁时,对Carey妈妈眨了眨眼“我的老师,Akira。”


刘彰上前和她握手,一瞬间察觉到Carey母亲暧昧的目光后无奈地看了林墨一眼,来的路上两人一边欣赏着风光一边说着话,什么都说,林墨的脑回路让他感到惊奇而好笑,像一个不合常理的外星人,思维都跑出地球之外。


然而总体来看,却有种让人想继续听他说下去的魅力。


嗯,第一次见面刘彰就察觉到了他神奇的特质。


Carey妈妈带着他们到房间,不知道是会错了意还是故意的,刘彰看了看房子里的一间大床,又叹了口气。


“老师,你不会害羞吧?”


“不会。”刘彰放下行李箱,帮林墨摘下背包,抬眼看他,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但是你会害羞。”


抱着画板转身出去的林墨闻言一顿,如果此时他有耳朵,肯定会炸起来,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留刘彰在后面发笑。


林墨有时候会出去写生拍照,刘彰则大部分时间在院子里看书或抱着笔记本处理一些事情,看着田园景色喝咖啡,每次刘彰吹着散着的咖啡热气,看着田间劳动的机器和人,都有种自己颇带大资本家压榨人民的错觉。


农场有羊,刘彰总看见林墨混在羊堆里去摸它们的脑袋,一次被惹怒了的羊险些用角撞到追了他半天之后,就改成专挑羊羔欺负了,或者随Carey妈妈一起给母羊母牛挤奶,去马场骑着小马陪他们撒欢,结果差点在马背上下不来。


刘彰总以自己运动不了为理由推脱林墨拉着他跑来跑去,但也抵不过小孩磨他和农场人们的热情,去了河边,他挽起裤子,阳光很好,河面泛着波光,水很凉,有沙粒和小石块擦着皮肤过去。


一些特定发生在夏天的场景,带着炽热的温度和暖色调,林墨嘴很甜,一边夸着Carey母亲长而卷的金色长发漂亮,一边看刘彰,伸手往他身上泼水。


衣裤被打湿,眼镜上也粘上水珠,刘彰没有反应过来,认他泼了自己一身,无奈地看林墨对他笑,男孩白皙的皮肤上有水滴滑下,骨架很小,瘦,阳光打在他身上,金色的灿烂。


记忆里他很少如此感受过夏天的温度,大部分都是在室内的空调冷风,或者酒吧暧昧的小调中度过,裸露的热,和少年裸露的皮肤一样,让人心生别样的向往。


林墨抓鱼,鱼身滑的他抓不住,一顿折腾后还是掉入了水里,给自己造了个溅一脸水的狼狈下场,刘彰在旁边和Carey妈妈一起发笑,等他玩够带他回去。


很平淡的生活,和城市不同,没有车流喧嚣,没有家、工作两点一线,没有复杂的情感,一切自然而简单。


两人对彼此的关系闭口不谈,相处的熟稔让Carey父母以为只认识不过一天就一起出来的他们是相识多年的恋人,夜晚林墨洗完澡就喜欢趴在窗户边看星星,如果刘彰闲着,他就让刘彰给他讲故事。


童话故事,从小王子到海的女儿和长发乐佩,刘彰上网上找来给他讲,觉得他真是小孩子,讲完关灯习惯性摸摸他的头,其实大部分时间林墨在装睡。


但刘彰睡的很好,窗外有蝉鸣,或者马睡着的鼻息声,放往常刘彰是睡不着的,光、声音,突出一点刘彰都不会得到很好的睡眠,但在这里他的睡眠异常安稳。


大自然的馈赠,刘彰想。


/


那天刘彰给学生打完电话后出去找林墨,拐来拐去也没找到他,就慢慢走着看景色,有点晚了,黄昏落幕,刘彰在一片田地里发现画架,上面是刚画好的田野,绿色的颜料还没干。


右下角颇具艺术感的签名“Moooo Lin”


“不卖的哦这位先生。”


刘彰视线从画移到声源,夕阳从树上落下来,树枝上林墨歪着脑袋,还没等刘彰开口,他一个跳步蹦下。


不怕摔。


林墨下来后对刘彰侧脸一笑,又拍拍屁股坐在田野里了,向后仰着胳膊盘起来,对刘彰努嘴。


刘彰像他一样躺下来。


天空带着一种甜腻的橙粉色,有鸟飞过,和云,一层一层,刘彰想起一次林墨指着也是这样的天空,说。


看,海面。


刘彰其实并不愿意靠近小孩子,无理取闹、哭叫、幼稚,一切与委婉恰当的成人世界格格不入。


相比于此,他打交道更多的,是像他表弟周柯宇那种待感情流水般的人,于是在周柯宇从Santa口中得知刘彰傻乎乎和一个十九岁男孩去约会之后,彻头彻尾的嘲笑了他一把。


当然,刘彰也不会吃亏,把周柯宇在唯一一个人身上吃过的亏翻出来狠狠地回击了他,不过这是后话了。


林墨是小孩子,又不是,夹杂着天真和该有的成熟,刘彰知道,刚才从树上跳下来的前一秒,他一定在无言看着远方的落日。


在旷野、在自然,一些刻意都可以暂时放下,露出本真,颈后的杂草抵着,发痒,刘彰闭上眼听风,浑身都放松下来,有种泡在温水里的惬意感。


“你说它们在想什么呢?”


刘彰睁眼,天空上的对燕难舍难分,扑闪着翅膀。


“是想着回家照顾孩子,想着下一餐在哪,还是彼此抱着取暖呢?”


刘彰缓缓侧身,撑起脑袋“你觉得呢?”


林墨眨眼。


“我不知道。”


粉红夕光打在少年赤裸的肘臂、锁骨,林墨散着的柔软的头发落着草屑,他盘着胳膊,手腕突出的骨节在耳朵旁。


眼睛单纯而直接,袒露着自己的答案。


林墨不知道,刘彰也不知道,燕子和人类都是动物,也拥有爱情,越高等,爱情也越复杂。


燕子纠结下一餐,纠结抚养雏燕,纠结用羽毛拥抱,人们纠结约会地点,纠结搭讪话术,纠结下一次的情人目标。


对燕忽然分开,燕子部队紧跟而上,方才纠缠在一起的一只燕子又找到了新的玩伴,另一只燕独自翱翔在天空。


林墨吹了声口哨。

“胆小鬼。”


刘彰垂眸,从车马信件再到一个快捷电话,物质的丰富让欲望被霓虹灯放大,感情成为奢侈品,和燕子一样,人们是胆小鬼,不去爱又渴望得到爱,于是放肆去“爱”,像渔网遍地,一家没有换下一家。


弗洛姆说现代人的幸福就是欣赏橱窗,用现金或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力所能及的物品,和大部分人一样,刘彰过往的感情,用礼物、红酒兑换想要的陪伴。


有温度,却也不热情,是徒有燃料没有打火机的车,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熄火的悲鸣。


是喜欢这个人,还是喜欢这个人带来的陪伴,还是喜欢这个人陪自己走过大多相同的地方?刘彰看向林墨,似乎大多数人的恋爱都不会思考这些问题。


有的人趋之若鹜,坚定认为人越多的庙越灵,人越多的游乐园越能证明爱越行,有的人嗤之以鼻,把独属自己的恋爱公式奉为真理,坚定不移的把所有以后的恋爱对象套入其中,尝试做出感情的满分答案。


林墨和他对视着,头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纤细的脖颈,喉结并不突出,脸上细小的绒毛被光染成一层,睫毛抖着。


这么多天他和林墨间鲜少有沉默的空间,当代人的对视更像是一种邀请,把对方拉进自己亲密范围的密码,林墨的世界和常人不同,刘彰分辨不清他是前者还是单纯的孩童聊天时认真望向你。


夏天,炽烈温度的夏天,风裹着暖草香,刘彰身上的白衬衫被他的动作压出褶皱,右臂挽起,林墨的短袖前扣子掉了一颗,带着小小的线头,随着风飘荡,细碎的光辉在远方,绵羊和奶牛叫,有叮铃路过的自行车。


刘彰多年前曾陪Santa看过«call me by your name》,后面他接了个电话,回来跟不上剧情就坐在旁边给红眼的Santa递纸,一张一张,Santa一边哭一边谴责他不懂风情,后来他秉持着认真的态度还去把他落下的部分给补了,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没经历过,没想象过,没共情过。


现在真实经历的夏天温度把大部分情感放大,热浪冲击着你的理智,眼前场景一瞬间与电影里的夏天似乎可以重合上,汗意和朦胧的暧昧,虽然刘彰不是Oliver,林墨也不是Elio,刘彰不会无言的离开,林墨不会隐藏隐秘的爱意,两人也没有那么深刻的夏天回忆。


但他们同样的缜密。


刘彰在迈出真正的一步上缜密,林墨在判断对方上缜密。


刘彰忽然觉得现在该下一场雨,痛痛快快下上一场,浇灭他身上和心里的热,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幼稚。


然而林墨不同,林墨又看向天上层层的云,轻声。

“要下雨了。”



刘彰伸手拂去掉落在他发上的草叶。

“没有伞。”


“不需要伞。”


“小时候下雨天我不打伞,也不穿雨衣就去外面踩水花。”林墨颤着睫毛“在雨里跳舞,唱歌,什么都唱,挺疯的,年纪小。”


他偏过一点角度,脸颊靠上刘彰的指骨。


“那时候我叫黄其淋,因为我喜欢吃冰激凌。”


“不打伞会感冒。”触感很软,温热,呼吸也夹杂着相似的温度。


“撑伞太麻烦,小孩喜欢玩。”


他笑了笑,眨眼。


“抵不过欢歌一场。”


他这么说。


刘彰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在林墨身上却旁门歪道的引出另一个快捷方法,欢歌一场,是逃避吗,还是放纵?刘彰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吻我吗?”


林墨说着话,坦率的看向刘彰,好像问的就是一个今晚吃什么的平常问题,这么多天他和刘彰都没有什么亲密接触,林墨只是简单觉得此刻的氛围很适合亲吻。


刘彰的体贴细密让他产生依赖感,像小孩子表达好感,林墨渴望与他靠近,只是莫名靠近时又有怪异的紧张,人们把他取名为心动。


只是林墨此时对此还比较懵懂。


林墨给自己写的童话里的缺憾是没有一场完美的恋爱,刘彰的出现,是他童话里水到渠成的男主角。


刘彰不知,却知道林墨的话在他心中引起不小的波澜,初次见面林墨说亲吻是人们构建联系的第一步,现在来看,人类似乎天生对亲吻拥抱等亲密行为有极大的需求渴望。


爱需要亲密,不单单指精神上的柏拉图。


可是他们在谈爱吗?


很多天下来林墨与他见诡异的氛围暧昧感,让两人达成了一个共识。


他们间似乎正在恋爱,但他们不谈爱。


但是管他呢,林墨细密的睫毛和微微眯起的眼睛,刘彰那么一瞬间冒出来的就是暂时放弃思考随着感性走一回的念头,大人要惯着小孩子,不是吗。


刘彰俯下身,林墨的下巴又向上抬起,新一对对燕缠缠绵绵,却再没分开。


毕竟人人向往快乐园。





/

Carey给林墨打的视频电话在晚上五点,林墨上一秒才和刘彰接吻完,下一秒按下视频键,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润红。


那日黄昏后的两人心照不宣的像开启了什么闸口,亲密的行为越来越多,虽然没有到最后,却少不了亲亲抱抱。


池塘边、树下、林墨的画架旁、准备食物的厨房里,都是适合亲吻的地点。


说来惭愧,林墨的初吻确确实实被这个男人夺走了,刚开始带着破罐子破摔我也想体验一把亲亲的好奇态度,到现在对与刘彰亲吻抱有高度期待,林墨不时感叹一下色字头上一把刀,越刀越有,越刀越快乐。


堕落的源头,唉。


“天呐,mo,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带的薄荷味你喜欢吗,我觉得特别带劲!”


Carey大咧咧的声音就这么通过手机传过来,配合着他戏谑的一惊一乍,让远在他父母家的林墨手一颤,侧头看旁边在喝水的刘彰,果不其然这人举着水杯,低头,但是肩膀在抖。


“谢……我很喜欢,体验不错。”


“那他的技术还算不错,mo,听我的,疼就咬他,没什么让自己忍着的,只顾着自己舒服的男的都他妈是大傻逼!”


显然,双标的Carey刚刚结束一段让他不舒服的体验,被含沙射影扫射到的刘彰不慌不忙喝着水,侧身靠在桌台上,转头看林墨。


林墨别过脸,对C

arey咧咧嘴。


从这句话来看,联想初见面莽上去又退回来,最后不得不让刘彰去洗澡的事,好像那个大傻逼是自己。


着急去约会的Carey说了句bye就匆忙挂了电话,挂前还欣赏了眼林墨的状态表达了下他最近过得很滋润,徒留着林墨靠在床上无言凌乱。


刘彰还好巧不巧卡着挂下电话的一秒说了句。


“原来你喜欢薄荷味,不凉吗?”


/

夏天和融化的冰激凌一样快。


刘彰和林墨明明最开始想的是只留一个周末,最后却呆到快开学才离开。


和来时相比两人都不同程度的晒黑了,刘彰给林墨讲了越来越多的童话故事,讲到最后,刘彰都无可奈何的摸着他的头发说,没有什么故事了。


“桑鲁卓能讲一千零一个。”


“我讲不出来你也要杀掉我的头吗?”


林墨眨眨眼,把手抵在刘彰脖子旁边,做镰刀状,又松开,指尖滑过刘彰的下巴。


“本国王暂且放过你一天,明晚再给我讲。”


像幼稚而恶劣的狐狸,上蹿下跳,不时用毛茸的尾巴勾着你的后腿,眨着乌亮的眼睛。


回到巴黎后Fred热情的拥抱了林墨,问他感觉怎么样,并略显羞涩的对给林墨送行李的刘彰打了招呼,刘彰关上门,还隐约听见房里Fred对林墨的尖叫。


然而林墨敏锐的察觉到,Fred有些许的疲惫,他是善于袒露心扉的人,如果Fred不说,林墨也不去问,把从农场带回来的奶粉泡给他喝,房子里充满温热的奶香。


“merci,mo”Fred接过他的牛奶,对林墨笑了笑,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和Carey不同,带着墨一样的绿,更加安静。


Fred喝完牛奶,靠在沙发里,垂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杯子。


“我分手了。”


林墨鲜少在他深绿的眼眸中看出一丝忧郁的气息,他还记得最开始他和Fred一起看«初恋»,Fred抱着抱枕说以后一定要和男朋友再看一次,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回寝室时红扑扑的脸,诉说着自己的喜欢与心动。


“他说没有感觉了,要和我分手,我在他手机上看到了和另外一个男孩的聊天记录。”


“需要我帮你揍他吗?”


Fred笑出了声,林墨总是这么简单,他摇头,表示不用。


“分了就分了,也不是非他不可。”Fred对林墨挥挥手“你和Akira老师好好的,别像我,记得保持新鲜感。”


林墨不言。


起身。


“你去干什么?”


“买蛋糕。”


吃甜品心情会变好,林墨学着刘彰的样子,去拍了拍Fred的头。



/


新鲜感。


林墨坐在甜品店的高椅上,脚碰不到地,手指抵着嘴唇,想着Fred的话。


什么是新鲜感,好像万物都离不开它。


蛋糕离开它会腐烂,牛奶离开它会变酸,感情离开它会变冷。


每个人的爱情都需要新鲜感吗?


怎样保持新鲜感呢,不断的改变自己吗,如果一开始他喜欢的是这样的我,那么不断改变的我他还会喜欢吗?


既然不改变,还怎么有新鲜感呢。


林墨发现很容易陷入思想怪圈里,从而对自己开始不自觉的PUA中,既然我需要改变,对方需不需要呢。


啧,真麻烦。



在林墨挑选蛋糕时,刘彰正在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门被推开,刘彰抬眼,正是也旅游回来的Santa和Riki。


“很高兴见到你Riki,看来假期过得不错。”


riki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和他打完招呼就坐在沙发上,旁边的Santa则大呼小叫问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刘彰选择性的忽略了他,把两人的伴手礼一起给了riki。


人们天然会相信温柔沉静的人,这是riki当心理医生的最好也是,他看了看刘彰,一双大眼睛倒映着他“Akira,你最近过得也不错。”


“那当然咯,和小学生~”Santa怼了怼他,局促的看他。


说起来,Santa最开始也是精神状态不好去看了医生,回来以后状态为什么不好说不出来,倒是觉得这个医生让自己里里外外都不好了。


[“他是蒸的温柔、温柔的len。”]Santa当时还怕刘彰不理解,用中文反复这么说着,捧着心口,开始了漫漫追逐路。


riki比较慢热,反应过来后也思考了许久才答应,两人在一起也很稳定,让刘彰当了不少回电灯泡。


就在刘彰以为自己又要发光发热时,Santa翻着刘彰给他带回来的植物标本,和他说。


“纽约那边让咱们调回去,说合作项目可以结束了。”


“riki和我,还有你,咱们得回去了。”






/


不知是否还会相见的离别,和明知无疾而终的感情,哪个更让人难过?


刘彰不知道。


二十九的年纪,还有一段时间就踏入了三字开头的新征程,他具备了成熟、周全、理智的特质,并不代表他最开始也是这样的。


少年时期的人总是青涩懵懂的,他的初恋毫不留情的离开,转学到新的地方,和同学格格不入受到孤立,大学后初次进入社会屡屡受挫,一次次磨平该有的棱角,变成现在的自己。


lovemyself,他常说,爱什么不如爱自己,刘彰不认为利己主义有什么不对,毕竟万事前提是好好活着,保全自己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渴望爱,找不到爱就寻找代替品,他很少拒绝主动示爱的关系,拥有着他们的陪伴,再用自己的力所能及去兑换,最后换来一句你不懂爱。


不懂爱还是不会爱,还是不敢爱,怕受到伤害,怕伤痕累累,怕最后一无所有。


于是在一场感情的雨中举起伞,起码保全自己不被淋湿。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提到,当代社会中,我们几乎已找不到任何活动、任何企业能像爱一样,以如此巨大的期待与盼望开始,却又如此一成不变地失败,Santa和riki的感情让他羡慕,远在大洋另一边热爱玩乐不断开启新关系的周柯宇也让他羡慕。


riki在当初他和Santa调到ENS时毅然决然递了申请和Santa一起来到巴黎,周柯宇混在摇滚乐队中换了无数任男友女友,几乎不会因一段感情而悲伤。


他没Santa和riki勇敢去付出,也没周柯宇那么断然,他是林墨口中的胆小鬼。


Oliver最后离开了他的夏天,那么你呢。


刘彰。




/

林墨推开刘彰的办公室时,刘彰靠在椅子上闭眼,他把蛋糕放在刘彰桌子上,歪头。


“你不开心吗?”


世界很简单,开心或者不开心,所有的情绪都会概括成这两种,但是大部分人,哪怕属于后者,也会硬撑着把自己划分到前者的范围。


刘彰摇头“没有。”


“口是心非的骗子。”


林墨拆开蛋糕咬着上面的巧克力,一下接着一下,他定定的看着刘彰,忽然张开双臂。


刘彰不动,有些诧异,下一秒,林墨忽然上前,一直腿卡在刘彰双腿中间,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林墨曾经做过一个街头实验,站在巴黎街口,逼着双眼戴上眼罩,举起双臂,旁边一个纸牌子上写着。


“Si vous n’êtes pas heureux, s’il vous plaît embrasser avec moi(如果你感到不开心,请和我拥抱吧)”


三分钟后,他收到了一个拥抱,来自高个男人。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一个拥抱,来自一个小朋友,需要林墨蹲下来。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一个拥抱,来自一个比他稍矮的女人。


他给出了很多拥抱,也接受了许多不快乐的情绪,很多人离开时在他耳边道谢,林墨看不见他们的脸,却感受到一种奇妙的东西。


消极的情绪转化成它,它的成分是温暖与安慰。


最后林墨得出一个结论,在不开心时,拥抱多么重要,他不知道刘彰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他知道,这是他能够做的最佳方式。


刘彰没有放开他,也没有收紧他。


他把下巴抵在刘彰的肩膀上,抬头看着墙上时钟向前走的指针,他们也是这样,都在向前走着。


“好些了吗。”


在林墨看不见的地方,刘彰的手抬起又放下,成熟的成年人倔强,离开舍不得的人也要故作体面,思考着合适的语言道别,以此来分散他多余的可能会受到伤害的感情。


林墨一直不说话,等着他的动作,许久后刘彰叹了口气,缓缓收紧林墨的腰,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头发擦过林墨的侧脸。


成人怕伤害,讲体面,不愿谈难过。


可是你太值得我难过。


/


蛋糕没吃掉,最后都被两人忘了,几天后,刘彰为了弥补他带着林墨去甜品店,还是林墨上次给Fred买的那家,林墨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晃着咖啡杯里的方糖。


天上云很厚,大概是要下雨了,刘彰一向带着伞,不像自己,总会忘掉,其实不打伞也没什么关系,他大部分时间都一路在雨中回去,唱歌,骑车,让雨水淋得彻底。


点单时刘彰很突然的说了一句,他下周就要走了,突然到林墨指着草莓蛋糕的手一顿,滑向了下面的苦咖啡。


他最讨厌喝苦咖啡,喝也要放好几块方糖。


“一杯咖啡,谢谢。”林墨没反应,对前台笑笑。




很久,没人说话。



下起雨了,满天的大雨,和那天一样,天气变冷,刘彰换上了那件黑大衣,林墨的绿卫衣依旧看起来柔软,他好像对刘彰的话恍若未闻,侧头看着窗外,没头没尾的说。


“我想吃冰激凌。”


咖啡一口未动,冒着热气。


十一月的巴黎已经冷下来,不是同六月份的冷,带着凛冽的力度,林墨一句猝不及防的话让刘彰有些诧异,他下意识去拿手边的伞“我陪你去买。”


“来不及了!”林墨忽然起身,拉着刘彰的袖子推着店门往外跑,门上的晴天娃娃发出脆响,右手的伞从手中脱落,刘彰来不及去管他,看向林墨握住的他的另一只手。


他带着他向有些距离前行着的冰激凌车奔跑,车上放着专属小孩子的欢快音乐,在阴雨天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雨水落在地砖上,溅出水花,落在两人的裤子上。


刘彰感受到更多的凉意落在他的外衣、脖子、头发上,四个月前的他因为躲避大雨而收获了一场不期而遇,现在的他因为他的不期而遇又投入到雨中,林墨奔跑着,刘彰不明白,他是为了口中的冰激凌,还是单纯的想在雨中不顾一切的奔跑一次。


[“小时候下雨天我不打伞,也不穿雨衣就去外面踩水花。”林墨颤着睫毛“在雨里跳舞,唱歌,什么都唱,挺疯的,年纪小。”



“那时候我叫黄其淋,因为我喜欢吃冰激凌。”]



皮鞋奔跑时落在石砖上发疼,林墨的绿卫衣被水渍侵染成墨绿,他一贯翘起的头发被打湿,随着动作晃动,刘彰右手伸到口袋里,一直放在里面的青蛙胸针抵在指腹。


简单、天真、直白的黄其淋。


任性、古灵精怪、通透的林墨。


多么美好的十九岁。


刘彰忽然心底生出一种闷意,从离开时丢掉他的伞开始,从Santa对他说完要回去开始,或者更早,从他遇见林墨的那场雨开始,一点点发酵,酿出的泡泡飞到雨里,噼里啪啦炸开。


[“抵不过欢歌一场。”林墨说。]


林墨给他看过的他的牛皮纸本子,上面充满稀奇古怪的想法,涂鸦,简笔画。


他的一切都那么符合他,肆无忌惮的说,肆无忌惮的写,肆无忌惮的在雨中跑步,肆无忌惮的欢歌一场。


而他是胆小鬼。


随他吧,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冒出来,反正他被拽入雨中了,反正他被淋湿了,反正他丢掉伞了,为什么不随他去呢,大胆一次好了,你拥有了拥抱,一个十九岁男孩的亲吻,田野里厮磨的夜晚,明亮色调的油画和缺了一块巧克力的草莓蛋糕,你还有什么害怕的呢,你还想做胆小鬼吗。


刘彰。



去亲吻吧,让雨水淋湿眼眶,唇贴着唇,去拥抱吧,手按在他的颈后痣,去爱吧,去不顾一切拥有一场湿淋淋的爱。


这多么有吸引力。


撑伞人最终还是丢掉了伞,巴黎的大雨和眼前的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雨迹,他开始明白,所谓的体面、甜言、刻意、周全,都比不上在一次酣畅淋漓的大雨中丢掉刻意保护自己的伞去欢歌一场,去真真实实地爱一场来的痛快。


十九岁的男孩在雨中似乎没有尽头的向前奔跑着,刘彰在某一瞬间,恍惚觉得。


他在二十九岁的年纪,短暂地拥有了真正的十九岁。






/


林墨送走刘彰的那一晚,轰轰烈烈发了场烧。


奇怪,那天他淋雨又吃冰激凌也没感冒,怎么刘彰走了他生病了?


也可能有刘彰那天回去盯着他吃了感冒药的原因,但烧的迷迷糊糊的林墨觉得他现在可以发个短信给正在飞机万米高空上的刘彰,黏黏糊糊恶心人说一句“原来你是我的感冒药”


呕。


幸好Fred不知道,刘彰的离开让Fred把林墨和自己划分成了一样的受害者联盟,联合Carey一起对刘彰进行了背后惨无人道的讨伐,其中Carey让林墨大大扩展了法语词汇。


没出轨没感情淡很简单的工作调动,林墨不觉得有什么,在林墨病好后用他恢复正常的脑袋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刘彰的做法正确无比。


他没理由就在这里。


他的家人,工作,大把的精力都应该在纽约,而不是巴黎,虽然如此,林墨还是不可避免的体验了一把类似于失恋的痛苦。


可是他们压根没正经确定过关系,刘彰离开时也没像橡皮糖渣男那样让林墨一直等他。


小孩的世界,不喜欢就不喜欢,得不到就撒娇,实在不行就放弃,又吵又闹的是熊孩子,林墨很有自知之明。


体面的离开是最好的结局。


林墨第一次尝试到了喝醉,醉酒的他甚至没有平常活泼,安静的坐在Carey酒吧的角落,眨着眼睛,眼里少见出现一种茫然。


想听童话故事了。


小玫瑰孤独的等待中王子去别的星球会不会遇见更好看的花呢?人鱼公主付出的代价是变成消散的泡沫,乐佩失去了她漂亮骄傲的长发,一切童话编织的美好结局下都有着另一面惨痛的代价。


连桑鲁卓,讲故事时是不是也为国王的残忍和失去生命而痛苦呢。


十九岁的童话故事在一次醉酒后翻了页,林墨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然而在Fred也醉醺醺拎着酒杯靠在林墨身上,问他觉得Akira老师会不会回来时,林墨还是点了头。


是夏天的亲吻温度还没消散,还是他太过于鲁莽,最后不可避免的落入了千千万恋爱脑的自我想象中。


小孩子们还是会相信童话,人们也会选择渴望着美好的结局。


毕竟。


“我的青蛙胸针还在他那里。”


他说。



/

纽约。


回了学校的刘彰一直在忙着一些事情,更加开放的美利坚同事欢迎他回来后总会邀请他去哪家酒吧的开业party,暗示今天的来客是哪位有名的漂亮男女性。


Santa则会拍着他的胳膊对他挤眉弄眼,张圆了嘴做出“mo”的口型,刘彰再假装没看到,微笑着拒绝同事的邀请。


而riki又在纽大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再度重新上岗,刘彰帮着他布置心理室,riki给他泡了一杯他从农场带回来赠给Santa和riki的奶粉,刘彰道谢着接过,突兀的说了句。


“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和riki认识了这么久,除了当初他递辞职申请的毅然决然,好像从没见过之外的任何明显情感外露,他是柔和的、安静的、安抚人心的。


riki轻轻放下牛奶杯,一如既往的笑容,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从窗台上抱下学校里窜来窜去跳到窗台上的白猫,抚摸着脊背,猫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晃来晃去。


“你的睡眠还好吗?到这里之前?”


“……很好。”


riki一下笑弯了眼,不说话,刘彰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离开,按下门把手时转头看着他。


“…谢谢你,riki。”


他还是笑着,和Santa一样磕磕绊绊的用着中文。


“一、路、顺风,Akira。”


/

来到新地方的事物总是特别多,刘彰申请下来后已经是十一月,几个月间和林墨也会有联系,大部分时间林墨喜欢发语音,讲一些小事。


譬如他的牛皮纸本子被牛奶泡了一半,晾完后催的像古董,譬如Fred有了新恋情,譬如蛋糕店的甜点师换了以后草莓蛋糕变得难吃无比。


说起他的本子,刘彰还亲眼见过,林墨耀武扬威的一样在他本子上的几个目标后画上对号。


就是那条什么和第六个客人谈恋爱,刘彰才知道自己是林墨一场恶作剧的捉弄对象,但也无可奈何,也要惯着他。


刘彰闲下来给他收集一些童话故事,晚上打电话给他讲,青蛙胸针被他放在了小盒子里,随身带着,几个月前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他以为的游戏,最后却让他比完成一篇论文还要认真。


巴黎初雪的前一天,林墨说他打算去埃菲尔铁塔旁边的小路上画画,很冷,但感觉景色会很漂亮,刘彰则在前两天晚上订好了回巴黎的票,虽然这边事务还没处理好,刘彰也少有会有这么冲动的决定。


但是一场初雪来临。


在某些特定的时日事物被赋予别样的含义,人们需要仪式感,来让平常的事情变得不一样。


雪花开始飘下的那一刻,林墨抱着画板对手心哈气,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有一刻觉得自己像傻逼。


还是要承认会感到一点孤独,之前一个人没觉得有什么,怪不得Carey每次失恋后总是疯狂的去寻找下一个,陪伴是有上瘾性的。


几个月以来,跨越小半个地球的距离,刘彰从未对他隐瞒过之前的感情,他有过几次异地失败的恋情,有人说异地是四个人的感情,林墨不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距离太过遥远。


所以哇,林墨敲敲画板。


自作自受,你。



千千万万人用希望和信仰来抵挡生活的不知所措,被越来越大的焦虑和压力一点点磨灭着最初的愿望,也忘记了在童年的某个冬天,会因为一块热乎的掉了渣的甜甜圈而自得其乐。


而有了意识后,爱情是种性本能,人们不以其来恋爱,却用以预设另一种情感的存在,林墨读《惶然录》时把它写下来。


刘彰有时说,人们不必给予洗脑来让别人认为自己在这场爱情游戏里修炼到顺利留下鲁伯特的泪,也不必戴上过多的枷锁去宣扬不爱主义来虚假保护自己。


毕竟爱情需要自由感,而不是囚禁在房子里。


林墨不会以自己的任性去要求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刘彰也不是,那么他们最后是不是也会像刘彰之前的感情一样呢。


就该信张嘉元的话,十九岁到了犯了一场青春思春期,找了个男人谈了场没确定的恋爱,结果把自己送进去了。


有病。


林墨看着闪烁的霓虹灯,落叶和雪花一起落下,他还穿着那件绿卫衣,敞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


刘彰。


这人真的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林墨撇撇嘴“怎么了?”


“冷吗?”


“啊?”林墨眨眼“不冷啊。”


“下雪不冷吗?外套要穿好。”


手机里的免提和后面的声音重合,林墨猛的回头,睁大了双眼,男人右手还推着行李箱,黑色帽檐上沾着雪花,大衣也是黑色的。


刘彰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青蛙胸针。


“它说它想见你。”




刘彰说。




/


初雪的含义是什么。


一年以来的第一场雪,过冷的温度把雨水变成浪漫的雪花,以至于人们丢掉了伞,在那一天短暂的相信爱情,认为初雪相见的情侣,会在一起一辈子。


林墨不信,刘彰也不信。


但他们还是在初雪相见。


深夜中亮起的埃菲尔铁塔是巴黎亮眼的不灭灯,颇具纪念性的日子里许多人走上街头,挽着爱人的手,说着甜蜜的情话。


有些人假意,也有些人真心。


林墨定定的看着刘彰的眼睛,那双眼睛注视过他太多次,从不期而遇的房间再到农场的田野,夜晚办公室的拥抱和咖啡店雨天的奔跑,刘彰总是用那么一双眼睛,无言而沉默的看着他,说着他想说的话。


林墨向来勇敢,在头次萌生退意时,只要有人再给他前进的动力,他总会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


成年人漩涡中的小孩子。



他伸手,画板掉在地上,他张开双臂去拥抱他,去亲吻他,林墨深知拥抱的含义,那天夜晚,他也曾给予刘彰一个拥抱。


只是现在,他在向刘彰索取一个属于自己的拥抱。


嗯…

一抱还一抱嘛。


初雪的事物是浪漫的,亲吻也是,亲吻是人们构建联系的第一步,亲吻也是人们表达爱意的第一步,亲吻被当代爱情赋予了太多不同的侧面,然而条条大路通罗马,从哪一条路进去,都能变成。


对你的爱,与渴望。





/



林墨在最后才得知刘彰重回ENS并永久调任的决定,最后哽了半天,一头扎进刘彰的怀里,压着声说“我请你吃蛋糕。”


刘彰失笑“吃蛋糕干什么?”


“庆祝我今晚不用画画。”





/


ENS数学经济系的学生在几个月后又见到了年轻的教授Akira,同之前不一样的是,在最后一排总能看到一个漂亮的男孩,穿着绿卫衣,一本正经的举着文学系教科书和他们一起上课。


下课后,林墨笑眯眯的打开一袋简太太的炸鱼和羊奶,这个味道吸引的前排同学总是回头看。


林墨把一半分给他们,然后歪着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刘彰。


“Akira老师,你要和我一起吃早饭吗?”




/


爱情需要自由感,而不是囚禁在一所房子里。引用自«惶然录»


人越多的庙越灵,人越多的游乐场越能证明爱越行。

引自公众号realcoolgirls




小刘,生日快乐。

Cloudingbird

【林阵磨枪】【银河浮槎|10:00】《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

刘彰x林墨 2w高中甜文故事

 上一棒 @美环椛子    下一棒   @Shuko 


两位男高中生的暗恋    送给七夕的他们

和曾经历与即将经历高中生活的每一位。


 “我们间的安全距离,以彼此心脏为圆心,心动指数为半径,达到最大危险临界。”


限定词  双向暗恋/少年/夏季/隐忍/颅内放荡/假日狂欢/薄荷冰糖/愉悦/奔跑向远方


推荐bgm Piggy ...

安全距离

刘彰x林墨 2w高中甜文故事

 上一棒 @美环椛子    下一棒   @Shuko 


两位男高中生的暗恋    送给七夕的他们

和曾经历与即将经历高中生活的每一位。



 “我们间的安全距离,以彼此心脏为圆心,心动指数为半径,达到最大危险临界。”



限定词  双向暗恋/少年/夏季/隐忍/颅内放荡/假日狂欢/薄荷冰糖/愉悦/奔跑向远方



推荐bgm Piggy  《心动贩卖机》分享PIggy的单曲《心动贩卖机》: https://y.music.163.com/m/song?id=1433413470&uct=%2BqGQufRre1KkTNsyGGDoNA%3D%3D&app_version=8.3.00&sc=wm (来自@网易云音乐)


配合食用效果翻倍。

/


前一晚喝了很多酒,林墨鲜少没有头疼,一个人迷迷糊糊着,就爬到床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坐起来看着窗外凌晨亮起的天色,沉默着发呆。



林墨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高中。



他的青春像千千万万人一样普通,普通着上学,普通着写着写不完的习题,再普通着参加最后的考试。


林墨低头笑笑,大概唯一值得想起的 ,就是在他十几岁的年纪,在他的高中三年。


那场隐秘的,紧张的,小心翼翼的,暗恋了吧。







/



海华第三高中最近不太平,校园网里单关于刘彰的楼就盖了几百层,镇楼是一张刘彰和外校人打架的模糊照片。


标题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速看!!!高三学霸帅哥刘彰竟为高二美女学妹与外校社会人做出这种事!!!”



林墨看见这个帖子,点进去手指快速的翻,一边点一边翻白眼,看到最后气的把手机撇进了桌洞。


最新一楼说什么来着?“看起来好像校园小说剧情,他们俩真般配!”


林墨  ?


怎么就般配了?那女生背影都没拍清,就看见刘彰按着一个男的在地上打了,要般配也得是刘彰和社会大哥般配吧?


还在午休期,林墨冷笑一声,他本来还好奇刘彰一上午去哪了,果然啊,不上学出去找漂亮学妹约会去了。


林墨回想放大的照片,隐约看见刘彰手臂上好像有伤口,他才不去看刘彰呢。



过了一会,他认命似的叹口气,悄悄的从班级后门溜走了。


林墨找到天台那里,果不其然在角落处看见刘彰,身边还跟着李升,外面沸沸扬扬传了个遍的主人公,现在正悠哉悠哉的和他的好兄弟。


啃煎饼。


李升看林墨一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对着他嘿嘿一乐,又捅了刘彰一下,起来拍拍屁股,示意让林墨坐在他那里。


林墨无语的看着李升一边嚼饼一边对着他乐,挺帅的帅哥,总喜欢做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还没走进,听见李升小声跟刘彰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但听见刘彰一起身就要踢他,还喊着让他滚。


走进时李升又恢复了正常,对林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长腿一迈,还没等林墨张口,就要走到楼梯口了。


林墨刚想坐下,就听刘彰说。“你坐我这。”


李升原本坐在外面,有太阳照着,想必他也没在意,刘彰坐在里面阴影处,凉快一些。


林墨也没客气,他屁股一坐,拿起刘彰的饼咬了一口,忽然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你他妈干啥去了。”


“嘶。”刘彰嘴一抽,捂着林墨掐过的地方揉了揉,对他嘿嘿笑。“助人为乐,匡扶正义,惩恶扬善。”


“惩恶扬善?”林墨嗤笑“我听人家说你都把对面要打骨折了,要不是李升拦着你,我看你是想进局子。”


“进了进了。”刘彰摸了摸鼻子,避开林墨的眼光,飘忽不定胡乱瞅着“让我去笔录来着,警察知道是那傻逼要对姜琪耍流氓,就让我备个案,算我见义勇为给放回来了。”


“姜琪?”林墨这才想起来那位“美女学妹”。“艳福不浅啊你。”


虽然林墨不想这么说,他甚至不想谈起那个女生,但是那是作为暗恋者的权利,而不是面对刘彰时他拥有的“兄弟”定位的应有行为。


刘彰眉头一皱“想什么呢你。”他抢走林墨手里的饼也咬了一口“都说了见义勇为。”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低着头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谁的艳福。”


林墨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刘彰三两口解决,坐在外面的他有点出汗,脸颊鼓鼓,含糊不清的说。“说你长得帅。”



“滚呐。”林墨起来,踢踢他。“滚回来上课。”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



“嗻—”刘彰在后面拉着长声。


林墨看也不看他,一直往前走,可要是从前面看。


会发现,方才还板着脸的林墨,笑得倒是开心。





/




虽然林墨很不想承认,刘彰确确实实是他暗恋四年的对象,从初中开始,初三懵懵懂懂的萌芽,再到高中的现在,依旧只敢一个人轰轰烈烈的喜欢他。


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林墨实在是想不清楚,大概是初中的时候他就很出挑吧,已经是很多小女生暗戳戳盯着的对象了,毕竟林墨也是因此注意到他的。


说点不好意思的,林墨第一次见到刘彰,就是刘彰和几个男生打着篮球,备考的阶段,老师是不让他们有剧烈运动的,刘彰他们就偷跑出来,顶着大太阳打球。


林墨当时正抱着书准备去问题,一撇眼就看见刘彰跳起来投篮,虽然林墨这辈子最嗤之以鼻的就是一见钟情,他一直觉得这种事就是看脸,哪有什么命中注定的爱情。


然后他,一见钟情了。


真他妈好看,林墨眨巴着眼睛,从楼上往下瞅他,初中的林墨是闷头学习的类型,所以哪怕学校有刘彰那么一号人物,也没有太注意到他过。


在当时最忙碌的初三,林墨忙忙碌碌的学习,也忙忙碌碌的开始了暗恋。


想打听刘彰不难,只要林墨竖起耳朵听听,就能听见他们班女生课间的叽叽喳喳里总有关于刘彰的话。


渐渐的,也就知道了很多。


明明只见了一眼,却不由自主想去再了解他,再知道他,再更喜欢他


学习很好爱笑又开朗,听说很会唱歌,甚至会自己作词作曲,喜欢打篮球,数学常年年级第一。


唉,林墨叹气,他这是喜欢上了个什么一号人物。


于是林墨从想要随遇而安的考上一个高中,变成想要和刘彰考上一个高中,他看着走廊张贴的年级大榜。


默默又叹了口气。


林墨更加努力,夏天闷热又漫长,他那段日子里,唯一的快乐就是中午偷偷跑出来,看一看操场上打球的那个人。


林墨的成绩进步的飞快,林墨自己都惊讶,明明之前也学习,成绩却一直稳定不前,只是五十左右。


现在却稳定在前二十了。


果然,颜狗的力量,林墨再一次叹气。



中考前的动员大会,学校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大太阳底下,校长说着无聊的演讲,林墨昏昏欲睡。


然后他忽然听到“下面欢迎优秀学生代表,初三十一班的刘彰同学代表全体学生发表感言。”


林墨忽然睁开眼睛,他站的很远,努力抬头向升旗台一侧看去,下面都在鼓掌,林墨却没有,他悄悄攥紧了衣角。


少年在站台上讲话,声音响在全校每一个角落,也一字一句敲在林墨的心里,他看不清刘彰,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


夏天其实很热,热的心跳都发快,林墨感觉得到汗珠顺着自己的后背一点点滑下去,但是他都不想管了,温度、炎热、都抵不上前面的一个模糊身影带给他的头脑发晕。



林墨那时候想。


他一定,一定,要和他考上一个高中。







/



中考完发成绩的那天,林墨还在乡下奶奶家,他正躺在奶奶的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打着扇子,然后才想起来,今天是发成绩的日子。


大概是尘埃落定,林墨也没有太紧张,他刷新了下手机,分数还不错,稳定发挥的水平,林墨没着急去看学校的录取分数线,而是到学校贴吧去翻刘彰的成绩。


很容易翻到,前二十的榜单是学校在第一时间会公布的。


林墨手指一顿。


他以为会在前十的里面看到刘彰,没想到的是,刘彰只比他高了四名。



为什么,林墨不解,不是刘彰没有考好,只是这不是他正常的水平。


林墨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但是他能想明白的是,起码他和刘彰会上一个高中。


这就够了。





/



海华第三高中是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报道的那天,林墨并没有看见刘彰,甚至在开学后的一个月,他都没有看见刘彰。


他没有和刘彰分在一个班,而是在刘彰的隔壁班,算上暑假,他快有小半年没见过刘彰了。


他假装不经意和曾经的初中同学问起,算起来这位女生还曾经疯狂的喜欢过刘彰。


“不太清楚,但是他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


“中考前吧,没几天的时候,他家把他接走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我哥前两天说他半夜回来在网吧看见他了,你说他不会不学好吧。”


林墨 ?


林墨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他没想到的。


晚上的时候林墨请了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请假,他怎么都学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没来上学的刘彰,索性就请了晚自习,班主任看平时林墨的表现,想都没想就给了假。


去哪儿找他,林墨也不知道,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越走越觉得自己像傻逼。



夜深,星星渐渐显露出来,路上行人越发少了,林墨不担心自己晚回家会被人骂,毕竟他也是一个人住,倒是有点担心走在路上会被半夜鬼混的小混混劫持,他长的还是有点帅的。


拐个弯,看看表,骂了一句林墨你真是傻的可以,打算回家,以后再也不管刘彰这王八蛋了,他这么替他干着急,刘彰又不知道他是哪边子打来的人。


只是刚拐弯,就听见街角熙熙攘攘的,林墨本不打算管,可是一抬头,余光瞥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身形颀长,低垂的头发,白挺的鼻梁。


“我操。”林墨瞪大眼睛,一闪身躲进角落里,疯狂往前探头,企图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几个纹身的非主流混混推搡着刘彰,脚边散落着几个酒瓶,刘彰的白衬衫上似乎沾了污点和酒液的痕迹,林墨看不太清。


但是他看到的是,推搡间小混混们突然对着刘彰出手,而刘彰一个闪身,就把酒瓶打到了混混头子的脑袋上。


开瓢。


然后就打起来了,几个人一哄而上,林墨哪见过这阵势,按他往常的话,他现在就该撒丫子开跑了。


可他妈的这是刘彰,林墨胡乱在兜里掏着手机,颤抖着报警。


“那个...江心街...江心街102号!街尾有小混混劫持高中生寻衅滋事!要被打死了!”林墨一边看着刘彰似乎又打倒了两个人,一边说着刘彰要被打死了,报完警又开始干着急。


还有好几个人呢!


林墨调出手机里的警车录音,这本来是他闲来无事存的,毕竟电影里都这么演的,他把手机调到最大声,一边放着警报一边出来喊。


“你们在干什么?我报警了!”


林墨觉得自己像捍卫正义的英勇超人,刘彰就是现在躲在他背后的小美人,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英勇一把,就看见他的小美人后背被一个小混混打了一棍子。


林墨一下子急了,跑上前随手抄了个酒瓶就要也来给他们开瓢,还没动,就被一个人按住了。


“别动。”


刘彰一下子把他拽到身后,一脚踹到要来打林墨的男人的肚子上,低着头,方才被打的后背上渗出了血液。


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刘彰慢慢回头看他,头发有点长,面无表情。


警报声还在,林墨傻愣愣的,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开口,又突然想起来,看了看刘彰把一堆人打趴下的场景。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拉着刘彰,转头就开始跑,一边跑一边喊“快走,我真报警了!”




/


也不知道刘彰是真没力气还是懒得挣脱他,林墨就这么带着他一路狂奔,奔到了自己家。


开灯关门拉着刘彰进屋,然后意识到。


他把暗恋对象带回家了。

暗恋对象不认识他。

暗恋对象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家,这个陌生人对他图谋不轨。


林墨摸了摸鼻子,转身发现刘彰身上的血迹,一拍脑袋。

“咱得去医院!”


说罢又要拉着他走,却被刘彰拉住了,刘彰摇头。“不去。”


林墨原本执意要带他去,后来拗不过刘彰,就只能拿他屯在家里的医药箱,给他上药。


“那个啥,你脱下衣服呗。”


林墨看着刘彰毫不犹豫地脱下衬衫,露着后背对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又被后背的伤口吸引住了。


真他妈狠,林墨气的牙痒痒。


他小心翼翼拿着棉签,一点点往上上药,大概很疼吧,刘彰有点颤抖,林墨开口,分散他注意力。


“你不怕我把你拐跑吗?”


“你和我一个高中的。”


林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对哦,他还穿着校服呢。


“我认识你。”


啥?林墨停下手,瞪大眼睛,盯着刘彰的后脑勺。


“你看我打球来着,初中。”


我靠。林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明明掩盖的那么好,刘彰怎么可能知道?


“我没看你。”林墨佯装给他上药漫不经心。“我单纯喜欢看球。”


“哦。”刘彰没怎么在意,回答了声。


可是他明明只有自己去打球的时候才来看的,是因为他打球技术好吗?刘彰想不通。


本来他只是单纯的在街边坐着不想回家,就不知道从哪来几个混混过来挑衅他,刘彰出门连钱包都没带,说他没钱,那几个混混还不信,要搜他身。


再加上他最近心情不好,推推搡搡间,就顺手给他们几个开了个瓢。


虽然有点麻烦,但也能解决,不知道从哪冒上来个这人,莫名其妙就把他给带回来了,自己竟然也莫名其妙跟着他走了,刘彰想到这,撇了林墨一眼。


林墨本就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看见刘彰看了自己一眼,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


“…林墨。”


“高一吗?”


“嗯。”


“几班?”刘彰这么问完觉得有点不合适 ,跟查户口似的。


“你隔壁班。”林墨头也不抬。


“我隔壁班?”


说完这话的林墨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慌张改口“二班二班,都是初中同学我都留意了一下一个学校出来的都在哪班哈哈哈哈哈哈…”


“哦。”刘彰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可真热心。”


猝不及防被发好人卡的林墨哽了一下,嘿嘿笑了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蔓延开一种窒息的尴尬。


“那个什么…你怎么不来上学呢…”


林墨问完就想扇自己个巴掌,万一要是刘彰家出什么事他这不是专找人家痛处戳吗。


果不其然,林墨看见刘彰瞬间垂下来的眼睛,更想扇死自己了。


“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一定不来上学也没事哈哈哈哈哈哈那些玩意你肯定一学就会…”


“我能在你家里住吗,今晚。”刘彰打断他的话。


林墨刚给他涂好药,红色的药水覆盖在他的伤口上,被本就白的肤色衬得更加可怖,刘彰还没穿好衣服,昏暗的小灯下偏头问他,在林墨眼里,可怜兮兮的。


“行!没事!”林墨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但也反应迅速,把下面那句“你睡我那吧”给咽了下去。


笑话,暗恋的人问你能不能睡在你家,不会真有人会拒绝吧。


如果可以,你可以一直住,林墨真挚的在心里说道。



/



于是刘彰就在林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林墨做好早饭,在刘彰吃下第一口沉默了一会儿后。


问。

“我能一直住吗?”



林墨 ?


“我给你钱,真的,你要多少都成。”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林墨一下子就像被比他脸盘还大的馅饼砸了头,哥,别说你给我钱,我给你钱都行。


“…嗯”但林墨还是装了装,趁机瞥了眼刘彰看向他期待又紧张的眼神。


“好吧!”林墨实在是忍不住他的眼神,趁心跳还没完全把他耳朵震聋,连忙抄起书包,喊了句“我走了!你帮我刷碗!”


只是慌忙的动作又在穿鞋的时候停下了,他听见背后的声音。


“谢谢你,林墨。”





要了命了,他想。



/



林墨花了一上午,接受了和暗恋对象正式说话的第一天,他们俩同居了。


他觉得这和恋爱没什么区别。


林墨很满足。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都很正常,林墨发现尽管刘彰没去上学,但是他的学业都是跟着的,虽然有些和学校不一样,但是看看林墨的笔记就能很快学会,大概他是在自学吧。


真好啊,聪明人。


第四天林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据他观察刘彰很喜欢的甜食,开门却发现他不在。


走了…吗?


林墨放下蛋糕,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期待每天见到主人的猫。


拜托…什么比喻,就算等也是刘彰等好吧!走了就走了,林墨撇撇嘴,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把门口的小灯打开了。


因为和他短暂相处了几天,连把这么多年压抑的喜欢都倾泻出来了,忽然见不到他,林墨的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似的,说不上来的难受。


明天是周末,标准作息的林墨准备等一等他。


躺在沙发上翻书,翻累了就看电视,看累了就盯着摆动的钟表指针。


好烦啊,真走了吗。


好困,林墨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意识消失前的前一秒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敲门声。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困意消散个干净,跑道门旁边,用猫眼看来看去,看到刘彰的脸后连忙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被酒气扑了个满怀。


刘彰一下子落在他怀里,比他高的少年毛茸茸的头发抵在他脖颈旁,又痒又麻。


操,投怀送抱了。


林墨僵直了一会儿才找回神智,关上门把他拖到沙发上,发现刘彰也不是完全的昏迷,撑死算迷糊,他犹豫再三,选择放纵自己,捏了捏刘彰的脸。


“你怎么喝成这样?”


刘彰没回答他,自顾自晕了一会,昏睡过去了。


于是林墨觉得还是给他泡杯醒酒汤好,找了半天也没在他家发现这玩意,也是, 他也不喝酒。


简单泡了杯蜂蜜水,给他端过去,发现刘彰已经醒了,垂着脑袋坐着。


原来是没睡着。


林墨又问了一遍,把蜂蜜水递给他,看着刘彰乖乖喝掉,一时间因为他晚回喝酒的生气全都消了干净。


“我头晕。”


“你活该。”林墨一屁股坐到他身旁,认识这么几天,林墨已经熟练掌握了怎么跟刘彰正常说话的话术,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花痴。


刘彰还是垂着脑袋,但是因为头晕身子没力气,一下靠在了旁边的林墨身上,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林墨再一次僵直。


“他今天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去跟他们过…”


“过个屁!谁他妈上赶着跟他过!”


“什么?”林墨转头问他,却发现距离太近了,又把头转过去,眼睛不住乱瞟。


太近了,不行,他控制不住。


偏偏刘彰还不知道,抬起脑袋,下巴磕在林墨肩膀上,眯着眼睛看他侧脸,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来是谁。


“林墨…我妈走了,不要我了。”


“我三岁我爸妈就离婚了,我妈带着我,去年她得病了,晚期也他妈不告诉我,她不要我了…”


“你做饭真好吃,和我妈一样好吃。”



刘彰前言不搭后语,说到后面,声音颤抖,语气和他的视线一样湿漉漉,引得林墨终于败下阵去看他。


他说的话,林墨心疼死了。


他一直知道刘彰是快乐而张扬的,年级前几的少年,家庭富裕,有着爱他的妈妈,现在他忽然告诉他,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从小和奶奶一起住,林墨没见过他的父母,听说他是孤儿院的孩子,被奶奶收养,再被奶奶执意送到城里上学 ,在他的生活里,除了奶奶,就是他自己。


近些年闯入了一个叫刘彰的男孩子,现在这位男孩子在醉酒后告诉他的过去,林墨想到如果是他,奶奶忽然走了…


不,他不敢想。



林墨鬼使神差的伸手拨开刘彰挡住眼睛的刘海,两人的距离很近,林墨心跳快到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盯着那双自己一直不敢看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你以后和我一起住。”







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的林墨看着正好回来买好早餐的刘彰,疑惑了一把为什么喝醉酒的明明不是他,他却头疼的要死。


洗漱的时候,听见摆早餐的刘彰,对着他说了一句。


“林墨,我打算去上学了。”




/



后续就是刘彰在星期一开学就回了校,林墨也想不明白究竟因为什么让他一下子就转变了想法,但是刘彰确确实实回来了,而且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在回校的第一个考试里,一直没上学的刘彰,在出的奇难无比的数学考试,拿了149。


扣一分因为字太乱。



刚开始刘彰也没有搬走,两人还过了一段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后来刘彰就回去了,听说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大别墅里,但是总在周末晚上跑到林墨家蹭饭。


下午第一节课,林墨拄着下巴想着高一,戏剧性的,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又发展成了在高中彼此走的最近的朋友,一直到了高三。


嗯…朋友,林墨指尖点点自己的脸,只是朋友吧,大概。


下课的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哄笑,林墨本来不打算去看,打水时发现一堆人围着一班笑,林墨仔细一看,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的高马尾女生正靠在门口,跟刘彰说话。


细瘦高挑,白,侧脸好看。


姜琪。


这位学妹高一入学就上了校园网,入列了三中必看帅哥美女榜中,说起来这个榜,林墨还感到奇怪,他居然也在里面。


林墨想着,发现喧嚷间,刘彰居然跟着姜琪走了。


走了???


林墨一个不稳,手里水杯满满的水撒了一点在他手上,他接的热水,本来打算泡茶来着。


嘶,林墨皱眉,好疼。


又酸又疼的。




/


下节课是高二高三公用的体活课,姜琪走在前面,刘彰歪着头,跟在后面。


刘彰思考了一下,还没开口,前面的姜琪忽然转身,刘彰有点担心她的高马尾会不会抽到她的脸上。


疼不疼啊。


“我劝你趁早放弃。”姜琪一屁股坐到校园拐角的长椅上,这里人还不多。


“放弃什么?”


“还用我说吗!”姜琪一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位被传高三帅哥中最聪明的一位,深深怀疑他的数学卷子是怎么答出来的。


刘彰反应过来“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你真喜欢他吗?”


“我!”姜琪的问话让刘彰猝不及防,他闭闭眼,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我…我真喜欢!”


“切。”姜琪翘了个二郎腿“要不是我要去表白,你能反应过来你喜欢他?”


刘彰觉得一个学妹坐着对他指指点点而他在旁边傻站着实在是太傻逼了点,他伸手,手指动动,示意姜琪往另一边一点,他也要坐着。


姜琪嫌弃地往左边挪挪,刘彰坐下,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隔了八百丈远。


“你跟我说话什么语气?好歹我也是帮了你一把,把追你那个混混给打跑了成吗?”


“你不出手老娘下一秒就要给他个飞踢了好吗?再说你他妈出手明明是因为那傻逼骂了一句林墨吧!”


刘彰一提这事就来气“谁让他骂林墨?你也是,你喜欢谁不成你喜欢林墨?你想跟谁告白不成你找林墨?”


“那有本事你别喜欢林墨啊?”


刘彰一哽,又泄下气来,靠在椅子背上,闭闭眼。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从刚开始认识林墨,再到那个周五,他看见父亲和另一个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的男孩,也就是他父亲的另一位儿子,有说有笑,忽然就想到去世的母亲,把自己喝醉了一场。


再有记忆就是林墨给他喝下的那杯蜂蜜水,甜而清醒,灯光下他看着林墨那双清透的双眼,一下子想通很多事情。


比如他的置气,幼稚,痛苦,沉溺过去,害怕未来。


他想去上学了,与其一直痛苦在过去,不如在之后的未来变得更好,想必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吧。


索性他还没有沉落的太晚。


再之后,不知为何,总有林墨对他很重要的感觉,大概是林墨是在他迷茫日子里的唯一见证与陪伴吧,也拉了他一把。


所以他总去找林墨,哪怕不得不回之前的房子,也要去找他,刘彰说不清这种感觉,在晚上吃饭,比起一个人空荡荡的,两个人的灯光总是更温暖些。


但是总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比如高二庆幸林墨和他一起选了理科,比如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时在李升和自己同时问懒得骑车的林墨想坐在谁的后面时林墨选了自己,比如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想伸手碰一碰他的睫毛。


刘彰没谈过恋爱,在他认知的青春里,只有篮球,试卷,书本,音乐,和可乐。


现在还有林墨。


刘彰想起那个混混在用不好听的字眼说出林墨时自己的气血上涌,想起姜琪对自己说她喜欢林墨的时候自己内心一瞬间的酸涩,叹了一口气。


这他妈不是喜欢是啥啊,姜琪要是喜欢李升他会这样吗?那他估计早放烟花庆祝他单身多年好兄弟脱单快乐了吧?


“你咋那么多烂桃花啊?身边都没有正常人吗?”刘彰气没处发。


“所以我找到优质桃花墨墨了呀!”姜琪笑眯眯。


“别喊他墨墨!你俩认识吗就这么喊?”


“还挺醋。”姜琪撇撇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说我这样,追他,能不能成?”


刘彰顺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看了一会“不能!”


真不能吗…姜琪长的确实好看,他也不确定。


但刘彰确定的是,他必须阻止他俩成!


姜琪盯了一会刘彰纠结的脸“你还真那么喜欢啊?”


“不然呢?你当我说着玩呢?”


“唉…”姜琪咂咂嘴“那我退出吧。”


“啊?”


“哎呀我就是开学时候看他比较好看,好好学习那种类型的你懂吧,我之前交了点混社会的朋友,一下子就认识那傻逼了,但我没看上他,就给拒了,他还纠缠我,这时我就正好在贴吧看见林墨…”


“所以你拿他当垫背的?”刘彰转头看她。


“唉你别瞪我啊!”姜琪一后退“我也是正经想追的啊,这不为了你俩爱情主动退出吗我,而且我这么一反应吧,我发现我支持你俩谈恋爱再看你俩谈的热情比我跟他谈热情高多了!”


“说的好听。”


“行了行了赶快回去吧你,我就是来确认确认,你能不能努把力快点搞定,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刘彰起身,看了眼掏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的姜琪“你真不追了?”


“真不追了!”姜琪摆摆手“还有谢谢你了啊今天帮我,谢礼就当今天帮你认清内心了,不会咋追就call我,我帮你。”



刘彰转头准备走。


“唉你等会!”


刘彰 ?


“那个什么,把你兄弟李升电话和微信给我呗,今天发现他长的挺好看,人也挺好。”


刘彰 ??


/



林墨没有表示什么,说实在的,他有点迷茫,在即将结束的高三,面对着无数的各奔东西,在停下笔给大脑休息的一些时刻,他总会不可避免的想到,他和刘彰之后会怎么样呢?


是能考上一所大学?还是各自到不同的城市,再选择完全不同的两条路线向前走着,再从并肩到彼此错开,和对方的人生说再见?


这三年他太过惊喜与快乐,以至于忘了不久的未来会变成如何,甚至在现在,在有时听到“那天看到刘彰和姜琪坐到一起了诶”这种话,他都没有办法,手足无措。


他是什么呢?林墨用笔尖敲敲卷子上面“林墨”这个名字,对呀,你是谁呢?林墨,你不过是他的好朋友而已。


兄弟而已。


林墨这么想着,甚至抱着最坏的想法,刘彰谈恋爱要不要祝福他呢?估计到那时候他会的吧,其实刘彰身边也不是没有追他的女孩,只不过他一直都拒绝掉了,姜琪好像是第一个他接触的这么近的姑娘。


那就把难受不开心都憋在心里,再硬生生挤一个笑容祝福他吧?那会不会非常丑…


啧,林墨,你有完没完?怎么磨磨唧唧一点也没有大男人样?


林墨叹口气,真烦。



/


日子如常过着,奇怪的是,姜琪似乎没有再怎么找过刘彰。


“嗯…姜学妹怎么没再找你?”


“姜琪?”刘彰放下笔,学校图书馆在这个热天终于发了善心,开了空调,两人于是中午午休约一起到图书馆刷题。


“她不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林墨托着下巴,假装不经意问道。


虽然说着自己不想在在意这件事情,但是每次看到班里的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林墨还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漂亮的学妹。


“谁说的?”刘彰瞪大眼睛。


“都这么说啊?她不是那天来找你。”


“切。”刘彰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然后一直注视林墨,盯得林墨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什么?”


“也不知道谁是她的类型…”刘彰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哎算了!”刘彰一下拉起林墨,林墨被他拽到窗户旁边,刘彰眯着眼睛找了半天,然后忽然指着一对背影“你看!”



“我看什么…”林墨顺着他的指尖,定睛一看“我靠!”


还是高马尾,姜琪没错,旁边的男生…李升?


林墨转头看向刘彰,对方则一脸得意。


“她那天找我,就为了这个。”刘彰自动把那天他和姜琪另一段对话略过,看着林墨因震惊而变大的眼睛,想起来从小养的那只小仓鼠,滚圆滚圆的。


蛮可爱。


“你不喜欢她?”林墨说完就连忙捂嘴,糟糕,不小心说错话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刘彰跟莫名其妙了“我明明喜欢…”


这回他也捂嘴了。


林墨眨眨眼。


所以你喜欢什么啊!



/



两人图书馆计划没有多久就结束了,因为学校突然停水停电,再加上马上就要高考没几天,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学校直接给高三放了半天假。


两人都没有什么继续看书的欲望。


刘彰从学校后门推出他的自行车,拍拍后座,挑眉示意林墨“上车!”


“回哪儿?”


刘彰对他笑笑,少年在午后阳光下对他笑的灿烂“载你去个地方。”


“还挺神秘。”林墨坐上他的后座,稳了稳“给你个面子。”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坐稳了你!”



风渐渐随着自行车的速度大了起来,但也是柔和的,带着热。


“诺,刚买的可乐,给你。”


林墨接过刘彰递给他的可乐,冰凉的水珠揉在手指尖,天热的人发慌,蝉鸣数不清,天空水洗蓝,他想起乡下奶奶家同样蓝的发白的床单,散发着同现在一样的热的暖呼呼的阳光香气,他有点兴奋,于是扯着嗓子对骑着车的刘彰喊。


“喂,刘彰!”


“怎么了?”


“也就你能让你林墨大爷屈尊坐后座了!”


“那这也是我的荣幸—”


林墨笑着听刘彰的回答,窃喜的想,那些暗恋刘彰的姑娘们和姜琪可没这个待遇,他看着刘彰被风吹的鼓起的白衬衫,汗珠顺着少年的后脖颈,晶亮亮的,头发被吹起,蓬松又柔软,林墨想伸手摸一摸,又舍不得放开他偷偷牵着的刘彰的衣角。


渐渐升起的心跳里,林墨忽然把冰可乐贴上刘彰的脸,大笑着看他哆嗦,又在刘彰因此骑车不稳歪歪斜斜时抱上他的腰。


安全距离不再安全,少年温暖的气息包裹,阳光暖融融,夏日的燥热不再重要。




他想。


这样的暗恋的夏天,再也不会有了。




/



车停下,林墨用手挡住眼上方的阳光,眯着眼,发现是清江江畔的草地。


还有树,一片小树林,江水澄澈干净闪着波光,有几家野餐,孩子们嬉笑着。


“上次骑车回家发现的,这边没被怎么开发,景色还好。”刘彰说着,从车上下来,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冲他挥手。


林墨坐到他身旁。“确实好看。”


他干脆躺下,柔软的草尖抵在脖颈后,痒酥酥的,刘彰也躺下,两人看着天空。


其实算是午后了,蔚蓝色的天中开始掺杂一点橙色,散开的絮状云慢悠悠漫步在天空,偶尔有飞鸟经过,留下鸟鸣。


眼里有好景色,耳边有嬉笑声,鼻间有青草香气,身边。


身边有喜欢的人。


林墨舒服眯眯眼,伸了个懒腰。“真好。”


“什么?”


“我说,真好呀—”


刘彰闻言也笑“是啊,真好。”



两人于是无言,但也不尴尬,看着一片又一片云朵经过,看着越累越多的黄昏夜色攀到蔚蓝阶梯上。


“你有没有想考到哪?”刘彰忽然开口。


“啊?”有点困的林墨清醒过来“随缘吧…考到哪里都好。”


刘彰张张嘴,过了一会儿,说“要不要考到一个地方。”


“怎么?舍不得我?”林墨开玩笑。


又是一会儿,闷闷一个声音“嗯。”


林墨不确定有没有听清,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声,但确定的是他的心跳蓦然加快,在安静悠闲的周围里闲的很突兀,幸好刘彰听不到。


“那就…一个城市,好不好。”刘彰试探发问。


刘彰在明确心意后,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尽管他很自信自己的成绩,但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和林墨考到一个地方,主要是,不确定林墨愿不愿意。


既然不确定,那就问问他。


林墨哑然,张张嘴“…好。”


然后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闭上眼睛。



“有时候我挺不知道的,你说咱们这三年就这么过去了,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干。”刘彰说着,眼里闪着点迷茫。“但我觉得是开心的,我认识了你,我是开心的。”


“林墨,我高一那会,真的挺害怕的,我身边没人的时候,你出现了,我真的谢谢你。”


林墨睁开眼“我也谢谢你。”


“我的高中三年也很快乐,是我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三年,所以也谢谢你。”林墨眨眨眼“所以我们两清。”


过了几分钟,林墨伸出双手,对着橙蓝色的天张开“看,给你放个烟花。”


刘彰歪头看他,在林墨没发现之前,又连忙转头,也伸手“那我也给你放一个吧。”


“嗯…”林墨算了算,好像离高考真的没几天了,尽管两人说着要考到一个地方,天意弄人,谁敢真的确定呢。


“我说刘彰,虽然还没真毕业考完…这么说有点矫情。”


“说什么?”


“送你三千万。”


“三千万?”


林墨转头,在柔软的草间,他枕着胳膊,看着刘彰,看着他暗恋四年的少年,一字一句。


“千万要开心,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平安。”


刘彰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墨,两人对视间,各自的心跳加快着,都在庆幸着彼此听不到彼此的心跳声。


“喂,这也太土了吧。”


林墨“哼”了一声,又躺下,不理他。


刘彰摸了摸鼻子,过了一会儿,说。


“你也是。”





林墨手枕在脑袋两侧,右手靠着刘彰那侧,指尖悄悄动了动,靠近了他,林墨满意的又闭上眼,感受着夕阳。


只是他没有看见,右侧的刘彰的左手,也悄悄向他靠了靠。




/


“要不要听歌?”


“什么?”


刘彰把耳机给林墨,一人一边,点随机播放。


不知道怎么,林墨听着,觉得很好听。


“这谁的歌?”


“刚火起来的,《暗恋》,沙一汀的。”



“…哦”


两人都不由自主像远离对方那侧偏偏头,不自然咳了一声。





【Do you wanna ride with me 


    写了很多melody 


    但你听不见 因为当时还在暗恋】



   【我把所有的心事写在课本每处空白


     都是你的名字幻想着你我的未来】



/


在十几岁的年纪,还是少年,仍是青涩与成熟顺利结合的最大矛盾体,对着爱恋懵懵懂懂,怀着澎湃的热情与向往,骑着自行车在名为未来的路上不断前行着。


他们憋不出浪漫的词句,只会给坐在后座喜欢的人买杯可乐表达爱意,他们奔驰在江边的车道上任风吹乱头发,他们在夜晚写下一张张卷子,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与暗恋者的名字盯着发呆傻笑,他们蹲在路边看着尾巴沾着泥土的小狗们打架,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夕阳。



少年人炽热,少年人小心翼翼,少年人迷茫,少年人快乐。


少年人喜欢在夏天。





/


夜晚来临,两人才慢悠悠起来,拍着身后的草叶子,嚷嚷着饿。


“去哪儿吃?我家还是外面?”


“哪儿都行。”


“那我家吧,昨晚我刚买了菜。”


“嘿。”刘彰跨上自行车“居家好男人。”


“那是,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林墨自然而然坐上后座。


刘彰踩下脚踏,反正现在便宜我,他想。


车慢慢行驶着,路过一个小巷,拐弯时忽然窜出来一个人,直奔着刘彰的自行车。


刘彰连忙调转车头,连带着后面的林墨都不稳,抱住他的腰,刘彰定睛一看来人“我操。”


这不姜琪那疯狂追求者吗?


“哥们儿,又来找揍啊?”刘彰下车,林墨也跳下来。


那人不说话,突然对着刘彰出手,刘彰闪头躲闪开,一脚踢上他的肚子。“兄弟上次都没打过我,这次就别闹了成吗?”


只见混混又爬起来,向刘彰扑去,刘彰反应过来准备躲开,却发现混混突然拐弯,对着旁边一脸懵的林墨过去,手间闪着银光。


刀!


“小琪怎么会喜欢你!”


林墨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对方已经冲着自己而来,一时间僵直无法动作,然后看见混混被反应过来的刘彰踹开,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呃!”刘彰皱眉。


“你怎么了?”林墨反应过来,连忙要去看他。


“没事。”刘彰把林墨拽到身后,对倒地的混混打了几拳,把混混手边的刀踢走。


林墨看清刘彰背后白衬衫上的一点红,瞳孔振动“你出血了!”


“没事儿不疼!你先报警!”


林墨缠着手拿手机报警,说完地址后又听那边刘彰也在打电话,好像在给姜琪。


“这回你还怕事闹大不告诉你爸?他他妈都拿刀子对着林墨了,快点过来!”


林墨过去扶起刘彰,刘彰本来打算自己站着,虽然刀尖确确实实扎进了他后背,但他感觉应该不深,只是划了一下,不是很疼。


但是林墨过来了,刘彰立马哼哼唧唧靠着他,林墨皱眉,好像很严重?


“我们去医院!”


“诶诶诶没事没事。”刘彰站直拽住林墨“不是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林墨猛然抬头,眼睛湿漉漉的“你后面他妈的一片红!”


刘彰哑然,林墨好像哭了?


“哎呀你别怕别怕。”刘彰一着急拉住林墨的手“我真没事,高一那会你不是还看过我打架的吗哈哈哈哈这都不算啥我小时候练跆拳道也总被打的一身伤。”


林墨完全没听他说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刘彰的伤分走了一半。


另一半,在刘彰拉着他的手上。


他低头看看他们俩牵着的手,刘彰赶快撒开,挠挠头。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彼此尴尬的时候,姜琪和李升来了,姜琪还是高马尾,林墨还没看清,马尾一甩,她一脚对着地上躺着的混混踢了下去。


“还他妈敢伤人?老娘给你脸了?上次没他妈把你弄局子里是可怜你,你还敢蹬鼻子上脸?”然后她掏出手机按几个键“爸你到哪了?那傻逼被我踩着呢!”


林墨眨眼看着发飙的姜琪和后面一边安慰她一边也踹混混的李升,看了眼刘彰。


“她爸是警察局局长。”


“那咱俩能走了吧?”


“我估计行,虽然应该做个笔录,让姜琪弄吧。”


“那他妈还不快走?你后面都那样了!去医院!”


“别啊。”刘彰拉住他胳膊,眼睛明明灭灭“我不喜欢医院。”


林墨反应过来“那…那你后面。”


“去你家。”


林墨拗不过他,跨上自行车,拍拍后座。


“还不上来?”


“好耶。”刘彰笑的眯眯眼,好像后面发疼的不是他,他一上车就抱住了林墨的腰。“好好骑啊你技术肯定不如我。”


“闭嘴吧你!”




骂完人的姜琪终于等到警车过来,她回头想喊刘彰林墨,却发现空空如也,连自行车都没了。


“诶?人呢?”




/


林墨一回家就推着刘彰往他房里进,一巴掌把刘彰拍到自己床上。


要是平时林墨可能还会害羞一下,但现在他可没那个心思。


“医药箱…医药箱。”林墨在床下面一顿翻找,拉出个箱子。


一抬头吓一跳,发现刘彰正在解扣子,然后才反应明白,他不脱衣服怎么给他上药。


林墨转到后面看他后背,拿消毒湿巾擦去他背后的血,手指有点颤抖,林墨有点难受。


是不是他要是反应过来,刘彰就不必受伤了。


林墨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擦,发现确实如刘彰所说,可能是刚破的时候出血比较多,但实际上并不深,只是比较长的一个口子。


但看起来也很吓人。


“马上就考试了你也敢!万一你出什么事怎么办!”林墨一生气,浸了药的纱布一下贴到了刘彰伤口上。


“嘶…下手真狠啊你。”刘彰呲牙咧嘴,“我不伤考不了试的不就是你了!”


林墨闻言,帮他贴上伤口上纱布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帮他贴好,假装不经意“你就这么愿意?”


刘彰侧头“我愿意啊!”


林墨猛然抬头,却发现两人距离,好像有点近。


因为他的抬头和刘彰本来是侧脸的姿势,现在刘彰虽然后背背对着他,但是他也不是完全坐在刘彰后面的,而是在他后侧面,导致现在两个人,是在实实在在对视着的。


回来的着急,林墨只开了客厅的灯和床头小灯,灯光打在刘彰侧脸上。


扑通,扑通。


两人都没说话,谁也没有先动作,一种奇怪的气氛蔓延,就像刘彰拉住林墨的手那次。


不知过了多久,几秒还是几分钟,反正林墨觉得时间漫长到窒息,刘彰开口。


“林墨,考完去旅行吧,要不要一起去礼幌。”


“日本吗?”


“嗯。”


林墨看着他,他背着灯光,眼神很柔和,不知怎么,林墨突然想起来,高一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后面给他上药,他偷偷看他,只不过那时刘彰刚刚认识他,浑身扎着小刺,连一个回头对视都不愿意给他。


现在呢,他们算得上彼此最好的朋友了吧?


林墨想着,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林墨笑。


刘彰张了张嘴,一下子愣住,连忙回过头,嘟嘟囔囔“跟哄小孩似的。”


林墨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之后,愣了一下,急忙起身,从柜子拿出一号大一码的衣服扔给刘彰示意他穿,然后吵着他要去做饭奔向厨房。


因为房里灯光昏暗,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彼此的耳朵根,都在发红。



/


刘彰换好衣服,忽然看到林墨书桌下靠近床头柜有张纸片,不仔细看还发现不到,刘彰捡起来“这是什…”


他瞪大眼睛。


是他的初中毕业照片,学校毕业时给每个人都照了一份,但只有本人才有,他手里这张显然是用手机拍摄然后再打印出来的。


林墨他,为什么要印他的照片?


刘彰发懵,但听到屋外林墨端菜的声音,急忙随便插到了林墨的练习册中,遮的严严实实。


然后在林墨进屋喊他吃饭的时候装出刚换完衣服,因为动作扯到伤口呲牙咧嘴的样子,来掩盖住眼中的异样。


刘彰走到饭桌旁“哎呀墨墨,居家好男人!”


林墨浑身一抖“不要喊我墨墨!”



刘彰吃完饭,林墨也留他,刘彰假装为难了一会就留下了,发现他之前留在林墨家的洗漱用品居然还在,洗漱完轻车熟路走进林墨家的小客房,开始给自己铺床。


铺完还没忘喊一句“林墨老师晚安!”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句“晚安刘彰老师!”




睡前,刘彰趴在床上,免得压到伤口,掏出手机,给姜琪发了一句。


“要是有人偷偷印你毕业照片还放在家里怎么回事”


对面过一会回。


“要么痴汉变态,要么喜欢你。”



首先排除林墨是痴汉变态。


在然后,刘彰盯着“喜欢你”这三个字。


成功的失眠了。



/


林墨睡前习惯性整理书桌,收拾练习册的时候掉出了刘彰的毕业照片,还是他初中毕业返校报志愿的时候偷偷拍的印出来的。



那时候他还一句话没和刘彰说过,谁知道现在,居然会变成这样呢,林墨低头笑笑。


“居然被我放在这里,难怪上次没找到。”


隔着客厅都能听到刘彰在那边喊晚安,林墨也扯着嗓子喊了回去。


然后拍了拍手里照片小刘彰的头 ,把照片放到日记本,收到柜子里。


“晚安小刘。”




/


真正离校的那天,学校少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带手机也不理睬了。


因为再也不会回来了呀,林墨看着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地方,拿出手机拍下教室的黑板。


黑板上面不再是平时写的密密麻麻的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是复杂难懂的公式,而是每位同学的姓名和写下的各种稀奇古怪又美好的毕业愿望与畅想。


花花绿绿,歪歪扭扭。


在黑板的小角落里,是林墨的名字,白色的粉笔,后面跟着四个字。


“一切顺遂。”


林墨正在拍,忽然一个人闯进他的镜头,林墨正好按下按键,暖阳照进教室的玻璃,落在墨绿色的黑板上,少年跳进安静的画面,像一阵风。


刘彰的侧脸。


“喂喂喂,一班那个!没事到我们班晃悠什么呢!”


林墨班级的体委放下手中的书包,去搂刘彰的肩膀,刘彰笑着捶他胸膛。


“没事就不能上你们班了?生是一班人,死是二班魂懂不懂。”


“刘彰!一班可不要你这个叛徒!”大扫除的一班学委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掐着腰对他翻白眼。“快回来干活!”


“李升帮我啦!”


“你就欺负他吧!”


“别理她。”刘彰搭着体委的肩,体委对林墨招招手“林墨!给我俩来一张!”


“成。”林墨挑了挑角度“咔”一张。


“回头发我微信!”


林墨低头手指动动“现在就发你。”


“唉。”刘彰拽拽体委“给我俩也来一张。”


林墨心一动,他俩?


“过来呀!”刘彰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把林墨拉了过来,搭住林墨的肩。


他妈的,同样是搭肩膀,怎么搭体委和林墨感觉不一样呢。


林墨不会发现刘彰的不自然,因为他更不自然。


“唉你俩别板着脸啊!毕业大喜日子给谁看呢!”


林墨咧咧嘴,大喜日子…体委咋学的语文,跟体育老师学的吗。


“哎呀笑一个吧林墨老师~”刘彰拍拍他肩膀,左手比了一个“耶”。


“给你个面子吧。”林墨举起右手。



两个少年穿着白混蓝的校服短袖,前额的头发柔软,被风吹起几根,笑的眯眼睛,刘彰搭着林墨的肩膀,剪刀手一左一右,后面是阳光照亮的花绿黑板。


“咔嚓。”


画面定格,被永久存在了照片里。



“还得是你俩啊,养眼睛。”体委把手机给林墨。


“那是。”刘彰一边说着,一边扒拉一根白粉笔出来。


“你干什么?”林墨看他。


“嘘。”刘彰笑着竖根手指在嘴前,示意林墨闭嘴,然后在黑板的角落,“林墨”那个名字面前,工工整整写了个。


“刘彰”


结果刚写完就被体委咋咋呼呼发现了。


“怎么在我们班上面写呢!你们班没有啊?”


“死是二班魂嘛,再说了,你也可以上我们那写啊!”


体委还想说什么,却被外面的呼声打断,众人向外面望去,原来是整个高三楼的走廊,在对着外面撕卷子。


三中每年的传统,高三毕业后最后的狂欢。


就好像这一年的压抑与委屈,留下汗水的艰辛和压力,自己的惶恐、茫然、不确定,都在此刻爆发,随着手中撕碎的白花花的纸片,撒在天空里,从此再也不见。


“走啦!”体委第一个跑出去,手里还不忘拎了一打物理卷子。


“出去看看?”刘彰对林墨挑眉。


“马上。”


林墨对角落里的签名快速拍了一张,抬腿和刘彰一起出去。



天很蓝,好像老天都给他们面子,林墨靠着护栏,抬眼看着在蓝天阳光中撒下的满天白色碎纸,像一场雨,一场酝酿了三年的太阳雨。


一层一层的学生们喊着希望的话,喧嚷混乱,听不清彼此,刘彰似乎也喊什么,林墨也没听清。


他张张嘴,终究是没喊出来,却在心里默念出声。


和你考到一个学校吧,刘彰。






快要结束的时候林墨对着操场上仍纷纷扬扬的试卷纸片拍了一张,手指一滑看到刘彰腆着脸皮在他们班黑板上留下的签名,刘彰写字有点像小学生,板板正正的,和他外表一点都不一样,两个截然不同的签名放在一起,怪异又和谐。


林墨对着照片笑出声,笑着笑着目光柔软下来。


他的毕业愿望,改一改吧,因为某个人。


那就希望,刘彰和林墨。


一切顺遂,万事胜意。







/


“别忘了啊,日本。”


“给我报销机票钱我就不会忘。”


“爷都给你包了。”



“…富二代竟在我身边。”



/


一下子就考完了,闭眼睁眼一样瞬间就过去了,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感觉,林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走出考场的时候,浑身感觉空荡荡的,像长出了一对翅膀,轻飘飘的。


下午的夕阳很灿烂,满天都是橙色的,林墨在两天前定了晚上的车票,他和奶奶说好,考完就要回去,看看奶奶。


但他好想再见见刘彰。


就是很想。


林墨想着,拿出手机,这还是他考完后从门口的小卖部大爷那拿回来的,因为担心拿着手机不让进考场。


还没拨出去,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林墨扬起嘴角“喂。”


“刚出来?”


“五分钟吧。”


“今晚就回去?”


“嗯,奶奶唠叨了好久。”


“啊…要不是我要收拾我妈剩下的东西…我也想蹭你奶奶的手艺。”刘彰现在已经能很平淡的说起他的妈妈,妈妈给他留下了很多东西,他成年后有很多手续要办。


林墨笑笑,他总说起奶奶的菜,他的厨艺都是跟奶奶学的,八九不离十。


“不着急的,你随时能来。”


“那…需要我送你去火车站吗?”


“啊?”手机温热的屏幕贴在脸颊上,耳朵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林墨的心漏了一拍。


“看后面。”



林墨转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很多家长摇着扇子等待着各自的儿女,抱怨着闷热,紧张期待着结果,车流不息,喧嚷又吵闹,刘彰推着自行车,在他两三米的后面,对着他笑。


刘彰拍拍后车座,对他挑眉。


“上来?”





/


奶奶家的天空依旧和镜子里一样,干净又旷远,林墨挖下一块冰镇西瓜。



掰了掰手指。


一天、两天、三天…咦,今天好像出分。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墨一点也不着急,他吃下一口西瓜,忽然笑出了声,好像三年前的夏天,他也是这样算着。


算着日子,算着分数。


算着…能不能和他在一个学校。


林墨点开查分页面,输入早已背熟的号码,刷新,再刷新,看到了蹦出的数字。


嗯,正常发挥,挺好的。


林墨退出页面,手指顿了顿,停留在刘彰的电话拨出页。


这几天他们都有在打电话,两人话都挺多的,硬要分出个胜负,那还是刘彰多一点,林墨属于熟人疯陌生人严重社恐的性格,刘彰更像个人来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疯到了一起。


这段日子过的也挺好的,就是看不见他,但是每次都能在电话里听他说起各种事情,从家里进了一只蚊子到回家路上被莫名窜出来的狗追了一路,再到他说想吃林墨做的饭。


“过几天就要回去啦,不是还要报考吗?”林墨如是说。


但也很舍不得奶奶,在每次林墨和刘彰打电话,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时,奶奶渐渐会有一种奇怪的目光,弄得林墨总是很紧张。


那天夜晚奶奶忽然和他说,无论小墨干什么奶奶都会支持他时,林墨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其实他过的很快乐,他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奶奶给予的,他一直很感激奶奶,却没有机会说。


和奶奶坐在一起的时候,林墨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从前那个撒娇爬树哄奶奶开心的小男孩了。


从小觉得很高大的奶奶,现在也才到他肩膀。


林墨和奶奶说了很多,大概提到刘彰,也没有多说,奶奶很敏感,好像看出来,也好像没有,只是和他说,无论他干什么,奶奶都会在后面支持他。


他多么幸运呢,林墨有时候会想,能够遇到奶奶,遇到刘彰。


现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刘彰打电话,奇怪,他查分的时候没有紧张,现在反而紧张的不行。



手指悬空,还没按下去,一个电话切进来。


喂,他怎么总喜欢在自己要给他打电话时提前打过来啊。


林墨接起来“喂?”


“咳。”对面清清嗓子“林墨老师,恭喜你获得大学体验券一张,为期两年,请问是否携带同伴一位共同前往?”


“啊?”


“咱们两个,同分!”


和初中一样,出分的第一时间学校就会挂出大榜,刘彰毫不费力的就查到了他们两个的成绩。


怎么说呢,就是,悬了好几天的紧张的不行的心,在看到两个人的名字一前一后时一下子就落地了。



“不是吧…和你一个分…”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盒子砸中,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糖果,砸的他找不着北,满脑袋都发晕,林墨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装出嫌弃的样子。


“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嗯…”林墨弯了弯眼睛“满意得很。”




/


刘彰挂了电话,看向对面低头和姜琪打字的李升,怼了怼他。


“别看了,给兄弟参谋参谋。”


“参谋啥,你不打算蜜月之行吗?”


“蜜月个屁,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升放下手机,突然一脸严肃看着他“你真打算啊?”


刘彰被他吓了一跳“不然呢?”


姜琪给了他支了很多看起来就很离谱的招,什么烛光表白,电影告白,刘彰越看越绝望。


林墨一直想去旅游,刘彰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在日本待过几年,索性打算带他去一次日本。


最初是没有意识到他对林墨到底什么情感,两个男孩子,怎么会想到那里呢,后来姜琪的出现,刘彰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在放学路上看到奇形怪状的云,第一时间想拍下来给他看,超市上了新的饮料,不由自主给他带一份,种种他怪异的行为。


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依附上喜欢,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时,总会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举动,都把满心满意的喜欢泄露出来。


但是一点点汇聚起来,会把自己的心充的满满的,连一秒都等不了,想告诉全世界一样,我是喜欢你的。


“告诉他吧,我想告诉他的。”刘彰垂下脑袋,额前的头发悬在空中:“我本来就是急性子,你知道的,之前是害怕我们俩会不会就这么分开了,所以想告诉他,也算画个句号,现在尽管我们俩可能将来还在一个地方。”


“可是。”刘彰抬起脑袋,看着李升“我还是想告诉他,没有什么理由。”



“你别给我整那套肉麻的。”李升浑身一抖,然后挠挠头。“我觉得吧,林墨对你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啊?”刘彰猛然凑到他面前。


“你离我远点。”李升往旁边挪挪“小琪不是说了吗,林墨那个照片,我觉得啊,肯定是。”


“万一是他留纪念呢,每个人都存了一张?”


“那林墨还把你喜欢吃啥记得一清二楚?每次放学只坐你后面?上次有女生找你我在旁边看他脸都绿了?”


“那…那万一是他比较关心同学和朋友…”


“靠。”李升一脸无语“我他妈算是知道你为啥快毕业才发现你喜欢他了。”


“我这不是害怕吗,万一我自作多情呢?普通且自信,人家最后再给我发个好人卡。”刘彰沮丧的说。


“信哥的,没问题。”李升拍拍刘彰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补了一句。


“毕竟哥谈过恋爱。”


“…”



/


所以啊,暗恋真是麻烦,连喜欢都小心翼翼的。


刘彰叹了一口气。



/

莫名其妙的,八月初,两人就这么,上了飞机。


林墨下飞机的时候还在晕乎乎的,觉得一切像梦,报考了一个大学,一起去旅行,甚至在飞机上睡觉都盖着同一个毯子。


…是在谈吧。


林墨一冒出来这个想法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林墨欲哭无泪。



正在用日语和前台交流要房卡的刘彰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没事。”林墨淡淡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


先到了东京,又到了大阪,从秋叶原到环球,再去奈良摸摸小鹿。


在大阪的时候,似乎在庆祝什么活动,满街的年轻人,彼此举着啤酒或饮料,刘彰把冰可乐贴在林墨的后脖颈,看着他被冰的哆嗦,再任由林墨反击让他冰回来。


两人靠在路边的墙上,听着周围的欢呼,不断有人呐喊着,夜晚依旧是被霓虹照亮着,好像不知疲惫。


林墨咪着眼睛,喝下可乐。


“真好啊。”


“什么?”


记得不久前两个人躺在草地里时 ,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大概他觉得快乐又美好的事,不是因为干了什么,而是因为和谁在一起。


林墨忽然把可乐贴到他脸上,看着他“嘶”的一声,笑的发颤,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我说,真好。”


和你在一起真好,这三年有你真好,你认识我真好。


喜欢你真好。




/



到礼幌那天,刘彰打开手机,看到消息推送,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七夕。


今晚要带他去看当地的烟花大会,还是在七夕那天。


刘彰在八月十四号这天做了个标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上天安排一样。


他盯着日期的数字,盯着盯着开始对着屏幕傻笑。



无论成不成,今天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吧。



好紧张。



/



“喂,我说,不要把我抛下好不好啊?”林墨气鼓鼓的看着才回来,刚才把他丢到人群里的刘彰。


他又不会说日语,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来看烟花的人,他也会很害怕的好不好。


刘彰递给他一罐冰镇可乐,忙不迭对他点头。


“错了错了,大哥,是小弟办事不牢!”



“贫得你。”林墨翻了个白眼。


刘彰嘿嘿一乐,忽然拉着他往旁边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刚才不是走完集市了吗,我怕你渴就去买饮料了,顺便问问老板在哪里看烟花最好。”



顺便而已,顺便而已,再顺便问问什么时候开始放。



林墨任他拉着,盯着刘彰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又是一副平常样子。


刘彰带他走到一个小阁楼,似乎是家旅馆,刘彰跟前台的姐姐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林墨也没听懂,只感觉刘彰说完,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又捂嘴对刘彰笑,点头让他们上去。


“你跟她说什么了?”刘彰带他来的是个小阳台,木质的楼梯走起来吱吱嘎嘎,林墨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偏头问他。


“说你是大明星,来这能带来不少粉丝呢。”



“放屁吧你。”林墨“咔啦”拽开可乐的吊环,喝了一口。


夏日空气中的闷热弥散在可乐中升腾的气泡里,林墨眯眯眼,看着楼下彼此欢笑着等待的人群和亮起的灯火。


“我还真没想到现在我能在这站着。”


“怎么说?”


“我跟你说实话啊。”林墨开口“我初中成绩真没那么好的,人也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没什么本领,现在能这样,真是走运。”


“是你本身努力好吧,再说,走运也是种本领吧?有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也是。”林墨弯唇。


那喜欢上你,也是我走运吧,林墨想。





/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两人站着看夜色,良久,林墨问。


“你想回去吗?”刘彰也靠着,歪头看他。


“要是我自己的话…玩了这么多天,可能也想回去了。”林墨摆弄着可乐的吊环“但要是咱们俩,还是不想回去的。”




奇怪,明明可乐中也没有酒精,林墨却感觉晕乎乎的,他想起奶奶说的话,快乐就是晕乎乎的。


大概是夜晚吧,白天不敢言说的秘密情感,都在黑夜的掩护下,一点点显露出来。


刘彰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样的林墨,两人其实离得很近,胳膊碰着胳膊,各自手里拿着一听可乐。


彼此的手指都仿佛不安的,敲击着泛着冷气的瓶壁,好像这样就能把脸上和耳尖的温度降下来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啊,林墨低着头,咬唇,觉得自己答应刘彰上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真犯规。


“噗。”刘彰笑了一下“我记得我刚认识你,我看你的时候,你也不敢看我。”


“我怎么不敢看你?”林墨抬头,猝不及防进入刘彰的视线,和他对视。


刘彰眼里的笑意还没消散,歪着脑袋和他对视。


操…林墨另一只手抓住衣角。


怎么有点,不对劲。





稳住,稳住,说几句话不比数学竞赛简单多了,刘彰在心里说。


稳不住…他妈的。



但他还是没有移开眼睛,两人就跟较着劲似的,看着彼此。


刘彰忽然开口。


“我第一次看你,你知道吧,不是我打架那次,是我那天下午打球,捡球的时候有片叶子,掉我身上了,我就抬头看,正好看见你,在三楼栏杆那,抱着书,看着我们这边,傻乎乎的。”



“我寻思一帮男的打球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那帮天天蹲着要给我们几个送水的小女生,难道是想学篮球?”



“我总能看见你,但我还怕突然问你再把你吓着,感觉你看起来就会很害羞的样子。”



“…后来证明是我多虑了。”


“但是后来也没机会了,没多久…我妈…”


他说到这,眼睛闪了闪,但很快恢复过来。


“住在你家那段时间,我挺快乐的,林墨,那段日子是我那些天最开心的日子。”


“林墨,遇见你,我最开心。”



然后刘彰就不说话了,看着林墨傻愣愣的看着他,有点紧张的瞥了眼手表。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林墨把衣角抓成一团,心跳扑通扑通,震的他差点听不清刘彰的话,脸颊和耳朵烧的他不用看都知道有多红,但幸好是夜晚,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两人仍对视着,天空中忽然炸开烟花,绚烂的点亮整片夜空,让那些隐秘的心思,都暴露个干净。


林墨却没有去看,在烟花绽开时,刘彰说了句什么,在他的眼睛里,只有刘彰的脸,周遭变得模模糊糊。



明明刘彰说的那句话,被烟花扰乱,什么也听不清,林墨却觉得,那句话穿过他耳边砰砰的心跳,在他脑海里,一句又一句的重播。


他说。


“我喜欢你,林墨。”






/



刘彰是故意掐的那一刻,如果林墨没听到,或者听到却不想回应他,这样完全有一个台阶,可以让他们两个以后仍相安无事。


他以后也可以继续偷偷的暗恋他。


可是,林墨什么动作也没有,连烟花也不去看,还是睁大着眼睛,刘彰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



他,听到了?还是没有?



两人呆在原地,耳边是烟花的砰砰,刘彰觉得自己心脏也在砰砰,还挺和谐。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尴尬,觉得自己失败了,想要问林墨要不要回去时。


林墨忽然对他笑,眼里亮晶晶的。


他一点点开口道。


“我也喜欢你, 刘彰。”




/


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认出你的话,连怀疑都不曾有。


因为太过于喜欢,把对你的喜欢都满满的藏在心底,印在脑海里,就连告白时用的“我喜欢你”四个字,都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遍,太过于熟悉。


所以在你向我说出那句时,我早就在心里,毫不犹豫。


答应了你。


因为是你。




/



林墨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去的酒店,只记得在路上,刘彰忽然握住他的手,两人都没有言语,也没有挣开彼此,手心里都是汗。





/


在异国他乡,两人这几个月头一次出现连面临高考都不曾有的无法入眠,在相邻的不同房间里各自辗转反侧。



林墨把脸埋在枕头里,刘彰抓着被子。


原因都是。



有了男朋友。






/


深夜,林墨终于闭上眼睛。




/



林墨睁开眼,盯着窗外凌晨的蓝白色的天,云朵像轮船,航行在鱼肚白的天空上。





他摇摇脑袋,转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



林墨盯着一点点上升的水面,后面忽然被谁抱住,林墨头也不回,却被他吓得差点把水撒了出来。



“头疼吗?”


“你试试喝那么多?”


刘彰在他脖颈间蹭蹭,收紧环住林墨腰间的手“你昨晚喝的都走不了路了,还是我给你洗的澡。”


“哦?我怎么不记得?”


“你还不记得?你记不记得你洗完突然醒过来死活不让我进屋?”


“我还这么干了?”林墨正在喝水,听到刘彰的话呛了他一嗓子,他一边咳着一边回头看他,又觉得姿势不舒服,索性转身。


好危险,这个姿势,自己被刘彰困在厨房台了,后腰抵在桌子上,林墨眨眨眼“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



刘彰看起来委委屈屈“昨晚姜琪不是来了,你回来非得说我对姜琪有意思,不让我进来,还要踹我。”


小媳妇似的,瞥了眼他。


“野蛮人。”


林墨咧咧嘴,也不知道高中天天打架的是谁。


说起来,这么多年,姜琪和李升居然还在一起,真神奇,林墨还记得昨天他们几个在一起瞎扯淡,姜琪一句“我当年喜欢你”吓得林墨差点把手里的酒撒了一地。


哦,原来姜琪喜欢的是他,哦,原来刘彰因为这个吃醋,哦,原来他们两个才单独出去说话。


哦,原来刘彰这个大笨蛋,这才知道他喜欢自己。



就连那时要带自己去礼幌,在林墨偶然看到某乎情话推送,才知道。


“要不要一起去礼幌”的意思就是。

“我喜欢你”



林墨想到这,憋不住笑了一声,在刘彰纳闷的眼神里扬扬下巴,对着他偏头吻上去。



刘彰眨眼有点意外,但还是习惯性的闭上眼,没想到也没一会林墨就离开了他,刘彰舔舔唇,眯眼看他。


“补偿你。”


“就这点吗?”


“两清。”林墨依旧扬着下巴斜眼看他“姜学妹可让我狠狠难受了一段时间。”


“那我补偿你也行。”


林墨扒拉开刘彰凑过来的头,手在他脑袋上顺便揉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他伸手刚才被他随手撇在一边的手机,点亮页面,对着刘彰扬扬,指着上面的日子。


“喂,今天七夕诶。”


“我知道呀。”刘彰又凑过来,前段时间李升拉着他去烫了个微卷的头发,林墨总禁不住诱惑想去摸摸,看起来跟大狗狗似的。


“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你?”


“嗯…我想想。”林墨歪歪头。


“罚你带我去清江吧,骑自行车去。”


“是不是还要买两瓶可乐?”


林墨一笑。


“要凉的。”







/



这么久过去,清江依旧是那片草地,阳光依旧温暖,身边还是一样的人。


林墨躺在草地上,和刘彰说起姜琪的话,然后嘲笑他当年真是傻的可以,刘彰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也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


“你都印我照片了,还是偷偷印的!林墨老师,要不要这么痴汉。”


林墨踢他一脚。



过了一会儿,林墨枕着胳膊,说了句。


“好吧,我当年确实喜欢你。”


现在也很喜欢你。


刘彰学着他的姿势,歪着头对他笑。


“我也喜欢你。”




/


两人开了两听冰可乐,互相碰杯。



“七夕快乐,林墨老师。”


“七夕快乐,刘彰老师。”





/





END


祝小刘和小林,七夕快乐!!



祝看到的各位,都能和暗恋的人在一起!!!



谢谢各位有耐心看完!


给赏粮票的金主们磕个头!!

在回礼放了一个momo被表白后的小彩蛋!很短!是回礼!


如果可以  请给我一个喜欢或评论吧!(•̤̀ᵕ•̤́๑)


Cloudingbird

【林阵磨枪】伦敦夜雨

快餐狗血的搭讪方式  听歌速摸fzl产物。


捏一个酒吧相遇片段 


“你知道的,先生,夜晚一个人喝酒是件很危险的事。”


伦敦下起雨,刘彰坐在地下酒吧里,随意靠在吧台上,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时,听到这句话。


男孩儿很瘦,穿着丝质衬衫,衬出后面的蝴蝶骨,指尖俏皮的点着吧台上的装饰物。


和他说的还是中文。


“我叫林墨。”男孩托着下巴,对他弯着眼笑。“专门为你定制的假名字。”


刘彰前两天刚刚分手,几个月的恋爱,毫无根据的就结束了,刘彰也没什么感觉。


他垂头点燃一根烟。


恋爱再到厌倦,反反复复的...


快餐狗血的搭讪方式  听歌速摸fzl产物。


捏一个酒吧相遇片段 







“你知道的,先生,夜晚一个人喝酒是件很危险的事。”



伦敦下起雨,刘彰坐在地下酒吧里,随意靠在吧台上,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时,听到这句话。


男孩儿很瘦,穿着丝质衬衫,衬出后面的蝴蝶骨,指尖俏皮的点着吧台上的装饰物。


和他说的还是中文。



“我叫林墨。”男孩托着下巴,对他弯着眼笑。“专门为你定制的假名字。”


刘彰前两天刚刚分手,几个月的恋爱,毫无根据的就结束了,刘彰也没什么感觉。


他垂头点燃一根烟。


恋爱再到厌倦,反反复复的过程,就像这烟,开始燃着红热的温度,再一点点向前消耗殆尽,最后无情的被黯灭。


“喜欢吗?”


“…喜欢。”


下雨没地方去,刘彰还是很愿意和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长的也很好看的小男孩说说话。



林墨不远昏暗处的一起拥吻的情侣,冲他笑笑。


“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亲吻?”


“不是的。”林墨抬眼,和刘彰对视,一双清亮的眼。


“他们在建立联系。”



“先生,亲吻是爱情之间的事。”林墨也学着刘彰的样子,晃着面前杯子里的冰球“像这种唇舌间的交换,只是陌生人构建联系的第一步。”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恋人?”


“我能看出来的。”林墨向刘彰一侧偏头,一脸狡黠。“爱情是有磁场的。”


“爱恋者、暗恋者、失恋者。”林墨点着桌子“都是有磁场的。”


“像你,先生。”


林墨忽然靠近刘彰,刘彰垂眼,盯着林墨因动作而颤动的睫毛,觉得这个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男孩,实属有点意思。


“像我?”



“像你,不属于我说的这些人,你属于他们。”林墨指了指仍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男女。


他眯眼“你失去了某种联系,但你并不着急,对吗?”


刘彰向后靠了靠,侧头抽了一口烟,对他笑笑。


“小孩儿。”


“小孩儿说得对吗?”


“小孩儿哪懂什么爱情。”


“大人也不会懂的。”林墨伸手拿过刘彰手里的烟,指尖划过他的手背,也侧头吸了一口。


“迟早会懂的。”刘彰由着他的动作,颇享受的看他被呛了一口,低着头咳嗽。


他又拿过,拍拍林墨的头。“小孩儿可不能吸烟。”


林墨抚了抚头顶,也不恼。


“啧。”他又拄着下巴,眼睛落在刘彰打着的领带上“老男人也是不能吸烟的。”


刘彰失笑,把烟熄灭。



“那你觉得老男人怎么谈情说爱?”刘彰斜靠在吧台,问。


“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爱本来就无依无靠,全靠两个人神奇的脑电波搭在一起,爱情是精神鸦/片,得到的痛苦又快乐,得不到的寻找替代品。”林墨看着被他熄灭的烟,勾了一下唇。



“怎么谈爱,过去用信,用相依为靠,用鸽子。”



“现在用电影,用手机,用法式晚餐里的烛光,用酒店过不完的夜。”


“先生,爱是在这些里消散的。”


“你和很多人去过电影院,去看过同一个夜景,去吃同一家晚餐,久而久之,爱的也就不是身边那个人,而是那些感觉。”


“人们都一样,上头又不肯清醒,清醒的人又不肯上头。”


“我们属于后者。”


“我们?”刘彰挑眉。


“部分自己为是的神经病,和以快餐爱情为乐的拾荒者。”林墨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刘彰。“我们。”



“先生,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我们。”


“从第一眼会建立联系的我们。”


刘彰低头揉着眉笑,真是个精神病。


谁不是精神病。


他抬头,就当是哄小孩了。


“你想和我建立联系?”


“不,先生。”林墨对他眨眨眼“是我们和对方,相互的愿意。”


“哪怕你连我的任何都不知道?”


“身份是限定词,姓名是行走的标号。”林墨扬扬下巴“陌生才是最好的坦白。”


“我不了解你,你也何必知道我,我们两清。”林墨说。







上楼的时候,刘彰慢慢跟在他身后,看他掏出房卡轻车熟路刷开房间的门。




等他进屋,林墨依旧还是那副笑的样子,靠在墙上,衬衫印出一点褶皱,丝质泛着昏黄小灯暧昧的光泽。



他调暗灯光的亮度,对着门口的刘彰说。





“先生,这里信爱者和瘾君子禁止入内。”








片段速写。

你很闲吗

【林阵磨枪】无意识恋爱

*第一人称 林墨视角

*全文7k5

*有微量yzl

*加个bgm《天天》 




00


在躁动而不表达的情绪

慌张 不安 

以为是一个单调疲惫的梦

持续到下一次见面时

我会与你十指紧扣


01


  今天整理东西,在书桌上发现了张传单,是前几天出门的时候收到的。大学生社会实践,收集身边关于“爱”的故事。很俗气,但当时觉得支持一下年轻人嘛,就收了,还留了联系方式,结果回家把传单往桌子上一放,就忘在脑后了。


  这会儿闲下来决定写点什么,于是拿出纸和笔,我写东西一向不...

*第一人称 林墨视角

*全文7k5

*有微量yzl

*加个bgm《天天》 




00


在躁动而不表达的情绪

慌张 不安 

以为是一个单调疲惫的梦

持续到下一次见面时

我会与你十指紧扣




01


  今天整理东西,在书桌上发现了张传单,是前几天出门的时候收到的。大学生社会实践,收集身边关于“爱”的故事。很俗气,但当时觉得支持一下年轻人嘛,就收了,还留了联系方式,结果回家把传单往桌子上一放,就忘在脑后了。


  这会儿闲下来决定写点什么,于是拿出纸和笔,我写东西一向不喜欢用电子产品,总觉得那样太生硬,心与心之间像是搁着什么东西,纸上的文字总会更有温度。


  不像刘彰,哦,也就是我的爱人,他曾经是个rapper,现在也是,只不过很少发歌了。他写歌词很少用纸笔,可能是因为字太难看自己也看不下去吧。


  爱这个主题太过庞大,思来想去还是要写一写刘彰,毕竟他是我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和刘彰是高中同学,早恋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他是纯纯的铁直男,而且我也不懂恋爱。我只知道我们的关系非常非常的要好。


  刘彰这人对谁都好,我当年愣是没看出来,中了他的圈套。后来我跟张嘉元讨论过,他说“你俩不比我和周柯宇夸张多了。”


  我举报,当年张嘉元和周柯宇谈恋爱,是早恋标兵,还是特别高调的那种,教导主任抓过他们好几次,谁让这俩人都是家里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呢,请了几次家长,没用,也就不管了。好在学习成绩还不错,尤其是周柯宇,仅次于刘彰,全年级第二。


  全年级第一当然是刘彰,他学习好,我总会问他数学题。可我脑子实在是太笨了,每次都要刘彰讲好几遍我才能听懂,为了表示歉意,我会给他带早饭。


  张嘉元总跟刘彰说,“真羡慕你啊,柯宇都没给我带过几次早饭。”说完就会从我给刘彰带的早饭里拿点东西出来,分给周柯宇一起吃。


  “你俩是不是有病,要吃早饭自己去买,别搁这蹭。”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跟他们说。


  “哎呀,没事儿,我下次给你们带。”刘彰总是对别人很慷慨,可那是我给他带的早饭。我在心里揍了张嘉元一百遍。


  “你别惯着他们俩,一个个的都是睡觉大王,每天踩着点到班级,别说吃早饭,不迟到就是万幸了。”我抱着手臂生气的看着刘彰,等着他来哄我。我把这看作是理所应当,我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我生气他哄我,他生气我哄他。


  每到这个时候张嘉元就会一脸无语的滴汗,然后拽着周柯宇走了。他说我们在恋爱,只不过我们俩都不知道罢了。


  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很久,久到让我以为是永远,当听见刘彰说他要出国的时候正好还有一百天高考。


  他说他过两天就要走了,我当时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毕竟是要高考了,我要对自己负责,可心里还是不好受。我说:“你怎么不等你到纽约了在告诉我啊。”


  他说:“我也想过不告诉你,但是总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张嘉元和周柯宇是不是早知道了?你们是不是一块儿瞒着我?刘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吗?”我拽着他的领子质问。他的衣领总是不整齐,今天早上我还帮他整理衣领来着,可现在亲手抓皱的人,是我。


  “对不起…”刘彰也挺委屈的。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心软了。


  “那你…还回来吗?”我问他。


  “不知道。”刘彰摇摇头。


  我当时不知道刘彰的不安和恐惧来自哪里,因为要面对陌生环境的人不是我。


  “好吧…你走吧,回来的话记得告诉我。”我放开他,自己转头走了。


  两天后,刘彰离开,我当时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所以也没去送。握不住的沙,不如就扬了它。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张嘉元天天来安慰我,我跟没事人一样,成天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张嘉元问我说:“你真没事?”


  “我能有啥事?”我回答他,而张嘉元不理解的看着我,说:“别人分手了都得闹一闹,你俩好了这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首先,我没跟刘彰谈恋爱;其次,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恋爱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快高考了,我没理由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你和周柯宇可以不用奋斗,但是我的未来得自己争取。”我的思维非常清晰,从来没这么清晰过。


  从那以后,张嘉元就再也没提起过刘彰。就好像刘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也许是我在刻意忽略他存在过的痕迹。


  我的生活也变得简单起来,学习还是学习,只不过偶尔回头见不到给我讲数学题的那个人了。


  高考很顺利,我如愿以偿考入了上戏。最后一科结束,从教室里走出,在校门口看到了周柯宇和张嘉元,他们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正常发挥。


  “走啊,墨墨,去庆祝一下我们毕业了”张嘉元搂着我,说要请我吃饭。


  “不用了,我先回家了。”我像逃一样的跑了。


  我回到家,草草的回了几句父母关心的问候,锁上房门,躲进被子里崩溃的大哭。高考没有失利,正常发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这近百天的压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情绪疯狂涌出,几乎要把我淹没。


  然而我脑子里最清楚的就是刘彰,我在想他。我以为我会忘,可越努力忘掉越清晰。


  这才多久啊,接下来还有好多天去面对,怎么办啊。我当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我有我自己的朋友,家人,还有我热爱的音乐剧,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我从来都没谈过恋爱,我觉得那不是必需品,等到我再次遇到刘彰的时候,猛地意识到原来这样就是恋爱。


  我循规蹈矩的生活,某天在b站上偶然刷到了个rapper,叫AK,声音很像刘彰。太像了,我几乎认定那就是刘彰, 真正让我确认的是他发的那首歌,叫《没写完的歌》。


  那确实是一首没写完的歌,我和他一起写的。我们那时候总爱谈天说地,真的有“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大到宇宙起源,小到五子棋技巧,这些都是我们讨论的话题。我当时本以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谈这些有意义或是没意义的事,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最后只留下了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


  他在作词里写上了Ink、AK,生怕我不知道是他吗?那么,刘彰啊刘彰,你是否也在念念不忘?


  其实我当时也有所期待,但仔细想想,喜欢又有什么用,恋爱不是必需品,面包才是。




02


  刘彰回国,还是周柯宇告诉我的。原来他们一直有联系,其实我想联系他也可以,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好像是在玩一个游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后打破平衡的只能是第三人,大冤种周柯宇。


  三人组了个饭局,张嘉元不在,那段时间他在和周柯宇吵架。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和张嘉元计划合租,周柯宇想让张嘉元搬过去跟他同居,张嘉元不肯,问他为什么,也不说,我俩就这样稀里糊涂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回刘彰回来了,我问他:“你刚回国,是不是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确实是没有,但是我可以…”


  “要不要搬来跟我住?”我打断了他的话,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好。”刘彰看着我,也没想多久,就答应了。


  于是我顺理成章的把张嘉元从合租的房子里踹了出去。


  “墨墨,你不能见色忘友啊!而且这房子是我跟你合租的!”张嘉元知道这个噩耗后,开始委屈巴巴的收拾行李。


  “差不多得了,我要是不把你请出去,你们两个的感情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我无奈的看着他。


  张嘉元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很回避和周柯宇的感情问题,明明是多年的恋人,却总是在忌惮什么。


  “墨墨,我真走啦…”张嘉元站在门口对我说。


  “嗯嗯,快走吧,周柯宇的玛莎拉蒂已经停在楼下了,快滚。”我抱着手臂看他。


  “真走了哦…”张嘉元已经跨出了门外。


  “张嘉元!”我叫住他,“谢谢你。”我对他说。 


  “林墨,我很羡慕你们…”张嘉元走之前留下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不知道张嘉元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的爱情长跑,分分合合,我都见证过,没必要羡慕一个恋爱经验为0的我吧。在羡慕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很感兴趣,可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答吧。




03


  刘彰搬进来了,他第一天就和我讨论租金的问题,他说会和我均摊,或者是自己全付了也行。


  我说,“那好,你付吧。”好你个刘彰,变成刘老板了是吧?


  很明显,刘彰也没想到我会答应,愣住了。当然我也不会欠他什么,房租水电什么的还是均摊,只是嘴上这么说。


  我们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以为我们会不太习惯一起生活,可是一切都太自然。


  像初识,又像久别重逢。


  他刚到上海,工作很忙,可再忙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去接我下班。


  他来接我下班回家,手里提着两根香蕉。我问他:“哪买的?花了多少?”他说:“顺路随便买的,花了我七块,上海物价这么贵吗?”


  我笑了,“你在国外呆傻啦,怎么可能,这都够买了半斤了。”上海这座城市排外性很强,虽然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外地人,但本地人能从骨子里分辨出不一致性。“下次我带你去吧,别又被坑了。”虽然我也不是上海人,但来的时间也长了,也算半个上海人吧,至少比刘彰强。


  说是下次,也是遥遥无期,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不相见的。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两个世界。刘彰总是出差,一走就是好几天,我都不好意思让他跟我均摊房租水电了。


  这次演出的地点在北京,两天前,刘彰的出差地也在北京,他每次出门都会告诉我去哪。


  我在想,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恋人?没人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说,我们都在默许对方的不作为,或者是,我们都不在乎。


  不在乎,不在乎什么?不在乎刘彰,还是不在乎这段荒唐的不被定义的感情。


  机缘巧合,我来到了北京。踏上京城,才感觉到宿命和缘分的存在。刘彰呢?他也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打电话给他,没接,估计是太忙了,给他发微信说:我也在北京了。


  演出结束后回到酒店,未接电话,两个,刘彰打来的。我赶紧回过去,响了两秒钟,接听。


  


  “喂?刚下班吗?”


  “嗯,我也在北京。”


  “我知道,看见微信了…那你努力工作,吃好玩好吧,明天有时间请你吃烤鸭。”


  “好。”


  


  他工作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扰他,于是问了地址,离的也不远,我打算明天直接买烤鸭送过去。


  挂掉电话,已经十点了,还算晚吧,我打算睡觉。躺在床上,整个人陷进床垫里,我能清楚的感觉,这里不是我的家。陌生的环境难以入睡,突然想到刘彰在国外是否也像我现在这样,辗转反侧。


  思绪一飘,就飞了很远,胡思乱想里我走过了一生,有过去,有未来,有我,有刘彰。刘彰在我生命出现的太自然,以至于在漫长的白日梦里也理所应当。


  不困,一点也不想入睡。打开手机查看时间,刚过十二点。微信界面还停在他给我发的定位。


  睡不着就不睡了,穿上衣服去外面散散心。刘彰说我像个艺术家,那我就是艺术家,大魔法师艺术家林墨。




04


  学生时代,像半夜出去散步这种事也做过,很文青,很装逼。刘彰也觉得。他很懂我,或者说是他很懂自己。我们很相似,在某些方面心照不宣。


 


  “拜托,下雨天淋雨超酷的好吗?”




  那天值日生只有我们两个,所有人都走了。天公不作美,下雨了,不过还不是很大,但我和刘彰没带伞。


  “跑回去?”刘彰对我说。


  “正有此意!”我很开心。


  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就会很奇怪,发生在我们身上就很合理。比如,周柯宇知道这事他会说:“man,我真的man了。”然后在心里偷偷笑我们两个是傻逼。


  谁知道雨越下越大,我没穿外套,跑到一半刘彰把他的外套扣在我头上,我赶紧分出另一半把他揽进来。我骨架小,人还偏瘦,张嘉元不止一次说过我营养不良,我很生气,看着他成天扛着刘彰跑来跑去,而我只能在后面拍拍刘彰的屁股。


  是我把他揽过来,结果是他把我圈起来,在后面撑住外套。我们在雨中奔跑,像是私奔。


  他先把我送回家,我还好,淋湿的不多,刘彰就比较惨了,上半身没有干爽的地方,衣服都能拧出水。我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像被雨淋湿小狗,眼睛却亮亮的。不得不说,他这双眼睛很蛊人,太深情了。我说过我的心很硬的挤不出一滴水,但此时此刻,我正心间滴水。


  


  看吧,他真的陪我淋过大雨。



05


  散步散步,干脆去找刘彰,来到酒店门口才意识到自己会不会打扰他。点开微信,想发个消息,总觉得有点奇怪,打出一个“在吗?”迟迟未发。


  我这是怎么了?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手机振动,是刘彰给我发的消息。




刘彰:你在干嘛?还没睡?


我:你怎么知道?


刘彰:打开手机发现你在输入中,想等你发过来,等了五分钟都没动静


我:哦,哈哈,是想给你发消息的,怕打扰你


刘彰:我刚弄完材料,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在酒店吗?我去找你


我:好啊




  我给刘彰发了我酒店的地址,然后站在他的楼下等人出来。


  五分钟后,小鸭头出来了。当看见他的那一刻,我有了答案。


  “刘彰!”我喊他。


  刘彰被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我说:“你怎么来了?不是我去找你吗?”


  我习惯性的为他整理衣领,边整理边说:“我早就来了。”


  “为什么不早说?大晚上的,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我没回答他,直接说出了我的答案,“我想你了。”


  没错,就是因为想他了,我还以为有多复杂,只不过是想念罢了。因为只有见到刘彰,躁动着的情绪瞬间被抚平。


  刘彰看着我,深情,他看谁都深情。但是我敢确认,在我们交换的眼神里,有些东西被肯定了。


  他把我抱住,怕我冷,又用风衣把我裹住,我们彼此贴近,心跳同频。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37℃的体温刚刚好,很温暖,很柔软,很喜欢。


  抱了好久,分开的时候,我的拉链挂在了刘彰的风衣上。他手忙脚乱的去解,我没动,只是看着他的可爱样子发笑。


  解开了,刘彰问我:“你笑什么?”


  我说:“我也不想笑啊,可是就是止不住。”


  “好烦,别笑了…”他后说完自己也开始笑。


  凌晨的街道,两个25岁的成年人,互相傻乐。幸好没什么人,所以还留有一些小浪漫。




  “我送你回去?”


  “好啊。”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走的很慢,刘彰也顺着我的节奏,和我一起漫步。我们说了很多,就是偏偏没人提到恋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怪那时晚风太蠢笨,月光也太温柔。


  送到门口,已经互相告别了,他迟迟没走,我也没关门,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刘彰开了口,“再抱一下吧。”


  “好。”我用手环住他的脖子,过去抱了一下,然后退回来,没松手,而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腰上。


  离得很近,我能看见他的耳尖有些红。我笑着伸出手去捏他的耳朵,说:“抱了,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接吻,不知道是谁先靠近,像打翻的两杯烈酒,混在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


  早上醒过来旁边没有人,身上的痕迹在叫嚣着昨晚的疯狂。没有太失落,因为我看见了床头玫瑰花。


  打开手机,看见刘彰给我发的微信,他去工作了。好吧好吧,残存的浪漫温柔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被生活支配的可怜人。


  我给刘彰发微信,问他什么结束。他秒回了,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直接给刘彰打了电话,迫不及待。


  “喂?我马上回去了”刘彰接起电话,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在快步。


  “我知道啊。”我知道他也在迫不及待。


  “那你为什么…”刘彰停顿了一下,笑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问他。


  “林墨。”门被推开,刘彰拿着电话,他的声音从门口和电话里同时传来,“我们回家吧。”




06


  生活还是如常,没有改变许多,除了夜里的缠绵,暧昧升温,其他的都没变。


  有次在床上我不小心叫出了一声“AK”,事后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AK的?”


  “偶然间刷到的,而且你也是真傻,用我们词,作词人还写上了Ink,生怕我发现不了是吗?”我笑他。


  “世界真小啊…”刘彰感叹。


  “小个p,你那首歌挂在字母站首页好几天,我不想知道都难,你该不会是b站太子吧?”


  “是啊,我花钱挂的首页,就是想让你看到。”刘彰说。


  “真的假的?”我惊讶。


  “当然是假的,你是不相信我的才华吗?”刘彰笑着捏捏我的后颈,然后接着说,“那首歌是首没写完的歌,也是我的成名作。”


  “好啊,刘彰,小心我告你侵权啊,那里面也有我的东西!”我伸手去打他。


 刘彰按住我,我被双手反剪,动不了。刘彰凑进 :“好好好,那么林墨老师,你现在愿意和我一起把这首歌写完吗?变成…我们的成名作。”


  凑的太近了,受不了,灼热的呼吸烫的我脸颊发红,“唔…明天再说,先睡觉!…你别摸我腰啊喂!”


  “来再一次。”




07


  我在30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刘彰的婚戒。


  那天早上起床,我看见自己手上带了一枚戒指。我把手举到他面前,问:“什么意思?”


  “看着好看,就给你买了。”刘彰起床去给我准备早餐。


  “什么时候买的?”我仔细端详,发现戒指内侧刻着“AK&INK”。


  “昨天。”刘彰说。


  假的,他骗我,我早就见过这枚戒指,就在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刘彰比我大一岁,那也是他的30岁生日。


  “你骗人,这戒指我见过。”我有些生气。


  刘彰愣住了,有些窘迫。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这玩意扔了!”


  “这…五年前吧…”刘彰支支吾吾的说。


  我以为是在去年,没想到这么早。五年前…那不是他刚回国的日子吗?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刘彰看着我惊讶的样子好像有点懊悔说实话了。


  “你…说明白点…”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当时在国外,决定要回国的时候就准备了…去年就想给你了,已经拿出来了,然后想一想还是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再送吧。”


  “你就不怕我们会错过吗?”


  “怕啊,我当然怕,可总得留下点什么吧,当时脑子一热就买了,还是限量款呢。”


  我有点想哭了,强忍着落泪的冲动,问:“那你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早就不怕了,我回来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不怕了。林墨,其实有些人分开多久也不会太想念,但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会和你十指紧扣,拥你入怀。”


  当他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我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刘彰慌张的去擦我的眼泪,我抬手制止他,重新扣住十指,他的手上也有一枚戒指。


  “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恋爱。”我看着他笑。


  “好像…没有过。”刘彰也这样说。


  “那好,给我个机会和你恋爱吧。”我晃了晃和他牵着的手,两个人的戒指紧紧挨在一起,而两颗心也早已紧靠。


  “才开始恋爱吗?我们可以直接跳过恋爱直接结婚吗?”刘彰说。


  “完全可以。”




08


  我今年三十五岁,刘彰今年三十六岁。我们结婚五年,从十七岁相识到现在,除了刘彰在国外的那几年,我们似乎一直都在恋爱。可笑的是没人意识到,原来这样就是恋爱。


  就在昨天,我和刘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电视上的那些小爱豆们的唱跳,突然无厘头的问他:“你说,我当年要是去养成系,而你继续做rapper,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他说:“不知道,也许我们都会去参加选秀节目,一起出道。”


  “太扯了,AK刘彰。”我笑话他。


  “我也觉得太扯了,INK林墨。”他也笑。




  写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了,但是我和刘彰的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


  我们总把爱想的太复杂,少年时的心动,成熟时的克制,这都是恋爱的讯号。但当人坠入爱河时,都会变成笨蛋,这些恋爱的讯号很难被发现。


  我把这种现象称为:无意识恋爱



END



Cloudingbird

【林阵磨枪】避人处低吻

现实向恋爱甜饼。


轻微队友出场。


“问以如何相爱,于避开无人处低头亲吻,月亮船停泊蓝色,阁楼划定期限,时间逃离我们。”


小六与小十一像两个幼稚的孩子,这是队里的共识,时常会看见气呼呼的林墨从AK身边跺着脚离开,过一会,就能等到AK笑嘻嘻去哄小六。


开始的时候,两个小孩闹别扭,伯远还会老妈子操着心想去调解,后来发现这两人压根就是小学生级别吵架,也就变成兴致勃勃拉着周柯宇等人看戏了,到最后,连围观的心思都没有。


林墨和AK之间总有种莫名的气氛,当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谁也再插不进去了,伯远能看出来,但年幼的尹浩宇有时却看不出来,伯远还要费心把尹浩宇从他们两...

现实向恋爱甜饼。


轻微队友出场。




“问以如何相爱,于避开无人处低头亲吻,月亮船停泊蓝色,阁楼划定期限,时间逃离我们。”




小六与小十一像两个幼稚的孩子,这是队里的共识,时常会看见气呼呼的林墨从AK身边跺着脚离开,过一会,就能等到AK笑嘻嘻去哄小六。


开始的时候,两个小孩闹别扭,伯远还会老妈子操着心想去调解,后来发现这两人压根就是小学生级别吵架,也就变成兴致勃勃拉着周柯宇等人看戏了,到最后,连围观的心思都没有。


林墨和AK之间总有种莫名的气氛,当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谁也再插不进去了,伯远能看出来,但年幼的尹浩宇有时却看不出来,伯远还要费心把尹浩宇从他们两个之间扒拉出来。


甚至力丸也能感觉到,有时AK和自己说话时间长了,力丸会戳一戳他,让他去找林墨。


成团以来的日子里,说忙也不忙,尽管每个人都有行程,住在一起练习的时间也不少,AK往常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人,洗漱完他会轻手轻脚走到B楼,去小阁楼叫仍睡着的林墨。


值得一提的是,AK的起床气很严重,但他总是第一个起床的,喜欢赖床的林墨起床气反而不怎么严重。


但林墨也依旧是差不多每天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其他队友大多陆陆续续起床,或被闹钟叫醒,或被刘宇伯远叫醒,只有他,总是睡到自然醒。


林墨很少设闹钟,除了他在外面睡,回宿舍睡得时间里几乎不设闹钟,他知道每次醒来一眼肯定会是AK,如果要早起,他会叫醒他的。


在两人不需要早上行程的时候,AK会在林墨的床上再闭眼睡一会,顶楼的温度本身偏高些,在加上身边还有林墨散来的体温,AK其实觉得在林墨这里睡觉会更安定些,但他本身睡眠较轻,再加上又是回笼觉,不怎么容易睡着,大部分他都在闭着眼小憩,以至于林墨一要醒来他就会睁开眼。


或者睡不着,就撑着脑袋看一会睡着的林墨,林墨很瘦,睡觉时喜欢蜷缩在一起,脑袋也缩在被子里,鼻息和被子团一起一伏,纤长的睫毛垂下,和平时吵吵闹闹完全不一样的安静。


AK喜欢林墨,睡着时也是一样的,他很喜欢趁着林墨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摸一摸他,柔软的头发或者睫毛,鼻尖或者嘴唇。


再看林墨因为他的动作皱眉,还睡着,但用手拨弄他,让AK不要再烦他。


有时动作大些,林墨就醒了,没有起床气,打个哈欠,眼里打出泪水,再睁着眼睛傻乎乎看着AK,软着嗓音问他几点了。


这个时候的林墨是最容易欺负的,AK深谙此道,等林墨清醒过来,就又要跟他闹来闹去了,他回答林墨时间,再伸手擦去林墨眼角的眼泪,要是动作快,还能再捏捏脸,趁机亲亲他。


林墨也不气,认他欺负,不是这么忍了,而是懒得动,再等着个时刻欺负回来,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小动作占便宜还是亲吻,都像比赛似的,比着谁压过谁一些。


林墨还记得在岛上那次,他去挑衅AK,结果被按在卫生间隔间里被亲的脸颊通红双腿发软,出来时还被路过的小九关心,问他是不是背着大家偷吃超辣螺狮粉,他还清楚听到AK在他后面的轻笑。


但林墨还对挑衅AK乐此不疲,又菜又有瘾。


两人闹一会,就起床了,早饭在A楼解决,要是不叫外卖,常常是张嘉元和伯远亲自下厨,各大地域菜系都有,有时还能看见东北大乱炖和川渝辣子鸡的拼盘。


11个人,早饭就吃的很重口。




成团后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都是有这么多粉丝的,虽然营销号黑子通稿满天飞,但挺过最开始不适应的几天,多多少少都有了点抗体。


黑小十一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谣言与谩骂,林墨每次点开,都心疼的不行,想去安慰他,但他知道AK是不会喜欢他安慰的。


他和AK很像,像两个灵魂高度契合的天生伴侣,他总是知道AK在想什么的,就像AK也是一样,所以在练习室里,趁着有人在吃饭,有人在练习,AK在拐角处一个小角落找到看着手机皱眉的林墨。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一个小区域把他们和人群都划开了,AK坐下,和林墨肩并肩。


“不必在意的。”


AK这么说着,用手去抚平林墨皱起的眉,林墨抬手,把手覆盖在AK手背上,再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他的腿上。


他展开眉头“我才不心疼你。”


“哎呦。”AK佯装伤心,勾勾林墨的掌心“我让你不要在意他们,可没让你不要心疼我。”


“你得亲亲我。”


AK很少用这种撒娇语气,或许是真的委屈,又或许想让林墨也开心些,要是之前,林墨可不会遂他的愿,但是现在,就惯惯他吧,林墨想。


林墨上前,轻轻亲他,又怕会有人过来,停一小会就分开了,AK似乎不满意一样。


“这可不够,攒着,下次还要。”


林墨这回可真的不care他,拍拍身子起来,冲他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队里都知道AK很喜欢吃醋,却不知道林墨也是个很容易吃醋的小孩。派派小九米卡和赞丸,因为要学习中文,总喜欢找行走翻译AK玩,就连东北快乐小孩张嘉元最近也喜欢和AK聊创作的事。


伯远周柯宇刘宇三个人就很好,只是总看着自己和AK笑,尤其是伯远,林墨总觉得他们仨像看自家小孩谈恋爱的长辈。


在AK夸周柯宇帅,小九可爱,没有夸他时,林墨就会小小的不开心,也故意在赞多带着周柯宇和AK跳舞的时候,喊周柯宇帅。


可AK太直男了,等AK反应过来,林墨早就消了气,看着AK来哄他,就又想起来了,再想逗AK,故意不理他。


你来我往的,从生气哄人变成了故意给大家伙炫耀,都成了习惯似的。


看看,哄我呢,歪头走路再拽的rapper也得乖乖来哄我。





林墨也会撒娇,这是AK一点也受不了的,每次林墨不自知或者故意的撒娇,小到软乎乎的叫他AK,大到主动亲亲抱抱,AK都受不了。



林墨和刘宇直播的那次,AK接到林墨的视频电话,看着林墨对自己撒娇,就又陷入宕机状态,满脑子都是林墨什么时候回来。


唉,他心软软。



派翠克问林墨在干嘛,完全没看到旁边疯狂使眼色的伯远,林墨哥平时跟他们说话可不是这样子的,怎么手机一传到AK哥这就不一样了。


AK心情很好。


“He just like punished me again.”



but sooooo cute.









要是AK在晚上,有夜晚的行程,晚上没办法回宿舍住,他会到林墨的小阁楼,和他告个别。


林墨不喜欢开灯,窗帘拉开,阁楼有个很大的窗户,开着,夏天蝉鸣四起,风并不凉,温柔的带着夏日特有的舒适温热气息吹进屋子里。


林墨好像知道他会来找他,靠在窗户边,本来在看月亮,听到门开声,就回头来看他。


像是邀请。


AK不会说什么,只是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再俯下身,托着林墨的下鄂亲他。


气息交缠时是听不见四周的声音的,时间都安静,窗帘被风吹的起起落落,洒下的阴影想要打乱扫走落了一地的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才会离开,不着急分开,距离仍是近的,鼻尖抵着鼻尖,缠绵着笑意。


“我跳舞好看吗?”


“我夸的是周柯宇,我才没有看你。”


“你明明只有在看我。”


AK会再去亲吻他,和第一次的不同,和周围静止的月光都不同,像是想要索取什么,林墨也应允,但四周却还是安静的,换个角度来看,巨大的窗户透着外面月光的银蓝色,照映两人的剪影。


他们总习惯于避开人群,寻找无人地,默契又亲密的耳鬓厮磨。


分开时气息也就紊乱了,AK习惯于咬一下林墨的唇珠,不疼的力度,恰到好处。


再蹭蹭脸,像两只分离的雨中湿漉漉的亲密小狗。


“走了,晚安。”


“晚安。”




两人都不着急似的,两人都清楚,哪怕分离一会,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毕竟还有两年的蜜月呢。




只是,只是一会两人就都在想。


顶楼月光下停泊的吻别,能不能,再停的久一些呢。





寻北

【林阵磨枪】不恋爱主义

“他们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友情。”


1.

学校的运动会总是在十月到十一月举办,所以刚开学主席团就召开了部长会,要把各个部门这学期的任务总结安排一下,尤其是我们宣传部,因为今年正逢校庆,届时运动会上不仅校长会来,名誉校友和上面的领导都有可能过来,学校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正面宣传机会,到时候我们不仅要保证运动会的稿子,同时也不能遗落了各位大佬。

我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开始捯饬我的相机,主席不让我们玩手机,又没说不让玩相机。

“这次运动会作为校庆的一个预热,任务还蛮重的,活动部的部长,谁来着,刘彰是吧。”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前排有个男生,个子高高的,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他们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友情。”


1.

学校的运动会总是在十月到十一月举办,所以刚开学主席团就召开了部长会,要把各个部门这学期的任务总结安排一下,尤其是我们宣传部,因为今年正逢校庆,届时运动会上不仅校长会来,名誉校友和上面的领导都有可能过来,学校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正面宣传机会,到时候我们不仅要保证运动会的稿子,同时也不能遗落了各位大佬。

我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开始捯饬我的相机,主席不让我们玩手机,又没说不让玩相机。

“这次运动会作为校庆的一个预热,任务还蛮重的,活动部的部长,谁来着,刘彰是吧。”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前排有个男生,个子高高的,我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圆圆的,突然坐直了身子,像被主人点名摇尾巴的小狗,我就知道大概是他了。

“你们活动部任务挺重的,要做好交接工作,内什么,宣传部部长,林墨!”主席扫视了一圈。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主席的目光绕了个圈才落在我这里,包括刘彰,我现在才看清他的正脸,绿豆眼,厚嘴唇,像只小鸭子,正茫然地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全场焦点,于是我默默放下手里的相机,不敢动了。

“林墨,你们宣传部记得和活动部对好时间,各个赛程,以及领导到校的安排,都要派人跟着拍照。”

我迟缓了地点了下头,心想这个主席废话真多,该干什么之前老师已经安排过一遍了,懒得听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长篇大论,可是又不能走,张嘉元还在寝室里等我打游戏。

我只能抠着自己的手玩儿,现在无比羡慕刘宇他们艺术团,至少他们的主席不爱开会,不会把人扣在教学楼开一遍又一遍浪费时间的会,同是校级组织,早知道就去艺术团的电视台了。

这时,放在桌肚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人请求加我为好友。

叫我AK就好了。

这是谁啊,哦,刘彰,通过学生会大群加我的。

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接触,之前都是干事,加上学生会那么大,干事又多,其实也就几次集体活动见过,私底下根本没来往,这还是我们作为部长第一次合作,我当然通过了好友申请。

他这人感觉挺自来熟的,跟我一口一个兄弟,可是他不是坐前排吗,这么光明正大在主席眼皮子底下玩手机?

只见刘彰低着头,一手撑着脑袋,可能是在偷摸打字,手机上也显示“正在输入中”。

“林墨,等下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个部门一起,好聊聊细节。”

为了开这个会我下午都没睡午觉,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使劲揉揉眼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习惯性回复:“不必了,等会儿还有事,就网上聊吧。”

张嘉元还等着我回去开黑呢,催了八百遍了,解散了还跟你去食堂继续开会?我疯了?

 

2.

后来好像刘彰和我就不怎么说话了,就是单纯的例行公事。

-名单给我一下。

-好的。

然后“叮”传过来一份文件。

至少在那段时间里,刘彰在我心里的印象就是,负责的活动部部长,疑似有社交牛逼症,等下,是有社交牛逼症的小鸭子。

我们之间一直保持这种纯洁的工作同事关系,就像天平的两端,平衡,平和,平静。

而提到刘彰,张嘉元和刘宇总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们寝室剩下的第四人,高哥,高小九,高卿尘,眼睛会放爱心一样的泡泡,是真的,像提前进入了发情期。

我坐在重庆干锅店夹着最后一块肥肠,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认了命,要不咱们对半分?

刘宇叹了一口气,张嘉元喝了一口闷酒,小九眨着眼睛问我,墨墨,你对刘彰真的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吗?

我的大脑艰难地回忆有关刘彰的细节,他确实有内个社交牛逼症,好像普天之下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无论是哪个院的他都能打成一片,好像人气也挺高,总听说有学妹给他告白,说起这个,他是哪个院来着?下次问问。

什么想法,都是学生会的,我们也不熟啊。

我喝了一口雪碧,将肥肠咽下,不是我说,学校后街的重庆干锅真是一绝,高温逼出肥肠内壁多余的油脂,包裹着焦香,配上米饭真是yyds。

算了,不指望了。刘宇摇了摇头,吃完了准备收拾东西撤。

张嘉元正在玩手机,大概率又在和他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蜜里调油。

只有小九不依不饶,他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小九是泰国人,中文在我们仨的陶冶下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这个“表示”,说的那么奇怪,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好像我遗漏了什么讯息,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的了,这会让我绞尽脑汁夜不能寐,于是我打算问清楚,为什么他们一提到刘彰就那么奇怪。

刘宇眨眨眼,说没有啊,就替小九随便问问。

小九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我替嘉元问的。

我皱了皱眉,张嘉元的眼神总算从手机上转移,不对劲,很不对劲,他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点掩饰,都不敢正面看我,肯定有什么时候瞒着我,张嘉元又不认识刘彰,那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学生会的活动部部长?

难不成?

我拿出看了六十一遍福尔摩斯锻炼出来的洞察力,得出来一个可能性。

你该不会喜欢他吧?我问他。

小九:……

刘宇:好家伙。

张嘉元差点没从胶板凳上摔下来,桌板被他狠狠撞了一下,幸亏都吃完了,不然这么好吃的重庆干锅撒了多可惜。

你刚跟周柯宇确认恋爱关系这就搞劈腿了?我质问道。

周柯宇可听不得你这话。张嘉元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珠说。

我鄙夷地看着他,想着下次见面送周柯一顶绿帽子,从侧面提醒一下,毕竟我林墨还是有道德情操的。

 

3.

“林墨,我喜欢你。”

刘彰刚打完球赛,抱着篮球,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汗水一滴一滴从前额的刘海落在水泥地上,气喘吁吁的,脸有点红,可能是热的,说实话,现在他不像小鸭子了,因为我发现他下颌线很好看,脖子也很修长,肩膀宽宽的很有男子气概,怎么说呢,挺可爱的,如果没跟我表白的话。

我当时正在选照片,这场篮球赛是要登上校官网的,刘彰几个三分投的特别帅,我拍下来了,正在挑哪一张更能彰显我校青春洋溢的大学生风采,结果这人跑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表白?

这……这什么啊?!

我和他的交流仅仅只是学生会,平时话都没多说两句,他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嘴巴毒平时和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吗?

而且周围的人干什么那么兴奋啊?这有什么好起哄的,知不知道学生会禁止内部消化,我要是真答应了我俩之间得走一个啊,而且,而且……

我的大脑完全宕机了,而且不出来了。

而这时,刘彰又补充了一句。

你别当真,我输了比赛,这是惩罚。

我觉得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只觉得生气,气刘彰拿我当惩罚,气我自己竟然有一瞬间当了真,我一时气结,都忘了骂他。

刘彰见我不说话,挠挠头解释道,他和别人打了赌,赌输了,要找一个同性表白,在场的好像都不太熟,于是就挑了我。还说林墨老师人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气吧。

我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吗?我正组织措辞呢,他就笑眯眯地抱着球和一个高个子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翻着白眼。

我,我,哎呀好烦啊!刘彰你有病吧?!

 

好像有了这么一场荒唐告白后,我们俩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进了,搞清楚,是他单方面拉进和我的距离。哦,还有和我们寝室的距离。

刘宇可没少开我们的玩笑,我被高数折磨疯了,他都会轻飘飘来一句,问你们家刘彰啊~

什么刘彰!这个定语加得十分有问题!反正不是我家的!

这时张嘉元从床上的床帘里探出一颗头来,说刘彰好像是数计学院的,专门学数学的,今年刚拿了奖学金,可牛逼了。

拿了奖学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啐了一口,我今年平生最讨厌装逼的理工男。

可是人家刘彰也没有装逼呀。刘宇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总是替外人讲话,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室友好不好!

反正你数学不会嘛,找他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小九补充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愤恨的点开字母站,网上那么多精品课程我用得着问他?我林墨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为什么不可以自学成才?

 

“刘彰,这道题怎么做。”

他算回的蛮快的,发了一张草稿纸的照片,上面全是解题思路,还用了两种解法,每一步为什么这么做都标明得清清楚楚,另外还附赠一条59秒的讲解语音。

别问,问就是为什么我要在暑假选课的时候睡过了头,音乐剧鉴赏这种选修课都被抢没了,只剩下数理与统计这种没有人要的,100个名额稀稀拉拉选了十几个,其中就包括我这个艺术学院的倒霉蛋。

我林墨铮铮铁骨向学分低头。

不得不说他讲题真的很细心,生怕我听不懂,那就暂且原谅他之前的荒唐行为,至少他人还是蛮好的,可以考虑做朋友。

他又问,还有没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找个时间统一教我,毕竟当面讲题更有效率。

我没回他,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知道我在犹豫什么,毕竟,他又不喜欢我,上次表白只是个乌龙,那我和他清清白白,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他又说,讲题的时候可以请我喝奶茶。

我:时间?地点?

这次我林墨是向免费的奶茶低头。

 

4.

总而言之,就是我和刘彰之间的关系没有之前的那么剑拔弩张了,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按照张嘉元的说法就是,可以处。

他知道我选了《数理与统计》这门课后,还偷偷陪我上课,我有一次刚进阶梯教室,就看见他向我招手,让我坐他那边,给我抢了位置,桌子上还放着帮我带的咖啡,热的。

有一个数学大神带飞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打游戏刚出新手村结果从天而降一个大礼包,里面是系统送的价值9999的顶配道具。

结课的时候,这门选修我拿了92分。

真的,彰哥,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下辈子一定大富大贵!

没了这门课,我们还有学生会,有时候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所有人都说,你们关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刘彰揽着我的肩,一脸得意,说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但是有点道理,我默认了,没反驳,他确实凭借过人的实力把我拿下了,毕竟是一起上过《数理与统计》的人。

而另一个在场的学妹好像对我有点针对,言语里酸味儿能炒一盘菜了。

“不就是一起上过课嘛,我和刘彰学长还不是一样上过课,艺术节的时候还一起上台表演过呢,怎么学长也没说给我也补补?”

信息量太大我得细细琢磨,什么时候刘彰还在艺术节上台表演过?我怎么不知道?刘宇怎么没说过?

刘彰仿佛在息事宁人,安抚道:“那你也没问我啊,你哪回问我我没好好告诉你的?”

所以说刘彰除了给我补数学也给别人补过?那是不是也陪别人上课过?也给别人买奶茶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病,就是突然觉得不开心,因为刘彰不开心。

曾经我以为他对我那么好,是独一份,结果原来他是小太阳,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发光发热。

那个学妹笑得很开心,和刘彰聊起来艺术节上的事,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局外人,他们拥有共同的回忆,而我却插不进话,我甚至连刘彰参加过艺术节都不知道。

我只能一边吃薯条一边玩手机,我要找刘宇盘问,刘彰什么时候上的艺术节!我也要上!我林墨天籁之音在艺术学院数一数二!不上艺术节天理难容!

可能是我太专注于问罪,手上的薯条忘了吃,都快凉掉了,这时刘彰凑了过来,用嘴巴叼走了我手上的薯条,番茄酱粘在嘴角,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眨眨眼,这个好像被我咬了一口。

他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你介意吗?

我,我怎么会介意啊?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来掩盖我的慌乱。

你耳朵怎么红了?

我热不行吗?

那为啥把衣服拉链拉高,不是热吗?

我愿意!

刘彰看着我笑,他是不是在嘲笑我?看我像个小丑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拿过一张纸巾,包裹住我的手指,给我细细擦拭。

你看你,吃的都是油。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他好温柔,动作温柔,语气温柔,人也温柔,偶尔触碰到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

他擦完,又要把手收回去,我却抓住了他的手指,摊开来细细打量,他没管我,转过头又和别人说话。

我勾了勾他的手指,他也勾了勾回应。

刘彰的指尖,是粉红色的诶。

 

5.

然后我把这个发现和室友们分享了,并且让他们所有人都把手给我伸出来,一一比对。

张嘉元的手,因为常年弹吉他,有老茧,pass。

刘宇的手,没有刘彰的细,pass。

小九的手,指尖不是粉红色,pass。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手,都没有刘彰的手好看。

张嘉元骂我没出息,手而已,至于么?

那能一样吗?你们的手指尖都不是粉红色的啊?我反驳道。

好看的是手么?那是人。刘宇又在打趣我了。

什么什么啊?你们又在瞎扯!我真的是无语了,这些人能不能讲讲道理!

是,瞎扯,刘彰哪儿哪儿都不好,那你别理他不就行了。张嘉元翘着二郎腿刷手机。

我蹭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刘彰哪里不好了?他长得高,人又好,还是大学霸,学校里跟他表白的人多了去了,他哪里不好了?只有我可以说刘彰不好!其他人想都别想!

小九啃着楼下买的奶黄包,眼睛里又在放我看不懂的爱心泡泡了,他说:墨墨,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满脸问号,哈?我看上去像是喜欢他的样子吗?

他们三个人都点了点头。

我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是不是天气太冷把你们脑子冻傻了,建议出门右转走个1000米到校医院挂号就诊,记得带病例大学生医保打一折。

 

不过我还是求着刘宇给我加了个塞,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元旦晚会的一个独唱节目,别误会,只不过是我想唱歌了,音乐生就应该上台唱歌,跟刘彰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很凑巧他也有个节目而已。

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唱rap,我听刘宇说,他是rap社团的,上一次艺术节他的rap节目效果特别好,所以这次也邀请他了。

我有点不服,我问他,是因为刘彰rap唱的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围着他转吗?

刘宇想了想,说也可以这么说,他表演完后确实收到了很多表白。

哦,是吗,唱的这么好吗?

我希望我表现的不动声色,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我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表白?哪些人跟他表白?是那些低年级崇拜他的学妹还是高年级欣赏他的学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但是心底又生出一点优越感来,因为刘彰跟我表过白,你们喜欢的刘彰,跟我,林墨,表过白。

我又开始沾沾自喜。

可是不久我又失落了起来,因为他跟我的告白是假的,只是一个赌约,做不得数,我好像从软绵绵的云端跌落被踩在了脚底,也是,对于他来讲,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吧,只是他好人缘中的一个,只是他太阳光普照大地时无心温暖的一株小草,根本佐证不了什么。

啊,真的很烦,一想到刘彰连冰淇淋都不甜了。

 

我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上课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包括刘彰在我面前要带我去吃学校后街新开的火锅店的时候,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彰说我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生人勿近,像掌握人间杀伐的神。

我有那么凶吗?

他见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开始讨饶起来,说林墨老师不凶,一点都不凶,就是偶尔有点傻乎乎的。

我作势要打他。

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有点欠,连石头剪刀布赢了我能嘚瑟一天,不过我不介意,因为他输了我会嘲笑他三天,他嘚瑟的时候还会加上肢体动作,扭扭屁股或者对着空气打拳,这人还笑我傻,殊不知他看起来才是最傻的那一个,明明智商那么高。

刘彰大概看出来我的不开心,总是想跟我聊一些笑话逗我开心,比如今天他室友又犯什么病了,打游戏立flag又怎么倒了,我配合着笑,希望这样看起来能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我好像总是喜怒无常,刘宇说我恋爱了,变得神经了,走路都要绕着我走。

我只当他发神经,我怎么可能恋爱,我这个不恋爱主义者就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东西。

吃完火锅我们两个人走在回学校的小路上,东扯西扯聊到了新疆路上的玉石,我说新疆那里遍地都是玉石,我可以随便捡一块就是我的了。刘彰点点头,说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去。

其实我是骗他的,新疆怎么可能遍地都是玉石,如果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白捡一块,新疆人民早就脱贫致富了,那都是网上的营销号胡编乱造的。

可是我就乐意逗他,看他坚信不疑的样子,把我的话当成金科玉律,无论多么荒唐他都会信,然后认认真真的分析可行性,很傻,傻的可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条件相信我啊。

谁曾想就这么一会儿竟然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初雪,路上的学生兴奋的拿出手机来拍照发朋友圈,我不以为然,又不是没见过,就是出门忘记穿厚点,有点冷。

刘彰说你要不把手放进我的口袋吧。

他今天穿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只熊,我没反对,把手放进他的口袋,一瞬间的暖意充盈了我的四肢百骸,然后,他用他的手,在口袋里,握住了我的。

我好像没那么冷了,可能是血液循环加快,我甚至觉得有点热,我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他也不说话,我们俩就淋着雪往寝室走。

我倒是希望刘彰说几句,什么都好,太安静了,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脏咚咚咚地跳,打鼓一样,敲得我心烦意乱。

该死,等下回去要是脸还这么红,又要被他们三个嘲笑了。

 

6.

雪都下了,元旦还会远吗?

刘彰的节目因为比较炸,所以是开场,我做完妆发就在后台等着了,后台好多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我们艺术学院出了好几个节目,我还看到好几个隔壁舞蹈班的同学提着大裙摆走来走去。刘彰今天穿着黑色长皮衣,带着冷帽,把头发吹了上去,摘下平时带的眼镜换上隐形,今天走的是冷酷风,不得不说有点帅,只是有点,毕竟我才是最帅的。

我站在一旁看别人给他拿麦,他看到我了,于是向我走过来。

他马上就要上台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衣服的领子都是歪歪扭扭的,于是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弄完了还拍一拍,别人不懂,我这是在让衣服听话,等下刘彰表演的时候不要给他拖后腿。

他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让我想到路边被人丢弃的小狗,只有想要跟我回家的小狗才会露出这种期待的眼神。

他说,林墨,等一下晚会结束有话想跟你说。

我答应了。

我本来还想看他的开场表演,可是刘宇把我叫出去了,说学生会有人找我。

原来是干事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开场主持人介绍嘉宾领导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记,找我要名单,于是我帮着去找主持人,我记得有个主持人是我同学,我去问问肯定能让我拍下来,结果一去一来,刘彰的节目就结束了,我根本没听见他唱的什么,只知道很炸,台下都疯了,尖叫声能掀翻演播室的房顶。

我循着声音走到舞台前,本来想祝贺他演出成功,可是我却透过拥挤的人潮看见他和一个女生抱在了一起,他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眯在了一起。那个女生笑得更甜蜜,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依偎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

好巧不巧,我身边的人正好是数计的,正在小声议论,说刘彰学长看样子是追人成功了。

追人?追谁?为什么我不知道?是那个女孩子吗?他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就是为了在舞台上获得人家的芳心吗?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人问刘彰喜欢什么样的,刘彰说,喜欢可爱的,古灵精怪的。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确实挺可爱挺古灵精怪。

可是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啊?就只有可爱和古灵精怪吗?那还不如喜欢我,至少我还有才华和帅气。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也是,他获得的鲜花与掌声,没有我也没关系。

我有点难过,没来由的,可能是因为那个拥抱吧,真的很好笑,我是哪里来的立场难过。

刘彰没有来找我,就算来找我我也没有时间管他,马上轮到我上台了,我一边嘱咐小干事把我拍的好看点,明天我要在我们学校官网看见我的帅照,一定要是我,不可以是刘彰。

我这次唱的是《知足》,用的立麦,追光打下来,底下乌压压一排人看着我,刘宇躲在舞台边给我拍视频,张嘉元和小九坐在左边第五排,满脸期待,我还看见了好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唯独没有刘彰。

音乐响起来,我跟着轻轻哼唱。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可是我真的好想他在场,至少这首歌,我想唱给他听,可能有些感情永远都不会表露出来,那么就藏在歌里吧。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下了台,刘宇说我怎么唱的那么苦情,视频里看还以为我失恋了。

我白了他一眼,失恋个屁,恋都没有恋过。

晚会很快就要走到尾声了,刘宇他们的舞蹈节目压轴,我得等他一起回宿舍,于是我就在后台帮他守着东西,我的手机没电了,就用刘宇的手机看刚刚给我拍的视频。

确实唱的有点苦情,其实唱到这里的时候可以笑一下,我对着镜子扯着嘴角试了试,算了还是别笑了,笑得更渗人。

刘彰不知道去哪里了,说什么晚会结束了有话跟我讲,这个骗子竟然敢鸽我,莫不是跟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去哪个角落打啵了吧?

我心情没来由的烦躁,想着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我记得观众席旁边有个消防通道,很隐蔽,可以直接通向二楼,于是我想着,要不去那里看看刘宇的舞台。

结果我刚溜到门口,就被一双手拉了进去。

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是什么恐怖分子要劫持我炸学校,结果消失了一个小时的刘彰原来躲在这里。

我气得要打他,这人怎么这样,好好的观众席不坐,非要躲在这里吓人。

他倒是不恼,双手伸出来任我打他的手掌心。

看他这样我更生气了,什么人嘛,都有女朋友了还跟我不清不楚的,我气的拔腿就跑,根本就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结果他拉住我的手腕,脑袋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虽然外面很吵,可是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墨墨,我该拿你怎么办。

声音闷闷的,可委屈了。

 

7.

我不懂他有什么好委屈的,明明是我委屈,为什么我才发现我喜欢他他就脱单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倒是先跟我委屈上了。

我忍住脾气,因为我还是不忍心看他委屈,张嘉元说得对,我是没出息,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想跟我聊恋爱中的烦恼我竟然也愿意当情感大师,我跟他排解了,那我呢?

我冷着脸,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他一脸诧异,问哪里来的女朋友。

我说我看见了,别不承认,就你刚刚抱着的那个,长得挺漂亮的。

他恍然大悟,又问,你觉得她很好看吗?

也就,一般般吧。搞不懂你为什么竟然想谈恋爱,你看,还没在一起几分钟就闹矛盾了,谈恋爱有什么好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他笑着等我的下文。

还不如和我谈恋爱,我才不会和你闹矛盾。

这句话被我烂在了肚子里,讲出来有什么用呢,有些不该出现的感情就该扼杀在摇篮里,然后回宿舍找张嘉元刘宇上号打游戏,实在忍不住了抱着小九哭一场也可以,等到明天阳光升起我林墨又是一条好汉。

会不甘心吗?会,可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挺会排解自己的,可是刘彰又不讲他的恋爱出了什么问题,我想当情感大师也没这个机会,正当我说你讲不讲,不讲我走了的时候,他又拉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走。

林墨,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挺迟钝的。

啊?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女朋友。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一脸茫然,可是他们不是说你在追她吗?都抱在一起了还不算成功?难不成非得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有了才叫成功?

他笑到锤墙。

我确实在追人,但不是她。她是我妹妹。

我本来劫后余生解脱的心又被这一句话给吊了起来。

但是我好像挺失败的,他到现在都没注意到我在追他。刘彰撇了撇嘴。

我的眼神里又溢满了同情,好家伙,又是个单恋的。我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安慰他,或许人家就是没有察觉呢?又或者是你再表现的明显一点?

我话还没说出口,他又慢悠悠地开口,把我炸了个体无完肤。

林墨,我在追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也不是没被表白过,我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盈盈地说谢谢,然后再无情拒绝。

我不想谈恋爱,因为我觉得麻烦,为了另一个人挠心挠肺喜怒无常太不是我林墨的风格了,与其把自己的真心交到别人的手上决定生死,还不如牢牢拿捏在自己手里,不爱自己,那世界上可能就没有人爱我了。

我一直是个不恋爱主义者,但是遇到了刘彰好像事情都出现了意外。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可能是他笑得太好看,可能是他数学很好,也可能是他比较靠谱和他在一起会有安全感,也可能是他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想带他回家。

我一直以来都把他放在友情的位置来衡量他,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模糊了界限,我像一个守墓人一直守着我自己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可是遇到他,我发现我给自己的结界与他融成一体,没有任何排斥,他就自然而然的进来了。

我时至今日都没能明白我喜欢他的契机,就像他说,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会喜欢我,可能是觉得我看问题的角度和人类不一样,觉得很奇怪,拒绝人的时候冷酷无情,笑起来又像没心没肺的傻子。

他说可能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欢趋近于美好的事物,因为林墨美好,所以刘彰喜欢林墨。

那我觉得林墨的本质就是向阳,因为刘彰像小太阳,所以林墨喜欢刘彰。

好简单,不难嘛。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早了吧,跟你告白之前。

-可是你不是说是打赌输了吗?

-所以我选的真心话啊,周柯宇说有本事就去表白,我一上头就跟你表白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于是我就让你别当真。

-周柯宇?张嘉元的男朋友?

-是啊,他是我室友。

-所以我室友那么替你说好话都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是啊,包了周柯宇和张嘉元一学期的早餐,还给刘宇和小九买了三个月的奶茶。


呔,大意了,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叛徒。

 

刘彰的手往下移,直到牵住我的手,认真地问我:

所以墨墨,你答应吗?

我故意听不懂,答应什么?

他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就是,就是,就是和我在一起啊。

我笑了,点了点头,他伸手过来抱住我,在昏暗的楼梯间,他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

 

哈!不恋爱主义什么的都去死吧!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喜欢吗?】

LANWEIDENG

【知乎体】热恋到底是什么感受啊?

兰波斯蛇(已认证账号)

如题,脑子一热参加了个联文活动,主题是写“热恋”,抓一些恋爱脑来给我点灵感。


叫我AK就好了(已认证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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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rick-派翠克,小老弟,不是跟你说了少上点网吗,这问题邀我答也不太合适啊。我跟M老师早过了热恋那个阶段了,都快赶上七年之痒了。不知道M老师是谁的建议看一下我这篇回答(也是小爷在逼乎的成名作):《和最喜欢的前任复合了是怎样一种体验?》


不过就像咱们中国人最爱说的那句“来都来了”,既然派翠克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兰波斯蛇(已认证账号)

如题,脑子一热参加了个联文活动,主题是写“热恋”,抓一些恋爱脑来给我点灵感。

 

 

叫我AK就好了(已认证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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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rick-派翠克,小老弟,不是跟你说了少上点网吗,这问题邀我答也不太合适啊。我跟M老师早过了热恋那个阶段了,都快赶上七年之痒了。不知道M老师是谁的建议看一下我这篇回答(也是小爷在逼乎的成名作):《和最喜欢的前任复合了是怎样一种体验?》

 

不过就像咱们中国人最爱说的那句“来都来了”,既然派翠克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行了,我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个咖位让所有人都知道成名作哈,所以还是简单介绍一下我和M老师的关系:高中同学变高中情侣,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因为异国分手了一年半。大二那年他转来我校后即日复合,现已同居一年。

 

感觉“热恋”这个词离我好遥远啊,可能都要追溯到高中时期了吧。啊,知道了。高中那会教室里不都装监控吗,不知道平时开不开的,反正一到大型考试必定会开。我记得有次放学之后M老师一脸兴奋地冲进我们班来找我,就特别反常,嗯。他平时都是挎着个帆布袋慢慢悠悠地晃进来,还会到处看几圈。

 

我就很疑惑,我问他说什么事啊,让我们M老师这么激动。

 

他一把拉住我说AK!我们班班主任说平时监控虽然是开的,但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监控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我愣了一下,我说哦,然后呢?

 

他也愣住了,四处看了一下确定班上没别人之后,用胳膊肘重击了两下我的肚子。AK!他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手环抱回胸前看着我,你是要跟我装傻还是怎么着?

 

我这才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没想到M老师还是高估了我的反应力。但既然他提出了“装傻”这种说法,我就顺藤摸瓜往下接嘴:“对啊,你说出来啊M老师,怎么敢想不敢说?”

 

“就是那个亲......哎呀,亲啊就是。”M老师的普通话本来就不是特别标准,一着急就更容易说不清楚话,夹带了很多意义不明的拟声词,特别可爱。

 

真的。

 

每次看到他说不清楚话我就更想逗他,虽然你们没机会尝试但我还是要说这真的非常好玩。“亲?什么亲?”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亲,这边需要您给小店来一个十五字好评?”

 

“你@dbasnehowef!”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我也听不懂的话(也可能是我记不清了),然后突然拔高了音量:“监控看不到!可以亲啊!在教室,你是个笨蛋吗AK!”

 

“哦~原来我们M老师说的是这个啊!”我赶忙给他鼓了一阵响亮的掌,“别人听说监控看不了第一反应都是把手机带来学校,趁着午休上分。我们M老师果然是高风亮节、鹤立鸡群,前程不想想钗裙啊!这分都不上了,要和我接吻。”

 

他眉头一皱,我就知道又在发怒的边缘了。赶忙伸手把他嘴捂上,见好就收嘛。我说好了我知错了M老师,我给你鞠四个躬道歉。不开玩笑了,你现在看中这间教室的哪块地,我们就上哪接吻去。

 

结果当然是每一块地(比如蹲在桌子底下,藏在窗帘后面,或者是他坐在讲台上我背靠黑板站着),都被我们亲自测试过到底适不适合被当作接吻用地。Btw,如果有同校的学弟学妹看到这里可以回复个1,人数多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写一期本校接吻地推荐。

 

说到接吻还有一件特搞笑的事情,就在我俩知道监控看不了之前,是喜欢在下晚修后溜去体育馆小亲一会的。体育馆在九点半之后灯光自由,出入也自由,所以把灯一关简直就是新晋情侣圣地。那段时间正值期中考,学校抓情侣抓的特别严,我俩又因为要备考压力很大,腻得反而更起劲了,就连每天中午广播点操“xxx和xxx于昨日晚十点半在操场被值班老师发现,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学生处根据......”都没能吓到我俩。

 

那天下了晚修,我跟M老师对视一眼,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往体育馆走去,准备亲他个昏天黑地。没想到亲到一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吓得我俩浑身一哆嗦,迅速把手从对方身上拔下来。就在我俩分开站的0.00000001秒之后,一束手电筒的强光就跟捉j似的照在我俩身上。

 

是文尖班以屁话多出名的老头班主任。

 

“......你俩下晚修了不回家,在这乌漆麻黑的干什么啊?”他看到是两个男生,一肚子的长篇大论又憋了回去,满脸的不解。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老头,观念还没更新换代。

 

我瞥了M老师一眼,怕他一着急话又说不清楚,赶忙开口:“啊老师好!您应该还记得我吧,就上次问过您二级结论秒杀公式的那个......呃是这样的,我明天在班上有个英语演讲,但有点怯场......班上同学太多了,所以就叫个同学陪我来这练习一下,嗯。”

 

这样啊,他摆了摆手,没太在意我这几句狗屁不通的话,练完早点回去吧。

 

嗯嗯嗯嗯嗯,我和M老师点头如捣蒜,老师值班辛苦啦,我们再练会就回去。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M老师都喜欢拿这件事情来开我玩笑。“晚修结束去不去练英语演讲啊,怯场的AK?”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异地的集训啊高考的压力啊还有异国期间的分手啊,复合之后的感觉也就慢慢从热恋过渡到了陪伴吧。可能刚复合那晚除外,我恨不得他永远也不要从我床上爬起来,叫他偷偷计划这么多事情不跟我说,真是一想起来就来气。

 

不过我也只是一面之词,M老师对于“热恋”肯定有和我不同的看法。虽然我认识他已经四年了,但可能永远也无法完完全全地读懂他。他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和惊吓,带来思维和认知方式上的撞击,而我也在努力用我每个季度和不同维度的成长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换句话来说,我们一直在尽力保持着一种流动的新鲜感和会消退但不会消亡的热情。可能从这个层面来讲话,我们或许一直处在热恋期。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希望我的回答对题主有帮助。

 

发布于一小时前

 

 

11条评论

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养鸡自由啊(已认证账号)  发布于30分钟前

好家伙,你不洗碗跑来这答题了是吧??别跟我说是派翠克叫你来的,我刚微信问他了,人家忙着备考汉语,已经三天没上逼乎了。瞒不过我,你要么就是想秀,要么就是不想洗碗。还跟我说忙着改专业课的essay等下再洗,这不就被我抓到了?你完蛋了AK! (10赞)


*这里也同步一下,合集上篇就是前传(。)

 

LANWEIDENG

【知乎体】和最喜欢的前任复合了是怎样一种体验?

叫我AK就好了

1218人赞同了该回答


@说了只有一米八八,谢了老D,这个问题邀我也是很搞笑。


先来说明一下,说搞笑不是因为我没有和最喜欢的前任复合,是因为小爷就tm一个前任(现已复合)。顺便补充说明一下,我的前任(已复合版)也只有我一个前任。他刚刚还想跟我耍赖说为什么这个问题不邀他来回答,行吧,谁来都一样,我猜拳赢来的。


暂且把我的男朋友称为M吧。我和M是高中上下层班的同学,那个时候还是按文科理科来分班,我俩的班级刚好差了一层。他在下面,我在上面。一开始注意到他是在高二上学期,他们班那数学老师刚开学就把腿给摔了,就由我们班的老师代了一个...

叫我AK就好了

1218人赞同了该回答

 

@说了只有一米八八,谢了老D,这个问题邀我也是很搞笑。

 

先来说明一下,说搞笑不是因为我没有和最喜欢的前任复合,是因为小爷就tm一个前任(现已复合)。顺便补充说明一下,我的前任(已复合版)也只有我一个前任。他刚刚还想跟我耍赖说为什么这个问题不邀他来回答,行吧,谁来都一样,我猜拳赢来的。

 

暂且把我的男朋友称为M吧。我和M是高中上下层班的同学,那个时候还是按文科理科来分班,我俩的班级刚好差了一层。他在下面,我在上面。一开始注意到他是在高二上学期,他们班那数学老师刚开学就把腿给摔了,就由我们班的老师代了一个月的课。我那个时候是数学课代表,每次数学课前的那个课间都得去办公室搬作业,五回有三回能见到他站在老师办公桌旁边问问题。

 

我那个时候,好吧到现在都挺纳闷的,数学有这么难吗?

 

远了,总而言之三五次下来我们俩混了个脸熟,也可能是我单方面脸熟他。有想过以后在校园里碰见要不要打招呼,但后来发现每次碰见他,要么就是在拽着朋友聊天,要么就是目光涣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认识的契机发生在我们班老师代课的第三个星期。他赶着去参加一个临时的年级会议,就把路过办公室的我抓来给M讲题。“啊这是我们的xx,你叫他ak就好了,每次练习卷都不好好写名字,爱把这俩字写卷子上。”我们班数学老师临走前还没忘记介绍一下他的工具人,谢谢啊。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打量M,第一反应就是这兄弟真瘦啊!挺白的,比我矮点,眼睛下边有颗小痣。M其实不笨,倒数第二道题第三问的解法听一次半基本就能自己再写一遍。他跟我说他是校合唱团的,所以落下的课比较多。让我比较尴尬的就是我每讲完一道题,他都会拍着手跟我说:“ak你好棒啊!”,搞得办公室里的老师全都在学他开我玩笑。最后我迫不得已把他请出了办公室,我说兄弟要不这样,我们去走廊边上的小亭子讲。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讲完了他缺课没在的几套卷子。

 

临走之前他拉了下我的外套角,问我以后有题不懂还能不能来找我问,他觉得我讲的挺清楚的。我愣了一下说谢谢,我在十一班,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会比较有空。那个时候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因为我不是那种对于讲数学很有耐心的人(说过了是因为觉得很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他讲题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烦躁,甚至还答应了提供长期讲题服务。

 

从那之后他基本保持着每周找我一次的频率,周三或周五都说不定。每次他来都会给我带一点小零嘴——冲泡奶茶、紫菜、威化饼干之类的。我不是一个对吃很热衷的人,但他说这是学费,我也只好收下。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几乎每次带来的东西都不重样。大概是一个月之后,忘记是谁先提出了“等会讲完题要不要一起吃饭”,总而言之,我们的见面地点从教室扩展到了饭堂。

 

说实话,他就像我生命中的一个非贬义的变故一样,让我快节奏的生活慢了下来。我那个时候不太愿意把过多的时间花在打理人际关系上,所以比起和同学约饭,我更习惯一个人吃。但就是从那天之后,有些事情好像就开始悄悄发生变化。

 

饭桌——我们借助这个最朴素的方式开始了彼此间除了数学之外的交流。我们谈论彼此的老师、同学和课堂小测,他会跟我讲一些听来的八卦,或者是最近又看了什么影视作品和书。关于影视作品的部分,有时候我不太能完全理解——就像他不总能理解压轴题的第二第三问一样。但这基本上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流,因为我对于陌生的事物恰好是一个比较好的听众。

 

关系的升温是在他无意间发现了我的某站账号之后。某天他气势汹汹地杀进我们班,一巴掌拍在我桌上质问我为什么竟然玩音乐还不告诉他。我知道了ak,他示完威就开始委委屈屈,我们还没到可以交流爱好的关系,对吗?

 

哎不是兄弟!我一着急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好像还把他稍微吓到了。我这才刚开始接触说唱和编曲,就放上去了一个demo存档用,估计要不了多久修改完就会删......想等学艺精了再告诉你的。

 

那好吧,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到现在我也没能学会这个技能),这次就原谅你咯。

 

也是在那次之后,我花了两天睡前的时间来思考我和M的关系。我承认,很多习惯上的独来独往不是一两个月的相处就能够改变的。但是看到M会在意我的分享,我反思的结果就是我没有将他很好地摆在一个朋友的位置。兄弟,我承认,看到他委屈的样子我当时确实有点不是滋味。

 

M老师刚刚凑过来看到我这段了,指责我把最早期的心动写的像学术报告一样干瘪和枯燥。行,你们明白这是我的心动起点就好。

 

不过经历过这次事情之后,我倒是想起来M最早跟我说过他是合唱团的。他平时提起合唱团的次数不多,大概是因为一想起来就会想起数学压轴题。我到现在写歌都会出现“写得出来唱不上去”的毛病,自己虽然也在练怎么扩展音域,但这个毛病归根到底还是被M老师惯出来的。因为在那之后,我实在唱不上去的部分会让M来完成。简而言之,我们俩开始一起玩音乐了。

 

音乐就像是一剂无可替代的强力黏合剂,把我和M神差鬼使地黏在了一起。我开始每天下午放学都和他一起吃饭,周一他要合唱团排练,我就在教室里边刷题边等他回来。诗词曲赋,社会新闻,原生家庭,未来规划,我的新demo还有他没有性别区分的九级星球......我们变得无话不谈,在此不再赘述。

 

超越友情的契机得益于某天下午我被班上的一位女生拉出去聊天。我当时很纳闷,因为她们找我大多数都是为了问数学题,而这并不需要走到教室外。结果她一脸忐忑又兴奋地问我,每天下午跟我一起走的男生是哪个班的,有没有联系方式,能不能给她。

 

想的美!我当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还挺大,以至于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班上都流传着我喜欢那个女生的谣言。

 

“......听她们放屁。”,当M笑嘻嘻地坐在我前桌的位置上向我打听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脸鄙夷地回答,“我连她学号是多少都记不得,怎么可能喜欢她?再说了,兄弟这是为了你好啊。心中无女人,用剑自然神,懂吗弟弟?”

 

“我学号多少?”他好像没认真听我后面说了什么,很突兀地问了一句。

 

“6号啊,这还要问吗?”

 

“那ak,你喜欢我吗?”他拎起桌上的笔袋甩了甩,瞥了我一眼。

 

我当时没由来地就觉得很紧张,但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哈哈你好搞笑啊M老师,怎么自恋到我头上了?行行行,知道你是天才帅哥,没人不喜欢你。”

 

“ak,”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问的是,你喜欢我吗?”

 

“爸爸爱你。”我盯着桌上的数学卷,头也不抬地说。

 

他叫了一声我的大名(跟我认识之后他基本上就没这样叫过我),你为什么不认真地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呢?是不敢,还是没有想过?

 

“啊......”,我脑袋一片空白,干巴巴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半个音节。

 

“你甚至都不了解那个女生的为人,为什么就这么抗拒把我介绍给她呢?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的话,那会不会因为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余光中我只能看到M的手臂被他环抱在胸前,大家都觉得他这样的时刻看起来很难以接近,只有我才明白,M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通常都是在掩饰他的紧张和没有安全感。

 

忽然间我就轻松了一些——M也不过如此嘛!下意识就变得很坦诚:“呃可能吧M老师,说实话我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你比我看的书多,尚且搞不懂人的心思,怎么能奢求我去细究自己的想法呢......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他从抽走了我手中没握紧的笔,“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也?”我停滞了半天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转动,“你喜欢我?”

 

“对呀!”我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忽然也觉得很开心,发现自己被人喜欢总是很开心的,更何况那个人是M。但我还没有太想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以及......

 

“我们不都是男的吗?”我问他。

 

“你忘了吗ak?”他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我说过我相信人类终有一天会进化成九级星球的居民,虽然可能很遥远,但没有性别的区分将会是宇宙的终极逻辑。而这一切如果是必然的结局,时间不应当成为所有情感的限制因素。”

 

好他妈扯淡,但我信。

 

“你喜欢我,ak。”他看穿了我心中最后的一点顾虑,“要不你想想如果现在我跟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想都别想!”第二次了,我还是脱口而出,甚至更大声了。

 

M拍着手笑了,“终于给我看到现场版了呀,亲爱的男朋友。”

 

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增加了夜晚校道上的牵手和角落里的拥抱,偶尔也会有公园里的亲吻。就这样到了高三,他离开了学校去集训,准备以艺考生的身份冲击上戏。我在学校卷生卷死,还要准备申offer的资料。很忙,但我也很想他。

 

七月底他的录取结果下来我们去外面通宵了一天,我的offer也在来中国的路上。他没录到第一志愿,但也是很不错的专业。音乐剧很适合他,莫名其妙的、具有爆发性的、但又易碎的奇妙魅力。那天是他第一次喝酒,喝了一点就醉醺醺地靠在我怀里背诵他自己写的诗,关于以后的职业,关于我承诺过会陪他一起养的青蛙。我扭过头闭上眼睛,不敢看他,也不敢玩他的头发。

 

我说M老师,我要出国了,我们分手吧。

 

他没出声,过半天才笑了两句。声音紧巴巴的,跟那天的我很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懂啊ak,不过就是我以为你会在高考完就和我提分手的。

 

我哽了一下,还是像以前那样诚实地回答他:“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分享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陪你熬过集训和补习的是我,所以今天也理所应当要是我。”

 

他这次是真的笑了,从我怀里坐了起来,掰过我的头逼我看着他。“你还喜欢我,所以为什么要分手呢?”

 

"M老师不是最了解我的吗?”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不想让我们俩之间的情感在无谓的争吵、彼此的妥协、异国的时差和隔了整个半球的距离中消耗......我不想从真正意义上变成你一个的’前任‘。宁可无疾而终,也比相互折磨要好。况且万一,万一真的还有再长期见面的机会,我们复......到时候也不会太狼狈。”

 

说完这段话我的酒劲终于上来了。我比他能喝,所以比他喝得多很多。他后来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那是我出国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甚至连个分手吻都没来得及接。

 

分开后的生活过得挺正常的,我没有为了他痛哭,又或者是在异国的街头买醉。太多的essay和discussion填满了时差颠倒的日子,陌生的水费、电费、房租和全新的气温差撑满了大一的一整年。以至于我终于找出时间为他写下第一首歌,都是在大二开学后的第三个月。当然,这次我没有上传到某站。我们俩还互相关注着,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放不下他。不仅仅是关乎于面子,也是不想给他压力。被爱有如靠山,但也有如重担。

 

他的朋友圈我每条都点赞,不常是第一个,我故意的。他在上海的老街区骑单车,去探店淘了vintage,看了学校的演出......这些我都知道。但至于他有没有在校园里抓小青蛙,现在的舍友好不好,最近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这些我都不知道了。

 

我的室友D听完我的故事说我还挺体面的,没有像个傻逼一样把头像换成全黑。结果还是没能体面多久。平安夜那天我们终于考完了final,聚在一块喝酒的时候他问我今年的圣诞愿望是什么,他可怜可怜我,看看能不能实现。我给了他一巴叫他少占我便宜,我的愿望不是他花钱就能满足的。

 

不就是复合吗哥儿们?酒气上头,他的北京话都冒出来了。跟你说了你别不信,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们很快就会复合。

 

谢了哥们,我和他碰了碰杯,没多说什么。

 

圣诞假结束后的第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背着包从公寓走回学校,然后在校门口收获了一个冷到耸肩、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前男友。

 

“我擦咧......”,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久违地爆发出了一声国骂。

 

我打开微信,点开那个视奸了千万遍但已经很久没聊过天的头像发了几句话。我说这是公寓地址,今天晚上下课我在公寓门口见不到人,你就死定了。

 

D当天上午就知道了这件事,很识相地彻夜未归。那晚M窝在我的懒人沙发里,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和我解释他是怎样花了一个学期转到导演系、又怎样发现我读的学校导演系很强、再怎样自己写文书向这里申offer的。

 

“做的每一步我都不太有把握,所以不想告诉你,因为期待落空的感觉比没有期待还要痛苦两百倍。至于拿到offer之后,我花了一些时间去收拾东西、和家人同学告别,然后就是趁着圣诞假给你准备一个惊喜。”他结束了今晚最后一段条理清晰的话。

 

然后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热可可如果有必要的话,效果跟酒也没差多少。之前在忘了哪个平台上刷到过,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失而复得,以前我觉得很矫情,那天之后就觉得说得真他妈对。我好幸福。

 

所以我现在多了一个和我分摊房租的室友,唯一一点不同就是他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顺便还给我当了男朋友,这就是我的复合体验。

 

再说一遍,我好他妈幸福。

 

发布于 11-06

真的不吃巧克力

【嘉任】装聋作哑的二十一岁.

*伪现实背景含私设严重预警

*BGM-《真相是假》

*全文5000+预警

*任胤蓬&张嘉元


“浪漫冲动的十七岁 装聋作哑的二十一岁”


01 

宇宙海里没有沙漠

任胤蓬开始是为了张嘉元参加节目的,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任胤蓬来说,喜欢张嘉元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哇唧唧哇只来了他和付思超还有张嘉元三个人,公司开始本想让他和张嘉元双出,可这届国际版强者太多了他和张嘉元也只能出一个。   任胤蓬觉得如果是要和张嘉元分开的话那不如还是一直呆在银河系好了,从节目开始他和张嘉元就一直装不认识,公司给张嘉元安排了个更好的营业...

*伪现实背景含私设严重预警

*BGM-《真相是假》

*全文5000+预警

*任胤蓬&张嘉元




“浪漫冲动的十七岁 装聋作哑的二十一岁”


01 

宇宙海里没有沙漠

任胤蓬开始是为了张嘉元参加节目的,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任胤蓬来说,喜欢张嘉元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哇唧唧哇只来了他和付思超还有张嘉元三个人,公司开始本想让他和张嘉元双出,可这届国际版强者太多了他和张嘉元也只能出一个。   任胤蓬觉得如果是要和张嘉元分开的话那不如还是一直呆在银河系好了,从节目开始他和张嘉元就一直装不认识,公司给张嘉元安排了个更好的营业对象,明明在另一档节目从来没有分开过却在这个破节目装不认识。   任胤蓬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张嘉元和周柯宇选了同一个宿舍,自己找借口说因为怕吵住进了六人间,可能从那时开始他们就不再属于同一个圈子。   他好想去拉大提琴啊,可来到这节目就是一场百人之间的厮杀,他不想输,他想和张嘉元一起并肩站在成团位里。


想要留在张嘉元身边就必须坚持下去。


看来张嘉元是铁了心的想要成团,张嘉元自从说他想第七名成团后任胤蓬的目标就一直是第五,他想和张嘉元站在一起。


任胤蓬一旦呆在张嘉元身边就忍不住往他那看,张嘉元身上不知道是被偷偷施了什么魔法,对于任胤蓬来说无论张嘉元在哪任胤蓬总会被魔法吸引一眼望去他在的地方。


任胤蓬真的不明白该如何假装把张嘉元当成陌生人,他更不明白如何在镜头前瞒过千万人去爱一个人。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喜欢吃夏威夷果味道的哈根达斯吗?”


其实营内大多数人都是看得出来任胤蓬喜欢张嘉元的,在海花岛一直流传一句话:“蓬蓬目光所致之处必有嘉元的身影。”任胤蓬不太会演戏,可他在张嘉元面前做足了演员该有的戏码。只有张嘉元不明白他的心意了吧?


任胤蓬不知道张嘉元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一直在装聋作哑。


主题曲考核的时候任胤蓬在练习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长高了吗”


任胤蓬发现他居然需要从别人嘴里来问张嘉元的现状,他忍不住对张嘉元出于本能的想念但却要在镜头面前装作满不在乎。


“蓬蓬我想死你了”


那天主题曲考核任胤蓬从A班降了下来,张嘉元搂着他和旁边的付思超说


任胤蓬也是第一次暗恋一个人,即使他知道这是张嘉元脱口而出安慰他的话,可是他还是信了。


任胤蓬心头一紧,张嘉元的手还没有拿开,他享受着被张嘉元拥入怀中的感觉,可他害怕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张嘉元就会把手松开,任胤蓬手心里的汗都趁张嘉元不注意时偷偷抹在训练服上。


噗通..噗通..噗通..


张嘉元紧紧贴着他应该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吧。

“我也想你”任胤蓬回应他说。


任胤蓬心中有一片汹涌澎湃的海,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可能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曾经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他日复一日的向神请愿“我想让沙漠下暴雨”后来真的下起了暴雨,他站在暴雨中感受着沙漠的春天,原来是他的小爱神带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住进了这片沙漠。



 

02 

少年人善说谎话 一个眼神骗过天下


那天晚上任胤蓬做了个梦,他梦见和张嘉元相识的那一天。


“你叫什么”

“大提琴”

“我问你名儿”

“任胤蓬”

“哦!任意蓬”


任胤蓬不是装傻,他紧张的时候总是手足无措说话磕磕巴巴。他从一开始就在注意张嘉元,他觉得张嘉元像个奶呼呼的团子一样,靠近的话一定会闻到香香的奶味吧。


任胤蓬觉得他好像大明星,或许从这段故事的开始就一直是他不敢靠近张嘉元。


但张嘉元主动向他走来了。


“张嘉元,你说过要带我回你家吃饭 还算数吗?”

张嘉元说的每一句话任胤蓬都会很认真的放在心里,即使是玩笑话他也会当真。


“蓬蓬他长得白,又会拉大提琴,那可不就是白月光吗?”


包括这一句。


张嘉元,你嘴里太多话让我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可孰真孰假重要吗?我都会信,即使这些谎言会让我觉得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那天我让你说出你在明日之子最喜欢的..朋友

你说了别人的名字


可如果不加朋友二字,那会是我吗?


任胤蓬爱上张嘉元就是一个总会发生的事实。他热烈勇敢又鲜活,任胤蓬没有办法不爱他。


任胤蓬觉得张嘉元那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肯定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走在张嘉元的身后,可任胤蓬是个胆小鬼,又怎么能让你发现他会趁你不注意偷偷看你这件事呢。如果被你发现了他能找的借口也只有借机营业吧。


任胤蓬发现自己的情绪太容易被张嘉元牵着鼻子走了,在张嘉元身旁的他心里总有一根紧绷的弦,可张嘉元总撩他于无形,他看着少年温和明媚的笑颜,却用与脸一点也不符合的口音说着东北话,任胤蓬心里那根弦早就断了,早在银河系就断了。


“抱一个吧”


那是任胤蓬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抱了他


他纠结了太久可他怕再也没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拥抱他了


任胤蓬和张嘉元在人海中相拥,头上的金雨终究不属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淋过无锡的雨后 两人在这次淋了金雨后会从此分道扬镳吗?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张嘉元给他回应


任胤蓬也没想到张嘉元会加深这个拥抱。


他不是没想过张嘉元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可是自从来了这个节目他们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相爱太难了 何况是在正在经历厮杀的战场中相爱。


他想过带张嘉元私奔,可他不能那么自私,张嘉元总归是要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他天生是大明星,这一点从他见到张嘉元的第一眼就明白。


谁也不能凭爱意将他占为己有 就连他也一样。


“如果可以就让我一直被困在无锡的暴雨中吧”



 

03 

我没熬夜陪他说话 没深夜时总想起他


三公选曲任胤蓬选了《下雨了是我在想你》


他早在第一次听这首歌的demo的时候就觉得词写进了他心里


“也想从关于你的一切脱身可想念见缝插针 曾经拥有比爱而不得更残忍”


任胤蓬凌晨五点还在一遍遍的练习着,大家都进入了公演倒计时,没人在意他心底装了谁。


回宿舍的路上他看见了刚从练习室出来的张嘉元,他看起来刚练完舞,汗水浸湿了他的训练服和头发,和身旁的周柯宇有说有笑,似乎在讨论着今天练习室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和刘彰比谁跳的更好一些、营口大酱有多少种吃法。


他出汗之后脸上会泛红,如果不是任胤蓬足够了解真的会以为张嘉元是因为和周柯宇说话而脸红。


周柯宇耐心地听他指手画脚的比划着,任胤蓬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直到消失不见。任胤蓬愣了愣神,他想起当年无锡的两人也是那么并肩走着,每天讨论着怎么欺负付思超或者应该把手机藏在哪才不会被选管发现。


明4其实说起来不是很严,导演组和选管也很少管他们的私事,其实藏不藏手机根本无所谓,只是这件事对于任胤蓬来说像是两人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张嘉元和很多人都有秘密。任胤蓬也想和他有秘密,直到现在张嘉元也不知道在他们的这个“秘密”里那个被藏起来的手机备忘录里有多少事情是关于他的。


可创造营不一样,在这场四个月的厮杀里他们不能打破任何规定。不能随意藏手机、不能随意破坏人设、不能不注意形象管理、不能爱张嘉元。


任胤蓬站在窗台上像是在看世界末日之前海花岛的日出。


他们被困在这个岛上像被囚禁的鸟儿,被困的不是身体,是心。


任胤蓬的心早已留在那场暴雨后的沙漠中了




04

一起淋过两场金雨的我们,还会走散吗


任胤蓬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和张嘉元一起成团了。


决赛夜那晚的金雨如期而至的散落在我们的头上,这场金雨属于你。可这场狂欢中却始终没有我的姓名,当念到你名字的时候,数万人为你在这场厮杀中的胜利而欢呼,而我也是。当你讲完成团感言的时候向我点了点头,我有些许震惊,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无忧无虑还是真的装聋作哑。我的目光是从未离开过你的,我坚定地相信你是爱过我的。



“张嘉元你抬头看我的那三秒会不会想起我们最浪漫最盛大的秘密”


“张嘉元,不要再装下去了,爱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撒谎。”


这次也是任胤蓬主动拥抱了张嘉元,可这一次我们真的要分道扬镳啦


任胤蓬目送张嘉元走上了花路,一步一步走向没有任蓬的未来。





  

05

成年人的世界没童话  好聚好散如此便罢 各自潇洒


张嘉元早就出来任胤蓬这小子喜欢他这件事。


他觉得任胤蓬傻呼呼的,把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还蛮有意思的。从一开始就差把“好想和张嘉元做朋友”几个的大字写在脸上。 


那么可爱的蓬蓬谁不爱呢?张嘉元也喜欢任胤蓬。

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任胤蓬了。


我越过其他人问任胤蓬他叫啥名儿,结果他给我来一句大提琴属实给我整笑了,像是十七岁没恋过爱的小女孩儿一样,如果让我形容他我觉得他好像只兔子。


如果问我为什么要越过所有人找蓬蓬说话,我的答案可能就是他长得好看吧。


“蓬蓬长得白又会拉大提琴,那不就是白月光啊”


后来我加入了银河系,每天都在窃喜可以见到他


他真的好害羞啊,记得有次直播我把他圈紧怀里他动也不敢动,看着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更喜欢他了。


明日之子决赛那天他主动问我要不要抱一个,大灰狼怎么会看不出小白兔的那一点小心思呢,我转身加深了这个拥抱,我把任胤蓬拥入怀里趁他不注意猛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甜甜的,是小兔子的味道。他傻傻的一点也没注意到,只是用手一遍一遍拍着我的背像是要告诉我:“嘉元,不要忘记我啊”。


可任胤蓬即使主动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不敢给张嘉元表白,张嘉元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他心里有了个冲动的想法,如果任胤蓬向他表白他就能当着这数万人的面在摄像机前把任胤蓬吻进血液里。


十七岁的孩子浪漫冲动,愿意为了爱逞一次少年之勇。


他没有等到任胤蓬的表白,其实他自己也是个胆小鬼,他开始否定任胤蓬是否爱他。


他们去参加了另一档节目,张嘉元想和任胤蓬一起成团。


他甚至想好,如果这次一起成团了他就和任胤蓬表白。


张嘉元听说公司这次会安排新的营业对象时起初是不同意的。他去找过龙总和她大吵了一架,甚至把自己喜欢任胤蓬这件事一并告诉了她。


“张嘉元,你让我说你太天真还是太贪心了啊?又想成团又想和他在一起你自己觉得可能吗?如果你们一起成团了还好,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两个如果只出了一个就只能背道而驰了。”


张嘉元第一次那么听她的话,从那之后就开始远离任胤蓬。任胤蓬起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张嘉元留给任胤蓬一句话:“蓬蓬,我们成团位见”


从那之后他没有主动找过任胤蓬,只是偶尔遇见会打招呼,他开始和周柯宇形影不离,一起上下班、一起练习、一起吃饭、一起录节目。他再也没有提过任胤蓬这三个字。


张嘉元在创造营交到了很多朋友,黑眼圈乐队、1201宿舍、银河旅行团。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任胤蓬。


他演的可真像啊...像是真的不认识任胤蓬一般。



三公张嘉元和周柯宇选了同一个曲目,练习结束已经凌晨五点了。海花岛在春季还是有些燥热的,张嘉元准备和周柯宇回宿舍换个衣服,结果看到了也准备回宿舍的任胤蓬。


周柯宇本来想和任胤蓬打招呼的,可张嘉元拽住了周柯宇拉着他往宿舍的方向走,开始和他说一些有的没的无聊琐事。


“哎柯宇你知道不 我今天和刘彰打了一架,你猜谁赢了”


“哦对了我告诉你我种的那颗葱发芽了等他长出来我告诉你大葱配我们大酱有多好吃”


张嘉元拉着周柯宇越走越远,直到转弯处才停了下来。


周柯宇发觉到张嘉元有些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见问他也问不出来就作罢了。


总决赛那晚张嘉元唱了他写了很久的《宇宙海》


张嘉元,你真的太会假装了,你的演技比任胤蓬好太多了。


你骗了任胤蓬四个月让他相信你不爱他,可当他真的信了的时候,你还是在成团这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你抬头看他的那三秒里。


这是张嘉元和任胤蓬时隔几个月第一次对视。


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躲避对方的眼神。


“终于把这沙漠变成海了”


张嘉元一直记得任胤蓬说想让沙漠下暴雨这件事。


张嘉元如约的让那片沙漠下起了暴雨,这场雨堪比那年无锡的雨,无锡的雨把二人冲入海花岛,而这一场雨把张嘉元冲进了宇宙海,又把任胤蓬冲回无锡,两人从此被冲散,逆流而行,再也不见。



06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了没有太多日久生情的戏码

总决赛结束后任胤蓬去了趟无锡,他和张嘉元在这相遇,可他们没有一个人信守那个不逃跑不单飞的承诺。


后来的某一天任胤蓬收到了刚成团的INTO1—张嘉元发来的短信:“既然已分开两边,这爱不如就忘了吧。”


任胤蓬从那一刻才知道张嘉元爱过他,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曾经错过的已经再也回来了。


“嘉元,重庆今天下雨了”


“嘉元,我现在是银河系的大提琴兼吉他手”


“嘉元,真正的宇宙海到底在哪里啊?我找不到。”


“今天我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弹吉他的视频,热评第一我以为是你,后来又想想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呢。”


“张嘉元  忘了我吧 我知道你爱过我这就足够了”


任胤蓬一直都知道他和张嘉元有个cp叫北方有嘉任。


北方有嘉任,可偏偏任胤蓬在南方。


我和张嘉元的故事被很多人写成be美学,我起初是不承认我们最后的结局会be,可后来一想,应该确实是美的。


美在我们背道而驰却又并肩而行。美在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却仍然念念不忘。美在我们曾经拥有了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可结局却无疾而终。美在任胤蓬在故事的最后终究会成为陪张嘉元从籍籍无名走到星光璀璨的白月光。


就让沙漠中的暴雨冲走一切吧,包括任胤蓬爱张嘉元这件事。



十七岁少年的爱是懵懂、冲动、占有欲和少年之勇。二十一岁成年人的爱是现实、假装、胆小鬼、和装聋作哑。

End.

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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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爆炸了

“远方有一堆篝火,在为久候之人燃烧。”

“你有没有遇到一个你最爱的人,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也要奋不顾身。”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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