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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落時-

【航润】亲吻泡沫

*现背架空|HE

破镜重圆|酸甜口|1.3w|ooc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天上的乌云灰蒙蒙连成一片,大早上的看不见一点阳光。本以为是个糟糕的阴天,结果还是个更糟糕的雨天。水汽混着雾气弥漫身侧,又冷又潮湿。




摄影棚内灯光打得晃眼,一群工作人员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来去匆匆。刘熙翘着二郎腿,姿势有点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却很专注地盯着显示屏的画面,声音加大了一点。




“往右边过去一点点,表情稍微放松一下,右手往上摆。诶,对,很好,保持这样不要动。”




摄像机正在拍摄的那个人一身米色衬衫,外套也是同色系的。...

*现背架空|HE

破镜重圆|酸甜口|1.3w|ooc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天上的乌云灰蒙蒙连成一片,大早上的看不见一点阳光。本以为是个糟糕的阴天,结果还是个更糟糕的雨天。水汽混着雾气弥漫身侧,又冷又潮湿。




摄影棚内灯光打得晃眼,一群工作人员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来去匆匆。刘熙翘着二郎腿,姿势有点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却很专注地盯着显示屏的画面,声音加大了一点。




“往右边过去一点点,表情稍微放松一下,右手往上摆。诶,对,很好,保持这样不要动。”




摄像机正在拍摄的那个人一身米色衬衫,外套也是同色系的。他怀里抱着一束花,乍一看是橙黄色的,再仔细一看还能找到几片紫色和蓝色的花瓣。这束花的学名叫作鹤望兰,听着挺陌生的,更广为人知的另一个别名——极乐鸟花。




快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淹没纯白色房间内所有其他的声音,陈天润抱着花的手僵着,脸上扯出的笑也有点僵了。好在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组照片,没再浪费什么功夫。




这组写真算是比较重要的工作,摄影师是从出道前就向他发出若干次邀请的刘熙,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苟言笑,干练,圈内数一数二的顶级实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欣赏陈天润,觉得不合作一次简直是她和她工作室的损失。




写真拍摄前刘熙和艺人公司有过沟通,她在国内外都够出名,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在看到她的作品后也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眼熟,凭借着鲜明的个人风格和过硬的实力,她和客户的对接流程就有些不同。




一开始沟通的结果和她预想得略有偏差,是旗下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艺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熙按照要求拍完后又借机提出一定要和陈天润合作一次,她打听过他们现在的工作性质,只拍某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事情就这么成了,刘熙边拍边有种捡到宝的感慨,她越看越满意,索性就拍了一组室外又拍了组室内,大致确认后才通知陈天润可以收工了。




陈天润浑身的力都要卸下来了,他没急着走,而是在旁边找个空位坐下,闭上眼瘫了一会。三秒后他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眼和刘熙握手客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说昨天有行程,今天状态可能不太好,麻烦您了。




刘熙觉得惊为天人。状态不好都这么顺了,那状态要是好呢……她默默记下一笔账,等着哪天再和陈天润二次合作。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陈天润是个挺柔和的人,拍静态的时候他表情一向很冷,是下三白的习惯使然,但只要动起来就根本没这回事,很灵动,而且看起来很软。




陈天润笑了下说刘老师我请大家喝奶茶,大概过几分钟就到了,我待会还有事要回公司,下次再聊。一年最后两个月行程总是很多,刘熙了然地点头,很敏锐地捕捉到陈天润手上的一处伤。




顺着那人目光看过去,陈天润无所谓地摆手,解释这是录综艺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不碍事,都结痂了。他低头扫了眼打车软件,歉意地说我真的要走了车马上就到,老师有什么事您微信找我吧。






踏出门口就被寒风吹得打颤,陈天润拢着领口,将围巾缠得更紧了些,恨不得把头都缩进去。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冷得可观,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对这种半干半湿的冷空气也适应不少,但这几天冷得有点过头,陈天润在路边快被冻成冰雕时终于等到了车。




他大概算了算安排,不出意外的话这段通勤时间会成为睡觉前的唯一休息机会。陈天润靠在座椅上小憩,盯着细密的雨丝拍在车窗上,只觉得这个天气很熟悉。




所有关于雨天的回忆渐渐涌上来,清晰的模糊的,混杂着雨后潮湿的青苔气味。从某天起,陈天润成了最讨厌下雨的那个人。






“叮——”




电梯提示音响了一声,左航刚准备进去,下一秒却若有所感地转头,直直迎上陈天润的视线。陈天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垂眸去摆弄手里的id卡,他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过去,还是假借卡坏了等左航上去再说。




促使他作出决定的是安检器右上角显示马上迟到的时间,陈天润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刷卡,面部识别无误后他才有空去看左航,刚刚一只脚已经踏进电梯的人现在又规规矩矩站在了门外,手按着开门按键没动。




到底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陈天润面上浮现出一个非常客套的职业笑容,只是看起来有点勉强。他很镇定地随着左航进了电梯,身下的手已经半握成拳。




左航按下楼层键,转头问他:“几楼?”




“和你一样,不用按了。”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凝滞得好像不能流通,陈天润强迫自己做了两组深呼吸,冷静下来。但左航非要挑事,当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二十时,他的声音在陈天润耳边响起——




“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多久,陈天润记得上次见面应该时四天还是五天前,不过不是在电梯里偶遇,而是从走廊擦身而过。陈天润看到左航了,最后没跟他打招呼,而是任由他们两个又一次略过,像是无数次的从前一样。




上一次这样交谈是什么时候?陈天润突然有点记不清楚,他只觉得身体很闷,闷得差点听不见左航的下一句话。




“最近还好吗?”




陈天润有一百种应付客套话的方式,他的嘴张了又合,很想告诉左航我最近过得很好,最后只是挤出了一个闷闷的“嗯”字,冲他笑了一下。




公司换了新地址,事实上是这几年已经换了三个地方,现在占地面积大,隔音也好,缺点是在三十几楼,太费时间。




一拉一扯之下电梯门开了,左航很绅士地挡了下门,等陈天润先一步出去。临近中午,休息吃饭打闹的人多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不知道几代的师弟,小孩子的声音吵吵闹闹,听得陈天润头疼。




他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是从哪天起落下的,在潮湿的阴雨天或是没有休息好的时候,脑袋里面就像十个电钻同时加大马力工作一样,又晕又麻。




陈天润蹙了下眉,这个表情被旁边的左航精准捕捉到,他把休息室开着一条缝的门带上,暂时隔绝了一部分噪音。陈天润的表情放松了一点,他揉了两下眉心,终于有精力重新投入这场表面的社交。




走廊的相框上时不时会更换照片,谁拍了什么写真或是谁参加了哪档节目,照片会被洗出来光荣地挂上半个月,再被更新的替换下去。人在尴尬时总会很忙,左航一路看了二十几个相框,总算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陈天润随着前面的人停下来,抬头就看见上次拍的外景,当时刘熙还给他弄了个人造雪,所以照片白茫茫的一片,在雪中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显得格外显眼。




陈天润承认自己在有时候很会使用下三白,在圈内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表情他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就像这张照片里一样,无辜又有点可怜。




他微不可查地叹气,在心里猜想左航是怎么看待的。没费多少时间,陈天润得到了一个和他想象中大差不差的答案——




“很漂亮。”




时隔多年听到这句夸奖,陈天润甚至有点不习惯。很久前他就知道,左航夸人会说酷会说帅,但单单对他一个,左航只会说他漂亮。




“谢谢。”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又安静了,不过这次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因为马上到了一个分叉口,左航要往右走,陈天润则是要去左侧的工作室。




匆匆挥手后心里诡异地放松了一瞬,陈天润在转弯的时候回了头,刚好对上左航的视线,而后很快错开,再往自己要去的方向前行。






八月底的一场雨浇灭了很多感情,最为明显的陈天润和左航的,直接将这段关系打回原形。一开始还有一段像是回光返照的日子,关系好像更加紧密,但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在尽力握住能抓住的所有东西。




甚至都不算相爱过,只是在朋友以上情人之下,一段距离模糊的暧昧期。很快就能做回朋友,接着变成朋友以下的陌生人,灰飞烟灭。




这刻发生的很平常,有天左航像是往常一样路过声乐教室,问陈天润我要不要在停车场等你一下,陈天润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秒,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他的回答是不用了,左航也没挽留,而是带上门走了。




良久后,盯着镜子里那张脸的陈天润才意识自己哭了。眼泪流过的地方像被灼烫到一般,充斥着巨大的热意,他颤抖着吐出一口很重的气,终于舍得放手了。




陈天润对待感情像只猫一样,刚开始会很小心地伸爪试探,如果没有得到正面回应,即使对面只是原地不动,都会猛然收回爪子,再也不会试探一次。




从那天起,他们两个的关系正式从互相试探变成慢慢抽离,在一晃而过的岁月里被搁置到一边,然后被渐渐忘却。




这么多年都藏得挺好,导致身边的人甚至还觉得他们之间仍旧如常,童禹坤前几天刚拿着陈天润的某张照片和左航vlog里的一帧对比,很夸张地感叹你们两个怎么又长得这么像了。




陈天润表情有一瞬的疑惑,他盯了会手机屏幕里的人,不太自然地把视线移开了。童禹坤见状追问了一句你没看吗,他好久以前就发过这条了。确实没看的陈天润笑着含糊两句,推着童禹坤让他请客吃烧烤去。




两人之间就像被一层厚厚的泡沫挡住了,其实双方都知道一戳就能戳开,但还是被堆积如山的表现唬住了,没人愿意做试探的那个,只好躲在屏障两边,等待对面伸来的一只手。




但又不是十几岁容易冲动的年纪了,在二十几岁事业稳定的情况下,可能很少有人会考虑节外生枝的一段感情,左航和陈天润亦是如此。




刚恢复平淡期时陈天润有几次赌气不跟左航说话,然后就没再接到其他回音,没人给之前的感情画上句号,反而像是添上了一个省略号,藕断丝连。




之后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从装作不熟,到真的不熟。





凌晨十二点,陈天润刚结束了这天的工作。




他的小工作室又要换地方了,因为有其他人需要用这间屋作教室还是什么别的,总之陈天润接到通知,要把东西搬到走廊另一侧的某个小房间。




屋里的东西不多,陈天润搬了两趟就已经准备收工。桌子上还剩些杂物,有些还是上一个使用者剩下的,因而陈天润没有特别清理,只是拎走了几本书。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会,盯着桌子角落的一个塑料盒,困意与好奇心战斗,最后后者大获全胜。陈天润回到桌前,拍掉盒子上的灰尘,掀开盖子——




一堆拍立得相纸稀里哗啦落了一桌,陈天润伸手去抓,抓到了一张。他翻到正面,发现是十七岁的一张照片,他和左航坐在画面内,谁也没看谁,不过脸上透出青涩的笑意。




愣了一会,握着相纸的手劲大到捏出一道皱褶,陈天润有些粗暴地将相纸塞回盒子里,抱着这盒不能见人的黑历史匆匆往走廊那头赶。




结果在那头出现了他的前任——或者算不上前任的前暧昧对象——正靠着门边和其他人聊得火热,面上放松的笑意在看到陈天润时一顿,僵住了。




陈天润显然对他的表情很不满,无心顾及这么晚了公司里怎么还有人,他在几年内第一次向左航表露了情绪,剜了左航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新的房间里,恶狠狠地将门啪一声拍上了。




门外的左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萌生了敲门去打探一下陈天润在干什么的想法,最后被拦住了,几个人架着他请客付钱。




与此同时,屋内的陈天润把那张合照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没什么表情地将其塞进了书页中充当书签。




他恍惚地想,没有道别没有名分的分离还算是分离吗,还是只算自己的臆想?






十二月中旬,北京正式入了冬。




陈天润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对从前的那点犹豫和惋惜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刘熙跟他沟通过几次修图意见,那组写真在这几天发布,热搜还挂了一阵#陈天润 鹤望兰#的词条。




与此同时,陈天润已经在准备新的综艺。年底的工作多得吓人,昨天一个综艺刚收了官,明天新节目就要开始录制。新节目是一档旅游慢综,一季下来至少要在三四个城市间旅游,听说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结果常驻嘉宾还很不凑巧地有左航。




陈天润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件事,小化妆间只能容纳两个人,隔板另一侧的身影有点眼熟,还没等陈天润辨认出这是谁,左航就转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陈天润双目无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透过镜子还能看到左航的脸,他往那边瞥了一次,而后低下头飞快打字,质问助理你怎么不告诉我左航要来。




小助理很无辜地回复说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和左航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了啊,陈天润破罐子破摔地把手机揣回兜里,苦笑了一声。




节目第一次录制主要是破冰环节,因此也没有走出太远,就在北京室内找了几个景点打卡。一同录制的几个前辈陈天润基本都有些交集,听他们说左航上一季就是常驻了,然后陈天润又被拉着和左航站在一起比较面部相似度。




这个环节陈天润熟得不能再熟,从小到大他和左航做过不下几十次,那时候还以为每年都会这样站在一起互开玩笑,结果一晃就六七个年头了,上一次这样好像还是登陆日被导师要求的时候。




左航倒是没表示出什么异样,大大方方地一站,只是眼睛眨得很快,摸了两下鼻子。陈天润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很心虚或是紧张,没来由地觉得他们这样较劲很幼稚。




周珊今年五十多的年纪,一边听左航说他们之前的那些事一边感慨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陈天润站在一旁没说话,半抿住唇。左航说的那些事情都太广泛了,如果这就算有缘分的话,十六岁那年的流星,在左航祝他生日快乐时落下的一场雨,估计已经不能用有缘来解释了。




节目录得很顺,所有人凑在一起都很好相处,陈天润和左航住在一间房里,独处时间加起来比这几年都多,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相顾无言,那层厚重的泡沫仍然隔在中间。




陈天润认定这半个月自己真的水逆,自从搬了工作室见到左航的频率就越来越高,有些时候巧得好像左航故意等他一样,一天能见到一两次,他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已经进化成能唠点家常了,在节目里和左航的相处也算正常,至少在同事范围内。




但陈天润反而讨厌这样,他宁愿和左航闹得鱼死网破出现一道更深的裂痕,也不愿意小心翼翼地忽略这条裂痕,装作无事发生。




他猜不透左航的想法,有些时候睡觉前陈天润会故意往床头左航的位置靠一点,但左航完全没有反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介意。而后陈天润又悻悻地缩了回去,痛斥自己怎么又开始试探他的想法了。






北京之行录制结束,陈天润的档期空了两天。结束的那天他不知道脑子怎么一抽就问左航你要不要和我吃顿饭,说完后觉得太有歧义了,有点结巴地补充你你你你不来也行,随便。




左航这下笑得真心实意,他又摸了两下鼻子,问陈天润我们去哪吃,还揽住了他的肩。这个动作使二人都僵了一瞬,而后左航就维持着没动,陈天润也浑身僵直地接受了。




实在想不出来适合吃什么,陈天润都没敢开口问左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吃东西的口味变了吗,但和川渝人吃饭有个地方是最优解,陈天润将目光锁定一家比较近的火锅店,打车过去了。




真和左航面对面坐一起了陈天润又没话说,他绞尽脑汁地寻找共同话题,却发现没一个能说出口的。于是只好拍了张照发给童禹坤,角度很奇怪,除了沸腾的锅底还有一只劲瘦的手臂,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




锅底是鸳鸯锅,左航没点牛油的,而是依着陈天润的喜好点了番茄和菌汤。陈天润还想追问缘由,他语气稍微有点犹豫地说北京这边辣锅不正宗,我还是不吃了吧。




可是记忆中左航都能一口气报出十个北京正宗的重庆火锅。陈天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又回到了一个互相试探的时期。




左航还想说点什么,陈天润的手机先一步响了,他低头查看消息,是童禹坤发来的。




【童禹坤:诶不是!你和左航到底要干什么?】


【童禹坤:[图片][图片]】


【童禹坤:知道你们关系好了,没必要逮着我一个薅吧[微笑]】




陈天润疑惑地查看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他发过去的,第二张是左航朋友圈,视角和他的如出一辙。但陈天润这边并没有看见左航发了什么朋友圈,他的朋友圈界面只有一张雨的动图。




“你背着我拍我的照片发朋友圈?”




左航飞速眨了两下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陈天润的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什么目的?”




他两手很端正地摆在桌上,身体前倾,俨然一副必须盘问出来的严肃样。左航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已经成为中年猫的厚米,有时候也会这样看他,试图打劫到几块冻干。




陈天润问完就舒服多了,他也不是非要让左航回答点什么,只是终于打破沉默的氛围,看着左航几分尴尬几分无措的样子挺好玩的。




最后陈天润大发慈悲一摆手说吃饭吧吃饭,别尴尬了。肉制品铺了一半桌子,其他的就是饮品甜品水果,然后是一点点青菜。平时两个人饭量加起来没有这么多,但现在又饿又累,吃完一桌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于是左航提议要不再加点菜吧,陈天润吃得有点上头,刚才喝了一瓶果酒,此刻有点微醺,他把左航的手一推说加什么菜再加两瓶酒,左航拗不过他,只能神色复杂地仰头灌了一杯纯净水。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喝点酒对陈天润来说不算难事。但因为平时也没什么这样的场合,他对自己的酒量可以说毫无认知,再加上特调的果酒全是水果的清甜,他不知不觉又灌了大半瓶,脸上烧得厉害,已经有点醉了。




左航伸手拦了两杯,最终没和醉鬼讲成道理,陈天润把酒杯往桌上咚地一放,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航最直观的感觉是他又瘦了,十几岁稚气的脸颊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被这么一挤还是有肉溢出来一点,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陈天润喝醉基本不会耍酒疯,他脑袋还能转,只不过生理上却是醉得难受。陈天润托腮思考,他想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有很多问题都没有向左航提出来。




比如说你为什么舍得对我好,比如说你的十八岁蛋糕为什么要把关于我的事情写上,比如说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去看海边日出。




左航前几个月发了新歌,本来练习室完整的版本都放出来了,但最后的音源有一半词都是空着的,用雨声替代。歌手那栏写出来也不只是左航,还有一个问号。




这件事陈天润也挺想问的,情绪混着醉意上涌,在脑袋里混沌模糊地搅成一团。




但他更想问的一个新问题是,我们还有爱吗?






陈天润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耍酒疯,有没有问左航那些比十万个为什么还烦人的问题,他只记得清自己哭了,遮着脸弯下腰,哭得很狼狈,哭得很大声。




水雾迷蒙了视线,所有见不得人的情绪被宣泄,他好像在迷糊间喊了好几声左航的名字,而后被人搂住,而后哭得更厉害。




左航也挺想灌两杯的,但事已至此,两个人中至少得有一个清醒的。左航搀着陈天润把他弄进自己车里,车子缓缓发动,往家里驶去。






记忆零星又混乱,像是飘浮在宇宙的某粒尘埃。陈天润不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到了左航家后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左航进了浴室,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又有点想哭。




后面好像和左航说了什么,厚米闻声进来了一次,被主人拎着后颈皮毫不留情地丢到外面。然后左航欺身上来吻了陈天润,吻得他浑身发软,果酒的气味混着薄荷味牙膏,后面又尝到些血腥味。




陈天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两人的嘴都破了皮,自己还更严重些,舌尖被咬了一下,一突一突跳着疼。




怎么滚到床上的也没印象了,陈天润被颠得失去力气,骨头透出一股酸痛感,他身子一软,任由左航怎么弄都不反抗了。




酒精的味道在夜里很明显,左航伸手把灯灭了,屋里漆黑一片,那人贴在自己身上的手明显紧了紧,接着陈天润冰凉的唇也贴了上来,冰得他一哆嗦,转而去开了脚踢线,捂热陈天润的手。




实在是太冷了,陈天润把自己完全贴在左航身上,从他皮肤的每一寸汲取热量,唇瓣被玩得发肿发烫,左航的手在他脸上一寸寸抚过,轻柔地揉弄他发软的脸颊肉。




陈天润可怜地呜咽一声,随后被浓浓的黑夜淹没。他又靠近了左航一点,挣扎着把脑袋整颗埋在那人的颈窝,左航愣了一下,摸摸他毛茸茸的发顶,安慰般地奖励给他一个吻。




所有的屏障都被打破,泡沫被粗暴地戳穿,两个人从内到外地坦诚相待。陈天润就这样捱了一会,觉得心里莫名的酸涩,像是把柠檬汁滴在了心尖尖上。




在黑夜里,他听到左航发哑的声音,问他,如果一开始不是这样,我们会过得好点吗?




这样是什么样,好点是怎么个好法,陈天润混沌的思维接受不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又哭了。在这个场合哭有点煞风景,于是陈天润把脸死死埋在左航肩上,滚烫的泪水滑过双颊,他的身体腾地又热了。




陈天润低头,咬住了左航的肩膀,他没用力,只觉得咸涩潮热一片,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左航那边没动静了,陈天润静了一下,侧耳听他要干什么。几秒后,陈天润的后背被一滴水烫了一下,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别的什么水。




陈天润只知道,自己在沉沦。




意识彻底模糊前,陈天润总归是记下了一句话。左航说,陈天润,我爱你,我还爱你,我一直爱你。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打在床上,裹着被子的人翻了个身,连抬手揉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宿醉一夜的感觉并不好受,陈天润睁开眼睛,看见蜷缩在枕头旁的厚米。




厚米长势喜人,陈天润看了眼这辆敦实的猫车,估测出它的体重为十二斤以上。不过没什么心思去逗猫,陈天润舒展了下酸痛的四肢,脑袋晕得很,零零碎碎地还在播放昨天的画面。




昨天还没断片,能记住的东西现在全部回忆了个干净,陈天润脸上一热,掀开被子看了一圈。他身上还穿着应该是左航的睡衣,衣服布料里透出一股左航身上的干净香味。




主卧只剩他一个,昨天左航也睡在了他的旁边,陈天润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在床边醒了回神,又在床头柜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的动作有些大,厚米惊醒,迈着猫步朝他走来。




对这只猫有些发怵,陈天润抬手避开厚米的蹭蹭,小心翼翼地起床,把身后的猫晾在了一边。




客厅也空落落的,找了一圈没看见左航,陈天润撇了下嘴,准备收拾收拾走了。浑身酸软地瘫在小沙发上,再动两步可能就要骨折,恰巧厚米一跃而上,跳到了陈天润的大腿上,惹得他压着声音哼哼两声。




厨房门被推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陈天润差点又拉到筋,左航端了一碗粥到桌上,邀请他吃个早饭再走。陈天润哪有不留的道理,坐在被添了个软垫的椅子上,一边喝粥一边偷瞄左航给猫喂冻干。




喂了冻干又骗厚米吃了颗鱼油,左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零食渣,又把一只脚踏出门外的陈天润叫了回来——




“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陈天润疑惑地转身停下了。




一捧粉红温柔的洋桔梗被塞到了他怀里,陈天润愣愣地站着,听左航解释说本来想送他鹤望兰的,但是早上开的花店没有卖这个的,只好买了束洋桔梗。




比昨天更猛烈的酸涩情绪反扑回来,陈天润眼眶发酸,仰头调节了下情绪,隔着花束给了左航一个拥抱,同时听见左航说——




花很漂亮,你也是。





三天后,第二次录制如约而至。




陈天润和左航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过上次发生的任何事情,好像只是陈天润醉酒后做的一个梦一样,但那束左航送的花还端端正正地摆在陈天润屋里,昭示着所有事情都真的发生过,他们真的有了亲密距离。




这次的地点离北京较远,在湖南周边的几个市旅行。陈天润和左航订的同一班飞机,刚好又在头等舱的同一排相遇,左航看了眼自己靠窗的座位,问陈天润想不想看看窗外的风景。




有些惊讶于左航竟然还记得自己喜欢靠窗的位置,陈天润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拍摄结束后差不多就到了新年音乐会的联排,这几天陈天润的时间压得更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机会,他在飞机上基本睡死了。




空姐来问了两次选餐的事情,左航自己选了份面,实在没忍住把陈天润摇起来问他要吃什么,陈天润盯着他看了一会,又闭上眼睛——




“不要,你自己吃吧。”




这下他的脑袋偏到了左航肩上,左航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把餐盒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去,害怕吃饭的声音影响到他休息。他又把毛毯盖在了陈天润身上,握住那人的手,自己则是找了部电影随便应付着打发时间。




长沙比北京还冷几度,风大得陈天润差点被重新吹回北京,左航给他套了条围巾,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脖颈,两个人都迅速逃离,陈天润的脸上可疑地出现一抹红,他甚至有点得意,因为自己的试探终于有了结果。




不过两个人相处起来到底有些不自在,这下没必要再在节目上扮演普通同事,这种相处模式差点让几个前辈以为年轻人闹矛盾了,当天晚上被约谈三次的左航一脸幽怨地回了屋,陈天润没忍住偷笑了一声,而后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了点位置。




从一床两被到一床一被,中间仍然有条很宽的缝隙,但陈天润睡姿不怎么规矩,半夜保准就越了界,精准地睡到左航怀里。左航没有揭穿也没有拒绝,很从容地接受了来之不易的肌肤接触时间。




其实陈天润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晚上眠浅,偶尔醒来发现自己移到左航旁边了,有时候一只手已经搭在左航身上,所以陈天润不难判断出这是他自己晚上睡过去的。




不过他没睡回去,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慢慢酝酿睡意,直到下一次入睡。这个方法屡试不爽,陈天润渐渐生出些底气,开始继续锲而不舍地试探左航的态度,也确实次次都得到了回应。




这样的心态才适合谈恋爱,陈天润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摇了出去。一旁的周珊还在关心他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小左是不是和你闹别扭了?




陈天润摇头,很实诚地回答晚上睡得很好和左航相处得也好,他把任务积分换了碗糖油粑粑,喜欢吃甜的周珊心花怒放,吃着东西还没忘记跟陈天润闲聊,神神秘秘地冲他笑,问他知不知道我们下次录制出国去哪里,又说小左一手操办的,为了给你惊喜。




左航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打着哈哈把陈天润应付过去了。陈天润看了他半天,心里突然有个答案,他最终还是没有求证,而是借势挽住左航的胳膊,和他这样互相靠了一会。






回北京那天的航班晚点,等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最近降温加上夜晚温度本就低,陈天润很不幸地有些感冒症状,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在大厅辗转一会后脸上也开始发热。




左航拧开矿泉水瓶盖给陈天润递过去,他还低着头在看打车软件,外面风大又很冷,陈天润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回家的时候。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扯了两下左航的衣角,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我能和你回家吗?”




左航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干脆到好像一直在等着陈天润开口问他似的。半分钟后,两人上了网约车,车内一股熏人的汽油味,陈天润肩上披着左航的外衣和围巾,此刻闻着那股味道有点晕车,又害怕开窗后冻感冒了。




伸手探了下陈天润脸上的温度,左航把自己那侧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又让陈天润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睡会。这个场景莫名的眼熟,不过陈天润还是心安理得地将身子一歪,紧紧贴着左航的身体。




到左航家后已经将近三点,厚米被半夜的响动吓得炸了一尾巴毛,反复确认几遍那两个裹得像粽子的东西是人后才放心一点,一甩尾巴,跑到了左航卧室门口等着。




简单冲了个澡,陈天润手里捧着左航泡好的麦茶,倚在床头的枕头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左航和厚米以冻干盒为界展开的斗智斗勇。可能盯得太久,下一秒左航就偏头看了过来,陈天润窘迫地飞速移开目光,眨了几下眼睛。




偏偏左航放弃了保卫冻干,丢给厚米两条后就直直朝陈天润这边走来,他俯身看着陈天润,逼着那人与自己四目相对,然后问他怎么了。




陈天润又将视线移开,看着门口的布偶猫说我没怎么呀,你不和我一起睡觉吗。这话说的有点直白,直到左航肩膀一抖一抖地开始低笑后陈天润才察觉出来不对,他恼羞成怒地摆手说哎呀你别乱猜好不好,只是声音有点哑,没什么威慑力。




左航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他抱起厚米冲着陈天润晃了两下,问他小猫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吗,厚米看着还挺喜欢你的。布偶猫适当地发出一声叫唤,声音又软又夹,陈天润一下失去抵抗力,对着小猫伸出一只手,勾了两下。




厚米迈着猫步过来了,说实话很难看出这是猫步,有点像一只巨型饭团在移动。左航在旁边安装厚米的小吊床,但厚米有点不领情,一个劲地想往陈天润的肚子上跑。




十二斤的猫在肚子上睡觉可不是开玩笑的,左航费了老大劲把厚米制服下来了,最后以厚米趴在陈天润身旁结束。但左航还是有点不爽,因为他发现陈天润晚上把厚米当成枕头抱,床上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待着。






新年音乐会如期举行,庆功宴紧随其后。这次参加年会又多了几个,陈天润打量了一圈,不太确定是哪一代的师弟。他比较确定的是宴会厅里很吵,吵得他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屋内最中间的大转盘疯狂转动着,这次给的奖品太丰富了,大家都想去试一试,导致坐在原位上的没几个人,陈天润那桌更是直接空了。他懒得去抽奖,索性把奖券给了童禹坤,让他转两次去。




今天的重庆很冷,不过终究比北京好点,陈天润从头裹到脚,脑袋上都套了顶羊绒帽子,帽子上还有两只猫耳朵,一拉绳子就能立起来的那种。




没吃几口饭,陈天润已经无聊得偷偷把手机放在桌子下玩,不过这边信号很差,他最多就是打开计算器乱按,或者是拍拍照自娱自乐。这个角度不太好看,拍得像他真长出了两张猫耳朵一样,配上垂着的下三白,怪像只小猫的。




其间还有师弟来和他打招呼,陈天润在公司的人缘不错,或者说师弟缘不错,有几个师弟是平时站着也能扯上两句的关系。和十几个人碰完杯后他重新趴会桌上,心里有点感慨,原来这些年他已经走了这么远,走得这么不容易。




煽情时刻被左航打破,他出现得很突兀,本来陈天润进场前还特地看过一眼座位安排,左航那桌和他这桌离得最远。在这种场合见到左航,陈天润竟然有点心虚,他枕着胳膊抬头看人,问他来看我干什么。




左航捏了两下他帽子上的毛绒耳朵,没回话。陈天润啧了一声,很孩子气地扯起抽绳,两只耳朵一跳一跳,从左航的手里脱离。他和左航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下。




左航被他这声笑弄得有点紧张,局促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陈天润没去转那边那个转盘吗,他们挺多人还在玩的。陈天润懒懒地扫了那边一圈,目光重新落在左航脸上,他的回复是太远了不想去。




冰凉的手感从手腕传来,要是以前陈天润估计一个激灵早跑到九霄云外了,这次他倒是没有躲开,只是身体小幅度地颤了一下,低下头去看是什么东西——




一个金手镯。




刚开始还以为是左航把他的奖品送给自己了,陈天润回想一圈,也没找到脑海里奖品列表什么时候出现了金手镯。左航替他戴好,而后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陈天润突然知道了,他晃了晃手腕,问说吧左航你什么时候给我准备的。左航倒没否认,解释说差不多是上次节目录完的那几天吧。




“为什么?”




陈天润盯着左航的唇张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在这里说话,人多眼杂,左航急匆匆地拽了下他的手,想要出去借一步说话。




被牵出去的时候陈天润还有点晕,下意识以为旁边有私生在拍,条件反射般地将左航的手挣开了。不过他很快发现旁边连只老鼠都没有,于是重新把手指挤进左航指缝里,心虚地笑了笑,讨好意味十足。




左航垂着眼睛不说话,陈天润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像厚米,只不过看着有点受伤。




在重庆十一点多的夜路走了一趟,陈天润好久没来过,已经有点陌生了。左航牵着他走了一会,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块很熟悉的路牌,两个人又往前了点,到达嘉陵江。




陈天润率先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个视角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知道以前一共来了这里多少次,正对着洪崖洞那边亮着橙黄色灯光的建筑物,他瞥了眼旁边的左航,而后继续沉默。




克制不住地想起某些往事,陈天润曾经认为感情是会随着人心不断变化,从他很小的时候在刚才,他一直很坚定地这么想。




但是从几个月前和左航出现恢复交往,几星期前发生了那种事,现在和左航牵着手走完这段路后,陈天润的想法又有点改变。




他开始仔细审视和左航认识的这么多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感情是在变的,但是总是藕断丝连地拉扯着,双方都小心又谨慎,深怕一个不留神就将这根脆弱的红线拉断了。




到底是什么在不断拉扯着他们俩,陈天润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归结于缘分。




瞬息万变的是感情,割舍不掉的是缘分。






江边冷,有只手搁在陈天润手腕上时就更冷了,他倏地回神,垂眼瞧着左航查看他右手的伤。本来想搪塞几句过去,那人手劲在此刻却格外的大,挣了两下没成功,陈天润索性就任他看了。




陈天润恍然记起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有个人也是这样动作轻柔地在看他手上的伤口,而后问出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疼吗?”




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陈天润现在的回答是不疼,就一个很浅的伤口,一下就愈合了。他很快又被左航掐住手腕,动弹不得。




“你当时伤得很深,我听他们说过了。”




左航确实说对了,陈天润这道伤是录节目的时候在游戏环节被割到的,那个时候用力过猛,伤口看着很小,事实上里面划得很深,流了他一手血。




陈天润故作轻松地撇撇嘴,嗓音发涩地转移话题。




“你这么关心我?”




左航偏头很认真地与他对视,很轻地哼了一声,陈天润辨别不出来这是笑还是冷哼还是叹气,他听见左航说——




“我是真的喜欢你。”




视线直直相撞的那刻好像擦出火花,左航背后模糊的江景好像在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视线里只剩下了左航,陈天润做了两组深呼吸,还是没想好怎么回以一个郑重的告白。




但是他向左航回以了一个吻,算是接受了这句不知道是迟到数年还是时间恰好的告白。






半年后——




“左航——!能不能出来管管你的猫!它又把冻干袋子咬碎了!”




陈天润语气严厉地连叫小猫好几声左厚米,这下厚米察觉到不对了,因为陈天润心情好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厚米乖小猫,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它,在它名字前加个左航的姓,好像就妄图把责任全推到左航身上似的。




左航赶到的时候战况正胶着,厚米在家里观颜察色地学习左航,很快就学会了在陈天润生气的时候该怎么办,它蹭蹭陈天润的裤脚,又哼唧两声。




暂且原谅了小猫,不过陈天润还是有点生气,心里闷闷的。左航从背后环住他,很有眼力见地说我来弄吧你去歇着,昨天不是录节目没睡好吗,给你泡了红糖水在卧室里快去睡吧。




陈天润在床上躺了会,又收到了童禹坤的消息。谈恋爱的事只和他一个人说过,并且要求他守口如瓶,童禹坤有苦说不出,只好每天阴阳怪气他们几句地下情。




【童禹坤:还没起床?和你的小情人在干什么呢?晚上说好出来吃饭的,你不准迟到,也不准带左航。】




左航这时候刚好也上床来陪他,见陈天润对着手机笑得荡漾还问了几句陈天润你笑什么啊。




陈天润不语,只是仍然笑着抱住了他的胳膊,享受这段很隐秘的,地下情。





END.



七柒不柒七

追星锦鲤田鸿杰

*明星胡x站哥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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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惯例 不甜我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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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人潮涌动。


机场向来空旷的接机口此时熙熙攘攘,一排排的安保已经在现场开始维持秩序,乌压压的人群却还是直接将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成群堆积的女生们手中的横幅繁多又斑斓,愣是拼出了彩色的河流,望去好不壮观。


这浩浩荡荡的场面令无意经过的路人都禁不住驻足观望,纷纷猜测又是哪个当红小生即将空降。


在尖叫声中走出的身影却是与平常的流量明星大相径庭。


微卷的额发随意而凌乱地落在眼旁,五官俊逸的男人没做任何脸部遮挡,戴着无线耳机就那样坦然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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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人潮涌动。


机场向来空旷的接机口此时熙熙攘攘,一排排的安保已经在现场开始维持秩序,乌压压的人群却还是直接将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成群堆积的女生们手中的横幅繁多又斑斓,愣是拼出了彩色的河流,望去好不壮观。


这浩浩荡荡的场面令无意经过的路人都禁不住驻足观望,纷纷猜测又是哪个当红小生即将空降。


在尖叫声中走出的身影却是与平常的流量明星大相径庭。


微卷的额发随意而凌乱地落在眼旁,五官俊逸的男人没做任何脸部遮挡,戴着无线耳机就那样坦然走了出来,随意得仿佛自己并未处在动乱的中心。


无袖黑体恤,破洞黑牛仔裤配纯黑马丁靴。


一身黑的装扮完美地与冷然的气质交融,男人俊朗的脸淡漠冷然,带着份轻疏的孤傲拒人千里,微敛下的眸深而沉,墨色流淌。


似是对外界的声音完全免疫,男人一双眼全程只是望着自己前行的方向,并未给予身旁的躁动任何注意。


在一片骚动与混乱中唯独他身旁的空间安静得恍如隔世。


顺着安保开辟出来的道路大步流星走到外面,寂然沉静如眼前的男人,他的脚步却突然一顿,缓缓转头望向了人群中的某处。


似是瞧到了什么,在瞬间飙升的尖叫声中一直神情淡然的男人微微勾唇,半笑不笑地又转回头,长腿一迈便上了在等待自己的专属面包车。


潇洒得如肆意的风。


在车绝尘而去良久后人群才逐渐散去,女生们纷纷兴奋地与身边人分享着见到偶像的欣喜雀跃,人群稀疏间只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还站在那里,似是凝固在了原地。


口罩丝毫没有遮挡住对方清秀的眉眼,一张干净的脸庞少年感十足。


在清一色的女生中身材修长的青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女孩们在散开时都禁不住偷偷侧目向他的方向望去,小声议论着什么。


而视线的主人公却是丝毫没意识到身旁因他而起的杂音,青年手里端着明显就价格不菲的相机大炮,愣然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


一双好看的眸明亮而纯粹。




“小熊!” 


见青年进了屋,长发及肩的男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眼前人,“拍到了没有拍到了没有?”


瞧着对方浮夸的动作,田鸿杰翻了个白眼,任凭李润祺一把夺过了自己手中的相机,也没有抵抗。


屋内的清凉总算是扫走了这一路的潮湿与燥热,田鸿杰随意抹了下额上密布的汗水,禁不住长吁出一口气,“天,今天真的要热出人命了。”


“啊啊啊啊你又拍到了你是神吗?!”


然而对方鸟都没鸟自己的话茬,只是目不转睛地抱着相机在那里失声尖叫,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此时李润祺一张脸恨不得都要埋进镜头里,“田鸿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爸爸!!!!”


已经习惯自家发小向来抓马的一举一动,累得快嗝屁的田鸿杰连槽都懒得吐,只是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吨吨灌水。


虽然自己的肺腑之言被对方冷漠无视,李润祺却觉得田鸿杰呆憨的脸庞此时就像幸运女神一样散发着别样的光辉,他一个飞扑就挂到了对方身上,“熊大人请收我为徒让我沾沾追星界杨超越的光!”



“什么超越?”


就在两人胶着扭打的时候,与田鸿杰面容有着几分相似的妇女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在瞧见田鸿杰时挑起了眉,“啊,儿子你都到家啦,摄影社活动结束了?”


本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两人像是听见紧箍咒的孙行者一样瞬间收了声,李润祺迅速放开抱着田鸿杰大腿的双手,站起来摆出乖巧的微笑,另一只手则将相机藏在了身后。


而田鸿杰则是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家妈妈,“对,对啊哈哈哈,小李在给我提意见。”


“那你们先弄,我去切水果。”笑了笑,田母也没察觉到两人突然的僵硬,只是嘱咐了两句就又回到厨房忙去了。


“谢谢阿姨!”


李润祺乖宝宝得就差没点头哈腰,仿佛上一秒还在狗腿跪下的人不是自己,他待田母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好学生的标准笑容。


而一边的田鸿杰此时已经向他扔来了无数个眼刀,青年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相机,迅速走进了屋内。



02

一向乖巧听话,被称为‘别人家孩子’的田鸿杰有个秘密。


他是个站哥。


他在三个月前粉上了新晋明星鼓手胡宇桐,对方不但鼓打得好,说话更是活脱脱一个霸道总裁,苏得没边。在无意看到对方的一场表演后,田鸿杰就被准确的心脏狙击,垂直入坑。


糟糕,是爱情的味道。


于是一向自认佛系的田鸿杰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行走代言人,他不但花光了自己攒了几年的零花钱为对方打投支持,甚至还直接入手了大佬级别的相机大炮,在随便翻阅了些摄影杂志后就冲到了最前线拍照。


虽然一开始拍出的图因为技巧拙略都惨不忍睹,但是在他秉承着‘我不为崽崽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热血信条反复努力后,他开的站火了。


但大火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技术首屈一指。


是因为他照片里的胡宇桐每次都会看镜头。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胡宇桐这个人确实是界内出了名的‘别拍我,没结果’。男人面对镜头向来面无表情就算了,每次还都仿佛出家了般刚正不阿地绝对目不斜视,根本不给任何捕捉正脸的机会。


久而久之,胡宇桐就成为了令所有资深站哥站姐闻风丧胆的存在,别说是接关于对方的单子了,光是听到对方的大名,站姐们就恨不得拔腿就跑。


在蒸煮极其不配合的情况下,每每能拍到个正脸粉丝们都感动得要跪下大喊老天保佑阿弥陀佛,恨不得从此吃斋以示虔诚,更何况拍到对视。


但田鸿杰偏偏每次都拍得到。


第一次第二次大家还都在欢声尖叫感慨新手光环果真是吊,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便有人坐不住直接发贴到超话,零星听到风声的鼓棒姐姐们便纷纷好奇地凑过来瞧了瞧。


这一瞧就都彻底炸开了锅来。


什么情况,怎么这个博主每次发图都有自家蒸煮的正脸?!


不但有正脸,每次还都有眼神对视???!!!


震惊之余鼓棒姐姐们迅速发贴,那天的超话直接被密密麻麻的安利贴刷屏,轰动得不知道还以为全体都中了一亿彩票。


不论怎样,自那以后田鸿杰的点赞评论提醒再没断过,粉丝成群结队地来他的微博底下打卡,有一条微博甚至被粉丝与站姐当作锦鲤轮着转发了几万次,虔诚得仿佛他是如来佛祖转世。


于是田鸿杰一夜间从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成为了十万关注的大佬。


本着运气好就要多做贡献的心理,即使大学的专业课繁忙得令田鸿杰叫苦不迭,他还是会时不时抽空翘个课挤压出时间去跟拍。现在正是暑假,他更是像个勤劳小蜜蜂般不停出去拍照。


他其实有担心过自己的运气某一天会全部用光,但是似乎老天就是偏要眷顾他这个技术抠脚但态度真诚的萌新,除了第一次接机因为技术过烂而没有拍到任何一张清晰的图外,之后无论是接机,现场亦或是采访,田鸿杰总能照得到胡宇桐直视镜头的瞬间。


巧合得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胡宇桐是特意望向他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在这个想法刚萌生时田鸿杰就将之掐死在了摇篮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也真是追星追入魔了,竟也开始这般不切实际地自作多情起来,被别人听到了怕是要笑掉大牙。


与其在那做着白日梦,还不如全身心埋进打投当中来的实在。


于是这事就被他扔在一边再没想过了。



03

田鸿杰是被吵醒的。


纷杂的话语中夹杂着女性高分贝的欢笑声,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膜,贯穿力堪比清晨吹唢呐。不情愿地睁开眼,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的田鸿杰揉了揉尚还惺忪的眼,察觉到动静是从客厅发出的。


他妈已经丧心病狂到在客厅拿播音喇叭跳广场舞了吗?


双眼朦胧间拿过手机一瞧,现在分明才十点过半,困意仍浓的田鸿杰皱起了眉,有些不爽。


昨天因为赶着修图所以他四点才睡,在疲惫与起床气的催动下他急速上头,想都没想长腿一迈就狠狠拉开了房门。


正欲抱怨出声的他在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瞬间静了音。


坐在沙发上陌生却有些面熟的妇女看上去五十来岁,此时正笑眯了眼与自己老妈兴奋地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些什么。妇女谈笑间一股东北口音极为明显,浓重得让田鸿杰有些困惑。


他妈什么时候有了东北的朋友?


恍惚间他才隐约想起昨天晚饭时田母似是有提起高中的闺蜜要来登门拜访,而当时自己正忙于喂饱饿瘪了的肚子,根本没有给予注意。


完了,他穿着个短袖短裤还没洗漱就蹦出来丢人,一会儿绝对要被自己妈叨叨死。


内心有些崩溃的田鸿杰贴着门框不知所措,正在纠结要不要趁着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时溜走,他就在瞧见坐在妇女旁边的身影时顿住了。


男人微低下头似是在放空,他没戴眼镜也看不清其的脸庞,但即使只是这么一个侧影的轮廓,田鸿杰也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好像长得有点像......胡宇桐?


自己最近大概真的被洗脑了,怎么干吗都能想到胡宇桐。


田鸿杰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没救了,抬腿就准备轻手轻脚溜回屋里,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却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般,在此刻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他。


山崩地裂。


田鸿杰感觉自己似是被瞬间定住了般僵硬在原地。


那副刻在了他脑海中的俊朗面庞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视线中,男人神情如往常一般漠然,在望见他时却是挑起眉来,眼瞳微微扩大,似是有些讶异的样子。


然而那古板无波的面具刚裂开了一丝缝隙,那双眼在下一秒就又回归了风平浪静,无垠墨海水静无波。


田鸿杰却只觉身边波涛汹涌。


啊......?


下意识地扶住了门侧稳住自己的身体,田鸿杰无法压抑住纷飞的杂乱思绪,全身心在瞬间便被卷没入了对方那深邃之海中。


甚至忘记了呼吸。


就在两人保持着浓烈的对视时,这边正聊得欢快的两位女人似是也注意到了田鸿杰的出现,有着一腔纯粹东北口音的妇女在见到小孩的刹那眼睛便亮了起来,“哎呀,这就是小熊吧?”


对视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田鸿杰有些发懵地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慈祥的女人,感觉自己头晕脑胀,只得下意识回道,“阿、阿姨好。”


妇女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她笑得极为灿烂,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大乐事般,“天呐,你家孩子真是太俊太乖了!”


“哪儿有你家宇桐帅啊,”田母摆了摆手,转过头来有些责备地瞧着田鸿杰,“你看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刚醒就这么糟蹋着出来了。”


被田母一说田鸿杰才再次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有多邋遢,不但睡得头发飞起,脸也没洗,在这种窘迫情况下小孩一张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


“哎呀不打紧,”看见田鸿杰这副样子,胡母不知为何笑得更欢了,走上前几步就拉住了对方的手,“小熊不记得我了吧?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


田鸿杰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颤巍巍地往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瞄了过去。在再一次清晰瞧见对方五官时,他感觉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在他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胡宇桐。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田鸿杰此时内心已经惊吓得倒立着跳完了极乐净土。


难道自己上个月去庙里求的签灵验了?


扶住门框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微微泛白,田鸿杰觉得他此刻真的需要掐一下人中抢救一下命悬一线的自己。


即使没有对视,田鸿杰也能明显感觉到胡宇桐强烈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他只得低头盯着地面,死了心地决定不抬头。


偶像出现在家里看见邋遢得不成样子的自己这种夺命剧情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他现在还来得及切腹自尽吗?


“说来宇桐的脸我总是觉得莫名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在他还在与地板进行亲密对视的时候,田母看着坐在一边沉默的胡宇桐,突然自言自语道。


闻言的田鸿杰唰地一下抬起了头,有些惊恐地看向自家妈妈。


田母对胡宇桐有印象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他房间内贴着的海报就是他。


张口想要阻止这个话题的进一步延展,田鸿杰着急地往前迈步,却感觉自己被微微凸起的门槛绊倒,霎时间双腿一软,一个不稳就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不是吧......?


素颜见人都不够,还要表演个平地摔?


做好拥抱大地准备的田鸿杰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今天真的是自己最抓马的一天。


结果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个温热的怀抱。


夹杂着份檀木味的安定气息扑面而来,近乎是在瞬间便将他全然包裹。结实的胳膊有力地环在腰际,一双大手稳稳地揽住自己,带着些微热的温度。


田鸿杰却觉得要烧起来般滚烫。


“没事吗?”


男人的声线磁性而沉,像是被什么烫到般,田鸿杰下意识便向后跳去,却不想眼前男人胳膊瞬间收紧,大手一捞便又将自己拉回了这令人心安的怀抱里。


双颊温度瞬间飙升,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庞红得离谱,“谢谢,不、不好意思......”


胡宇桐一双眸盯着对方有些躲闪的双眼,仍然没有放开搂着他的胳膊。


“我是胡宇桐。”


心跳无法控制地急剧加速,田鸿杰感觉他近乎要醉倒在男人的怀抱里,朦胧间他听到自己回答道。


“我是田鸿杰。”


话语近乎呢喃,小而轻。


胡宇桐轻笑的声音闷沉,回荡在耳侧近乎要晃晕了田鸿杰,他近乎是下意识地便抬头望去,想要看看男人笑时的样子。


眼前人眸底的笑意星碎,零零落落融进深郁的墨色中沉淀开来,惬意好似夏夜晚风,微温而柔和。


暮色沉溺,暗燃星火。 



04

“喂,怎么啦?”


听到李润祺接了自己电话,田鸿杰做了第十遍深呼吸,然后强作镇静地开口道,“我今天见到胡宇桐了。”


“他今天有通告吗,我怎么没看见?”


小李的声音十分悠闲,砸吧砸吧地似是还在吃着棒棒糖。


“不是,”田鸿杰的声音有着一丝不可控的颤抖,“他今天,他今天来我家里了。”


“哦,你买的抱枕到了?”


“不是抱枕!”翻了个白眼,此时田鸿杰气得都想飞过去直接给自己发小一锤子,在刺激下他也决定不畏畏缩缩了,开口就是直球,“今天胡宇桐本人来我家做客了,他妈妈跟我妈妈是高中同学!!”


将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田鸿杰听着另一边的沉默,突然又有些忐忑,就在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李润祺海豚音尖叫的准备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你要不要最近去医院瞧瞧?”


李润祺声音格外的平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担忧。


听着对方开始说他也经常做这种梦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这种屁话,田鸿杰再次翻了个白眼,直接挂断了电话。


鸡同鸭讲。


虽然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淡定,毕竟要是有个人突然跑来跟他讲他追的偶像其实是自家妈妈好友的儿子的话,他也多半觉得对方已经妄想症晚期了。


他自己现在都觉得如梦似幻。


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田鸿杰点入手机微信的界面,眼都不眨地直直盯着被置顶的那个名字。


不但见了真人,还加到了微信。


他上辈子可能真的拯救了地球。




第一百次开始敲击键盘,又第一百次把打出的字都删了。


躺在床上翘着脚丫的田鸿杰叹息出声,有些泄气地将头整个都埋进了枕头里。


他才知道自己这么怂。


明明老天开眼都令他如有神助地得到了偶像的微信,自己却在这里纠结了一个多小时,连一句招呼都没发出去。


撇了撇嘴有些懊恼地将手机甩到一边,田鸿杰盯着贴在墙头的海报有些委屈。


说来还不是都怪胡宇桐。


虽然之前他都厚着脸皮口口声声叫着对方老公,但真要刨根问底的话,他对男人其实并不是恋爱的喜欢,撑死了大概只能说是一个心动的寄托,毕竟对方是那样遥不可及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


即使闭上眼那张脸还是会浮现在脑海,男人抱住自己时淡淡的木香,揽住自己时肌肉的紧绷,谈笑间声线中的慵懒,近在咫尺时呼出的热气。


以及,那双只看向他的灼热眼眸。


自窗隙处溜进的晚风轻疏而清爽,带着一份夏夜专属的味道。双手环膝将自己团成一团,田鸿杰抬头望着一如往常苍白的天花板,恍惚间却似看见了一片璀璨星河。


是胡宇桐眼底的宇宙。


在那一刻他就明白,早在相遇之前他便已沦陷进了对方的银河中。


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田鸿杰知道他今天是做不到鼓起勇气给对方发消息了,于是便只得抓过手机,在通讯录随意里一点,打算紧急呼唤李润祺过来陪自己解闷。


对方没有秒接。


听了好一会儿自带铃声的田鸿杰轻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奇怪。


现在他俩在放暑假,李润祺这人每天都是闲得抠脚,根本可以说是24小时全程在线,比电话局上班的还勤劳,现在怎么突然玩消失?


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田鸿杰想着对方大概在洗澡,刚抬手准备挂掉一会再打,电话就接通了。


好嘛,还给哥哥玩起吊人胃口的套路来了。


瞧对方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田鸿杰顿时玩心大起,没等对方吱声便开口,“小李,我好无聊,你出来陪我玩嘛~”


下了决心要恶心到对方,他在说话时不但掐嗓子装得甜腻,甚至还特意拉长了自己的声线,嗲的程度自己听了都有些作呕。


听着电话那端持续的沉默,田鸿杰笑着正准备开口再揶揄对方两句,欲出口的话却是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被噎了回去。


“小李是谁?”


男人低而浑的嗓音好似沉鸣,语气中的冷意刺骨,凛冽得好似冬夜的雪风。


仿佛被雷劈到般瞬间定住,田鸿杰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手将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拿到眼前。


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三个大字。


胡宇桐。


呆愣在原地,有些头晕目眩的田鸿杰此时真的开始怀疑人生,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按错电话,还好死不死正好按成了胡宇桐的。


老天终于来跟他算当锦鲤的账了吗?


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从震惊中缓和过来,田鸿杰紧张地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小李是我的发小。”


自己说完了对面却没了声,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田鸿杰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难受而有些发闷,沉甸甸得好像没在水里。


他果然把一切搞砸了吗?


“你稍等。”


就在田鸿杰以为胡宇桐已经理都不想理自己了时,男人的声音兀的响起,对方窸窸窣窣地似是在收着什么东西。


旋即胡宇桐又开口跟旁人说了些什么,但他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人声与乐声交织在一起,田鸿杰便也没听清,“你在排练吗?”


男人轻轻应了一句,就又没了音,似是集中在他正整理的东西上。零星的沉闷音能听出是鼓架相碰,田鸿杰听着电话那边长时间的寂静,咽了咽口水犹疑道,“......你先忙?”


胡宇桐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忙音长而平,听上去格外刺耳。


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田鸿杰后背朝床,跌回了柔软的床垫上,吁出了一口提了很久的气。


初遇时窘态百出就不说了,现在又闹出个乌龙。


他将胳膊挡在眼前,虽然房间内再一次归回了原本的寂然,他却是无法忽视内心的酸涩,翻涌着似是要吞没他。


他大概烦扰到他了吧,不然也不会听上去那么不耐烦。


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这个事实本身就像肆意生长的藤蔓,尖刺扎人却又层层环绕,令他气咽声丝。田鸿杰盯着此时苍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眼角竟湿润起来。


原来被喜欢的人厌烦是这么一件令人失落的事情。


烦躁于自己不可控的泪意,田鸿杰从床上坐起来,正想俯身去拿一旁的纸巾,自己的手机就突然地响了起来。


谁这么会挑时间打。


有些愤愤地强忍住眼泪,田鸿杰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狠狠按下接听键,语气里难免带了份不满,“喂,哪位?”


结果响起的声音却令他瞬间愣住。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05

晚上正是人声鼎沸时,左邻右舍趁着夜时的惬意纷纷出外闲聊,街道上好不热闹。


暮霭沉沉,天色此时将将暗,小铺排挡却已比比皆是,吆喝与淡笑声交错,这万千话语融为一起,便也汇成了夏日的言河。


戴着渔夫帽与圆眼镜的青年眉眼清秀俊然,神情却是颇为紧张,只见他一双手无措地放在桌上,好看的眼睛不停偷瞄着对面落座的男人。


“你不用戴个口罩吗?”


望着只戴了个微长渔夫帽的胡宇桐,田鸿杰有些不安地轻声出口。


此时虽已逐渐入夜,但毕竟是夏天,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更何况他俩现在就坐于大排档边,虽不至于挨肩擦背,但也是人群繁多。


他这个大明星就这样直愣愣地坐在这里?


“戴了口罩反而更显眼吧,”一直埋头看着菜单的男人抬起头来,一双眼虽被帽檐及额发遮挡了大半,眸光却仍精亮而锐利,“你想吃什么?”


嘟囔着回了句什么都可以,田鸿杰望着将注意力又移回菜单上的男人,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些恍然。


天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在大排档和胡宇桐一起吃晚饭?


这两天的剧情转折来得实在是过于密集,田鸿杰此刻的大脑已经彻底放弃了运行,明明在前两天自己还是个跟在偶像屁股后面跑的路人甲,现在莫名其妙地竟直接晋升为对方的饭友?


人生果然奇妙。


“那就撸串吧。”


抬手叫来老板点完了单,胡宇桐似是注意到了田鸿杰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男人轻笑着摘下帽子随意往后捋了捋头发,带着份痞意挑唇轻笑道,“好看吗?”


要命了。


“好看。”


田鸿杰几乎是脱口而出,旋即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僵住。眼瞧着男人唇角笑意更深,眸底是狡黠的亮光,田鸿杰的脸瞬间红霞密布,下意识便抗议,“你,你欺负人。”


胡宇桐没说话,只是拿手半撑着侧脸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眼满是玩味的笑意,却又带着份纵然的柔和。


田鸿杰觉得自己脸上的红晕怕是下不去了。


就在他还在试图找个地缝钻进去时,胡宇桐点的串便陆续上来了。这家排挡需要自己动手烤,田鸿杰望着胡宇桐轻车熟路地调整好机器,撒完调料就动作利落地开始烤起串来,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得仿佛隔壁大厨,看得他目瞪口呆。


“哥,你好厉害。”


根本掩不住眼里的星星,等待投喂的田鸿杰抬头崇拜地望着胡宇桐道。


看着田鸿杰这副乖巧等待投喂的小模样,男人忍俊不禁,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田鸿杰的鼻头,动作轻柔。


“瞧你那小样儿。”


磁性的声线满是柔意,飘零在八月的夏风中,听去竟隐隐带了份纵肆的宠溺。


胸膛处的声响越来越快,仿佛加速的鼓点。


田鸿杰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只烤好的串。看着胡宇桐转头继续认真烤串的神情,田鸿杰感觉心里想被灌了蜜一样,甜甜的都要满溢出来,便咧着嘴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可以吗?”


男人侧头望着田鸿杰认真进食的样子,青年腮帮鼓鼓,眯眼笑着冲他疯狂点头,话语因塞满的食物都有些不清,“嚎次。”


“噗。”忍不住地轻笑出声,胡宇桐弯起眼,眉间满是星碎的柔意,他伸出的手落到青年的嘴边,轻柔地擦了擦他的嘴角。


“真是小孩子。”


暑月蝉鸣,人声嘈杂。在一片微热的躁乱中男人伫立,身边的光景在此刻皆因他停滞了去,独他那份笑无奈而轻纵,带着盛夏的弧度。


青年坐于熙攘之中,星月之间,找到了他的夏天。


他即炎夏。




接过了大排档老板递来的可乐,胡宇桐手指一勾便利落地打开,动作自然地递给了眼前的小孩,“我听阿姨说你想玩乐队?”


被这个小动作戳得有些心动,田鸿杰一边喃喃着谢谢一边点了点头,“我连唱歌都还只是个菜鸟而已,只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很想去组一个自己的乐队。”


像你一样。


说完的田鸿杰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记得追星初期,在观看胡宇桐采访时对方所说的对于乐队的定义。


两车一队游遍天下,冬天写歌,夏天巡演。


在那时他内心深处就升起了无限的羡慕与向往,连带着那初绽开的稚嫩音乐梦,一起成为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那处。


“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吵架还是争执,都会一直在一起将心里热爱延续下去,我觉得很浪漫。”


青年面容清朗,松风水月,说话时不急不缓,嗓音潺潺,如流淌的河川。


“我也想唱自己的故事。”


睫羽纤长,田鸿杰垂下眼帘,一双干净的眸淡淡然,清辉映月。


话语落下后只余寂然,田鸿杰发现沉默在此刻竟是如此的舒服,就像是所以未开口的话都汇聚在了一起,无声地传到了彼岸。


“你可以来我们乐队瞧瞧,学习一下。”


沉静良久,手点着桌面一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的男人终于开口,他望着眼前眯起眼正享受着夜晚清风的青年,双眸浓郁而沉。


本还沉浸在思绪中的田鸿杰顿时惊愕地看向胡宇桐,眉眼间满是讶异的不可置信。


他没听错吧?


他的震惊并非夸张,胡宇桐所在的明日乐队现在在乐界名声大噪,是众人皆知的成熟团体,几人追求极致,从来只集中在音乐上以保初心纯粹。就他追星这么久以来,明日从来没有允许过任何外人参观过排练,更别说让初学者去学习研讨。


“可是乐队一般不都禁止无关人员拜访吗?”


闻言,胡宇桐微眯起眼,一双眸在夏夜潮湿的沉暗中格外明亮。


“你算家属。”


携裹夏意,男人出口的话语轻落,飘纵在微热的空气间落于耳畔。


家…家属?


在呆愣了几秒后,田鸿杰脸瞬间爆红,慌张扑闪着眼躲避开男人浓烈的视线,感觉心脏都要爆炸开来。


什么意思?


内心已经乱糟成了一团,拼命警告自己不可以自作多情的田鸿杰张了张嘴本要说什么,但在看见对方带着笑意望向自己的脸时,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原来这么爱笑吗?


记忆中的胡宇桐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虽然没有冷然到令人退却的地步,但他说话时总会带着份压人的迫,很难跟眼前这随意温和的男人重叠在一起的。


他这该死的荷尔蒙。


拿余光偷瞄了对方几眼,田鸿杰有些欲哭无泪。


本来他那张脸就有够杀他,今天男人的一言一行却都偏偏带了份亲昵的暧昧,使得闷热的空气中都莫名多了丝旖旎,让他根本无从招架。


田鸿杰觉得今晚他的心脏真的很危险。





醒来的那一刻田鸿杰有些发懵。


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纯白的天花板,但他却瞬间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入鼻满是清淡的檀木味,田鸿杰略微侧头,在望见男人闭眼熟睡的俊朗脸庞时彻底冻住。



苍天大地王母娘娘啊。


下意识憋住了呼吸,田鸿杰惊恐地努力去消化这让人吓得头掉的一幕。


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还未等他从这惊人的场景中反应过来,光线便钻进窗檐化成错落的光斑打在男人的脸上,田鸿杰惊慌地瞧着胡宇桐轻皱了皱眉,随即便缓缓睁开了眼。


男人一向深沉的眼此时有些朦胧,带着份刚醒的倦意有些懒散地四处扫了扫,在望见田鸿杰时才回归了以往锐利的清明。


似是注意到了小孩眼里的无措,胡宇桐动作恣意地用手撑着头,痞气地勾起一边唇角,“早啊,宝宝。”


男子的话语说到尾处故意放柔,轻得像是飘落的羽毛。


落地那一刻却像炸弹。


大脑直接死机,田鸿杰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赤红了起来,他张口哑然支吾出几个字,思绪混乱得却是怎样也凑不出一整句话。


他,他叫自己什么?


田鸿杰觉得自己现在僵硬得像个活化石。


大笑出声,胡宇桐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学生,眼底满是得意。随意地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男人笑着望着身旁耳朵都红透的小孩,“你昨天可是一直这么叫我。”


啊?


大脑彻底混乱,还没弄清状况的田鸿杰只能下意识地视线跟随,男人起身时他才注意到对方只穿了个黑色背心与短裤,结实精炼的肌肉在单薄衣服下暴露无遗。


田鸿杰觉得自己脸部的温度又烧上去了几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醉可乐,”似是逗够了小孩,胡宇桐一边在衣柜里翻着衣服一边给田鸿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喝完了不但大声喊着我大名还一直叫宝宝,当时也不早了,我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就把你接回我家了。”


天啊。


在胡宇桐话语下隐隐约约想起了昨天场景的田鸿杰顿时想一榔头锤死自己,他不但在偶像面前醉可乐失态,甚至还在大街上一连串卖疯撒泼?


真是自己亲手埋葬了恋爱路。


就在田鸿杰还在纠结要不要直接一头撞死在床板上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胡宇桐卧室门外响起。


“老胡,你昨天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见?”


与话语同时响起的是咔嚓的门把晃动的声音。


卧室的门就这么在田鸿杰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了。


时间静止。


廖俊涛呆滞地看了看躺坐在床上一脸惊慌,长得无辜的青年,又看了看在一边只穿了个背心冷漠盯着他的胡宇桐,全然懵逼。


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吗?


“看够了吗?”


胡宇桐嗓音响起时廖俊涛吓了一跳,他移开一直望着青年的眼,望向男人时才发现对方乌云密布的脸庞,一对阴沉的眸子此时已然不耐地眯起,里面满是危险的警告。


“对不起,打扰了。”


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廖俊涛动作利落地关上了门,毫不拖泥带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迅速溜回房间的廖俊涛松了口气,直觉告诉他刚刚若是晚一步,自己的性命怕是就有危险了。虽然他一颗心还在惊心动魄中没有回味回来,但内心的心潮澎湃却已按耐不住。


怎么回事,胡宇桐这个铁树这么多年终于开花了?


小孩倒是长得好看又白净,望去似是刚成年不久,自己分明只是瞧了对方一眼,胡宇桐那副样子却是想将他生吞活剥了般凶神恶煞。


啧啧啧。


摇了摇头,吃到了惊天大瓜的廖俊涛恨不得将胡宇桐喜欢幼齿这件事速速宣布给全世界。



06

等到被胡宇桐送回家里时,田鸿杰还没从茫然中彻底清醒过来。


短短一天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撇开他一直稳定发挥的丢脸程度,现在细细想下来,他不但突然得到了偶像的微信,一起吃了晚饭,约好了后天参观乐队排练,甚至还…去了他家过了一宿?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悠悠走进卧室里,沉浸在思绪中的田鸿杰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变化,所以当极为憔悴的李润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下意识便大叫出声。


“我靠,你在干吗啊?!”


抚了抚自己的胸膛,田鸿杰愤愤地看着面前脸色焦黄,仿佛去阎王殿晃悠了一圈的自家发小,仍有些惊魂不定。


李润祺没有理他,他的头发此时杂乱得有如鸟窝,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是拿马克笔画上去的,一双眼更是完全失焦,若不是对方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声,田鸿杰都要以为是丧尸降临了。


“你、你怎么了?”


见李润祺就这么幽幽地盯着自己,田鸿杰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发生什么了吗?”


“你断网了吗?”


对方声音响起时田鸿杰一惊,李润祺向来透然的嗓音此时已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自己刷微博就知道了。”


狐疑地瞥了有些阴阳怪气的自家发小一样,田鸿杰掏出了手机,这才发现对方原来已经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有些歉意地看了李润祺一样,田鸿杰点开了微博的图标随意一刷。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便是八卦娱乐,标题是赫赫然的几个大字。


惊!疑似某明星鼓手地下情人暴露?!


脑子里轰的一下,田鸿杰呆然地望着文案下配的那几张光线晦暗的图片,心脏狂跳。


即使没有点开,他心里也了然那是谁和谁的照片。


“哈哈。”


就在田鸿杰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李润祺近乎是从牙间磨出来的笑声就响了起来,阴冷得像是从阴曹地府里冒出来般,“你不觉得图片上的人看上去很眼熟吗?”


心虚地抬头盯着天花板,田鸿杰下意识地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之前跟你说了我见到胡宇桐了,你不信。”


“那你也没说你在跟他谈恋爱啊!!!”


一个横跳直直地扣住了田鸿杰的脖子,李润祺咬牙切齿地道。天知道他在看见这几张图的时候有多震惊,在那发疯吼叫外加飙海豚音得差点被自家老妈暗鲨。


“我,我没和他谈恋爱!”被对方擒住脖颈的田鸿杰无力反抗着,李润祺人看上去比自己瘦小,生起气来手劲却是格外的大。


“没谈???”


听见对方回答的李润祺更加用力,龇牙咧嘴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人气到猝死,“你给我打开照片摸着良心说你跟他没谈恋爱!”


被疯狂制裁的田鸿杰内心又委屈又纳闷,他们俩就是吃个饭被拍到了,那些大娱想赚眼球才这么发的标题,怎么李润祺这么笃定他俩就是在谈?


困惑下他摸索过在扭打中被自己甩到一边的手机,伸手点开了那条微博下的图片。


照片上的灯光昏暗,五官俊朗的男人轻笑着将俊秀的青年搂在怀里。


任谁看了都是情侣kiss的照片。


啊?


瞬间定格在原地,田鸿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田鸿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了第十遍,照片上的两个人还是处在这样一个姿势,毫无改变。


什么?


照片画质并不清晰,男人眉眼间的温柔在一片阴晦的暗色中却皎洁如天边晓月,暖然如冬日夏云,沉溺而纵然。


见者心动。


无数的情感瞬间涌起聚在胸口,闷然汹涌得要将他倾覆。田鸿杰呆呆地将视线移到眼前双手环胸,黑着一张脸的自家发小上,喃喃道,“不是地球。”


“啊?”正欲破口大骂的李润祺被对方这莫名的一句顶了回来,他忍下了酝酿着的无数脏字,疑惑又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地球?”


捧着手机的青年唇角带笑,一双眸清然澄澈,望去星光聚集,波光粼粼。


“我拯救的是银河系。”



07

胡宇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迷迷糊糊的身影。


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一群女生中实在是格外的显眼,青年戴了个黑口罩看不清面庞,无措地抱着个相机大炮的样子蹩脚得有些好笑,即使向来淡漠如他,在路过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下一秒对方便抬头望向了自己。


那一刻胡宇桐觉得身旁万物皆为空。


他不知道他究竟要用怎样的词汇才能准确形容青年的眼睛,明明是那样透然的纯粹,在望见他的那一刻却似火焰般滚烫明媚,带着所有不言而喻的欢喜将自己包裹。


是炎天暑日下的明澈溪流,也是雪霁初晴后的悠悠河川。


他对他一见钟情。


胡宇桐惊讶于自己那一刻的笃定,他向来是一个淡然的人,所有事随风来也随风走,但到了这个自己一无所知的青年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味。


他缴械投降。


在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后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曾经望去如黑白画片的人海从此便多了一抹色彩,寻找他似是成为了一种习惯,唯有视线交集才能让他满足。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仅仅视线的交融已是不够了。


听着内心躁动的声音,胡宇桐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按捺下去,但他工作繁忙,行程也颇为紧凑,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低调得到对方联系方式的办法。


然而就在他苦恼之际,上天砸下了个馅饼。


胡宇桐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老妈闺蜜的家里的。


望见他时小孩正无措地站在门边上,一张小脸在与他视线相交时瞬间呆楞住,对方蓬松的头发有些杂乱,双眼尚还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呆憨而又可爱。


虽然心里有些讶异,但胡宇桐也同时无法控制住满溢出胸口的喜悦。


抓到你了。


事实证明小孩果然如自己想象中一样迷迷糊糊,在平地上走路竟然还能被绊倒,在看到对方前倾的身子时胡宇桐近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牢牢地将对方固在了自己怀中。


一抱住就不想松开了。


最后还是看小孩脸红得不像样子,一副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胡宇桐才放开了环着他的胳膊,一颗心都快软成了水。



真可爱。


调戏够了慌乱的小孩,又要到对方微信后的胡宇桐眯起眼,笑得活像只狐狸。


狡猾又奸诈。


可惜的是他第二天行程被排得满满的,于是追求一事只得往后拖一拖,本来在排练时胡宇桐都想好了约小孩出来的借口,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小孩清朗的嗓音带着笑意,本就有些发卷的腔调因故意的放柔更加软糯,尾音上挑好似撒娇。


叫着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眼神近乎是在瞬间阴沉了下来,胡宇桐甩掉手里的鼓槌就站了起来,他无视了廖俊涛撇过来的询问眼神,直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鼓架。


小孩甜软叫着别人名字的声音好似明焰,他胸膛处瞬间便燃起了不可控的暗沉妒火,火势凶猛而燎人,似是要将他吞噬。


愈发不耐的胡宇桐最后干脆直接将鼓架扔到一边,急促地嘱咐了廖俊涛两句后就拿上外衣跑了起来,冲进车里就开往小孩家的方向。


他可没允许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来。


虽然在到达对方楼下时胡宇桐已经烦躁的没边,但当小孩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是不由自主地一愣。


米色短袖印着个小熊,松垮的牛仔裤到达鞋面,小孩戴着个渔夫帽与圆眼镜,眨巴眨巴看着自己的眼睛乖巧又明净,带着少年的清爽气。


所有暴虐翻涌着的情感顿时平息下来。


小孩明显对于自己突然的到来有些紧张,一开始的对话都有些惊慌与支支吾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胡宇桐也不急,只是耐心地提着话头一路跟小孩聊着,等他慢慢适应。


到了大排档坐下来后,咀嚼着串的小孩也便自然地在谈话间放松下来,身子不再那么紧绷,说话也顺畅了不少,挑起的笑容更是明媚又灿烂。


他喜欢他带些鼻音的话语,喜欢他看向自己时真诚的眼睛,也喜欢笑时唇角弯起的弧度。


胡宇桐本以为两人的夜晚就会这么美好地平稳度过,但俗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


他没想到田鸿杰醉可乐。


当小孩第十次踩着凳子高声大喊出胡宇桐是我的宝宝这句话后,男人不得不在越来越密集的旁人注视下拽着将他拖走。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当小孩嘟嘟囔囔着将整个人都赖在了自己怀里时,温香软玉在怀的胡宇桐毫无意见。


甚至还想再买十箱可乐。


碍于田鸿杰的醉意,两人便只得悠悠缓缓地慢慢走向停车场。轻佛过的风很是舒爽,抱着怀里的人,胡宇桐眯起眼睛,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安过。


似是被风吹醒,田鸿杰嘟囔了两声抬起头来,醉眸微醺。他眨了眨眼,带着份困惑盯着距自己咫尺间的脸庞,喃喃着开口,“胡宇桐?”


“是我。”


停下脚步,胡宇桐带着笑意望向眼前歪着脑袋打量自己的小孩,眉眼温柔。


夏夜的风总是绵长又肆意,微热却又清爽,携着蝉鸣声便佛过耳畔,丁零铛啷吹起屋檐旁清脆的铃铛,也吹过青年零落的额发。


小孩唇角带笑,在清风皓月下那双眸星繁点燃,滚烫炙热。


“我喜欢你。”


话语轻然,却又真挚。


此时晚月已至,灯光昏沉,胡宇桐却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夜色如清昼。




在看见挤在人群中的小孩时胡宇桐并不惊讶。


他冥冥中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所以在望见他时,他觉得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低头按下了微博的转发键,胡宇桐收起手机,在一如既往热烈的呼喊声中冲他走去。


他能感觉到无数相机都聚集在自己脸上,闪光灯疯狂地亮着有些刺眼,但胡宇桐还是目不斜视,直直地望了过去。


就如每一次寻找他时那般坚定而准确。


小孩此时水润的眼眸光流转,即使在这般的距离下,胡宇桐也能看清他眼底闪动的紧张与希冀。


还有一如初见时,炽热的爱恋。


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已经不受控制,横幅形成的斑斓之海极其乍眼,在这一片错杂中胡宇桐却唯独只看得见眼前人。


扶上对方已带泪意的脸颊,胡宇桐在凑上去之前轻声开口,嗓音斥着浓郁的笑与柔。


“我们热搜见。”


鼓手胡宇桐:官宣,这是我的小锦鲤//@八卦娱乐:惊!疑似某明星鼓手地下情人暴露?!



《追星锦鲤田鸿杰》END



别叫我张醒

【航润】纪念品

伪现背


最痛的纪念品

严重ooc 勿上升

感谢阅读 全文4.2k+

文/别叫我张醒



“左航,你送我的绿松石手链,断了。”



“啊!”


左航猛地从床上惊醒,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迷茫与无助,额头的细汗被左航蒙上被子蹭掉,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梦里陈天润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和他说那条手链已经断了


左航捻了捻自己手腕上那条绿松石,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陈天润和左航两个人闹了有一阵的别扭了,自从左航他们出道之后,左航和童禹坤一起去了广西,陈天润就和左航避嫌了,所谓避嫌,其实就只是官方说法,嗯,也是陈天润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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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痛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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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别叫我张醒



“左航,你送我的绿松石手链,断了。”



“啊!”


左航猛地从床上惊醒,黑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迷茫与无助,额头的细汗被左航蒙上被子蹭掉,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梦里陈天润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和他说那条手链已经断了


左航捻了捻自己手腕上那条绿松石,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陈天润和左航两个人闹了有一阵的别扭了,自从左航他们出道之后,左航和童禹坤一起去了广西,陈天润就和左航避嫌了,所谓避嫌,其实就只是官方说法,嗯,也是陈天润这么和左航解释的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左航一直就心不在焉的,有时候吃饭张泽禹叫他好几次左航都听不见,张极吐槽他这两天被人夺舍了,苏新皓从楼上下来赶着话口说:“想秀儿了?”,吓得张泽禹捂着苏新皓的嘴把苏新皓拉厨房里去,就怕苏新皓再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这位哥,苏新皓抓着张泽禹的手呜呜的说不出话来,不明所以的跟着张泽禹进了厨房


“他俩怎么了?”


“有空给你讲。”


幸好苏新皓的声音不大,左航也没心听,苏新皓那句话终究还是没刺激到他,张泽禹可太了解这几个infp小蝴蝶了,尤其是左航跟陈天润俩人以及两个人的事情了,张泽禹简直就是上帝视角


晚上左航又失眠了,他平躺在床上,厚米也还没有睡着,在床尾喵喵的叫了两声,听左航没有理自己,厚米又趴下了,毛茸茸的脑袋在爪子上拱了拱,眯着小猫眼


左航一个一个的捻着珠子,想着今天张泽禹和他说的话


“我祝你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陈天润的影子。”



连我身上都有陈天润的影子


左航和陈天润吵过一架,就在左航和童禹坤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公司把他们叫回去开了个会,他们刚在会议室里开完会,陈天润起来往外走,左航跟着追上来拉着陈天润的手要看他的伤口好了没有,陈天润皱着眉头挣开了左航,“这里人多我不想和你吵。”



“陈天润…”



左航一路上跟着陈天润去了陈天润的房间,陈天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背对着左航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


“你很不愿意让她们看到我们有接触吗?”


“你在说什么?”左航有些不明所以


“日出是你要和我看的,广西是你和别人去的,我还以为要去日照看日出是真的呢。”


“我…”左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和童禹坤一时兴起提起来想去广西,两个人达成一致一拍即合,当即就飞了,录登陆日的时候和陈天润说出道之后和陈天润一起去回日照,被说走就走的兴奋冲昏头脑的左航抛之脑后,当时陈天润扭扭捏捏的答应了,从马来西亚回去的时候陈天润还很开心的想着带左航回家见见家里人,然后就收到了左航和童禹坤即将飞广西的消息


陈天润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酸涩 湿热,他笑着跟左航说了再见,然后只买了一张自己回家的机票,冷静的收拾了行李,和他们说了再见


张泽禹看出来陈天润情绪不好了,主动提出来要和陈天润一起回日照,被陈天润回绝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去你家那边踢球吗。”


“哎呀我没事,你不回家陪陪你那两只猫,还有那个谁的,童禹坤的屎真多。”


“那我过年去,你给我包个大红包!”


“我一定给你包个最大的!”


陈天润带着口罩,带了一顶帽子,把帽檐压的低低的,遮住他有些微红的眼眶


陈天润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手指慢悠悠的划着玻璃,好像在触摸那一朵朵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白云,在想,左航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这片天空呢…



那一段消失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搜索出来了,左航心里五味杂全,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陈天润道歉,只能说出干巴巴的那句万能金句对不起


“我还以为我们玩的挺好呢,原来你只是逗着我玩玩,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太认真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我,是我错了。”左航想要往前走走去抱抱陈天润,陈天润转过身来决绝的眼神就像是给左航腿里灌上了铅一样沉重不堪


“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起初我每次都当是你的玩笑话,可你老提,我就认真了,后来你没没提及我都觉得欠你一场日出,没次都有事情每次都忙都看不成,现在想想,应该是注定的。”


“你我殊途,以后还是少联系吧。”陈天润对着他笑了笑,拿上了手机越过左航走了出去


陈天润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他对感情的安全感太少了,他需要对方向他走出九十九步,他才敢确定对方心里是有他的,是选他的,他才会一步步的向对方走,但一旦对方这一步走的犹豫,陈天润就会退回去,甚至退回到起点


他们这段感情走到现在是左航一步步迈过来的,这些年左航从小心翼翼到坚定的向他走了这么多步,陈天润都记在心里,所以他愿意向左航迈出他心里的那道坎,但是就那一步,左航食言了


那就不要再继续了



张泽禹和陈天润玩的很好,之前左航还开玩笑似的问陈天润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张泽禹,陈天润的答案是张泽禹


张泽禹那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刻进左航的心里,左航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他的食言,去找张泽禹,张泽禹却只能和他说,“弥补不了了。”


“弥补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弥补不了了的意思。”


“我…”


“陈天润就是这样的,他不接受他的爱人不在乎他,一次也不行。”


爱人者需用心浇养你的花朵,爱人如养花


后来左航养了一只小猫,给他起名叫厚米,看着跟着逗猫棒一跳一跳的小猫,左航想起了小时候的陈天润,小时候陈天润不是很自信,性格也有些内向,左航第一眼见他就很喜欢他,他就想和陈天润玩,就去逗陈天润,陈天润的后背很怕痒,左航就老摸他的后背逗他,那时候陈天润,也这么可爱…(我是cp脑别狙我)


可是后来陈天润的后背也不怕痒了,哥哥逗也不像之前那么开心了,好像笑一笑是在逗哥哥一样,陈天润好像有好多朋友了,和他们玩的都很好了,那我呢


他们几个人静悄悄的回去重庆那边过一次,给录了点搞情怀的物料片段,几个人拍完了坐在练习室里关掉灯用投影仪投在墙上看以前的物料,从N件事开始看,挨着看,不知不觉看的天都黑了,拉开窗帘窗外黑漆漆的,只有楼下来回的车灯还亮着


“你们说,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啊…”


朱志鑫已经有点失落了,他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很默契得什么也没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一祯祯回忆


陈天润的变化很大,左航想


日出,又提到日出了,左航眼眶酸酸的,怎么就要哭了呢左航,你和陈天润的现在不是你自己赚得吗


走的时候他们试了试门口的打卡机,听着熟悉的声音,气氛还轻松了不少呢,左航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他们出来了在门口等左航,那个机器好像不太好用了,左航在打了半天也出不来,急得苏新皓就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了,一句“滴,陈天润,打卡成功”直接给苏新皓扣在原地了


也给左航扣在原地了



对陈天润的思念跟着厚米的长大越来越重,厚米一点点长大,左航下了决心要去看那场TFING的音乐节,朱志鑫张极苏新皓轮番劝了他好几回,根本劝不住,就要去见陈天润,被拍也要去见,被领导骂也要去见,他必须去见


陈天润怪他不躲着藏着,他就要陈天润看看,他一点都不怕他去见他被拍到


“死犟种一个,火车开了知道起床赶火车了,陈天润都释怀了,他反应过来怎么挽回了。”张泽禹撇了撇嘴,苏新皓晃晃张泽禹的胳膊,说他怎么还不给他讲左航和陈天润的事,张泽禹搂着苏新皓的肩膀就搂屋里去了


“咱俩悄悄说…”



音乐节开始的前一天,左航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去往江苏的飞机,彩排的时候他也在远远的看着,听到陈天润声音的那一瞬间,左航觉得这许久以来积攒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总有人在回忆过去,也总有人在为过去的的过错弥补


音乐节当天陈天润的状态特别好,左航有种特别骄傲的感觉,听陈天润唱歌听着听着左航眼眶就红了,低头擦擦眼泪,又抬起头来举着荧光棒朝着舞台挥舞,天还没黑,陈天润也看得见看得清,来的大家都想往前走向前挤,还特别积极,左航带着帽子口罩站在边边上是有些显眼的,陈天润一眼就认出来了


左航的食言,公司安排的避嫌,急缺安全感的内心,彻底击碎了陈天润想和左航走下去的想法,击碎了陈天润想象的和左航的未来


陈天润唱完歌就下台了,左航急切的顺着边走,想着怎么能顺到后台去,绕着栏杆走到侧面去了,陈天润就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


“左航,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他们呢?”陈天润在明知故问,他知道其他人没来,他要左航把那句他想来看他说出口,他要左航把那句肯定的话说出口


“他们没来,是我想见你了。”


陈天润听着这个令他满意的回答不由得笑的更开心了,他歪了歪头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领导说了,我们以后是要避嫌的。”


左航就知道陈天润会这么说,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住栏杆,眨巴着酸涩的眼眶和他说,“可是我们私下可以不需要像在屏幕前一样避嫌。”


“那我们在私下和在屏幕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们…


陈天润远远的朝着左航伸出了手,然后还是像刚刚一样笑着看着他没有什么变化,手心翻过来,一颗颗小珠子啪啦啪啦掉在了地上,左航认得,那是那条手链,绿松石手链


“左航,你送我的绿松石手链 断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左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按着栏杆用力一跳翻了过去,陈天润也正好被主持人叫走了,陈天润就在左航眼前头也不回的走了,左航一声声喊着他他也不回头,左航蹲在地上捡着一小颗一小颗的珠子,满脑子都是左航刚给陈天润带上这条手链的时候陈天润开心的样子


_小雨:回去吧,别再见面了。


_左航:对不起


_小雨:好,我原谅你了


_左航:我们完了吗?


_小雨:别捡了,快回去吧,别让她们看见你。


_左航:我们完了吗?


_小雨:我以为你够聪明


_左航:我们完了吗


_小雨:嗯,我们完了


看着微信对话框那个冷冰冰的回复,左航手抖着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还是坚持的把那些小小的珠子一个一个的捡到手心里,左航怎么可能不懂,绿松石手链断了,就是陈天润在说我们完了


左航走了,回去的候机室里有知道他们的路人,正好在刷抖音刷到刚刚陈天润在音乐节上唱的歌了


“这个是谁啊,唱的还挺好听。”一个小姑娘给她旁边的那个小姑娘看


那个小姑娘看了看觉得眼熟,说:“这个是不是之前那个TF家族三代的左航啊。”


“Hello大家好,我是TFING陈天润!”



_小雨:左航,你前程似锦一片光明,希望你以后遇到的人都能给你带来无穷尽的能量,希望你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的人了,不用为了我的一点小脾气就感到愧疚,兄弟之间放鸽子爽约再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段时间是我的状态不好,对你那个态度是我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_小雨:左航,毕业快乐。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一点痛,我最近很挣扎,我看着左航和陈天润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写出来这个也乱乱的,但是这一版是我感觉最贴切左航和陈天润的一版,我舍不得改掉了

陈天润那天发日出那个微博,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和左航闹别扭了,在我看来,小雨就是那种,我需要我的爱人坚持不懈的坚定的说上百次上千次爱我


补了彩蛋老婆们,可以看一看,多多留评!

新鲜的故事我们过段时间见ōóǒòo~!




梅子煮清酒

『宴沁』优质文安利贴(下)

·整理从7.14开始,仅按个人喜好推荐,7.14之前的指路《安利贴(上) 》,一篇文仅一专区,如有太太不愿打扰可私我删除,遗漏佳作烦请评论区推荐更新


·整理贴分类如下:

1.宋知许视角

2.纸片人觉醒

3.剧情衍生

(if线,含某方去世,重生,民国现代AU)

4.疯批专区

5.背德文学

6.HE结局(含婚后)

7.ABO(含GB)

8.兄妹暧昧(含相处日常,学生时代)


↓↓↓↓↓


1.宋知许视角


 @电戒指

我看得见舅舅,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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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纸片人觉醒

3.剧情衍生

(if线,含某方去世,重生,民国现代AU)

4.疯批专区

5.背德文学

6.HE结局(含婚后)

7.ABO(含GB)

8.兄妹暧昧(含相处日常,学生时代)






↓↓↓↓↓





1.宋知许视角


 @电戒指

我看得见舅舅,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反面教材 

我知道舅舅更爱妈妈

 

 @橙子又青了 

宋知许的生日小记






2.纸片人觉醒


 @九原江野 

低温烫伤


 @沈君闲🦋 

【“恋爱脑”女主觉醒之后】



 @欻宝Trouble 

造物者的谎言


 @写完这篇就跑路 

许沁有了自我意识之后


@城主大人 

平行时空的许沁进入孟沁的身体


 @长命锁长生 

背离作者设定相爱❗


 @六月长夏弓 

我觉醒了,爱上了身为男二的哥哥


@野茶 

剧情之外我们相爱


 @轻近 

觉醒后我和白月光哥哥HE了


@小闫 

当许沁发现自己是小说女主以后


 @林上词 

失忆蝴蝶






3.剧情衍生


 @驴叔 

如果许沁和他人在一起后开始能听见孟宴臣的心声


 @枪枪 

人鱼


 @息烧 

死后逆流

杀死蝴蝶


@写完这篇就跑路 

半边翅膀


 @卿十四 

如果孟宴臣得了白血病


 @岩板烧 

树上的切西亚


 @清蒸红烧鱼丸 



 @写文的李子 

阵痛


 @溺沝母 

如此生活二十年


@cicci 

假如孟宴臣是病弱总裁-伤春暮


 @群山夜里青 

孟宴臣失忆了,旁人问许沁你们什么关系,许沁说他是我老公


 @Renaissance 

死了


 @鲤鲤✨ 

不痛


 @初菱 

死后第七日 


 @七月孟宴(半枝牛奶狗) 

他死在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阿里 

失忆蝴蝶


@K.L 

哥哥不爱我了怎么办


 @Selva 

旧城陷落


 @双吉 

曾盼雁来归


 @终将别离 

梅雨季


 @鱿鱼须 

像蝴蝶一样


 @w泡骨头w 

春深锁






4.疯批专区


@驴叔 

活该



@松与楸 

宴焰同音(又名蝴蝶焰火)


 @Dubliner 

“送婚纱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亲手脱啊”


 @ooc达人 

臣服


 @谢一尘 

换她奔向他


 @高漠内的猫 

当强制爱后许沁怀了孟宴臣的孩子


@I'm sorry

孟宴臣死后变成了wdx






5.背德文学


 @虚假交易 

死童话


 @卿卿于唇舌 

恶欲


 @取代日落 

失乐园


 @桂叶晨雾 

目击你留白万顷






6.HE结局


 @阿苏 

自愈



@岩板烧 

迦南地


@锦鲤 

迷失旅途


@Moon Pie 

暖橙碎光

浪漫颂歌


 @苏氿苫 

梦醒时分


 @玫瑰朗姆酒 

归港


 @又是想改圈名的一天 

复活在婚礼前昔


 @戒断冰咖啡 

婚姻


 @宋洛瓊 

如果我变成了许沁


 @腐到深处自然坑 

蝴蝶拼图






7.ABO


@城北徐公 

(这位太太所有文都是)

逃离


 @咩咩天天想睡觉 

哥哥,我们一起出逃吧


@吕小布 

樱桃蛋糕爆炸的时候


 @易少杨 

隐秘标记


 @小秋鱼 

妹妹B变A后


 @茶什么都不知道 

秋冬


@momo 

春泥






8.兄妹暧昧


 @披荔从文狸 

丝绒铁幕


 @Phecda 

分手的决心


 @千岱 

人造脐带

 

@西籽不是西子 

皑皑


 @揠青丝 

恋痛


 @少年不思异 

一睹雨水


 @皮实. 

蝴蝶骨


 @正弦定理 

错付


 @顾了听 

Cream So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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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是一面镜子,既照别人也照自己


@佚名 

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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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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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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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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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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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the 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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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桃人 

无声告白


@远山不见 

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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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江野

【孟许】低温烫伤

*妹通过奇怪的方式意识觉醒之后精神稳定地发疯的故事。私设多,全文8k+,一发完。


  Summary: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是低温烫伤,疼痛盘踞在冰冷的感官上,心知肚明地饮鸩止渴,盲目沉沦。可是有一天许沁突然从恍惚中清醒,灼热的伤疤烧在心脏上,汩汩流出蜡油一样鲜红干涸的爱血。

  

  

  孟宴臣名下有好几处房子,他自己不常住,一些拿来投资,一些是别人送的礼物。所有住处里他最常回的还是那个又宽敞又冰冷的家,家里每一处都是规整的,就连他这个人也是。付闻樱让他回家,他就会听话地回,但有时候工作一忙,他就有了合理的借口待在外面,那种时候他反而更放松,案头堆积的事务再繁重,似乎也没有身上那副...

*妹通过奇怪的方式意识觉醒之后精神稳定地发疯的故事。私设多,全文8k+,一发完。


  Summary: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是低温烫伤,疼痛盘踞在冰冷的感官上,心知肚明地饮鸩止渴,盲目沉沦。可是有一天许沁突然从恍惚中清醒,灼热的伤疤烧在心脏上,汩汩流出蜡油一样鲜红干涸的爱血。

  

  

  孟宴臣名下有好几处房子,他自己不常住,一些拿来投资,一些是别人送的礼物。所有住处里他最常回的还是那个又宽敞又冰冷的家,家里每一处都是规整的,就连他这个人也是。付闻樱让他回家,他就会听话地回,但有时候工作一忙,他就有了合理的借口待在外面,那种时候他反而更放松,案头堆积的事务再繁重,似乎也没有身上那副担子重。他注重隐私,知道他平时住哪的人不超过五个,所以当这个暴雨夜有人狼狈地敲开他家门的时候,他才会显得这么惊讶。

  “…沁沁。”他一贯理智自持的声音也不由得停滞了一下,外面风雨交加,闷雷隔着云层穿透了窗户,“你…怎么了?”

  许沁一边发抖一边在门外垂着头不说话。她从头到脚都被淋透了,暴雨红色预警的极端天气,她穿着睡衣就跑出了门,柔顺的长发一绺一绺黏在颊边,身上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御不了寒,一张小脸冻得苍白,却依旧死咬着牙关在原地颤抖。孟宴臣担心她生病,一边拉人进来一边转身去给她找毛巾,但下一秒他感受到衣角被轻轻拉拽,许沁抬起了头,一边流泪一边呓语。

  “孟宴臣,”她没叫他哥哥,但此时孟宴臣根本无暇顾及她说了什么,面前人罕见的眼泪比暴雨来势更汹涌,直把他的心烫出了一个疼痛的洞,“我做梦了。”

  

  

  许沁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完了自己的一生,人生这回事真是奇怪,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经历了很多,但回过头来一看,也都只是付之哂笑,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她在梦里看见了很多人,她的亲生父母,付闻樱,孟怀瑾,肖亦骁,还有宋焰。她看见无数个悲欢离合撕心裂肺的瞬间,也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爱情故事,但她看到最后,却发现有一个人无声地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哥哥呢。她在梦境里无措地发问。空旷的世界里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她的声音被吞没在黢黑的黑洞里,许沁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她还是那个脆弱的、毫无力量的小女孩,只能抱着那个滚脏的兔子,无助地向世界嚎啕。孟宴臣呢?

  在幕布即将冷冰冰地将她掩盖时,她醒了过来。

  过载的信息量冲得她脑袋抽疼,她倒吸着冷气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着伸手去找床头柜上的水,却失手把水杯打翻。玻璃杯在地面上清脆碰碎,她被那阵声音吓了一跳,在黑暗里沉默地咬紧了下唇。她没有迟疑很久,掀开被子就跑下了楼,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抄上车钥匙急匆匆往外走,半小时后,她就这样浑身湿透地站在了孟宴臣面前。

  孟宴臣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知道,也总是不愿意去想。但是今夜就仿佛这个谜底的隐喻,她从无边噩梦中醒来,跌跌撞撞奔进温暖的避风港。半小时前她还满身狼狈,鞋底滚满污泥,半小时后她就穿着布料昂贵的家居服,坐在干净的床铺上等着人给她吹头发。孟宴臣拿着毛巾和吹风机走近她,动作有些迟疑。

  许沁以为孟宴臣肯定要问她到底怎么了,但是罕见的,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来给她擦头发,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施下的力道正好,她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倚着他的手臂,被包裹进云朵一样轻柔细腻的照顾里。

  “哥,”许沁突然开口,“今晚你陪我睡吧。”

  孟宴臣的动作停了停,呼吸一窒。

  “…我睡沙发就行。”他稳住了心神,“别怕,做噩梦就叫我。”

  许沁转过身望着他,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映出他摇晃的倒影。

  “可是在梦里你消失了。”她安静地说,昏黄的暖光映着她的神情,显现出一种玻璃制品一般的脆弱,“我害怕。”

  她伸出手,把头贴在孟宴臣身上,就这样松松地环抱住他。他们俩是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连拥抱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呼吸就把彼此吹走。可是许沁突然感到一种执拗的委屈,她不想活得像个供人把玩的玻璃制品,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收紧,哥哥的心脏就贴在她的胸膛,听到心跳声沉稳有力地传递着生命体征,她才感到安心。孟宴臣几乎静止了,他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动,怀里的妹妹很纤瘦,很小,她太单薄了,单薄得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整个拥住。

  “就陪我睡吧。”许沁轻轻地讲话,她把语气武装得很好,那点畏怯和柔弱掩盖了深埋其下的固执,连带着那声称呼听起来都如此意味深长,“——哥哥。”



  孟宴臣是拗不过许沁的,他从来如此。他的妹妹是一朵皎洁的白茉莉,他日日除虫,时时浇水,为她造出一个温室王国悉心养护,舍不得她受一点伤,皱一点眉。他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花朵终要移交人手的事实,因此当花朵突然生根发芽,转而长成一棵挺拔白杨时,他对树荫的突然罩蔽是如此猝不及防。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敢拧开门把手走进房间,出乎他的意料,许沁压根儿没睡,她躺在床上,正借着昏暗的台灯在看书,恍惚间他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他的沁沁在他的房间里等他,小家隔绝了一切风雨,而这里是他们不为人知的安乐巢。

  “怎么不把灯开亮点。”他清了清嗓子,“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许沁把书放下,眼睛睁得很纯良。“我没在看书。”她说,“我只是等你等得无聊了。”

  她在等他。孟宴臣已经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边界,他只是抿着唇走过去,在三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脚无措。但许沁却适应得十分良好,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神情自然。孟宴臣喉咙有点干涩,他在床上躺下,依旧很有绅士风度地在两个人之间留了一大截空当。

  但这无济于事,因为许沁熄暗灯之后就靠了过来。他能闻到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许沁穿着他的家居服,用了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和香波,就连洗涤剂的味道也如出一辙,香气就这样在黑暗里暧昧地浮动着。他越躺心越乱,就在他忍不住要坐起来的前一秒,许沁说话了。

  “孟宴臣,”她又没大没小地叫他大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一起睡的,我抱着兔子,你抱着我。”

  孟宴臣没说话,这是他们小时候的事。

  “刚来家里那段时间我每天做噩梦,又不敢多说话,每天过得都好累。”许沁在喃喃地回忆着,“但是你陪我睡之后就好了,我再也没做过噩梦。”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他们俩交错的呼吸声。

  “但是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讲过,”她继续说,“读书的时候,你不让我继续喜欢你了。我就又开始做噩梦。有时候睡醒了我就哭,有时候甚至都醒不来,像被鬼压了床。但其实哭也没什么用,没人会来安慰我,我也不敢再来找你了。”

  她的语调很平静,孟宴臣却听得难受。他不知道许沁经历了这些,一个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有刀在一片一片凌迟他的心。

  “我已经好久没做噩梦了,但这次不一样。”孟宴臣睁开了眼睛,他听得出许沁声音里一点疲惫的哽咽,“你抱抱我吧,行不行,孟宴臣?”

  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而许沁像在这时才放下了所有负担,环住他的腰闷闷地流眼泪。他不知道许沁今晚怎么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抱着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而他在阒静无人的深夜里,再一次偷偷生出不想放手的觊觎之念。

  这是他的妹妹。他想。滚烫的眼泪浸透了前襟,他的心也被烫得好疼,可是许沁就在他怀里,外面是正电闪雷鸣着的荒唐世界。

  

  

  第二天许沁醒得很早,天蒙蒙亮时她就睁开眼睛,孟宴臣昨晚是抱着她睡着的,一只胳膊给她当了整夜的枕头,却也不知道酸麻,就这样一直让她枕到天亮。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孟宴臣的睡颜,哥哥睡着时比平日里看着更好相处一些,轮廓深邃的面孔褪去白天的冷淡锐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温柔许多。她悄悄地坐起来不想惊动他的睡眠,但孟宴臣在她动起来的第一秒就醒了,大手下意识地圈住她的手腕。

  “你醒了。”手心灼热的温度把许沁烫得一抖,孟宴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回了手,“我点了早饭,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煮姜汤。”

  许沁摇了摇头。“不用了。”孟宴臣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她却能感受出来对方的情绪在渐渐低沉,“我去医院还有事呢,先走了。”

  孟宴臣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说完话她就这样毫不在乎地在她哥面前换衣服,她自己心情是挺不错,孟宴臣只能尴尬又惭愧地背过身假装没看见,指尖都被掐得有点泛红。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许沁站了起来,她想了想,又凑过去说了一句。

  “下班之后你来接我吧。”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有点像布偶猫,“你好久没带我出去吃饭了。”

  许沁不等孟宴臣回答就走了,她的步履轻快,裙摆翩跹起来像一只漂亮的小鸟。只留下孟宴臣怔怔地愣在原地,那阵温柔的香气还停留在空气里,美好得如同一个梦。他一向冷静理智,但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荒唐又太奇妙,让他也不由得掐了一下掌心,才被疼痛告知这是真实的现实。他没叫保洁阿姨,把自己收拾齐整之后就亲力亲为地干了所有家务,许沁穿过的家居服,拖鞋,用过的水杯,毛巾,他一件件收起来洗好晾干安置。走到餐桌旁才发现许沁打包了点他叫来的早饭走,又额外给他叫了份粥,旁边还有张写着字的便条,上面的字简洁漂亮,只叮嘱他要注意自己的胃,别动不动就不吃早饭。

  被生活自理能力几乎是负数等级的妹妹照顾,孟宴臣难得地生出了一点新奇的兴味。他把玩着便签纸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轻笑一声把纸重新折好,妥帖塞进了西装内袋里。他慢条斯理地把粥喝完去上班,心情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好,连带着助理都敢在会议间隙开他几句玩笑:“孟总今天有喜事?”

  “嗯。”他也不否认,只笑了一下。“你今天提早下班就行。”

  他本以为今天的好心情会一直持续到跟许沁吃完晚饭,直到他看到付闻樱给他发的消息。

  他和母亲的对话框一直很简洁,只有语音和文字,大多数是一方的命令或请求,和另一方公事公办一般的回应。连转账都不常有,钱都直接划到卡上。但这次付闻樱发过来的是一个文件,他点开一看,第一页就是一张妆容精致的照片。

  “你爸爸合作对象的女儿,说是搞艺术的,我看跟你倒挺合适。”母亲讲话永远是慢的,矜持的,每一字每一句听起来都那么体面优雅,毫无错漏,但深埋幽深水面之下的总是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命令,“你不是喜欢看画展吗?多跟人家交流交流。我帮你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地址一会儿发你,别迟到了。”

  孟宴臣忍了又忍,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他看到付闻樱又多添了几个字,没啰嗦什么,却轻描淡写地给他下了通牒。

  “沁沁不懂事,你总要懂事。”他指节几乎握得有点泛白,“早点结婚,我们才能放下心。”

  他静止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连身周的空气都快沉重凝固。孟宴臣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动了动手指,只回了一个好。又伸手把桌上的蝴蝶标本挪正,一个人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拨号打通了肖亦骁的电话。

  “今天你帮我去接一下沁沁吧。”孟宴臣眼眸低垂,语气自然又平淡,“我有事走不开,你找家好点的餐厅,请她吃个饭。”



  许沁在抽烟。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抽烟呛鼻,伤肺,次数多了还容易失眠头痛,重新遇到宋焰之后她试着戒了一阵子,现在重拾陋习,却不是因为他了。她在霓虹闪烁的灯光下面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黑夜里烟气模糊,盖住了她面上明暗不定的神情。

  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昨晚梦里的事。梦境里的事总是荒诞离奇,她和宋焰久别重逢,力克众难终成眷属,而她曾经那么敬仰的养父母却是十足的小人,所作所为卑劣无耻得令人齿寒。可她并不感到欣喜,也不感到悲伤,她唯一感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迷茫,惶恐与害怕,她是一艘渺无航向的小船,跌跌撞撞着找不到心之安处的锚与灯塔。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可如果都是真的,那孟宴臣去哪了呢?

  哥哥会离开她吗?

  她想不出来,也不愿去想。那种心如乱麻的烦躁不安在看到孟宴臣不能来接她的信息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肖亦骁尽职尽责地开着车来医院见她,她一上车就问了孟宴臣的行踪:“我哥呢?”

  “他大老板,忙着呢。”大大咧咧的发小在驾驶位上满不在乎地摇头,“好像又是被我婶叫去相亲了吧?这人见色忘妹,咱甭理他。沁沁,哥带你吃好吃的去啊。”

  “相亲?”许沁的脸色却好像更冷了,“那他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我咋知道。相亲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的,说不定俩人一对上眼,直接就带回家培养感情去了。你就别管你哥那破事了——诶沁沁,今天是谁招你惹你了啊,看着像要吃人似的。”

  所以最后还是没去什么高档餐厅,许沁情绪不对,直接让人拐道去了酒吧。她喝了一会儿就出来透透气,心情闷得压不下去,只好点根烟解愁。刚刚喝的酒这会儿有点上头,她倚着电线杆想事儿,总感觉内心一片躁动,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许沁知道自己自私,懦弱,贪婪,多变,这些她都清楚,人生低潮的时候也没少唾弃自己。但她从来不怎么任性。她被规训成一块任人揉捏的橡皮泥,父母的指纹印在上面,模糊了她自己的面孔。和宋焰在一起也许是一次义无反顾的叛逃,但是没人知道,在那很久之前,她也曾偷偷探出过柔软胆怯的触角,触碰过一个再难启齿的绮梦。

  可她凭什么不能任性?她想到这里反而开始生气,许沁觉得有点委屈,又在心底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那是孟宴臣啊。当时他不是说会照顾自己一辈子的吗?不是说会一直陪着她,对她好的吗?最开始遇见的时候,那个帮她藏脏兔子,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沁沁,我是哥哥”的人不是他吗?那他凭什么消失,凭什么就这样在她的生命里悄无声息地离开远去?

  火星几乎要燃到指节,她被烫了一下,这才颤抖着抖掉烟灰。

  爱一个人就好像蘸水写诗,边写边消失。宋焰就如同短暂燃放在她少女时代的烟花,绽放的瞬间明亮而绚丽,但烟花过后,只剩余烬。可孟宴臣好像更不同,他不像火,更像冰。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立在那,人走,人散,只在许沁走近的时候,他才能融化一点,露出属于他自己的缄默棱角来。

  许沁彻底熄灭了烟,她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毫不留恋地走回了酒吧。

  ——所以这次,她要任性一回。

  

  

  接到电话的时候孟宴臣还没吃完饭,准确的说,他就没怎么动过筷子。中途离席的举动有点失礼,但肖亦骁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他犹豫片刻,还是颔首示意自己要出去一下。

  “怎么了?”餐厅外面的空气冷而清新,他望着霓虹闪烁的街道,面上没什么表情。

  “你在哪呢?”肖亦骁的声音听起来苦不堪言,“祖宗啊,你快过来吧。你妹不知道发什么疯喝得烂醉,怎么哄她都不肯回家,非得要见你。”

  他的眉头深深蹙起:“你们在酒吧?我不是让你带她去吃饭吗?”

  “别提了,沁儿一听到你去相亲脸摆得跟个什么似的,阎王来了都要抖三抖。”电话那头的人蔫蔫的,被这兄妹俩折腾得头疼,“行了你快过来吧,再喝下去,沁儿能把我这店拆了。”

  回到座位上时他的心情再没那么平静,孟宴臣飞快思考了一下措辞,正要抬头找理由告辞,相亲对象却好像先一步洞悉了他的心思,给了他个台阶下。

  “孟总有事就先走吧。”那姑娘看着也不是很在意他,笑起来还有点八卦,“想想也是,感觉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孟宴臣反而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歉疚:“不好意思,下次再请你吃饭。”

  “不用啦,反正我看你跟我差不多,都不太乐意结婚。”妆容精致的女孩绷了一整餐饭的时间,这会儿状态才松弛下来。她一边揉肩颈一边促狭地看孟宴臣,讲的话倒是很意味深长,“回头我就跟我爸说我俩合不来,理由就用…嗯,就说孟总心有所属吧?”

  ——心有所属。

  他驱车去酒吧的路上开得很快,许沁每次一喝醉总没好事,比起担心犯不犯浑的,他更怕他妹妹又受了什么情伤,只能借酒消愁。他是不在乎给他兜底的,讲阴暗点,他甚至有点乐在其中。不过到了目的地孟宴臣却没看见许沁的人影,肖亦骁愁眉苦脸地带他进去,脸上的表情有点像牙疼。

  “她在包厢里等你呢,”他叹了口气,“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孟宴臣对他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走了进去。包厢里很暗,只亮着昏黄的一点灯光,他的眼睛刚从外边进来还没来得及适应,人就先被一股力道推到墙上,不讲道理地抱住。

  “哥哥。”许沁轻轻地叫他,他一低头就能碰到她柔软的发旋,妹妹的整具身体都毫无保留地贴在他身上,温热又小巧,身上跟他一样的香味让他多少有点悸动,“你去哪了?”

  “…吃饭。”他咬了咬牙关,还是狠下心想推开一点距离,“沁沁,我送你回家——”

  “回哪个家?”许沁无礼地打断他,又任性地把他抵回墙上,“回我自己的家?一点人气也没有,那么冷,我又要做噩梦了。”

  “还是回爸爸妈妈家?”她继续说,“你要像妈妈一样教训我吗,孟宴臣?”

  孟宴臣静了静,他像是被许沁的话刺痛了,却又不敢动,只能依着她。可是许沁的手不规矩地摸来摸去,他只能咬牙扣住他的手腕:“沁沁,你知道我从来不教训你的。”

  许沁也不动,她冷笑了一声。“是吗?”她淡淡地说,“这样也不教训?”

  然后她拽住孟宴臣的领口,踮起脚吻了上去。

  很难形容那一刻孟宴臣的感受,他只能感受到一片微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接着就开始不得章法地舔吻,像是小动物在寻求安全感。许沁是张白纸,孟宴臣可不是,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扣住她的腰撬开齿关,舌头灵活地掠过唇瓣,似乎想不顾一切地加深这个热吻。但是镌刻在他骨子里的理智一瞬间将所有涌动的欲望渴求拽回,他强硬地拉开距离,炙热的手掌握住单薄的肩头。

  “孟沁,”孟宴臣还在微微喘息着,他幽深的眸光和面孔一起隐藏在黑暗里,只有低喘的声音彰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喝醉了。”

  许沁反而笑了,但她的笑也很凄凉,眼泪蓄在眼眶里,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

  “我没喝醉。”她毫无波澜地说,“是我让肖亦骁打电话叫你过来的。”

  孟宴臣深深地看着她。许沁就那样倔强地站在他面前,眼眶泛红,身形单薄。她的长相有种温婉大气的漂亮,可是此刻酒意的酡红和那个吻的余韵从脖颈漫上双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水光粼粼地望着他,有种难言的清丽妩媚。孟宴臣不敢再看下去,只能松开了手。

  “我送你回去吧。”他收拾好情绪,语气重新回到淡淡的,但内容甚至是在恳求。不管许沁做这些是为了发泄还是戏弄,他都没关系,也不在乎,有些东西他奢求不来,他一直明白。“…你不想一个人睡的话,可以去我那。”

  可是许沁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固执得像一棵长在那儿的树。

  许沁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哥哥很神奇,孟宴臣聪明,懂事,有礼貌,是所有人口中赞不绝口的好哥哥,也是英俊体面、温文尔雅的集团接班人。小时候,她很喜欢哥哥摸她头发的感觉,哥哥对谁都是客气疏离的,可是只有她,似乎再任性再狼狈,只要在孟宴臣这里,她就永远留有宝贵的一席之地。

  小时候她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是仰慕,也是独占欲。

  妈妈常说那些肮脏的东西就该被割舍,可是许沁怎么割舍得了?她早就是脏的了,被自尊心压抑得抬不起头,又支离破碎得盛不下任何人的爱。可是孟宴臣,孟宴臣不一样。他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个完美的木雕,可许沁唯独爱看他不那么完美的时候,就像她中学时为了气他去找宋焰,来换一点那个向来克己复礼的哥哥眼睛里一点复杂的嫉妒和怒火。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可真坏啊,他们那点朦胧的往事都快随风而散了,陈年的痼疾好像也马上就要结痂痊愈,可她就是不许,她偏要去撕开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一遍遍拉着他跟她一起沉沦堕落,再不能割舍。

  许沁看着孟宴臣,她的哥哥哪怕在风尘仆仆之后也显得那么体面英俊,金丝眼镜一丝不苟地架在鼻梁上,西装外套昂贵挺括,身上有种天生的清贵。可她不要孟宴臣的体面克制也不要孟宴臣的纵容忍耐,她只想要——

  许沁在那一瞬间恍悟。她想要孟宴臣爱她。

  所以她只是站在那儿,又笑又哭地流泪。

  孟宴臣一生中能忍耐的事情很多,但眼睁睁看着比眼珠子还金贵的妹妹哭无疑不是其中一件。他只是忍不住心疼地上前了一步,许沁就扑进了他怀里,如同一只蝴蝶落入宁静的归巢。

  “孟宴臣,”她的眼泪又一次打湿了他的衣服,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怕自己不能把人抱得更紧,“我好像还喜欢你,怎么办?”

  像有一万斤秤砣压在心口又像有一万片羽毛塞满心脏,他几乎有种小心翼翼的不真实感,生怕一呼吸就把梦境挥散。那一秒他的脑海里突然又出现无数次时光溯洄的画面,命定的相遇,宿命的分离,母亲的警告,冷漠的距离。他在窗边宠溺地帮她擦嘴角,却又在下一秒咬着牙擦掉宋焰来找她的字迹。他看着许沁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出国深造,而自己就连一条短信的措辞都不敢逾矩。他爱的人似乎注定要投向他人的怀抱,而有一天阴霾消散,他的黑夜突然迎来黎明。

  就像现在许沁在他怀里呜咽着颤抖,恳求他能不能再爱她一遍。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沁沁?他张了张嘴,却苦涩又欣喜地什么都说不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一分一秒都没有放弃过爱你吗?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受伤了,一些伤疤长在手上,一些伤疤刻在心里。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是低温烫伤,疼痛盘踞在冰冷的感官上,心知肚明地饮鸩止渴,盲目沉沦。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取暖相互依偎,依恋彼此到难以分离,可到后来才发现爱情的温度早已默默灼烧,一生都难以和解。只是有的人选择缄默不言,而有的人选择就这样视而不见。

  可是有一天许沁突然从恍惚中清醒,灼热的伤疤烧在心脏上,汩汩流出蜡油一样鲜红干涸的爱血。她执拗,自私,却又永远拥有奋不顾身的力量,宁愿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也不愿割舍她一开始就握住的执念。于是在拥抱里,在泪水中,在炙热的体温和寂静的黑暗下,孟宴臣终究还是接住了许沁,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而他们的伤疤再也不会愈合,但是没关系,他们用疼痛寄宿在彼此身上默默相爱,疗伤的时间不用多久,只用一生。

葡萄碎碎极.

【航润】暗恋盛夏

阳光温柔航×清冷安静润

校园‖双向‖非典型直掰弯‖冷战梗‖追妻火葬场

6.2K一发完

几句话带过苏朱


00

我们在盛夏相识,也在盛夏相恋


01

高三下册的天气热的让人心烦意乱,陈天润在座位上刷题,突然被张泽禹撞了下手,他这才从题海里抬起头,“怎么了?”张泽禹往窗外努努嘴,“左航。”陈天润的目光这才放在窗外,左航靠着栏杆看着他,陈天润愣了一下,弯了弯眼。


左航走到窗边把早餐递给他,“早上好。”“早。”陈天润接过早餐,“过两天的考试加油。”左航挥挥手,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他们两是隔壁班,左航是理科重点班的,而陈天润是文科重点班的。


“你们俩...

阳光温柔航×清冷安静润

校园‖双向‖非典型直掰弯‖冷战梗‖追妻火葬场

6.2K一发完

几句话带过苏朱


00

我们在盛夏相识,也在盛夏相恋


01

高三下册的天气热的让人心烦意乱,陈天润在座位上刷题,突然被张泽禹撞了下手,他这才从题海里抬起头,“怎么了?”张泽禹往窗外努努嘴,“左航。”陈天润的目光这才放在窗外,左航靠着栏杆看着他,陈天润愣了一下,弯了弯眼。


左航走到窗边把早餐递给他,“早上好。”“早。”陈天润接过早餐,“过两天的考试加油。”左航挥挥手,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他们两是隔壁班,左航是理科重点班的,而陈天润是文科重点班的。


“你们俩这样三年了,啥时候在一起啊?”张泽禹问道,陈天润却摇摇头,“他不喜欢我的。”张泽禹撇撇嘴不再说话,陈天润看着眼前的早餐,思绪突然回到高一刚入学的时候。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他和左航是一个班的,还是同桌,他们俩的性格差异很大,左航性格阳光,到哪都能打成一片,陈天润恰好相反,他性格安静,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陈天润在军训时就注意到了左航,他觉得左航每天好像有花不完的精力,哪怕经过了一天的训练也能在休息时间去打一场篮球,陈天润就在树荫下看着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白T恤好像永远是少年的搭配,阳光下的左航耀眼得让他移不开视线。


“小心!”熟悉的声音拉回了陈天润的思绪,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他前面接住篮球,左航把篮球扔回场上,回头去看陈天润,“没事吧?吓着没?”陈天润愣了一下,才缓缓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左航扬起笑容,揉了揉陈天润的脑袋,“不用谢小同桌。”亲昵的称呼让陈天润心一颤,他还想说点什么时左航已经被喊回球场上了,他抿了下唇,目光落在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暗恋因子在此刻疯长


02

陈天润的喜欢很隐晦,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泽禹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左航。


左航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到哪都能照亮别人,他细心幽默,刚开学没多久追求者就一把接着一把,情书也是一沓一沓的收。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收到左航小迷妹请陈天润帮忙传情书的要求,陈天润看着手中的情书,他轻轻放在左航桌子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左航不在位置上,估计是和张极他们上哪玩去了。


他刷了会题后突然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一下脖子,他被冰的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左航举着一罐还在冒着冷气的汽水冲陈天润笑,陈天润往前移了下让左航进去。


“刚刚和张极去了超市买可乐,你喝不喝。”左航晃了晃手中的汽水,陈天润看了一会,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很喜欢喝汽水。”“这样啊…”左航拉长尾音,单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刺啦”一声惹得陈天润心一颤。


左航喝了两口,突然注意到桌子上的情书,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勾了勾嘴角,“这是谁给我的啊?”陈天润写字的动作一顿,他沉默了一会,“2班的,不知道叫什么。”左航点点头,然后把情书收起来。


陈天润缓了口气,松开手下被捏的皱皱巴巴的草稿纸。


“下个学期分班了,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文科。”陈天润回答得没有犹豫,“这样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我估计选的理科。”左航撇撇嘴,突然凑近陈天润,陈天润吓了一跳,偏头看左航。


左航的眼睛很好看。


这是陈天润的第一想法。


左航弯着眉眼看陈天润,“小同桌要是分班了你可不能忘了我。”陈天润不动声色的握紧手中的笔,他盯着左航的眼睛看了一会才移开视线,轻声回答道:“不会的。”


我的记忆不会忘了你


左航得到满意的回答这才撤回身子安安分分的坐在位置上写题,陈天润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感觉心情都通畅了不少。


上了两节课之后的话题再次回到分班上,张泽禹也选的文科,左航痛心的抱住他乱叫,“小宝你怎么也要离开我了,你可不能忘了我。”陈天润的嘴角在听到这句话后僵了僵,他深吸一口气后低下头看题,不再去理会身后的热闹。


“死一边去。”张泽禹踹了一脚左航,才堪堪把挂在他身上痛哭的人扯开,“那我去选理科你来选文科。”刚刚还在吱哇乱叫的左航立马不吱声了。


左航文科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陈天润垂下眸掩盖自己的失落,在即将上课前左航才回到座位上,他并没有立刻安静下来,而是跟后桌的人聊了一会才去看陈天润。“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也不爱吃早餐。”


陈天润停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左航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陈天润点点头,“早上起不来,没时间买。”“这样,你叫声左哥,哥每天给你带早餐,怎么样?”陈天润被他逗笑,“这么好?”


左航突然不说话了,他盯着陈天润看了好一会,给陈天润盯得有些不自在,“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被左航挡住。


“陈天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左航这句话打的陈天润猝不及防,左航的手还抓着陈天润的手腕,陈天润感觉那一块皮肤都烫的吓人,他愣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左航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左哥。”他听见陈天润清冷的声音低声喊了他的名字,左航喉结滚动,声音有些不自觉的沙哑,“行,以后你的早餐哥包了。”


03

左航说到做到,哪怕是在分班之后陈天润的早餐也没有一天缺席。有不少人打趣左航对陈天润太好了,左航也只是笑笑没回答。


高三下册的时间基本都是不间断的考试,陈天润在压力下一天天在变瘦,左航给他带的早餐也越来越多。“营养跟不上你迟早有一天会搞垮自己。”左航冷着脸看着陈天润又没吃完的早餐,“你买的太多了,我真的吃不完。”陈天润的语气平淡,到左航耳朵里就变了个味。


他抿了下唇,“陈天润我再管你我是狗。”看着左航离开的背影,陈天润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翻了翻剩下的早餐,然后把已经冷掉的早餐一点一点吃完。


陈天润的胃并不是很好,冷掉的东西下肚并不好受,他微微皱了皱眉,眼眶开始泛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嘴角,陈天润尝到了青春暗恋的味道。


是苦涩的。


“你真和左航吵架了?”张极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陈天润点点头,“不能啊,左航那么宝贝你。”张极百思不得其解,陈天润只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一连好几天左航都没有来送早餐,也没有等陈天润一起上下学,陈天润垂着眼眸走在路上。


本来也不是什么关系,其实现在的样子好像才是正确的。


是你对我太好了才让我产生的错觉。


陈天润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他暗骂自己矫情,揉了揉眼睛走进校园。走进教室还没坐下就被老师喊去楼上数试卷,陈天润认命的上楼去,在楼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让陈天润一愣。


是左航。


左航把早餐递给一个男生,陈天润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进了办公室。


他知道那个男生,是艺术生,叫朱志鑫,人长得很漂亮,唇红齿白的,很温柔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原来不给自己送早餐也会给别人送早餐啊…


陈天润内心止不住的酸涩,他快速数好试卷,在下楼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刚好和左航对视上,左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陈天润快步走下楼去,他忍不住抓紧手中的试卷,急促的喘了口气,然后平复一下心情才走进班级。


“你咋了?”张泽禹几乎是立马就感受到陈天润的不对劲,陈天润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眼泪止不住的涌上眼眶,张泽禹轻轻拍打他的背。


“左航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陈天润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的,张泽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抬头看见左航路过他们窗前,左航只是扫了一眼陈天润就走了,张泽禹心里暗骂左航渣男,然后轻声安慰着陈天润。


陈天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哭了一会他就缓过来了,他擦了擦眼泪坐起来,眼睛红红的,张泽禹担忧的眼神落入陈天润眼里,陈天润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让张泽禹不要担心。


上课也是正常上课,他还是要继续生活,没了早餐也总会习惯,他只是还是偶尔会难过。


在冷战好几天之后是陈天润的胃先做出了抗议,不吃早餐让陈天润的胃越来越差,早上醒了胃就开始疼,一个早上下来陈天润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他趴在桌子上,手心全是冷汗。


张泽禹去校医那拿了胃药,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左航和张极,张极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药,“咋了,你生病了?”张泽禹摇摇头,“润润胃疼,一会去请假。”他说完就急匆匆的赶回教室,他进教室前还看了一眼左航,左航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的落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泽禹进入教室后张极才碰了碰左航,左航这才回过神走进教室。一个下午张泽禹和陈天润都没来学校,陈天润躺在病床上输液,胃一阵一阵的刺痛让他没了力气,张泽禹出去买粥了,估计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左航推门进来的时候是陈天润没想到的,左航目光平淡的落在他身上让他委屈,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左航。“张泽禹不会来了,他回家了。”左航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去看陈天润。


“陈天润你跟我服个软会死是不是。”


左航的语气带上了写咬牙切齿的意味,“不是你先说不管我的吗?”陈天润也毫不示弱的怼回去,左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忍了一下,打开粥递给陈天润,“行,先喝粥,输完液我送你回家。”


他打开手机就到一边坐下,也不打算理陈天润,陈天润安安静静的喝着粥,他偷偷打量左航,左航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


输完液已经临近放学,陈天润干脆直接回家休息,左航送他回家的路上一直不说话,到了家门口,左航刚想走,陈天润就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下摆,“嗯?”左航低下头看他。


“对不起…”陈天润声音低低的,“我认错。”


他真的做不到让左航不理他


左航轻轻摸了摸陈天润的头发,“明天早上给你带的早餐趁热吃,凉了就不吃了好不好?”陈天润乖乖的点点头,“好。”“上去休息吧。”左航挥挥手跟他道别,看着左航的背影消失陈天润才转身回家。


高三的每一天都在争分夺秒,陈天润请了一下午的假桌子上已经多了好多资料,他略微扫了眼,抽了张试卷出来写,左航的早餐如期而至,他把早餐放在陈天润桌子上就走了,陈天润乖乖把早餐吃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左航说的话他一定会照办


04

无意间传出来左航恐同这件事让陈天润整个人浑身发冷,“你脸色好差啊,又不舒服了吗?”张泽禹摸了摸陈天润的额头,摸到了全是冷汗,“没事,我去洗个脸就好了。”陈天润缓了口气,对张泽禹笑了笑。


他起身走向卫生间,却在门口碰见左航和一个男生,左航的表情并不好,那个男生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似乎是在表白,“我说了,我是直的,我很恶心。”左航一巴掌拍开那个男生的手向卫生间外面走去。


陈天润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左航出来碰见陈天润有些意外,看见陈天润的脸色差的吓人就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哪不舒服?”陈天润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左航的触碰,“我没事,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对左航笑了笑,自顾自的走进卫生间,他捧了几把冷水泼在自己脸上,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他平静了一会才走出卫生间,却发现左航一直在外面等他,“怎么了到底?”左航赶紧迎上来,陈天润笑着摇摇头。


“学的有点累,真的没事。”听到陈天润这么说左航才松了口气,“我都说了让你要注意休息了。”他絮絮叨叨的训着陈天润,陈天润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左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回到座位上张泽禹才偏头看他,陈天润平静了一会自己的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却沙哑得很。


“小宝。”陈天润说,“左航说他恶心。”


张泽禹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下来的日子,陈天润在躲左航,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的,包括左航自己。


在第二次堵不到陈天润的时候左航直接在校门口拦住他,陈天润低着头不去看左航,左航有些强硬的拉着陈天润往小巷里走,力气大的陈天润都感觉有点疼。“为什么躲我,陈天润,我又怎么你了?”


陈天润依旧是低着头不去看他,“说话。”陈天润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抬眼和左航对视。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了快三年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左航的脑子突然变得很空白,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啊…”“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你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感情不是吗?”


左航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天润后退了一步,“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们就这样挺好的。”他转身就离开了,也没去看身后左航的反应。


夏日的太阳总是很大,透着树荫斑斑点点的洒落在小道上,陈天润慢悠悠的走着,阳光落在他身上。


而他长达三年的暗恋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原来暗恋真的是苦的。


他想,还是忍不住难过。左航回到校门口时碰见了朱志鑫和苏新皓,“哎?你不是堵你那个小朋友去了嘛,怎么自己一个人。”“他跑了。”朱志鑫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一个人你还让他跑了?”


“他跟我表白了。”左航低着头,朱志鑫和苏新皓对视一眼,“你们俩没在一起啊?我还以为你们俩一直在谈恋爱呢。”听了苏新皓的话,左航摇摇头,“我不喜欢男的。”“那你还不反驳他们传你们在谈恋爱的话?”


左航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讨厌陈天润吗?他当然不讨厌,甚至也好像不反感陈天润的感情。


可他喜欢陈天润吗?他并不知道。


“天天买早餐叮嘱他好好吃饭,冷战吵架,放我鸽子去医院看他,这不是情侣才做的事吗?”朱志鑫笑着给他分析,左航眼前突然浮现陈天润有关的一幕幕,他突然抓住朱志鑫的手。


“朱志鑫,帮我个忙。”


05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和左航碰上,陈天润在意料之中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他背起书包走出学校,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左航和朱志鑫,两人离他有点远,不知道在说什么,左航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左航把那束玫瑰花递给朱志鑫,朱志鑫笑着接下,热烈的玫瑰在阳光下亮的晃眼。也红了陈天润的眼。


原来他并不是不喜欢男生,而只是不喜欢自己。


陈天润几乎是不带思考就往反方向跑。


“你拿我这么刺激小朋友真的好吗?”朱志鑫看着陈天润跑开的身影,目光落在前面的左航身上,左航只是看着朱志鑫怀里的玫瑰花,“苏新皓送你的花挺漂亮啊。”提到苏新皓,朱志鑫不自觉弯了弯眼。


“因为爱人如养花,而我就是他最漂亮的那朵花。”


夏日落了雨,打乱的不止是枝叶,还有陈天润的心。


第二天的考试陈天润发挥失常,成绩出来时掉了二十多名,被喊去办公室训了半个小时。放学时左航在班级门口等陈天润,却迟迟不见陈天润的身影。于是他拉住了在打扫卫生的张泽禹。“陈天润呢?”“在办公室。”张泽禹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把他们班的成绩单拍在左航身上,“你自己看看吧。”


左航疑惑的接过成绩单,他粗略看了一眼,原本应该是第一的陈天润一连掉了二十多名,让左航愣了一会。


他没想到这件事给陈天润的影响这么大。


他低估了他在陈天润心里的地位。


把成绩单还给张泽禹后他立马跑出校园,在学校周边的花店里仔细挑了几支玫瑰花让店长包起来,再次回到校门口的时候陈天润还没出来。


看来陈天润的状态真的很差,差到老师都看不下去了。


左航又等了一会,陈天润才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走出来,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左航知道陈天润一定是哭了。看见左航的时候陈天润有些意外,又看到左航手里的玫瑰花,他想应该是给朱志鑫的。


刚想绕过左航离开,突然被左航抓住了手,“跟我来。”陈天润没有挣脱,安静的被左航拉着走。走了有一段路左航才停下来,他回头去看陈天润,陈天润眼眶红红的,想必是委屈惨了。


他伸手摸了摸陈天润的脑袋,没想到这一摸却给陈天润的眼泪摸断了线。眼泪从眼角滑落,被左航温柔的擦去,“不哭不哭。”左航软声哄着,“不哭宝宝。”“你不是应该去找朱志鑫吗?”陈天润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委屈,给左航听得心揪疼。


“朱志鑫有对象,你认识的,叫苏新皓。”陈天润一愣,“那上次的早餐…”“早餐是苏新皓买的,他忙着竞赛的事怕早餐凉了让我帮忙送。”


“那前两天的玫瑰花呢?”


“我故意的。”


“我故意让你看到的。”


左航把怀里的玫瑰花递给陈天润,“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陈天润看着手中的玫瑰花,眼泪再一次涌上眼眶,“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吗?”


“我不喜欢男的,但是我喜欢陈天润。”左航握住陈天润的手,“原谅我之前反应太迟钝了。”陈天润的眼泪落在花瓣上,带着玫瑰花的芳香扑进左航怀里。


“左航,我们在盛夏相恋了。”


左航捧起陈天润的脸,在他眼尾处落下一吻。


“我很荣幸。”

虞七七

【城翊】响铃

假死 战损 HE 8000±


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师父还有姐姐,可死神的镰刀擦过眉骨,杜城只想起那盏坏掉的路灯。他想巷口那么黑,沈翊走夜路很是不方便。


/ 1


送别杜城的那天,北江下了好大一场雨。蒋峰在告别仪式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相比之下,沈翊这个与之相恋三年的恋人,一切都表现得过于冷漠了。


杜城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沈翊没有接到,换做别人大概都要歇斯底里一番,但沈翊只是盯着那套干净的警服,淡淡道:“我知道了。”


蒋峰骂他搞艺术的果然没有心,揪着沈翊的衣领就要挥拳头。后者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

假死 战损 HE 8000±


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师父还有姐姐,可死神的镰刀擦过眉骨,杜城只想起那盏坏掉的路灯。他想巷口那么黑,沈翊走夜路很是不方便。


/ 1


送别杜城的那天,北江下了好大一场雨。蒋峰在告别仪式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相比之下,沈翊这个与之相恋三年的恋人,一切都表现得过于冷漠了。


杜城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沈翊没有接到,换做别人大概都要歇斯底里一番,但沈翊只是盯着那套干净的警服,淡淡道:“我知道了。”


蒋峰骂他搞艺术的果然没有心,揪着沈翊的衣领就要挥拳头。后者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像画卷里脆弱的留白,杜城的离开带走他所有的烟火气息。


路知洲将二人拉开,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沈翊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寡淡薄情,被巨大悲伤淹没的样子,或许就该是这幅样子。


这次任务是他带队,杜城做副手,带着十几人的队伍直捣罪犯窝点。穷凶极恶的歹徒杀红了眼,试图引爆炸弹与之同归于尽。亏得杜城反应迅速,扑过去夺人手里的引爆器,山高水深,海浪很快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翻溅汹涌。


“没有把队员平安带回来,是我失职。”路知洲比他们年长些,经验也更丰富,但仍不能很好的处理这样的生死场面。


沈翊瘦,手上也没什么肉,手指纤细修长,肤色如同上成的羊脂玉,如今用力拽着衣角,骨节都透着几分直白的凉意:“我没怪你。”


灵堂的哀乐和亲属的哭声沉闷压抑,但沈翊偏生一滴眼泪也没掉,甚至连庄重的鞠躬告别都潦草敷衍,或许应当说是拒绝。


他拒绝。


拒绝就这样和杜城说再见,那样鲜活热烈的男人,如何就能变成黑白遗像一张。照片上的杜城还是几年前的样子,意气风发,凌云壮志,让人忍不住追随他去寻找真相。


沈翊觉得自己的命门都被那人拽进了棺里,连呼吸都是穿膛痛,一刻也无法再待下去。







/ 2


他不知怎么走回了这里,从前独居的老房子。


杜城在感情里专横又粘人,硬是要沈翊搬来同自己一块住,美名其曰是热恋期的需要。


巷口的路灯时常不给杜城面子,好了坏,坏了修,修了又坏,杜城在浓郁的桂花香中和满天大雪里都给沈翊修过路灯。


他们在一起是个意外,确实是个意外。


杜城这些年来一门心思扑在惩恶扬善上,对于情//爱之事算是一窍不通。他觉得自己喜欢沈翊,又觉得只是出于同事和朋友的关心,坐在警院门口揪完最后一片花瓣,也没悟透自己的心思。


直到子弹穿过防弹服,重力落在胸口上。


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师父还有姐姐,可死神的镰刀擦过眉骨,杜城只想起那盏坏掉的路灯。他想巷口那么黑,沈翊走夜路很是不方便。


当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爱他,比彻底还多一点。


作为十足的行动派,杜城当晚就扛着工具站在沈翊家巷口。但大抵专业不甚对口,叱咤风云的杜警官干不来电工师傅的活。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表现不能为接下来的表白打下良好基础,杜城往日里的雷厉风行不见踪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晚婚队伍,情窦初开,开得又晚又急。


恋爱经验为零的杜警官,不晓得讲情话,连承诺都十分接地气:“我会对你好,永远给你修路灯。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沈翊朝他笑,晚风卷起他略长的衣摆:“我想清楚了,你问我就是希望我回答能,而我自己,也是这个答案。”


年轻的画家格外通情达理,将这点勇气和底气通通给眼前人补齐。


回忆里的杜城仍富有生命力,高兴到手舞足蹈。可记忆中的温存并不能给现实里的人带来任何慰藉,相反是潮涨般酸胀的苦涩。


路灯似乎也懒得再做挣扎,象征性晃悠两下,最后的微光也彻底消散。


沈翊仰头望着,透着路灯看到了一颗陨落的星星。


是他的星星。







/ 3


路知洲调任的通知下来了,北江分局副局长兼刑侦大队队长,驻进了前队长曾经的办公室。


局里新来的小刘分外殷勤,为新来的领导忙前忙后,他不知道蒋峰为什么不愿意帮忙,更不理解沈翊怎么红了眼睛。


“沈老师,杜队这些东西放仓库行不行?”小刘累得满头大汗,抱着沉甸甸的纸箱等着下一步指示。


沈翊突然就理解了杜城当年对自己恶意的由来,他无法忍受有人试图将杜城存在过的痕迹一点点抹去,胸腔中的怒火涌动几翻,最终也还是没忍住。


他将箱子抢了过来,算得上毫不客气:“放我画室里,还用得上。”


向来温和有礼的画像师对自己发了好大的火,这个事实让小刘一时愣在了原地,最后还是路知洲过来解围。


“你别怪他,新来的,不懂事。”


沈翊抱着纸箱,低着头,也没回话。只将所有鲜活的表情都敛去,一一藏进与爱人的专属回忆里。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但这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杜城受伤坠崖,随后发生爆炸,这些我亲眼所见。”


路知洲不知道沈翊有没有听进去,眼前的人只盯着纸箱面上的画像沉默,但目光却随之柔和起来。


那是沈翊画的八岁的杜城。


大概是经历太多,沈翊周身浮动的空气粒子总是将他笼罩在朦胧的脆弱感之中。但哪怕经过了七年浮沉打磨,沈翊骨子里仍镌刻着艺术家与生俱来的野性与倨傲。


他终于迎上路知洲的视线,坚定又自信。


“路队,眼睛会骗人,可杜城不会骗我。他答应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  4


沈翊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他向来谨慎,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推销或者诈骗。


但他心头最痛的就是错过杜城最后的来电,从此排列再混乱的号码,他也会耐心听对方讲上两句。


但今天有点不同。


无序的数字混在铃声里,像是无规律的鼓点落在沈翊的心上,世上巧合许多,尾号7210,却是和杜城的警号一样。


电话那端是良久的沉默,任他这边如何询问也不出声,却也不挂断。


或轻或重的呼吸,带着隐忍的哭腔,跌进沈翊的耳里,他几乎崩溃的问:“为什么不说话?”


回答他的依然是似有若无的电流声,密密麻麻的攀上他瘦弱的脊骨。沈翊承认自己病急乱投医,没有章法,不讲道理。


“说话,杜城。”


“难道骗我,折磨我,看我难受很有趣吗?”


他并不确定杜城是否活着,更不能确定电话那头就是杜城。可沈翊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支点,去支撑他残破的灵魂。


然而他的一通发泄甚至还没到头,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回拨的忙音刺耳,沈翊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睛。


好在局里新来的小朋友帮了大忙。


那是李晗捡回来一只小狗,进门就上了警犬的编制。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毛绒绒又湿漉漉的小狗,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很喜欢它。


沈翊并没有训犬的经验,但小家伙属实明目张胆的偏爱美人。为此李晗还特意给它取名叫等等,说等等小朋友每天就热衷于干两件事,等沈老师上班和等沈老师下班。


等等显然没有被阴阳怪气的自觉,依然乐呵呵的跟在沈翊身后打圈。被围观的一人一狗正在院子里撒欢,小狗粘人又热情,没多少功夫沈翊就败下阵来。


沈翊蹲在地上微微喘气:“杜等等,我真的跑不动了。”


杜等等,整个局里只有沈翊这样叫它。


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会偶尔放纵自己为数不多的私心。


那是沈翊破碎梦境里艰难的一点希望,沈翊希望它可以发芽。


杜等等等他下班,他想等杜城回家。






/ 5


有人说死去的爱人会到梦里来,可是杜城从未出现在沈翊的梦里。


沈翊向来嗜睡,如今借着药物却也难再好眠,潜意识更是没精力编织什么美梦来麻痹大脑。但他反而高兴,觉得某种程度上,这算是替杜城寻到的活着的证明。


他的精神状况愈发不好,连带着本就单薄的身形更加消瘦,蒋峰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好为自己那句搞艺术的没良心而鞠躬道歉。


张局几乎是半强制着人休假,扬言威胁道不增个十斤八斤的别回来上班,蒋峰为表歉意更是主动请缨要送他回家。都是同事们的好意,沈翊不好驳面子,只点头答应。


北江接连发生了几起恶性伤人事件,嫌疑人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专案组焦头烂额了好几天。索性在家中放空一下脑子,也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杜城虽不标榜自己富二代的身份,但家里依然给他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置办了房子。房子很大,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杜城还特意空出光线最好的那间屋子给沈翊当画室。


沈翊并没真的遵照领导指示好好休息,只将自己锁在房间,再次扎进案子当中。


连续尝试了几次画像,结果都不算满意,沈翊心情郁结,摸到抽屉里剩下的烟盒,有点后悔自己没跟着杜城学会抽烟。


杜城平日里算是隐忍克制,但为案子劳心劳神时难免抽得凶些。沈翊劝他,反被渡进一口缭绕烟雾,那是一个夹杂着烟草味的蛮狠的吻,强烈的荷尔蒙与浓郁的爱意,呛得沈翊直流眼泪。


“沈老师不行啊。”杜城故意逗人玩:“我听说搞创作的,这些明明都很在行。”


“我承认,这些或许会成为某些人的灵感来源…”彼时的沈翊在爱人面前笑得从容,琥珀般的眼睛只聚焦一个身影:“但不是我的。”


杜城将烟掐灭,手掌缠上对方纤瘦的腰身,绕有兴趣问:“是吗,那不知道谁有这个荣幸能成为沈老师的缪斯?”


“如果你愿意的话。”


得了满意的答案,杜城将人抱在怀里,常年训练的指腹已有厚茧,掠过美人呛红的眼尾,评价道:“小娇气包。”


“生理性泪水,不能算娇气。”沈翊反驳:“倒是城队真的好恶劣,捉弄我很有意思?”


杜城只觉得他嗔怪的样子也很好看,语气亦是矜娇,他那点儿铁汉柔情通通都要砸在这人身上:“怎么是捉弄,明明是缪斯给你灵感。”


夜色朦朦,叫人分不清虚实。


过往落到这里,沈翊不免发笑,承认艺术家确实是发散思维,他重新坐回画板前执笔,对着杜城的画像温和道:“好吧,我的缪斯,助我一臂之力吧。”





/ 6


沈翊到底专业过硬,零星的可用线索也叫他复刻出罪犯的模样。


画像确认意味着罪犯身份确认,只是谁也没想到会碰到杜城的“老熟人”。


凶手是个惯犯,刚成年的时候就和杜城打过交道,被杜城逮过好几次,他不认得蒋峰,点名道姓的要见杜警官。


“你当警局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李晗将谈话本狠狠甩在案桌上,小姑娘认真起来很是利落:“姓名,年龄,说。”


“你这个小丫头,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那人面露凶狠,挑了挑眉:“看到我额头上的疤了没有,就算是杜城,也只能伤我到这个程度。”


“想当年我的刀扎进他肚子里,他可是一声都没吭。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老子还是佩服这样的男人,所以他不来我是不会交代的。”


“你他——”蒋峰险些爆出口,如果不是有规定,如果不是李晗及时拉住,他这样的性子定是要用拳头与人论道论道。


沈翊在暗室看着,隔着单向玻璃,眼神似锐利的画笔,勾刻凶犯的轮廓。


那些挑衅的话听得沈翊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自己和杜城第一次做的时候,自己看到的杜城身上或深或浅的疤痕。


刀伤或是枪伤,新的或是旧的。


他并不轻易落泪,此刻竟发觉原来自己眼皮子也浅,他摸摸陈旧的勋章,问杜城痛吗?


“有点。”男人将红了眼睛的小猫压在身下,凑过去低声哄着:“宝宝亲亲就不痛了。”


杜城的天赋全点在了办案上,他嘴笨,说话也直,黏糊糊的浑话只在温情时刻说。


沈翊知道,杜城不怕痛,或者说是不敢痛。要做人民与罪犯之间最后一道防线的人,就该是这样巍峨屹立,神明不倒。


“不专心,小狗狗好受伤。”一米九的个子撒起娇来倒不含糊:“宝宝看我。”


“小狗狗是谁?”沈翊失笑。


“小狗狗是我。”杜城委屈。


一同坐在暗室的路知洲读不懂沈翊此刻的情绪,他的眉眼温柔缱绻,但周遭的氛围已然变得剑拔弩张。


沈翊偏头去寻对讲机:“蒋峰,换我来问。”


他长得漂亮,身段也好,从进到谈话室里开始,罪犯就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现在小白脸也能当警察了?”


“如果只通过外表来评判一个人,你会死得很惨。”


“不过我们也算有缘,你栽在我手里就算是缘分。”沈翊顿了顿手中的笔,又补充:“还有,我也佩服杜警官。”






/ 7


沈翊问话很有技术也很有艺术,完美结合了警察与画家的特色。


这案子不简单,背后又牵扯出几桩陈年旧案,等所有证据尘埃落定移交给司法机关又过了小俩月。


沈翊吃饭一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他挑食,天气冷热都没胃口,从前有杜城哄着喂着,如今没人管了,连轴转办了几起案子之后,他那个玻璃胃终于发出抗议。


这大半年来,沈翊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过生日,然后自己来给自己办住院手续。


排队的时候沈翊终于领悟为什么一个人来医院是孤独榜上之首了。


艺术家生来就贪恋孤独氛围,他们不似群居动物般喜欢热闹。但倘若被诚挚盛大的爱过,谁也很难忍受凛冬与长夜。


好在杜倾来看他。


杜倾人脉广,哪里都有朋友。消化科主任更是她铁打的好兄弟,看见沈翊一个人来看病,转头就联络了她。


病房里冷清,床头柜上也干净,沈翊不爱麻烦人,只说有点不舒服要休息两天,瞒着局里上上下下真实情况。


仪器运作的声音变得规律,昭示着生命体征趋于平稳,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清醒,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杜倾姐。”


胃出血的感觉并不好受,沈翊依然觉得浓重的血腥味窜过感官在胃里翻腾。


杜倾来的时候沈翊还睡着,小小的一团裹在白色被单下,像一尾濒死的海鱼,恍惚透明,摇摇欲坠。


对于失去弟弟的姐姐来说,如今那份照顾全都寄托到了沈翊身上。杜倾替他掖好被子,和杜城别无二致的眉眼里是溢出来的心疼:“沈翊,别这样折磨自己。”


她那个倒霉又英勇的弟弟,难得动心一次,也没好好握住对方的手,如果杜城看见现在的沈翊,大概要急着掀棺材板。


“我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他。醒着的时候想他,睡着了也想。办案的时候想,握笔的时候也想。”


“现在尤其想。”


沈翊面上依旧挂着往日的招牌笑容,他本来就白,现下更是毫无血色,杜倾倒是读出一些飞蛾扑火的可怕意味来。


她只得祈祷,上天能更眷顾沈翊一些。





/  8


沈翊最终也没瞒住局里那帮热情的同事。


他出院那天,北江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路知洲不值班,乌泱泱带了一车人来接他。


年轻的警察身体素质大多比常人强太多,蒋峰单薄的外套下甚至只套了件素色短袖,沈翊反观自己,被杜倾裹得那叫一个严实,但畏寒也是他的老毛病。


北江的冬天实在太冷,办公室里的暖气并不算足,沈翊大病初愈,长时间坐着画画,总是手脚冰冷。


沈翊揣着李晗塞的暖水袋,足底还贴着何溶月给的暖足贴,可风雪只往孤独人的领口钻,沈翊仍觉得像浸在冰窖之中。


他惧冷,可也从没觉得哪个冬天有这样难挨。


往年的冬日,家里的地板都会铺上毛绒绒的天鹅绒毯,欧式壁炉里的柴火烧得通红,杜城又将他的手揣在自己怀里暖着,咖啡和清茶的香气萦绕鼻尖,频繁交换着。


“等天气好一点,我教你游泳,虽然你不会水也没关系,但这真的对身体好。”


“算了吧。”沈翊撇撇嘴,他不爱动弹,也深知杜城那点心思,这人每次教他东西,都是端着一本正经的开始,最后总教到床上去。


“你是火炉吗这么暖和?”


“我身体好嘛,宝宝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城笑得混不吝,早年那点痞气又被勾了出来:“宝宝?”


那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掌心的暖意很快遍布全身,直到薄汗融冬雪,桃花挂枝头。


爱人的肩膀宽厚有力,屋外的大雪,如何也落不到屋里来。


时间不会冲淡思念,只会更加磨人。


沈翊想这样冷的冬天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可是给他暖手的人却再也没有了。






/ 9


临近年关,局里事多,学校事情也多。


沈翊抽空回了趟警校,给学生辅导了一下期末重点。


今年评职称的时候,院长推了他的名字,现在倒是要叫上一句沈教授了。


作为警校最年轻的教授,沈翊的公开课一直是最受欢迎的,其他专业的学生也常来旁听。


沈翊漂亮,异性相吸,同性也相吸,哪怕把已有男友四个字贴在脑门上,还是常有人试图挖杜城墙脚。


何况杜城已经大半年没和沈翊一起出现了,大多学生都默认他俩已经和平分手,从前被杜城扼杀在萌芽阶段的蠢蠢欲动,此刻又觉得机会来了。


顾阳,法学系大四学生,抛下实习就为了回来践行他第一百零一次告白计划。


蒋峰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沈翊最近烂桃花缠身,从教学楼追到职工宿舍,烦人的很。


他现在是真心拿沈翊当嫂子,虽然没有大哥死了就要嫂子守寡的道理,但也不能便宜了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蒋峰力气大,像拎小鸡一样将人一把拎走:“你们俩没戏,小朋友还是要好好学习。”


顾阳:“关你屁事?你是杜城?”


他没见过杜城,他听说杜城的时候,杜城已经执行任务去了。


“不是。”蒋峰黑脸:“反正你不能追沈翊,少玩师生恋那套。”


“凭什么?杜城还不是玩办公室恋情?”顾阳不服。


他俩争得面红耳赤,嗓门也大,沈翊在三楼转角都听得一清二楚。


杜城为他大打出手这事一直是学校名场面,今天恐怕又要沦为茶余饭后谈论的主角。沈翊不乐意别人揣测他的杜城是如何如何。


维系平易近人的教授形象很是不易,沈翊干脆断了别有用心人的念想,他和杜城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发过这样直白的动态。


“有男朋友,还有一猫一狗一乌龟。”


“城队永远是我最好的哥们。”蒋峰看到以后顿觉不好意思:“但你也是很好的人,我没有说你就不能…不能那个…但是你能不能…”


到底是杜城带出来的徒弟,结巴起来和他一个样。


“能。”


沈翊画人看心,蒋峰没有城府,他要说什么,沈翊心中有数。


杜城哄人有一手,被哄却是很难。喜欢的人成天被别人惦念着,他一面觉得气恼,想把不知好歹的人套进麻袋里打一顿解气,一面又十分受用,这样好的沈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他矛盾,他生闷气,回过神来又有点没有安全感:“沈翊,以后如果我先走了,你还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沈翊敏感,听不了这样的话,觉得杜城幼稚,用这样的前提去试探自己的爱,他也生气:“会的,如果你死了,我肯定会找别人的。”


“……”杜城有点难过:“好吧,那你到时候记得到我坟头告诉我一声,如果我地下有知…我尽量祝福你。”


可是现在杜城真的走了。


沈翊有点后悔当时对杜城发了那么大的火,心口不一的说了糊涂话。


万家灯火等归人,城市的夜晚不会疲惫,如喧嚣白昼。


他挂了蒋峰的电话,走到窗前,马克笔熟练的勾勒几笔,那是爱人的背影。


沈翊贴上玻璃,他说不会的,杜城,我永远只喜欢你一个。





/ 10


杜城离开后的一年零三个月,蒋峰和李晗结婚了。


婚礼低调简单,但很热闹。沈翊包了一个大红包,然后被七拐八骗地哄上了主桌。


这一桌大多是新人的至亲或恩师,以同事身份入席的沈翊坐在这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沈翊最不会为难人,哪怕觉得不甚合适,也没有拒绝。


新郎与新娘在台上真挚的交换誓言,李晗哭到妆都花了,蒋峰也是,一边说自己现在很幸福,又扯着嗓子说沈翊以后也会很幸福的。


沈翊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夜晚。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为蒋峰的终身大事建言献策,但单身看单身,两眼泪汪汪,局里的小年轻大多还没谈过恋爱,因此这等重任就落到了杜城的肩膀上。


“啊?我啊?我怎么追沈老师的?”杜倾挠挠头,嘿嘿两声,分外实诚:“我给沈翊修路灯来着。”


“什么什么?沈老师这样的高岭之花,这么简单就被拿下了?”同事小吴第一个跳出来质疑:“城队诓我们的吧,沈老师?”


沈翊轻笑,算是肯定:“是真的。”


“啊——还有这种好事!”小吴愤愤不平:“那我也会修路灯啊,我还会修电视,修洗衣机和电冰箱,怎么我没有女朋友啊。”


“不,小吴,你有的。”杜城出声纠正他:“只是你们异地恋而已。”


蒋峰:“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事人小吴:“我他妈也不知道啊!”


杜城搓搓手解释道:“所谓异地恋就是你在这里,女朋友不知道在哪里。”


小吴:“如果你不是我队长,你高低得挨我一掌。”


蒋峰:“城队,咱少看点冷笑话吧就是说。”


“不爱听拉倒。”杜城哪管他们什么表情,第一次谈恋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沈翊爱听。”


嗯,大概吧。


坐在主桌的沈翊不胜酒力,起身寻了个得体的借口先行离场。


夏风燥热,扫过皮肤留下黏腻的汗珠,沈翊有点想念杜城的冷笑话。


酒店门外车水马龙,堵地走不动道,他叫的那辆车更是困在几个路口之外,那点马虎的酒量早就足够上头,沈翊脸红,脖颈也红,他站不稳,恨不得立刻沾上枕头。


“需要帮忙吗?”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路人,在他一个趔趄险栽跟头之前先行扶住了他。


“谢谢。”沈翊尚未站稳,道谢是本能的脱口而出,他还没反应过来,撞进耳朵里的声音已经和记忆重合,漂亮的眼睛里是沉底的灰色湖泊,生机寥寥,直到被人拥进怀里,真实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才让死水变活泉,淌下滚烫的热泪。


美人落泪像是落珍珠,好宝贵。


有人自诩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今也像极了虔诚教徒,珍重的吻去每一滴,最后缠绵上柔软处。


沈翊耳边响起低沉温和的声音:“尾号7210,竭诚为您服务。”


烈日昭昭,相爱的人奔赴一场无虞的浪漫,比作天边不落的太阳,再执手听春潮与海浪,岁岁相见,永不散场。




/ 完


会有番外。



庚辰白腊

【城心城翊】同当

全文1.3w,祝阅读愉快。


——“当世界关灯,那么我耳朵就闭着。”*


01


沈翊实在很难习惯每天早上都因呼吸不畅而醒。


杜城有点毛病,睡觉之前是严谨又难搞的混蛋队长,床头柜里放把枪,两床被子和沈翊分开盖,口口声声说自己警校出身连睡觉都是标准姿势。


然后沈翊就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呼噜声,并见证了身边人如何在入睡三分钟之后就死乞白赖地滚进他...


全文1.3w,祝阅读愉快。



 

 

 

——“当世界关灯,那么我耳朵就闭着。”*

 

 

 

 

 

 

01

 

 

沈翊实在很难习惯每天早上都因呼吸不畅而醒。

 

 

杜城有点毛病,睡觉之前是严谨又难搞的混蛋队长,床头柜里放把枪,两床被子和沈翊分开盖,口口声声说自己警校出身连睡觉都是标准姿势。

 

 

然后沈翊就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呼噜声,并见证了身边人如何在入睡三分钟之后就死乞白赖地滚进他被子牢牢罩住他。

 

 

真的,是“罩”。

 

 

174的小身板在189的绝对身高压制前根本不够看,谈恋爱之后沈翊时常觉得自己身处乌云之下。而等睡到一起,沈翊更感受到了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好像是真的想摧毁他。

 

 

 

杜城对自己的庞大一无所知,每每在床上把他翻过来弄过去,沈翊都错觉自己是砧板上一块肉。更恐怖的是在警局,杜城尤其热爱隔着老远撒欢跑过来,狭窄的过道哪里够他跑,上次险些撞倒了何溶月,美女的肩膀直接蹭出一块淤青。

 

 

你永远拴不住一只萨摩耶,更拴不住一只持警官证的萨摩耶。

 

 

 

于是沈翊又一次在窒息中醒来时,他毫无挣扎地重新闭上了眼,又极其熟练地从枕头底下拿出画笔,稳准狠地扎在了杜城巨大的手背上。

 

 

杜城醒了,沈翊活了。

 

 

 

杜城揉揉眼睛,大手直接盖过沈翊的脸,另一只手去拿手机看时间,嘴里还念叨:“没事没事,没到时间,你先别起。”

 

 

沈翊默默把铅笔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假装困倦地翻了个身。

 

 

平日里杜城从起床到出门只需要十分钟,警局楼下的包子铺承担杜sir一年到头的早餐,买下再上楼,基本可以保证在到达工位之前肚子浑圆。

 

 

 

沈翊在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提前一天会定好早餐外卖,牛奶要热的咖啡要冰的,而当杜城又一次把咖啡倒出小瓷杯的时候懊丧无比,转身就被已经起床的沈翊伸手接过。

 

 

 

“挂耳要冲三道,拿手冲壶倒细水。”他不紧不慢地烘出黑咖啡的香气,朝杜城眨了眨眼。

 

 

 

“周末陪我磨豆子。”

 

 

 

 

 

 

 

02

 

 

杜城哪天没在局里吃早饭就是带了沈老师回去过夜,早成了全警局上下共识。

 

也就蒋峰这种脑子不太够用的还会找城队要包子。

 

 

 

杜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根压瘪了的油条,没好气地塞进他嘴里,又从内衬的口袋取出瓶玻璃装牛奶叫住沈翊。

 

 

“早上没来得及热,你将就喝。”沈翊接过放进巨大的帆布包,晃晃悠悠地往最里面的办公室走。

 

 

 

 

周围掉了一片鸡皮疙瘩,唯有李晗的花痴顺理成章地从对着沈翊一个人到对着他们两个人,脑门上都挂了个牌,写着“kswl”。

 

 

蒋峰口齿不清:“我也想喝牛奶。”

 

 

杜城冷笑:“我现在可以把你揍成牛奶。”

 

 

 

 

这段日子北江难得平静,没出过人命案,只是火车站接连几起行李丢失。

 

 

队里的人连着几天熬夜看监控,总算是扒出几个可以深挖的,这种小案件用不着沈翊出马,顺藤摸瓜查到进站和出站视频,没两下就抓了人落网。

 

 

张局逮着杜城写结案报告,城队倒是爽快,当天下午就把沈翊送去了张局办公室,还特别懂礼貌地先敲门。

 

 

“相信沈翊,今晚下班前肯定能给您写完。”

 

 

没等挨揍,杜城就拐着蒋峰逃之夭夭,留下个沈翊满脸无辜。

 

 

沈翊:“张局,那个...杜城跟我说了一下案件细节,你别急,我现在写给你。”

 

 

张局:“......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没有重案的日子沈翊的确比较空闲,大部分时间窝在办公室画画,除了人脸还画海边和日出,有时候对着杜城鬼画符,总说他的脸和警犬很配。

 

于是也被杜城公报私仇,强令写报告写文案,张局被动当裁判看他俩吵架,深感一对璧人,实在应该早日送走。

 

 

 

沈翊一直写到快下班,李晗忽然急匆匆奔进来。

 

 

 

 

她一脸凝重,讲话声音都发颤。

 

“刚接到报案,东城区发生一起入户抢劫。”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把手的指尖渗出汗:“一家四口,三死一伤。”

 

 

 

 

 

 

 

 

 

——————TBC——————

 

 

 

 

 

 

*谷蓝帝《零点情歌》

 

 




 

 

 

03

 

 

 

沈翊骑着自行车赶到时杜城已经在勘查现场,何溶月已经换到第三副乳胶手套,白大褂下摆也染了血迹。

 

 

 

案发地是别墅区,独门独栋私密性极强,安保措施也同样严谨,前两年外卖都不让进,现在进小区也需停车登记,监控遍布公共区域。

 

 

而眼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却弥漫着令人悚然的血腥气,二楼的血泊逐渐扩大,一滴滴落在一楼客厅里,与卫生间淌出的血流缓慢汇聚。

 

 

 

 

受害者身份很快查到,男主人张其是北江私立高中的年级主任,课外还签约了几个网课机构教书,妻子江菲在家拍自媒体,在短视频平台上也有十几万粉,能赚不少广告费。

 

儿子张悠乐,小学一年级,常和江菲一块儿出镜,很招人喜欢。女儿张悠然,在本市念大学,一周回一次家,张其夫妇给她配了辆车,案发时她也被绑了,凶手刺入左胸原本一刀毙命,但天可怜见,张悠然的心脏长在右边,而且刺入不深,捡回一条命。

 

只不过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没有讯息。

 

 

一儿一女,生活优渥,家中的值钱细软也被一扫而空,几乎可以判定是见财起意的入室抢劫。

 

 

 

另一边,蒋峰已经沿着物证区研究起了歹徒的行动路线。

 

 

“首先哈,这个劫匪应该是潜入到了卫生间,杀害了在里面的男主人。紧接着呢,他走上楼,把江菲母子绑在一起,问出了财产的下落,女儿也在搜查过程中被他发现,也被绑了。”

 

“最后,劫匪拿到东西之后决定杀害所有人,但是杀女儿张悠然的时候太紧张,没把人捅死,over!”

 

 

 

他一脸兴奋,骄傲地就去找杜城讨表扬。然而城队只和沈翊对视了一眼,就轻巧地开始抓破绽。

 

 

“凶手潜入,是如何潜入?这里的安保严密到连警察进来都要数人头,何况是平白进一个生人?”

 

沈翊打了个响指:“说错了,不止一个。”

 

 

杜城的舌头顶着后槽牙转了一圈,咽下被老婆当众拆台的羞辱,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凶手还不止一个。”

 

 

 

沈翊接过话头, 指着物证组正在勘查的卫生间继续分析:

 

“正常人要犯罪,如果是图财,那么必然是尽量踩点进屋盗窃。那么,一户常年有女主人在家的家庭,从一开始就会被排除出目标。而凶手不仅在四人都在的时间潜入家中,更毫不留情地在一楼就直接杀害男主人,

 

所以——”

 

 

 

“是仇杀。”杜城答道。

 

 

“还是深仇大恨。”

 

俩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调查方向。

 

 

 

蒋峰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十分痛苦地倒退回何溶月身边:“他俩现在怎么这么像连体婴?”

 

何溶月瞥他一眼:“还没习惯吗?”

 

 

蒋峰:“......主要是...城队现在更不爱下班了...”

 

 

 

 

有了方向就算开始,回了警局,杜城立马开始安排人手。

 

蒋峰带一队人跑现场,主要调查监控看有无可疑人员;杜城自己带人查死者人际关系,怀疑有可能是仇家买凶杀人;李晗查江菲的短视频账号,判断一下死者性格以及可能暴露的生活属性,能不能摸到点蛛丝马迹。

 

 

所有人安排完,杜城这才看见坐在原地翘尾巴的沈翊,巴巴儿地望着他,等待着狗狗下达指令。

 

 

 

杜城下意识要摸摸他的脑袋,但警局毕竟公众场所,手都到他眼前了还是强忍着拿开,挠了挠头,指着李晗过去的方向:“你...你跟李晗一块儿,看看视频有没有啥可疑的。”

 

 

沈翊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又伸手往他风衣口袋里扔了颗糖,转身要出会议室。

 

 

杜城倦怠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而一不留神就被小猫扑进了怀里。

 

 

 

沈翊笑眯眯仰头看他,又托着他的大手放到自己头顶:

 

 

“帮我理理头发。”

 

 

 

 

 

 

 

 

——————TBC——————

 

 



 

 

 

04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我要是睁眼他就会杀了我,警察叔叔,我爸妈怎么样了,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们...”

 

 

 

走到病房门口的沈翊心口一紧,隔着百叶窗先往里看了一眼。

 

 

女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瘦弱单薄的小小一个,躺在病床上,胸口因悲伤而剧烈起伏着,伤口处渗出血来,执勤警察忙喊来医护帮忙重新包扎。

 

 

伤的是敏感部位,执勤警察便也走出病房,正撞上沈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张悠然上周才过完二十岁生日,据同学们说,性格非常温吞,不爱和人打交道。大一只在学校住了两周就在学校外租了房子,平日里和大家也只是点头之交。

 

 

人际关系简单,一定程度上排除了因她而起的仇杀。沈翊一直等到医生换好药,才敲了敲门。

 

 

刚坐下,晓玄就从背包里跳出来,在沈翊的膝盖上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张悠然看。

 

 

张悠然看着猫,眼睛里逐渐盈满了泪,想说些什么,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

 

 

沈翊抿抿嘴,试图安慰:“我们会找到凶手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

 

张悠然有些恍惚,眼神呆呆的,像是能穿透白墙到很远的地方。

 

 

 

“那天我在家练琴,妈妈说了,我平时就不练习,回家至少要一天三个小时。后面...后面听见楼下我爸在喊,特别大声,还让妈妈和弟弟逃走,等我出门的时候,就被打昏了...”

 

 

沈翊微微皱了皱眉,抚着晓玄的手也停下了。

 

 

张悠然继续说:“我只觉得那人很壮,像是一堵墙,我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一下就倒了。”

 

 

沈翊:“凶手不止一个人吧,你有听到别的声音吗?”

 

张悠然忙点头:“对,对,不止一个人,我听见我爸的喊声就走出门了,但是紧接着就被打昏了。我猜,应该有两个人。”

 

 

伏在沈翊膝上的晓玄忽然叫了一声,张悠然被吓得一激灵,正打针的手都抖起来。

 

 

沈翊又问:“后来呢,你醒来的时候呢?”

 

 

张悠然努力回想着,说话断断续续:

 

“我是被一盆水泼醒的,当时我头很痛,眼睛都睁不开,他们讲的话就好像,好像在飘着,他们问我车钥匙在哪儿,问我爸的车钥匙,还有我的,然后他们...他们笑了笑,说要送我上路了,特别疼,胸口这儿,太疼了。”

 

 

 

她失声哭起来,沈翊凝着脸,不再开口。

 

 

 

 

 

杜城和蒋峰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很快出炉。

 

据调查,张其教学水平极高,但师德显然不够,用家长们之间流传的话就是:“雁过拔毛,要从张其手里过,得送雁。”

 

 

十几年前还在公立高中教书时就和不少穷学生结下过梁子,甚至有为了升学率而逼迫学生退学或是报考职校的先例,跳槽到私立高中之后更是赚得盆满钵满,每每开学季,张其家摆的礼品能堆满客厅。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照顾照顾”。

 

 

 

杜城深吸一口气:“这可就难查了。”

 

蒋峰手支在下巴上,转了个圈:“十几年前的学生来找他寻仇,这两年被薅羊毛的家长奋起反抗,跟职校因为分赃闹矛盾......”

 

 

“城队,这一切皆有可能啊!”

 

 

杜城看向沈翊,等着他说话。

 

 

 

沈翊却忽然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蒋峰这回不敢指他了,敢怒不敢言地朝杜城使了个眼色。

 

 

“先说到这儿吧,散会!”

 

 

城队显然没有注意看蒋峰扭曲的脸,他的目光只追随着沈翊远去的背影,话音未落就追了出去。

 

 

 

蒋峰:恋爱可不可以别带到工作里啊!!!

 

 

 

 

 

 

 

 

——————TBC——————

 

 

 

 

 

 

 

 

05

 

 

 

沈翊回到了案发现场。

 

 

犯罪现场太惨烈,物证科提取了将近两百处痕迹,此时仍是拉起长带禁止入内。

 

天逐渐暗下来,别墅内血迹斑驳。沈翊小心地避开了敏感区域,一步步模拟着当时的犯罪现场。

 

 

 

“至少两人。也许是听到了厕所的响声,也许是他们在一步步搜寻,总之,先遇上了张其。”

 

沈翊推开卫生间的门,洗手台上的血迹仍然呈现出喷溅状,死者的死状被完整地画出了人形。

 

 

 

————“你们是谁?不要!老婆!带着儿子快跑!!快跑!!”

 

 

沈翊闭上眼,血淋淋的人脸就凑在他眼前,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瞳孔放大,额头上暴出青筋。

 

 

 

“紧接着...在A杀张其时,B上了楼,打晕张悠然。”沈翊顺着楼梯走上阁楼,钢琴仍然保持原样,蕾丝边的琴罩还夹在钢琴盖上,显然练琴的人对这台施坦威并无太多珍重。

 

 

案发时张悠然在房门前被打昏,血迹不多,也符合后来的叙述。即先打昏,再刺杀。

 

 

 

二楼的血泊已然凝结,这也是最为惨烈的现场。

 

 

客厅里摆放了儿童餐桌和儿童书桌,中间一大块被辟为游戏区,这也是江菲的vlog里最常出现的地方。她会带着儿子在软垫上玩游戏,有时还会拍一些家长教孩子写作业的趣事分享。

 

 

 

然而整块软垫已经浸透了鲜血,橡胶制的玩具木马上还有刀痕,沈翊盯着墙角白石灰画出的那两个几乎重叠的人形,闭上了眼。

 

 

——“求求你,求求你,什么都可以拿走,放过我们,放过我们,不要杀我,我们不会报警的...”江菲身后,年幼的张悠乐缩在墙角放声大哭,男人没有理会江菲,而是朝着孩子走了过去。

 

 

极度恐惧的母亲,尚且懵懂的稚子,江菲在刀光落下之前挡在了儿子面前,一刀,两刀——

 

而这,并未替张悠乐争取到一线生机。

 

 

 

 

始终沉默的歹徒,毫不留情的杀戮。

 

 

 

 

即便当警察一年多已经锻炼出不错的心理素质,沈翊仍然在这非人道的屠杀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跌入一片混沌。

 

 

 

有脚步声逐渐走近,沈翊惊惶地往后看,却正撞上那人宽阔的肩膀。

 

 

 

 

 

 

 

“想到什么了?”

 

杜城轻易把他揽住,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清凉油,缓慢而有力地揉着沈翊的太阳穴。

 

 

他几乎能一手捧住沈翊小小的脑袋,而沈翊下意识牵住他的风衣下摆,贪恋着他怀里安稳的气息,深深吸了口气。随着清凉油的香气发挥作用,他脑中血腥的阴霾逐渐散去,意识也清明了些。

 

 

“没什么,复盘一下凶手的行动路线,”他在杜城怀里抬起头:“这对于画像师画出凶手也有帮助。”

 

 

 

“相由心生,杀人果决的凶手多半面相也凶恶。这个凶恶,就能摘出几个五官特征来思考。现在张悠然应该对凶手有模糊的印象,再结合物证科给到的犯人身高猜测,人体比例就能基本成型,包括头骨和脸部特征,也都能一一对应。”*

 

 

 

 

他几乎整个人都被杜城握进怀里,懒洋洋地没什么动作,讲话都吃字,像是一瞬间卸了力气,还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杜城一贯拿困了的他没办法,长臂一伸就抱小孩似的把他抱到肩上,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小心翼翼往楼下走。

 

 

 

“别把我摔了啊,摔了可就没人给队里画画了。”

 

 

杜城脚下小心嘴上应付:“是,你是全队的宝贝疙瘩。”

 

 

沈翊在他颈窝蹭了蹭:“那是你的什么?”

 

 

杜城把他又往上提了提,十分不解风情地在他屁股上一拍:“是我供的祖宗。”沈翊扁了扁嘴,狠狠地拧了他耳朵一把。

 

 

 

到了一楼,出去就有特警守着了,沈翊从他怀里跳下来,却扶着墙不肯往外走。

 

 

 

杜城:“又怎么了沈老师?”

 

沈翊摸摸屁股:“疼啊,本来就疼,你打得更疼了。”

 

 

杜城快被气笑了:“你没事儿屁股疼什么,就打你一下别碰瓷啊。”

 

 

沈翊还是不动,只上上下下扫了杜城两遍,最后视线停留在某个不可名状的部位,理直气壮地眨了两下眼睛。

 

 

 

杜城困惑地挠挠头,再往下看,一些昨晚的记忆突然电光火石般涌入脑海,胡茬脸瞬间红成炒猪肝。

 

 

 

“行了知道了...对不起。”

 

 

 

 

 

 

 

 

 

 

——————TBC——————

 

 

 

*写文一时爽,无科学依据。

 

 

 

 

 

  

 

 

06

 

 

 

刚一到局里,蒋峰就急匆匆地来汇报。

 

 

“根据对死者关系网的梳理排查,找到了三个嫌疑人。”

 

 

一号张顺,死者张其在老家的表哥,过去跟着张其一起办过补习班,但水平太差,后来退出了。但他对张其的怨恨极深,还声称自己手上有张其的把柄,要随时举报张其。

 

 

李晗觉得有些不对:“那按道理,不应该是张其想要杀掉张顺吗?张顺的动机是什么?”

 

 

“问题就在于,他手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把柄,张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年过年回老家时,张其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了他。”蒋峰答道。

 

 

“据知情人说,张顺从那时候起就经常叫嚣要杀了张其,也就在上个月,他还从乡下来了北江。”

 

 

杜城在张顺的照片上画了个圈。

 

 

二号嫌疑人周明,是李晗从江菲的短视频账号上扒拉出来的。

 

他和江菲的瓜葛更大,是江菲在短视频平台的头号粉丝,几乎每条视频都是秒评秒赞,每次植入广告也会买下一堆来支持,前段时间他请求和江菲见面被拒绝,恼羞成怒的他愤恨不已,在私信里说“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

 

 

也是从那时候起,江菲停止了更新。

 

 

蒋峰扶额:“拍个视频都能有私生粉啊,太吓人了。”

 

 

 

李晗摊手,沈翊却笑了笑:

 

“2011年逝世的英国画家卢西安·弗洛伊德,生前将自己收藏了10年的柯罗画作《意大利女人》交由伦敦国家画廊保存。据说,过去十年里,弗洛伊德将它摆放在顶楼的休息室,每天躺在床上都能看到她。”*

 

 

 

“对于画家而言,拥有一件画作,意味着最深层次地与之相处,并在过程中发生一种亲密的、极其强烈的创造性对话。”

 

 

“人性如此,在偶像身上寄托美好,也渴望拥有罢了。一旦得不到,就可能走火入魔。”

 

 

杜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位叫陈启斌,这位嫌疑最大。他是张其早年的学生,因为成绩太差而被张其劝退,而后其父母被张其洗脑,送陈启斌去了一所职校,在那里陈启斌遭遇校园霸凌,忍无可忍之后打伤了一个同学。

 

“前阵子才从少管所被放出来,他自己说,人生都是被张其给毁了。”

 

 

李晗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照片上还阳光灿烂的少年,颇有些惋惜:“这个张其,真是玷污了老师这两个字。”

 

 

 

杜城摸摸鼻子:“是啊,好老师和坏老师,真的会引导到两个人生方向。”

 

沈翊闻言抬头看他,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雷队,默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修长手指顺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往下,揉着粗硬胡茬捏了捏。

 

 

杜城握住他的手,勉强笑了笑。

 

 

 

警队兵分三路去调查三个人的行动轨迹,沈翊则重新去找张悠然,看能不能问到一些细致的描述。

 

 

 

 

 

 

———“我被打昏之后记忆特别模糊,所以我也不确定,我说的对不对。”

 

沈翊微笑:“没关系,你只需要给我讲当时的感受就好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现在已经抓到了三个嫌疑人,因为你比较模糊,所以暂时不带你认人,我们会根据调查,还有画像,集中推理。”

 

 

 

张悠然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慢慢开始回忆。

 

 

“我晕倒之后是被一盆水泼醒的,当时下意识就睁开眼睛了,可是那人马上恶狠狠地要我闭上,我吓坏了,就不敢再看了。”

 

 

“听声音,他年纪挺大的,很凶狠,然后...我就看了他那一眼,有胡子,特别黑,还有...啊不对,我不记得有没有胡子了...”

 

“他的眼睛很圆,对,脸也很圆。但是鼻子很塌,不对...鼻子我看不清,鼻子很大......”

 

 

大概是真的受到惊吓且记不太清,张悠然来来回回描述了几个不同的样子。

 

跟随着她的描述,沈翊画出了几种五官,和杜城发来的嫌疑人照片依次比对,却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些人的五官不尽相同,但全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抬头看了眼张悠然,不动声色地默下了她的脸。

 

 

 

 

 

 

 

 

——————TBC——————

 

 

 

 

*《著名画家的藏画:谁是谁的粉丝》;三联生活周刊;2016.07.18

 

 

 

 

 

  

 

 

 

07

 

 

 

张顺很快在农村集市里被找到,上个月他前往北江,在学校门口拦下了张其,却被保安赶了出去。

 

他见到警察就逃跑,着实费了杜城他们一番功夫,然而案发时他正在北江郊区进货,人证和监控俱在,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买凶的人。

 

 

 

 

另一边,走出病房的沈翊第一时间给杜城打电话,彼时杜城正在开车前往搜捕周明所住的宾馆,手机上一跳一跳地蹦出沈翊的名字,李晗十分有眼力见地点了接听。

 

 

杜城被迫免提,无可奈何地瞪了李晗一眼。

 

 

 

“画完了吗?怎么样?”

 

沈翊看了眼令人目眩的太阳,皱着眉说:“不太对。”

 

 

杜城:“怎么不对?”

 

沈翊:“张悠然给我的感觉,是割裂的。”

 

 

“她表现得非常恐惧,但是她的表达却是顺畅的;她跟我说她记不清人脸,但是她所描述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好像她脑子里有一个明确的长相一样。”

 

 

 

“就像...”沈翊敲了敲脑袋,“她和褚英子给我的感觉很像。”

 

 

杜城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有些错愕。旁边的李晗也一个激灵:“你是说,她在误导?”

 

 

沈翊长出一口气:“我不敢这么说,这太让人害怕了,但是,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查一查她的关系。”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在宾馆门口急刹车。杜城先挂了电话,出示警官证要求配合调查。

 

 

周明还在房间睡觉就被几个警察直接薅了下来,带回警局盘问第一句话,杜城就知道自己抓错了人。

 

 

“是不是江菲那个臭婊子让你们来抓我的?我还没报警举报她骗钱呢她还好意思抓我???”

 

 

杜城往他嘴里塞了瓶矿泉水,含不住的水顺着他下巴湿了一身:“嘴巴放干净点,这是警局,不是你家厕所。”

 

 

周明得知真相后大喊冤枉,而后调查监控也得知,他从抵达北江起就只是在别墅区外蹲点,甚至没能见到江菲。

 

 

沈翊在玻璃外看着审讯室里的周明痛哭流涕,手中的画笔晃荡两下,停住了。

 

 

“杜城,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的别墅区。

 

 

 

 

蒋峰带队去抓的陈启斌也同样,他刚从少管所出来,户口都没办下来,整天被爸妈锁在家里。枕头底下倒是真的藏了把长刀,三两下就招供说是跟人约了打架。

 

 

杜城哭笑不得,以持有管制刀具的罪名把人拘留了几天,又让李晗去好好做思想教育,

 

 

沈翊知道他是想起了从前的自己,也去帮忙劝导。

 

 

 

陈启斌留了头长发,看起来很是阴郁,见生人也不说话,沈翊看着他,三两下画了张图。

 

正是十四五岁的他。

 

 

白纸上的少年同样桀骜,一头短发乱糟糟地炸开,仍然遮挡不住清澈的眉眼,嘴角故作深沉地下撇,却很明显是小孩装酷的戏码。

 

 

 

沈翊指着画像,笑眯眯地开始说话:

 

“我有个朋友,以前看起来和你一样,很高很壮,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为了装酷呢,就总是半眯着眼看人,有一点胡子。本来他也快变成坏人了,可是有人救了他。”

 

 

“你呢?”他狡黠地一笑:“你想不想爬出来?”

 

 

 

陈启斌接过画像,慢慢抚摸着纸上人的眼睛。

 

 

沈翊含笑看着他,脑子里想起杜城,忽然决定今晚下班一定要画一张杜城十几岁当小混混时候的脸来逗他,就从眼睛画起。

 

 

 

等等,眼睛......

 

 

人们在描述自己喜欢的人时,总会下意识地从眼睛描述起。因为我们看到的不是眼睛,而是眼神——

 

 

喜怒哀乐、善恶爱恨、悲欢离合......所有情绪,都在眼睛里。

 

 

“他的眼睛也很圆,对,脸也很圆......”

 

 

在张悠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表述里,只有眼睛,是始终不变的。

 

 

 

 

 

当人们把视线投向东城的别墅区时,那种目光一定不是罪恶的。

 

 

那里灯火辉煌的店堂,衣着华丽的酒肉朋友,浅薄自私的空谈,这地方所体现的散漫的、无聊的、游移不定的精神活动——

 

在一个站在清澈的星光下的局外人看来,那里一定显得像是一幕光怪陆离的景象。在吹拂的晚风和星光之下,它也一定是一派火树银花的奇景,散发着香气、诱引昆虫、又被昆虫啮蚀的逸乐之花。 

 

 

那么局内人呢?

 

 

 

 

 

 

 

——————TBC——————

 

 

 

 

 

 

 

 

 

 

  

 

 

 

08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凶手,是张悠然?”蒋峰和李晗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杜城托着脸看沈翊:“你说。”

 

 

沈翊开口:“让我开始怀疑她的是第一句,她说,她爸在遇害前,喊了‘妈妈和弟弟’。

 

 

没有她。

 

 

 

沈翊接着拿出从李晗那儿取得的短视频材料,一一摆在大家面前:

 

“江菲从2016年开始更新短视频,而从第一条视频到现在,她的所有视频里,都没有出现过张悠然。”

 

“同样,在张其的社交账号里,也鲜少出现过张悠然的身影。”

 

 

“一个常年被父母忽略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杀害全家啊?这太...”李晗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沈翊转头:“还记得柳小叶吗?”

 

 

他的笔指向张悠然的照片:“一个身心都受到巨大创伤的年轻少女,又在极度忧惧之下。她的表达一定是零碎的。而张悠然和我的所有对话,都像是预判了我的问题,一步一步引我进入坑里。”

 

 

“她的描述,太顺了。”

 

 

他转头看了眼杜城,挑眉笑道:“城队教的,刑警第一守则,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

 

杜城露出自得的样子,笑眯眯地歪了歪头。

 

 

来听会的张局轻咳了一声,杜城立刻端正姿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很好,向沈翊同志学习。”

 

 

 

沈翊努力压住笑意,继续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一个误区,因为仇杀的痕迹太明显,所以我们的方向都在张其夫妇的人际关系,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步——”

 

 

“凶手如何进入别墅区。”杜城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迫不及待地插嘴。

 

 

他站起来,手肘搭在沈翊的肩上,笑眯眯地揉乱了他的头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快出结果了。”

 

 

 

果然,何溶月急匆匆地跑来,将一份报告交给了杜城。

 

 

 

“那天沈翊跟我打电话说到张悠然在画像时表现出的不对劲,我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派了人去查她的进出记录。”

 

 

 

杜城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我们发现,那天张悠然的车子曾经两次进出小区,第二次被直接开走,我们找了很久,才在废弃的江边找到了这辆车。”

 

 

他翻开手中的报告到最后一页,念出了结果:“据检测,这辆车在后备箱以及前座方向盘都提取到了不属于张悠然的生物信息。”

 

 

“后备箱,就是凶手潜入张家的手段。”

 

 

 

沈翊从兜里拿出肖像画,画上的男孩圆圆眼睛,看起来单薄清秀,完全不是张悠然描述的那样。

 

 

 

 

“她在尽量避免说出凶手的体貌特征,但一个人想起爱人的眼睛时,是不会说谎的。”

 

 

 

 

沈翊下意识看了眼杜城,对上他清亮而深邃的眼睛,脸微微红了。

 

 

 

 

 

 

 

 

——————时间拨回到一年前。

 

 

在家里常年被忽略的长女张悠然,遇见了她以为的命中注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一样的呢?餐桌上最后一根鸡腿的归属,逐渐习惯的被忽视,客厅里不再属于她的欢笑,以及——

 

张其在酒后说出的:“以后所有的财产都是你弟的,你一分钱也不要想。”

 

 

失望是从这些瞬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弟弟逐渐长大,也同样颐指气使地吩咐起了少言寡语的姐姐。

 

 

 

“他是你弟弟,你要让着他。”

“你都这么大人了,干嘛跟他计较?”

“一点用都没有,废物!”

“我就应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掐死你——”

 

 

 

那些把她和少女时代以及家庭温暖轻轻牵住的柔丝,就此无可挽回地扯断了。

 

 

 

张悠然被捕之后,警方在她租的小房子里发现了几只流浪猫。住院的时间里,她花钱找了人每天上门喂食打理。

 

 

杜城告诉他时,沈翊正在给晓玄做猫食,听到这儿,叹了口气。

 

 

 

“人性驳杂,哪里有至善至恶,往往善恶都是同一人所为。

 

叫人爱不得,恨不能。”

 

 

 

 

 

 

 

 

 

——————TBC——————

 

 

 

 

 

 

 

 

*灵感源自2010年加拿大詹妮弗买凶杀亲案,但在动机与手法上完全无联系。

 

 

  

 

 

 

09

 

 

 

这个案子牵涉范围极广,情节也极为恶劣。杜城自然没好意思只让沈翊写复盘,俩人窝在办公室里敲键盘,偌大的警局里寂静无声。

 

 

杜城翻阅着审讯记录,忽然说:

 

“张悠然被抓之后没多久,就直接供出了帮她杀人的男友和帮凶。看起来,也没你说的那么爱。”

 

 

沈翊摊手:“人总是这样的,总会觉得自己不够被爱,于是也不肯爱别人。”他在空白页面画了颗破碎的爱心。

 

“为了寻找食物,恐惧饥饿的人在争夺中吃坏自己的胃;为了得到爱,缺爱的人在渴求中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可爱的部分。”*

 

 

“那你呢?”杜城问得没头没脑。

 

 

沈翊合上卷宗,弯起嘴角笑眯眯地看他:

 

“因为被相信所以觉得被爱,也因为爱才相信。”

 

 

 

杜城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脸涨得通红。他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你这话说的...哎呀...咱们都那啥了,还这么客气...嘿嘿...”

 

 

沈翊抬起头一脸无辜:“干嘛,又没说是你。”

 

 

 

杜城的笑容僵在脸上,吃瘪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又想起前几天看到的热搜:五岁的对象和五个对象选择要哪个。

 

 

那么,五岁的沈翊会好骗一点吗?杜城咬牙切齿。

 

 

 

 

一直忙到深夜,杜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沈翊推着去了沙发上躺着,很大一只的人,把宽大皮沙发塞得满满当当。

 

 

 

又过了点时候,沈翊到他怀里躺下来。

 

 

他宽阔的肩膀恰巧能完全托住沈翊,沈翊安心地滚进他的外套里,仰起头,很轻地亲了他一下。

 

 

杜城的手捂住他耳朵,他还在梦里,却从如雷的鼾声中蹦出两个字:“别怕。”

 

 

 

 

 

 

明明拿了命中对立的剧本,却有高山流水的热烈。此后年轻气盛的天真也好,铁骨铮铮的半生也罢,不曾心怀疑虑,不肯辜负天意。

 

 

 

只同你血战到底,万事与你同当。

 

 

 

 

 

 

 

 

 




——————END——————

 

 

 

 

 

 

*约翰·斯坦贝克《罐头厂街》

 

 

 

多喝热水加桂枝

【原剧向推文】圈里不是没好文!(欢迎提名)

被老福特惹笑了,发现流里完全没有我看过的好文们。读者跟认真写文的作者直接处于两个互不联通的世界。真给我气逆反了,我气不过明明那么多好文硬是被老福特压成所谓“整个圈子水平不行”的假象,所以我也不要老脸了,再不吭声就是白白被老福特欺负,我来推文。

  【接受提名:原剧向 + 不ooc + 最好不带其他cp】

只写作者名字不艾特,有合集的直接说合集名字哈。饼拾圈不是没好文,只是被压得太厉害了。真的被老福特气笑了。

  

  【推文区】

  

  就近先说我自己:合集 【阳光灿烂】  (几个短篇)

  作者 ...

被老福特惹笑了,发现流里完全没有我看过的好文们。读者跟认真写文的作者直接处于两个互不联通的世界。真给我气逆反了,我气不过明明那么多好文硬是被老福特压成所谓“整个圈子水平不行”的假象,所以我也不要老脸了,再不吭声就是白白被老福特欺负,我来推文。

  【接受提名:原剧向 + 不ooc + 最好不带其他cp】

只写作者名字不艾特,有合集的直接说合集名字哈。饼拾圈不是没好文,只是被压得太厉害了。真的被老福特气笑了。

  

  【推文区】

  

  就近先说我自己:合集 【阳光灿烂】  (几个短篇)

  作者 我服了 :合集 【假如陈拾挡了刀】 

  作者 苏清梧 :文 春风渡我愿【上/下】 桂花酒【上/下】 

  作者 风消雨骤 : 合集 【饼拾】好吃你就多吃点 (几个短篇)

  作者 未知数是十七 : 合集 槐花再开的季节我们就回家吧 

  作者 柠檬和氨基酸 : 文 长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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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断继续整理,并且欢迎提名。(不排除这篇也会被压热度)

  ps:评论区有小伙伴也推了其他好文,但有的是含副cp,有的是架空,大家能接受的话到评论区看看哈。

  

驴叔

【李饼×陈拾】傲娇猫猫的千层套路

 

*《大理寺少卿游》李饼×陈拾

*傲娇美人攻×憨直糙汉受(莫名幻视《少卿和我》)

*想到这对cp可以叫「拾不拾油饼」哈哈哈

*6k3 甜文

 

 

“袁先生,你找俺有啥事儿吗?俺和饼爷还有公务要办嘞。”

 

热闹街市上,摆摊算命的袁不二叫住路过的陈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有话欲言的模样。

 

李饼居然主动松口:

“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公务。”

 

袁不二老神在在地捋了把胡须,冲陈拾道:

“陈小哥,我看你春风满面,绮光萦身,像是正缘桃花已现,换言之,你已遇见命定之人啦!”...

 

*《大理寺少卿游》李饼×陈拾

*傲娇美人攻×憨直糙汉受(莫名幻视《少卿和我》)

*想到这对cp可以叫「拾不拾油饼」哈哈哈

*6k3 甜文

 

 

“袁先生,你找俺有啥事儿吗?俺和饼爷还有公务要办嘞。”

 

热闹街市上,摆摊算命的袁不二叫住路过的陈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有话欲言的模样。

 

李饼居然主动松口:

“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公务。”

 

袁不二老神在在地捋了把胡须,冲陈拾道:

“陈小哥,我看你春风满面,绮光萦身,像是正缘桃花已现,换言之,你已遇见命定之人啦!”

“之前我怕泄露天机没说,但如今机缘已至,我观你面相命带官星桃花,你此生的正缘很可能就是你的领导上司。”

“陈小哥,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帮你好好算上一卦。”

 

陈拾听得半懂不懂,开口第一句话是:

“袁先生,俺没钱。”

 

袁不二今天不知怎么了异常热情:

“说来也巧,你正好是我的第六百六十六个主顾,可以免费送你一卦。”

 

陈拾露出质疑表情:

“噫,有这么多人来找你算命?俺咋不信。”

 

袁不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越界了。

 

李饼却抢先开口报出了陈拾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

 

陈拾挠头:

“饼爷,你咋对俺这么了解?竟然连俺的生辰八字都知道?”

 

李饼淡然道:

“招你进大理寺时我看过你的个人档案。”

 

但凡现在王七和孙豹在场,让他也报一下生辰八字,他这张饼就要露馅了。

 

 

袁不二得到陈拾的八字后,开始神神叨叨地用龟壳和铜钱卜卦,接着边嘴里默念着什么边捻指掐诀,故弄玄虚了半晌,他抬头看看陈拾,又看看旁边的李饼,看看李饼,又看看陈拾。

 

陈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咋了?你说啊。”

 

袁不二的解卦之语振聋发聩:

“陈小哥,你命定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陈拾原本就有些呆愣的脸面更呆更愣了:

“你、你不会是说……”

 

袁不二眼神坚定地点头:

“正是!”

 

陈拾如遭雷击:

“啊???这是弄啥嘞?!!”

“袁先生,你再好好看看呢???俺的命定之人怎么会是你呢??!!”

 

袁不二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这什么脑回路啊!

“你想得美!!怎么会是我,他就不是我!!”

 

陈拾瞬间如释重负,又跟随着袁不二指引的目光,缓缓瞧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李饼……

 

陈拾经过了袁不二的冲击,一时之间竟然感觉命定之人是李饼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但陈拾还是哭丧了脸:

“噫,可不中!俺要娶媳妇生大胖小子的!”

“娘嘞,俺不会这辈子真就要和别的老爷们睡一个被窝吧!这可咋整!”

 

李饼在一旁脸都黑了,咬牙切齿还要努力装作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和我有姻缘就这么让你失望难受吗?我还嫌弃你呢,哼!”

 

他重重“哼”了声后就抱起胳膊偏过头,一副很难哄好的样子。

 

 

活了二十年,陈拾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自己是个断袖。

 

他脑子已经绕不过弯来了,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地走了,他需要好好静静。

 

 

等陈拾游魂似的走远了,袁不二压低声音对李饼道:

“官爷,钱您还没给我呢。”

 

李饼居高临下觑了他一眼:

“事儿办成这样,价钱嘛……”

 

袁不二忙道:

“可我都已经按您交代的说了!其实这卦吧也不是只有一种解法,要不然我再把那傻小子喊回来……”

 

李饼将两粒碎银子往面前的桌案上重重一拍,差点给他拍散架,用压迫式的眼神威胁:

“管好你的嘴。”

 

 

 

陈拾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突然就不翼而飞了。

 

冷不丁又看到李饼,陈拾像看见猫的老鼠,惊悚地整个人都炸毛起来。

 

李饼进一步,陈拾就退一步,隔着几丈远,李饼出言安慰他:

“我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或许那姓袁的就是胡诌的。”

 

可陈拾对这种玄虚之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想赶快结束对话,胡乱应付道:

“饼、饼爷,你说得也有道理。”

 

 

“这世上没有怪力乱神。”

说完这话的当晚,李饼却就摇身一变成了传闻中的“猫妖”,专门逮着陈拾吓唬。

 

 

第二天,陈拾看李饼的眼神愈发不对了,更为刻意躲着他。

 

但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李饼,二话不说提溜着下属陈拾的后颈衣领,带他一起出任务。

 

有百姓反应,城郊某处荒废的宅院有异样,那里以前发生过命案,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理寺闻风出动,前去探查。

 

被李饼提溜小猫崽似的拎着,陈拾小声嗫嚅:

“孤男寡男的,不、不好吧……”

 

陈拾庆幸自己想多了,这趟外勤好在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饼特意下令,让崔倍也跟着。

 

凭借崔倍一出门就乌云盖顶带灾的本事,本来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转瞬之间竟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崔倍半路焦急说:

“糟了,我在庭院里晒的书还未收!”

话音未落他就抛下了一对孤男寡男,冒雨跑回去收书了。

 

陈拾想起孙豹他们曾对自己介绍崔倍说:

“他姓崔,‘倒霉催的’的崔。”

 

人有时候还真是不能不信邪啊。

 

 

李饼在漫天风雨中拉住陈拾的手,牵领着他一起快步奔跑到那处荒废的宅院躲雨,恍惚竟有种私奔的错觉。

 

 

来到遮风挡雨的屋檐下,陈拾心里疯狂默念“男男授受不亲”,但一道惊雷当空劈下,陈拾身体很诚实地随即就朝李饼贴近过去,简直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李饼伸出坚实有力的臂膀揽抱住他,轻拍他的脊背抚慰,抑制不住翘起唇角,用磁沉而温柔地嗓音说:

“别怕,有我在。”

 

陈拾仿佛是现在才发现,只要有李饼在,他总是莫名就会很安心。

 

雷雨下了多久,陈拾就被温暖的胸怀抱了多久,李饼就忍不住暗爽了多久。

 

 

天晴后,经一番仔细探查,这座宅院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他们就又共同回到了大理寺。

 

 

 

又一日,大理寺追查一宗案件查到风月之地。

 

他们身着便衣,分头行动,李饼点名让陈拾跟他一组:

“你是我的随侍书吏,你不跟我还想跟谁?”

 

其他人闻言立马摆手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迅速两两成队四散而去。

 

面对上司的命令,陈拾拒绝不了。

 

陈拾不识字,没看过话本子,但却亲身体验了一出《霸道少卿爱上我》。

 

 

进入某个可疑的房间寻找线索时,陈拾一推门,李饼打眼看到屋里正燃点着熏烟,反应迅速:

“快,捂住口鼻!”

 

他下意识先捂住了陈拾的口鼻,自己却不小心吸入了。

 

李饼强撑着熄灭了那炉熏香,将窗子支开透气口,已然身形不稳。

 

陈拾凑上去关心地问:

“饼爷,你没事吧?”

 

“这是……暖情香。”

李饼说完,一个没站稳,歪倒在了陈拾身上。

 

陈拾立马接住他,又将他朝自己怀里带了带,担忧道:

“饼爷,那现在咋整啊?”

 

忽而,李饼的瞳眸显现出妖异的明黄色,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与蛊惑,陈拾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掉近了天旋地转的漩涡,尘世间所有其他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李饼朝自己看过来的炽热深挚眼神。

 

下一刻,他被李饼蓦地吻住了双唇,李饼还伸出灵巧的舌尖,舔舐了他一下。

 

 

强吻完人,李饼反倒像个受害者指控人家:

“你嚼荆芥了?我……没忍住……”

 

“俺理、理解,理解。”

陈拾脸红得似要滴血,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情势所迫,他却还是只能怀拥着李饼,始终没有撒手。

 

 

说起来那荆芥还是不久前李饼递给他的,言道风月之地脂粉气重,嚼荆芥醒神,更有利于集中精神查案。

 

结果反倒成了意乱情迷的助兴物。

 

 

等陈拾搀扶着李饼离去后,这个房间的主人媚娘恰时回了来,她是大理寺发展的一名线人,接到李饼的指示出房门避开了一段时间,但实在没忍住偷偷听墙角把刚才房内所发生之事听了个大概。

 

她亲手所燃点的,分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熏香。

 

媚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露出在风月之地浸淫久了的玩味表情:

堂堂大理寺少卿,光天化日欺负老实人。

演技还挺精湛啊。

 

 

陈拾一路搀扶着李饼回到住处,刚进了卧房的门,李饼就装模作样地清醒过来,认真看着陈拾的眼睛道:

“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我勉为其难……”

 

陈拾磕巴打断:

“俺、俺不需要你负责任!俺就当是被大狸子咬了一口!”

说完转身跑掉了。

 

 

不过,原本沾枕头就睡的陈拾,却破天荒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了。

 

李饼亲吻他的场景在陈拾眼前不断闪回,怎么打消都打消不散。

 

回想得久了,陈拾觉得自己对李饼的吻好像没有很讨厌,并不排斥。

和另一个男人亲近,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以前陈拾也曾很多次亲亲家乡的猫咪,但李饼亲吻他的那种感觉又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了。

 

 

 

李饼使的千层套路,对陈拾这个钢铁直男,仿佛都见效不佳。

 

他也是没成想,原来勾引陈拾,最高端的套路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方式。

 

 

某天,李饼发现陈拾竟然在逗弄别的小猫咪,猫爷李饼一怒之下,方圆百里再也没有猫咪敢近陈拾的身。

 

陈拾作为一个热爱吸猫、嗜猫如命的猫奴青年,几天不撸猫他就浑身难受,更甚者不知为什么现在猫见到他全都掉头就跑,更是让他沮丧失落。

 

 

在他猫瘾狠狠发作之时,那只曾救过他的白色大狸子蓦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李饼装作没察觉到有别人,在房檐上由白猫变为了人形。

 

目睹了一切的陈拾大叫一声揉眼睛,也惊扰到了李饼。

 

 

李饼预想过很多陈拾的反应,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

 

陈拾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眸,跟着上了屋檐:

“俺嘞个乖乖,饼爷,原来你就是那只大狸子啊?怪不得俺找大狸子可多天都找不到,竟然就搁俺眼前呢。”

“自从那回和大狸子分别后,就没再见过,俺还一直担心来着,看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陈拾的反应把李饼都有点整不会了:

“你……不怕我吗?不觉得我是妖怪吗?”

 

陈拾拨浪鼓似的摇头:

“俺不觉得啊,你要是妖怪,不早就把俺吃了。”

说着,陈拾先模仿猫的形态,再做出人的形态,

“俺就觉得你从这个变成这个,太厉害了吧!”

“第一回遇见大狸子时,俺就知道那不是一般的猫,会写字,还会放烟花,还会帮俺抓坏人嘞!可灵了!”

“俺当时就想,噫,恁俊恁漂亮的一个大狸子,那毛,又亮又软乎,俺都想给它带回家养着呢,嘿嘿,给它梳梳毛啥的。”

“那,谁知道,就变成,眼前猫爷这个样了!”

 

李饼一字一句听着,忍不住偷笑,摇摇头,这人还真是傻得可爱。

 

 

身在大理寺,李饼见识过最险恶的人心,最复杂的人性。

 

唯陈拾善良纯真、温暖清澈,像冬日照彻冰层的阳光,照进了他的生命里。

 

陈拾方言口音浓重的话语言犹在耳:

“那大狸子可通人性了,一看就跟别的猫玩不到一块去,它自己玩的话得多孤单啊,所以俺想养它,要是有人照顾它,有人陪它玩的话,那就不孤单了呀。”

 

世人对李饼,或敬或怕或敌对,只有陈拾看见了他灵魂深处的孤独,对他说“我想豢养你,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此时坐在李饼身边的陈拾控制不住自己的星星眼,请求道:

“猫爷,那啥,或许……你能变成大狸子让俺摸一下吗?就一下!”

“俺也不知道为啥,以前狸子都可亲俺了,但最近狸子们都不让俺摸了,还见俺就跑……”

 

他不知道为啥,李饼可是清楚得很。

陈拾也是想不到,“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呢。

 

 

李饼闻言,还当真摇身一变成了白猫的模样。

 

猫猫李饼神情倨傲:

“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让你摸,并且只让你摸,但从此以后,你就不能再摸其它猫了。”

 

好强势蛮横,好不讲道理的“霸王条款”。

 

 

但陈拾见到猫就走不动道,从小他就对猫咪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他太久没吸猫了,一看见白色的大狸子立马“猫令智昏”。

 

别的男人精虫上脑,陈拾猫虫上脑。

面对能摸到大狸子的巨大诱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下来。

 

 

随即陈拾开始在大狸子白花花毛茸茸的身上轻柔而实在地摩挲抚摸。

 

李饼眯起瞳眸任他“蹂躏”,同样一脸享受。

 

陈拾傻乐,李饼窃喜,他们俩都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大理寺小分队都知道了少卿李饼可以变成猫这件事,经过各异的心理建设,他们也都接受了。

 

 

陈拾入职大理寺之后,李饼的私人宅邸就充当了陈拾的宿舍。

 

秋冬交替时节,随着天气渐冷,住宅内会更换一批日常用品。

 

这天,李饼向孙豹私下交代了些什么。

 

孙豹越听越不理解,疑问道:

“您这到底是追求人家,还是要报复人家啊?”

 

李饼下意识傲娇否认:

“谁说我要追求陈拾了!可笑!我还用追?”

“……有这么明显吗?”

 

孙豹“呵呵”一笑:

“全天下恐怕只有那夯货看不出来。”

 

李饼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么说话呢!”

 

孙豹腹诽:

啧,还没追到手呢,已经护上了。惹不起惹不起。

 

 

李饼交代孙豹的秘密任务,是让他把原本该给陈拾屋里的厚棉被换成薄一些的,还减少了应给陈拾屋里取暖的碳火数。

 

 

晚间就寝时分,李饼来到陈拾房门前,关心慰问下属:

“入冬天气越来越凉了,你冷吗?”

 

陈拾摆手:

“俺不冷……阿嚏!好吧,是有点冷……”

 

 

李饼抖擞身子,化作白猫,开口诱惑道:

“想不想,抱着我睡觉?”

 

陈拾没有丝毫犹豫: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他当即傻笑着屁颠颠上了床榻。

 

 

陈拾仰躺在床榻上,对恁俊恁漂亮的大狸子爱不释手,软乎乎,毛茸茸,暖烘烘,抱着睡觉别提多得劲了,陈拾甚至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白猫李饼用小脑袋蹭他的掌心,问:

“我好摸吗?”

 

陈拾点头如捣蒜:

“好摸!嘿嘿,好摸!”

 

猫猫李饼却忽然从他手中挣脱,优雅退后了几步,高傲抬起黄宝石般的眼眸:

“陈拾,是你自己说过想要养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一辈子的猫主子吗?”

 

陈拾先是愣了愣,而后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疯狂点头。

 

 

李饼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跟他说要和一个男人一起过一辈子,陈拾绝望得失魂落魄;

跟他说让一只猫成为他一辈子的主子,陈拾欢喜得心花怒放。

 

李饼甚至都有点吃猫的醋了,虽然都是他自己。

 

 

夜深之时,孙豹终究不放心陈拾真睡在那么冷的屋里,这不是虐待他吗,抱着床厚被子前来“将功补过”,却看到了不该看的……

 

陈拾怀中的白猫李饼冲他呲牙咧嘴“喵喵”了几声。

 

孙豹赶紧把开了道小缝的门关上,咕哝了句:

“……至于吗,骂这么脏。”

 

 

万籁俱寂,月上中天,陈拾已呼哈睡去,沉入甜美的梦乡。

他拥抱着的白猫悄然化为英俊的男子,偷笑着反将他轻轻搂进怀里。

 

 

 

当陈拾已经习惯了大狸子这个“取暖神器”时,李饼这天晚上又熟门熟路来到他房里,却迟迟没有变成猫身。

 

陈拾眼巴巴的等大狸子,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饼爷,你怎么不变了?”

 

李饼见陈拾已经成功对睡前吸大狸子上瘾,时机成熟,他的追妻计划上强度了,缓缓迫近人家说:

“想撸猫?先撸我。”

 

陈拾眨巴眼眸,“哦”了声,然后伸出手去挠李饼轮廓精致的下颌。

 

李饼当即眯起眸子,发自本能流露出无比舒适的神情,甚至想“喵喵”撒娇示好。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失态,假咳两下,收敛神色,又挑起半边眉:

“我说的‘撸’,不是这儿。”

 

 

在陈拾的怔懵中,李饼连哄带骗,李饼将人扑倒。

 

当晚他“猫猫踩奶”踩了个餍足,也吃了个餍足。

 

 

 

都被李饼吃干抹净了,李饼施与他的爱恋,无论是心意上的还是实际行动上的,陈拾其实都已经潜移默化很受用了,但心理上还是有点过不去那个坎:

“俺、俺还是接受不了一个男的当俺媳妇儿。”

 

李饼摸摸他的榆木脑袋:

“无妨,我不做你媳妇,我做你相公。”

 

陈拾:“哦……啊?哦。”

 

 

 

在大理寺当差,没点洞察力混不下去。

 

阿里巴巴发现饼爷终于得手了后,啧啧感叹道:

“咱们少卿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终究让他直捣黄龙、辣手摧花,看着他们两人凑在一起,真是荒淫无度、狼狈为奸啊!”

 

王七、孙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巴巴,你这段话成语用得好极了!”

 

 

(彩蛋是一些小甜饼 有床戏 嘿嘿)

  

白月缸

【航润】日照绿茶转籍事件

有点儿奇怪别扭航×不太理解麻烦直说润

 

私设ooc严重


飞速短打,大家晚安(不早了)

 

 

1.

 

今天是张峻豪的生日,十五年前张峻豪出生了,十五年后的今天,张峻豪过生日了。

 

——到底在废话什么?

 

张峻豪说别管,今天开心,我多说几句废话,让飞哥剪进去,我就是皇了。

 

 

李飞: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张峻豪更开心的是,他过生日全家人都在,有照着童禹坤版本唱的生日发苦歌还有歌唱一半直接掉下来的“Y”,还有过生日也不能避免要叫兄弟...

有点儿奇怪别扭航×不太理解麻烦直说润

 

私设ooc严重


飞速短打,大家晚安(不早了)

 

 

1.

 

今天是张峻豪的生日,十五年前张峻豪出生了,十五年后的今天,张峻豪过生日了。

 

——到底在废话什么?

 

张峻豪说别管,今天开心,我多说几句废话,让飞哥剪进去,我就是皇了。

 

 

李飞: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张峻豪更开心的是,他过生日全家人都在,有照着童禹坤版本唱的生日发苦歌还有歌唱一半直接掉下来的“Y”,还有过生日也不能避免要叫兄弟爹的游戏,以及最近长胖过得左航。

 

“他咋不选左航啊。”

 

余宇涵天真的问候余音绕梁。

 

 

霎时间,风在吼,马在笑,老虎在长叫,张泽禹拼命使眼色,张峻豪死活说不出,左航吞吞吐吐吞吞,其余人眼神涣散均看不出所以然,只剩下刚刚灌了一肚子西瓜水好像脑子也进了点儿一样的余宇涵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开。

 

这可以说的吗,这是可以说的吗?

 

左必成功老师最近打了羊胎素皮都展开了所以不方便大运动这可以说的吗?

 

 

“呃,最近……长胖了一点,对。”

 

嗯,打了羊胎素,不方便一点。

 

 

张泽禹旁边听得皮都展开了。

 

 

 

2.

 

“他说这话就见外了,不太对劲了。”张泽禹一边在床上嘟囔一边翻找陈天润,陈天润被翻弄得直打滚,在床上裹着被子跟春卷一样被张泽禹手动擀皮,“你说句话啊。”

 

……咱先睡觉吧行吗好兄弟。

 

 

陈天润皮都皱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左航和张泽禹的嘴,一个黏糊的难受一个碎的难受。一个天天和自己谈恋爱安全感直接负数,一个躺自己旁边睡觉都在报菜名。今天抱穆祉丞前一秒就听见左航搁自己身后干巴巴来了句“最近长胖了一点”。

 

谁长胖了?谁?

 

他自己盯着自己的胳膊不嫌发怵吗?陈天润他妈不止一次让陈天润给左航带山东钙奶饼干了,左航给自己发视频那饼干都能摞一个碉堡了,还是照样两根手指能握住一根胳膊。

 

昨天左航还躺他身上说呢,说天润身上软软的真舒服。陈天润寻思得亏呢,得亏你没让我躺你身上,躺你身上得说左航哥哥身上硬硬的,别是刚挖出来吧。

 

 

张泽禹摇摇头说没救了,陈天润都看地狱笑话了,好学生叛逆期是真的存在的。

 

 

陈天润直接摆烂,整个人瘫在床上胸前都鼓起一块,他自己都没说自己身子厚了,他左航在后面说胖?胖个der啊他胖!

 

“真的张泽禹,”陈天润憋不住一巴掌把张泽禹呼床上了,趁他没注意从春卷被子里立起身子来,比美人鱼还高难度的塌着腰说道,“他左航要是胖了,我就是只猪。”

 

“母的吗?”张泽禹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

 

 

张泽禹视线下移,又上移。

 

“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可以!

 

 

3.

 

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意思意思,

 

张极不懂,他说你直接说母语,重庆话都行,就是别说你那快乐星球语,咱师兄都听不懂。

 

 

左航确实不能忍受一些动作,而且是被动的。就公主抱这个项目:他勉强可以抱他的兄弟们,非常开心的抱陈天润,但是其他兄弟不能抱他,并且陈天润尤其不能,附带左航标记加感叹号的不能。

 

但是他又很别扭,他又不想陈天润抱他,他又不想陈天润抱别人。

 

苏新皓这边泡着茶过来看左航,他站着不动,左航坐着不动,大眼瞪小眼,很有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没你互相想把对方搞死的那种柔情蜜意。

 

他戳戳左航,左航说你干嘛。

 

 

苏新皓说好小子,最近也练增肌?

 

张极说快算了吧,左航一天吃两斤饭能吸收两百克都算好的。

 

 

但是左航头一次没跟张极计较,他盯着苏新皓的杯子,好像有点儿熟悉。他问谁送的。

 

“陈天润啊。”

 

那你里头泡着啥?

 

 

“陈天润送的日照绿茶。”

 

 

嗯,肯定不好喝。

 

嗯,肯定是酸的。

 

嗯,肯定没有我的。

 

嗯,是单给你一个人的,还是其他哥哥弟弟都有?

 

 

 

4.

 

他干嘛啊?

 

苏新皓看了眼张极,又看了眼左航,又看了眼刚泡好的热腾腾的茶。

 

“呃……你要喝吗?”

 

 

“我不用,我最近增肌呢,我不喝这个。”左航低下头手指头磨着地板,“我都喝蛋白粉,我可不喝这些什么……什么茶啊,杯子啊,天润啊,什么的……”

 

?这是在说什么

 

苏新皓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张极你上,张极对了个眼神意思是苏新皓你真是个妹妹这事儿还得我上。

 

 

“天润不是……送了咱们一人一包吗?”张极试探似的说道。

 

哦……一人一包啊。

 

左航努力压制住内心莫名其妙的不爽和不甘,其实它的酸味儿已经从喉咙眼冒到嘴角,以至于嘴角不安分的诡异抽动让在座各位接连吓了一跳。

 

这是在干什么?

 

 

“呵,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你不觉得他真的不对劲吗,他要是拒绝直接打个玩笑不就行了,他咋还说自己长胖。”张泽禹被蒙被子蒙得快窒息了,苟延残喘一口气奄奄一息道。

 

陈天润停止了暴行,拉开张泽禹的被子,发现了一位面色通红距今约一两个月的活化石。他就这么看着张泽禹不说话,没有光色的房间显得陈天润整个人乌漆嘛黑,张泽禹有点儿害怕。

 

 

“日照绿茶该换个名儿了。”

 

 

陈天润突然嘀咕一句。

 

什么意思?

 

 

 

5.

 

陈天润戳戳左航,说你没事儿吧。

 

“哈哈,怎么会呢,我就吃吃抹茶寿司,喝点儿苹果味儿旺仔牛奶,增增肌,锻炼锻炼。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哎哟,好酸……

 

 

“哦哦这样啊,我这本来还准备给你送点儿别的呢,那算啦,我走。”

 

 

看着左航一脸纠结的样子,陈天润抿着嘴装作伤感和力不从心的样子抬头装:“航贵妃——哦不是,左航,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嗯嗯,因为最近长胖了。”

 

还装是吧。

 

 

“……原来我在你心里可不是唯一的啊,给我的东西你也给他们了。他们知道我要是生气了,不会生你的气吧。”左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输出了一套茶派,“那要是大家争起来可多不好啊,不然以后就都给我……然后我来分吧。”

 

张极在门后听得拳头都硬了。

苏新皓说我也是。

张泽禹说楼上加一。

 

 

“给你,都给你。”陈天润推推左航,“给你你能分给他们吗哥哥。”

 

“嗯……看情况。”左航被这一声哥哥叫的挺舒服。

 

 

多亏这半年没见,寻思什么好处呢,也就是趴在你身上更软了点儿,其他的你是一点儿都不留啊。不知道的还寻思咱俩分了呢,我这边还以为穿越到暧昧期了。

 

“哎哟到底在酸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不上去的。”

 

“啊?宝贝,你也没选我啊。”左航摊开手,意思就是不是我的错。“这怎么能怪我呢。”

 

行行行,陈天润这辈子一说不过张泽禹,二说不过左航,只能对对对行行行好好好。

 

 

“日照绿茶最近要转户籍你知道吗?”

 

“啊真的,转到哪儿?”左航还真不知道。

 

“嗯嗯,转的还挺远,一千公里吧。”看着左航心知肚明的眼神,陈天润也少说废话了。

 

 

“好像是转到重庆綦江,转到一家姓左的那里了。”


【完】



耶耶耶!谢谢你的小红心小蓝手!

 

板面表示超级爱你,并决定守护你!

 

爱你哟!

 


碎星

【极润】别扭精和直球选手

如题

同事变情侣的故事



最近又要重新分宿舍了。人一多起来就容易吵,平时就爱闹的一群人凑在一起现在更是玩到两三点都不见歇的。

 

在陈天润的黑眼圈日渐加重快要受不了之际终于再次迎来了分宿舍这一决定。

 

因为黄朔和邓佳鑫的加入,加上外地组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人太多住不下,于是李飞难得大度在公寓附近又租了一个平层给他们。

 

宿舍分的很客观,每个人写下自己的作息时间再统一分组。

 

有的人十一点就睡了,有的人精力充沛可以熬到两三点,也有的人什么都无所谓只求安静。

 

张极就是那个只想要安静的倒霉蛋。他有点精神衰弱,特别...

如题

同事变情侣的故事



最近又要重新分宿舍了。人一多起来就容易吵,平时就爱闹的一群人凑在一起现在更是玩到两三点都不见歇的。

 

在陈天润的黑眼圈日渐加重快要受不了之际终于再次迎来了分宿舍这一决定。

 

因为黄朔和邓佳鑫的加入,加上外地组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人太多住不下,于是李飞难得大度在公寓附近又租了一个平层给他们。

 

宿舍分的很客观,每个人写下自己的作息时间再统一分组。

 

有的人十一点就睡了,有的人精力充沛可以熬到两三点,也有的人什么都无所谓只求安静。

 

张极就是那个只想要安静的倒霉蛋。他有点精神衰弱,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很难入睡,但是在他们这群人里说安静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天润和他分到一组, 他作息这方面主打一个安静,所以张极还是很满意这个室友的。

 

顾虑到张极的精神衰弱,大家都同意让他们搬出去另外的宿舍住,陈天润没什么意见,那个大平层空间比原来的公寓大很多,虽然还是双人间,但是放东西的地方多了不少。

 

和他们一起搬走的还有一个负责日常的助理,两间双人间,陈天润和张极一间,助理自己一间。

 

陈天润自己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衣服,鞋子,还有他的吉他和小提琴。

 

房间还蛮大的,带一个小阳台,上面放着一颗小小的仙人球,这一点点的绿色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陈天润挑了靠阳台的那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过他并不算顺利,到了套被子这一步骤的时候尤为艰难,具体体现在张极拖着行李箱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和被套纠缠。

 

张极进来的时候陈天润看了他一眼,他心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极先开的口:“不会弄?”

 

陈天润丧气地一屁股坐到床上,应了一声。

 

“我帮你。”

 

张极把行李箱扔一边,走过来帮陈天润套被套,三两下就弄好了。

 

陈天润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张极,他瞪着眼睛的样子有点搞笑,张极咧开嘴笑了笑,“好了。”

 

“谢谢。”陈天润衷心的说了一句。

 

以前他和张极接触得很少,对对方的印象只停留在说话大声和他表现出来大大咧咧的外在性格,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张极是个蛮细心的人。

 

他看了看张极,大概是很热,他鬓角有汗滑落。陈天润找了一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空调遥控,他开了空调之后又递了一张纸过去。

 

张极道了一声谢,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还有多少东西?我帮你搬一下吧。”

 

张极好像没想到他会主动向他搭话,连忙说不用。

 

陈天润冲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没事,走吧。”

 

于是两人的室友生活就这么和谐的展开了,顺利到双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接下来一个月两人依然是相处得平平淡淡,一起上下班,回到宿舍之后都很累了,除了猜拳决定谁先洗澡这个问题之外他们很少再讨论别的。

 

两个人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默契的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担当一个好室友的身份。

 

如果说他们的关系开始升温,那可能是一个星期前。

 

张极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内心是个脆弱敏感的人,有时候他会想得很多,容易陷入内耗。

 

或许邓佳鑫那天只是一句调侃的话,但这让张极深深感到了冒犯,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一整天他都不在状态,最近演唱会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晚上又要排练一遍。

 

在匆忙和高压下,张极终于没忍住崩溃了。

 

在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的那一刻,他模糊地看见了朱志鑫,朱志鑫从一开始的惊愕,到后面什么都没说,过来将他揽住。

 

他们都太累了,每一个人都好像行走在悬崖边缘,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脑中的那根弦崩开。

 

张极从一开始的抽泣到压着的低吼,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都堵在喉咙里,发出的音节变成泣音,眼泪流到嘴里,咸得发苦。

 

哭完之后该怎样还是得怎样,擦干眼泪还得开开心心地上舞台。

 

这就是残忍的现实,小孩们比起同龄人过早的领悟到这一点。

 

在大家都欢呼着给张峻豪庆祝生日的时候,陈天润越过好几个人细细地看了看张极。下午张极哭的时候他没在现场,但是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一点点的小事都能传遍公司。

 

陈天润看着他的脸,现在那上面干干净净的,妆容精致,连嘴角的笑意都那样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

 

但是真的好了吗?伤口真的好起来了吗?

 

在回宿舍的路上陈天润得到了答案,没有。

 

只有他们俩是在别的地方住,所以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辆四座车。陈天润偏头看看坐在旁边的张极,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张极看起来也不太想对话的样子,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张极看起来很累,陈天润把头转回来,他什么都没说,把固定在前座后面的摄像机关掉了。

 

回到宿舍两个人也没有交流,今天没有猜拳谁先去洗澡,陈天润去做自己的事,张极拿了衣服去浴室,两个人之间默契的不需要再有过多的言语。

 

等到陈天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半了,浴室是房间自带的,他一出来就看见张极愣愣地坐在床尾,没有看他,也没有玩手机,就只是那样,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叹了口气,把毛巾甩到椅背上。陈天润接了杯温水,递到张极面前。

 

张极摇了摇头。

 

陈天润把水放到床头柜上。

 

“要抱一下吗?”陈天润说。

 

张极终于抬头看向他,愣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了一会陈天润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于是他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熄灯准备睡觉。

 

在房间暗下来的一瞬间,他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要。”

 

 

 

 

最近连续的演唱会,每天吃的都是阿姨做的清淡健康的菜,可乐这种碳水饮料还有甜食那是碰都不能碰,大家一个二个嘴里都快能淡出鸟来,余宇涵做梦都梦见嘴里有股青瓜味。

 

“真的遭不住了啊,赶紧演唱会完了得了,再不吃零食我会疯掉。”朱志鑫和余宇涵好像两具死尸一样瘫在瑜伽垫上。

 

张极去拖他们起来,他们软得像根面条,一松手又倒了下来。

 

“哎呀起来啊,我真的服了你们了。”张极吼。

 

“我想吃辣条儿。”余宇涵假哭。

 

“飞总能把你做成辣条儿。”左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吐槽。

 

在余宇涵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时候,陈天润眼睛滴溜溜地转,他看着这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饭时间张极收到了陈天润的微信,自从疫情期间两人重新加上好友之后他们的聊天少的可怜,当上室友之后才多了一点点。

 

陈天润让他去楼梯间找他。

 

张极看着这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有点拿不准陈天润想干什么。

 

最近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值得关注,陈天润也不例外,每天他的状态只有三个,除了认真练习就是神游天外,其余时间都在发疯。张极都怕他哪天想不开了要把他们豆沙了。

 

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去了,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工作人员,大概都吃饭去了,张极松了口气,陈天润让他躲着点人,神神秘秘的。

 

到楼梯间的时候没有人在,张极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声陈天润,没人回应。

 

他一屁股坐下来,叹了口气,自己不会是被耍了吧?但是陈天润一般也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正当他摸出手机准备发条信息给陈天润的时候,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陈天润还带着点喘,好像是跑过来的,他坐到张极旁边,“怎么也不开个灯?”

 

啪的一下,漆黑的楼梯间瞬间被光填满,陈天润不知道从哪摸了个手电筒过来,看着有点像他们平时用来拍微博照片的那种。

 

“喊我过来做哈子。”张极问他。

 

陈天润没说话,打开了刚一直抓着的塑料袋。刚打开张极就闻到一股甜香。

 

是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做的很简单,但是上面铺满了草莓和奶油。

 

陈天润拿了个叉子递给他,“吃吧。”

 

张极看着他,一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接啊,不是想吃蛋糕吗?”

 

那只是张极昨晚随口说的一句话,好想吃蛋糕啊。自从那天晚上黑暗里的那一抱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升温,起码陈天润是这么觉得的,下班之后也会扯几句话说说了。

 

“奶油低糖低脂的,放心吧。”陈天润说。

 

张极接过叉子,两个人也没用刀再切了,就这么捧着那个小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直到吃完了,张极也不知道心里的这种感觉要怎么说才好,他看着陈天润,刚好这时候陈天润也抬头。

 

两个人目光对上的时候,陈天润问,“怎么了?”

 

“没,”张极很慢的眨了眨眼,“谢谢。”

 

陈天润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尖尖的。“没事儿,记得别露馅了就行,我偷偷点的外卖。”

 

“回吧。”

 

陈天润站起来,他低着头,张极仰头看他,手电筒的光将他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这一刻两个人对视着,都觉得对方柔软得不可思议。

 

 

 

 

说他们是真心也好,吊桥效应也罢,总之两人实实在在的熟起来了,具体展现在吃饭的时候陈天润要给张极留个位,陈天润上个厕所张极也要问一嘴他去哪。

 

余宇涵吐槽他俩天天找室友,跟那离不开妈妈的小宝宝一样。这话遭到了张极的一顿爆捶,此人借着手长脚长踹了余宇涵屁股一下之后飞速逃跑。

 

每当这时候陈天润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闹,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不是一下子就熟起来的,任何感情开始的基础都是付出真心。

 

余宇涵和张极在闹,苏新皓和张峻豪在旁边时不时起哄两句,大家都难得的开心放松,只有朱志鑫一个人在角落默默苦恼。

 

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脑勺抵在舞室的墙上,绝望抬头看天,沉默成一座忧郁的雕像。

 

到底为什么…李总要派给他这么一个任务……太艰巨了,小朱做不到。

 

朱志鑫绝望闭眼。

 

 

 

 

“哈?”

 

听了朱志鑫的话,许久,张极才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

 

“李总说,让你和陈天润保持安全社交距离,就是这样。”

 

朱志鑫艰难的再复述了一遍。

 

“我听见了,不用再说第二次。”张极眼神复杂。

 

“太艰难了,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我来做这种事啊。”朱志鑫捂着脸叹气。

 

他现在还能想起来陈天润直白的那句“我和张极又没有亲嘴。”

 

“我知道了。”张极说。

 

他真的知道了吗?朱志鑫非常怀疑。

 

拍摄物料的时候张极和陈天润黑白配分到一组,他极其自然地把手搭上陈天润的肩。

 

不,他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明白。朱志鑫绝望中看见工作人员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天地良心,他真的已经把话传到了啊!!

 

朱志鑫艰难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其实张极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麻烦,他们十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既要好,又不能和某一个人太好,冷了要被提醒互动一下,熟了又要警告保持距离。

 

其实只是看公司想要哪两个人熟罢了。张极心里都明白,但是他就是不想这么做,他讨厌虚假的关系和演出来的真心。

 

张极想陈天润肯定也被朱志鑫谈过话了,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往常一样。

 

相处下来这段时间,张极觉得他是一个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叛逆的人。对于陈天润来说“自愿”和“不被束缚”是很重要的,这可能也是风象星座的特征吧。

 

总之两个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没有因为上头的警告就疏远了。

 

说实话陈天润其实并没有觉得他和张极有多近,在他看来就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啊,勾个肩搭个背,男生之间不是挺正常的嘛,又没有嘴对嘴。

 

想到这,陈天润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看张极的嘴巴。

 

张极这个人其实挺内向,一般只和自己熟的人玩,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笑,也不怎么搭话。

 

陈天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张极的唇……很肉感。可能因为懒得护理,上面有一些细小的干裂的纹。淡色的唇,看起来很软。

 

张极嘴角勾着,陈天润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下颌线很清晰,线条分明,但肉感的唇又削弱了他的锋利感。

 

目光太过炽热,张极再也没法忽略,他转过头看着陈天润,用口型问了他一句干嘛。

 

陈天润眼里只有他一张一合的唇。

 

他没回答,移开了视线。

 

 

 

 

下午拍摄物料时的想法让陈天润感到震惊和陌生。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伙伴的脸,也是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张极真的很帅。很有魅力的帅。

 

这个具有冲击性的观察和想法让陈天润直到晚上回到宿舍了还是感觉很别扭。今天划拳是张极赢了,昨天是陈天润。两个划拳都不怎么赢的人凑在一起倒霉得半斤八两,一人一天轮下来倒也公平。

 

发呆间,陈天润没有察觉到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张极喊了他两次他才听见。

 

“发什么呆呢?”张极问。

 

感觉一天下来陈天润都怪怪的,但是张极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而且最重要一点陈天润今天精神状态蛮正常的,也没发疯,安静得一批。

 

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精神状态正常了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与其在这里猜,张极还是更愿意张嘴直接问一问,“喂,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

 

他们现在也算是比起之前的普通室友关系要进了一大步,偶尔也会熄了灯躺床上谈谈心,出于朋友的角度,张极觉得他有义务帮陈天润排解烦恼。

 

“我…没什么。”

 

张极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陈天润盘腿坐在床上,张极站在床边看着他。张极头发还湿着,浴室里带出来热气让他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带着雾一样。湿漉漉的,柔软的。

 

“哎呀,我就是……算了,真的没什么。”陈天润眼神闪躲。

 

“我去洗澡了。”

 

最终的收场就是陈天润抓起衣服逃洪水猛兽似的进了浴室,门磅地一声关上,留下张极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生气了?”张极百思不得其解。

 

 

 

 

朱志鑫对陈天润说的话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自己脑补的东西却让他在张极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总不能对张极说,兄弟你嘴巴看起来太好亲了,你离我远点儿吧。

 

于是陈天润只能猫抓老鼠似的跟张极玩起了躲猫猫。张极下课他上课,张极吃饭他说没胃口。

 

陈天润十六年人生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躲一个人,他都这么努力了,别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余宇涵撞撞张极的肩,用下巴点了点在练歌房里上课的人,“吵架了?”

 

张极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

 

练歌房里的人坐在椅子上,或许是空调太低,陈天润衣领拉得很高,把下巴缩了进去,本来就不大的脸埋起来了半张,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天润说他没有生气,他的人却在躲自己。张极更加不懂了。

 

这一群人里唯一感觉到松了口气的只有朱志鑫,终于没有工作人员发微信死命催他协调这两位的关系了。

 

陈天润和张极现在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样。不熟的同事。

 

陈天润自己跟自己较劲,张极也不好受。

 

他很讨厌猜,讨厌对方什么都不说就擅自给这段关系画下句号。这让他感觉自己付出的真心好像一团垃圾,他当成宝献给别人,别人看都没看一眼,轻飘飘的就拂开了。

 

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了。

 

还是小孩子,想不出来为什么就不想,既然对方避之不及,他也不会巴巴的贴上去。

 

张极生着闷气,也不搭理陈天润了,但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气什么。

 

陈天润当然看得出来张极也生气呢,但是他觉得这样还挺好的,大家冷静一下,他也需要时间思考……他是直男啊!!

 

陈天润快疯了,越是冷处理越是忍不住去注意他,平时每天都聊天觉得没有什么,现在一天说不上两个字,反而更想去知道他在干嘛。

 

完蛋了,真完了。自己坚信了十六年的性取向说变就变。陈天润捂脸无声尖叫。

 

朱志鑫路过练歌房,看到陈天润时不时生无可恋,时不时扬起嘴角笑得荡漾,现在又捂着脸龇牙咧嘴。他觉得要不还是顺其自然吧,看把人都逼疯了。

 

不过自我怀疑这种都是小事,真正让陈天润急起来的是公司的指标。是的,公司每个月都有麦麸指标。从小给他们洗脑完成指标才会有更多人喜欢他们,小时候也什么都不懂,大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不过陈天润给自己的定位是叛逆,逼他没用,他宁愿在三楼里不温不火着,也不想去演戏。

 

本来以前公司也让他和张极接触一下,之前没有放心上,到如今两人关系变好了,又要让他们分开。

 

这么想着,陈天润用异于常人的理解恍然大悟,这样一来,现在他和张极冷战岂不是正好顺了公司的意?

 

今天下午就要找张极说话。找到了台阶下,陈天润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那句“今晚要不要一起吃小蛋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哽在了喉咙。

 

张极看似随意地叉起一块水果,自然的喂进了坐在旁边的队友嘴里。陈天润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接下来两个人亲密地打闹调笑,陈天润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等到余光瞥到架在角落的摄像机时,他瞬间懂了。几乎是同时怒火和说不清的嫉妒燃上心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滚烫,烧得他萌生出一股冲动,过去把张极扯开,握住他的肩将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再问问他为什么这次这么听话了?

 

张极比较随性,要不要完成公司的这些指标全看他心情,但大部分时间他也不乐意演戏,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同事这么多年他俩都没熟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顺从了。为什么?

 

陈天润感觉自己眼睛里肯定有什么在燃烧,他死死盯住坐在那边的两人,咬着嘴巴里的软肉,感觉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骂出来。

 

但是他最终还是落荒而逃了。因为张极抬眼看过来。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陈天润觉得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他透过眼睛看穿。只一眼,他就熄火了,心脏跳得很快,耳朵很烫,不用看就知道他耳尖都红了。

 

陈天润转身就走。

 

他能感觉到张极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过拐角看不见了为止。因为有一道滚烫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陈天润手指颤了颤,握成拳。不止胸膛,他觉得脸上都燃起火辣辣的一片。

 

 

 

 

晚上陈天润没有坐他们宿舍的专车,而是挤了别的队友车,张泽禹和余宇涵跟他一块挤在后座,脚都快没有地方放。

 

他不是想躲张极,他只是……有点儿尴尬。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晚上,他俩都洗完澡。

 

陈天润难得没想着找本书看看,也没玩手机,早早的就缩在被子里装睡着,打算做只鸵鸟。

 

有衣物摩挲和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陈天润听见张极在床边坐了下来。

 

“喂。”张极开口。

 

陈天润当鸵鸟。

 

“我知道你没睡。”

 

陈天润蒙着头,觉得被子里的氧气快被自己深呼吸吸光了,就算这样,快喘不过气了他也没敢动。

 

“哎,陈天润。”张极推了推他。

 

陈天润吓了一跳,把头伸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张极。

 

“不装睡了?”

 

陈天润坐起来,摸了摸鼻子,“叫我干嘛。”

 

“你生气了吗?”张极单刀直入。

 

陈天润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是怎么了?还有今天下午,你跑什么?躲我?”张极机关枪一样发出三连问。

 

不提还好,一说起今天的事,陈天润本来也没生气,现在倒是有点赌气了。他瞪了张极一眼,瞪得人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说没生气?这会怎么又气起来了。

 

“……你怎么喂他吃水果啊?”陈天润有点不想搭理他了,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埋怨和委屈。

 

“啊?”张极愣了,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他说那水果挺好吃的。”

 

“所以你就……!”陈天润气急,“他自己没长手啊需要你喂。”

 

张极没说话,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看得陈天润浑身不自在,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气急败坏的模样很不正常,他抿抿嘴,没好气地开口,


“你看什么?”

 

张极却咧嘴笑了,戳了戳陈天润气鼓鼓的脸颊肉,“你吃醋了?”

 

陈天润拍开他的手,有种被看穿的恼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点,“谁吃醋啊?我醋谁啊我?”

 

“你喜欢我啊?”

 

张极有时候确实是很神经大条很直白的人,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天润这会心脏都快停跳了,大脑嗡嗡的一片空白,唯一确认的是自己肯定脸红了,因为张极笑得很得意。

 

“谁喜欢你啊哥哥!”陈天润红着脸喊。

 

“哦?不喜欢我吗?”

 

张极站起来了,手撑在陈天润身侧,俯身看他,嘴角勾着。

 

陈天润羞愤地转过头,不想看张极,不想看他带笑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

 

张极捏住陈天润的下巴把他脸转回来,陈天润措不及防对他深邃的眼,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这么可爱啊你。”

 

张极开口了,声音含着笑,带着一点哑和叹气,震得陈天润从耳根一直麻到指尖。张极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起身去把房间的灯关掉了。

 

等到周围都暗下来了陈天润还靠在床头没动,但张极已经回自己床上躺下了。

 

什么意思啊?张极什么意思啊!

 

陈天润脸爆红,感觉呼吸都烫了,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也无法思考张极那句“可爱”是什么意思。

 

等到露在被子外面的身体感觉到冷了,陈天润才动了动,缩回了被子里,心绪却一直乱糟糟的。

 

等他躺好了陈天润才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晚安。

 

 

 

 

那晚之后张极有事没事就撩他一下,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对他也有意思。

 

好比这会,大家在客厅开了个小会,听工作人员说明天的安排。张极紧挨着陈天润坐在沙发上,藏在袖子里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两人就这么在公共场合里秘密地进行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的暧昧。

 

童禹坤大概是站累了,在陈天润旁边坐下来。本来神经就紧绷着,怕被人发现他们交缠的手指,这一坐陈天润吓了一跳,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张极勾紧了,甚至得寸进尺地把其他手指也挤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陈天润转头瞪了他一眼,张极没看他,但从他咧嘴笑得一脸贱样陈天润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干嘛呀你。”陈天润用气声说。

 

“想牵你,就一小会儿。”张极也小小声地回他。

 

陈天润一下说不出话来了,耳朵飞速红了。童禹坤看见了问他怎么穿得这么薄还热?

 

陈天润装傻说不知道啊,可能空调开高了吧。

 

散会之后陈天润逃似的跑去了厕所,门还没关上就有个人按着把手跟着挤了进来。他退了一步瞪着正在关门的张极,“干嘛。”

 

本来厕所的隔间就小,这下容纳了两个人更显得狭窄了。张极前进一步陈天润就退一步,直到背靠上了墙壁。

 

“干嘛呀你。”陈天润用手抵住张极不让他再往前走,语气中不自觉的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有点想你。”想亲你。

 

这不是见着面呢么?陈天润一句话还没吐槽出口,就被张极堵住了嘴。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亲吻发出的让人脸红耳赤的声响,背面挨着的瓷砖很凉,也可能是因为陈天润太热了,他感觉两瓣嘴唇都烧着了。

 

太离谱了。

 

陈天润从来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张极的肺活量是这么的高,他腿都软了。

 

而造成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罪魁祸首还像小狗一样黏黏糊糊地蹭着他的唇,陈天润定了定神,把张极推开了。

 

张极看着他挑了挑眉。

 

“亲我干嘛?”陈天润说。

 

“不是喜欢我吗?”张极勾着唇。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如果忽略陈天润滚烫的脸颊和湿润的唇的话,他这话可能还有点威慑力。

 

“……你又不喜欢我。”陈天润小声嘟囔。

 

“谁说的?”






后续是倒霉小朱把工作人员催命一样的信息屏蔽了,装死。谁能想到这两人避着避着嫌在一起了啊!朱志鑫崩溃,这活儿他不干了!

 

end.


错布

【航润】与我对望的疯狗

黑道背景 骨科 疯批 

私生子航*少爷润

4k+


“我们爱得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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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进入陈家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是陈家的一条狗。”


01

奢靡,这是左航进入陈家别墅后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铺满整层的毛绒地毯,踩上去发不出一丝声音,晶莹剔透的水晶挂灯倒映着酒会上的纸醉金迷。


左航穿着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有些发黄的白衬衫,和这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是被绑来的。


母亲的去世,让他只能独自一人谋生。为了活下去,他打了好几份工,污渍油污几乎构成了生活的全部。


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在一个极其寻常的夜......

黑道背景 骨科 疯批 

私生子航*少爷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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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得奋不顾身”

00

“左航进入陈家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是陈家的一条狗。”

 

01

奢靡,这是左航进入陈家别墅后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铺满整层的毛绒地毯,踩上去发不出一丝声音,晶莹剔透的水晶挂灯倒映着酒会上的纸醉金迷。


左航穿着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有些发黄的白衬衫,和这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是被绑来的。


母亲的去世,让他只能独自一人谋生。为了活下去,他打了好几份工,污渍油污几乎构成了生活的全部。


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在一个极其寻常的夜晚,左航在零售店和换班的员工交接了工作,刚走出店门,便被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拉住,塞进了豪车的后座,然后不由分说地告诉他真正的身世。


他从未谋面的父亲是当今黑道上只手遮天的陈家掌权人陈均。年少时风流滥情,留下了不少祸根。


左航就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人老了愈发耐不住内心的谴责,决定把那些祸根带回家亲自抚养,好似能够减轻内心的不安。左航根本没有机会拒绝,跟着车来到了陈家别墅,随着身边人的带领一步步地往前走,走向那个血缘上的父亲,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陈家,以私生子的名义。


他能感受到很多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刺的,讥讽的,不屑的。左航缩了缩脖子,不去理会向他投来的不礼貌的视线。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抗。

 

02

左航在陈均面前站定,面前陌生的父亲笑得慈祥。但左航能看出来那所谓的父亲看向他的眼神与刚才其他人的并无区别,像在看一条狗,有用时便领回来,没用时随时可以丢弃,轻得像一根草。


陈均打量了他几眼,眼底突然亮了起来,然后转过头,轻声说了句,


“天润”


被叫到名的人从人群中出来,站到了左航面前。左航看向他,撞进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陈天润也正看着他,然后笑了笑,对他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天润。”


姓陈,左航立刻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明白了陈均叫他过来的原因,他们的眉眼很相似。


“左航”


或许是因为左航和陈天润长得像,陈均对左航的态度还算好,他安排左航和陈天润同吃同住,保护陈天润的安全。


于是,他成为了陈天润的贴身保镖。


 

03

从那以后,左航正式搬进来陈家。陈家一共四口人,陈均,陈夫人,陈天润和他的哥哥陈霄。陈家所有人都很溺爱这最小的孩子,从来不让他接触任何有关黑道的事物。也让陈天润正常上学,从不干涉。


所以虽说是贴身保镖,但左航真正需要保护陈天润的时间只有上下学和周末,剩下的时间他成为了父亲处理人的一把刀。


黑道上的那帮人教给了他许多杀人手法,告诉他朝哪里下手能够一击毙命,又偷偷跟他说怎样折磨人最爽。那些人对生命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极了鬣狗,令人作呕。但左航不得不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满足他们的恶趣味。他学得很快,也成功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单独任务。


第一次杀人并没有那么顺利,他的刀扎偏了,并没做到一下子解除痛苦。地上挣扎的苟延残喘的人喊着救命,血沫跟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求饶从嘴里吐了出来。左航闭上了眼朝那人的身上又捅了几刀,很快就静止不动了,但血仍然像泄露一样涌出来染在手上,带着还没有消失的温度。左航睁开眼,粗喘了几声冷静下来,开始处理留下的痕迹。然后带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回到了陈家。


陈均在家里等着他,看到他进门,陈均礼貌推起笑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


“小左,这次干得不错,上楼好好休息吧。”


左航应了声,然后转身上楼。


楼梯下,陈均凝视了他的背影许久。


这把刀终是磨成了利刃,只是这把尖刀似乎终有一天会刺到陈家。


 

04

房间里陈天润还没睡,看到左航进来,他问,


“你今天没有来接我放学,发生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看到左航沾满血的手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要擦手吗?”还没等左航拒绝,陈天润就拿出了湿纸巾,握住左航的手,将纸巾覆了上去。


陈天润的手是极好看的,没有干过重活,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的手细腻白嫩,又天生体温偏凉,像是种瓷玉。


而现在这双手正认真细致地帮左航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左航看着陈天润的动作,慢慢地,像是只矜贵的猫舔舐自己的软毛。他好像陷了进去,原本打算抽出的手没能再有所动作。


因为血沾上的时间比较久了,血渍没办法擦得干净,陈天润的眉头皱了起来,抬头看向左航,却措不及防地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左航的眼睛生来就是多情的,耳朵渐渐染上红晕,陈天润骗过头,错开了视线。


“那个…剩下的血你自己处理一下吧。”陈天润下了逐客令,左航点点头,转身进了淋浴间。


水声响起,房间里的气氛开始改变,浓烈的情感开始滋长。


 

05

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近了些。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把左航划进了自己的占有区,就像小猫对着信任的人露出肚皮一样,陈天润开始向左航分享自己每天的故事,而左航大部分时间充当倾听者。


陪伴总是培养感情的最佳因素。


几年的时间过去,陈家的生意稳步发展,已经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存在。左航也一步一步往上爬,坐稳了一把手的位置。


一切似乎都笼罩在美好之下。


美梦破碎,只发生在一息一瞬。


一天清晨,陈家长子陈霄的尸体被发现在废弃楼盘附近。是从没建完的楼房上摔下来的,楼层很高,是当场死亡。


霎时间,陈家失去了唯一精心培养的接班人。黑道上的所有家族都在看着陈家的笑话。原本的摩天大厦似乎摇摇欲坠。


左航站在楼顶向下俯视,楼底下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他做事一向不留痕迹,这次的事也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他从来不是一只逆来顺受的羊。他知道自己并不满足于做辅佐王的臣,如果可以,他会选择自己做王。


只是,陈霄是陈天润始终敬重的兄长。他的离世一定会让陈天润伤心很久。

 

嘶,有点头疼。

 

 

 

06

葬礼那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陈天润跟在父母身后接受着虚假的哀悼。送来的花是清一色的白百合,浓郁的幽香弥漫在他的身边,又勾起了泪水的涌动。他用力掐了掐自己才止住了翻涌的海潮,指甲陷进皮肉,眼尾泛起微红。漫上来的伤感再次被吞食,溶解,掩藏。


结束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整个世界像是罩上了一层雾。


左航带着陈天润回家,路上陈天润兀的说了一句,


“有点看不清。”


左航以为他在说看不清外面的景色,打开了车窗,新鲜的空气冲了进来。陈天润看了一眼左航,又转头望向窗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了陈家,因为淋了雨左航让陈天润先去洗澡。说完便想着去处理公事,但陈天润待在原地一直不动,看到左航即将离开,又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轻轻地,像是害怕蝴蝶飞走。


左航停下脚步转过了头,然后又对上陈天润的眼睛。


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水雾。几乎是下意识的,左航抱住了眼前已经处于崩溃的人,一个虔诚的,不参杂任何杂念的拥抱。忍了很久的泪水在此刻决堤。


 

07

左航又去出了一次任务。这次任务来得突然,刚好是陈天润放学的时间,没办法,他只能拜托别人帮忙去接。


他站在巷子口里等待着任务目标的出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场任务而感到心慌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的出现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感觉。


任务结束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太顺利了,任务目标没有一丝反抗就被解决,像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赴死者。


太过凑巧的任务时间,刻意的任务目标。


一切的都指向一种可能,陈家要单独见到陈天润。


左航从来没有这么飚过车,飞速转动的车轮似乎会在水泥地上留下滚烫的星子。


但到陈家时还是晚了一步。别墅里一片狼藉,碎掉的瓷碗砸在厚地毯上,只留下一声闷响。陈父和陈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房间里的灯没开全,留下一半阴影。


看到左航进门,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从陈霄死亡的那天开始,陈家就开始了对他的排斥。左航对这些并不在意,因为他们迟早会死在他的计划里。


陈天润的房门虚掩着,稍稍一推开,就能看见蜷缩在床上的小身影,手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杀人了,被逼着。


左航走了进去,听到声音的人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话语。在床边蹲下,牵起了手,像几年前陈天润对他说的那样问出,


“要擦手吗?”

 

湿巾细细擦过每一处残留的血迹,左航认为自己快要疯了,明明陈天润也是计划上的人,而此刻他却在安慰自己砧板上的羔羊。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他试图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强烈的同情心,但沸腾的心跳却明明白白地诉说着正确答案。


左航处理好了血迹,刚打算抽离的手却被陈天润紧紧再握住。后者像是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


“哥哥,都给你,一切都给你。”


理智被扯断,嘴唇覆上嘴唇,带着眼泪咸湿的气息,诉说荒唐但又倾盆的爱意。


两人共同倒向床时,左航在想,


或许,他比想象中更贪。


 

08

陈家的小少爷出逃了。


一个月之内陈家的两位少爷全部消失,整个陈家的接班人只剩下那个曾令人嗤笑的私生子。


一个至今都没有姓陈的私生子,左航。


陈父是绝不可能让陈家几世人的心血白白换名的,但眼下只剩下左航一个算得上亲生骨肉的继承人。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而此刻的左航正和那个消失的少爷通着电话。是他把陈天润送出了陈家,送出了国,让他学医。从医是陈天润有一次分享日常时提到的,他一直记着。屏幕后的人笑得明艳,对他说着撒娇的话,左航也勾起嘴角,轻声回应。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几个月时间过去,陈天润在国外的生活已经彻底安定。而国内关于陈家即将易姓的舆论愈演愈烈。陈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的决定。


左航已经等不下去了,他从意识到自己的野心开始就着手了夺权计划。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杀死陈父陈母,坐上第一把交椅。他演了一场巨大的戏,马上戏剧就迎来最高潮。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惯用的匕首,一点一点拉开最后一场戏的帷幕。


鲜血染红了地毯,滴在地上的血珠绽开了殷红的花朵。毫无准备的父母死在了他们亲手领回来的养子手里。


左航松了一口气,多年的沉重包袱写下,这场戏也有了最终结局。他往后退了一步想离血泊远一点,脖颈却突然撞上一个冰冷的管状物。


枪在脖子上慢慢环绕,像是饥饿的蛇缠绕自己的猎物,猛地定住


然后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


“找到了颈动脉窦,现在只要我一扣扳机,你只会听到砰的一声,连痛都不会感觉到,我从这里开枪怎么样?哥哥?”


身后人走近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左航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厚地毯的真正作用,掩盖脚步声。


“我让你学医,就是让你学这个的?”


“陈家教你杀人,就是让你灭掉陈家的?”


养虎为患,那个他曾经用来形容陈父和他的关系的词语如今完完整整地套在了他和陈天润身上。


左航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陈天润并没有理会笑声,自顾自地往下说,


“其实还得谢谢你,让我活到了今天,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疯狗。”


“汪。”

*END


白月缸

【航润】小暴脾气

爹系男友左航×小暴脾气陈润

 

左航说,他不允许没有人看过最新物料的撒娇小暴脾气怪陈润

 

私设,ooc严重

 

 

 

1.

 

 

灯突然被打开,左航只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然后听到了自己身后熟悉的“啧”一声。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儿,跟陈天润身上的一模一样。没猜错的话睡在自己旁边贴得紧紧的就是陈天润——左航一睁眼,看到童禹坤的半个脑袋,放心的点点头,打着哈欠撑起半个身子,轻轻压在陈天润身上。

 

 

“哼……”

 

果不其然,......

爹系男友左航×小暴脾气陈润

 

左航说,他不允许没有人看过最新物料的撒娇小暴脾气怪陈润

 

私设,ooc严重

 

 

 

1.

 

 

灯突然被打开,左航只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然后听到了自己身后熟悉的“啧”一声。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儿,跟陈天润身上的一模一样。没猜错的话睡在自己旁边贴得紧紧的就是陈天润——左航一睁眼,看到童禹坤的半个脑袋,放心的点点头,打着哈欠撑起半个身子,轻轻压在陈天润身上。

 

 

“哼……”

 

果不其然,起床气让陈天润的耐心降到最低点,冷哼一声已经是礼貌了,就算是带着一身海盐柠檬味儿的左航压在身上陈天润也烦得想把他推下去。

 

左航看得出来,这小暴脾气只要自己稍微再一动,就要开始闭眼皱眉喊左航的程度了。他只好僵硬地摆出一个开肩的姿势活动活动筋骨,面前睡得像死人的涵坤俩人已经粘成一块儿泡泡糖了,左航犯贱似的打了俩响指。

 

 

“起床了啊!”

 

 

没人反应,行。

 

熟悉的刷牙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趴在床上的左航已经快要进入自己八块腹肌壮如泰森的美梦,张极拖拉的脚步声就跟噪音一样越响越大,跟他妈的拖拉机上祁连山一样。

 

“起床啊——”

 

张极含着牙刷含糊不清说道,其中类比刷鞋声音的刷牙声越来越大。

 

 

左航试着自己的头发被动了动,旁边的脑袋往里靠了靠,枕头打在左航脸上,接着就是不小的一肘击

 

——陈天润又要火了。

 

左航任命地把腿往里收了收,陈天润也有意识的把腿一伸,占了个大空。手挪了挪,放在了陈天润的背后,安抚性地摸了摸,换得陈天润条件反射地一缩,把一整床被子都带走了。

 

行,左航想,反正不盖被子也没事儿,别凉着陈天润。

 

 

这边张极还是没有要停的冲动,苏新皓也突然加入战场,咔咔两下直接双重奏,一瞬间厕所的刷牙声简直比外头鸡叫起床声儿还大。

 

——服了!

 

 

“出去刷。”

 

左航抬起头斜着眼看着张极说道。

 

 

“不然给你牙刷撅了。”

 

 

 

张极:?

 

张极:我要叫律师了。

 

 

 

 

2.

 

 

陈天润这个小暴脾气,原本来的时候是不太明显的。

 

张泽禹提到过关键词,提取出来是内向和社恐,于是一群人真的就觉得陈天润内向社恐,常常去逗他。

 

经常性逗他的无非就是手一旦闲着就会抽筋的余宇涵和不犯贱就会死的张极。张极由于张泽禹拦着暂时没领会到陈天润的暴脾气,余宇涵是真的被打过。

 

 

——而且是当着兄弟们和师弟们的面儿,一巴掌拍上去比小孩儿打招呼那声儿都大。

 

 

“哈哈。”童禹坤干笑两声,“你是真不怕死啊。”

 

哈哈——张泽禹不敢哈哈,他晚上因为睡不老实给了陈天润一锁喉,陈天润可是背对着他就能给他肚子一肘击的人。

 

 

陈天润手劲儿是真的大,不知道是哪儿练来的,给余宇涵一抽,半个肩膀都废了。疼得余宇涵下半场上游泳池都得拉个筋,打的直接给他挤出内伤。

 

“你犯什么贱你。”同队的左航喝完冰红茶说道。

 

余宇涵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疼痛万分的背部,龇牙咧嘴说道自己不知道陈天润真下手。

 

 

“就他那小暴脾气不下手谁下手?”

 

左航看了他两眼说道。

 

 

“谁?”余宇涵疑惑道。

 

“谁小暴脾气?”

 

 

陈天润啊,陈天润小暴脾气。

 

遥想去年——左航忆往昔风流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那年还是《睫毛弯弯》练习室,能随便犯贱戳陈天润的时候。那个时候怎么戳都不反抗,反抗两句还是毫无威胁力的哎呀或者是别闹了,就跟小猫炸毛一样。

 

左航寻思,不就过了一寒假吗,再冷能给小猫冻成什么样,给他捂捂不就热乎了吗。

 

今年运动会左航看着一群人打篮球,想过去找个事儿,直接一路顺过去坐下,给了陈天润小腿一下,刚还整理头发的陈天润瞬间就放下了手。看着左航,目光灼灼,给左航盯得人都麻了。

 

 

左航想要逃避矛盾,就腿贴着腿探着脑袋跟对面说话。没等说两句突然腰上一疼,给左航疼得一激灵,在凳子上一跳。

 

他回头一看,陈天润用一种怨妇的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他拧的。

 

“怎……怎么了?”

 

陈天润突然一歪嘴,一声不耐烦的啧在左航耳边响当当,接着就是下三白一瞪,问:“干嘛不理我。”

 

不理你?刚刚你要吃了哥哥那眼神哥哥敢理你吗?

 

 

“你刚刚明明就没看我。”

 

哈?哥哥过来就是为了坐你旁边的,你说哥哥没看你?

 

“你摸我干什么?”

 

干什么,咱俩半年没见了,哥哥摸摸你亲热亲热都不行了?

 

“你眼里根本就没我。”

 

 

“不是?”左航终于憋不住开口了,

 

 

“我没你我过来干啥啊。”

 

 

 

 

“你别说话了。”

 

陈天润突然扭过头,扔下一句话就开始摆弄头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左航留。

 

什么?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哈哈

 

旁边被秀了一脸的姚昱辰干笑两声——啊,真是,公共场合也秀,哈哈。

 

臭不要脸的你俩我****(山东脏话)

 

 

 

 

3.

 

童禹坤说,这就是给惯得,没人惯他,人生地不熟的他才不敢这样。

 

“他明明自己有家不回!”

 

“我睡张泽禹屋!”

 

张泽禹:?你别惹那活爹行吗

 

 

你瞅瞅那个脾气大的,童禹坤跟他嘴硬两句陈天润就摆出一副逼气冲天的样儿,说得好像下班童禹坤不顺着他,整个宿舍他哪个房间都不能睡了。

 

 

“我今晚不跟你睡。”童禹坤飘着眼神,装作恶狠狠说道。

 

“好啊你去!”陈天润迅速回道。

 

 

 

好熟悉的对话,似乎有点儿去年的子弹打自己天灵盖上的感觉。

 

——不是,这人怎么跟余宇涵不一样啊,童禹坤威胁一句不跟他睡,余宇涵打着滚撒娇都来不及。

 

怎么这人还,童禹坤给硬不给软,这人比他还硬,谁惯得毛病?

 

 

童禹坤发现了,这人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调戏两句还不好意思笑笑,不然就是缩在角落里求饶。之前左航拽着压在地上怎么打都不说话,最后还连带着道歉加求饶的,今天突然就开始顶天立地火力全开了。

 

《bad boy》?是吧?入戏了陈天润?

 

童禹坤这边还想试验一下,看看去年还乖乖巧巧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叛逆期来了,难不成山东封校封得连青春期叛逆期也延期?

 

 

“啧!”

 

果不其然,童禹坤肩膀刚搭在陈天润身上就换来一句不耐烦地啧。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他还小呢,别惹他。”

 

谁?谁搁那儿说话?

 

 

童禹坤脑袋一转,原来是左航。

 

 

谁小?谁?陈天润?都快一米八的人了他小?上高一16岁的年纪了他小?

 

 

 

到了晚上,陈天润也没说几句话,累得恨不得不洗澡,转过身塌下腰收拾东西的时候左航刚好路过,空着手挥舞着——嗯,他肯定要犯个贱打陈天润屁股一下。

 

但是左航看了两眼,默默放下了手,低着头擦了脸,似乎是恋恋不舍看了陈天润屁股一眼,转身走进浴室洗澡了。

 

?左航为什么不犯贱

 

 

 

童禹坤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味儿了。陈润不害羞,左昂不犯贱,鱼不打架,狗不拉屎,只剩他自己忧郁,瘫在床上看着啸天昏昏欲睡——他甚至觉得航润不如一只狗有趣。

 

直到余宇涵那条裤子又飞到自己头上的时候——

 

!!!余涵为什么今天这么贱

 

 

对味了,鱼今天犯贱了,想打架了,左航跑到朱苏极屋里站着输出了好几分钟报菜名的时候,童禹坤觉得机会来了——陈润抬起身子扔纸了,摄像头发癫开始拍天花板了,童禹坤立起身子狠狠地对着陈天润屁股拍了一下。

 

“啧!”

 

一记响亮的语气字,童禹坤抬头发现陈天润慢慢回过头,用骇人的下三白瞪着他——

 

是忧愁吗?是仇恨吗?是愤怒吗?是憎恨吗?

 

 

“童,禹坤。”

 

——我想都有。

 

“你想死,童禹坤。”

 

这句话不是反问句,也不是陈述句,也不是祈使句,是童禹坤要变成尸体一具。

 

 

 

“啧,他还小呢,别惹他。”

 

——童禹坤被陈天润杀了个片甲不留后,这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4.

 

 

“你看早上起来这两个,一个坐着,另一个……”

 

余宇涵迷迷糊糊擦干净脸,看着左航对着床上摆烂的童禹坤和陈天润指指点点。原本昏昏欲睡地陈天润在听到“另一个”以后突然睁开了眼,目不转睛地瞪着左航,似乎在警告他说什么话。

 

左航卡了卡,张张嘴干巴巴抖出一句:

 

 

“……也在发呆。”

 

 

呵,你是真的耙耳朵吧。

 

一切的一切都是左航这个爹惯得。

 

 

他不敢拍陈天润屁股,是因为运动会换衣服的时候,他趁着陈天润进更衣室,他自己也溜进去了,猛地向前一撞,脑袋搁在陈天润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抱着他腰,对着屁股就是一捏。

 

“哎呀!”

 

陈天润手一抬,啪的一声打在左航胳膊上,差点儿给左航打骨头断了。

 

左航嘶的一声松了手,另一只手还抱在陈天润腰上,陈天润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他,还一脸委屈:“不许捏!”

 

 

“怎么了?”

 

左航奇怪了,明明去年还让碰,一碰就害羞,打两下就脸红的,怎么现在碰碰还急了。

 

“就是不能捏!不能捏!”

 

陈天润耳朵红得跟石榴一样,急忙忙地说出话来,跟撒娇一样。

 

 

好好好行行行,不捏了不捏了。

 

左航每次都这样迁就他,与其说是迁就他,不如说是迁就所有人。左航不喜欢与人有争执。每次要么是回避,要么就是讲道理,实在不行就直接道歉——就算不是自己的错,左航也懒得多说一句话浪费时间。

 

但是陈天润不太一样,别人被迁就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到最后就给左航还回去了。但是陈天润就是——你弱他就强,你迁就他就受着。原本好说好话的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在左航面前硬生生变成娇滴滴的小少爷。

 

 

——别说,左航还真喜欢陈天润娇里娇气的样子。

 

什么时候能见到陈天润这幅可怜可爱的娇生惯养样儿啊,平常都是死着一张脸沉闷不语,唯独在左航面前闹得像是大家贵族的小少爷一样,一点儿不如意就要哼哼说不行。

 

“道歉。”

 

陈天润咬着嘴瞪着左航,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儿也就左航爱,脑袋一冲就急着点头,说我错了。

 

错什么呢,错今天左航跟朱志鑫一群人玩儿的狠了,忘了给陈天润报备了,让陈天润在家里苦等着半个小时都没回一条微信,左航不知所云,回家后陈天润就拿下三白瞪他,瞪得他好像要拿个键盘跪下才行。

 

但是陈天润又不是无理取闹,就哄一句就开心了,亲亲抱抱甚至摸摸屁股都不做响——这样的好买卖谁不要啊,谁不要谁傻子。

 

 

以前可没有这样,以前陈天润在山东,左航报备的时候,陈天润还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这样详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

 

现在好啦,果然是你弱他就强,陈天润红着眼睛瞪人的占有欲因为左航惯得小暴脾气日益增长,甚至左航出门不说一句我走了他都要啧一声。

 

 

 

“怎么还不走。”

“怎么不困。”

“我想睡觉。”

 

“左航……”

 

看着床铺上逐渐增多的脑袋,陈天润躺在左航旁边默默嘀咕道。

 

 

“待会儿待会儿,咱们这儿凉快。”

 

左航哄着一句,陈天润就不急了,就像是原本跑了一天一身臭汗,开开空调就凉爽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这种依赖,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侵入体内,在山东见不到其实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一旦回来就是贴在身前当解毒的引子。

 

怕狗,往左航身后钻;怕鸡,往左航旁边躲;怕羊,往左航手边缩。

 

 

“我害怕。”

 

左航拍拍他的手,拍拍他的背,拍拍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胳膊。

 

“别怕,哥哥在呢。”

 

余宇涵说句害怕,左航嘴要把他怼飞了。陈天润说句害怕,左航都快要把他抱在怀里走了。

 

 

余宇涵说,凭什么啊。

 

“你就别去沾边了。”童禹坤阻止道。

 

 

 

运动会结束那段时间,还没等左航跑过去慰问陈天润是不是心情不好生气了,陈天润就已经发着呆一副要骂人的样子坐着了。

 

“左航,你是不是笨蛋啊。”

 

没成想,还没等左航说话,陈天润先开始给他甩脸子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左航又习惯性的道了歉,这下俩人都傻眼了。

 

“你!”

 

陈天润想发火,左航愣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笨蛋,左航。”

 

“好,我是笨蛋。”左航笑了笑,把他揽到怀里,“那你呢,小暴脾气?”

 

 

 

从运动会到下乡住宿,从小狗到小羊。

 

其实这个小暴脾气,只是仗着左航对他的宠爱,恃宠而骄罢了。

 


【完】



所以我可以求个评论吗QAQ

 

产出不易,请给予小红心小蓝手鼓励鸭

 

么么哒爱你


一千根针

【燃耀】美好的事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

青北大学时期捏造 1w3一发完

沈耀不装乖 性格孤僻 

私设李燃计算机系 沈耀医学部(会被打脸 别信

可能还会写个工作篇(也别信



#

事实上发生的从来没想过

真正想要的都被别人拿走

#


要说进入青北和在鸣龙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李燃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一样的上课放学,课余时间写点小程序代码什么的挣点外块。

这天专业课少,只有早上有,下午的大课他不感兴趣,打算提早溜,结果被一个系的同学叫住说一起去打球,5v5正好缺个人。他也挺久没运动了,下午正好没事就答应了,说行,等回去换身衣服。

有个同学说我正好也要回宿舍,一起啊......

青北大学时期捏造 1w3一发完

沈耀不装乖 性格孤僻 

私设李燃计算机系 沈耀医学部(会被打脸 别信

可能还会写个工作篇(也别信



#

事实上发生的从来没想过

真正想要的都被别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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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进入青北和在鸣龙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李燃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一样的上课放学,课余时间写点小程序代码什么的挣点外块。

这天专业课少,只有早上有,下午的大课他不感兴趣,打算提早溜,结果被一个系的同学叫住说一起去打球,5v5正好缺个人。他也挺久没运动了,下午正好没事就答应了,说行,等回去换身衣服。

有个同学说我正好也要回宿舍,一起啊,被领头约李燃的那个拍掉了手,说什么一起,不顺路,人李燃不住校,搁外边租的房子。

周围艳羡的目光捅过来,李燃全当没看见,他背起包说下午见,转身就往学校外边走。

租的房子离青北很近,走过马路再转个弯就到了,他在楼下打包了一份玉米虾仁的饺子,拎上楼的时候还热乎着。

拿钥匙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晚上,窗帘遮得叫一个严丝合缝,跟他早上出门时一点变化都没有。李燃一把拉开窗帘,走进厨房拿了个空盘子,将打包的饺子拆开倒进盘子里放进微波炉,顺手把打包盒给扔了,然后才去房间里把还在睡的人叫起来吃饭。

他开了灯,床上的人鼓成一个大包,怎么叫都没反应,李燃不是个好耐心的人,一把掀开被子,这个天十月往十一月过,已经有点转凉,突然袭来的冷意让蜷缩在床上的人抖了一下。

“别让我说第二遍,沈耀,起来,吃饭。”

李燃这语气已经很不好了,沈耀睁开眼,被强烈的灯光刺激得又重新闭上,喉咙里发出不太舒服的呻吟,李燃转身出去拖鞋踩在地板上走远的声响敲打着他的神经,片刻后,沈耀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光脚下了地。

等他刷完牙洗过脸坐到餐桌后面,微波炉叮一声响了,李燃把热好的饺子端出来放到他面前,沈耀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球衣外面套了件卫衣外套,包也放在门口,看着像是要出门。

沈耀捏着筷子,垂下的流海几乎遮住他的眼睛,整个人阴沉沉的。

“去哪儿啊。”他问。

“跟人约好了打球。”

“你下午不是有课吗。”

李燃在门口换鞋,听到这句系鞋带的手顿了顿,又恢复正常,他站起身,上了大学后已经猛长到一米八六的身高在门口打出阴影,他面无表情地说:“翘了,跟你学的。”

沈耀发出一声嗤笑,李燃没管他,交待了一句吃完盘子丢水池里,就拿起自己的包走了。


到学校操场的时候,另几个已经热起了身,李燃把外套脱了塞进包里,加入进去,他太久没打过球了,好在底子好,队友之间虽然没什么默契也没让对面讨到多少好。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坐下来喝水,有人就着上午的话题问他在外租房的事,谁都知道青北不好考,也谁都知道青北附近的房价有多恐怖,穷学生哪里租得起?要么是家里有钱,要么…

“李燃你也不是本地的吧?放着宿舍不住,跑去外边租房……跟女朋友啊?”

“不是,星州考来的。”李燃喝了一口水,拧紧瓶盖,几个人还巴巴等着下一句,结果半天没动静,他们才意识到人已经把话说完了,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意思。

还是领头的那个出来圆场,他跟李燃现在是同班同学,李燃要是住校的话就分到他下铺,床位现在还空着呢。

“星州,星州好啊,隔壁数学系的程雨杉不也是星州考来的?”

“程雨杉?那个贼漂亮的妞?我靠我上回在一食堂见她了,皮肤白得反光!”

“听说她要保研了…”

“真的假的?这才大二啊,学霸真可怕,漂亮的学霸就…嘿嘿,你懂的。”

后面的话题走向就越来越猥琐,李燃捏了捏矿泉水瓶,想着还是不该出来跟这些人打球的,这会儿沈耀估计又把家里砸得一团糟了,最后还得他收拾。

“哎,李燃,你不也是鸣龙毕业的吗,你俩不止是同一届,还是同班同学吧,怎么都没见你提过啊?”

“提什么?”

“约出来吃个饭什么的呗,你知道别的系都在打赌哪个系能把人拿下吗?他们数学系肯定是没戏了,压根没人能赢过她!咱们系得争气啊!”

“我没她号码。”李燃睁着眼睛说瞎话,昨晚五人小群还闪了一下,约着周末要聚一聚,挑头的是江晴朗,程雨杉也回了都行。

进了青北一年多了,几个人分在不同的系里,关系说近也远,几栋专业楼都不在一块儿,想见面真的没那么容易,一开始还约着不管怎么忙,中午饭要一起在食堂吃,后来因为各自的课程安排,怎么都撞不到一起,日子久了,就成了以前被雷鸣强制在家自习的状态,只在网上联系。

他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有亲近的时候,也就有疏远的时候,在各种阶段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伴随着成长,得到和失去,一切在动态中达到平衡。

在耳边的聒噪中,他的手机在包里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沈耀的消息,说饺子很难吃,要喝汤。

也有东西是不变的。李燃想,至少他和沈耀,依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依然水火不相容。


如他所想,出租屋里跟狂风过境似的,窗玻璃碎了,窗帘飘着,桌椅倒了一地,墙上的装饰画也掉了一颗钉子,歪斜地挂着,那是沈耀很喜欢的一幅画,花了很多钱从画廊买回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照砸不误。

李燃提着从超市买的汤料回来的时候,沈耀正蹲在地上捡花瓶的碎片,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又直接用手去拿那些锋利的瓷片,嘴里说着葛奶奶今天来电话了。

李燃当他放屁,他奶奶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打而给沈耀打,他走过去打算把塑料袋放进水池里,看到水池里还躺着中午盛饺子的盘子,里面的饺子基本没少,还坠了些烟灰和五六个烟头。

他扶着水池边深呼了一口气,背后传来沈耀的声音,说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葛奶奶问我你过得好不好,怕你有什么事自己憋着都不跟她讲,怕你在外边受委屈,我说没有,你李燃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能让你不好过的,就只有我了,你说是不是?”

摔碎的瓷片被一片片丢进垃圾桶里,又碎成更细小的部分,沈耀在捡最后一片的时候被抓着手腕拽起来,一路拖到厨房的水池边,李燃拧着他的手腕别在背后,把他整个人都压到水池上,直到他的鼻尖差点碰到盘子里的烟灰。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沈耀,要抽烟去阳台,去楼道,别在这里。”李燃的声音很冷静,但沈耀就是知道他冒火了,在爆发边缘游走。

是因为他提及葛奶奶了?沈耀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他对李燃动怒的原因更感兴趣,复盘了刚才自己的话,他以为李燃应该对这些低级的挑衅免疫了才对,难道真是因为他在家抽烟?沈耀笑了,这更不可能。

“这是我租的房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沈耀试图从水池里抬起身,他动了动手腕,纹丝不动的,他沉声说,“放手,疼。”

“你不是就喜欢疼吗。”


省略部分见红白


李燃被他气得脑壳疼,但再气,该做的善后还是得做,把人从里到外弄干净扔上床,李燃又收拾起厨房和客厅,玻璃和花瓶的碎片扔掉,找了颗钉子把墙上半脱落的画重新固定好,厨房被他们胡闹弄脏的台面彻底擦了一遍,水池里饺子和烟灰一起被倒掉的时候李燃感到了罪恶,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浪费过。

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恢复原样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沈耀说想喝的汤也煲好了在保温,明天起来就能喝,李燃想着明天还得找个师傅来补一下窗玻璃,他蹲在地上看被风吹得乱摆的窗帘,深夜里连狗都不叫,只能听到夜风呼号,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沈耀的阴晴不定,未来的得过且过,好像就算考上青北,他的人生也还在那条死路上滑行。



第二天沈耀早上有课,有专业课要上的时候,沈耀从来用不着人叫起床,出门前把汤喝了,一句话没跟同居人说。

在所有的专业课中,沈耀最喜欢的一门是解剖学。他喜欢那种感觉,锋利的手术刀割开动物的皮表,一开始是青蛙、鸟雀、兔子,有一天换成了大体老师,原来割开别人的身体是这种感觉,他想,和割开自己的手腕一样,没什么区别。

好多人吐了,沈耀没有,沈耀的手很稳,在考试结束之后,他给躺在讲台上的大体老师做缝合,老师夸他心理素质过硬,学医的就得这样,要胆大,也要心细。

下课后,同学熙熙攘攘地离开教室,沈耀看着教室后边玻璃容器中盛放的老鼠标本,专业课的老师问他想没想好去哪家医院,像沈耀这种全部专业课满分,临床又有天赋的实习生,市里的大医院都是抢着要的。

沈耀说还没决定,跟老师告别后离开医学部的教学楼,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去食堂吃饭了,无论是走廊还是楼梯上都没什么人,他没去食堂,下午一点还有一节药理课,沈耀逆着人流去到图书馆,现在不是期末高峰,中午去还能找到位置,他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塞上耳机,用手表定好闹钟,趴到桌面上打算睡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隔着耳机听到有人在叫他,沈耀的起床气一向严重,被人打断就更加重,他头没抬起来,挥了挥手臂,但那烦人的声音还是在头顶上嗡嗡嗡个不停,甚至,还来推他的肩膀。

沈耀猛地一下惊醒了,他像触电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躲开那只手,而手的主人是个陌生的女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又像是被吓到了,惊讶而尴尬地停在原地,手上还捏着一本他的笔记。

“同学,你的东西掉在地上了…你还好吗?”

沈耀警惕地看着她,视线从她手上的笔记本移动到脸上,他的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好,看得人后背发寒,像在看一个死物,女生战战兢兢地把本子放到了桌上就想走。

“那、那我放在这里了…不打扰你了…?再、再见。”

“不跟人说谢谢?”

一只手从身后搭上沈耀的肩头,她看到一个更高一点的男生突然出现,突然加入对话,两个人应该是熟人,否则为什么他刚才被碰一下反应那么大,现在就像是被抽掉了发条的娃娃呢?

女生其实听说过他,她也是医学部的,学的是护理,沈耀在整个医学部都很有名,在老师们那里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在同学群体中却不是那么合群,人人都说医学系19级有个冷面冰山系草,性格古怪,不好接近,但人人又说,天才古怪一点也可以理解,我们凡人不懂的啦。

沈耀转身就走了,桌上的笔记本和椅子上的包都没拿,被甩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她看到那个突然插进对话的高个男生叹了口气,然后把桌上的笔记本一把塞进包里,他扭过身一边后退着走一边向她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同学,他没吃饭,肚子饿着心情不好,谢谢你。”说完后就朝着门口的方向去追书包的主人。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她想天才确实很古怪,但也许,真的有凡人能懂呢。



江晴朗张罗着11班老同学聚会不是一天两天了,眼见着进入十二月之后要期末了大家只会越来越忙,终于在群里下达了最后通牒:这个周末晚八点,不来的强制退群。

几个1上下排开,边晓晓发了个大哥手下留情的表情包,然后才意识到,哎不对我才是群主,又和江晴朗你一句我一句地扯皮起来。李燃看着群里热闹,他隔空回了一句地址哪里,就没再管了,他刚去了一趟快递站,拿了个大包裹回来。

沈耀盘着腿坐在餐桌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看论文,看他拖着个大纸箱差点没能进门,他随意地瞥了一眼。

“你奶奶又给你寄垃圾了?”

李燃现在学会了自动过滤他话里带刺的部分,否则总是生气估计三十岁都活不到。

“别,收破烂也有你一份。”他把箱子拆开,里面的红白蓝蛇皮袋很有老人家的风格,地摊货的球鞋、生怕他在青北冻着的棉衣、一大袋山核桃和米饼、还有两条亲手织的围巾,一灰一白。李燃把那条白的丢给他,“不要你可以扔了,但不要给我奶奶知道。”

沈耀抓着手里毛线粗糙的手织围巾,毛毛糙糙的,碰到皮肤指不定能起疹子,料子是不怎么样,但针脚很密,和装饰用的围巾不同,拿着沉甸甸的。

他看着李燃把那堆‘破烂’码好,蹲在那儿拍了张照片给葛奶奶发过去,说收到了,片刻后,葛奶奶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李燃抱着手机朝那边说:“对,都没坏…现在快递哪儿有那么容易坏,坏了他们要赔的,你就放心吧…嗯,给他了,没骗你,真给他了,他…他挺喜欢的啊,说很合适,不过你下次别给他寄了,他什么好的没见过啊?…元旦啊,元旦估计回不去,学校那边任务重,得等过年了…嗯,都挺好的,过年我跟沈耀一道回,到时候给你捎好吃的回去。”

沈耀就听他在那儿掰扯瞎话,觉得老人家真可怜,李燃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骗人,他一边滑动鼠标一边漫无目的地想,这算不算一种近墨者黑。

等李燃打完电话,把纸箱子收拾好丢出去,沈耀还在看论文。

“你元旦回去吗?”

“我回去干什么,看他们各过各的?”听他这么问,沈耀头都没抬,过了两秒他意识到李燃为什么关心他回不回星州,他稍微压低显示屏,从电脑里抬起眼,“什么意思,你元旦有安排?”

李燃迟疑了一瞬,11班正常聚会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很麻烦,沈耀从来就对11班的几位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程雨杉,告诉他除了给自己找麻烦没什么好处。

“有,”李燃说,“去打工,有三倍工资。”

沈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笑出来,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说李燃,你撒谎的本事还得再练。



到了元旦这天,江晴朗就跟进化掉了睡眠一样,天都还没亮就在群里发消息,边晓晓实在受不了把他给禁言了,到了中午才放出来。

李燃下午在家做完了一个小程序研发的单,六点才准备出门,衣服是随便挑的,就跟往常一样,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沈耀晃出来接水喝,非得点评一句你还真不讲究啊。

“讲究什么,”李燃穿好鞋直起腰,从门口的柜台上拿钥匙,“你一会儿记得自己点外卖。”

沈耀靠在墙上答非所问:“你晚上还回来睡吗?”

李燃没懂他什么意思,把外套拉链拉上,脖子上系的是他奶奶上次寄过来的围巾,推开门,风呼呼地灌进来。

他关上门时,沈耀依然靠在墙边,越来越细小的缝隙里,沈耀的脸开始被拉长模糊,然后终于咔哒一声,门锁上,归于寂静。

李燃在门口又站了会儿才离开,到地的时候,江晴朗和禹洋已经到了,他是第三个,他才刚进门,江晴朗就看到了他,站起身挥手说这边这边,声音大得整个烧烤店都能听见,他走过去,禹洋也跟他打招呼,比起来就矜持多了,他现在口吃明显好转,李燃是真为他高兴。

边晓晓和程雨杉是一起到的,俩漂亮女生挽着胳膊说说笑笑进来吸引了挺多人注意,倒显得热情大声的江晴朗没那么引人注目了,人到齐了,江晴朗执意要了一扎啤酒,给他们都倒上,能喝不能喝的都喝一口才有气氛。

“大哥大姐们,新年耶!意思一下啊!来来来,都举杯,新的一年,祝我们鸣龙11班的战友们,学文的文思如泉涌,学理的实验永远不出错,干杯!——”

五只杯子撞到一起,李燃碰了但没怎么喝,几次下来看他杯子里是一点没少,江晴朗纳闷儿:“李燃你什么情况啊,还没我们两位女侠能喝。”

程雨杉坐在他的斜对面,闻声看过来,她画了一点淡妆,还是那种脱俗的漂亮。她淡淡地扫了一眼他面前没动过的酒杯,说:“要是不舒服就别喝,别理江晴朗。”

“啊?你不舒服啊?你不早说!兄弟我又不是那么没人性的人,要不要给你叫杯温水?还是红糖姜茶?”

“滚,我又没来大姨妈。”李燃笑骂,然后抬起玻璃杯一口干了,一点啤酒而已,他就是觉着喝酒误事,隐隐地有些抗拒,上回喝大了还是在来青北报道后的迎新晚会,然后就发生了点神志不清的事,他想起那个混乱的晚上,沈耀好像哭了,他摸到一手湿,但沈耀后来说他精神错乱无中生有。

刚才那个表情又是什么意思?李燃不知不觉续上了第二杯,沈耀的表情其实挺好懂的,他见过愤怒的、错愕的、威胁的,也见过茫然的、伤心的、崩溃的,都和刚才门缝中缩小的沈耀不太一样,没什么表情,安静得像是下一秒从世界上消失都不会有任何人发觉。

“你们真好啊,一个个的上了大学还是风云人物!我就不行啦,杉姐,求大佬带带~”

“说什么呢,你校园歌手第二名有我一票,还差我一顿饭,什么时候结了?”

“就是就是!我还找宿舍里朋友给你拉票了,你差我至少五顿!”

“哇,边大网红都百大up主了还计较这点小钱啊?”

“我…我也投…投了。”

“你看,禹洋也投了!请吃饭,搞快点的。”

“学长!……我真是谢谢你啊!”江晴朗咬牙切齿地问禹洋到底跟谁站一边的。

几个人拌拌嘴叙叙旧,这顿饭吃得挺热闹,李燃听得多说得少,他自己没那么多有意思的事可以说,江晴朗就有那种把一切无聊的事说得有趣的能力。

“哦对了,你们猜我上周在学校碰到谁了?铛铛~沈大公子!”

“沈耀?”

“对!啧啧,这装逼犯比高中那时候更臭脸了,我跟他打招呼,他还装不认识我!哎你们说是不是现在女同胞们都喜欢这种冷冰冰的,他还学医,就他那样给人治病,我都怕他偷偷给我药单里开砒霜…”在11班的普遍共知里,沈耀沈公子当得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江晴朗撞了撞李燃胳膊,“哎,班长,你们俩系学院楼靠得近,你碰到过他吗?他现在还欺负人不?”

李燃下意识嗯了一声,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他丢下酒杯,说没碰到过?他俩甚至住一起,他本来也不想在他们跟前还要编故事。

“…我现在和他合租,有时候能见着。”

“合租?”边晓晓想说那位大少爷还用跟人合租?也没听说他爸沈浩破产啊。

“啊?你还跟他住一块啊?校外有那么好吗?咱宿舍条件也不差啊,就是早上要跟人抢卫生间,班长你是不知道,尿急起来想砸门的心都有……哎我是不是也跟我妈说说,可以租一个?对啊,没有熄灯时间啊!你们租的哪儿啊,给我推荐一下呗?”

不管他想到了什么,总之江晴朗说服了自己。

李燃倒是很感激他的跳跃思维,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样至少他不用面对程雨杉不赞同的目光。

关于沈耀的讨论,席间再没提起来过,一直到饭局结束,江晴朗拦下大家去结账,边晓晓拉着程雨杉去洗手间,只剩下禹洋和他面对面。

李燃挣扎了挺久,还是开口说:“那个,沈耀他…现在不那样了。”他知道他这话说得很像是在为沈耀开脱,那些伤害已经造成,别说弥补,沈耀连一个道歉都不曾有过,也不可能有。但他还是想说,现在的沈耀,除了伤害自己,不再去伤害别人了。

禹洋的话很少,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李燃,这跟你…没、没关系。”

一句话让李燃哑口无言,禹洋说得对,他既没有权利代替沈耀向禹洋道歉,也没有资格替禹洋原谅沈耀。这跟他没关系,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从没有一刻这样窘迫,和沈耀纠缠在一起的自己,像个递刀的帮凶,而禹洋看穿了他。



五个人穿上外套出门,老板在后头喊下次再来,嚷着要江晴朗请客,结果谁也没占便宜,AA的红包都发到了群里,以前他们一起吃饭也这样,算是约定俗成的习惯。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雪花飘得很大,用手就能接住,星州就很少下雪,有也是雨夹雪,永远也积不起来。边晓晓兴趣来了要拍vlog,几个人吃饱了也不想立刻坐车,就一起散散步,天气虽然冷,但刚喝了点酒,身上还暖和和的。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边晓晓和江晴朗在最前面,禹洋在中间,剩下的缀在最后,李燃能感觉到程雨杉是刻意慢下脚步来找他的。他们离前面的禹洋差不多有三米,只要不是特别大声,说话都不会被听到。

“是不是他又拿你奶奶威胁你?”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他们俩都明白这个‘他’是指谁,他装不了傻,也说不了不。沈耀让他来给自己当保姆,用的借口确实是他奶奶。

因他的沉默,程雨杉得到了答案。

“你奶奶就不能不在他家做吗?”她帮着出主意,李燃曾经也想过,去别处哪怕钱少一点,或者干脆不做了在家休息,他上大学是要用钱,但他自己做兼职外包能挣一点,也有一些存款,还不至于活不下去,但人老了怕挪窝,何况因为沈浩的关系,就算犯错了,沈家人对她也没有哪里苛待的,去别处就说不准了,综合考量下来,还不如在沈家能让他放心。

也许等他毕业了,开自己的工作室,挣到足够多的钱,就能将奶奶接到身边,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那你以后都为了你奶奶而活吗?”程雨杉冷不丁地问。

这个晚上让他汗流浃背的时刻总是接踵而至,一个跟着一个,没有喘息的空间。

“不是这样的吧,李燃,我们,仅指我和你,我们两个和他们都不一样,你说过的,我们没有退路,我们拼了命地考来青北,逃离星州,是为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点上,你呢,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不明白,李燃,”程雨杉皱起眉头看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你纵容他刁难你羞辱你伤害你,我们帮你,你也没有多高兴,到头来你还是和他搅和在一起,那滩泥坑,你不小心迈进去就出不来了是吗?”

他的过去,沈耀的过去,鸣龙11班的过去,一切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们一起痛过哭过笑过,一起种树,一起住过剧场舞台,一起挑灯夜读互相打气,可当他回到自己的小帐篷,总有血滴落进眼里,让他从梦中惊醒。

程雨杉说得对,那滩泥坑,他不小心踩进去的那滩泥坑,不是他贫穷的出身,而是烂泥一般的沈耀,多可笑啊,初见时金子一样耀眼的人物,撕开了,打碎了,也不过就是一滩烂泥,虚假的金箔散乱在污水中,又肮脏又可怜。

是的,他可怜沈耀。

即便他自己的处境也没能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差,他还是可怜沈耀。



汽车的鸣笛声突然响起。

平直的长音中断了一次,在下一秒又响起,这不是提醒行人占道的意思。

他们被这异常的喇叭吸引抬起头,一辆通体黑亮的宝马530横在路口,车前灯大开。

半秒后,有人从车上下来,还拿了把伞,但他没有撑开,就只拿在手上。

来人身材高挑,大冷的天也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款风衣,内搭低领配了一条白色的厚重围巾,他面容白皙,光彩照人,黑色的短发比高中时要长了一些,他笑得如沐春风,彬彬有礼,一如鸣英和龙海合并时的开学典礼,没有死角的优秀学生代表。

完美,却假得可以。

“沈、沈耀?”

他们都认出了他,只有江晴朗大叫了出来。

沈耀缓步而来,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提着透明的长柄伞,任由漫天飘散的雪花打在头顶和肩颈。越过江晴朗和边晓晓,自动无视了往旁边退了一步的禹洋,沈耀走到最后两人的面前站定,程雨杉的视线自然落在他脖子上的围巾,粗糙而笨重,不是牌子货,和他的大牌风衣根本不搭,因而很是显眼,她恍惚觉得眼熟,余光里瞥见李燃僵硬地立正,脖子上那条深灰色的围巾,一样的笨重粗糙。

沈耀抬起提着伞的那只手,伸到他们面前,话却是只对其中一人讲的。

“下雪了,我记得你出门没带伞。”



回程的路上稍显沉默。

他真该庆幸饭桌上没有编造谎言,否则怎么收场都不知道。李燃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休息,开车的人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雪天路况不好,车速在二三十左右晃悠,让这段时间被无限延长。

终于在距离出租屋三公里的红绿灯路口被拦下,这个信号灯足足有120秒的间隔。

“你跟踪我?”李燃率先开口。

“是又怎么样。”沈耀承认得很痛快,他倒是反过来问李燃,“程雨杉跟你说什么了?你们聊得那么投机,下一步,去酒店接着聊?”

“沈耀!”李燃不禁提高了嗓门,“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不扯别人?你知不知道跟踪侵犯他人隐私犯法?你突然跑过来想干嘛?真给我送伞?要我谢谢你吗?”

“用不着,”双臂搭着方向盘,沈耀的手扣在一起,他的右手手指深深陷进左手虎口的皮肤里,他歪过头朝副驾驶露出一个明显的笑,“你知道我刚才能把你们都撞死吗?”

他从李燃出门后就开始跟着,在烧烤店的时候,他的车一直停在店外,他们说笑的样子和以前在鸣龙的时候一样碍眼,等他们从店里出来,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冒着雪走了老远的路,他看着李燃冻得时不时搓手,没忍住骂了好多傻逼。

结果这出还没完,程雨杉,又是程雨杉,两个人并肩走到一起,埋头说话的样子跟拍偶像剧似的,他想李燃真是体贴,因为身高差怕程雨杉够着说话累,自己都快把腰弯成驼背了。

他确实起过心思,猛踩油门,万事大吉,统统撞死就能眼不见为净了,这群人从来都在他的雷区蹦迪,还越蹦越高。

如果李燃没有他们…那不就只有自己了吗?

沈耀控制不了这么想的冲动。

“那为什么没那么做?”李燃信,信他做得出来,信他疯得彻底,也信他并不是理智全无,这只是一句狠话而已,他看着红灯变绿,沈耀松开的手上被抠出的新鲜伤口,就算这样他也只是在伤害自己,李燃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抽走了,他叹了口气,把脸转向窗外,“把自己当恶人就能让你舒服一点吗。”

沈耀给不出答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那么做,而是开着最低的速度跟在后面,看他们拍照,看他们打闹,看他们玩雪,看他们聊天,像看另一个世界的人。

车内温暖如春,车外冰天雪地,可他在里面隔绝得如同坐牢,他们在外面挨着冻却那么开心,他无法理解那种快乐,每当这种时候,沈耀就会觉得李燃离他很远,他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明明他们同天出生,甚至是同一个产房,睁眼后除了医生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对方,本该是最亲近的存在。


车子平稳到家,就停在小区路边,平时也不怎么开,是他上大学沈浩随便送给他的礼物。

沈浩给,他就收着,沈浩不给,他也不要,他妈就担心财产被外面的狐狸精吞了,这点东西,他们应得的。

自从他没听他妈的专业选金融而选了医学,跟家里的关系更差了,他妈一门心思扑到了沈亮身上,指望他快点长大,按照她的心意替她争夺家产,绝不让沈浩养在外面的女人占到半点便宜。

离开星州,来到青北,沈耀终于过上了父母不闻不问的日子,在学校里也不用装得平易近人,不想笑就不笑,捡着不重要的课程翘了,就算被点到名也无所谓,没有人会去向家里告状,闲散的自由,还有一个烦人的李燃。

但这个烦人的李燃,是他自己招来的。在收到青北的通知书后,他就决定要在校外租房了,再好的条件也是四人以上的群居,他真的受不了那样的宿舍生活,感觉会得病。钱的事不用考虑,他家也就只剩钱了,他妈也支持他多用一点,他多花一点,外边的狐狸精就少花一点,光是想着就心里舒坦。

于是地段和大小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并不会照顾自己,还得请个阿姨,沈耀当着葛奶奶的面说不用,李燃不是也要去青北报道吗,正好,让他跟我住吧,我们可以,互相照顾。

葛奶奶正担心孙子又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怎么办,她嘴里推脱着这怎么好意思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回头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还抓着李燃说,早就让你跟少爷处好关系,你看有用了吧!

李燃一开始不愿意,他说我住宿舍就挺好的,沈耀笑笑,在没人的时候又搬出那套‘葛奶奶汤淡论’,百试不爽。

开学后看着李燃带着一百个不愿意搬进来,沈耀就有种扭曲的快乐,他很少有这么纯粹的开心,逼迫李燃做不愿意的事,比解出一百道超纲题更容易获得趣味。

至于滚到一起去那纯属意外,男男女女的,沈耀从没产生过什么兴趣,甚至因为父母的事情,他一度感到恶心。

但那天在出租屋里,滚烫灼烧了他的身体,疼痛、然后是空白,长时间的空白让他几乎灵魂出窍,悬于高空俯视自己。

省略部分见红白x2

他惊觉原来自己不是由对方的情绪波动而获得快乐,而是因为这种波动来源于自己而感到满足。



“在想什么?”

手上的刺痛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李燃半跪着膝盖给他手上被指甲抠破的地方涂抹酒精消毒,这事他如今干得轻车熟路,比他这个医学生还要熟练。

“在想你那天到底醉没醉。”

按在手上的棉签顿了顿,然后换了一根干净的,蘸取碘酒,又重新按上来。

“我们说好谁都不要再提那天的事了吧?”

“你知道吗,临床研究表明,人体内的酒精浓度一旦超过0.8mg/ml,即醉到失去意识是不会b起,也不能s精的。”沈耀突然谈起他的专业,“真后悔当时没有用酒精测试仪帮你做个记录。”

李燃扔掉了棉签,撕了个创口贴。

“是,我是还有意识,然后呢?”

“所以,那是报复吗?”

肉色的胶布要比皮肤深两个色号,沈耀压根不在乎这点疼痛,反而欲盖弥彰,他低头盯住蹲在腿间的人,其实他也不在乎这个答案。

是,又怎么样呢?

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什么改变,不会变好,也不会变得更烂了。

他倒很奇怪李燃竟然和11班的人说了他们住在一起,江晴朗那小子可真是自来熟,还问他关于房租的事情,看上去真的在认真考虑。

“报复你,把我自己也搭进去?”李燃站起身,收拾起急救包,棉签、碘伏、消毒酒精和纱布绷带是用得最多的,他闭着眼睛都能放回原处。

和原来比,最近已经好很多了,一卷纱布能用很久也不用换新的,也许是因为远离了压力源,又或许是准医生的手如今有更重要的用途。

“以后别这样了。”

“哪样?你说清楚点。”

“跟踪、自残、诋毁,够清楚了吗?”李燃看着他,“我和程雨杉不是那种关系,瞎扯对她名声不好。”

“不是,还是,还不是?”沈耀笑着揭穿,“她喜欢你,你不是对她也有想法吗?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怎么了,李燃,你要我装看不出来吗。”

“你看出来个屁!”忍无可忍,李燃挥手把急救包甩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每当他想好好说话的时候,沈耀总有办法让他变回那个冲动的愣头青。他勒起沈耀的领子,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吗?能看穿所有人!他妈的除了你自己!沈耀,我要是哪天被你这张嘴挤兑走了,你别哭就行。”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一个在发狠地烧,一个在寂静地沉,这本是针尖与麦芒的对峙,谁也不肯让步,之后演变成嘶吼乃至动手都不奇怪,又或者他们会逃避似的上床,解决不了矛盾,至少可以让对方闭嘴,然后假意揭过这一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耀张开嘴,下一刻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那些恶毒的、刻薄的、足以让揪着自己衣领的人给他一拳摔门就走的话语,一个音节都难以蹦出喉头。

李燃真的会走的。他确信,和以往的争吵不一样,只要一句,或者再一个字,李燃就会转身离开这间屋子,不会再回头。

怎么办?

他妈的!怎么办?他要想想办法,怎么做能让李燃留下来。

对…对啊,他还有葛奶奶,葛奶奶是李燃的软肋,只要有葛奶奶在,李燃就不可能不听话的!

对,他要给葛奶奶打电话…葛奶奶一定会让李燃好好听话…对,要打电话…手机…手机…!

沈耀满脑子都只有这一件事,他突然用力去扒领口的手,奋力挣脱出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找手机。

李燃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被推了个趔趄,他赶紧爬起来,跟到房间,看沈耀跪在地板上抖着手按亮屏幕,别说拨号码,抖得连手机都拿不住,掉了一回两回三回。

“你干什么。”

“给葛奶奶打电话…”

“现在夜里11点,我奶奶已经睡了。”李燃走近,他都有些无奈了,“沈耀,你还是三岁小孩吗,遇到事就只会告家长?”

“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说要走。”

李燃在旁边盘腿坐下,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光从门口漏进来,在他膝盖上投下四边形,沈耀整个人佝偻着背躲在黑暗里,抖得厉害。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也许是因为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瞬间,李燃被骗光所有积蓄必须寄人篱下的那个雨天,沈耀在无边的黑暗中只有用身上淌出的血液才能温暖自己的那个夜晚,命运从不曾善待他们,最不想被人得见的狼狈,总是被最不合适的人撞见,荒谬且可笑。

但就是这样荒谬的命运,让他们在一同降生于世界后,时隔十七年又再次相遇于同一屋檐,彼时雷声轰鸣,风雨交加。

他也不是没想过,怎么就偏偏是沈耀来开的门,怎么就偏偏是他撞破了沈耀的秘密,他想过很多次,没有用,这就是他们的生命中的不可抗力,不可预见、不可避免、不可克服,如同他们的出生一般,也不会有人过问他们的意见。

双手往后一撤,后背躺倒在地板上,他把手垫在后脑勺底下,李燃往上看到天花板,他有些想念那个陪伴他度过高中最后一年的小帐篷了。

“我今天碰到禹洋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对,他变好了,说话利索了,不会被欺负了,但你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觉得对不起他,在他面前我抬不起头,我跟他道歉,他不接受,我就更难受,我居然希望他接受,我觉得我就是个混蛋,”李燃说,“就算是个混蛋,我还是希望他能原谅你,因为我没想过要走,没想过要丢下你不管。”

只要离开这扇门,沈耀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设想最坏的结果,他怕他不在,沈耀哪天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了都没人知道。

是的,他怕,不是担心,是恐惧。

人的死亡那么轻易,他留不住一条不想活的命。

他微微偏过头,黑色的眼睛对上泛红的那双,他知道沈耀会哭的,使劲全身解数只是想有人陪,又寂寞又脆弱的沈耀,会一个人躲起来失声痛哭。

他说沈耀,我这辈子没有回头路可走,你别让我后悔,行吗?


在这个新年,沈耀终于理解了他妈妈。

他一直以为女人只爱钱,为了那些岌岌可危的共同财产,维护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连真相都不敢当面撕开,还痴心妄想沈亮的出生能改变这一切。他厌恶她愚蠢可悲,虚伪执拗,数十年如一日地追求虚假和平,试图以光鲜亮丽的外壳来粉饰这段婚姻的彻底失败。

人输了就要认,他最不想成为他妈一样的人。

但很不幸,他确实是她亲生的,他的身上也流着一样愚蠢可悲、虚伪执拗的血。

也许,并不是为了钱。

门前那盏永远亮着的灯,等一个说了不会回来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给自己希望才能活下去,哪怕是幻想出来的。

也许,她是爱着沈浩的。

人输了就要认,他终究长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输不起,认不了,放不下,只能一辈子和自己较劲。

某个雨天,被一只浑身淋湿的小狗吸引目光;某个夜晚,被一束闯进黑暗的白光意外惊扰;他晦涩的秘密在另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面前无处遁形,他既受不了对方同情的目光,又难以忍受那样的视线移向他处。

想要完全拥有一样东西的欲望膨胀成一只怪兽,不分日夜地蚕食理智,嘶吼咆哮,从小到大被推着走,考第一名,升学名校,这些只是他既定轨道上的环节,没决定太多事就到了今天,家庭和学业,没有什么是他选的。

他想自己选一次。那年一个人度过的生日,没有人给他点蜡烛,沈耀对着买一赠一的蛋糕许了个愿。


大学篇·完


别叫我张醒

【航润】我只爱你

小偏执占有欲航×恃宠而骄钓系润


伪骨科   吃醋  私设合法

严重ooc  勿上升小孩

全文7k+   感谢阅读

文/红西柚


陈天润来的时候左航才十二岁,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左航很喜欢这个刚来自己家的弟弟,左航没有说,左航性子很冷淡,他从来不会把喜欢谁说出口甚至表现出来,陈天润知道他哥对他好,也知道他哥不讨厌他,也清楚自己对左航的那点不单纯的感情


“这个是你的弟弟天润,以后你们住在一个房间,一起玩好不好啊?”左航妈妈把陈天润拉到左航面前问他,左...

小偏执占有欲航×恃宠而骄钓系润


伪骨科   吃醋  私设合法

严重ooc  勿上升小孩

全文7k+   感谢阅读

文/红西柚





陈天润来的时候左航才十二岁,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左航很喜欢这个刚来自己家的弟弟,左航没有说,左航性子很冷淡,他从来不会把喜欢谁说出口甚至表现出来,陈天润知道他哥对他好,也知道他哥不讨厌他,也清楚自己对左航的那点不单纯的感情



“这个是你的弟弟天润,以后你们住在一个房间,一起玩好不好啊?”左航妈妈把陈天润拉到左航面前问他,左航没说话,只是看了两眼陈天润就看向妈妈了



“小兔崽子你不好也得好,天润这么乖这么可爱,你敢造次我就揍你。”



左航对妈妈这种挂着很温柔的笑却说出这么“过分”的话的情况表示一点都不陌生,左航撇了妈妈一眼,也算是默认了



陈天润小心翼翼的跟着左航上了楼去了房间,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左航带着陈天润来到壁橱前,拉开一面,说:“以后这一半放你的衣服,这里空间很大,可以放很多东西,你的东西呢,放进来吧。”



陈天润把手里那个小行李箱往前推了推,轻轻的说:“我没有多少东西,就这一点,我用不了太多的。”



左航看着那个不是很大的行李箱,叹了口气,听妈妈说过,陈天润的爸爸是缉毒警察,妈妈和爸爸很早就离婚了,之前陈天润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现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左航爸爸就把陈天润接过来住了



陈天润爷爷奶奶是左航爸爸的干爸干妈,左航爸爸算是陈天润的大伯,但是左航爸爸不喜欢听大伯,从小陈天润也喊左航爸爸叫“爸爸”,长这么大和左航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多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左航从小对人就很冷淡,爸爸妈妈去看陈天润的时候左航就没去过,他原本对这个弟弟一点兴趣都没有



把陈天润的衣服都挂在衣柜里之后,左航决定一定要给陈天润买很多很多衣服,挂满整个衣柜,挂满一整个衣帽间



陈天润的衣服虽然不多,但是都蛮好看,很干净,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能保持的干净



距陈天润所说,其实自己还有一些衣服的,那些衣服相对于这些来说是旧了的,爸爸说就不要拿了,换掉那些,买一些新的来



“那个…我能叫你‘哥哥’吗?”陈天润说话轻轻柔柔的,声音很好听



左航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陈天润就喊了一辈子的“哥”。



左航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淡,包括亲情家人,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不是一个会把自己想的什么表达在脸上的人,就像陈天润一样



刚来到这里,陈天润满脸写着小心翼翼,他知道爸爸妈妈很好,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寄人篱下,知道以后和自己相处时间最多的哥哥左航看起来并不好惹



说实话,陈天润是有些怕左航的,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左航那张从他进门就没怎么换过表情的脸,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想说不知道说什么,不想说吧还很尴尬,因为现在是马上就要睡觉的时间了,房间里就他和左航两个人,妈妈和他们说了“晚安”就走了,妈妈刚走了有五分钟,陈天润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左航现在就坐在床上扒拉着笔记本电脑,扒拉了一会就抬头看向陈天润



“看够了吗?”是的,这个叫陈天润的小孩看了他五分钟了



“啊没…不是,我…”陈天润脱口而出的“没看够”真的够陈天润尴尬好久的



“没看够明天再看,现在先睡觉。”说完左航就合上电脑放在床头充好电,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房间里就只有一个床,妈妈为了他俩尽快联络感情,就只准备了一床很大的被子,让两个小朋友一个被窝,好在有两个枕头



陈天润犹豫着慢吞吞的爬上床,掀开了另一边被子钻了进去



真的挺尴尬的,真的



陈天润想



“往里靠靠,我快盖不到被子了。”



“奥…好。”陈天润就往里挪了挪。



没过几天,陈天润就收到了大大小小的快递,都是左航给他买的衣服



陈天润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左航



“哥你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干嘛?”陈天润问的可以,但是没必要



“穿。”左航说的有理,但是很废话



“我穿不了这么多的。”



“挂柜子里好看。”



“你先拆吧,拆完了让李叔送去干洗,我先上楼了。”说完左航就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上楼了



陈天润默默的拆完了,交给李叔送去干洗之后,陈天润就上楼准备去左航的小书房找左航



“哥,我能进来吗?”陈天润推开房间的一点门,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嗯。”



得到左航的应允后陈天润就推开门走进来了,陈天润走到左航桌子旁边



“什么事?”



“我们去吃饭吧。”



“好。”



左航不会做饭,陈天润也不会,最后就是两人在等李叔送衣服回来之后在他们两个去了一家川菜馆



“吃的惯吗?”



陈天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隔天陈天润跑去左航的小书房找他时候就看见他桌子上摆了一本食谱



“怎么又来了?”左航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给你送橘子。”陈天润把剥好的橘子用一个好看玻璃小碗装好了,陈天润轻轻的把小碗放在桌子的一个小角上



“我走了,你记得吃。”



陈天润出去之后左航就看着那个小碗愣愣的出神



爸爸把陈天润的学籍转到了左航所在的学校十八中附小,陈天润去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小朋友说长的好看,还是在放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出校门,被左航听见了



左航再一次仔细的端详这个乖乖的弟弟,确实长的好看



继上一次左航同志给陈天润小朋友买了好多衣服这件事,还没完,左航给陈天润买的鞋子也陆陆续续的到货了



陈天润皱着眉头看着李叔从车子的后备箱搬下好多好多的盒子,有些头疼



刚开始来的时候,陈天润真的小心翼翼的,就怕惹到左航,万一左航生气,自己也好过不了,毕竟爸爸妈妈每天在外面忙着工作,早上走的很早,晚上回的很晚,甚至于不回家,左航对他不好,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太多的…怕左航对自己不怎么好的顾虑了,虽然是两个小朋友,但是陈天润还是能感受得到的,左航对自己还是蛮好的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左航确实也实现了那个要把衣柜填满,甚至把隔壁空闲的衣帽间填满这个心愿,陈天润的衣服确实到了多到穿不完的地步



爸爸妈妈回家次数依旧不多,家里就左航陈天润,有时候李叔会留下来陪他俩 ,小别墅挺大的,但左航从来没有觉得家里冷清或者空荡过,因为家里有陈天润



和陈天润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陈天润不是个很老实很乖的小朋友,甚至还时不时的闯祸,然后坐在一边,耷拉着两条腿,不急不慢等着左航来给他收拾



“小朋友你最近是不是闯祸有点频繁了。”左航十八岁就去爸爸的公司参与各种各样的事物会议去了,美名其曰赶紧让左航接受,自己领着老婆周游世界,就在左航刚忙完一阵清闲下来的时候,陈天润就给他找事情做



“那哥你是在嫌我麻烦吗?”陈天润坐在石凳上,昂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左航,眼睛亮晶晶的



正直酷夏,陈天润又怕热,穿了一件很薄的体恤,一条短裤,双手向后撑着,晚风把陈天润的刘海吹得飘飘扬扬的,左航看着有些心痒痒



左航站的离他挺近的,陈天润的一只脚的脚尖正好踩在左航两只脚中间,是左航站过来之后陈天润踩过去的,陈天润不算很白,但是两条腿很细很长,之前陈天润的好兄弟张泽禹还说陈天润这两条腿不穿裙子太可惜了,陈天润还让他滚蛋



左航不敢看陈天润了,左航双手掐着腰,别过头去看另一边了



陈天润和人约架,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打不过陈天润的一个小炮灰而已,陈天润和张泽禹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张泽禹就被张极打着电话骂着回家了



陈天润打完了架也没直接回家,找了个临湖的小广场买了一小罐啤酒,找了个石凳子坐下,就打电话呼叫左航了



“哥我错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陈天润把卡在左航两脚之间的那一只脚有往前伸了伸,弯曲的膝盖这边一下那边一下的碰着左航的腿



“哪敢啊大小姐。”



“谁是大小姐啊拜托。”



“你还喝酒了?”左航抬脚往前挪了一步,伸手去拉陈天润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左航的腿已经能蹭到陈天润的大腿了,陈天润被左航拉着手站起来,顺手搭上了左航的肩膀,双手收紧搂住左航,一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嗯,喝了一小罐。”



“我不来怎么办?”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松开,我们回家。”



“不得,你抱我回去。”说着陈天润松了松胳膊,往后推了一点,然后跳了一下,双腿盘在左航的腰上,搂紧脖子



“再捣蛋就揍你。”左航一巴掌拍在陈天润的屁股上吓唬他,吓唬完了还不忘搂紧了陈天润的大腿以防他掉下去



陈天润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的蹭着左航的耳朵,左航觉得有点痒,就碰了碰陈天润的脑袋说:“你头发蹭的我痒。”



陈天润报复性的又蹭了两下,然后乖乖的把脑袋紧紧靠在左航的耳朵上



左航真的要被气笑了,陈天润真的是一天比一天皮,也不怪陈天润变成这样,左航就是每天“除了陈天润说得对,别人说的都是p话。”



左航喜欢陈天润闹,喜欢陈天润除了依靠自己不能依靠别人,陈天润恃宠而骄



除了自己,陈天润不可以再依靠其他人



他们慢慢长大了,之前妈妈就说要给他俩分房间睡,左航一口就回绝了,左航说陈天润怕黑,没他陈天润睡不着



陈天润和左航生气的时候就那要和他分房间睡觉威胁他,陈天润每次都喊着“再和你一个房间睡觉我就不叫陈天润!”,然后晚上屁颠屁颠的抱着枕头钻进左航的被窝



回家的路不长,晚上的行人也不多了,左航就这样抱着陈天润回家



“哥。”



“嗯。”



“你上大学之后会谈恋爱吗?”



“不会。”左航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那假如你会呢,你会不要我了吗?”



“没有假如。”



“可是你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家啊。”



“想那么远干嘛?”



“怕没有家。”



陈天润软软的声音轻轻的飘进左航的耳朵,左航轻轻的把陈天润往上拖了拖,良久过后,说:“哥哥…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可是左航,你早晚会结婚生子,和爱的人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一生,你也说了 你是我哥,也只会是我哥…



陈天润很emo,很难过,很伤感



他觉得他哥真的会有一天不要他了,他想成为那个能和左航走完余生的人,但目前确实也仅限于想



左航抱着陈天润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明天是周一,左航和陈天润还要上学,左航又是高考生,不过好在左航的成绩没什么好担心的,左航一直想去的大学就是临市的一所很好的大学,左航的分数绰绰有余,左航也有私心,他不想离陈天润太远



左航直接抱着陈天润上了楼回了房间,把他轻轻的放到床上,弯下腰和他平视,又捏了捏陈天润的脸说:“你先醒醒酒,待会去洗漱然后睡觉,好吗?”



陈天润皱了皱眉头,好像不满左航捏他的脸,事实证明确实是的



“不要捏我脸。”



左航报复性的有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



“我去给你倒水喝。”



左航端着水回来的时候陈天润已经换好睡衣,在洗手间挤好了牙膏准备刷牙了,左航端着杯子回到房间就没看见人,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就去找陈天润去了



“醒酒了吗乖乖,嗯?”



“嗯…嗯?”陈天润闭着眼睛刷牙呢,听见左航过来了,左航靠过来一只手扶着肩,另一只手扶着腰,陈天润就十分称心的倚在左航身上,听见左航叫他“乖乖”,陈天润一时间还没怎么反应的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没…没事。”陈天润含着一口牙膏,含含糊糊的开口



“快洗吧,早睡觉。”





陈天润睡了一觉爬起来信心倍增,想好了一定要拿下左航



今天是陈天润励志要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拿下左航的男人的第一天!



加油!



陈天润往嘴里塞着面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打好的气在刚进校园门口的时候撒了一半,他知道他哥受欢迎,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哥能一下子收到一把小作文小纸条的



一个女生在他俩刚跨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拦住了左航,左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女生



然后这个女生就拿着一摞…小作文递给左航,说是什么快毕业了,这些女生都不想给青春留遗憾,就委托这个女生来转交给左航,要不到左航的微信,就用手写了,希望左航不要再拒绝了



左航还是皱着眉头,看着快举到他脸上来的一摞小作文,有些不耐烦



“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



左航拉着陈天润的手越过女生就要走,这个女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陈天润的手腕



“陈天润同学,你能不能劝一下左航,让他收下,即使他不看。”



“扔了也无所谓吗?”陈天润往回拉了拉左航



“扔了…太不礼貌了吧,好歹是人家这么多人的一片心意。”那个女生的手没有松开陈天润,左航看着心烦,把陈天润往怀里带了带,陈天润知道左航是什么意思,把手腕从那个女生的手腕里抽出来



“什么意思听不懂吗同学,好好的心意如果别人不认,那不叫心意的,还有,这些所谓的心意,严重影响了别人的生活,你觉得这合适吗?”陈天润无奈的说完,拉上左航就赶紧走,走之前还不忘撇她一眼



明目张胆的和我抢男人



左航只能是我男人!



陈天润懂分寸,左航快要高考了,安分了不少



暑假来的太突然了,左航高考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旅游攻略,就等着陈天润放假带着陈天润出去之后玩



海边的晚风吹得肆意,吹得少年藏不住爱意



陈天润到回家都没有和左航表白,陈天润犹豫了,陈天润不敢,明明在海边的时候就快要说出口了,就差一点点就说出口了



左航开学的前一周,陈天润拉着左航还有张泽禹张极他们出去吃饭,说是庆祝左航和张极毕业,其实就是给张泽禹一个拿下张极的机会,给自己一个明目张胆勾引左航的机会



左航其实不是很愿意陪陈天润闹,陈天润年纪还小,左航是不愿意陈天润喝酒的,但是陈天润想去,有是给自己办的,左航只能妥协



张极看张泽禹一杯一杯酒下肚的那“禽兽”眼神,左航无奈的摇摇头给陈天润夹菜,然后悄悄的顺走一杯酒



张泽禹和张极两人其实和左航陈天润差不多,张极张泽禹是重组家庭,两个弟弟都想把哥泡到手



到最后就是张极把张泽禹抱走了,张泽禹死活不走,叫嚣着除非张极亲亲他,要不绝对不走,要和陈天润喝到天荒地老



陈天润喝的不多,陈天润还没没成年,但是张泽禹已经成年了,张泽禹生日小,上学晚



张极无奈的捏着张泽禹的脸,轻轻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耳朵都红透了,赶紧抱着张泽禹就打车回家了



陈天润知道张泽禹没喝醉,他伸手扯着左航的领口,靠近了一点点,小声说:“哥…我和你说,其实张泽禹没喝醉…他故意的…”



左航今天穿的是一件衬衣,本来就开着一个扣子,被陈天润又扯开了两颗



“那你醉了没?”



“我当然没啊,你又不让我多喝,我就喝了一罐啤酒唉,怎么会醉呢。”



陈天润说着,手就轻轻的松开左航的衬衣领口,缓缓的顺着衣服往下滑,最后停在了左航的腿上



有点痒



但不想拒绝



“回家吗?”



“好啊哥哥。”



一声“哥哥”给左航听得迷迷糊糊的,陈天润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用叠词“哥哥”叫他了





所以谁能解释一下,左航ing了这件事



到家之后陈天润就黏黏糊糊的粘着左航,左航坐在沙发上,陈天润跨坐在左航身上,脑袋往左航脖颈间蹭,左航一只手扶住陈天润的腰,另一只手揉揉陈天润的头发,问他怎么了



陈天润哼哼唧唧的也说不明白什么,两只手有意的不知道往哪摸,这里也动动,那里也摸摸,左航说了好几次了就是不老实



直到陈天润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在顶着他



陈天润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左航的眼睛,开口:“哥,你爱我吗?”



左航愣了愣,不敢多想,笑着揉了揉陈天润的头发,说:“哥当然爱你啊。”



“左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陈天润抓住左航的手,微微皱着眉头,眼神有些急切又有些猜测



“我是你哥哥,阿润…”左航像是逃避似的别过了头



“左航你看着我,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陈天润有点想哭,他急切的掰正左航的脸,想从左航的眼中看到点什么



“阿润你喝多了。”



“左航,你硬了。”



左航没和陈天润一个房间睡,直到左航开学陈天润都没在理左航,第二天陈天润就约着张泽禹出去玩了



左航在机场给陈天润打了一个电话,陈天润接的很快



“喂哥,怎么了?”陈天润一句“哥”叫的坦坦荡荡,好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快要登机了。”



“好你注意安全,还有什么事吗哥,我这边还烤着肉呢。”



“照顾好自己。”



“行你也是,没事我先挂了啊,喊我了。”



“好。”字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左航看着通话页面,突然觉得这学不上也罢



哪有什么人叫了,陈天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没收拾空了的衣柜,想着那天晚上左航拒绝自己的模样,委屈的想哭



他不知道为什么左航不能和他在一起,明明张泽禹和张极就可以在一起的,明明左航也喜欢自己



难过是真的,委屈是真的,坚持不懈的想把左航泡到手也是真的





一个月了,陈天润没给左航打一个电话,微信也是了了几条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学校通知一号那天放假,张极一个电话发过来,接着左航就开始收拾行李



“喂左哥,今天小宝和我说,陈天润谈恋爱了,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



左航定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飞回家,具张泽禹的可靠消息,今天周六陈天润要和他那个男朋友出去买书,临近中午就回来了



是的,祝贺(老熟人了哥们儿)把陈天润送到家门口,陈天润不好意思就这么叫人家走,就问要不要进来坐坐,结果推开门就看见左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左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是谁啊?”左航没有回答陈天润的问题,而是冲着陈天润身后的方向挑了挑眉



“他…”



“你好,我是陈天润的男朋友。”陈天润说不出口,祝贺就一整个抢答大动作



“哦,是吗?”左航压抑着怒火,咬着后槽牙等着陈天润的回答



“是…”



“我同意了吗?”



“左航,我用不着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你的同意的。”



“让他滚,今天之后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左航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左航不可质疑的站起身来 ,缓缓走到他面前,弯弯腰和他平视 ,声音冷的要死 :“你护着他?”



“他现在就可以走,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



祝贺豪不犹豫的说了一句“再见”就赶紧撤了,左航周身的气压低的要命,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走了。”



“你到底想怎样啊陈天润,啊?”左航把陈天润抵在墙上,右手扣住陈天润的下巴,息不住的怒火一点点释放出来



“折磨我好玩吗,有意思吗陈天润?”



“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谈恋爱怎么能没有意思呢?”陈天润就是在挑战左航



“和他分干净了。”



“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



陈天润眼角已经闪着泪花了,他想听的是左航说喜欢自己,而不是说陈天润是他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



“你只能爱我。”说完左航就十分粗暴的吻住了陈天润,陈天润挣扎,但无效,后果就是被左航抓住两只手后亲的更凶



陈天润慢慢放弃了挣扎,开始顺从左航的一切动作



左航松开陈天润的手,掀开衣服下摆摸了进去,陈天润的腰真的是软的没话说



“他亲你了吗?”



陈天润就诚实的摇摇头,说没有



“拉手了吗?”



“为什么?”



“什么?”左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为什么亲我?”



“因为他占了我的位置。”我才是你最爱的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他是我找来演我男朋友的。”



“都是演的,左航。”



“你上当了。”



“你说得对,我只能爱你,我只爱你。”






“小骗子…吓死我了…”








🌸/完结撒花/🌸



漏洞踢我


错别字踢我


晚安🎉




























山泽

锚点太阳

现背丨陈天润视角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重,除了中间几个人在和工作人员沟通进度以外,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我坐的位置离窗户很近,无所事事便也只好盯着窗外发呆。


出道战的地点选在了海边,随着天渐渐暗下去,海风裹挟着浪一点点蔓延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左航。


“完事了?”我问道,他点点头说:“可以吃饭了。”


屋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饭桌上却并没见到几个,死气沉沉的气氛里,我听见有人在哭。


左航坐到了我旁边,他这次舞台对抗没有和我分到一个组,两边都忙着自己的事,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吃馒头吗?”......

现背丨陈天润视角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重,除了中间几个人在和工作人员沟通进度以外,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我坐的位置离窗户很近,无所事事便也只好盯着窗外发呆。


出道战的地点选在了海边,随着天渐渐暗下去,海风裹挟着浪一点点蔓延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左航。


“完事了?”我问道,他点点头说:“可以吃饭了。”


屋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饭桌上却并没见到几个,死气沉沉的气氛里,我听见有人在哭。


左航坐到了我旁边,他这次舞台对抗没有和我分到一个组,两边都忙着自己的事,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吃馒头吗?”


他嘴上问着,手却已经把馒头放到我的盘子里了,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人定下来了?”


他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声道:“嗯,毛哥和小穆。”


我不再说话,气氛冷了下来。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情况是一定不会发生的,因为左航很擅长打圆场,尽管他有时候说得笑话并不好笑,但至少我会笑。


今天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就没有理由笑,只好在沉默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


如果是在小说里,那这顿饭应当是被形容成“味同嚼蜡”的。但是事实上,虽然气氛不大好,我却吃的很香。


筹备舞台这段时间,我们戒糖戒碳水,白天还要训练,我整个人至少瘦了六斤,晚上饿得恨不得把队友给啃了,这会见了正常的饭菜比见了爹妈还亲。


或许我真不适合当个爱豆。我在心里想,人是铁饭是钢,节食哪里是人过得日子。


在梦想这方面,我和左航不一样。我不是一开始就想做偶像的,甚至于说直到去年,我都还只把时代峰峻当做一个课余的兴趣班。


平时照常上学,偶尔来重庆唱唱歌排排节目,参加一下公司活动,和朋友玩几天。


我也不是很在乎我的人气,谁喜欢我,谁讨厌我,毕竟这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表演只是因为我喜欢唱歌。


左航是我的反面,他在乎人气,习惯了为舞台而节食,会因为别人讨厌他而伤心,虽然他嘴上说他不在乎。


我记得我问起过左航,如果没出道,你会做什么。


他沉默的想了一会,低声说:“我不知道。”


“我目前人生里的一大半都在做这个。”


他是不习惯透露自己内心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紧接着打起哈哈:“可能跟我爸学剪头?指不定我是个天才托尼,专攻莫西干。”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激动的争吵声。我和左航对视一眼,放下了筷子。


房门大敞着,显然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里面站着不少的人,个个看起来脸色欠佳,余宇涵坐在沙发上,眼眶还泛着红。


我没问发生了什么,因为场面已经很显而易见了,左航和张泽禹小声的交谈了几句,大概是在询问事情的缘由。


摄影机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看到了新鲜的屎而立马闻讯赶来的苍蝇:“可以讲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听到你们刚刚似乎发生了一些矛盾。”


没有人吭声,举相机的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


我翻了个白眼,转头径自出去了,离开时余光看到左航看着我的方向,但没有跟我走。


“卧槽兄弟,牛啊。”穆祉丞事先不知道跑哪去了,没进到屋里而在大厅坐着,算是躲过一劫。看到我出来小声惊叹道:“一点面子不给。”


“再呆两天走人了,我管他呢。”我无语道,我早就知道自己出不了道,而作为局中人天天看着公司演来演去的搞各种破事早就已经烦的不行了。


“你还真是想的开,”穆祉丞笑着怼我一拳,转而又忍不住问道:“里边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吵架了,我去的晚,具体情况我也没问,左航应该知道,你一会问他吧。”


他点点头,估计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情况,把玩着手机,随口道:“你跟左航虽然长得像,但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一下。


“对了,工作人员说明天一起看个日出。”穆祉丞忽然道:“也不知道早上的海边冷不冷。”


“还是多穿点吧,海边风大。”


我站起身,随手呼噜一把穆祉丞的脑袋:“我困了,先回屋躺着去了。”


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的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


我住的房间是双人房,划拳分到的,和张泽禹一起。


屋里没开灯,静悄悄的,我干脆就摸黑卧倒在床上。听着外面哗哗的水声,我仿佛化身一块礁石,被海浪发复冲刷,包裹着。


“大海,海浪,什么浪......逐浪百川。”我无意识的随口呢喃,一边感慨自己像神经病,一边忍不住笑起来,把脸埋进散发着淡淡皂角味的被子里。


这几天忙着排练,几乎都没睡过几个好觉,这会脸一碰上被子,困意就上来了。


我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当爱豆的,干嘛还跟着别人拼命呢。


可能......只是想站在他身边再久一点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外面传来关门的声响,应该是住在对门的左航回来了。


我没有动,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抬手一摸手机发现才凌晨四点半。张泽禹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佛我旁边床上睡着的是一头什么巨兽。


我点开天气预报,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温度后面紧跟着显示了一个“有雾”的图标。


我不死心的刷新了一下,还是一样的结果。


看来这次也看不成完整的日出了。我轻叹一口气,坐起来。


其实细说起来,对日出执着的人应该是左航。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在重庆,我和他睡一个房间,他凌晨把我从床上强薅起来,非拉着我去看日出,美其名曰因为我是日照人,有我在的地方就有太阳。


结果很不幸,那天是个阴天,我俩在江边傻吹了很久的风也不见太阳出来。


回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多少有点低落。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和他说没事,明天咱俩再来。


只是那天回去之后,左航就感冒了,发起了烧,第二天也没能去看成日出。但是在那之后我们一起看过很多次,左航的心愿也慢慢变成了我的心愿。


可能是我俩实在运气不好,看了这么多次也一次都没看到过完整的日出,不是云挡着就是有雨有雾。


“还以为能在走之前圆个梦呢。”我嗤笑一声。


旁边床铺骤然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张泽禹抬手把闹铃给关了,顶着鸡窝头坐起来。


“陈天润?你起这么早啊?”他眯缝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直挺挺坐在那吓我一跳。”


“我cosplay午夜幽魂呢,正打算坐你床边去。”我随口跟他胡扯。


他闷闷的笑了一下,趿着拖鞋进厕所刷牙去了。


“小宝?天润?”房门被打开,工作人员探进一个头来。


“你们起了啊?”


我点点头,却见工作人员带着歉意道:“去看日出的活动取消了,要不你们再睡会吧,今天海上起雾了,看不见日出。”


“啊?”张泽禹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出来:“那早知道我不定闹钟了。”


后面他们要说什么我已经没再听了,因为左航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left:走?


没听见老师说?今天有雾。我回道。


他发过来一个表情很欠的猫靠墙等待的表情包,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run:走。


张泽禹倒回床上,见我要出门,疑惑道:“你上哪儿去啊?”


“看日出。”我披上外套:“你去吗?”


他愣了一下,看起来不太能理解,摆摆手:“不了,注意安全。”


我应了一句,出了房门。


左航在大门外靠着石狮子等我,一只手拿面包逗两只叫起来很难听的海鸥。


转头看见我,他把面包塞进我怀里,搓了搓手:“真冷啊,海边温差就是大,中午的时候都能烤死个人了。”


旁边民宿主人家养的猫瞪着眼睛,仿佛听懂了左航的话一样,跟着“喵”了一声。


“呦,航酱遇上同类了。”我调笑的话音刚落地,他马上回头盯着我眯了眯眼,作势要来挠我痒痒。


“我说错了,是航哥,航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毫无包袱的立马求饶,左航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轻哼了一声,朝前走了。


他这人极不老实,哪怕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出花来,


时而老神在在的给某个远处的小海岛瞎起名,名字内容横跨中西,超脱三界,什么东方圣剑,至尊太宝,王二狗,李铁柱,史蒂夫......


忽而又突然停下去薅一颗海葵,猛的冲过去,吓飞一群海鸥。


天空泛着克莱因蓝,给周围的一切都增添上蓝色滤镜。


太阳还没有升起,海边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只有左航是鲜活的,拉着我,扑进那蓝色中去。


尽管有雾,但还是有几个人守在观日点等日出的。


我拉着左航挑了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开始了等待。


距离日出只剩下三分钟,天气预报没有出错,甚至可以说是准确的有些残忍,我清晰的看见了海岸线的位置有一层浓浓的雾。


我垂下视线,看到滩岸上搁浅着几只被绳索束缚的渔船,大概是退潮留下的。


根据主人的性格,每艘船的状态都不一样,有的看起来乱糟糟的,渔网还露在外面,有的则布置的很规整。


海鸥不知道在那些船之间寻找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仰着脖子叫一声,其他的便一呼百应,停在其中一艘渔船周围,过一会再飞去其他地方。


“哎呦!这远处有雾挡着,肯定看不见的。”


声音是从距离我们不远的几个行人中传出来的,说话的男人指着手机对旁边人道:“你看,这不写着有雾呢嘛!赶紧回去得了,在这吹什么冷风......”


他嗓门格外的大,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飘入我的耳朵,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预计日出时间一分半,天空泛起鱼肚白,我看着远处雾蒙蒙的一点光,就知道今天也看不到完整的日出了。


“散了吧,散了吧......”


其他等日出的游人见此状况都慢慢离开了,本就不热闹的海边一下子彻底空旷下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和左航两个人,海浪声都比刚才大了。


左航的手有些发白,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我其实也不是很甘心,因为我知道,今天之后就又要准备下一轮淘汰赛,下一轮走得大概就是我了,今天看不成,就没有下次了。


但看到他冻白的手,我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回去吗?”


他呆了一会,摇摇头:“再等等。”


我不再说什么,站到他旁边,继续陪他等这场注定不会到来的日出。


左航入定似的一动不动,仿佛他是个本来就立在那的雕塑似的,头发被海风吹的在空中乱舞,他随手呼噜了一把,突然叫我:“阿润。”


我心脏一紧,记忆里,他很少叫我“阿润”,大多数时候是和其他人一样叫我“秀儿”或者直呼全名。


这个称呼太遥远了,以至于我都觉得陌生。耳边少年人变过声的嗓音莫名和多年前属于小孩子的尖细嗓音重合,我仿佛又看见记忆里那个个子小小的古灵精怪的左航笑着扒在我耳朵边上叫我快点起床。


“我其实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却很清晰,看起来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下。


最后只是问我以后有什么规划。


“再长远的还没考虑到,毕竟未来的事嘛,谁知道呢,目前的打算就是继续上学吧,参加高考,有机会的话出去旅行一趟......”


“这么笼统,就没有细致点的?”他的指节轻轻敲着栏杆,睫毛给眼下遮盖上一小片阴影:“比如旅行具体想去哪儿?大学选专业想选什么?”


“去看你的演唱会。”


“什么?”他动作一僵,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转过头来盯着我。


“细致的规划就是,去看你的演唱会,别的暂时还想不到。”我被他的反应逗得发笑,故意道:“怎么,不欢迎啊?”


“楞个可能!”他立马道:“你要来的话告诉我,到时候直接去家属位那边就好了。”


话说出口他又愣了一下,恐同如左航,我知道他一定注意到了“家属”这两个字的异样。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就像无数次我们微微越界时我都装聋作哑一样,这是最安全的方式。


左航是很敏感的,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的从壳里伸出触角打探很久,才敢慢吞吞的从壳里钻出来,任何的异动都让左航如临大敌,一旦感知到任何不对,就“嗖”的钻回壳里。


“今天估计看不见日出了。”


我恰到好处的转移话题,他却意外的没顺阶而下,反而继续道:“可以和我爸妈他们坐一起,当然,你要是觉得和长辈一起放不开,你坐其他排也行......”


他说的认真,极力在表达自己的真诚,就差对着我说“一定要来”了,但我知道,他不会说的。


“好好好,”我发疯道:“到时候我就坐你爸妈边上,告诉他们我是你漂泊在外的亲兄弟,我估计咱俩这个长相你爸妈能信。”


左航终于憋不住笑了,反手给了我一下,我很久没看见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却让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你就说你是平行世界的左航。我是平行世界的陈天润。”他靠着栏杆傻乐。


我也走上去,靠到他的栏杆旁边,整个人朝后仰。世界在我眼里颠倒,铁的棱角硌得我后背的骨头有些疼,却又很爽。


“走吧。”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去了。”


我点点头,跟在左航身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穿过了一段被茂密的树挡住视线的小路后,我下意识朝远处的海看过去。


异样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拽住左航的衣袖,叫他停下。


“太阳!”


顺着我指的方向,一轮初生的红日正挂在海平面上,雾竟然不知在何时散去了。两三只海鸟并做一列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热烈而极具穿透力的光洒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全世界都在熠熠生辉。


场面之震撼,以至于明明正身处其中,我却已经有预感,我一定会在之后的人生里无数次的回忆起这个画面。


我们都完蛋了,左航。

我在心里道。


太阳像航海图上的锚点一样,标记了我们的人生。


今后只要看见日出,就要想起彼此。不论未来是爱慕的,仇恨的,遗憾的,任何状态的关系,我们都不可能忘记彼此了。


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等待着一场日出,就是为了在对方的生命里达到这样的目的吧。


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

无山没有山

山城只有山[航润/极地航行]

私设🈲上升


航润番外. 

极航番外 

朱润番外 


“山城的山,不是山东的山。”


左航几乎是溺死在酒瓶子里,从抢救室救回来时,左航闭着眼睛说谢谢陈天润捡回他半条命。


陈天润对着面前苍白的人无言,推着眼镜去给他打热水。朱志鑫来了只说“如果我是天润,看到你喝成那样就直接把你拖嘉陵江喂鱼。”


左航笑不出来,医院的被子把他压得比纸片更薄。


张极的离开早就把他骨头都打碎了。


分手那天左航拼了命求他留下来,一个二十多岁大男人硬是哭到看不清人,张极掰开他的手说,阿航,重庆留不住江南。


现在躺在病床上...

私设🈲上升


航润番外. 

极航番外 

朱润番外 


“山城的山,不是山东的山。”





左航几乎是溺死在酒瓶子里,从抢救室救回来时,左航闭着眼睛说谢谢陈天润捡回他半条命。


陈天润对着面前苍白的人无言,推着眼镜去给他打热水。朱志鑫来了只说“如果我是天润,看到你喝成那样就直接把你拖嘉陵江喂鱼。”


左航笑不出来,医院的被子把他压得比纸片更薄。




张极的离开早就把他骨头都打碎了。




分手那天左航拼了命求他留下来,一个二十多岁大男人硬是哭到看不清人,张极掰开他的手说,阿航,重庆留不住江南。


现在躺在病床上左航才来得及细想,五年的重庆生活,好像一点儿也没改变张极身上的江南味道,他说话依然不温不愠,连看人时的眼神都温柔得像江南的水。左航喜辣,为了张极吃了五年清淡口味,吃到最后一点辣都沾不得。张极呢,不吃辣的人依旧不吃辣。





但是左航不觉得张极不爱他,不管是大老远从江南给他带的甜糕,还是在江边许愿他看着自己说“张极喜欢左航一辈子”时溢出来的爱意。




他不明白五年的爱情张极怎么舍得转身就走。



两人创业买的第一套房子只写左航一个人的名字,选装修时张极硬是没让他掏半分钱。他说“我和阿航得在一起一辈子的,哪儿分这些。”


对啊,当初明明说的是一辈子。





“大病初愈,不吃火锅怎么行!”


看着面前铺满红椒的火锅,厚厚一层辣油香味直冲鼻腔,呛得左航鼻子冒酸。第一筷子下去就辣得眼泪直流。


“不行了朱志鑫,咳咳——”


“吃!吃完今晚就翻篇儿了。”


“我都五年没吃辣了,真吃不下去。”


朱志鑫把左航手里的水杯搁到一边,饶是自己被辣得满脸通红也不让喝水。


“你个地地道道重庆人不吃辣,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重庆活了二十多年。”



左航笑,还有一年是在江南过的呢。



陈天润不讲话,局子组得突然,出门没戴隐形眼镜,此时火锅的烟在他眼镜上堆出一层雾,看不明白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烦。


他想说还应该有三年是在山东过的才对。




左航在山东念大学,也就是那会儿认识的陈天润。军训时一伙山东汉子口号喊得震天响,回了宿舍个个当闭嘴的乌鸦,只有陈天润还能弹着吉他把周杰伦的歌唱得百转千回。


左航喜欢五月天,偶尔也给他们唱歌,唱到最后陈天润说他还是喜欢周杰伦。




他俩长得像,宿舍的叫他们左航和右航,或者天润和地润。


“天润!用用你笔记——哦,你是地润。”


“左航,你篮球丢哪儿了——你是右航?那地润呢?”


喜欢左航的女孩子埋着头娇滴滴把情书送到陈天润手里,送错人了也不自知。一开始陈天润还会好心提一句“左航在篮球场”,后来习惯了就直接拿回去丢左航桌上,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又帮你接受了份爱意。”




张极呢,是大四那年认识的。



左航家里把他送到江南去实习,说是实习,其实就是想把左航支过去认识点江南的女孩儿。左妈妈说,江南女孩儿多好啊,个个腰细腿长,娶个回家就是左航赚了。


“妈,我也腰细腿长——”


“那你跟你自己处对象?”




腰细腿长的女孩儿左航是没一个看对眼的,腰细腿长的张极,倒是深得他心。


左航自认直得跟筷子没差,怎么被张极掰弯的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张极请他吃的甜糕太甜,让他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男人和男人。




毕了业张极到重庆工作,左航跟家里讲自己从江南领了个对象。左妈妈乐呵呵说“还真有女孩儿看得上我们家阿航。”


“是男孩儿。”


左爸爸气得把左航打出家门说不分手就别回去。



当天晚上左航就把自己丢到张极家里,“小极,我爸不同意怎么办。”


“慢慢来吧,一辈子长着呢。”软软糯糯的语气比甜糕还甜。




在江南那段时间,一开始还和在重庆的陈天润谈天说地,前一秒讲江南的美女真多啊,下一秒就讲还是重庆火锅辣点儿好啊。后来一门心思扑在张极身上,跟陈天润联系也少了,毕业聚会再见面时才知道,陈天润打算继续考研。


“不是说毕了业一起创业吗?”


“你和你男朋友先创吧。”


“哦,那你读研别忘了谈个女朋友。”


“谈什么谈。”





左航人缘好,一个毕业聚会下来喝得稀里糊涂,拉着陈天润问他怎么就一定要继续考研呢,咱俩一起创业多好。




陈天润拿左航手机给张极打电话,原来的密码解不开,他才感觉到这人去趟江南什么都变了。最后是张极给左航打电话才把人接走。


备注是小极,左航怎么叫自己的?天润?或者全名全姓。



身上左航留下来的呕吐物让他自嘲,明明自己才是陪他更久的那个。





朱志鑫还往左航碗里夹肉,红辣油铺得整碗都是。


半杯酒下肚,朱志鑫问他“阿航你什么时候能看看其他人?”


“哪儿有其他人,是吧天润?”



陈天润夹菜的手一顿,锅里捞了半天也没捞出来什么,边倒粉条边讲“不是没有其他人,是你只看得到一个人。”



左航不接话,闷着把碗里都给吃干净,憋了满眶眼泪,半滴也舍不得掉。





张极回江南了,继承他家里那堆家业去了。江南有他的家,比重庆那间屋子里的阿航更重要。




陈天润不让左航再过那种烂掉的生活,读研没读完就进了左航的工作室,和他赶稿赶得天昏地暗。当时一通大酒喝得左航胃再也经不得刺激,拉投资有老总叫他喝酒,陈天润就全替他喝。


“我这哥哥胃有问题,各位老板的酒就弟弟我来喝。”




那些老板个个老谋深算,瞧着是年轻人什么酒都兑一起,陈天润喝到不行就去厕所扣喉咙,吐完了继续回来喝。左航拦他,他讲,不行,喝了这么多了不能白喝。




饭局散场合同也到手了,陈天润闷闷地趴左航肩上。


“左哥我头疼。”


“先回家,回家就不疼了。”


“我想听你唱歌。”


“什么歌?”


“周杰伦的歌。”



陈天润倒左航背上,听左航唱青花瓷又听他唱稻香。


听得他好像一辈子没听过周杰伦的歌,想不起好不好听,只记得被背着心跳砰砰砰。





左航把他背回家又找醒酒药又兑蜂蜜水。张极喝不得酒,沾酒就醉,醒酒药和蜂蜜,家里随时都备着。




你看,张极走了这个家都还是张极。




陈天润要挨着左航睡,二十多岁的人喝多了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他抱左航,左哥,你不想张极了好不好,他一点都不好。


左航闭着眼只当他讲醉话。


“那你说谁好?”


“我呀。”





工作室的发展在张极走的第二年到了发展最迅速的时候。人手扩张,重新选址,几经周旋终于打上了“有限公司”四个字。


张极走的时候把自己的股份全转给了左航,一年后左航又转给陈天润。合同一签,小陈成了陈总。


陈总拍拍手说请大家吃饭,就吃地地道道的重庆火锅。




沾满辣油的火锅下肚,陈天润胃烧得火辣辣疼,疼到半夜冷汗把床单都打湿。左航要送他去医院,他说“不行,既然是开公司那我就得受着,吃止痛片就行了,万一以后一疼就想着去医院,那多娇气。”




张极胃也不好,一痛就嚷嚷着左航带他去医院,回家得左航哄着才吃药。


“左航——水烫了”


“这药好苦,我不吃——”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给我吃这么苦的——”


……




看吧,那些事还是老自己钻出来。




陈天润蹙着眉头吃药,左航就坐床边等着,药刚喂嘴里


“在一起吧陈天润。”


一时间药卡在喉咙里,苦,怎么不苦,转念一想拉投资拉合作,喝的哪一杯酒不是苦的。


还好左航是甜的。




朱志鑫笑他几年感情终于守得云开见日。为表祝贺自己的下一单生意不用对标直接拿给陈天润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情事业双丰收。




陈天润去厕所,桌上只有左航和朱志鑫,沉默片刻,朱志鑫抬头看他


“阿航,小极回来了。”





张极讲想和好的时候左航不是没有动摇,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被扔第二次,陈天润几年的酒也不能白喝,胃痛不能白挨。


左航对陈天润越来越好,跨年两人冒着雪也去看烟花。


“天润,许个愿,许完了烟花还没落,左哥就替你实现。”




陈天润闭着眼许愿,雪飘在睫毛上压出一个弧度。


左航手机震动,张极的消息静静躺在提示栏。


“阿航,我胃疼。”


左航咬咬牙不管他,等烟花看完才回家,陈天润许了什么愿,他忘记要问。





“左哥,你说,山城都有什么?”


“山城啊,有辣得要命的火锅,有轻轨,哦,还有我们的公司。”


“不是的,山城只有山。”





张极开了单大生意,点名要左航去做。左航想拒绝,陈天润说“得做,有钱干什么不赚。”



晚上要应酬,陈天润没告诉左航都有谁他,只讲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酒桌上张极给陈天润敬酒,话里说的是陈总和阿航长得真像,不像一对,倒像兄弟。


杯酒下肚,陈天润说,长得像,也不一定是兄弟。




张极给左航打电话,声音细细的,像江南巷子口的水。


他讲,阿航,你来接我好不好。


片刻又讲自己喝了酒,整个人都难受。


张极说,阿航,跨年那天我胃痛你都没来接我,我痛到进医院打吊瓶都是一个人。


挂掉电话,张极讲,我不在的时候多谢你照顾左航,他等会儿来接我,你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陈天润逃到隔间只希望那不是左航。


“阿航你来了——”




等人走后他给左航发消息“左哥我胃疼。”


左航看眼张极,回他“我今晚有应酬,你先找止痛片。”




陈天润觉得哪里碎掉了,可能是胃,他胃疼得整个人都瘫掉。




从病床上醒来,身边的是满脸困意的左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喝酒吗?”


陈天润觉得左航话里都是疲惫和不耐。


他看着面前的人,鼻子猛的酸了一下,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消毒水的味道闻得他难受。




“左哥,昨晚应酬谈得怎么样。”


一阵沉默,不知道是被子蒙住耳朵,还是左航放低了声音,他听见左航说“挺好的。”


“哦”


“那就好。”




半夜外面有烟花,左航低着头一直回消息。陈天润抱着杯子一口一口抿。


“左哥你还记不记得跨年那天放烟花?”


“我那天许愿了。”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你真的在期待吗?”


“真的期待我们的下一年吗?”



左航问他,你许的什么愿。




陈天润看着玻璃杯上的水雾凝成水珠,慢慢讲


“我的愿望啊”


“我希望山城只有山,山东的山。”



“你昨晚抱张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呢?”


“有没有想过我大概胃疼得要死?”


“哦,陈天润挺能忍的,止痛片就能好。”


…………


“左哥——”


“我们分手吧。”




没人知道陈天润满怀期待许完愿看到烟花落了个干净眼里都有什么。




“我的愿望是——”


“长长久久。”







张极找他和好,左航迟疑,最后还是答应。


张极睡不着想听歌,从前喜欢只五月天的人此刻唱的全是周杰伦。


记忆里吃火锅只吃清汤的人,这次却开口就是最辣。


张极给他喂甜糕,左航咬了一口便没再吃。


左航,我花了五年改变的东西,陈天润只用了三年。


“对不起小极——”


可是又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喜欢上了陈天润,还是对不起再也爱不了江南。




于是山城终于失去了江南。






几年后再同陈天润见面,他说



“天润,山城真的只有山。”




“左哥,山城只有山,山城的山。”
















正文完







航润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