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祐真人RPS向 我不要你一个人】
想靠的更近。
是两个人都想。
6.
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彭千祐对玩牌没有太大热衷,而且被搅乱的心绪急需梳理,他只是想安静一下。
每一次承受不住的情绪之后,他都需要一个人自己待一会儿。
刚刚码好西瓜块,彭千祐抬头去看,就对上牌桌上曾敬骅温和的眼睛,对方注视着他,眼里有担忧,却没有非要侵入领地的行为。
彭千祐就平和下来,朝他笑着比口型:可乐?
他迟缓的笑,点头。
“想吃西瓜!”宋芸桦扬声说,“千祐加冰!”
朱轩洋:“你适可而止哦,我在等敬骅骂你!”
“骂我?我可是和千祐最先熟起来的人!比曾敬骅早很多哦!”
“……有什么好炫耀。”朱轩洋不解。
“你们剧组关系感觉很好哎。...
想靠的更近。
是两个人都想。
6.
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彭千祐对玩牌没有太大热衷,而且被搅乱的心绪急需梳理,他只是想安静一下。
每一次承受不住的情绪之后,他都需要一个人自己待一会儿。
刚刚码好西瓜块,彭千祐抬头去看,就对上牌桌上曾敬骅温和的眼睛,对方注视着他,眼里有担忧,却没有非要侵入领地的行为。
彭千祐就平和下来,朝他笑着比口型:可乐?
他迟缓的笑,点头。
“想吃西瓜!”宋芸桦扬声说,“千祐加冰!”
朱轩洋:“你适可而止哦,我在等敬骅骂你!”
“骂我?我可是和千祐最先熟起来的人!比曾敬骅早很多哦!”
“……有什么好炫耀。”朱轩洋不解。
“你们剧组关系感觉很好哎。”大鹤有点羡慕,“工作中蛮难遇到这么好的朋友。”
曾敬骅摸着牌上刻痕:“是啊,蛮难遇到的。”
“尤其是你啦,不是不怎么能和别人交心吗?”大鹤调侃他,“关系好一段时间就蛮少有人受得了你啦,比如现在的我。”
“喂,我到底有怎样?朱轩洋都说我蛮好。”曾敬骅语气有一瞬的上扬,但又很快落下去,“不过……千祐他……”
大鹤:“认识时间还不长啦,去旅行一次肯定也受不了你。”
“什么啦。”宋芸桦疑惑,“他虽然有时候奇怪,但做朋友很赞啊。”
“和他久一点才会发现啦。不过还可以接受,如果是他的另一半,会比较遭罪。”
“会吗?”宋芸桦转头问朱轩洋:“你发言听听。”
“我觉得他蛮好啊。”朱轩洋胡牌,“不然我才懒得应邀。”
“是哦,你都看不懂这些。”大鹤认可,“你适合跟敬骅长久来往啦。”
宋芸桦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她在看着牌面生气:“你是不是故意转移我注意力!竟然偷偷胡牌!”
“我是光明正大胡啦。”
曾敬骅不太在意这些讨论,也没在意牌面,他配合着洗牌,偶尔看一眼彭千祐的方向,心不在焉的很明显。
“骅骅啊,要不我来玩?”黄伟晋看好一会儿,心痒痒的说,“你这个位置风水很好哎!这牌都不赢!”
“有多好?”宋芸桦和大鹤都好奇。
“起手对子,碰胡不是几轮的事吗!”黄伟晋恨铁不成钢,“心思都不在牌局!”
曾敬骅从善如流的起身:“那你玩。”
“……我是不是成全他了?”黄伟晋不爽。
宋芸桦笑着招呼他坐:“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冒着冷气的可乐倒在透明杯子里,杯子壁上就冒出一颗一颗的水珠,杯底是呲啦冒泡的沸腾。
一只手握住了那个杯子,将水珠吞噬掉,彭千祐顺着那小麦色手臂往上看,同手的主人对视。
“渴了。”那人说,“要我走开点喝吗?”
彭千祐失笑:“我又没赶你。”
“那要我走开点吗?”
“……不用。”
“那我留下了。”
彭千祐看着他,缓慢的点头。
两个人对视一瞬,又放缓情绪各自移开视线,彭千祐继续处理水果拌沙拉,曾敬骅则喝一口可乐停一下,手指拨弄着可乐杯上面的水珠。
有人路过时好奇看一眼:“曾敬骅你在干嘛啦?”
“喝可乐。”
“干嘛不去那边,或者帮一下千祐啦。”
彭千祐笑着拒绝:“不用啦,很简单的事情。”
“看,我就知道他会拒绝。”
朋友顿了顿,拿上可乐就走:“好哦,你最了解啦。”
彭千祐笑着抿唇。
“……这里满屋子人,应该是我最了解吧。”曾敬骅靠近彭千祐一步,目光落在他漂亮的指节上,轻声说,“你会有想要避开人群的时候,也会有渴望宁静的时候——但你也喜欢热闹,喜欢有人陪。”
“千祐,那你什么时候是真想避开,又什么时候是想有人陪你避开呢?”
彭千祐纵容着他的靠近,哪怕不侧头也感受得到他看着自己哪里,微妙的呼吸声和暧昧思绪织成一张网,将他们都牢牢困在其中。
“答我。”曾敬骅却或若未觉,仍然不依不饶的盯着他。
那网就越收越紧。
彭千祐在几乎窒息的瞬间攥紧曾敬骅越来越近的卫衣一角,那温暖的颜色涌入眼眶,扎眼又让人不忍拒绝。
“……你决定。”彭千祐攥着他的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完全避开他的眼神,却感到那灼热烫在他后颈处。
“我决定?”
等彭千祐再次点头,曾敬骅就抬手轻巧的抚摸过他那截露在眼下的后颈,然后说:“那我想陪在你身边,无论你想不想有人陪,我都不想你拒绝我。”
“千祐,我知道在你身边什么时刻需要安静和沉默,也知道我同样在那个时刻喜欢安静和沉默——下次有那样的时刻,你别躲开我。”
彭千祐没抵住诱惑抬头看他,然后在静谧中慎重点了头。
曾敬骅就心情好起来,同样回视着他。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黄伟晋小心翼翼的端起水果沙拉,“他们催我来拿的啊,我没想打扰什么。”
彭千祐就转开视线,笑着对他说:“刚刚也想拿过去了,你晚一点来的话……”
“我晚一点来就要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然后被灭口了。”黄伟晋玩笑着说,“我应该蛮敏感——你们有在超出朋友关系哦。”
彭千祐脸上的笑微微僵住,眨着眼睛放缓了呼吸。
“工作习惯不要用在朋友间。”曾敬骅将满杯的冰块也推到黄伟晋手边,“去玩你的啦。”
黄伟晋耸肩:“我嘴很严啦。”
等他转身,曾敬骅才去看彭千祐:“你不喜欢这种玩笑话?”
“……没有。”彭千祐也倒了杯可乐握在手心,“我可是拍过《罪梦者》的哎。”
曾敬骅就不说话了。
玩过一轮的大家又开始喝酒围在一起聊天,有人说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明星,也有人把偶然窥见的黑暗分享出冰山一角,话题起起伏伏,沉重时沉重不堪,轻松时快乐不断。
彭千祐捧着啤酒杯笑着靠在宋芸桦手臂上,眼神却落在和另外几个人合照自拍的曾敬骅身上。
他今天……有一种阳光又明媚的假象,那卫衣帽子底下,是另一种情绪,但他不提,彭千祐就不问。
“千祐。”被望着的人看过来,“一起。”
一起……彭千祐依然点头。
你人真好(8)
一些暧昧拉扯+试图同频😝
【“千祐,我不信你真的不懂我在想什么。”曾敬骅终于被自己的意识支配了行动,握住想要轻飘飘离开的人细白的手腕,和他严丝合缝地拥抱。】
彭千祐没打算把曾敬骅揭发的“出轨”告诉黎昀,只是说明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助,自己应该不再需要他假扮暧昧对象了。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是渣男啊?”黎昀了然,看来曾敬骅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彭千祐思索要不要请他吃顿饭赔罪,“…嗯,抱歉哦,害你风评被害。”
“没事啊,反倒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曾敬骅这么迫不及待想拆穿我,让我们分手,”黎昀挑挑眉,“我们感情稳定对他这个崆峒的直男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彭千祐迟疑了一下,......
一些暧昧拉扯+试图同频😝
【“千祐,我不信你真的不懂我在想什么。”曾敬骅终于被自己的意识支配了行动,握住想要轻飘飘离开的人细白的手腕,和他严丝合缝地拥抱。】
彭千祐没打算把曾敬骅揭发的“出轨”告诉黎昀,只是说明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助,自己应该不再需要他假扮暧昧对象了。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是渣男啊?”黎昀了然,看来曾敬骅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彭千祐思索要不要请他吃顿饭赔罪,“…嗯,抱歉哦,害你风评被害。”
“没事啊,反倒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曾敬骅这么迫不及待想拆穿我,让我们分手,”黎昀挑挑眉,“我们感情稳定对他这个崆峒的直男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彭千祐迟疑了一下,“他好像,没那么崆峒了,”起码接吻的时候看不出来,“我觉得他就是怕我被骗才说出来的。”
彭千祐被迫开始回忆那些细节,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细节。
他记得滚烫的手轻颤着托起他的脸,曾敬骅的唇擦过他的耳鬓,彭千祐无措地抬起眼睛,被他双眼里承载的情绪刺痛,有渴望,有恋慕,还有疼痛。
曾敬骅体型大他一圈,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他压制在墙壁上,彭千祐纤薄的上唇袭来温润的厮/磨,然后对方尝试着进一步深入,似乎想要通过这样打破他们之间的那些阻隔。
彭千祐低头看着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的手,一样的修长,骨节分明,他的肤色比自己黑一些,握在一起仿佛生来就是一对。
黎昀的话语把他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他就没和你说点别的?”
彭千祐决定将曾敬骅和自己告白的事情保密,“没有其他了,他人挺好的,我不想再骗他了。”
“哦,是吗,看来他还真是个好人啊。”
挂了电话,彭千祐又开始忧心第二天要如何面对曾敬骅,虽然嘴上说要继续做好朋友,但大约没有哪两个人亲过以后还能当无事发生一样吧。
但人生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的。
彭千祐的戏份在晚上,拍的是蒲一永和曹光砚睡一张小床的剧情。他们两人穿着私服到场时,导演还没进房间布置场地,正在和一众工作人员调试设备。
“敬骅,千祐,你们先拿这两套睡衣进去换好了,离开拍还要一小会儿。”导演把睡衣递给曾敬骅。
彭千祐戳戳他的胳膊,“我那套给我吧,我自己拿。”
“不用,上个楼梯的功夫,很近的。”曾敬骅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一人拿了两套上了楼。
到了门口,他才意识到换睡衣是要脱掉现在穿的衣服的,曾敬骅抚了抚额角先出去,想等彭千祐换好再进来,结果身侧的人却在这时候软软地开了口,“一起换吧,不用麻烦了,你在这头我在那头,背对背就好。”
曾敬骅半遮着眼睛的手僵住,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走进来,没再说什么。
冬季天黑得总是早一些,彭千祐走到窗边拉窗帘,观察着外面。
剧里这条巷子就叫“有条街”,到了夜晚少有人走动,他们这个房间正对着月亮,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得满地发亮。
曾敬骅后悔自己鬼使神差就答应下来,和彭千祐同时在一间房里换衣服。换作是以前,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心无旁骛,但现在不同,他的私心已经明明白白地揭晓,可彭千祐还是一派天真无邪,对他毫不设防。
“千祐。”
彭千祐回过头来,他今天穿了件浅绿色薄棉服,沐浴着月亮的光辉,曾敬骅想到一个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形容词。
天使。
“我们先换好了,不然等下导演他们要来了。”曾敬骅收回目光,躁动不安的心跳却难以平复。
彭千祐点点头,表面镇定自若,可心里却打了鼓。刚刚一心只想着房间够大,一起换衣服又不会怎样,但是曾敬骅好像看起来很不自在,是他考虑不周了。
两人皆是心乱如麻,彭千祐晃晃脑袋,决定先把立式空调打开,站在空调侧后方换睡衣。
曾敬骅穿的是卫衣,很方便穿脱,他索性连睡衣扣子都懒得全解开,解开头两颗就直接套进去。
但等他穿上睡衣时却发现狼尾有些长了,几根头发和其中一颗扣子纠缠在一起,他想直接拽开,又怕破坏发型和扣子,自己这个别扭的低头姿势又实在不好看清缠住的地方,彭千祐还默默缩在斜对角,估计还衣衫不整着,叫他来帮自己也不合适。
彭千祐把睡衣领子抚平整出来,就看到曾敬骅费劲地低着头在摆弄着扣子,他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阿骅,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他一脸纯良,仿佛他们之间还是无坚不摧的友谊,他也只是想帮帮好朋友。
曾敬骅和他四目相对,只觉得刚镇定下来的身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燥动起来。
但对于彭千祐主动提供的帮助,曾敬骅还是选择从善如流地接受,放下手任由对方动作。距离过近,曾敬骅很轻易就能嗅到彭千祐清爽的柚子洗发水香味,很适合他的香气,就连名字也相似。
曾敬骅轻轻别开头,对于心仪对象的靠近,他不敢多想。
有一滴汗水曾敬骅的额角滴落,啪嗒一声落在彭千祐左半边脸颊,他顿时一凛,不出意外地接收到了彭千祐无措的眼神。
太过纯粹的眼神,能瞬间击穿他所有的伪装,对方仿佛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望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惊诧,但在真正四目相对的时刻,出于对自己这位“好朋友”天然的信任,立马就转变为了安心,彭千祐真的只是在帮他解扣子,再无其他心思和意图。
可曾敬骅自己清楚,他不仅仅把这个人当朋友了,彭千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是按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平时软绵绵的人遇到专业领域立马变得可爱又赤诚。
曾敬骅存着私心让他帮自己,锁着房间的门,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安然享受无人打扰的欢愉相处。
他们穿着居家服,离得这样近,在此刻成了最亲密的人。
不是没有过挣扎疑惑的,曾敬骅最初并不把这种感情归结为“爱情”,可一天天过去,这个人对自己的吸引力不减反增。
于是曾敬骅开始痛苦,明明清楚彭千祐有暧昧对象甚至是男友,自己无法拥有他,那就应该远离,可他就像是个瘾君子,越发深陷其中了。
于是他知晓了,这就是爱。
“有点难解哦,你可能要再等我一下。”彭千祐抬头抱歉地笑笑,又俯下了一点身子,纤瘦的身躯被有些宽大的睡衣包裹着,锁骨平直精致。
彭千祐满眼真诚,在他看来,曾敬骅对自己从来不会存什么坏心思,用“温良纯善”来形容对方再合适不过了,哪怕是他们之间有了那个吻。
他自然地把面纸塞进他手里,方便他擦汗。
“没事千祐,不要着急,慢慢解就好。”他哑着嗓子,手里攥紧了那张散发淡淡香气的纸巾。
彭千祐再次调整了一下角度,微微仰头对着灯光,神情十分专注。
曾敬骅趁此机会盯住他,喉结微微滚动。
他正在被这样专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彭千祐的手握过刻刀也拿过画笔,无意间略过他的脖颈,薄茧微微触碰着他的皮肤,引起他心脏一阵狂跳。他把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曾敬骅爱惨了这种感觉。
终于,在彭千祐抿着唇几乎要被曾敬骅不听话的心跳吵到时,他拉开了距离,“好了阿骅,解开了。”
彭千祐主动退了一步打量着他,英俊的男孩顶着一头不良的发型,带着热气的幽深眸子乖巧地低垂着,属于少年人的身姿健壮挺拔,他似乎有些热,汗珠从发尾滑进了领口,在米色的布料上晕开一抹水痕。
楼下吵闹得很,十几个工作人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一会儿的拍摄手法和角度,可屋子里却很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曾敬骅的右手在背后握成拳,想说点什么。
彭千祐的那双圆眼睛里依旧是懵懂和笑意,除此以外,似乎什么也没有,但却足以调动他所有的感官和渴望。
“怎么脸色忽然变这么差?”彭千祐有些担心地拿手背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是不是我开三十度太高了,我去调一下。”
“千祐,我不信你真的不懂我在想什么。”曾敬骅终于被自己的意识支配了行动,握住想要轻飘飘离开的人细白的手腕,和他严丝合缝地拥抱。
【真挚】Heart-breaking Girls
1.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迄今为止,21岁的黄礼志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不可能呀!”
然而,这的确是真的。
中学时身边的朋友都已经开始成双入对的时候,她还是孤家寡人。一部分原因是家里管得严。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太漂亮了,以至于没几个男生有胆量追求她,于是就这样一路到了大学,已经21岁了,还是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
没错,人不谈恋爱也不会死。但是这个鼓吹爱情至上的现代社会里,没谈过恋爱的人反而成了异类,零恋爱经历几乎可以和零吸引力画上等号。流行的电视剧都讲述着男男女女的罗曼史,音乐里也尽是些为爱痴狂的论调,仿佛人存活下去......
1.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迄今为止,21岁的黄礼志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不可能呀!”
然而,这的确是真的。
中学时身边的朋友都已经开始成双入对的时候,她还是孤家寡人。一部分原因是家里管得严。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太漂亮了,以至于没几个男生有胆量追求她,于是就这样一路到了大学,已经21岁了,还是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
没错,人不谈恋爱也不会死。但是这个鼓吹爱情至上的现代社会里,没谈过恋爱的人反而成了异类,零恋爱经历几乎可以和零吸引力画上等号。流行的电视剧都讲述着男男女女的罗曼史,音乐里也尽是些为爱痴狂的论调,仿佛人存活下去只需要依靠在和恋人拥抱时产生的血清素。
黄礼志其实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她每天忙着上课、兼职,还要管舞社的事情。至于恋爱,有和没有似乎都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有时别人会拿这件事来揶揄她,这时候黄礼志就会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留真也没有谈过恋爱啊。”
认识黄礼志的人一定也会认识申留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申留真要小一岁。凭借着神奇的缘分,从中学到大学她们都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因此各自建立起来的朋友圈也有不少重叠。
如果黄礼志说这句话的时候申留真也在场,她一定会放下手机,无奈地说:
“说自己就说自己,为什么要拉上我啊。”
黄礼志便笑呵呵地回答:“你这么受欢迎都不谈恋爱的话,说明恋爱本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申留真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重新低头看手机去了。
的确,正如黄礼志所说的那样,申留真很受欢迎。不仅受男生欢迎,更受女生欢迎。她的长相在漂亮和帅气之间游刃有余地游走,身上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气质,偏偏脑子还很聪明,可以说占尽了一切优点。自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春心萌动之后,她就不停地接到各种人的告白,但却一次也没有答应过。这背后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嘛,倒是也很简单,就是黄礼志。
申留真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暗恋黄礼志了。听起来很扯,但确实是真的。
申留真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当她和黄礼志都是小孩的时候,她还只是把黄礼志当成姐姐来看待。后来一点点长大,个子变高的同时看黄礼志的眼神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喜欢频繁地捉弄她,黄礼志如果罕见地发了脾气只会让她更高兴。十六岁那年的暑假,两个人一起去了游乐园,黄礼志硬要拉着她去玩过山车,申留真在上面已经吓没了半条命,黄礼志则兴奋地大声尖叫,在失重的前一秒牢牢握紧申留真的手。从高处坠落的时候申留真紧闭双眼,心跳飞快,晚上回家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心率依然没有恢复正常,怎么都睡不着的申留真脑子里全是黄礼志牵住她右手的场景。
经过几个月的纠结之后,申留真认命了,随后便开始了长达将近四年的暗恋。
黄礼志和她不一样。黄礼志是个心思纯粹的人。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把申留真当成最好的朋友、也当成妹妹来相处。申留真从没奢望过黄礼志也喜欢她,也就更没想过要表白。傻子才会拿来之不易的友情做赌注。
反正,黄礼志迟早是要谈恋爱的。那一天她应该就可以放下了。
不幸的是,日常生活不是连续剧,不会提前一星期发出预告片吊人胃口。很多事情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比如当申留真正坐在学校咖啡馆里改着论文等黄礼志来找她的时候,也没想到黄礼志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留真啊,”黄礼志小心翼翼地说,“能求你件事吗?”
“什么事?”申留真依然在打字,眼睛都没有离开屏幕。
“那个,”黄礼志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你周六晚上六点半以后有时间吗?”
“有啊,”申留真不假思索地说。“怎么了?想和我约会去吗?”
“想去联谊吗?”
申留真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干什么?联谊?和谁?”
“和我们学校几个新闻系的男生。”
申留真抬起眼睛从屏幕边缘上方盯住黄礼志。黄礼志手里拿着吃提拉米苏用的叉子,看起来很紧张。
“和男生联谊?不去。”
“为什么?”黄礼志可怜巴巴地问。
“对这种事没兴趣。姐姐你想去的话找其他人吧。”
申留真重新低下头,把脑袋埋在显示器后面。
谁要和他们联谊啊。谁不知道那种联谊的本质就是相亲会?
为什么黄礼志会主动问她这种事?终于忍不住寂寞,想谈恋爱了吗?
黄礼志没再说话。她用叉子在剩下的提拉米苏上刮来刮去,那副样子活像一个没被妈妈及时接走的小孩,让人觉得晾着她不理是一种道德上的罪行。
申留真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就这么想去那个联谊吗?”
“没有,”黄礼志说,“只是我已经答应下来会帮忙找人去的。说到就要做到。”
“是谁?”
“什么?”
“答应了谁?”
黄礼志讪讪地笑了笑,东扯西扯,但就是不提对方的名字。
申留真喝了口已经冷掉的Dirty给自己的脑子降降温。
“没关系,留真你不想去也无所谓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要喝酒吗?”
黄礼志愣了一下。“不知道。”
“那就是要喝了。”
申留真觉得陪自己喜欢的人去相亲应该是全天下最荒谬的事了。但是如果要喝酒,还有一群男人在的话,让黄礼志一个人去,她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好吧,”申留真最后还是屈服了,“我陪你去,但是就是陪你,别想着要撮合我和什么人。”
黄礼志感激地笑了笑。
申留真本来就不喜欢在宝贵的休息日出门,何况是来到这种场合。不熟的人、绕来绕去都是关于恋爱的无聊话题、令人尴尬的游戏以及黄礼志的预备男友——哪怕只有其中一点也足以让申留真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看电视剧了。
人来齐之后申留真半闭着眼睛扫了一圈坐在对面的几个男生,然后附在黄礼志耳边悄悄地问:
“姐姐看上哪个了?”
黄礼志顿时脸红了,让她别乱说话。
黄礼志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一刻不停地整理自己完美无瑕的头发和衣服。申留真抱着双臂,毫无形象地倒在卡座里。要不是为了黄礼志的面子,她连妆都懒得化。
“那么,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吧。”一阵吵吵闹闹之后,坐在黄礼志对面的高个子男生开口了, “我是尹泰成,新闻系三年级的学生,这次联谊能组织起来还得托礼志的福。”
叫什么礼志啊。和你很熟吗?
“啊,”被突然叫到名字的黄礼志坐直了身体,再次把头发挽到耳后去,“谢谢大家今天能来……捧场……”
申留真转过去看着她。黄礼志好像脸红了,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躲闪。
于是申留真又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尹泰成身上。
她不认识这个男生,甚至都没见过。黄礼志是什么时候和他熟起来的?也没有告诉过她。
算一算,今年应该是她和黄礼志认识的第十年了。
她原本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即使有了各自的生活,对彼此还是了如指掌,任何重要或者不那么重要的事都会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但是这好像只是一个过于美好以至于无法久存的肥皂泡。
那个男生在申留真的眼里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得不算帅,说话慢条斯理的,只有在旁边其他人的衬托之下才显得出色一点。
姐姐啊姐姐,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气氛还是被其他人炒热了。脑袋空空的二十岁的年轻人吵闹得像群猴子,发出的噪音让申留真脑侧的血管一跳一跳地疼。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不怎么样,申留真心想。这是全天下最无聊最低俗的游戏了,发明这个的应该被关到监狱里去。
“好啊,说不出来或者不敢做的人就罚酒吧。”
果然要喝酒。和一群不怎么认识的女孩在晚上喝酒,这群男人到底想干什么,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申留真不知道黄礼志在这儿待着舒不舒服,反正她已经迫不及待想逃了。
说实在的,如果想和暧昧对象发展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两个人出去约会呢?带上我们这群电灯泡是要做什么?
想着想着,顺序就来到了申留真这边。主持游戏的男生翻着手机,然后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申留真敷衍着。
“那么,谈过几次恋爱?”
申留真镇静地回答:“一次也没有。”
众人发出嘘声。
“骗人的吧。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信不信由你,反正就是没有。”
黄礼志笑着搂住她的肩膀。“我作证,是真的。我们留真是乖孩子,没谈过恋爱。”
申留真撇了撇嘴。
我不谈恋爱是为什么啊,笨蛋。
主持人不怀好意地问:
“那想谈恋爱吗?”
申留真斩钉截铁地说:“不想。”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主持人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放过了申留真。
对不起,姐姐,好像给你丢人了。
但是申留真才懒得给他们面子。她在卡座上东倒西歪,喝了两小杯啤酒。
然后,游戏就轮到黄礼志这边了。黄礼志选了大冒险。主持人对着手机读出题面:
“和离自己最近的异性玩纸巾接吻!!”
众人发出一片起哄的嘘声。申留真皱起眉头。什么啊,这是计划好的吧。黄礼志坐在卡座的尽头,和她同侧的全是女孩,离她最近的异性可不就是坐她正对面的那个尹泰成。
这算哪门子的游戏,说是性骚扰也不为过。
对面的男生们兴奋地撺掇着尹泰成,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用胳膊肘顶他,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申留真转过去观察黄礼志的反应。黄礼志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是申留真知道这不过是社交性的微笑而已。
后悔了吗,黄礼志?来这个联谊后悔了吗?
对面的男生已经抓了一张纸巾塞进尹泰成的手里。那当事的男人还虚情假意地推托着呢。
“那个,”黄礼志终于开口了,“这个还是不要了吧。我罚酒好了。”
她没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就急匆匆地往自己杯子里倒烧酒。举起来往嘴里灌的时候,申留真伸手把酒杯夺了过来。
“我替礼志姐姐喝吧。”说罢,申留真把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个怎样没眼力见的扫兴角色了。她现在只想拉着黄礼志赶快走。
喝完后她放下酒杯,扭头盯着黄礼志。黄礼志躲开了她的目光,低下头,眨着眼睛。
尹泰成把手里已经皱成一团的纸巾拍在桌面上,什么也没说。
一群人闹到快十二点,终于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尹泰成去前台买完单后回来对黄礼志说:
“礼志啊,我送你回家吧?都已经这么晚了。”
“不用了,泰成哥,”申留真抢先一步回答道,“我和礼志姐姐家住得很近,我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黄礼志听到之后诧异地抬起头。申留真用眼神制止了她揭露她们租的房子根本就在两个方向的真相。
“留真你也是女孩子啊,晚上不安全。就交给我吧。”
“我是女孩子没错,但是女孩子也是要回家的啊,不然泰成哥你一个人把我们两个都送回去好了?”
申留真针锋相对。尹泰成无可奈何地、仿佛现在才想起来他一开始问的人是谁般对黄礼志说:
“礼志,你觉得呢?需要我送吗?”
黄礼志摇了摇头,然后抓住申留真的胳膊。感觉到黄礼志的手指落在身上的那一刻,申留真差点得意地微笑起来。
“不用麻烦你了。我和留真一起回去吧。今天晚上多谢你了。”
“那好吧,”尹泰成看起来掩饰不住的失落,“那你回去之后要告诉我一声。”
凌晨不太好打车。黄礼志和申留真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等来一辆。上去之后,申留真报了黄礼志家的地址。
车子在已经没什么人的马路上安静地行驶着。申留真看着窗外一盏一盏掠过的昏黄的路灯,然后右肩突然增加了带着温度的重量。
黄礼志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申留真的心情很复杂。
“怎么不和他一起走?”
“嗯。”黄礼志含糊地应了一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姐姐你不懂把握机会啊。”申留真低下头,看到的是黄礼志的额头、睫毛和鼻子。黄礼志的鼻子形状很完美,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她额前细碎的头发就像婴儿一样。“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认识的?”
“那天他来给舞社的成员们拍照,说要写篇报道。就认识了。”
“好蹩脚的理由啊。”
黄礼志笑了,然后转移了话题。
“今天谢谢你替我喝酒。”
“嗯。是要谢谢我。”
“醉了吗?”
“完全没有。”
“真的啊?”
“真的。我的酒量比你好多了。”
申留真感到黄礼志的手在下面悄悄地蹭她。这是她们从很久之前就建立起来的习惯。有时候申留真不愿意牵她的手,黄礼志就会这样撒娇,因为黄礼志知道申留真是没办法拒绝的。每次她这样做的时候,申留真那甚至都不会被慢速长跑影响到的心率就会陡然上升。
申留真顺着她,张开五指,让黄礼志的手指穿进其中的空隙,然后黄礼志反过来牢牢地扣住她的手指,搁在她肩膀上的头也调整了一下姿势。
申留真重新把目光投向车窗之外。
唉。笨蛋一个。
“太晚了,今天就住我那里吧。”黄礼志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梦呓。
“姐姐你家只有一间卧室,怎么住两个人。”
“我们睡一张床不就好了吗,和以前一样。”
“不要。”申留真说,然后给自己找借口,“我睡觉习惯不好,喜欢翻身踢人。”
黄礼志说:“那我去睡沙发,你睡我的床。”
“真的?你愿意把床让给我?”
“嗯。”
“那好,不准后悔哦。”申留真笑了。
2.
联谊过去两个礼拜之后,黄礼志向申留真宣布了她开始恋爱的消息。
那个时候申留真正在对照着课本整理笔记。黄礼志坐在她对面,从天气聊到期中考试又聊到她新买的多肉盆栽,隐约嗅到一丝不详气息的申留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礼志纠结了几秒后说:“我和泰成开始交往了。”
说完,她紧张地笑了一下。不知为何,比起向好朋友宣布恋爱的消息,黄礼志感觉更像高中生因为染了头发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在校门口被老师抓包。
“嗯,那好啊,恭喜姐姐。”
申留真写字的手都没有停下来。
“怎么了?”黄礼志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你不高兴吗?”
“我吗?没有啊。”申留真还是没有抬头,“我为什么会不高兴?祝你们幸福。”
黄礼志一个人尴尬地坐着,绞着双手。虽然申留真嘴上是那么说的,可是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留真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留真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为什么?
黄礼志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吓人的念头。纠结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留真啊,你说实话,是不是你也喜欢泰成?”
申留真听到之后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笔直接扔在地上。
这个姐姐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啊,真是的,黄礼志,”申留真用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痛苦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和他很熟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千万不要生气,留真。”黄礼志立刻对她道歉。
申留真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黄礼志的脸。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心中掠过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感情:好像没有权利这样对待黄礼志、毁掉她分享初恋的喜悦的。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笑逐颜开地恭喜呢。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了。申留真想道歉,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只是说了一句:
“姐姐谈恋爱之后,别把我忘掉就好了。”
“怎么可能啊。”黄礼志急急地回答,“我忘掉我自己都不会忘掉你的。”
申留真笑了笑。即使这句只是场面话,也足够让她用来自我欺骗了。
人一旦开始恋爱,就好像主动选择了某种半永久配件一样,要把另外一个人时刻挂在自己身边。发不完的信息、打不完的电话、散不完的步,也不知道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黄礼志依然会抽时间和申留真一起吃顿饭,晚上坚持在睡觉前给她发消息道晚安,虽然在说了晚安之后她到底有没有真的去睡觉了,申留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曾经,申留真觉得自己对黄礼志似乎没有很强的占有欲。黄礼志一直都很依赖她,喜欢缠着她说这说那,连做了新的美甲都会第一时间拍了照让申留真点评。有时候申留真甚至都会觉得,比起自己暗恋黄礼志,倒更像黄礼志喜欢她。她从来没有担心过黄礼志和其他人的感情会超过她们之间的,黄礼志会因此把她丢到一旁。在这样安心的保证之下,申留真就可以自由又自私地处在朋友和恋人之中的那个微妙的地带,享受黄礼志的爱和陪伴。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感情需要维护,维护又需要相处和时间。而黄礼志的时间是有限的。
她们一起出门逛街吃饭的频率在下降。如果在校园里不小心撞到黄礼志和尹泰成的话,申留真就会迅速躲到最近的一个角落里,或者转换方向避开他们。
不过,这种事情是她已经设想过的。申留真一直无比确信,她会在黄礼志的婚礼上做伴娘,看着她和新郎当着自己的面亲吻。
如果连现在这种程度的孤独都承受不了,将来黄礼志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下午的时候申留真站在天台吹风,顺便点了根烟抽。
她最近压力很大。黄礼志的事情是一方面,另外跟着导师做的项目也出现了差错。申留真不得不整晚整晚地泡在实验室里,第二天一大早再顶着可怕的黑眼圈憔悴地上课。咖啡已经变成了水,作为后果心律也开始出现问题,有时候申留真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分成了两个独立于彼此的个体。
就这样,开始抽烟了。
以前申留真从不相信吸烟者嘴里说的所谓抽烟是为了缓解心情之类的话。烟里除了让人早死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说这话纯粹是在找借口。
但是随着自己也开始抽烟,想法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尼古丁和焦油虽然在本质上的确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把这些毒气吸进肺里再吐出去的过程本身似乎具有某种仪式性,能让她在香烟燃烧的短短几分钟内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阳光很好。带着些淡蓝色的烟雾在申留真的眼前散开。她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远处闪耀着光芒的楼顶和已经变黄的树林出神。
也幸亏她和黄礼志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似乎24小时都呆在一起了,不然黄礼志一定会立刻发现她抽烟的。
知道了的话,又会怎么唠叨我呢。想想都觉得烦人。
一支香烟的寿命不算很长。灰白色的余烬折断掉落,申留真把烟头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展开双臂搭在栏杆上,弯下腰将脸贴在胳膊上。
她独自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直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自动点亮的屏幕上弹出很多条未读信息,不出所料地,没有来自黄礼志的。
真是,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申留真转过身,把背靠在栏杆上,长长地出了口气,重新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中,然后起身向天台出口的楼梯间走去。
按下门把手的瞬间却并没有体会到意料之中的阻力。门的那边有人。申留真立刻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从打开的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女生。个头比她低,目测最高不超过一米六。蓝色挑染的头发,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大得有些深不可测。
看到申留真的时候女孩笑了一下:“咦?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来呢。”
申留真说:“我和你想的一样。”
女孩说:“你也是来这里抽烟的吗?”
申留真点了点头。女孩从兜里掏出一只粉色的烟盒,用拇指挑开盖子,递到申留真面前:“来一根吗?”
“不要了,谢谢。”申留真竖起手掌回绝,“我已经抽完了,正准备下去。”
她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申留真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自己被当成猎物的气息。
后来申留真知道了那天天台上的女孩叫韩智雅,比她还要小八个月,是一年级的学生。智雅对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刚认识的第二天就求着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聪明如申留真,怎么能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分明就是在追自己。
智雅对她表白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天台上一起抽烟。听到她说喜欢自己,想要交往,申留真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
“我会让你伤心的。”
“我不在乎。”智雅吐出一口烟,转头盯着申留真的脸。
“我喜欢姐姐,想和姐姐交往,就这么简单。”
申留真没有说话,弹掉一截烟灰,然后拍了拍智雅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天台。
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周末的时候,黄礼志终于有时间肯出来和她一起吃顿午餐。申留真虽然赌气不想赴约,还是起了个大早,花了很长时间化妆,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糟糕。
赶到餐厅在黄礼志对面坐下的时候,黄礼志伸出手越过桌子想为她整理头发。申留真往旁边躲了一下,黄礼志的手就从太阳穴旁边滑开了。
“怎么了,”黄礼志笑了,“生我的气了吗?”
“啊,没有,”申留真低下头,仿佛已经饿了一百年一样急匆匆低翻开菜谱,“姐姐你还记得我啊,太感动了。”
黄礼志附身向前抓住申留真的双手。“原谅我吧?”她故作可怜地撒娇,“我最近没有时间。”
“对啊,姐姐的时间都用来谈恋爱了嘛,我知道的。”申留真一边说一边作势要甩开黄礼志的手。
“是在忙着学习啦,怎么是忙着谈恋爱呢。”
申留真叹了口气。“作为补偿这顿就你请我吧。”
“嗯。”黄礼志终于放开了她,脸上挂起笑容,“这顿算我的,下一顿算你的。”
申留真单手支着下巴,打量着黄礼志。好像瘦了一点。是错觉吗?还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了?
黄礼志被她盯得有点紧张,于是从申留真那边拿过菜单,转移话题:
“想吃什么?”
“谈恋爱好玩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黄礼志懵了。
“什么?”
“我说,谈恋爱好玩吗?”
黄礼志笑了。
“你想知道吗?”
“嗯。”
“那你自己去谈个恋爱不就知道了?”
本来好好的心情,被黄礼志的一句话毁得荡然无存。
申留真把目光从黄礼志的脸上移开。
“说的也是。”
“嗯。”黄礼志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东西我觉得很微妙,好像不能用好玩来形容……”
申留真端起手边的玻璃杯机械地喝了口水。水带着薄荷味。她用尽全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虽然从来没有抱过黄礼志也喜欢自己的幻想,但是这个反应还是足够让她失望。
听不出来我话里带刺吗?还推荐我也去谈恋爱?那我就谈给你看好了?
申留真没听黄礼志说什么,只是等着她把话说完。然后申留真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喝了口水,说:
“那我就听姐姐的,也去谈恋爱好了。”
黄礼志惊讶地扬起眉。
“真的?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啊。这段时间正好有人在追我,我也在考虑中。”
“追你?是谁?我认识吗?”
“不认识。”申留真观察着黄礼志的反应,“是一年级的。女生。”
就这样,申留真用了一秒钟在黄礼志面前出柜了。
黄礼志看起来有点恍惚。她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也学着申留真那样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女生吗?很正常啊,留真你不是一直都很受女生欢迎的吗?”
“正常吗?不觉得女生之间不可以相爱的吗?”
“当然不了,”黄礼志的眼神躲闪着,用一秒一页的速度翻阅着菜单,“只要是真心喜欢,没什么问题。”
哈,说得好听,真是LGBT友好型直女的标准答案。
我要是现在告诉你,我暗恋了你四年,你会不会被吓到从座位上弹起来,以为我发疯了呢?
“好吧。”申留真最后说,“如果姐姐不会因为这个就疏远我的话,我就没什么顾虑了。”
“当然……”黄礼志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快点点餐吧,我饿了。”
申留真是一个很少冲动的人。她不喜欢一时脑热做了什么愚蠢的决定,然后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后悔。但是,答应和智雅交往,可能就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了。
喜欢她吗?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不喜欢吗?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当然,申留真心里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同意。这种行为未必伤敌一千,但一定自损八百。
智雅也认识黄礼志,因为黄礼志是舞社的社长,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而且,她曾经陪着朋友在刚入学时去舞社参加了面试,尽管朋友最后不幸落选了,黄礼志这个人还是给她留下了印象的。
她也知道黄礼志和申留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是她们没有聊过任何关于黄礼志的话题。
一天两个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说巧还是不巧,正好和黄礼志,以及身边的尹泰成打了个照面。
申留真很确信黄礼志看到她了。但是她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黄礼志却立刻拉着男友退避三舍,躲进高峰期拥挤的人潮之中。
申留真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坏。她用筷子翻来覆去地搅着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躲我?已经到了连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地步了吗?
身边的智雅觉察到了申留真气氛的变化,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申留真无精打采地嘟囔着,低下头强迫自己就着泡菜吃了口饭。
自从得知申留真开始和女孩子交往之后,黄礼志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申留真还是那个申留真,没有变过。变的好像是自己。
黄礼志有时候会问自己,和留真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总喜欢说她像自己一样也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没有想到过留真喜欢女孩子这个可能性呢。
社会确实在进步没错,风气也变得越来越开放。但是黄礼志总觉得这种事离她很遥远。即使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申留真被女生告白的场景,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真的会喜欢上另一个女生,并且和她在一起。
留真啊,对不起。黄礼志默默地在心里道歉。好像我对你的关心不够。
可是如果申留真喜欢女生的话,她又把我当成什么呢?
这个想法好像有点太自恋了。虽然喜欢女生,也不是喜欢所有女人。认识这么多年,已经不能再算朋友了,说是家人好像更合适一点。
因为是家人,所以留真才会对我这么好。除此以外,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感情。
更多的黄礼志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着申留真突然谈了恋爱,她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仿佛申留真一夜之间长大了,并且不再属于她。
黄礼志也知道,朋友之间是不存在所属关系的。何况自己现在也谈着恋爱,为什么申留真就不可以呢?自己可以和男友一起吃饭、逛街、聊很久的天,既然如此,申留真为什么就不行呢?
思考了一段时间后,黄礼志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去打扰她。原本每天还坚持发的晚安,现在取消了。如果被女朋友看到的话会误会的吧。也不再主动约她出来吃饭了。原本很正常的、朋友间可以做的事情,都被申留真正在和一个同为女孩子的人交往的这个事实打破了。
黄礼志找不准自己在申留真心中的地位。她刻意降低联系频率后,申留真也似乎无动于衷,不会主动来找她说话、要求她出门和自己约会。
黄礼志非常难过。
难道她们十年的情谊就这样结束了吗?因为恋爱而结束了吗?
那还不如不要谈这个恋爱。
黄礼志周末一个人跑去商场漫无目的地瞎逛,无论看到什么,脑子里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好像可以送给留真。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买。最近也没有节日,距离申留真下一次过生日还有半年多,她找不到送礼物的理由。
回到家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黄礼志习惯性地打开kkt。往下翻了翻所有的未读消息,意外地发现了申留真二十多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还是不打算和我说晚安吗?
黄礼志心里一跳,睡意荡然无存。
留真啊,不好意思。她动手回复,我现在才看到消息,已经睡了吗?
申留真回复得很快:还没有。
黄礼志花了点时间构思了一下措辞。
不和你说晚安是有原因的。总觉得是不是不合适啊。
为什么不合适?因为我交了女朋友吗?
嗯。
那姐姐就要因为这个抛弃我了吗?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吗?
看着这几个字,黄礼志都能想象出申留真的语气和表情。
对不起,留真。我怕打扰你,所以就没再说过了。
朋友之间有什么打扰的?因为谈恋爱了,我们十年的交情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黄礼志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以后也说晚安吧。
嗯。
下周有时间吗?出来吃个饭吧。总觉得很久没有见面了。
嗯。
那天天气很冷,黄礼志却是在出门后才注意到的。为了漂亮,她只穿了一件风衣,经不住十一月已经变得寒冷的风。
想返回楼上换一件外套,打的车却已经到了。没办法的黄礼志只好给申留真发消息求助,拜托她如果还没走的话,从自己家里带一件厚点的外套。申留真答应得很爽快。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见面了。不知为什么,黄礼志有点不敢看她,也许是出于惭愧。毕竟首先开始主动不理人的那一方是自己。
留真还是那么漂亮。好像烫了头发。什么时候去的?也没告诉我。
申留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难怪要我带衣服来,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没看天气预报吗?”
“没有。”黄礼志很老实地回答,向申留真伸出手。“衣服给我吧,我拿着。”
“在商场里面也不用穿,我替你拿着吧。出去的时候再给你。”
路过游戏厅的时候,申留真突然说想玩,于是黄礼志陪着进去了。
“想玩什么?”
“射箭吧,就射箭吧。看起来好像特别好玩。”
“我不会啊。”
“我也没玩过。应该不算太难吧。”
当然,对申留真来说,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很多太难的事。黄礼志站在一旁看着她拉弓搭箭,虽然环数不算太高,但是动作已经很娴熟了。
申留真玩完一轮后对黄礼志说:“姐姐你来。”
黄礼志学着她的样子取了弓和箭来,放低重心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法正确地把箭搭在弦上,每次还没发射箭就先滑到一边去了。
“哎呀,不是这样的啊,”申留真看不下去了,无奈地笑着走到黄礼志身后,左手扶住黄礼志的胳膊,右手抓着她的手,帮她把箭卡在弓上的凹槽里往后拉,“这样才对,懂了吗?”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黄礼志措手不及。申留真的呼吸擦过她的脸颊,明明是人体的正常温度,却莫名其妙地让黄礼志的耳根都烧了起来。
等一下,我这是怎么了……?!
“放箭啊,姐姐,”申留真在她耳边低声说,“在想什么。”
“哦…哦,是该放手了……”
黄礼志慌张地、语无伦次地应答着,然后慌不择路地直接松开手让箭冲了出去,连瞄准都没来得及。
在机器发出的MISS音效里,果不其然地被申留真嘲笑了。
“姐姐是不是不擅长玩射箭啊。”
“谁说的,我没准备好而已。”黄礼志走了几步,与申留真之间创造出一段距离。“你走开一点,让我好好发挥。”
和申留真在一起,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没感觉做了什么特别的事,约会就到此结束了。
黄礼志穿上申留真借给她的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下巴上。衣服很暖和,上面带着申留真的味道。
“那我回去了。衣服回头再还你啊。”
“嗯。”申留真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有时间还给我就好了。”
黄礼志上出租车的前一秒很想抱她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隔着车窗朝着冷得把脖子都缩起来了的申留真挥了挥手。申留真耸了下肩膀,扬扬眉表示回应。
车子开走的时候,黄礼志突然想,我真是很喜欢留真。
当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是作为朋友和家人一样的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忍不住想照顾她又被她照顾。
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吧。是的话就好了。
黄礼志把有些冻僵了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又扁又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被压扁的七星烟烟盒。
黄礼志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这是留真的东西吗?
如果是的话,她是开始抽烟了吗?
这些问题黄礼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曾经她可以很自豪地在人前说,我是最了解申留真的人。她知道申留真喜欢的口味,在房间布置上的审美取向,甚至连她的鞋码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不再知道申留真究竟什么时候烫了头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她甚至都不知道申留真和她的女朋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好像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黄礼志把烟盒握紧在掌心里,倒在出租车的座位上。
虽然觉得似乎有点越界了,黄礼志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明白。联系申留真,想把衣服还给她,对方回复让她去某个天台上找。黄礼志以前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费了半天劲终于爬上楼梯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发现等着自己的除了申留真,还有智雅。
黄礼志一时觉得很尴尬。既然和女朋友在一起呢,为什么还让我来?
申留真却好像毫不在意一样和黄礼志打招呼:“姐姐你来了啊。”
黄礼志感到智雅的目光从自己脸上划过,然后那女孩也和她问了好,这时黄礼志才真正第一次看到智雅的脸。
长得确实很漂亮,不愧是留真喜欢的人。
黄礼志把衣服递给申留真,然后犹豫了一下说:
“能借一步说话吗?”
“哦?为什么?在这里说就好了。”
黄礼志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抓过申留真的袖子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对一旁的智雅抱歉地点了点头:“我想和留真说点事情,不介意吧?”
于是就这样,申留真被她拽到了天台的对角。
“怎么了?”申留真有点好笑地看着黄礼志,“什么事情至于要和我私下说?”
黄礼志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烟盒,举到申留真面前质问:“这是什么?”
“姐姐,你好像教导主任啊。”申留真微微眯起眼睛。
“老实一点告诉我,你开始抽烟了吗?”
申留真从黄礼志的指尖摘下那个白色的纸片,丢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是啊,是开始抽烟了。这个天台就是为了抽烟才来的。但是好像和姐姐没关系吧。”
黄礼志感到仿佛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你说得对,是和我没关系。”黄礼志生硬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愿意抽就抽吧,对不起管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申留真从背后把她喊住。
“呀,干什么,怎么才说两句话就急着走人。”
“我呆在这里做什么?当电灯泡吗?”
申留真往前走了几步重新站在她对面。
“你不喜欢我抽烟吗?”
“我喜不喜欢重要吗?”黄礼志赌气地回答。
“当然重要啊。”
申留真这个人有个特点,即使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再怎么惊人,她的表情和语气都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改变。就算刚刚说了这样的话,她还是那副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正商量着午饭吃什么一般随意。
黄礼志愣住了。
“你说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开始抽烟好几个月了,现在才发现。”
“你又没有告诉过我。”
“我们已经变成了什么都需要通知才能了解到的关系了吗?”
黄礼志知道申留真是在故意气她,不想和她吵架,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嗯。”申留真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没有看黄礼志,“我也知道对身体不好。”
然后,没有道别,黄礼志就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天台。
3.
黄礼志还记得两年前开学时她到校门迎接申留真时的场景。九月初的天气还很热,申留真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短发随意地扎了起来,领口的扣子大敞露出锁骨。黄礼志冲过去拥抱她的时候,申留真故作无奈地笑了,手扶着额头说,哎呀,怎么又和姐姐你在一起了,原本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摆脱掉了。
现在好像你终于摆脱掉了。开心吗?
自从那件事过去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像天气一样变得越来越冷。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针锋相对的恶语相向,而是很平淡地、仿佛因为加多了盐所以愚蠢地直接倒水一样,花了十年建立起来的感情好像也不过如此。
一切好像都是从她求申留真陪着去联谊的那天开始改变的。
黄礼志以前在什么地方读过,自己不去恋爱反而只是看别人谈恋爱,是一种不愿长大的表现。恋爱这件事本身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其中两个人建立起的私密的关系,不同于一出生就被设置好的亲情,也不同于没那么多纠缠深入的友情,而是某种需要自己磕磕绊绊地摸索、独立面对所有棘手问题的存在。
但是如果爱情能让人长大,而长大的代价是申留真,她倒宁愿不长大。
说她幼稚也好,胆小也罢,但比起变成大人去创造什么浪漫或心碎的故事,她更愿意永远做小孩子,和申留真在一起,无论犯怎样的傻都能笑得很开心。
当然黄礼志也知道,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自己不想长大,不代表申留真不想。
尹泰成发现她最近心情不好,主动提出陪她出门散心。
约会结束之后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尹泰成陪着她回了家,一直把她送到楼下。
“挺晚的了,哥你快回去吧。”
黄礼志从尹泰成肩膀上摘下自己的包,把背带攥在手里。
“那么就晚安了?”尹泰成说着,抱住了她。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很快松开自己的胳膊。
黄礼志隐约预感到了些什么。
尹泰成的头转过来,和她的脸贴得很近,低声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什么?
是要接吻吗?
黄礼志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向后退了一步。
尹泰成迅速直起身来,尴尬地把手插进口袋里。
“不是……”黄礼志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觉得……”
“是太快了吗?”
黄礼志点了点头。但是,他们交往已经三个多月了。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种速度已经算得上保守。
“对不起。”他说,“晚安。快回家吧。”
黄礼志睡觉之前收到了尹泰成发来的消息。
刚才对不起。等你准备好了的时候,我们再试一次吧。
再试一次?意思是还有下一次啊?
黄礼志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对于情侣来说,接吻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为什么她会这么抗拒,甚至感到害怕?
也许真的是因为她还不愿意长大吧。这种事对她来说有些超过了。
对不起,哥。她回复道,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我知道啊。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
不是说那个。我好像还没准备好恋爱。
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为什么现在说这个?我们不是已经交往了这么久了吗?
对不起,黄礼志再次道歉。我可能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想想。
不用说对不起了。他最后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听从你的意思了。
早上申留真连眼睛都还不能完全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黄礼志给她发的信息:
我分手了
申留真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滚了起来。
气泡旁边显示着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二十分发的。
她差点就在聊天框里打了“恭喜姐姐”发给黄礼志了。
冷静了一点之后,申留真装成好朋友应该有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问:
怎么了?为什么分手了?
九点多的时候黄礼志才回复:
不合适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申留真心花怒放。
心情不好吧?要不要见个面向我倾诉一下失恋的痛苦啊?
看起来黄礼志前天晚上没睡好,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申留真抿了一口洋甘菊茶,目光落在黄礼志恍惚的眼睛上,说:
“分手了,有什么感想?”
“啊,感想……”黄礼志喃喃地说,“没什么感想……”
申留真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只能把脸藏在杯子后面。毕竟这个人刚刚失恋了,自己在对面笑得那么开心,怎么想都不合适。
“被甩了吗?”
“当然不是。”
“那就是姐姐提的分手?”
“嗯。”
“那很好啊,恭喜姐姐,下一个更好。”
“你希望我找下一个?”
黄礼志没头没脑问道。
“我希望?”
“嗯。”
“我希不希望关系都不大吧,这不是姐姐你自己的事情嘛。”
黄礼志缩在座位里一言不发,呆呆地盯着申留真的衣服看。
“哎,姐姐,这是怎么了,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嫌你丢人。”
“哭?为什么要哭啊。”黄礼志说,“我突然觉得,恋爱这种东西,完全可以不谈的。”
你现在又知道了?申留真心想。
“别发呆了。想吃什么?出于同情今天我就请你吧。”
甜点上来后,黄礼志也没动叉子。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和往常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反倒是申留真,心情好得就差哼起歌来了,偏偏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亢奋。
“留真啊,”黄礼志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好像忽视了你。”
申留真舔了舔自己的叉子,装作云淡风轻地说:
“你还记得啊,我都忘了。”
“能原谅我吗?”
“本来也没有真的生过你的气。”申留真说,“别再想那些了,现在先享受一下下午茶吧。”
和黄礼志分别之后申留真第一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浮现出一堆信息和2个来自智雅的未接来电。她拨了回去,眼睛因为冬日罕见的好天气里过于明媚的阳光而眯了起来。
一开始智雅没有接电话。申留真重新打了两次才被接起。
“怎么了?”
“刚才姐姐去哪里了?我发了消息为什么也不回复?”
“啊,这个,”申留真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人行道,“我在外面陪朋友,没来得及看手机。”
“哪个朋友?是礼志姐吗?”
申留真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智雅啊……”
“回答我的问题。”
“她失恋了,找我倾诉来着。”
“礼志姐分手了吗?那姐姐应该特别高兴吧?”
“什么意思?”
智雅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你是喜欢礼志姐的吧,是吗?”
申留真的脸因为心虚瞬间变红了。
“说的是什么话……”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要晾着我好几个小时不理,就肯定就是和礼志姐出去了,这我都知道。还有,前几天问姐姐你要不要抽烟,你说不要。是戒烟了吗?是因为礼志姐才戒的吗?”
“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你也应该戒烟才对。”
“那我和礼志姐你选哪个?”
“什么?”
“我和礼志姐,只能留一个在你身边,你选谁?”
“怎么能这么比呢?她是我很多年的朋友。”
“我知道了,”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智雅说,“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我知道了。”
申留真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智雅问:“姐姐喜欢过我吗?”
“喜欢过。”申留真回答得很迅速,不知道这个回答里有几分真心。
“喜欢过,但是也没有多喜欢吧。既然这样,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交往呢?”
“当时我就说过,我会让你伤心的。”
“是啊,我想起来了。那祝姐姐以后幸福吧。”
申留真停下了脚步。
“是要分手吗?”
“嗯。姐姐不想吗?”
申留真思考了几秒,然后回答:“那就分手吧。”
“等着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吧。”
“不是的。”
智雅挂了电话。申留真的脑子还有些懵。她搞不清在短短几分钟内都经历了什么。
平静下来后她给黄礼志打去电话。黄礼志也不接。真是的,都干什么去了。
三分钟之后黄礼志打了回来。
“留真啊,什么事?”
“嗯,”申留真用食指按摩着有点疼痛的太阳穴,“在忙吗?”
“我在健身房。”
“今天啊,好像不应该和你见面的。”
黄礼志的语气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为什么?”
“姐姐把霉运传给我了。爱情霉运。”
几秒后黄礼志说:“你该不会也……”
“嗯。我也分手了。被甩了。”
“怎么会这样啊?”
“都说了是因为姐姐你把霉运传给我了。”
申留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想笑得要命,又怕路过的人觉得她奇怪,只能转过身面对着墙打电话。
“啊,那怎么办呢?”黄礼志说,语气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在担心。
“为了补偿我明天请我吃饭吧。”
“等一下,你不会是为了让我请客骗我的吧,申留真。”
“哎,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我就算想让你请客,还需要编这么烂的理由吗?”
“所以是真的?真的分手了?”
“嗯。就是真的,没有骗你。”
“那我们两个人现在又和从前一样了。”
“是啊,和从前一样。”申留真重复了一遍。
“明天我没有时间,得写论文。下周三晚上请你吃饭吧。”
“好啊。”
自己和申留真都重新恢复单身这件事让黄礼志莫名其妙地很高兴。好像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人了,依然可以像过去一样毫无隔阂地相处。
申留真低头吃饭的时候黄礼志偷偷欣赏她的脸和穿搭。漂亮漂亮漂亮。无论什么时候见,都是那么漂亮。
就这样看着这个人一天天长大,五官褪去稚气,就好像是一块原本就很珍贵的原石被打磨成珠宝一样。每当别人夸奖申留真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得意。毕竟是我们留真嘛。毕竟是我的留真嘛。
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过了很长时间。在餐厅马上就要打烊的前一刻出了商场,黄礼志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皱起了眉。
“冷吗?”申留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有点。”
“每次出门前怎么都不穿对衣服。”
黄礼志的外套没有口袋,手只能缩一半在袖筒里。她们并肩走着。黄礼志的手指和申留真戴着手套的手碰在一起,那一刻黄礼志手比脑子快,抓住了申留真的手,反应过来之后又迅速放开了。
申留真被她古怪的反应弄得笑出了声。“怎么了,为什么牵了手又放开啊?”
黄礼志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真正的原因她有点说不出口。总觉得既然申留真喜欢女孩子,现在还和她这样有点不大合适。
申留真瞟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手。
“手冷吗?”
“嗯。”
“那我把我的手套给你?”
“不用了,你戴着吧。”
“真的不用?”
“不用。”
申留真没再说话,直接把黄礼志的左手牵起来,放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黄礼志突然心慌意乱,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她冻僵的手指被申留真紧紧握住,对方的体温透过一层粗糙的棉线一点点化开她似乎结了冰的血液。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牵过手了。
黄礼志偷偷瞄了一眼申留真。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黄礼志把脸别过去偷偷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感到开心不需要任何理由。
和申留真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暖和了吗?”
申留真问。
“暖和了。”
“以后记得出门多穿一点。”
“不是有留真嘛。会借我衣服穿,给我暖手。”
“哎,礼志姐姐,”申留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要赖着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凭什么是我来照顾,不应该是姐姐的另一半来吗。”
“要什么另一半啊,哪有留真好。”
“我好吗?”
“嗯,你当然好。”
“哪里好了,说来听听。”
“哪里都好啊。”
“唉,真是的,”申留真笑了,“别这么喜欢我啊,姐姐。”
4.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按照惯例,申留真和黄礼志一起回了家。两家人本来就住得近,从小到大在对方家中过夜的次数已经数不清楚。即使已经都长成大人了,依然保留着这个习惯。
申留真家里有个影音室,里面放着台巨大的电视,配着音箱、游戏设备和舒适的沙发。这个房间也是每次黄礼志来的时候两个人消磨时间最多的地方。
申留真把灯关了,拉上窗帘,摆弄着遥控器和黄礼志讨论该看什么。两个人说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最终决定闭上眼睛一通乱点,选中什么就看什么。
结果出来了,是La La Land。
“怎么样,”申留真问,“想看这个吗?”
“我已经看过一遍了。”
“啊,那也没办法了,对不起姐姐,”申留真把遥控器一丢,倒进沙发里,“说好了选中什么就看什么的,不能反悔。”
黄礼志傻乎乎地笑着,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申留真把一盘橘子放到自己身旁,边吃边看。
电影开场十分钟后,黄礼志逐渐感到房间里有点冷,不由自主地缩起身子,抱住膝盖,好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
申留真注意到她的动静:“冷吗?”
“嗯。”
“等我一下。”申留真说着就站起来走出了房间。黄礼志按了暂停键等她。
几分钟后申留真拿着一条巨大的毯子重新回到沙发上。她把毯子展开,对黄礼志说:
“过来坐。”
黄礼志乖乖听话了。她掀开毯子,靠在申留真身边,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滑,然后把头靠在了申留真的肩膀上。
申留真用右手拣了一枚橘子,左臂环在黄礼志肩上,橘子被剥开时的清香萦绕在黄礼志的鼻端。申留真把皮放到一旁,掰下几瓣橘子,送到黄礼志嘴边。
“要吃吗?”
黄礼志没有回答,从申留真的指尖把橘子衔进嘴里。
她们没有讲话。
申留真把剩下的那个橘子吃完之后,指尖很自然地落在了黄礼志的额头上。她动作很轻地、几乎像是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抚弄着黄礼志眼角周围的皮肤,为她拨开散落在周围的碎发。
热血涌上黄礼志的耳朵。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对啊,好像有什么不对啊。
她感觉到申留真的目光从电影转移到了自己脸上。黄礼志却不敢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
申留真看她没有反应,手继续下移,碰上了黄礼志的嘴唇。她的指尖还沾着橘子的汁水,植物的液体在风干后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酸涩的外衣。
黄礼志的呼吸加重了。她不知道申留真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好像一点都不讨厌申留真这样。
落在她脸上的手指,也一定能感觉到她的皮肤已经变得滚烫了吧。
几分钟后申留真终于放过了她,手垂下来松松地搭在黄礼志的肩膀上,头也抬起来了。黄礼志如释重负,坐直了身子,余光瞥到申留真正盯着屏幕,这才敢扭头去看申留真一眼。
申留真觉察到了她的注视,转过来也看着她,扬起一边的眉毛,脸上浮现出疑问的表情。
黄礼志心虚地立刻移开目光。
申留真轻轻地笑了。
“你笑什么。”黄礼志小声嘟囔。
“为什么要躲啊?刚才不是在看我吗?”
“不可以看你吗?”黄礼志毫无逻辑地回答。
“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你漂亮。”
申留真又笑了。黄礼志觉得全身都在发烫。
“我漂亮吗?”
申留真把发圈摘了下来,一头新染的金发自然而然地散开。她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在黄礼志看起来,这个动作就好像故意要对她炫耀什么一样。
“嗯,漂亮,”黄礼志小声说,“你一直都很漂亮。”
“我知道。”申留真自恋地回答道,重新把黄礼志的肩膀搂住。
好暖和,黄礼志想。她又扭头看了一眼申留真。在这样黯淡的、不断变幻的光影中,申留真的脸庞看起来美丽得有点不真实。浅色的头发的边缘几乎透明,在静电的作用下微微炸开,上面沾着一些细小的灰尘,不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注意不到。
这次黄礼志反应慢了一点,没有成功地在申留真回应自己的目光之前转移视线。
“姐姐,为什么不看电影,反而一直在看我啊?”申留真低声问。
“是啊,为什么呢,”黄礼志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申留真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为什么不知道?”
她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危险。黄礼志没有躲藏的余地,因为她的视野被申留真的双眼占满了。申留真的眼睛总是亮亮的,轮廓清秀又英气。这双眼睛让她看起来总是很自信。申留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黄礼志的心率已经过速。她祈祷申留真不要听到她的心跳声,尽管这本来也不可能。
申留真用食指轻轻地把黄礼志额前的一绺头发挑开,挽到她的耳后。
“头发又乱了,姐姐。”她的声音几乎已经低不可闻。
然后,出于某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动机,黄礼志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她无处可逃,却又无法承受和申留真对视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只剩下了这一个选择。
她感到申留真的手指再次落在她的嘴唇上。申留真几乎没有用任何力气,但是黄礼志的双唇依然不由自主地分开了。申留真的大拇指来回抚摸着她的下唇,几秒后,它被申留真的嘴唇所取代。申留真吻她的动作很轻。这个吻也仅仅持续了片刻就结束了。
电影还在放。男女主人公坐在同一把琴凳上,唱着City of Stars。
黄礼志鼓足勇气才敢在她们分开后睁开眼睛。申留真看着她又笑了,扬起眉摇了摇头。
黄礼志突然意识到,刚才好像那是自己的初吻。
她的大脑因为过热已经完全无法工作了。于是她掀开毯子,躲到沙发角落里去。黄礼志心乱如麻,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是疯了……到底在干什么呢?!
不过,那种氛围,难道不就是要接吻的吗?
“哎,姐姐,”申留真说,“怎么又躲我。”
黄礼志没回答。她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电脑死机时,人们也是这样做的。
申留真把毯子从身上扯下来丢在一边,侧着坐到黄礼志身旁,左臂屈起支在沙发靠背上撑着下巴。
“刚才不是想接吻吗?”
黄礼志把脸埋在膝盖里。
“姐姐,回答我的问题,”申留真说,“刚才是想接吻吗?是想亲我吗?”
“不是,”黄礼志嘴硬,“没有那个意思。”
“闭上眼睛不就是等着别人来亲的讯号吗?”
“谁告诉你的??”
“那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亲你了,可以吗?”
“呀,申留真!!”
黄礼志终于被她折磨得受不了了,把头抬了起来。申留真脸上挂着熟悉的坏笑。
“我在问你问题,姐姐,”申留真小幅度地抖着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保证以后都不亲你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可以吗?”
这个人,不管长到多大岁数,喜欢捉弄自己这点却一直没有变过。
说不讨厌是假的,但是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她生过气。对申留真,黄礼志总是有一套很特殊的标准。
黄礼志不知道现在她胸膛中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痛楚和激动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带着这种感觉,她再次凑上前去吻了申留真。
“姐姐,你怎么回事,”她们分开后申留真笑着问她,“你不是喜欢男生的吗,为什么要亲我?”
“第一次不是你主动的吗?”
“是啊,是我主动的,但是我本来就喜欢女生嘛,姐姐你太没有防范意识了。”
“你喜欢女生,那你喜欢我吗?”
“嗯——”申留真故作思考,然后说,“不喜欢。”
黄礼志作势要打她,伸出的手却被申留真抓住了。申留真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抓起团成一团的毯子,重新展开盖在她们身上。黄礼志靠着她。她不知道申留真的情况是怎样的,但她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这次不开玩笑了,”过了一会儿,申留真小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很长时间了。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吗。”
“很长时间是多久?”
“我想想……应该有四年了吧。”
黄礼志吓了一跳。“那怎么都不跟我说?”
“姐姐你是笨蛋吗,我要是说了你应该早就被吓跑了吧。”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前段时间还谈恋爱?”
“不是你让我谈的吗?”
“谁?我?”
“嗯。你让我自己去谈个恋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过吗?”
“看看,果然已经忘了。”
然后她们没有再说话。黄礼志把视线转到屏幕上。现在屏幕上的是什么情节,她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她和申留真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申留真偷偷地亲了一下她的头发。
“椰咚,”申留真小声说,“交往吧。”
“想和我交往吗?”
“嗯。怎么还问。”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不是吧,”申留真有点无语,“不是都已经接过吻了吗,姐姐你还要考虑什么?”
“申留真,你也好歹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吧,”黄礼志说,“之前我可是一直以为我喜欢男生的。”
“哦,是啊,拉着我去和男生联谊的礼志姐当然喜欢男生。”
“行了,别记仇。”
“好吧,”申留真说,拿起遥控器调进度条,“那我给姐姐时间考虑。要多久?”
“嗯……少说得考虑个十年吧。”
“需要十年啊,那我不等了,姐姐你结婚去吧,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会到场的。”
黄礼志笑着倒在申留真怀里。
有很多东西变了——她能感觉出来。但同时,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变。
黄礼志对申留真的爱,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只是现在,这种爱的内容和过去不再完全相同了——这种爱不再全部关于无拘无束的闲聊和一起吃过的很多顿饭,还包括急速搏动的心脏,忽高忽低的心情以及亲吻时从对方那里接收到的呼吸。
只谈过一次恋爱的黄礼志也许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不过此时此刻她枕着的腿、她闻到的申留真身上温暖干净的气味,都让她感到足够舒服,不需要再去思考那些高深的爱情理论和抓心挠肝的诗歌。这件事很复杂,但同时又很简单:她爱申留真,而申留真也爱她。
A Long Dream
*OOC 注意
-
申留真那天一反常态地很早就醒了。上次睡醒之后感觉头脑这么清爽,而且身上毫不酸痛的日子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怎么也得是初中时期了。宿舍的窗帘,与其叫做窗帘,不如叫一块能遮住视野的布,根本挡不住早上的阳光,把整个房间都烘得暖暖的。
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再闭上眼睛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睡意,但也许是阳光太亮,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从枕头边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多,连隔壁楼下那个以难吃而著名的好食餐厅都没开门。
搬进来不到一周,申留真已经习惯了每天夜里听着被楼道里晚归的男生压抑住的吵闹声入睡,每天上午被对面房间赶着出门的砰砰的关门声吵醒。此时宿舍里却安静得...
*OOC 注意
-
申留真那天一反常态地很早就醒了。上次睡醒之后感觉头脑这么清爽,而且身上毫不酸痛的日子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怎么也得是初中时期了。宿舍的窗帘,与其叫做窗帘,不如叫一块能遮住视野的布,根本挡不住早上的阳光,把整个房间都烘得暖暖的。
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再闭上眼睛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睡意,但也许是阳光太亮,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从枕头边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多,连隔壁楼下那个以难吃而著名的好食餐厅都没开门。
搬进来不到一周,申留真已经习惯了每天夜里听着被楼道里晚归的男生压抑住的吵闹声入睡,每天上午被对面房间赶着出门的砰砰的关门声吵醒。此时宿舍里却安静得让人难以适应。索性抬手从桌子上摸过来耳机戴上,随机播放的第一首歌是让人心情愉悦的贝斯前奏开场。
她偏过头看向房间的正中间,感觉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分水岭,把自己的区域和对面这张床的区域隔开了。今天如果还没有人住进来,她八成能独享这个房间一整个学期,甚至一整个学年。
既然难得醒得早,等好食餐厅开门了,勉强买个三明治配橙汁吃吧。
这样想着,申留真平躺着把手向两边摊开,宣称有一米二宽的宿舍床当然不够她的手臂舒展。左手搭在床边悬空着,右手直直地支在了墙壁上。
但并不影响她觉得这样能感受到时间从指尖流动时带来的微微波纹。这是在多次看到她这样做之后,黄礼志听到的解释,虽然黄礼志还是觉得那样其实是她难得静止下来,感觉到脉搏在颤动罢了。
对黄礼志来说,那天早上虽然记忆深刻,但是并没有那么美好和轻松,至少走进宿舍房间前的几小时是充满煎熬和疲惫的。
临开学还有大约一个月的时候房东突然说不能再租了,黄礼志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房东,给房屋中介,给学商业法的学姐。最终在了解到房东这样的举动合理合法之后,黄礼志的心情也从愤怒变成了彷徨,紧接着就是像战争一样地寻找应对措施。
在学校附近、环境安全是她的底线,但这样的条件往往搭配着快要超过她学费的租金。又打了无数个电话,对着电话那边的管理老师鞠躬无数次之后,黄礼志终于在新学年开学前一周订下了混宿楼的最后一个漏网之床位。
要和陌生人分享一个房间,和隔壁房间的人共用一个浴室,和整层楼的男男女女共用一个厨房……黄礼志不敢细想。价格比之前租的房子便宜了不少,是唯一的好处。
接着就是把出租屋里的东西低价处理,处理不掉的强行送给家住首尔的好友,珍藏的CD和书都打包寄回家。这时候也顾不上会被妈妈念买一堆没用的东西了,黄礼志只担心搬家到学校宿舍如果用卡车运货的话会被拍下来发到论坛成为学校里的传奇。
最终,在那天早上,黄礼志身上穿着不属于早春的厚羽绒服,因为装不进箱子了,推着两个行李箱,每一个行李箱上还挂着一个大袋子,艰难地在学生宿舍区走着。
谁来救救我……到底是谁要把宿舍楼建在山上还不让出租车进来的?
黄礼志这么想着,因为羽绒服的缘故,清晨的阳光在她看来就是毒辣,和明媚完全沾不上边。还好热爱熬夜的大学生们现在都在补觉,不然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也是滑稽,和用卡车搬家没什么区别,一样是能被拍照发到论坛的水平。
正坐在好食餐厅门口的花坛边上喝橙汁晒太阳的申留真因而看到了这样诙谐的一幕。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穿着超笨重的厚羽绒服,推着两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大的行李在爬坡。
“你好,要帮忙吗?”
黄礼志觉得形容她们的初遇很浪漫是有道理的。综合了黄礼志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社会的毒打,以及从不早起的申留真难能可贵的在清晨出现在床以外的地方,黄礼志把一切归结为命运的安排。申留真在她眼里就像个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拯救了一个穿着羽绒服推不动箱子走不动路的可怜小猫。
申留真觉得那是她难得吃饱早餐后被饱腹感刺激出的多巴胺驱使她做的平平无奇的善事,更何况需要帮助的人还是个漂亮女生。
可惜黄礼志对申留真的盖世英雄初印象在申留真打开宿舍房间的一刻大打了折扣。虽然经过一路上的各种惊喜发现,她意识到这个乐于助人的女孩就是自己接下来一年的室友,但打开门后看到横在书桌上的电子琴键盘,靠在衣柜旁的吉他,扔在床上的几件衣服裤子,和床脚散落的、有一些还是团成球的看起来像是草稿纸和乐谱的东西,黄礼志还是有点担忧。
如果按照这个房间给申留真写出第一印象的话,套用市场营销课上用过的模板:20至25岁的女大学生,喜欢音乐,性格不羁,不修边幅。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今天就搬来了。”
申留真也意识到自己把房间弄得有点乱了,红着耳朵开始收拾房间。
黄礼志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瘫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应了一声“没关系”,把羽绒服扒下来叠了叠放在身旁,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屋子,顺便偷瞄几眼正在慌张整理屋子的未来室友。
她没有把自己的东西堆到应该属于黄礼志的地盘。黄礼志因而得出这个室友很有边界感的结论,加分。
这么多乐器,不是艺术系也和艺术沾点边,她对有艺术细胞的人天生就有好感,加分。
浅金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打扮得也很有时尚感,说不定可以一起逛街,还可以换着衣服穿……
下一秒,她看到被申留真当成藏酒柜的书柜,笑容立刻凝固了。
/
黄礼志对这位洒脱室友生活习性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所幸她们住得也算和睦,而和睦的主要原因竟然是申留真和她天差地别的作息。
申留真总是晚睡晚起,背着她的吉他晚出晚归。很多时候她睡觉前申留真还没回来,但等她早上起床去赶早课的时候就能发现隔壁床团了一个睡得沉沉的团子。
两人生活交集的时间,大多在申留真不去乐队练团,留在寝室写歌的时候。她常给电子琴键盘连上耳机,按下去的每一个音节都只能被她自己听到,连按下的力道都控制得很轻,黄礼志甚至很少听到键盘弹起来的声音。
她因为申留真对宿舍关系的体贴松了一口气,但又好奇不已。申留真到底在创作什么样的音乐,是写给什么场合,又或是写给谁的呢。
她没有问过,也没有主动邀请申留真把自己的音乐分享出来。她总是拿着书靠在床尾,读着读着书视线就不自觉飘到弹琴的人身上,心里跟着申留真手指落下的节奏悄悄推测着拍子。
申留真很少主动和黄礼志聊天,为数不多的个人信息都是黄礼志不断追问才知道的,倒是嘴很甜,每天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但是黄礼志总感觉她们好像隔着什么。作为室友,倒也不是坏的相处模式。
只要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关我什么事。黄礼志常常这么想着。
在两个人以这种有时差的生活方式相安无事一个月后的一个难得下课早的中午,黄礼志从教室里出来,本想再问教授一道题,谁知道教授跑得比谁都快。黄礼志只好把习题塞回包里,脑子里已经给问问题的邮件起好了草稿,拿出手机准备向教授发问。
刚好申留真的消息这个时候弹出来了。
“我亲爱的室友姐姐”
“你的宝贝留真要饿死了,能不能行行好带个饭”
“我刚看了你的课表,A楼的拌饭好像很好吃😋谢谢姐姐,姐姐最棒了”
?
申留真熬夜到精神失常了吧。黄礼志脑袋里只有这个想法。
从A楼带着两盒拌饭走回宿舍已经快下午两点了,黄礼志推开门就看到申留真已经在两人书桌中间的空地支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餐桌,听到了开门声就一脸激动地看向她。
黄礼志想起了家里养的小狗,放饭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申留真大概是真的饿坏了,道过谢就埋头吃了起来。吃过早餐的黄礼志倒是不饿,一边把一次性筷子掰开一边打量着申留真。她眼底的暗色代表着她昨晚应该又是很晚才睡。
“我好看吗?”
“嗯……嗯?”
黄礼志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盯着她看?明明头也没抬地在吃饭……
申留真咽下了从刚才就在嚼的一大口拌饭,转身倒了一点水咽下去,像是才活过来了。
“真的谢谢姐姐,本来应该请你吃饭的,但是实在太饿了,感觉都走不动路了。”
她倒是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让黄礼志少了一些尴尬。
“没什么,但是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因为我终于——把今年的第一首歌写完了!”申留真眯起了眼睛,脸上的酒窝都皱了起来,用表情完美展现了喜悦两个字。
听着申留真滔滔不绝地说着,从自己写歌灵感来源于一个早起的清晨,到在浴室碰到隔壁房间其中一个欧洲女生因为想家大哭而连夜买机票回国所以另一个女生独享了房间,再到她推迟了今晚的练团邀请黄礼志一起去校外吃个饭,黄礼志忽然觉得之前那种疏离感似乎不是申留真刻意为之。
“我都不知道你话这么多……”黄礼志说出口才觉得哪里不对,忙补了一句,“不是说你烦的意思,是没想到你还挺……嗯……”
“还挺话多的。”
申留真倒是发现黄礼志是真的嘴笨,而且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压住。她想不出任何话反驳的时候眉头会抬起来,像只生气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有想继续逗弄她的冲动。
“作为你帮我买饭的报答,我请你听一下我刚写好的歌。”申留真放下筷子,转过椅子背对着黄礼志,把电子琴的音频接口连到了桌上的小音箱。
怕黄礼志不知道此举的价值,申留真又补充说:“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听到它的人。”
黄礼志对音乐懂得并不多,虽然曾经被朋友拉着去看过很多场地下乐队演出,对大多数歌曲她也只能做出好听或难听的主观评价。但现在申留真迫不及待地表现,还会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她的表情,让她不得不试着认真听下去。
“怎么样?”弹完申留真回头问她。
“很好啊,但是感觉很短。没有填歌词吗?”黄礼志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写不出来了。”申留真也不回避这个问题,“等有想说的话的时候,歌词自然就像水龙头一样哗地出来了。”
黄礼志点点头,“那这首歌是关于什么的?”
申留真把电子琴的电源关掉,转身回来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应该就是春天吧。”她一边咀嚼着,鼓着脸颊嘟囔着说。
/
天气渐渐更暖了,春天都快结束了,申留真感觉到夏天的炎热在逐渐逼近,但那首歌的歌词也还没有过新的进展。她的生活习惯倒是变化了不少。
黄礼志的睡眠很浅,虽然申留真已经注意再注意,但宿舍的房间门刷卡打开时会有哔哔的响声。每次申留真听到哔哔声心里都像在坐过山车,怕打开门之后听见黄礼志在半梦半醒里软乎乎的一句“回来啦”。
黄礼志对夜间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总是一觉醒来后才发现申留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床上睡得正香了。但申留真还是尽量在十二点前就回到寝室,练团后也不再和乐队成员小喝两口,以免小酌变成大饮特饮,在凌晨蹑手蹑脚回宿舍的时候站不稳撞翻什么东西。
黄礼志也发现了申留真生活习性的改变,心里默默感激着。在发现申留真很排斥去公共厨房接水甚至干脆就不喝水的行为后,她就每天早上起床都会留一杯水在申留真床头,搭配几日的消息留言威逼利诱,也让申留真养成了喝水的习惯。
黄礼志暗自把宿舍关系的磨合称为合作的艺术,就像恋爱一样,可能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大手笔的投入,一点点用心的小事都能让关系更进一步。
她们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变亲近的。契机是某一天傍晚,独自在宿舍的黄礼志发消息给申留真借用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降噪耳机,就开始看起了最近大火的丧尸题材网络剧。
天色越来越暗,没有开灯的寝室只有窗外的路灯和来往的车灯能借来微弱的光亮。不得不说申留真的耳机音效太好了,降噪功能也是一流。因此在申留真回到宿舍打开灯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受到惊吓的黄礼志的尖叫。
两人互相道歉再道歉之后,黄礼志缓和下来了情绪,拉着申留真一起继续看剧。电脑放在了吃饭的小桌子上,配上申留真书柜里珍藏的酒和黄礼志珍藏的零食,两人并排靠坐在申留真的床上。黄礼志害怕得捂住眼睛,却又透过手指缝也要看。
申留真看她这副模样又起了捉弄她的坏心思,扭动着身体发出丧尸的声音作势要咬她脖子。黄礼志抬手一挡,刚好碰到了申留真的嘴,申留真也没刹住车,直接轻咬了一口。
申留真觉得自己的脸轰的一下烧起来了,还好灯没有开,不然黄礼志就能看到她的脸红得像个番茄。
“哎呀!”黄礼志故作嫌弃地把手往申留真身上蹭了蹭,像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换了个坐姿靠在了申留真肩上。
“丧尸同学不要乱动。”黄礼志像是把申留真的肩膀当作挡住屏幕的工具,歪着脑袋看几眼剧就被吓得把头埋在申留真怀里。
这意料之外的举动让申留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低头看着黄礼志。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剧上了。她只担心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会被黄礼志听到。
好不容易熬到黄礼志困了,洗漱完钻回自己的被窝,申留真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却没看屏幕上滚动的内容,满脑子都是黄礼志的这一次“投怀送抱”,和自己莫名异常的心跳。
“留真呀,我睡不着……”她听见隔壁床的人用带着困意的声音说道。
“数羊。”
“不是,我闭上眼就感觉有丧尸要冲进来了。”黄礼志从床上坐起来。
接着,她毫不客气地抱着毛绒小熊钻进了申留真的被窝,还没等申留真吃惊或者是拒绝,黄礼志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就已经把她环绕住了。
喝过酒的黄礼志皮肤微微发热,烫得申留真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申留真侧躺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又不得不看着她。
“我在留真这躺一会儿可以吗?”黄礼志把脸埋进小熊娃娃的肚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以前晚上害怕的时候就跑到姐姐房间里去,让姐姐陪我睡觉的。”
“我以前看过恐怖片也会让哥哥到我房间打地铺陪我睡觉。哥哥快烦死我了,但是一个人睡觉是挺可怕的。”
申留真对她的行为表示了理解,黄礼志像得到了许可一样,抬头从毛绒小熊的两只耳朵中间看着申留真。
“我还以为留真什么都不怕呢。”
拉上窗帘这件事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遗忘了。路灯把微弱的暖黄色光洒在房间里。申留真和她的目光对上,看她细长的眉眼带着笑意弯成一条缝。
“我怕虫子,也很怕过山车,怕考试,还很怕演出的时候破音……”
大部分让申留真害怕的东西都很常见,但是现在申留真害怕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她怕现在自己的呼吸太用力,害怕她们现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害怕自己脑子里突然涌出的无数个念头。
如果非要总结的话,申留真的害怕事项新增了“和黄礼志靠近”这件事情。
“打不过就加入,害怕就去克服。”黄礼志举起小熊的一只手说着,“实在害怕的话就干脆接受,有心理准备的话再坏的结果也不会很糟。”
“那你回自己床上睡。”
“我不要。我害怕。”黄礼志把小熊抱紧,又抱住申留真的一只手臂。
互相暴露自己的恐惧和弱点似乎是拉近关系的有力方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申留真被困倦夺走最后一丝意志前还能听到黄礼志的呢喃。被她圈住的手臂贴在她的身上,黄礼志的身体好柔软。申留真甚至能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
和睡得很踏实很早就起床去上课的黄礼志不同,申留真临近中午醒来的时候感觉思绪还停滞在昨夜冗长而复杂的梦里。
她梦见自己被一个人影追逐到了海边,站在海边的礁石上退无可退,干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预想中的坠落感并没有出现。梦里那个追逐她的人拉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飞了起来。
好怪的梦。申留真仔细回想梦里的那个人影,却始终是模糊不清的样子。
窗帘应该是被黄礼志拉上了。自己枕边被黄礼志忘下的毛绒小熊像是在提醒着自己,昨夜的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线。
打开手机看到的是黄礼志几条留言。
“水壶里的水今天早上赶去接好的,把水喝掉!我晚上回去检查!”
“今天在A楼上课,醒了的话有想吃的东西吗”
申留真坐起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杯子上贴着粉红色的便利贴,写着大大的“喝水!”。
她想起来睡前和黄礼志说因为害怕公共厨房的虫子所以不喜欢去接水的事情。想起来她说很羡慕自己有一个具象的梦想。想起来她说很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
申留真下床打开了窗子,拿起水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学校路旁的树肆无忌惮地开着花,如果树有声音的话,肯定是在用喇叭高声喊着:现在是春天。
/
黄礼志越来越觉得觉得申留真是那种人人都想要的室友。晚归的时候会提前打招呼,在回来的路上带来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商学院考试周压力大的时候,艺术学院的申留真因为早早交上了歌曲作业,明明很悠闲但也每天去练习,把寝室留给黄礼志和小组成员电话讨论。虽然平常很喜欢开自己玩笑,但总是掌握着尺度,看自己装作生气的样子就及时停下道歉,甚至有时候还会摸摸自己的头。而且自己对她的好总是会被加倍地报答,甚至随口提起的事情也会被记在心上。
在期中考试结束前的晚上,黄礼志看讲义看到眼都花了,躺在床上把打印出的复习资料盖在了脸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好想去江边散步”。第二天考完试,黄礼志就接到了申留真的电话,然后在宿舍区外的街边看到了申留真和她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车。
“真的吗,真的开车去江边吗?”黄礼志坐在车上却还在不断确认着,她觉得申留真好得有些过分了。
一路上,黄礼志滔滔不绝地跟申留真说着这次考试的变态题目,还有小组作业的废物组员,申留真趁机炫耀着音乐系没有考试和鲜有小组作业的优势,惹得黄礼志又一脸不悦,最后以申留真在汉江边便利店请黄礼志吃晚饭才收场。
到了江边,兜兜转转找到了停车位。刚好太阳快要落下了,天边被染成了橘红色和粉色交织的渐变。
“去吃点东西吗?”申留真把车熄火,转头看着黄礼志。
被注视的人正看着天边出了神。黄礼志想起了小时候,常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却从来不懂得欣赏生活。现在她自觉有欣赏美的能力了,却似乎从来没有时间。
“我们一起看日落吧。”她说。
申留真把前排的车窗降下来,四月中旬的风还带着一点微凉。她伸手从车后座拿来从宿舍带出来的自己的外套,递给黄礼志。
“冷的话穿一下吧。”
“谢谢。”
然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日常两人之间的对话大多是黄礼志发起的,申留真不习惯这种沉默,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声音。牵着手散步的情侣,在父母前面撒欢奔跑的小孩,落在枝头欢唱的鸟,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叶。申留真觉得这样的氛围很适合一首歌,就用音响把声音调得很低放了出来。
“我萌生的心意 不能没被看见就被打消 与其怀念留下的事情倒不如痛苦”
正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黄礼志突然问:“留真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
申留真猜不出这句话的语气里藏了什么,转头看她,发现她正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她的背影和窗外的落日组成了画一样的美景,申留真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拍照,一边回答。
“因为姐姐是特别的,所以对姐姐特别好。”申留真回答道。
黄礼志像是听到了出乎她意料的答案,回过头来的时候申留真正好按下了拍摄键。
“干嘛偷拍我。”
“因为好看啊……哎呀,按成视频了。”申留真把刚拍到的给黄礼志看,“等会回宿舍发给你。”
“好。但是留真啊。”
黄礼志停顿了很久,申留真很怕黄礼志说出什么在她预计以外的话。
“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还好,黄礼志只是肚子饿了。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江边的空气也凉了下来。黄礼志把申留真带给她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我穿着还挺好看的吧。”黄礼志像是在询问,但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两个人身材相似,所以穿起来也很合适。
江边成双成对的情侣都牵着手,还有人在自以为没人注意的角落接吻。黄礼志只觉得,啧,今天还挺冷的。
她抱住申留真的一只手臂,顺着胳膊往下摸到了申留真的手,全然不知被抱住的人心里颤动了一下。
“留真身上总是热乎乎的。”黄礼志用自己冰凉的手攥了攥申留真温暖的掌心,刚准备松开的时候,被申留真反手握住了手指。她感觉到热量从申留真的手上慢慢传到自己指尖。
“你的手总是这么凉。”申留真笑着看向她,用另一只手去点黄礼志的鼻尖,如她所料地得到了黄礼志眯起眼睛躲开的反应。
她看着黄礼志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就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猫。江边的路灯忽然亮了,整条小路都被点亮,引来了路人的几声惊呼,也惊到了一群鸟,绕在人们的头顶一圈,然后向远处飞走了。
黄礼志的眼神也被点亮了,随即被灯光照亮的江边景色吸引走了,四处张望着。申留真不知为何联想起庆典舞台上绽放的烟花,总是带给人转瞬即逝的美丽,但是申留真总是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没有机会来得及认真欣赏,烟花就在空中消失了。
“好漂亮。”申留真似乎在称赞这份景色,又似乎不是。她牵着黄礼志的手向前走着,不敢再回头看她。
走累了,两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休息。申留真拿出手机,消息提醒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谁啊,这么着急?”黄礼志好奇地凑过去看,看到的是申留真乐队群聊里满屏的“生日快乐”“为什么不开生日派对”的消息。
“今天是我生日。”申留真的回答让黄礼志震惊了。
“诶?那为什么不和他们开派对啊?吃过蛋糕了吗?我看看还有哪家蛋糕店在营业……”黄礼志表现得很慌张的样子,像是错过了天大的事件,惹得申留真笑出声来。
“和作曲课的同学吃过一个,和乐队的孩子们吃过一个,姐姐再给我买的话就是今天的第三个蛋糕了。不用了。”
“这样啊……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还让你陪我出来。”
“不是,是我想在江边过个安静的生日,正巧你也想来,就一起啦。”申留真把黄礼志的两只手都抓到自己手心,轻轻揉搓着,“你手怎么又凉了……”
黄礼志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人形暖手宝的照顾,继续向她提问着:“那你生日愿望是什么?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想被人喜欢,想谈一次恋爱,还有一个不告诉你,不然不灵了。”申留真说,“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喜欢的人总是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我们留真长得这么漂亮。”黄礼志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喜欢你的人是他们眼光不行,你也不要喜欢他们了。”
“生日礼物的话……我最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是我希望那个人也能喜欢我。”
“一定会的!”
申留真看黄礼志一脸认真笃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觉得可爱,又觉得心里发酸。
好冷啊。
“看来夏天还没到呢。”她认真地握住黄礼志的手,想把自己手心的热量都能分给她。
“留真喜欢夏天吗?”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申留真说着。
我希望夏天永远不会到来。申留真想着。
/
可是夏天还是会到来的。几场雨后首尔的春天就像被撕碎了一样,学校的路上落满了被雨打落的花瓣,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树上也渐渐挂起了蝉鸣。
黄礼志发觉她的好室友最近变得很难追寻踪迹。一方面也是黄礼志太过用功,白天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准备着论文和考试,另一方面是申留真的乐队签下了一场中型演出的出演,虽然只有几首歌的时间,如此规模的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所以作为主唱的她肯定没日没夜的泡在练习室里。
黄礼志是这样总结的,但她心里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申留真像是又回到了她们刚认识的那个状态,热情而又疏离。自己发过去的消息总是被读得很快,但是分享给她的那些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总是会被申留真忽略掉,得到的回复常常是“我今天大概一点才回去”之类的回宿舍时间预告。而且黄礼志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申留真带回来的零食了,哪怕是向她示好般提出给她带炸鸡和披萨去练习室看她,也总是被申留真找到各种理由拒绝。
在宿舍的短暂时间内,申留真总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黄礼志每一次看着她,都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复。她的眼睛总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望着窗外,或者看着宿舍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发呆,却很少和黄礼志的视线碰上。
乐队有什么困难吗?还是告白被拒绝了?黄礼志的疑问很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适合问出来的时间。
有一个凌晨,天都亮了,黄礼志被开门的哔哔声吵醒之后就再也没睡着。申留真轻手轻脚进门之后一下倒在床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有规律的浅浅呼吸声。
黄礼志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想法,觉得有点生气,但似乎又不是因为自己被吵醒而生气。一种复杂的情绪出现在黄礼志的脑袋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悬了起来。类似的感觉还要追溯到童年时候踩着椅子拿高处的东西却打碎了妈妈喜欢的花瓶,地上全是锋利的碎片,自己光着脚站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地过了很久,直到妈妈下班回家后才大哭了出来。
天刚亮却睡不着的黄礼志,感觉自己站回在了那个椅子上,看着满地的碎渣子,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直到被困意再次包裹住的时候,黄礼志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因而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现在的自己从那把椅子上一跃而下,花瓶的碎片扎进了脚,连痛感都是那么真实。她用力哭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和疼痛在她身上流淌。
“黄礼志。黄礼志!”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睁开双眼。视野从虚无到模糊,然后她看到申留真就在自己面前。
“做噩梦了吗?”申留真拿来两张纸巾,轻轻擦拭黄礼志的脸颊,她才意识到自己梦里的眼泪还在流着。
“嗯。”黄礼志从她手里拿过纸巾抹了抹眼睛,然后伸出手臂,向申留真索求一个拥抱。
申留真也会意了。黄礼志靠在她怀里,感受着申留真温柔的拥抱,感受着她轻轻摸着自己的头顶。她轻轻嗅了嗅,申留真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水气和沐浴露的香味,是黄礼志喜欢的味道。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瓶再普通不过的家庭装椰子味沐浴露,那些气味分子和申留真的皮肤结合起来的话,会发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黄礼志为自己有些变态的想法产生了罪恶感。
优秀学生黄礼志那天失去了本学期的全勤参与学分。她赖着申留真让她和自己挤在狭窄的小床上,开着空调裹着被子补眠。
一觉无梦,只是醒来之后,黄礼志还是发现房间空空的,申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悄悄地,像她经常做的那样。
/
生日那天,黄礼志被早在一年前就定好计划的好友拉着去了她一直很喜欢的餐厅,被迫在餐厅顾客的众目睽睽之下切了蛋糕唱了生日歌,吃完饭又带她去了酒吧,点了一杯马天尼给黄礼志就单手叉着腰开始抱怨。
“黄礼志,你说说,你都多久没约我出来玩了?我们礼志宝宝长得真快,咱俩上次见面你才20岁,现在你都21岁了……你放我家的那堆破烂什么时候拿走?”
“赵大雄,我今天才刚21。请你不要发神经。”黄礼志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快叉到腋下的手扒下来,“你正常点。”
面前这个身高快一米九的男人立刻翻了个白眼,翘着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鬓角。
“我这才叫正常好不好,你才不正常。”说完他故作娇嗔地轻捶了黄礼志一下,“都说了在学校外面叫人家小熊熊。”
黄礼志被噎得拿起手边的酒杯猛喝了两口,赵大雄接下来的话又立刻让她被马天尼呛到。
“哎,不过,你在和申留真约会吗?音乐学院的那个帅妹妹申留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
黄礼志感觉自己喉咙被酒呛得干涩又发甜,咳嗽了两声,拿了张纸巾擦干自己的嘴角,“你胡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和她在约会?”
赵大雄来了兴致,立刻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展示给黄礼志看。
黄礼志看到屏幕上是一条instagram动态,照片是正自己坐在车里,被江边落日的余晖笼罩着。配文却是空白的。是之前申留真误拍的视频被她截成了图发了出来。
她没有和申留真交换过instagram账号,所以也并不知道这一条帖文的存在。她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申留真没骗自己,确实拍的好看。
“你看,证据确凿。帅妹平常就发点花花草草重金属什么的,整个主页只有你一个活人的照片。”赵大雄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们没在约会,而且她跟我说她有喜欢的男生啊?”黄礼志还在试图据理力争。
“宝贝儿,你在胡说什么,申留真是弯的,你不知道?”
黄礼志觉得酒有点上头了。她看着赵大雄给自己如献珍宝地展示着自己的拉拉朋友在交友软件上看到的申留真的信息。最近发布的动态里有吉他的一个角的照片,有凌乱的乐谱团成废纸的照片,和一些诉说爱而不得的苦楚矫情的句子。头像是黄礼志熟悉的一张自拍,申留真之前有一天突然发了这张给她,让她变着花样夸五句的话晚上就能收到申留真顺路带回来的零食。黄礼志当然没有夸满五句,但还是在晚上,在好食餐厅早就关门的时间,吃到了申留真“顺路”买的布丁。
“但是有一说一啊,帅妹是真的好帅,上次送你从图书馆回宿舍,我刚从你们楼出来就遇见她,哇,我要是女的我也得弯。”
于是黄礼志想起了自己因为害怕自己走夜路而拉着赵大雄在图书馆学习到深夜,因为忘记穿外套从图书馆一路抱着赵大雄的胳膊走回宿舍,在还拿冰凉的手摸赵大雄的脖子取暖,赵大雄怪叫着逃离宿舍楼之后五分钟不到,申留真就沉着脸回宿舍的那天。在那之后,好像申留真就开始疏远自己了?
黄礼志也不敢下任何结论,她只觉得是酒精让自己的想法也被赵大雄带偏了,抬手又点了一杯酒,试图消化自己接收到的信息。
最终的结果是黄礼志喝得摇摇晃晃,被赵大雄架回宿舍楼下却因为忘带门卡被宿舍阿姨冷酷拒绝放行。黄礼志觉得头晕,靠在赵大雄身上,掏出手机刚要给申留真打电话求助的时候,申留真再一次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背着吉他出现在他们面前。
“留真呐!”黄礼志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想要扑过去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但是因为醉酒错误地判断了角度和距离,险些摔倒的时候被赵大雄一把捞住。
等黄礼志找好了平衡再看向申留真的时候,她发现申留真脸上挂着一种尴尬的假笑。因为申留真的脸颊很饱满,所以她真心笑和假笑的时候其实很好区别,还有过好几次故意做出很夸张的假笑来吓黄礼志。所以黄礼志一眼就看穿了。
“这位是……礼志姐姐的……?”
不等黄礼志回答,赵大雄就一把把黄礼志推进了申留真的怀里,翘起兰花指摇了摇,然后又摆出那副娇嗔的嘴脸。
“哎呀,人家是你礼志姐姐的姐姐,叫我小熊熊就好啦!”
这位零也太夸张了吧。黄礼志腹诽着。
黄礼志被申留真搂住肩膀,听着赵大雄临走前还在对申留真说着“帅妹妹有空给姐姐介绍几个摇滚帅哥”,万般无奈地跟着申留真上了宿舍电梯。
电梯明白色的灯亮得有点晃眼,黄礼志索性闭上眼靠在申留真肩上。随即,她又觉得有视线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发现申留真正在通过电梯门上的镜子看着自己。
“干嘛看我。”她也看向镜子里的申留真,发现对方的眼神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露出了笑容。
申留真现在的笑才应该是真心的在笑。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楼层,黄礼志下意识地站好后又害怕自己站不稳,拉住了申留真的手后抬起来指着她们房间的方向:“我们回家吧。”
然后的事情黄礼志记得不太清晰了,只记得自己倒在宿舍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中间觉得口渴,申留真还给自己喂了点水喝。再然后是申留真洗完澡把她叫醒,她才半睁着眼睛去浴室卸妆。
再三确认黄礼志能自己稳稳地站立之后申留真才放心地让她洗澡。洗完澡后虽然酒醒了,但是困倦的感觉还在。黄礼志喊申留真来一起刷牙,省得她一会儿又进浴室吵到自己睡觉。
在听到隔壁房间有奇怪声音后,黄礼志第一反应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示意申留真也安静一下。但在发现那个奇怪声音有规律而且夹杂着吱呀吱呀的床板晃动的声音时,黄礼志感觉自己脑子轰地一下就清醒了。她瞄了一眼申留真,看她似乎全然不知隔壁房间正在进行什么热烈的事情,用圆圆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像在询问能不能让她继续认真实施牙齿防蛀工作。
回到房间,黄礼志感觉自己耳朵还是烫的。她顺手把通往浴室的门锁上,想着这破门隔音也太差了吧。
她心里乱糟糟的,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多,哪怕是作为上天给自己的生日惊喜的话也有些过头。她觉得申留真对人过于善良,也过于单纯,如果只是用她对人的好来判断她的喜欢的话倒是直接。但黄礼志不能判断出这种喜欢究竟包含着什么成分。
黄礼志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黄礼志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对面床上的人。申留真正靠墙坐着玩手机,她的睡衣领子开得很低,台灯的光开到了最小档,柔和的光洒在她裸露出的皮肤上。黄礼志莫名觉得燥热,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把毛绒小熊抱得更紧了一点。
申留真像是发觉了自己正在看她,瞄了黄礼志一眼就又把视线放回手机屏幕。
“干嘛盯着我,我漂亮吗?”黄礼志听见她问。
“嗯。漂亮。”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申留真挑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黄礼志。要是在平常,黄礼志肯定又要嘟起嘴巴皱着眉毛宣告对申留真逗弄的不满,但是她现在抱着小熊很平静地看着自己,像是在陈述什么严肃的事实。
“看来姐姐酒还没醒呢。”
申留真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下床在吉他包里一阵摸索。黄礼志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吉他包里面怎么方方的鼓出来了一块。
“姐姐,这个给你。生日快乐。”申留真拿出了一个礼物盒子,黄礼志接过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个纯白色的捕梦网。
“我问过了,店家说把这个挂起来的话,就不会做噩梦了。”
黄礼志抬头看着申留真,发现她满脸认真的模样,像是对商家诱导消费的那一套说辞深信不疑。
这么单纯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捕梦网还是有一些功效的。后来黄礼志回想那段时间申留真的反常,觉得那好像是申留真患上的一场季节性感冒一样。捕梦网就像治愈感冒的最后一颗药,它被挂在宿舍的门上的那天后,申留真似乎又变回了体贴细致的好室友。虽然她因为演出的临近而依旧晚归,但黄礼志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能看到自己床头的桌上放着一袋软糖,一盒巧克力,或者其他黄礼志喜欢的东西。送出这些正对她心意的礼物的人总是还在隔壁床的梦乡里。
而黄礼志却没能完全摆脱那个梦。时不时地她还是会在梦里出现在那张椅子上,只是梦境结束的时间似乎在渐渐提前,梦的结尾也不再是疼痛和泪水。在夏天伴随着一年中最长的白昼正式到来的时候,黄礼志已经习惯了那个忽然占据她睡眠篇幅的梦境。大多数的梦里,她发现花瓶已经碎掉了,就蜷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太阳落下,等着醒来。
黄礼志期末的作业发表刚好和申留真的公演日子撞上。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自忙得几乎说不上几句话。黄礼志几次让申留真发点练习的视频给自己,缓解压力的同时也能帮乐队提提建议,都被申留真以“秘密”二字无情拒绝了。
“你必须到现场看,我让主办方给你留了后台证。期末发表做完打车去,我给你报销车费。”申留真把一切安排妥当,不给黄礼志反驳的机会。
于是做完发表的黄礼志就乖乖地坐上了去演出场地的车。上车后她发消息给申留真汇报坐标,还在担心她准备的时候太忙看不到消息,没想到申留真几乎是秒回了。
“工作人员在舞台左侧的位置,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黄礼志鬼使神差地又发了一句。
“吃过饭了吗”
申留真已读未回。
下了车的黄礼志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和小皮鞋在街上奔跑,在便利店买了两个夹心面包后急忙跑向人群聚集的庆典方向。
等自己一手拿着两个面包,另一个手拿着电话被申留真在人群里找到的时候,黄礼志从她哭笑不得的表情里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无厘头。
庆典已经开始了,申留真带着她到了乐队的等待区,在一片欢呼声中黄礼志才第一次见到申留真乐队的朋友们。
打过招呼后,申留真带着黄礼志坐到角落,黄礼志还能感受到乐队成员们在时不时地看向她们。
申留真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对每个成员都瞪了一秒,看他们收敛后,自己又变成闹别扭的小朋友表情,看着黄礼志拿给她的面包。
“我太紧张了,吃不下。”
“不行,你必须得吃,吃不饱没力气唱歌。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面包嘛。”黄礼志干脆把包装袋撕开,然后塞进了申留真手里,不给她留反抗的余地。
看申留真放弃抵抗开始进食,黄礼志这才觉得自己也饿了,拿着另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问出自己的困惑。
“不过为什么你进来的时候乐队的朋友们会欢呼啊?你们的团队文化吗?”
申留真大口咬着面包,表情写满了心虚。
“别理他们,他们吃饱了撑的。”
终于到了乐队上场,临上台前,黄礼志为申留真整理好被吉他背带压乱的衣领,顺了顺她的头发。
“不要紧张,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黄礼志站定在送申留真上台位置的角落,抱着手臂看着申留真的演出。
夏天夜晚的风吹过话筒发出了呼呼的声音,被鼓声盖过,接着是申留真手里吉他的声音。
申留真的发根很早之前就长了出来,顶着半黑半黄的发色不知多久后忽然有一天把头发染成了全黑色,剪到了齐肩的长度。黑色的发丝被风扬起,正在随着她一起跟着节奏摇摆着。和黄礼志忙里偷闲帮她挑选的黑白西装风格的演出服倒是搭配,或者说,似乎没有什么事物是申留真驾驭不了的。
然后是申留真的歌声。话筒,线缆,音响,她的嗓音几经传播,让黄礼志觉得这个声音明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灯光打在她身上,黄礼志能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她看见她闭着眼睛,轻轻唱着。忽然灯光暗了,再亮起的时候只有一束光照着申留真,她随即睁开了眼睛,引来了现场的一片尖叫。
申留真好像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
过了副歌到了其他乐手的部分,属于她的那束灯光又暗了下来,但黄礼志还是看她看得清清楚楚。
在灯光没有照到的地方,申留真一只手扶住话筒,转头看向舞台的侧面。她和黄礼志的目光对上了,抬手把自己的脸从正面挡住,对黄礼志笑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灯又亮起来了,申留真把视线放回了舞台下方。她的动作迅速又自然到让黄礼志以为刚刚的笑容只是自己的错觉。
几首歌过去,音乐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掌声和欢呼声。申留真在舞台上作为主唱宣告着接下来最后一首的曲目。
“今年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三个愿望。其中一个是‘希望我能变勇敢’。”
“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因为我觉得,对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和人,我不应该害怕。所以我准备了这一首歌。”
她拨动着手中的吉他,只几个节拍,黄礼志就发觉这首歌正是申留真之前弹给自己听的那首。那首关于春天的歌,黄礼志是它在世界上的第一个听众。不知道什么时候申留真已经把词写好了,经过乐队的不断练习与配合,整首歌变成了完成品的模样。
一片鸟群从舞台上方转了一圈后飞远了。黄礼志想起申留真生日那天,她们在江边。申留真说,自己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生日愿望是,可以被那个人喜欢。
“窗外有风偷跑进来 希望你不会感到寒冷”
“与你双眼相似的爱情 在花朵凋落的江边 像风暴一样向我袭来”
“只有你好像还不明白”
她听见申留真唱着。
“只有你好像还不明白”
舞台的烟花随着歌曲的落幕在空中炸裂开了,申留真这次却没有再看着观众的方向。她抬起头看着烟花升空,散开又落下,看着正前方的舞台灯光暗下来,直到眼前变暗,到双眼能适应夏天夜晚的光线,她回过头看向黄礼志的方向,看到黄礼志也正看着她。
与她双眼相似的她的爱情。
/
演出后的庆功宴中途,申留真几次被陌生的电话打断兴致。电话那头是经纪公司和电视制作人,他们发现了这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乐队,无不对他们表示相见恨晚。
乐队的成员们虽为演出成功而开心,但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练习,疲惫也在今晚释放了出来。白天叫嚣着演出结束要玩到天亮的几人,酒还没喝几杯就哈欠连天,最终庆功宴在12点就散场了,大家各回各家,改日再喝。
回学校宿舍的出租车上,申留真和黄礼志坐在后排。司机没有放音乐,也没和她们搭话。车里的安静氛围让申留真越来越困。她把上台前被黄礼志系得端正的领带扯开放到包里,闭上眼睛休息。
“累了吧?”黄礼志问着,向申留真的身边坐得更近了些,拍了拍肩膀示意她靠过来。
席卷而来的疲惫让申留真难以判断,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呢?申留真头靠在黄礼志的肩上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她握住黄礼志的手,和她十指相扣,黄礼志也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那个宽广的舞台,观众的呐喊欢呼,接踵而来的夸赞和期待。还有现在这个瞬间。申留真无数次梦想过这一切的发生。是梦的话就一直睡下去好了,其他的事情,睡醒再说。
黄礼志感受着正靠在自己肩头的人身体随着浅浅的呼吸而起伏,她看向窗外,车子正穿过市中心的街道。被霓虹灯照耀的夜色正飞速地后退,远处的建筑物还亮着灯,一格一格的办公室整齐排列着,每一扇窗子看起来都很渺小,稍不注意就会从视线中消失。
未来的申留真又会在什么地方发光呢。黄礼志回忆起今天舞台上她耀眼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申留真,她此时像个小朋友一样打着瞌睡,因为黄礼志的乱动而不悦地皱了一下鼻子。
出租车停在了宿舍区外,下车后黄礼志看着面前的山坡和远处坡顶上的宿舍楼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你说他们到底为什么把学生宿舍建在山上?”黄礼志跟在申留真后面,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脚踝像被刀割一样,实在痛得受不了停了下来。
申留真回头看到黄礼志脱下一只鞋。那双皮鞋看起来就很硬,黄礼志的脚踝后面遭了殃,被磨得血都从袜子里渗了出来。
“我背你回去吧。”申留真扶着她的手臂支撑着她,觉得心疼。
“脱掉鞋子走回去就行了……”黄礼志说着把另一只鞋也脱掉,“但是这样会不会看起来像疯子?”
申留真把她的鞋拿过来放进自己的大包里,又弯腰把自己的鞋脱掉,一同塞进包里。
“那就两个疯子一起。”她一手提着包往后一甩,另一只手牵起黄礼志的手,扬下巴示意快走。
夜晚的地面是冰凉的,黄礼志感觉有点走不稳,把申留真的手抓得紧紧的,两个人缓慢地在坡道上走着。
“还好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不然也是会被拍下来发到论坛上的程度。”黄礼志笑着说,“震惊!两女生深夜光脚手牵手在宿舍区爬坡。”
黄礼志假想出的爆款标题逗得申留真也笑了。路边的草丛里有虫子发出几声鸣叫,树叶被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而自己正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光脚走着。申留真觉得这个夜晚疯狂而又迷人,甚至想要时间就停止在现在。
“所以你今天最后那首歌,怎么写出来的歌词啊。”黄礼志像是思考了很久,还是选择问出口。
申留真今晚一直在刻意回避开那首歌的话题,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自然而然写出来的,跟你说过嘛,有想说的话的时候,就都写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那样写?”黄礼志侧过身看向申留真。
没等申留真编好什么对情啊爱啊的深刻理解来应付过这个问题,黄礼志又发出了更确切的提问:“为什么要写,‘只有你好像还不明白’?”
“什么意思?”申留真停下脚步,感觉心脏跳动得快要冲出自己的胸腔了。
牵住的手被黄礼志松开了,申留真看着那双笑眯眯的狐狸般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样子。
黄礼志看着申留真,逐渐向她靠近,到两人间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气息时才停下。
“谁说我不明白?”申留真听到狐狸轻声说。
申留真的脑袋里此时出现了一个确切的指令,她的本能告诉她,现在正是做这件事的时候。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黄礼志近在咫尺的嘴唇。
两人双唇紧贴的刹那,黄礼志感到自己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沉浸在申留真温柔的吻里,像是找到了本以为被弄丢了的最后一块拼图,又或者是解答出最后一格的数独游戏,所有的不确定在她心里都瞬间消失掉了。
那天夜里,她们躺在狭窄的小床上,紧贴着彼此互相诉说着心意,然后牵着手沉沉地睡去,做着各不相同的梦。
申留真梦到被那个人影追逐到了海边的礁石上,退无可退的时候,她转身向那个人伸出手,才看清那是黄礼志的模样。在梦里她们一起飞了起来,飘到了云朵上面。
黄礼志的花瓶噩梦在那一夜终于宣告结束。在梦里,黄礼志踩到椅子上去拿高处的东西,不小心碰倒了妈妈最喜欢的花瓶。她紧张地闭上眼睛,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碎裂声。睁开眼发现,申留真正站在椅子下抱着完完整整的花瓶,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
/
来自赵大熊的消息
“我朋友昨天晚上看到你们宿舍楼下有两个女孩子光着脚接吻,好疯好浪漫”
“[图片]”
“这么看还挺像你和帅妹的耶”
“?等一下???黄礼志????”
“???????”
-完-
[真挚]受不了了
*字数6k!
*一个摸鱼
*纯童话故事,但是有点黄暴(?
——
#1
对于黄礼志来说,她们的初见是浪漫的,毋庸置疑。
在直播里没有提到的是,那天本来是还蛮糟糕的一天。
黄礼志拖着行李箱,人生地不熟,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里苦苦寻找“JYP”这三个蓝色的字母。
就像小说里刻意安排的一样,天上开始下雨。雨不是很大,但足够把衣服没穿够的黄礼志冻感冒。她只好加快速度,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把裤腿弄得很脏,还是她最喜欢的裤子。
手机上的导航一会叫她往北,一会叫她往西,她每次都得停下来,好好看看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
*字数6k!
*一个摸鱼
*纯童话故事,但是有点黄暴(?
——
#1
对于黄礼志来说,她们的初见是浪漫的,毋庸置疑。
在直播里没有提到的是,那天本来是还蛮糟糕的一天。
黄礼志拖着行李箱,人生地不熟,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里苦苦寻找“JYP”这三个蓝色的字母。
就像小说里刻意安排的一样,天上开始下雨。雨不是很大,但足够把衣服没穿够的黄礼志冻感冒。她只好加快速度,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把裤腿弄得很脏,还是她最喜欢的裤子。
手机上的导航一会叫她往北,一会叫她往西,她每次都得停下来,好好看看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才能接着走。
一直到黄礼志在宿舍的浴室里换完了衣服,看到几乎湿透的衬衫,她都还被冷得发抖。她安慰自己,说不定这就是她璀璨星途上的第一劫。万事开头难,开头难了结尾就不难,这说明她日后一定会出道,真是个好兆头!
于是她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手里攥着纸巾,指尖百无聊赖地在手机屏幕上左划右滑。突然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黄礼志想也没想就通过了。不管是谁,现在必须得有个人听我黄礼志抱怨一下这个鬼天气!
她那个时候还没想到,这个人不仅听她抱怨了今天的天气,以后还听她抱怨了太久的分离,太多的他人接触,和某些人晚上太大的力气。
【明天我去抱你吧】
黄礼志有天晚上想起这件事,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行动不经脑子的人。当时居然又是什么也没想,如此轻浮地答应了。
其实,今天也不是很糟。黄礼志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太阳的时候想。
暖洋洋的太阳,好舒服。她伸了个懒腰。
她打开窗户,心情很不错——肯定只是因为太阳。
第二天起床的黄礼志其实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七八成,在练习室里发呆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她先是吓到了,低下头去看的时候,又愣住了。心跳好像停止,大脑在一瞬间宕机,全身上下都仿佛进入了一级应激状态。
“你好——”那个眼睛圆溜溜的女孩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笑着对她说。
“我是申留真!”
“你好你好。”黄礼志慌乱得不像个姐姐。
“我是黄礼志…”
#2
申留真经常因为不记得她们之间的初见而被对这件事津津乐道的人们和黄礼志谴责。但申留真可以自信地说,关于她们是怎么变熟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真的要申留真说的时候,她却又支支吾吾,“自然而然就,熟了。”
“你说啊你说啊,”黄礼志难得抓住捉弄她的机会,“其实就是你天天追我。”
“……没有!”她辩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脸突然开始变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直到某一天,申留真喝醉之后还主动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终于真相大白。
“我天天叫黄礼志教我跳舞。”她颇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个追到班花的小男生,“你说,在座各位哪个不知道我学那几个动作不就是眨眨眼的事……”
“我不仅让她教我跳,我还故意跳得特别烂。”申留真越来越没底线,“在座各位哪个不知道,把一支舞跳烂对我来说需要很大的努力。”
“哼,”和她醉得不相上下的黄礼志冷笑一声,表示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啊?”刚刚站到沙发上准备大发议论的申留真顿住了。
“我早就摸清楚你的套路了。”黄礼志一边趴倒在沙发上,一边自信地说,“先让我教你跳舞,然后就以此为借口放学的时候给我送饮料,送零食……”
“停,stop。”申留真赶紧要蹲下去捂住她的嘴。
“让她说!让她说!”李彩领带头起哄,申有娜紧随其后。
“天天跟我讲……今天你干嘛干嘛了,以前你干嘛干嘛了。”黄礼志努力躲开申留真的手,“谁不知道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话。”
“你当时可不是听得很开心吗?”申留真和她斗嘴。
“啊……这个,”黄礼志就像刚才被呛了的申留真一样突然语塞,于是又不经脑子地找了个借口,“因为你那个时候胡扯的东西太好笑了。”
“其实就是喜欢听我说话吧黄礼志。”申留真叉腰,“就这么喜欢我吗?”
“是谁整天为了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每天晚上咬着笔头编故事?”
“是谁每次听随口故事都笑得不行,从没发现过里面漏洞百出?”
“别说了,别说了。”崔智秀举着酒瓶挡在她们两个中间,“是哪两个人被老师上课点名批评出道前就谈恋爱?”
那两个人闭嘴了。
#3
假若只是讲故事和听故事,似乎还不足以让她们两个走到现在的地步。
是什么时候悄悄越过了友谊的界限?
女孩之间的关系本就模模糊糊难以分清,申留真自己也说不出个准确的事件。或许是某次走在一起的时候莫名其妙牵了手,或许是某次玩热身游戏的时候抱了太多次,又或许是某次排舞的时候谁老是把手放到谁的奇怪的地方。
不管怎么想,好像都绕不开肢体接触。
申留真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肯定是某个冬天月评的时候,她们的关系就走上了不归的歪路。
月评间接决定着以后的前途,没人敢当作儿戏,都要画上自认为最漂亮的妆,穿最漂亮的衣服,即使是十二月里的短袖和短裙。
“没事的,礼志姐姐。”申留真才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还叫她姐姐,“作为日后的女明星,现在就要开始训练这种特异功能。”
她一边把外套立刻披在刚从更衣室里出来的黄礼志身上一边说。黄礼志突然笑得不行,说她动作迅速得就像在捉鱼。
“你自己不训练一下?”黄礼志看了看申留真的长袖白色衬衫,外面搭配的应该正是搭在自己肩上那件被捂暖了的西装外套。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黄礼志一直很佩服她的语文素养。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黄礼志坐在练习室角落等自己的顺序的时候一直发抖。
“要不……”申留真发誓,她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什么聪明才智也没发动,就是单纯地说,“我抱着你?”
听见这句话的黄礼志愣住了,转过头看申留真,结果还没和她对视个几秒自己就先跑掉了。
视线上上下下在练习室里转了好几个圈,黄礼志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另一边的眼神和她差不多慌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也行。”黄礼志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开始后悔,心里质问苍天人生为什么没有撤回键。
听到她回复的人知道自己没可能拒绝了,索性把腿打开让她坐在中间,把那件外套反着披到她身上。再把手环过她的腰,往怀里一收。坐在前面的那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突然一下就撞到她怀里,两个人之间立刻就没了距离。申留真把下巴放在她肩上,身体贴紧她的后背,把她前后捂得严严实实。
其实通过对面的镜子申留真看到黄礼志脸红了,而且感觉她耳朵也烫烫的。但她没说出来。
因为她好像也是。
申留真不知为什么就无心再看其他练习生的评价了。眼睛往前看着,盯着镜子里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脑子里全都想着自己和自己怀里这个人的事情。
聪明的申留真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运作,也许是心跳声太大太快,扰乱了它的节奏。
她开始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合适,有点太过亲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本就是可以划在“友情”格子里的事情。
申留真犹豫着该不该松开她,心里却等着黄礼志。如果她开口,申留真就会马上松开她,况且两个人的温度已经有点超过要取暖的要求了。但如果她不开口,申留真会一直抱着她。
或许是两个人都等着对方开口,一直到评价老师叫了两次申留真和黄礼志的名字,这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分开,匆匆忙忙地走到镜头前面。
“刚才在干什么?”
“有点热。”“有点冷。”她们两个同时说,又同时沉默了。
老师抬头看了看她们两个,她们两个自知羞愧地避开了视线。
申留真听见老师好像笑了,接着还是叫她们准备好就开始。
幸好化妆的时候忘记打腮红了。
申留真再次转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想。
#4
于是呢?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关系变得奇怪,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藏不住自己心里的事。
“礼志!……”申留真好多次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叫住她,“……姐姐。”
这个时候无论黄礼志在做什么,都会看向她,问她怎么了。
“想喝什么饮料?”“想吃什么饼干?”“想去换衣服吗?”申留真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借口不重样了,但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些很带有黄礼志特色的借口——无缘无故,做贼心虚。
“这是这个星期的第五次了,你究竟想说什么?”黄礼志走到她面前,皱着眉头问。
“……”申留真聪明的脑袋现在正在疯狂运转,主要是因为黄礼志靠得实在太近,而且她后面就是门,除了打开门落荒而逃之外,她没有任何退路。
“我是说,呃,我问你……”申留真说,“你喜欢彩虹色还是黑色?”
黄礼志顿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把它理解成什么。
她明明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黑色。
她又停了很久,但是这次一直看着申留真,申留真也一直看着她,只是看起来有点紧张,呼吸都快了很多。
“好吧……”黄礼志说,“彩虹色。”
她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心跳在一瞬间飞升,赶紧逃了。
“我也是!”申留真对着她的背影喊。
黄礼志第一次没和申留真一起出公司,自己拿着外套跑到了楼梯间,从那里的窗往下看。
首尔好多灯,好多车,好多人。以前有这么多吗?黄礼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要别想到刚才的事,别想到那个人,想什么都行。
街灯好漂亮。黄黄的,看起来好暖。噢,她们两个在牵手。那个短头发的女生好漂亮,那个长头发的女生也好漂亮。踩到水坑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黄礼志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掩耳盗铃,但是她不承认。她就是平常地看街景而已。
“啪”的一声,楼梯间的灯突然关了。
看来是到自动关灯的时间了,都在这待多久了?黄礼志有些懊恼,手上去够自己放在脚边的背包,眼睛却还离不开楼下那两个人。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那个温暖的,舒服的,安全的拥抱。
黄礼志当然知道她是谁。平时她或许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现在她却紧张到抓住了那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是我。”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申留真!”
“你还不走?”黄礼志又不经大脑。
“你也不走?”那个声音重复她的话。
黄礼志其实现在暂时没办法思考。她只能任由申留真抱着她。她明明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抱她抱得越来越紧,比平时还要紧,好像怕她跑掉。她能感受到她的左耳贴着她滚烫的右耳,她的短发和她的长发压在了一起。她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起伏,她的任何一点动作,唯独感觉不到她在想什么。
黄礼志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是眼前的窗轨吗?是窗外的街灯吗?是街上那对打闹的朋友或情侣吗?
申留真总是这样。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于是就一言不发地肆意扰乱她的心跳,又让她忘记思考,只能空白着大脑愣在原地。
黄礼志握紧了她的手腕,紧张得要命。
“你可以转过来吗?”
她说,手上已经松开了她。
黄礼志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即使她知道这个选项会让她彻底落入申留真的掌控之中,会让故事彻底走向无法预料的结局。但黄礼志还是转了过去,就像身体不受控制一样。
她看见了申留真,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她的眼睛,也看见她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申留真的手撑在窗台上。她感觉自己像一件展品,申留真像一个艺术家,圈着她,看着她。
那个艺术家慢慢向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鼻尖相触,近到心跳相应。
黄礼志紧张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唇上的触感稍微来得迟了一些。她先是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人圈到怀里,被带着往右走了两步,背贴在墙上,眼前一点光线也没了。
申留真左手顺着她的手臂向下,将她的手攥到自己掌心。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脸颊,最后就是吻上她的唇。
好近,比刚才更近,这次她们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了。
这次有别的感觉——有很多别的感觉。柔软的,温暖的;青涩的,羞怯的;甜蜜的,可爱的。
黄礼志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但申留真没放开她的手,两只手都没有。
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却都在喘气。
“…可以吗?”她听到她轻声问,“可以再给我一个吻吗?”
#5
黄礼志后来指责申留真,说她的告白太随便,甚至都没有告白,一上来就强吻别人,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意思就是你喜欢得不得了是吧?”申留真说。
“我亏了,大大的亏了。”黄礼志反驳她。
“我这辈子,胆子没这么大过。”申留真突然坦白。
“谁不是。”黄礼志没好气地说。
“欸,楼下那对是不是你请的托啊?”黄礼志说。
“……不是!”
#6
那样算确认关系了吗?是从那句喜欢彩虹色开始,是从第一个吻开始,还是从第二个吻开始?
确认就是确认,要什么口头承认。申留真为自己辩驳。接吻难道不是口头承认吗?
刚确认的时候羞涩又贪心。申留真总是看着黄礼志,看着看着突然就抓住她的手往更衣室里走。或是在宿舍里,在车的后排,在售货机旁边监控拍不到的死角,甚至在没人注意的哪个角落。
“受不了了。”申留真第一次向她解释的时候说。
黄礼志谴责她的用词越来越粗暴。从一开始初吻的时候那么绅士那么浪漫的说辞变成了“没事,亲一口”“快点,给我来一口”这样毫无美感的用语。
但是黄礼志有时候朝她努一努嘴,不是要索吻,是要和她说,我唇妆都上完了。
申留真又气又说不出话,只能把笑得不行的黄礼志放出去。
唯一一回失去理智的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黄礼志火龙果色挑染的造型的时候。其实也是黄礼志第一次见到申留真金色挑染的造型的时候。
两个人最后站在化妆师姐姐面前,互相推卸责任,说是打闹玩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
一旁的崔智秀摇头叹息。
“受不了了是吧?”李彩领拍了拍她的肩。
“真的受不了了。”申有娜附和。
#7
申留真难以想象,至少是现在的申留真难以想象。她们两个以前是怎么做到能忍这么久的。居然能忍到两个人都成年。在那之前做过的尺度最大的事情只是吻个脖子。
或许是成年后的第二天,或许是一个星期,又或许就是当天,申留真其实不记得确切的日子。况且跨越两个日期,也不好说是今天还是明天。
起初只是在房间里面,而且两个人的脸都红得要滴出血。
再后来实在就忍不了了,从坐在一起开始就忍不了了,有一次坐在车上差点就要开始动手。
申留真明确地记得,记得那天黄礼志穿着什么衣服。服装师给她搭完衣服之后申留真差点没当场把她拉进更衣室里干柴烈火。
黄礼志好像还要故意玩她,一整天都在申留真面前晃来晃去。不管有没有镜头都是。
“几岁了啊申留真……”黄礼志显然没给自己留后路,“这点都忍不住?”
“行,”申留真用力点头,“你等着。”
最不计后果的那一次,申留真刚把宿舍正门的密码输完,黄礼志就扑上去吻住了她。
坐在客厅吃播的申有娜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边瞳孔地震一边赶紧护着手机躲进了浴室。
“呃……客厅有两只鸟飞进来了,现在在打架。”申有娜缩在浴室的角落里,“不小心”把手机收音的地方堵住了,又急忙下播。
这是申留真和黄礼志距离身败名裂最近的一次。
后来这两个人向三位受害者表示了自己真挚的悔过之心,并且严格立法,声明以后不会轻易失去理智。
这条法规在只有申留真和黄礼志两个人的时候显然是不生效的。
申留真每次都说,幸好黄礼志是女同性恋。
#8
黄礼志其实想过申留真求婚的样子。
依她的性格,她肯定会说:“我走在路上看到这个戒指很适合你,所以买给你了,趁现在嫁给我吧。”
“看着我干什么?”申留真转头看黄礼志,嘴里全是刷牙的白色泡沫。
“没事,刷你的牙。”黄礼志说。
某次她们录双人Vlog的时候,抽到的主题是“惊喜”。
黄礼志到得比申留真早一点。申留真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交换惊喜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蓝色的。
其实已经相互猜到了,于是就一起打开。
“我之前看中你这款,但是我去订的时候说前一天被人订走了。”黄礼志说。
“所以我21号那天的早餐是买给你的。”申留真说。
她们两个就大白天,在一盏没亮的路灯下面,坐在古铜色的长椅上,在一大堆镜头前面交换了戒指。
“我们这样就算结婚了吗?”黄礼志笑着说。
“是啊,这就算结婚了啊。”申留真应她。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啊?”
“你没得拒绝。”申留真说,“申留真的人生计划里没有少过黄礼志。”
“真是……”
“受不了你。”
——END.
有小baby了❓
👶🏻 伪现实|不上升正主|OOC
这天正好有空,杨幂打电话过来要热巴陪她逛街。
热巴今天身体不是特别舒服,只想做条咸鱼瘫在床上。
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从床上下来。
临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走路,她换了一双平底拖鞋。
杨幂见到她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发出了灵魂拷问:
“热巴,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热巴第一反应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上个月新戏杀青,前段时间为了角色显幼,故意多吃了一点。
导致全身上下都长了不少肉,特别是腰。
按理来说,她这段时间在控制饮食和健身。
就算长了肉也应该被消耗掉了。
杨幂一下子就知道她想...
👶🏻 伪现实|不上升正主|OOC
这天正好有空,杨幂打电话过来要热巴陪她逛街。
热巴今天身体不是特别舒服,只想做条咸鱼瘫在床上。
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从床上下来。
临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走路,她换了一双平底拖鞋。
杨幂见到她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发出了灵魂拷问:
“热巴,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热巴第一反应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上个月新戏杀青,前段时间为了角色显幼,故意多吃了一点。
导致全身上下都长了不少肉,特别是腰。
按理来说,她这段时间在控制饮食和健身。
就算长了肉也应该被消耗掉了。
杨幂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岔了:
“不是说你胖了。是你整个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孕态,和我之前怀孕的时候很像。”
热巴摆摆手,挽住了她的手臂,招呼着进了商场。
杨幂被她挽着,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却还是压着没说出来。
因为她发现,虽然热巴今天穿了件高领的毛衣;
脖子侧边还是隐约可见绮丽的…痕迹。
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和吴磊没打算要个孩子啊?”
热巴买了不少衣服。
两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去一家新开的网红甜品店打卡。
热巴正举着手机对着满桌精致的小蛋糕拍照:
“要啊。”
顿了顿:“但是不急嘛。”
她跟吴磊也商量过了,二人世界还是挺重要的。
更何况其实他们年龄也不算大,晚点要宝宝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
热巴心里咯噔一下,手僵在了半空,有点出神:
“但是我这个月好像没来那个。”
杨幂一下子激动地抽过她手里的手机:
“我要当干妈了?!”
热巴有点晃神。
她算了算时间,确实已经推迟了近十天。
但是他们一直做了安全措施的啊?
其实十天也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热巴每次经期都比较准时,偶尔波动一两天很正常。
但这样推迟十天还是头一次。
杨幂已经低头开始联系热巴的经纪人。
热巴则默不吭声的放下手里的勺子。
倒不是说怀孕不好,只是这么突如其来,让人一下子适应不了。
她想跟吴磊说一声。
忽然反应过来,又没在医院做过检查,还都是不确定的事,没必要着急。
于是她又询问了一下杨幂以前怀孕初期的症状。
一条一条说出口——
反正热巴觉得好像都还挺符合的。
要是她真的怀孕了,吴磊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要是他没打算这么快当爸爸呢?
热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又应了“孕期心思敏感爱猜疑”这一条。
于是她看向杨幂:
“幂姐,一会儿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杨幂点点头。
热巴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打卡甜品店了。
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打算收拾一下就去医院。
奇怪的是,刚走几步她还在想,如果真的怀孕了其实还是有点麻烦。
因为她和吴磊的新剧还有不少宣传工作。
但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连避孕措施都防不住,这宝宝的生命力肯定特别顽强吧。
而且,她会生出一个小吴磊吗?
就和吴磊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宝宝。
以他们的颜值,宝宝肯定特别可爱特别好看吧…?
短短的几分钟里,热巴脑海里瞬息万千。
从“千万别怀”跳到“其实二人世界已经过够了”;
最后已经想到宝宝叫什么名字了。
结果一进卫生间,她整个人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杨幂等了一会儿,看热巴走了过来,站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现在就去医院吗?”
她显然已经把热巴当成了准妈妈,就差扶一把了。
“不。”
热巴摇摇头。
“我那个来了。”
杨幂:“……”
感受到热巴语气里好像有些失落,便牵着她走回了座位。
“哎你和吴磊自己还是小孩呢,要什么孩子!再过几年吧,我还要让你给我赚钱的!”
杨幂摸摸她的头。
热巴知道杨幂是在安慰她,便笑了笑:
“谢谢幂姐。我和磊哥一直做了措施的,能怀上才是离谱了。”
“而且,我和他都还没有做好成为父母的准备。所以也还挺庆幸的。”
一个小插曲,说不上空欢喜,也说不上空担忧。
热巴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就当这个意外乌龙没发生过。
不过很反常的是,这次生理期格外疼。
跟杨幂分别后,热巴赶紧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然后窝在了床上,动也不想动。
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小腹里搅啊搅,连带着神经都隐隐作痛。
她甚至没有力气给自己倒杯热水,就蔫巴巴地缩进了被窝里。
肚子疼得眼前都有些模糊。
渐渐昏昏沉沉的地睡着了。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热巴正蜷缩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听到开门声,热巴半阖着眼皮。
隐约看到个修长高大的人影进来,立即想要翻身坐起来。
吴磊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这会儿妆也没卸,肯定被蹭花了,头发也乱蓬蓬地散在枕头上;本来还想保持一下女神的形象呢。
这茬来不及埋怨完,小腹又是一阵抽痛。
吴磊已经在床侧坐下。
见她要坐起来,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拿过身旁的靠枕给她背上垫好,低声问:
“生病了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的手连着被子微微环抱住她。
“没有,生理期。”
热巴解释道。
吴磊的手伸进被窝搭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着。
动作那么温柔,反而让人更委屈了。
热巴明明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却还是抿着嘴嘀咕道:
“给你打电话又没有用。”
吴磊揉了揉她的头发:
“要起来吃点东西吗?”
热巴摇头:“不想动。”
吴磊“嗯”了一声,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接着说:
“那我去给你弄个热水袋,再煮碗红糖水。”
说完就想起身。
热巴拉住他的手不由地撒起娇:
“你陪着我吧。”
吴磊有些无奈却对热巴的依赖很是受用:
“好,我去换个衣服就来陪你。”
热巴高兴了点,或许是因为疼痛所以格外软弱:
“我想靠在你怀里休息。”
吴磊闻言笑了起来:“好。”
他把外套脱了挂在一边,将身上的衬衫换成柔软的白色T恤。
弯腰伸手将热巴抱住,轻轻往前移了一点。
然后坐在床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只隔了一层棉质布料,能感觉到身后他温热的身体。
还有游离在周围的,淡淡的温柔气息。
热巴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声说:
“磊哥,这次推迟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怀孕了。”
吴磊低头,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热巴继续说:
“我有点高兴又有点紧张。”
害怕二人世界早早结束,却又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不想要…”
热巴说出自己的顾虑时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心虚的成分在里面。
吴磊抱住他的手紧了紧,随后笑了起来,拂出的气息很是温热: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其实以前两个人就商量过。
在还没有准备好当父母之前,每次在一起都会做安全措施。
等到工作稳定下来,双方都更加成熟之后再来迎接新生命。
热巴思绪万千,不免有些期待:
“要不,以后都别戴了吧…?”
“反正你也怪不舒服的…”
说完就闭上了嘴。
这话自己说出来还是有点害羞的。
吴磊将她低下去的脸捧起,眼睛亮晶晶的:
“你说真的?”
热巴不好意思重复一遍,只是微微点头。
吴磊在她嘴边亲一下,眼前是她颤抖的睫羽和微湿的眼眶。
“那以后不管了?”
热巴咬咬牙:“不管了。”
她的理智早就被吴磊的热情和温柔全全包裹住。
整颗心被烧得滚烫,在胸口剧烈跳动。
就连小腹的疼痛也逐渐消退。
“你完了,”她抬起头恐吓他:
“你要当爸爸了。”
“你才完了,”吴磊对她呲牙一笑,调侃道:
“生孩子可疼了。”
热巴张了张口,却没能再说出什么。
因为吴磊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
等放开的时候,热巴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嘴唇也变得嫣红。
气息也有些紊乱。
她被亲得晕乎乎的,感觉心脏跳动的节奏都乱了。
刚才不知不觉中,热巴已经侧坐到了吴磊的身上。
双手环住他的肩头。
这会儿两个人这么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卧室的温度也在慢慢升高。
吴磊突然用手制住她的动作,低声说了句:
“别动。”
声音跟刚进屋比起来,似乎低沉了不少。
热巴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乖乖不动了。
然后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胸口:
“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面对一个正在哗哗流血的人还有心思想那种事?”
吴磊轻轻笑了一下,在她的耳垂上亲咬了一口:
“夫人太迷人了。”
End
就爱我,就现在
🕊 伪现实|不上升正主|OOC
1
我记得当时走进包厢的时候他好像正在唱《爱你一万年》。
他喜欢的歌永远都不太符合他的年龄。
“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
其实他的歌声真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我被朋友们推到中间去坐着,椅子还没坐热手上就堆满了他们递来的饮料。
“热巴,怎么来的那么晚?”
坐我旁边的朋友凑过来问我。
我咽下嘴里的橙汁:“临时接了个杂志拍摄,耽搁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哈。”
他这时也不唱了,伸手在屏幕上点击了“切歌”,随后就坐到了我身边。
他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倒没出声。
我撇了撇嘴,心想:小屁孩儿,还装正经。...
🕊 伪现实|不上升正主|OOC
1
我记得当时走进包厢的时候他好像正在唱《爱你一万年》。
他喜欢的歌永远都不太符合他的年龄。
“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
其实他的歌声真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我被朋友们推到中间去坐着,椅子还没坐热手上就堆满了他们递来的饮料。
“热巴,怎么来的那么晚?”
坐我旁边的朋友凑过来问我。
我咽下嘴里的橙汁:“临时接了个杂志拍摄,耽搁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哈。”
他这时也不唱了,伸手在屏幕上点击了“切歌”,随后就坐到了我身边。
他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倒没出声。
我撇了撇嘴,心想:小屁孩儿,还装正经。
我并非今日聚会的主角,大家是为了庆祝一朋友生日而来。
一直玩到凌晨两点过,朋友们也喝得有点迷迷糊糊了。
“热巴!我好喜欢你啊!”寿星跑过来用自己手中装满酒的玻璃杯“砰”地一声碰了一下我的杯子,转身的时候有些站不稳,倒在了自己男友身上。
他男友对我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笑容,小心地扶着他走到沙发旁。
我自然不会当真。
寿星是圈子里早就公开出柜的男星,对我表达再浓烈的爱意我都可以坦然接受。
只不过好像有个小屁孩儿不太乐意。
他在这时捏了捏我的手,随后向外走去。
我挑了挑眉也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包厢里的气氛并未因我俩的离开有任何改变。
2
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和伴侣去看新年烟花,去古城桥边喝酒,去看海看星星。
过了好久也没实现。
从前我认为自己很难完全喜欢上一个男人,所以才能周旋在他们中谈笑风生,肆无忌惮地在娱乐圈散发自己的魅力。
尽管有过那么几段简短的恋爱,但我都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性冷淡”。
在感情中兴致缺缺,最后完美地全身而退,不让自己受到任何情感伤害。
他不一样。
他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每一次的沟通都像是一场有趣的较量。
他飙车,我就想超车;
我抛的梗他能接上,他的暗示我偏偏都能听懂。
可是再怎么心智成熟,他都仍是一个还没到法定年龄的小屁孩儿,在我面前展现的所谓高超技巧都显得稚嫩和可爱。
但他居然买通了我身边的好友们。
我记得那段时间好像人人都在说他好。
不过他的告白我没答应,没有多复杂的原因。
我并非许多网友想的那样在乎年龄,我只是没有那么喜欢他罢了。
我没有那么喜欢他。
我没有那么喜欢他。
我没有那么喜欢他。
默念三遍也许会记得久一点。
也许吧。
就算是…
但咬咬牙忍忍就能过去啦。
3
他走得很快,我紧跟着他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地打开车的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一上车,我还没来得及扣上安全带,他便从另一边倾身过来。
下一秒,他做了他之后告诉我的在包厢里克制了的事情。
他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我没有抗拒。
这一次好像有点大胆,长驱直入勾着我的舌尖纠缠着。
我们在车厢内吻得难舍难分。
车内气氛逐渐升高,我觉得自己身体跟着了火一样,又热又烫。
不记得过了多久,感觉嘴巴都快麻木了,他才放开我。
我俩的呼吸声无限循环着。
他低着我的鼻尖咬了一口,嗓音喑哑:“可以亲你吗?”
我皱了皱眉:“…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好像是笑了一下吧,轻啄着我的唇角:“你刚刚没有拒绝。”
我没有说话。
他突然从后排座拿出了一束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愣了下,实话实说有点惊讶。
他好像也有点紧张,看着我说:
“本来想找个浪漫的地方说的,但有点等不及了。”
他紧紧的盯着我,喉结上下滚动:
“追了那么久,可以有个答案了吗?”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敢保证,这句话他一定练习了很多次。
说得这么中规中矩,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
但看着稍微有点窘迫的他,我又有点莫名的得意。
这样的他,只有我能看见。
这么不成熟,像是一个莽撞青年的他,只有我能接触能相处。
其他人都看不见。
我感受着他的紧张,看着他因为慌乱而通红的耳朵,笑了出来:
“我要是拒绝了,你等会儿还能送我回家吗?我今天没开车,助理也没在。”
他一愣。
我看见他眼里有震惊,难过和不知所措。
“好。”
我记得我是这样说的。
不过他好像没听懂,因为没给我反馈。
我凑过去亲了亲他。
答应他的后果就是——
某人过于兴奋,在车里抱着我不懂满足地缠绵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4
上周末我们全家一起去游乐园玩,我去路边买奶茶,他抱着儿子在外面等。
付钱的时候透过玻璃门,朝着外面玩耍的父子俩笑了笑。
付完钱,拿着奶茶才刚踏出门,儿子突然扑到我面前来:“妈妈刚才是在对我笑对不对。”
我有点懵:“啊…怎么了?”
“是在对我笑。”他义正严辞地反驳儿子。
儿子眼看着就不乐意了,我马上开始哄,当然对我家宝贝笑啦,爸爸哪有宝贝可爱等等。
两天后小朋友去姑姑家住,家里安静了不少。
夜里睡觉前他忽然对我说:
“那天你其实是在对我笑对不对?”
我很疑惑。
他把手机放下,侧过身看着我:“就我们带儿子去游乐园那天,你去买奶茶的时候,记得吗?”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一刻心里像是被丘比特的箭刺中一样。
甜蜜到无以复加。
“不记得了。我现在再对你笑一次吧。”
于是我捧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
这个和我在一起六年多的男人,竟然脸和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我被可爱地笑出声来,他恼羞成怒,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十指相扣。
大吉岭茶和佛手柑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从我们的每一个器官毛孔渗透,进入四肢百骸。
然后,他清浅的声音撞入我的耳膜。
我们的眼里皆是浪潮汹涌。
他低下了头,虔诚地在我耳侧落下一吻:
“我爱你。”
5
永远不要吝惜“我爱你”三个字。
有些话会从耳朵进入心脏,然后在心中生根发芽。
从前都是别人坚定地选择我,可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坚定选择某个人的感觉。
直到遇见他,我才理解什么是情投意合。
挺好的。
一万年太久,趁我还活着。
就爱我,就现在。
6
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是和伴侣去看新年烟花,去古城桥边喝酒,去看海看星星。
现在也没实现。
但肯定都会实现的吧。
因为——
我和吴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End
Aurora Noir(上)
今日是伦理道德篇。
最近着迷于写短篇,想到什么写什么。
OOC!
-----------------------
吴磊第一次见到热巴的那天,他满头大汗地抱着篮球冲进家门,直接奔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
然后转过身,才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四个人,正齐齐看着他。他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一阵咳嗽过后,才尴尬地擦擦嘴。
接下来第一眼,他就只看到了热巴。
皮肤白到可以说是在发光的女孩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啊,他就没见这么大的一双眼睛,此刻带着浓烈的好奇,望着他。脸上有隐约的笑意,吴磊觉得,那笑很快就...
今日是伦理道德篇。
最近着迷于写短篇,想到什么写什么。
OOC!
-----------------------
吴磊第一次见到热巴的那天,他满头大汗地抱着篮球冲进家门,直接奔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
然后转过身,才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四个人,正齐齐看着他。他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一阵咳嗽过后,才尴尬地擦擦嘴。
接下来第一眼,他就只看到了热巴。
皮肤白到可以说是在发光的女孩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啊,他就没见这么大的一双眼睛,此刻带着浓烈的好奇,望着他。脸上有隐约的笑意,吴磊觉得,那笑很快就要绷不住了。
“想笑就笑吧。”他也这么说了。
然后女孩儿真的憋不住,轻轻地“噗嗤”一声笑出声,低下头,肩膀抖动几下。
“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她收回笑,板下脸来。坐在她身边的吴磊哥哥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她抬手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磊磊你过来。”妈妈招呼吴磊过去。
“这是你哥哥的女朋友,热巴,快叫姐姐。”
吴磊没有叫。他站在那儿看她,她坐在沙发上微仰着头看他。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显得有一丝尴尬。
“吴磊,没大没小的,快叫人。”吴鑫皱着眉。
“哎呀没事的,你别这样。”热巴拉了拉哥哥的手,然后站起来,朝吴磊伸出手。
“你好,我是热巴,以后多多关照啦。”
但是往后的5年里,吴磊从未叫过热巴一声姐姐。
她已经褪去了22岁时的青涩,浓郁的容颜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有了一些攻击性。她不笑的时候很冷漠,看着你,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是不是会发脾气。
而当她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也依旧是这样冷漠的表情,但是从她的眼神里,你知道火山在爆发。
此刻吴磊坐没坐相地仰靠在沙发里,手上摆弄着一个魔方。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一阵争吵声,接着是重物坠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争吵。
吴磊和坐在过道对面的秘书对望了一眼,对方迅速挪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那扇门被打开。
热巴走了出来。她看见吴磊,点了点头。
吴磊站起来。
“吵完了?”他走到她跟前,表情淡淡地问一句。
“让你哥去死吧。”热巴瞪了他一眼,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踩出“哒哒哒”的声响,手包也甩得飞起来。
吴磊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电梯,他看见她随着步伐而扭动的腰肢,白皙修长的小腿。她走进电梯,转过身,两个人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相撞,然后电梯门关上。
他把魔方放回秘书桌上,敲了门,走进哥哥的办公室。
吴鑫正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办公桌,领带扯到了一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还未褪去的戾气。
他看了吴磊一眼。
“什么事儿?”
“无聊了,上来转转。”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到桌上,“顺便还你车。”
“那么闲,回来上班啊。我都快忙死了,你倒整挺好。”吴鑫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闷。
“大白天就喝酒?”
“烦死了。”
“你们怎么总吵架?”
吴鑫没说话,又给自己到了半杯威士忌。
“那不如分手好了。”
“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吴鑫“啧”了一声,看见桌角边那枚刺眼的四叶草耳钉,一把丢进垃圾桶。
吴磊瞥见,讥诮道:“玩女人被发现了?”
他一眼就看出那四叶草不是热巴的东西,刚才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好好戴着两枚大大的金耳坠。她喜欢有年代感的古着首饰。
热巴对吴鑫在外面的花边新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谁想到这次吴鑫玩到了她朋友的派对上。当她接到朋友的电话,对方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她和吴鑫最近的情况时,她的火一下就窜上来了。
嫉妒,早就没有了。是丢脸。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是热巴朋友公司新招的模特,不过20岁,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了吴鑫,两人一拍即合。那天晚上吴鑫给人打电话,对方说在参加老板的生日派对,让他一起来玩,他也就去了。
那个朋友吴鑫只见过没两次,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才猛地想起那是热巴的朋友。再急着离开,也来不及了。
“你要玩我不管,但是你舞到我朋友那儿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出轨,还不如你面子来得重要?”
吴鑫气笑了。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感情了,但还有利益捆绑,所以一直拖着不分手,实际上两人都累得要死。如今只是在吴家父母面前做做戏,在吴鑫的生意伙伴跟前做做戏;热巴这方面,因为有“稳定的恋情”,从出道开始便是绯闻绝缘体,不会有塌房风险,不会有桃色丑闻,男友是地产集团接班人,英俊多金——以上,都可以为她的事业加持。
吴磊全都看在眼里,觉得可笑至极。
他走出吴鑫办公室,拨出一个电话。
“要一起吃晚饭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耳朵里只有很轻的音乐声。
“哪里?”
“我家。”
吴磊很会做饭,这大概是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他从公司出来就去了超市采购,然后一直待在厨房。
满满一桌菜。清蒸鲈鱼,清蒸竹节虾,虾仁豆腐煲,广式菜心,还有一盘开胃小菜,话梅小番茄。
女明星要控制体重,所以清淡为主。
他端出最后一道菜,门铃正好响起。脱下围裙去开门,几小时前刚刚见过面的女明星手里拿了一瓶酒,站在门口。然后推开他,自己走了进来。
热巴甩掉高跟鞋,赤着脚往客厅走。
“好香。”她来到桌边,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弯腰闻了一遍,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吴磊从她手里接过酒,进了厨房拿出醒酒器,将酒倒进去,然后一手提了两只红酒杯走出来。
此刻热巴已经坐下,正翘着兰花指剥虾。
他为她斟酒,轻推到她手边。
“Cheers.”
“为了什么呢?”酒杯一碰,她一饮而尽。
吴磊浅尝一口,放下,听她问然后挑挑眉。
“看你们吵架,我就开心咯。”
热巴“噗嗤”笑出来,又剥了一只虾,递到吴磊嘴边。他张嘴咬住,她正要松手撤出,却被他咬住了手指。
嗦了一下,舔了一下。
一阵酥麻感从指尖传遍全身。
TBC.
【理想国||4:00】《失街》
全文私设 禁止上升真人🚫
上一个国度: @KKKKKw fruit
花会沿途盛开,爱也随之而来。
01
七月的北京潮湿闷热,吴磊委婉地拒绝了一个女性合作伙伴的搭车请求,快步从会所里往外走。越靠近门口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天空被遮得灰暗一片。
吴磊扯着领带站在门口等司机来接,接连的雨天弄得整个城市都潮湿不已,热气混合着潮气让衣服都粘腻在皮肤上,愈发觉得难受烦躁。
好在司机没耽搁多久,没过一会儿便稳稳地停在吴磊面前。
“小吴总,回公司吗?”
吴磊按着眉心靠在后座上,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回想起刚刚在饭桌上的那位女副总明里...
全文私设 禁止上升真人🚫
上一个国度: @KKKKKw fruit
花会沿途盛开,爱也随之而来。
01
七月的北京潮湿闷热,吴磊委婉地拒绝了一个女性合作伙伴的搭车请求,快步从会所里往外走。越靠近门口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天空被遮得灰暗一片。
吴磊扯着领带站在门口等司机来接,接连的雨天弄得整个城市都潮湿不已,热气混合着潮气让衣服都粘腻在皮肤上,愈发觉得难受烦躁。
好在司机没耽搁多久,没过一会儿便稳稳地停在吴磊面前。
“小吴总,回公司吗?”
吴磊按着眉心靠在后座上,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回想起刚刚在饭桌上的那位女副总明里暗里的暗示和触碰。吴磊嫌弃地把西装外套扔到一边,应道:“回家吧。”
吴磊到家的时候吴悦正坐在客厅地板上整理婚礼的请柬,她和男友结束了五年的爱情长跑终于修成正果。吴磊在玄关处换好鞋打了声招呼就要上楼。
“欸,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项目谈得比较顺利。”吴磊停下脚步转了个弯走到吴悦面前,“而且你不是老催我回来帮你?”
“好家伙,我跟您说了快一个月了,您今天刚想起来?”吴悦瞟了他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身上什么味儿啊,离我远点儿。”
二十分钟后,吴磊清清爽爽地下了楼,去厨房拿了瓶冰水便走向客厅。
吴磊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问道:“姐夫呢?怎么没来帮你?”
“他出差去了,后天才回来。”吴悦把请柬推到他面前,“来,你帮我抄一下,这是名单。”
吴磊拿起名单扫了一眼,视线忽地定住。
迪丽热巴。
他看到了这个名字。
吴悦看着旁边的弟弟捏着名单半晌都不动,碰了碰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发什么呆呢?赶紧写,写完帮我装伴手礼。”
吴磊回过神来拿起笔,抄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念出来:“迪丽热巴?”
吴悦对着伴手礼数目的手一顿。
“啊…对。”吴悦小心地瞥了吴磊一眼,“那个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她这几天回国……”
“没事,我就问问。”
“哦,好。”吴悦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转过身暗暗地锤了两下大腿。
02
吃完晚饭又帮着吴悦收拾了一会儿,吴磊回到房间已经十点多了。他仰面躺在床上,卧室的顶灯亮的有些晃眼,照的他眼睛有些涩。吴磊抬起胳膊挡在眼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吴磊第一次见到热巴是在高二的暑假。那时候的他长相俊俏又自诩聪明,受人追捧。每天放学在操场打篮球周围总是围着一圈女生给他送水,吴磊向来都是打完球就走,一个都没仔细看。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一个女孩。
吴悦大二暑期实践打算提前返校,吴磊帮她把行李搬下楼,找了个树底下靠着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懒懒地看向路口,等着吴悦那个美女舍友来接。
没过多会儿吴悦就拍着他的胳膊提醒:“来了来了。”
一辆黑色SUV缓缓停在路边,吴磊推着一个超大号行李箱跟在吴悦后面。吴悦一路小跑一把抱住了车旁纤细高挑的女孩,“热巴,我好想你!”
被遗忘的吴磊把行李箱安放好,看着“若无旁人”的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直接回家。
吴悦回过神来拉住他,“诶,先别走。来热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吴磊。”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吴磊觉得自己看见了仙女。
后来隔了很久吴磊还是能想起那天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笑着跟他打招呼。好像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柑橘香,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汽水,气泡躁动激烈,炸在心里滋滋冒响。
03
吴磊第二次见到热巴是在高考结束之后。吴悦带热巴来家里做期末小组作业。吴磊和朋友打完球,拎着自家姐姐让买的杏仁冰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下楼拿水的热巴。吴磊一下子楞在了玄关处,鞋换了一半便没了动作。
“嗨你好~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们之前见过的。”热巴主动跟他打招呼。
“哦哦你好,我知道的,热巴姐姐。”
热巴接过杏仁冰掏出手机想给吴磊转钱,吴磊鬼使神差地调出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叮”弹出来了一个个人主页,头像是一只小白狗。热巴顿了一下,吴磊反应过来尴尬得面红耳赤,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点错了。”
“没关系。”热巴手指点上了添加到通讯录,笑着说:“记得同意哦~”
吴磊看着热巴上楼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明明是自己家怎么感觉那么不自在。
不过看到通讯录上多出来的红色的“①”,吴磊又笑出了声。
加了微信后的一切都显得理所应当。
“热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想再叫她姐姐。
“你觉得A大的金融专业怎么样?”
“我们要填志愿了,我姐忙着谈恋爱没时间管我。”
正忙着给弟弟翻招生简章的吴悦觉得很淦。
04
吴磊最后去了A大。
开学那天学生会在门口迎新,吴磊远远地就看见坐在校门口做新生登记的热巴。看见她穿了学校的文化衫和百褶裙,看见旁边的男生给她递了瓶水。
“热巴!”
“吴磊?你来这么早呀”,热巴接过吴磊的入学资料交给旁边的那个男生,利落得没有一丝停顿,“这是你们金融系的学长,一会儿让他带你去宿舍。”
“热巴,你们认识啊?”旁边的男生接过资料,递过吴磊的校园卡。
热巴连着学校的文创一起打包给吴磊,“他就是吴悦的弟弟。”
“哦!原来是弟弟啊!”
吴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嘴角又重新扬起。
“你姐姐跟男朋友吃饭去了,下午没事儿我带你逛逛校园。”热巴晃了晃签字笔,一脸无奈。
“好~”
热巴带吴磊认了金融系的教学楼,逛了操场,顺便安利了学校的几个食堂。
下午阳光正足,热巴抬手遮了遮太阳。吴磊自觉地走到热巴的旁边,身高的优势帮热巴挡掉了大部分阳光,热巴冲他笑了笑。
他们逛了很久,那天的阳光、树荫和晚风,都让吴磊难以忘怀。
05
因为吴悦的关系吴磊经常会和热巴见面,热巴也逐渐适应了“姐姐”这个角色。她会在吴磊打球时在他座位上放一瓶水,会在换季的时候替吴悦给吴磊送感冒药,也会一脸戏谑地转交小姑娘们的情书。
自然到周围人都觉得他俩就是姐弟。
12月31号,吴悦邀请热巴去广场跨年,顺便带上了吴磊。
广场上人群熙攘,吴悦跟男朋友走在前面,吴磊和热巴并肩跟在后面。周围太过拥挤,俩人的羽绒服间的摩擦让吴磊有些心猿意马。手不自觉地抓紧又放松,向旁边悄悄试探最终又落回兜里。
四个人走在江边,江面上升起了一簇一簇的烟花,还有几分钟就要倒计时了。热巴蹦蹦跳跳地给吴磊指江面上停泊的轮船,船身装点的彩灯就像浩瀚宇宙间明亮的星星。吴磊看着热巴笑眼里细碎的光亮,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明星。
还有最后三分钟,所有人都聚集在广场上等着倒计时。吴磊深呼了一口气,“热巴,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旁边的人回过神,吴磊一把抓住了热巴的手腕,穿过人群向反方向跑去。
“吴磊我们去哪儿啊!”
少年人没回话,紧握的手和向前奔跑的步伐都写满了坚定。
热巴跟在他身后跑,他们逆着人群。
“十!”广场上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吴磊带热巴跑向广场边的看台。
“九!”
周围的人都驻足倒数。
“八!”
只有他们一往无前地奔跑。
“七!”
路上和无数的陌生人擦肩。
“六!”
他们笑着回头道歉。
“五!”
他们跑上二楼。
“四!”
他们奔向看台边缘。
“三!”
他们扶着栏杆平复呼吸。
“二!”
他们一起喊出最终的倒计时。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热巴。”
05
开学后他们还是照常上课、吃饭、打球,俩人偶尔会去打卡周边小店的新品。一切都像之前一样,但有些东西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5月20号那天学生会买了一堆玫瑰花分放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最后还剩下十几枝打算发给路过的同学。
吴磊上完国金走出教学楼门就看见吴悦和热巴站在路口发玫瑰花。
“吴磊!这儿!”
热巴把手上最后一枝玫瑰花递给吴磊,“来,给你留的,你可以送给喜欢的女孩。”
一旁的吴悦见状插嘴道:“确实,都大学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吴磊笑了笑。
06
吴磊向热巴表白过,被拒绝了。
“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可谁要做你弟弟?
07
后来吴磊从吴悦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热巴的事情。
热巴谈过一段很久的恋爱。
他会在热巴挨骂后偷偷从家里给她带水果糖,也会在热巴被欺负时站出来为她打架。打架被家长发现拿棍子追着满院子跑也会悄悄跟热巴说“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他们是青梅竹马,男生很优秀长得也十分帅气,俩人站一起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高中毕业后俩人一起考到了北京,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离得很近,男朋友没课的时候总会来陪热巴上课。
周围朋友总是打趣道:“你干脆转学过来好了。”他也总是大大方方地牵着热巴的手,“没办法,女朋友太漂亮太优秀了,怕被别人抢走。”
他那么温柔善良。
他那么爱她。
可是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男朋友在比完赛赶回北京给热巴过生日的路上出了车祸,昏迷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热巴。
男友努力地压住声音的颤抖,
“宝贝,生日快乐。”
08
吴磊始终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更何况已经过去了三年。
热巴研究生期间没有住校,依旧住在了实习租的房子里。吴磊偶尔会来公寓找她,他们一起做饭,一起收拾房间,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吴磊觉得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终于,他们在一个盛夏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第一年吴磊没有给热巴过生日,他知道那天对热巴来说意味着什么。
吴磊很嫉妒,嫉妒那个男人用那样的方式离开,嫉妒他会永远在热巴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他不能永远回避这件事。
在一起的第二年,吴磊决定给热巴过一个生日。
他提前定好蛋糕送到热巴的公寓,在来的路上买了菜和红酒。看了看表觉得差不多热巴该回来了便去准备晚饭。
晚上八点半,热巴还没回来。吴磊点了蜡烛,把菜又热了一遍,打电话想询问热巴到哪儿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吴磊想着热巴说下午有事,便没有再打,他坐在餐桌前打了一会儿游戏。余光撇到热巴的卧室门没关,平时紧闭的床头柜的抽屉打开了一条小缝。
吴磊拉开了抽屉,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里面是一个日记本。
09
晚上十点,热巴回到了公寓。她一进门就看见吴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怎么来啦~”
热巴扶着鞋柜换鞋,见没有人答应,靸拉着拖鞋往里走,看见餐桌上摆好的蛋糕和晚餐,笑着说:“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我正好饿了。”
吴磊还是没应声,热巴回过头看向吴磊:“吴磊?”
吴磊的手指摩擦着日记本的封面,终于抬起了眼。
“你去哪儿了?”
热巴看见了吴磊手里的东西,她猛地回头看向卧室,眼神一下子凉了下来,“你翻我东西。”
“你去哪儿了?”吴磊的眼神褪去了往日的温柔热烈,剩下了陌生和冰冷。
10
日记本的一大半记录的是热巴和前男友的甜蜜日常,一直到前男友车祸去世。吴磊看着只觉得酸涩,后面断断续续就没有再写。
直到和吴磊交往的那年,便又密集了起来。
1月1日 小雪
今天北京下雪啦~新年快乐呀!
2月20日
校门口的奶茶店终于重新装修了,我今天喝了草莓奶昔,和吴悦还有吴悦的弟弟。我有在好好交朋友哦~
PS:奶昔没有你做的好喝:)
3月1日 大雨
今天下雨了,我有点想你。
3月16日 晴
今天吴悦的弟弟跟我表白了,我知道他在我包里放过玫瑰花。
我拒绝了他。
3月30日 晴
他好像没有放弃。他的眼睛长得跟你很像,脸上也有一颗痣。可他不是你。
4月3日 晴
我好像有点感冒,今天要早点睡。
4月5日 多云
我发烧了,吴悦送我去了医院。他从学校赶过来陪了我很久,还买了小米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以为发烧要喝小米粥啊。
4月6日 小雨
昏睡的时候差点把他认成你了。
4月16日 晴
我好想你。
4月23日 晴
我不好。
5月15日 晴
我有点想答应了。我真的好想你。
6月6日 晴
我觉得这样做不对,对他不公平。
7月5日 晴
对不起。
……
吴磊没再继续看,他自嘲地笑了。
7月5号,热巴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怪不得,他们去蹦极,热巴就算是有些害怕还是选择一个人跳。原来那是他们的约定。
怪不得,他送的香水从没在她身上闻到过,原来是“他”喜欢柑橘香。
他们在海边散步,看日落黄昏。他们在烛光下亲吻,跟着海浪起伏。情浓时她总是喜欢抚摸他动情的眉眼,亲吻他颊边的小痣。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原来她只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
怪不得啊。
怪不得。
11
“你也知道不公平啊。”吴磊起身走到热巴面前,把日记本扔在了茶几桌上。“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初恋的替身吗?怪不得一直不接我电话,是不是找到了更像的所以迫不及待地打算把我踹了?”
热巴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他。
吴磊忽略了热巴那受伤的眼神,别过头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去哪儿了?”
钟表的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道响了多少下。热巴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看着吴磊充满嘲讽的眼睛,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墓园。”
理智轰然崩塌,吴磊扣住热巴的后脑勺猛地将她拉近,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吻上她的唇。没有浓情蜜意也没有丝毫怜惜,只有最原始的发泄。
“迪丽热巴,你没有心。”
这是吴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门被摔得震天响,热巴缓缓地蹲下靠在沙发旁,喃喃道:“我是去告别。”
餐桌上的蜡烛燃完最后一点,顺着烛台滴到了桌子上。
12
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心动?
13
后来热巴出国读研,吴磊进公司实习,俩人没有再见面。临走前热巴托吴悦把日记本带给了吴磊。书签卡在了最后几页,吴磊收到后便直接扔到了抽屉里。
过了一个多月吴磊收拾屋子的时候才重新发现它。
他拿着日记本站了很久,最终还是翻开了。
书签卡的地方存着淡淡的茉莉香。
7月5日 晴
我喜欢你,吴磊。
END
-爱是等待
他们会在婚礼上相遇
互道一句
好久不见
亦或是
我还爱你。
下一个国度: @薄暮酒
七夕快乐。
短篇「柏拉图主义」
-[吴磊x迪丽热巴]
-[7k+,闯晶你心里,霸道总裁和女明星不惧“时差”勇敢爱]
-[he,角色适配,年龄差预警,OOC预警]
完美且永恒的关系式,只能由灵魂所认识。
1995年 萧闯21岁
萧闯接到一个电话。
他刚刚干掉一瓶啤酒,本来想盘腿坐着,结果膝盖隐隐作痛,他就支着腿,靠着墙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笨重的大哥大响了好一会儿,他拉出天线接通电话,其实他实在是想不到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要是裴庆华那个倒霉催的,肯定要收拾那小子一顿。
本来,他白天跟女同学去人民公园划船,裴庆华打电话说有急事见面,路上险些撞到一个小女孩...
-[吴磊x迪丽热巴]
-[7k+,闯晶你心里,霸道总裁和女明星不惧“时差”勇敢爱]
-[he,角色适配,年龄差预警,OOC预警]
完美且永恒的关系式,只能由灵魂所认识。
1995年 萧闯21岁
萧闯接到一个电话。
他刚刚干掉一瓶啤酒,本来想盘腿坐着,结果膝盖隐隐作痛,他就支着腿,靠着墙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笨重的大哥大响了好一会儿,他拉出天线接通电话,其实他实在是想不到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要是裴庆华那个倒霉催的,肯定要收拾那小子一顿。
本来,他白天跟女同学去人民公园划船,裴庆华打电话说有急事见面,路上险些撞到一个小女孩,他堪堪躲开却自己摔了个大马趴,膝盖磕的淤青。
要不怎么说裴庆华是倒霉催的呢,一下船差点把女同学翻进湖里去,现在还差点给小孩儿磕了碰了,他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是吓一跳,还给他道歉,“哥哥,对不起。”
这边,还没等他说话,裴庆华又打电话来催,响两声就挂了,意思是再快点。他只好留下电话和口信,让小姑娘跟家长照实说,有事儿联系他。
他这才想起来,也有可能是小孩儿家长要赔偿。
结果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声,如果声音有形态,那她一定是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们又不认识,打什么电话?”他故意发出醉酒的声音,收起腿盘坐却不小心碰倒酒瓶,他想着顺势而为吧,“啊,我知道了,你也是心情不好喝多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巧了,我也没有。”
“你说不说啊,不说我挂了啊,电话费很贵的。”
“那你工作挺辛苦啊,你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啊......什么?这么辛苦还挨骂,你说,是哪个,我给你骂回去,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现在就找他。”
他又把自己今天一通倒霉事儿抛过去,最让他烦恼的和裴庆华的一团麻烦也一不留神交代个清楚,心里倒是畅快很多。
“下次有什么烦心的,你再打来,”萧闯听出她语气里的意犹未尽,“你说我听着,我说你听着。”
2015年 乔晶晶25岁
乔晶晶遭遇事业低谷恶评如潮,可是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流眼泪,或者抱怨。
偶然拨通一个电话,她想着对方是个陌生人,不透露姓名的和对方袒露心声,痛哭流涕也不觉得丢人。
对方也会给她说自己创业很难,他也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乔晶晶偶尔也会觉得这人可太可怜了,就小半年时间,他的公司破产,朋友入狱,怎么能创个业这么坎坷,还想要不要打听一下他的公司和项目,找朋友帮他看看,或者投点钱。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她不想徒增麻烦,虽然聊天觉得这人还不错,不是不靠谱的人。偶尔她嘴里蹦出一两个网络用语,他都直言不知道什么意思,乔晶晶笑他,“你也太out了吧!”
“奥特?什么意思?奥特曼?”
“英文单词out呀,O-U-T,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老派不时髦。”
“我挺时髦的,我不承认你的指控哈。”他听她的讲解,偶尔也用这些词逗她。
1997年 萧闯23岁
萧闯偶尔闲下来会看着的电话发呆,有时候隔了几天打来,隔几个星期打过来,甚至有一次隔了几个月打来。
他曾经尝试过给她拨过去,十次有九次是打不通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能对方工作忙吧,可能信号不好吧,他倒是自己就把理由想好了。
她说自己25岁,她不愿意暴露年份生日,怕被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萧闯说自己23岁,却不愿意叫她姐姐。
“我可不信你23岁,上回你还在哼刘德华,还是那首如果看到她请告诉我,太有年代感了吧。”
“我真的,我才大学毕业没几年,燕京......”
“还有,你真的是单身吗?你该不会已经儿女双全了吧?”
她又抱怨自己发的短信都是石沉大海,以为他故意不回复短信很窝火,可是萧闯从来没有接到过。
他反问短信是什么,你给我写信了吗,没有地址怎么会收到信。
她说你骗谁呢,谁会收不到短信,你用的是大哥大吗?
原来他用的手机,真的是大哥大。
他们发现对方和自己不在同一个时间,原来是横跨时代的对话。
“你这就相信我来自未来了?”
萧闯哪里还需要证明她,那些不合理的名词、回拨失败的电话,要怎么解释呢,难道说自己觉得她活泼灵动有趣,完美得不像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产物。
柏拉图主义认为理念形式是存在的、永恒的,并比世界中的现象更实在、更完美,甚至是唯一真正实在和完美的实体。
对我而言,你就唯一存在的完美。他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曾说出口。
“嘁,你都没证明你来自过去呢,”她故作娇嗔,随即又跳到下一个话题,“那我给你交话费,你能收到吗?”
“应该不行吧。”
“我试试,给你充50块,你收到没?”
“没有......”
原来她最多只隔了两三天致电,而萧闯接到的时间却很随机,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几个星期,也有几个月的时候。
他笑称,“我们之间,真的有时差。”
后来他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很熟悉的陌生女人,希望可以跟她见一面。
乔晶晶问他,我们算网恋吗?
2000年 萧闯26岁
生日这一天,萧闯听她唱了一首生日歌。
乔晶晶的一首生日歌混杂着国语粤语英语韩语日语,又是忘词,又是乱哼,足足唱了3分钟,他笑得不亦乐乎,得寸进尺讨要一个生日礼物。
“想要什么?你等着吧,再过个十几年你就能收到了。”
“不用十几年,现在就行,”他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可26了,比你大一岁,叫声哥哥,不过分吧?”
“想得美!”
她把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告诉了他,萧闯却有些胆怯了,他一直将这份联系当做一种幸运,现在对他而言已经多了一份折磨。正该意气风发的20出头的年轻人陷入了中年焦虑,一个年轻漂亮炙手可热的女明星,而他,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是40多岁的中年男人。
萧闯突然拼命似的努力赚钱,为了开拓新业务,在酒桌上喝到吐,漱漱口又爬回去陪人喝,裴庆华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踉跄着步伐,脚下一软直躺在马路上,裴庆华只好把他拖到马路边,俩人并排坐着,刚想再说他一句,却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泪,他撑着身子又躺下了,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他怎么了,他只是想快点,再快点,长大,赚钱,去见她,可是怎么才算是配与她并肩呢,老天爷真的很会捉弄他。
“我想摘星星啊,我好喜欢星星啊......”他笑着,眼泪却淌进头发里,满天星光在他眼中晕开,他却不由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分享过你这种漂亮...离得开了你令我坚强,让我的......我的内心未擦伤......”
裴庆华听他话没说完又唱歌,当他是情场失意,借酒发疯,拍了拍他手臂,故作轻松笑他,“行啊你,燕京谢霆锋啊。”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裴庆华吓一跳——萧闯直接站起来,陡然清醒的说起工作。
“你快回去睡,明天要找这个陈总开会把合同签了,早一点,你去接我。”
他抹了把脸,拍了拍后背的灰,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接通电话走远了。
“没有,我溜达溜达,回家的路上呢,你呢?”
假使当初可以为了你,忘了爱所有人,分开手去追寻足可拥抱千万人。
即使天空海阔没有爱,还有你这个人,烧光一个森林,将灰烬里的热能,当做一点陪衬。
他想,燃烧一个萧闯,够不够做她的陪衬。
2017年 乔晶晶27岁
他们约好了见面的日期。
乔晶晶算着眼下这部戏的即将杀青,之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剧本,趁机跟经纪人软磨硬泡得了一段假期。
乔晶晶只等待了几天,而萧闯已经等待了很多年。
2015年 萧闯41岁
萧闯第一次打断公司董事会,他一脸严肃的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秘书严阵以待,以为公司事务上急事要应对,却被他挡在了办公室之外。
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有人为他的手机号充值50元话费。
其实萧闯不止一次去见过她。他出席过她学校的毕业典礼,作为优秀企业家发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她。他出席过影视盛典,坐在台下看着她登台拿奖,听她的获奖感言,为她鼓掌。
朋友们笑他追星,他说这是理想型。别人夸他紧跟年轻人的潮流,自己闷着心里笑,说起来这个词是那个说他老派的人教他的。也有人给他支招,要帮他组局介绍认识,裴庆华笑称萧闯是坚定的柏拉图主义者,打赌他绝对拒绝,果然他都摆摆手不应。实际上,裴庆华比他还着急,私下里经常念叨他这么多年单身,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竟然不去认识。
他说我们认识,现在还不是我们约好见面的时候。
“不可能,你认识的异性我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你也认识,”他笑得一脸讳莫如深,“前几年,电话,想起来了吗?”
“扯淡吧你就,人那个时候才上高中吧,”裴庆华翻个白眼,不乐意理他这茬,“一说这个你就没一句实话。”
“说了你也不信,没劲。”
“哎,咱俩掰扯掰扯,大学同学追你,前几年我老婆给你介绍对象,我给你介绍对象,你哪回不是拿那个国外的我照片都没见过的女的说事儿,对人家是死心塌地旧情难忘……哎,你干嘛去……”
2017年 乔晶晶27岁 萧闯43岁
此时的萧闯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互联网大鳄,也终于,等到见面这天。
20多岁时,他为自己是否有勇气和资格去见她而踟蹰焦虑,会为她流眼泪,想起她时,笑里用掺杂着少年人无知又廉价的落寞;30多岁时,他怎么都觉得自己落后一步,自卑又不肯放弃,他跌倒过,也彷徨过,可是他记得她掷地有声的肯定,她说“你特别好”;40多岁了,他时常觉得自己的中年焦虑早就在26岁开始消磨殆尽了,他想见的人,听过他自卑落寞,听过他意气风发,见证他着成长。
说实话,他不能肯定自己做好了见乔晶晶的万全准备,但是他不会失约,不会让她空等。
乔晶晶有些踟蹰,出门前想了又想,播了一通电话。
“你在忙吗?方便讲话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等一会才听到回应,“不忙,你说,怎么了?”
“今天,我们要见面了。”她有点紧张,又很期待。“我有点紧张,萧闯,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没关系,我们可以改天,等你准备好。”
“你那里,现在是什么几月了。”她岔开话题,“是不是快入冬了,多穿点,别感冒了。”
“晶晶,”他沉默了一会,“我上次接到你电话,已经是四年之前了。”
“从我们约好要见面,我就经常在想,那个时候我已经40多了,说不定我破产了,我已经变成了谢顶的胖子,说不定我连餐厅的门都进不去,我很想现在就能见到你,或者再早几年,我又想我一事无成怎么能去见你,我希望我能用最好的一面见你,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最好的我,那个时候的我有没有勇气去见你。”
他苦笑一声,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走到窗边,看向夜空中的星星。
谢霆锋早就唱过,请不要说改天再会,何不干脆说下次失陪。
但是乔晶晶不一样啊,她该是自由的快乐的,如果她为萧闯而忧虑,萧闯就会分开手,让她去追寻足可拥抱千万人。
“我以为,我们已经见过了,你不想跟我再联系,我以为我不会再接到你的电话了。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可以再迟些见面,如果你不想见面,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经常通电话,”他有些哽咽,“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不要紧,我们可以继续做电话网友。”
即使天空海阔没有爱,还有你这个人,即使不再光临,一想起你,怎么可以对任何人热吻。
乔晶晶没想到这次的时差这么大,她下意识直接抬脚出了门,连续摁了几次电梯下行键,快一些,再快一些。
“我出门了,再等我一下。萧闯,再等我一下……”
电梯里中断了信号,她回拨了一次又一次都无法接通,看着电梯楼层下降,3层,2层,1层,-1层,电梯开门,她一路小跑向车位,助理已经在等她了。
“喂,刚刚电梯里没信号,不要延期,不要改天,你没有破产,也没谢顶,你很好,你特别好,”她的声音传过去,还带着些气喘声风声,她打开车门,坐稳,系好安全带,“你必须要来见我,我上车了,现在出发去餐厅。”
他那边很吵闹,怕她听不清而很大声的回话,“好,我一定去,我这里太吵了,等我一下……”
“萧闯!你不够意思,你去哪儿!”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你们快去找萧闯,红包都在他兜里……”
“喂,晶晶,听得到吗?”他那边突然安静下来,“今天裴庆华结婚,太能闹腾了,伴娘们可劲儿掏我兜,兜儿都扯漏了。”
她噗嗤笑出声,刚才的紧张少了很多,“距离我上次电话多久了?”
“5个月,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肯定已经在餐厅等你了。”
“我肯定比你先到。”
“你到的时候,我肯定菜都点好了,”他靠在窗边,推开一点窗,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好像下一刻就能见到心上人,同她约会,“你想想吃什么吧,我给你点好。”
“我要一个水煮鱼,我最近很想吃辣!”
“好,没问题!”
她有点担心萧闯已经到了,推开包厢的门,空无一人,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虽然你已经等了很久,但是这次,是我等你。
2008年
“喂,我快到了,”她故意这样说,“你在做什么?”
“加班,开了个跨国会议,”他打了个哈欠,“你下车带好帽子,别被人拍到,不然吃一半就得溜吧。”
“嗯,戴帽子了,出门太急忘记拿围脖了,你带一个出门。”
“行,没问题。”
“你现在……是什么时间?”
裴庆华拎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刚要讲话就被萧闯比了个“嘘”的手势,夸张着口型无声的问他,“神秘美女?”
“要办奥运会了,你大一了。”
“好,你别熬得太晚,早点休息,”她听到门外有侍应生讲话,大概是萧闯到了,“萧闯,我们要见面了,再见。”
“再见。”
萧闯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他嘴角都不由自主的翘着,摩挲着手机,轻声道了一句,“再见。”
裴庆华一脸促狭,“哎哟喂,再见,您什么时候才能见啊,这电话都打了多少年了。”
“快了。”
“快了是还有多久?神秘美女要回国了?”裴庆华比他还惊喜,咖啡都差点洒出来。
乔晶晶的电话打来的没有规律,好几次都是晚上打来,裴庆华总缠着他问,还要见面请客云云,他就编了个有时差,人在国外的理由。
“2017年,”他笑着放下手机,接过咖啡,“到时候介绍你认识。”
“行,还有小10年,”裴庆华当他扯淡,摆摆手,“我且等着,见面我就给她鞠一躬,问问她怎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2017年
他认真的打扮,带上一副眼镜,还反复检查有没有白头发,镜子前的他反复问自己,是时髦的吧,不会显得老派吧。
前一天故作镇定的婉拒朋友晚餐的邀请,端起咖啡杯的手却有些颤抖,被老友一眼识破,笑话了好一番,还说他是老房子着火。
他明明已经提前了半个小时,抱着一束花,侍应生为他打开包厢的门,而她已经坐在里面。
“你好,我是萧闯。”他递出那束花。
“你好,我是乔晶晶。”
他点的都是她曾经说过喜欢的菜色,侍应生推荐些配酒被他打断拒绝,乔晶晶却出声制止。
“来一瓶香槟,”她狡黠的眨了眨眼,“庆祝一下。”
“我要一杯苏打水就好,我不喝酒。”
这是乔晶晶没有想到的,眼前人竟是戒酒的。萧闯解释了一番,大致意思是为健康着想,跳转话题,问她最近工作如何。
明明从未见过,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冷场,她的话题笑点都有回应。他会安静的注视他,他的认真和温柔都看得到,他会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都溢出眼眸。
“我们见过,有一个慈善晚会,After Party上你老是看我,我还以为……”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掩面笑了一下,“我特地提前走了,我助理还夸我有够警觉。”
“对不起,我太唐突了。”萧闯没想到这一层,心底冒出一些羞愧。
“我还得跟你坦白,你大学毕业典礼,我作为嘉宾出席了,还有你拿新人奖的一次颁奖典礼,”萧闯顿了顿,认真的看向她,“那次After Party真的是意外,你应该注意到的,我晚会拍卖会的时候都没在,是晚上几个朋友叫我过去,我没想到你也在的。”
乔晶晶其实有些难过,有些心疼,他一直恪守界限,在他们约定的时间之前,都没有借由工作或者身份相结识,他因为一个遥远的约定,等了很久很久。
“谢谢你,跟你见面很开心。”她郑重的说道。
原来,有一个人如此的期待着和她的见面,默默的期待了十年。
餐后,萧闯本意让她先走,他等会再离开,免得她被狗仔娱记拍到麻烦。
乔晶晶没有答应,她想了一会,侧着头问他,“我让助理先走了,方便搭你的车吗?”
他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局促,在乔晶晶看来,很想用可爱来形容。
“当然。”他特别奉上自己的围巾,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帽檐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他想了想又摘下自己的眼镜,递给她,“挡一下眼睛。”
“平光镜啊?”
“嗯,我不近视,也……没有花眼。”他有点不自然的躲开视线。
“那为什么戴眼镜?”乔晶晶不依不饶,看他反应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我朋友说我戴眼镜……显年轻。”
他率先开门走出去,乔晶晶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小跑着跟了上去,声音闷闷的从围巾里传来,“挺帅的,戴眼镜。”
2018年
“用八个字形容你的另一半。”萧闯兴致高昂,已然完全沉迷在乔晶晶推荐的情侣问答游戏里了。
乔晶晶脑子里浮现出他很多时刻,很多词汇都与他相配,突然想到裴庆华笑称他的柏拉图主义者,扑哧笑出声。
“我想到了,”乔晶晶眨了眨眼,眼角带笑,“聪明,勇敢,克己,正直,怎么样,这个答案是不是很贴切?”
柏拉图主义中,理想的灵魂所拥有的四种德行。
萧闯点了点她脑门,一脸无奈,“这都什么词,一点不时髦。”
“完全符合你好不好,那你时髦,你觉得是什么?”
“乔晶晶至上主义者。”
乔晶晶为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而融化,环住他脖颈,小啄木鸟一样吻了一遍又一遍。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承认,你最时髦!”
新年倒计时响起,他环抱着眼前人窝在沙发上,听她兴致勃勃的倒数。
“3——2——1!”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晶晶,“新年快乐!”
他低头与她接吻,温柔至极。
2019年
“新年快乐,晶晶。”
一吻毕,烟花正升起,炸裂在夜空,落地窗将烟花的光影折射进房间。
两人依偎着看烟花秀,乔晶晶望他双眸,烟花和自己都在他眼里。
不许你注定一人,永远共你去抱紧,一生中百样可能,爱上你是种缘份。
她蹭了蹭他脖颈,说道,“跟我结婚吧,萧闯。”
“嗯,好。”
只想会有日可能与你共姓的身份,要回望这生,也有你陪衬。
她笑得心满意足,刚想抬头跟他说些什么,却被萧闯一把扣在怀里,她伸手去摸他脸颊,一片湿润。
乔晶晶紧紧抱住他,吻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被人一把遮住眼睛,她就捉了他的手,吻他的指尖,吻他的掌心,看着他只能自己闭上眼睛,假装没哭。而今后余生,他都再不必孤单寄生。
她吻着他的脸颊,他的眼泪,吻他的眉心,他的眼角。
“我可以看看你21岁时候照片吗?”
她很想看一看那个和她通电话的少年,她听过他的笑声和哽咽,听过他的低落和喜悦,听过他的情话,听过他的温柔,却从没见过那个1995年的脸庞,从没见过那双21岁的眼眸。
不作陌生人,只做你爱人,不枉此生。
END-
*《爱后余生》谢霆锋
*《不许你注定一人》Dear Jane
最近很爱闯晶的拉郎视频,然后一不小心熬了个通宵,我自己写的很爽很顺畅,就是不知道看起来会不会有点绕。
自己看完一遍就是非常想火速发出来,与大家分享。(主要是7月第二更,觉得自己很不错
如果你看到文章哪里有bug或者没看明白的点,可以留言评论,帮助我进步,谢谢。
*番外「Bachelor」
短篇「夜话」
-[吴磊x迪丽热巴]
-[2k,吴磊第一人称视角,同居后某一晚的流水账]
-[现实向,OOC预警]
今夜的红毯盛典结束后,又要参加After Party,留感冒的你自己在家,7点多就收到了你的讯息,你吃了粥和药,乖乖的喝了热水,已经躺在床上等我回家了。
我故意将酒撒在自己身上,只为能早一些溜走回家。借口整理衣服躲到洗手间,等到司机的信息后,我就直接闪人。
为了避免撞见其他人还要寒暄解释,我从宴会厅绕道红毯后台,再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有点昏暗的后台好生眼熟,让我回想起几年前的一场活动——也是在这个场地,我之前来过,你也来过。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却...
-[吴磊x迪丽热巴]
-[2k,吴磊第一人称视角,同居后某一晚的流水账]
-[现实向,OOC预警]
今夜的红毯盛典结束后,又要参加After Party,留感冒的你自己在家,7点多就收到了你的讯息,你吃了粥和药,乖乖的喝了热水,已经躺在床上等我回家了。
我故意将酒撒在自己身上,只为能早一些溜走回家。借口整理衣服躲到洗手间,等到司机的信息后,我就直接闪人。
为了避免撞见其他人还要寒暄解释,我从宴会厅绕道红毯后台,再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有点昏暗的后台好生眼熟,让我回想起几年前的一场活动——也是在这个场地,我之前来过,你也来过。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却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爱上了你,就是在这个后台的过道。
三五个工作人员跟在你后面,你微微仰着头走在最前面,缀着钻石的裙摆闪着光。
周围有点吵闹,还有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低声确认着什么信息,但是你高跟鞋触碰地面的声音,咯哒,咯哒,每一声都那么清晰,我的心跳为之和声,像是我无趣人生的倒计时。
我们迎面相对,你目不斜视,我在用余光偷偷瞄着你的侧脸。
太近了,我们即将擦肩而过,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你侧脸,你没有停留,只朝向我微微颌首。
一秒,两秒,你坠入凡尘,路过了我。
我到家的时候,玄关和餐厅的灯还开着,桌上留着一个小沙锅,手背贴了贴锅壁还是温的,三两口下肚,胃里好生舒服。
窗帘紧紧闭着,我知道你应该是睡着了。
我把沾了酒水黏渍渍的裤子和衣服脱了丢在衣篓里,换了你精挑细选的家居服——樱桃小丸子印花。
想到你8点多就没再回我消息,你睡得太早了,我怕你感冒加重了,或者是发烧了,蹑手蹑脚的上楼看你,打开房门,就看到团子正窝在你身侧陪睡,我站在床边,看到床头柜上水杯里只剩下不足小半杯水,确实有乖乖喝热水。
你睡得看起来很舒服,贴了贴你的额头,有一层薄汗,万幸没有发烧。
我怕团子闹你吵醒你,就把这个小祖宗抱起来下了楼。
我有把团子好好放回窝里,看到你的小宝贝翻个身继续睡了,我才去洗澡的。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很喜欢我们家浴室,淋浴时候闭眼听水流声,再一睁眼,空气氤氲,呼吸之间是你常用的香水气味——你出门前常在浴室的镜子前喷香水。对我而言,你就像是融在这空气里面淡淡的香水味道,在我呼吸之间,融进了我的身体,我的心。
突然想到我吃饭的时候也在想你,想你自己吃饭会不会没有胃口,想你有没有挑食;回家路上也在想你,想你有没有吃药,想你睡得好不好;洗着澡也在想你,想你有没有做美梦,想你有没有蹬被子......
看到彩虹、流星,还有生日时候,许的第一个愿望都成了“希望你身体健康”,之前觉得这样烂俗的祝愿很敷衍,后来才知道何其真挚。比如现在,我只想你感冒快点好,想你快点恢复,想你,在我回家的时候,一如既往音调欢快的,笑着,说“你回来啦!”
你窝在沙发上看书,我会打开音乐,在窗边的地毯上拼你送我的乐高,然后两个人都忘了时间,等你反应过来,你就会催我去洗澡。
对了,今天不洗脏衣服了,不是因为懒喔,是怕洗衣机的声音太大吵醒你的美梦,真的喔。
我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你怎么会答应和我这样的人,恋爱,同居。
大概你举着酒杯微醺的时候,恰好放了我最喜欢的歌,你随着流淌出的音调摇晃着腰肢,轻轻哼着的旋律,对我下了蛊,让我对你死缠烂打,非你不可。于是你恩赐一般垂下你的手,我便得寸进尺,揽住你的腰,你的背,将你拉进我的怀里,与你共舞,再把这样的你,锁在我的眼睛里。
大概是你的一个眼神,我就懂你的心情。大概是我的厨艺太好,拴住了你的胃。大概是你恰好有一点点喜欢,而我趁机用爱把你围困。
你忘记了你曾经最在意的年龄差,习惯照顾别人的你,开始信任我,依赖我,我有在加速的长大,让你面对我的时候,可以再任性一点,幼稚一点,苛刻一点,我按照你理想中样子野蛮生长,再慢慢突破你的底线。
你逃不掉的,因为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心,都慢慢被我带上了枷锁镣铐。你还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被你驯服的猎物。
你习惯窗帘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好让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在你千奇百怪的闹铃响起之前就把你叫醒,然后你就有时间把手机塞到我枕头下、被子里,一开始我还被吓得弹起,罪魁祸首就在床上笑得打滚儿。
现在,闭着眼睛我都能熟练的摸到手机再反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并形成了肌肉记忆。
虽然但是,我当然记得拉开那一点窗帘,之后才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里,明明熟睡的你就顺势窝进我怀里,霸占我手臂,听见你含糊不清的呓语,“抱......”
照例吻了吻你额头,将你拥在怀里,轻拍着你后背,而我还不太有睡意,感受着你舒缓的呼吸,你的气息如数涌向我胸膛和脖颈。
我记得很多人把你比做高悬的明月,温润又清冽,皎洁流芳,如李长歌一般,连一个吻都吝啬,没人能不爱你,可任何人越雷池半步都是亵渎。
但是我知道,清冽背后是勇敢真挚的你,只属于我的你,从不吝惜你的吻和热烈的爱意,抱住我的温热滚烫的你,像是冬日海滩的篝火,温暖又浪漫,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是如此——温热的白粥,绣着名字缩写的围脖,抚过我侧颈的鼻息,以及现在深夜里,我为你而跳动的心,奔涌在身体里的血。
“晚安。”
清晨的阳光会溜进房间,如约叫醒你,我也依然爱着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