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这会儿了我还在搞这张!
一开始初衷只是想画个清楚点的出来,结果上手一画竟然总get不到精髓,越是仔细品过越发现这张每个细小的角度,线条的韵律和各处细节都恰到好处,除了透出纯粹美感以外还能感受到一种相互的东西,相互支撑相互给予的张力,和信任,啊,今天的彩虹屁有点收不住,真的庆幸这个瞬间被这样凝固下来了!
P2放大图因为P1可能看不清,试图表达↓
嘎:关键我没想到他是如此直接的给予我一个热吻,关键还是……
(对视,对词,怕是直接说过不了审)
龙:非常深情,非常投入的。
所以关键还是啥???
都这会儿了我还在搞这张!
一开始初衷只是想画个清楚点的出来,结果上手一画竟然总get不到精髓,越是仔细品过越发现这张每个细小的角度,线条的韵律和各处细节都恰到好处,除了透出纯粹美感以外还能感受到一种相互的东西,相互支撑相互给予的张力,和信任,啊,今天的彩虹屁有点收不住,真的庆幸这个瞬间被这样凝固下来了!
P2放大图因为P1可能看不清,试图表达↓
嘎:关键我没想到他是如此直接的给予我一个热吻,关键还是……
(对视,对词,怕是直接说过不了审)
龙:非常深情,非常投入的。
所以关键还是啥???
【幻花】我走向你的那三年
*UP幻×病花
*其实大概就是一个,作为粉丝的,得绝症的花少北走向某幻的故事。是双向的,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花少北的视角为主
*因为绝症并非一定治不好。所以有HE和BE两个结局:一个是花少北去世了,一个是他没有。两个结局我都会认真对待和铺垫,所以大家可以到时候看分割线自行选择结局,当然也可以都看的啦。
*一直告诉自己别写太长别写太长没人想看,可是没办法的还是写了超级长,正文3W字,两个结局应该都算个番外。非常感谢愿意看完的各位,非常感谢!
*【】里面是花少北给某幻发的私信内容。
【某幻。】
在某个夜晚,某幻一个人忽然感到无聊,身边的白色小猫在喵...
*UP幻×病花
*其实大概就是一个,作为粉丝的,得绝症的花少北走向某幻的故事。是双向的,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花少北的视角为主
*因为绝症并非一定治不好。所以有HE和BE两个结局:一个是花少北去世了,一个是他没有。两个结局我都会认真对待和铺垫,所以大家可以到时候看分割线自行选择结局,当然也可以都看的啦。
*一直告诉自己别写太长别写太长没人想看,可是没办法的还是写了超级长,正文3W字,两个结局应该都算个番外。非常感谢愿意看完的各位,非常感谢!
*【】里面是花少北给某幻发的私信内容。
【某幻。】
在某个夜晚,某幻一个人忽然感到无聊,身边的白色小猫在喵喵叫。他于是决定去看看微博私信,他闲得没事真的会看的,因为有些粉丝真的会认真分享自己的生活,而某幻也非常乐意看看,要是有黑粉骂他就假装没看到,得到的快乐比悲伤多就好了,某幻觉得。
打开私信时正好有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有时候自己在看的时候,正好有人就在发。于是他点了进去,发现这个账号的主人之前给自己写了好多条私信,只是自己可能以前从来没看到过。
某幻。对方这样正经的喊自己的名字,让某幻觉得紧张,好像有一张网缠住了心脏。
【某幻。】好像卡了一次,他又看到了那条最新的消息。
【晚安。】对方说,【希望我能把你带去我长眠的梦里。】
18年,花少北开始单恋的那一年,确诊了癌症。
花少北确诊癌症的时候是23岁,具体为什么在花一样的年龄确诊了癌症,花少北也不想追究了。要说为什么,可能因为自己在小时候就一直体弱多病,频繁的出入医院。就算医生说他或许还有救,但花少北已经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不是非得要去医院,花少北不太喜欢花费时间在病床上。家里很富裕,他本来也顺利考上了大学,但是读了一年半就没去了。后来他出去旅游了一年回来,病情有些恶化,住了三个月医院。
他发现父母和医生都挺纵容自己的,于是花少北心想自己或许真的没救了。
虽然如此,药会认真吃,检查和治疗会认真配合,不会随便吃不该吃的东西,坚持做锻炼。花少北打心底还是希望能痊愈的。
好在18年,花少北找到了自己生平最大的乐趣,这件事一度让他觉得死而无憾。
花少北觉得喜欢某幻的时候,浑身都在粉红的泡泡里面。
【妈呀,我刚才拿检查报告了,我妈在边上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确诊那天,花少北拿出手机给某幻的微博发私信,【癌症,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花少北掂量了一下才说:【就算我希望能治好好像也没办法。】
【还好我爸妈有钱,我还有个姐姐,就算死了也有人照顾他们。】
这是花少北第一次给某幻发私信。或许是因为他是确诊前一个月才喜欢上他的。一见钟情特别简单,看了一个特别好的视频,一不小心碰上了直播。然后他听见主播正在唱歌,还正好是他发挥最好的时候,弹幕里面都在刷:\某幻/\某幻/\某幻/\某幻/。
“啊,要睡觉了?”不知道他是在回复哪一个弹幕,现在已经两点半了,人气只有不过二三十万,妈的,他说话怎么也这么好听,“晚安啊,明天要上课的快点睡,要工作的也快点睡啊……啊?早六啊?那你没了。”
卧槽。花少北要没了,他抱着自己的手机认真听他唱到了凌晨三点半。他一边唱一边聊,有时候不是很认真,唱的划水;可他认真唱时又特别惊艳。明明是个游戏UP主啊,花少北想,多才多艺!
花少北当时上了个舰长,可某幻已经下播了,他刚想离开直播间时,荧幕忽然又亮起来了。
“——谢谢花少北……点的舰长,谢谢谢谢非常感谢,抱歉刚才下太快了,谢谢,朋友们晚安,别送礼物了谢不过来了,晚安晚安,明天见,明天晚点播。”
那天晚上,花少北抱着手机一直到凌晨。他听见鸟叫声的时候拿出手机搜了搜某幻,搜出了微博,进了超话,看了他所有的微博,上B站挑着看了几个视频。钱是爸妈给的,有点太多了。而喜欢某幻这件事,有点上头。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而花少北的青春期,似乎迟到九年来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花少北给某幻发私信说,【我现在快疯了。】
所谓的‘热恋期’啊,对于花少北来说,就是自己对某幻疯狂的感情输出。发疯的补视频,在喜欢上某幻的第三天成为了某幻大师,对已公开情报了如指掌。甚至已经到了会摊开纸花费一天认认真真把某幻的名字书写一百遍,把他说过的句子一字一句抄写下来,然后反复看,反复春心泛滥。
2018年6月份,花少北刚刚结束一场治疗,那是喜欢上某幻的第三个月,这三个月他都疯狂在直播间,超话还有粉丝群活跃。所有的精力都被放在了上面,甚至没时间照顾自己的小猫。
医生说自己要注意养神,不能一直看手机,还要自己出去走走,于是他挂着某幻的直播录频边听边散步,后来笑的太猥琐被路人指指点点,于是再也没尝试做这事了。
他想要活着,可爱着某幻死去这件事太过浪漫,让他有点发了疯。
最开始或许还挺正常,他只是收购了很多照片,认真布置了自己的房间。把木质小网放在墙上,把照片一张张别上,他放了些蓝色的花在上边。最开始把自己照片跟某幻放在一起,后来觉得太羞耻所以扯下了。
花少北有一只小猫,叫花生米,花生米是他好不容易买回来的,非常干净的一只小猫。说花生米干净不是吹的,他或许是一只非常纯正的无菌猫。花生米平时不出门,每周要被送到专业的地方认真清洗一次,他没有任何毛病,虽然说最早回家时耳朵掉毛,后来完全成了一只健康的小猫。
要说花少北最开始做过最羞耻的事情,可能就是认真学习了如何做一件衣服,然后给花生米织了个小毛衣,然后在上面别了一个小马。他抱着花生米亲了几口,脸上被抓了几条疤。
【我现在有一面墙全都是你的照片,所以现在我不让别人进我房间了。平时的爱好就是挂着你的直播录屏吃饭刷牙睡觉,把超话的照片搜空,去粉丝群里整活。我给自己弄了个你的人形抱枕,虽然没有搞到太合适的照片,但是每晚都抱着睡觉。然后……我买了好多你的徽章,给你写了本小说,刻了个印章,画了幅画,虽然做的都不怎么样。】
【我爸妈还以为我重新拾起生活的希望了,虽然我一直都没丢掉,确实,我只是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特别好,特别怪。】
花少北会在待在病房的夜晚听他的直播,听他闲聊最近发生的事,然后他会开始玩游戏。他喜欢玩文字游戏,花少北一开始脑子笨看不明白,加上医生不让他看荧幕,所以每次某幻玩游戏时都会变得难顶。
“不能看荧幕好难受呀啊,不知道都发生啥了。”
花少北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普通弹幕,房间的灯光很暗,他打着点滴。偶尔会忽然觉得很难受,化疗不是有趣的事,即便自己距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可那些粗大的针管在手臂上留下疤痕时;当他闻见空气里全是酒精味时;看见来往穿着防护服的护士时;看见姐姐跟医生交谈,声音压着很低的时候。花少北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然后心里,身体跟着一起难受了起来。一筐冷水浇在头顶,浑身抖冷了,彷徨环绕着浑身的感官,呼吸极其困难。
“啊,哦,对,还有挂着看直播的。”某幻看见自己的弹幕了吗?花少北见他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个游戏角色不算多的。我给你们每个人用一种不同的语调念台词好不好?”
“哈哈。”花少北笑出声,他坐起身,把耳机塞紧了一些。晚上有些想呕吐,他把手放在小腹,某幻的声音一会变一个样,原本一直在傻笑的花少北笑容忽然就慢慢的平淡了下来,最后眼泪流了下来,他又被整哭了。
他好喜欢某幻啊。花少北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就算某幻直播不开摄像头,他充其量就是看见他的鼠标在乱动,想象他捏着腔学各种腔调的模样。
哎,真好啊。花少北也想当个主播。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自己没那么体弱多病,不会年纪轻轻就得绝症。如果他很健康,他可能不会选择读书,他高中毕业原本就不想读了。他可以辍学,或许会被生活所迫打几年工。这时候如果他发现了某幻,他可以也开始尝试做视频,然后做个主播。然后可能他会有很多粉丝,然后成为大主播。
然后他或许能真正认识某幻。虽然他现在这样认识某幻也挺开心的,他觉得自己被注意到了,得到回应了。看直播就是这么奇妙,花少北第一次被回复时老开心了,感觉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对,其他都不值一提。花少北看自己细长的手腕,在月光下更显得苍白。可能真的把所有的喜欢寄托在一个主播身上太蠢了,心想着有一天他们能见面,心想着或许会有些可能。
啊,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某幻让他不想死,他真的想看看某幻会变成什么样,有一天这个直播间是否会在深夜也有百万的人气,他的每句话是否能得到重视。
花少北逐渐觉得难受,他轻轻咳了几声。
“——啊,他不能死啊,不要——”
“啊,他一定会死的吗?”
某幻最喜欢的角色要死了,花少北以为他会很悲伤,因为他经常cue这个角色,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花少北以为他会很难过,有点害怕继续看下去。
“那也没事吧,他死的很光荣啊。”某幻变成一副播音腔,“走好吧,我一定会记住你的。”
但那只是个游戏角色,如果reset游戏的话,你又能看见他活过来,好像他没有死过一样。可能是因为如此某幻才没有悲伤。可花少北真的会死啊,就是死了就真的死了的那种死了。
【某幻,我发现喜欢你是件神奇的事情。】
花少北吸了吸鼻子,意识神游在了直播之上。
【就是从死了也无所谓,到我真的不想死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我想死,因为我发现如果我活着也没什么可做的,我又不想死,因为发现你之后,我觉得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我没找到的有趣的,我可能会喜欢的事。】
如果花少北不存在了,他是说,如果花少北去世了,走了,去另外一个世界了,死了,不见了,消失了,总而言之,懂的都懂。
某幻也不会知道。他可能只是觉得一个经常看见的昵称不见了,心想着,他或许是脱粉了吧,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活着。
【我好想被你记住。】花少北说,【希望死了之后,你还能想起我。】
想起我这个人,活生生的存在着。在河北长大的,在外地上学的,得了绝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心里装着很多想法的,最后只能放在心里的人。
他最后也听不见某幻还说了什么,因为他睡着了。
八月份的BW能争取下来,可能是积累了八辈子的德。不过这多亏了他的好朋友王瀚哲,作为自己的高中同学,为数不多还在跟自己联系的人。他是个年轻的创业者,已经有了自己的品牌,最不缺的就是钱。
当然,花少北没有把绝症的事告诉他,存了点私心。虽然如果自己去世了,大家都会知道。他求着王瀚哲陪自己一起去BW,王瀚哲人就在上海,照顾他也方便,然而他的医生再三表示他只能去半天,而且必须戴好口罩,也一定要带上药。
也没办法,人太多了。
那必须的,花少北只是去看看真人,不是去送命的。作为一个好粉丝,见到真人当然是排在愿望列表第一位的。
最近的治疗也只能说不温不火,花少北把自己手上的针孔给遮起来之后就巨热,他查了某幻有表演舞台的那天,决定在这天去BW的时候,后来真的发现这天爆炸热。
“北子哥啊……要不你这口罩摘摘?衣服也脱了吧,我帮你拿着。”
“不热。”花少北知道自己在说屁话。
他觉得自己快晕倒在队伍里了,尽管进入场馆之后,场地忽然开朗了许多。他松了口气,喝几口水立刻戴上了口罩,本能的觉得头晕。王瀚哲好像跟B站有合作的,所以对于UP主有很多了解。但讲实话他不能有每天在家没事干的花少北清楚啊,毕竟花少北也不止是喜欢某幻的,他也会看其他人的视频,所以在发现场地里的UP主都是自己认识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地方真亲切。
“游戏舞台游戏舞台,卧槽,开始了,兄弟,你快点跑起来。”
“你他妈拿着两个包跑试试?”
王瀚哲被搞火了,也不知道花少北包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刚才都看到几瓶水了,和水桶一样怎么喝都喝不完。花少北今天不止是兴奋,甚至有点亢奋,把消费在病房里的时间拿出来,花少北简直活力满分。
游戏舞台附近人已经很多了,不过花少北斥巨资买了个VIP门票,即便如此,队伍的前列只能说更挤了。他不断看到超话有人刷在哪里碰到了某幻,只可惜北欧神花今天是陨落了,他一个脑袋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才看见一个人坐在椅子前,仿佛在发呆一般的看着计算机荧幕。
某幻!他两只手都趴在了栏杆上,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朝他招招手。
某幻回过神来,立刻找到了嗓门最大的那个人,也笑着挥了挥手。
他听见有人在说男妈妈,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男友粉,谁不想嫁给某幻呢?粉丝群里经常这么说,要是男朋友有某幻一半迷人睡觉都能笑醒。
那确实。某幻回过神来之后,就忙着跟粉丝打招呼,憨憨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尖叫着的粉丝。花少北只顾着拿录像机把某幻全部录下来,录到他吐舌头,录到他挑眉毛。
他朝自己笑了笑,笑的花少北酥酥麻麻的。
见到之后,一身的细胞都冷静了下来。他仿佛浸泡在一盆冷水里。花少北真的忽然一下愣住了,感觉自己站在台下,仿佛飞蛾扑火。他呆滞的看着某幻自我介绍,看他们开始打游戏,他听见粉丝在尖叫,听见主持人努力盖过她们的声音来解说游戏。
很吓人,他着急的把相机揣进包里。王瀚哲原本在喝水发呆,忽然被花少北拉走了,莫名其妙之间盖子都没盖好。看游戏舞台的人挺多的,好多人喊着他的名字,拿着他的应援牌子。花少北这些都有,可忽然就很害怕拿出来。
“你咋啦,你不看了?你偶像还没演完呢。”
要不是花少北请自己这张门票,王瀚哲是绝对不会来的。他还好奇为什么花少北忽然喜欢上了一个UP主,现在也搞不懂花少北为什么忽然跟熄火了一样的走在身前。
“没啥。”花少北只是有些复杂,“我到处逛逛去了,你随意啊。”
他说这,丢下王瀚哲就走了。
绕了一圈回到游戏舞台,已经散场了,某幻也已经不在台上。说起来花少北准备了一个要签名的板子,原本是打算要个签名的。可他碰不到某幻,也不敢碰到他。
“哎?你还在啊。”
花少北想说,上天是会开玩笑的。他给了自己美满的家庭,却没有给他享受的机会。他给了自己认识他的机会,却没有给自己享受这些的寿命。
但他回头的动作不受自己的控制,戴了一天的口罩忽然崩掉了,他慌忙用手去接,湿热的刘海粘在额头上。某幻伸手抓住了口罩,随后抬头把口罩给了花少北。
近距离看好嫩,真的是个小孩子。某幻比他矮一丝丝,真的就一丝丝,真的有点驼背,怎么都直不起来一样。花少北说:“谢谢。”把口罩塞回包里。
“我刚才看见你走了。”某幻说,让花少北尬的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我想上厕所来着。”花少北硬着头皮解释,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说,“那个,我是花少北。”
“花少北……点吗?”
他一边笑,把花少北也逗笑了,眼泪也差点流下来。
“对,能签个名吗?我特别喜欢你。”
花少北忙手忙脚找不到签名的纸板,某幻特别贴心的帮他拿着包,让花少北找到了纸板,他随后签了个名,写了个:祝花少北点天天开心,长命百岁。
他就看着那长命百岁,忽然说:“你天天直播我就天天开心。”
老鸽子了,某幻仿佛是被戳中了痛处,他指着这个长命百岁说:“那我祝你长命百岁,双重祝福好不?”
“好。”花少北接过纸板,“明年BW我还来找你。”
“行,我肯定记得你,花少北点。”
某幻走之前说,哥们你长的真好看,下次来BW记得穿短袖,天太热了,别闷着了。
【你说你肯定记得我的时候,就是那种,我的愿望实现了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特别的难过,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活不长了,可我怕你说我博同情。可我只是想说,有天喜欢你的人离开或许是迫不得已。】
【要是我死了之后你还能记住我吗?——我超级想问,我超级想告诉你,其实我活不长了,但我想让你记住我,这真的要成执念了兄弟。】
【你问我,你哭什么啊?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啊。因为我见到你了,因为我拿到签名了,还是因为我要死了?我觉得都是的,我太复杂了某幻,你的存在对我的泪腺就是一种刺激。】
“你喜欢他?”
嗯。虽然可能他最后还是忘了,因为他粉丝真的太多了,他那天能想起我那个点,真的让我特别开心。
“他会老的。”
嗯。虽然我看不见了,这样我最后的记忆里他仍然是匹骏马!嫩嫩的好可爱,声音不做作时超好听。
“他会拖更的。”
嗯。虽然我感觉我习惯了,他也是普通人吧,谁都有拖延症,还好他不是个超人,不然我可能觉得我不配。
“他会恋爱的。”
嗯。妈的,哪个女孩会那么幸运。某幻一定是个好男朋友,我就是希望他女朋友人好点,不让他为难,能维护他,不让他出事。
“有一天他会大方的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宣布要结婚了。”
嗯。那我可太开心了,是不是会有一只小小幻啊,他会不会也有泪痣,会不会遗传他爹爹帅气,我真的都想知道。
“有一天他会放弃直播的。”
嗯。谁还没个生活呢?就是有点可惜,以后不知道他今天吃了啥,做了啥蠢事,是不是忽然矫情了想要撒娇,生气了想要发飙。就挺可惜的,但是可以的,活的开心。
“有一天他可能会消失在你的视野里,自此没有一点消息。”
嗯。总会这样的,我会在他消失前先走,你们谁都想不到。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嗯。那不一定,他知道我,知道我这个点。
“你还喜欢他?”
嗯。
在超话里面翻到某个人说的话,他一一的回答之后,发现什么他会老去,有一天他会放弃直播,他会结婚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花少北比其他粉丝更好的地方,或许就是花少北觉得自己大概到死都会喜欢着某幻。
死了都要爱真的浪漫,虽然是真的很惨。
他心里一直有个想法,从上海飞回去时一直在想,坐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查阅资料。这一定会花上很多钱,一定会让父母操碎了心。
“我想去上海。”
花少北觉得,哪里简直是梦想中的城市,有跟自己一样年轻的,想努力打拼发光发亮的有人。哪里有自己没见过的风景。
他觉得自己命中注定要去上海,他总要去的,他肯定要去。
【某幻,我来了。】
【现在是19年三月份,但我当初想要来上海时是去年的八月份。我回去之后想挺久。考虑值不值得啊,因为我这次去了上海,之后可能就死在上海了。后来我心想,我已经陪爸妈过了那么多年,我很想自己出门,自己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在18年八月份到19年三月份之间,花少北的病情并没有恶化,反而得到了缓和。这是他最后能来上海的原因,或许他真的能治好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家里人跟自己忙活了很久,在上海看好了房子,选好了医院,原本姐姐要跟着来,花少北还是坚持自己来了。
他并不是不会照顾自己。花少北一个人在家学习了很多技能,他会做饭,会做家务。他会画画,会刻章,还会织毛衣。会弹吉他,也会唱歌。
来上海,他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就是下午在酒吧驻唱,而且还是每周只有两次的那种。他不需要这个钱,只是想要让自己充实起来。他强迫自己每天出门,在上海,到处走走。
“我没想到你住得离市中心那么近。”
王瀚哲来找他玩,两人在附近的奶茶店聊天。虽然是初中同学,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忽然来上海啊?”
花少北心想,他只是希望趁着自己没有被困在病房前多出去走走看看。
他应该考虑到,他来了上海,或许也会死在上海。
“我还是告诉你吧。”瞒着王瀚哲怪不好意思,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多亏他陪自己去BW,多亏他再三答应自己的父母会好好照顾自己,多亏他帮自己找房子,让他顺利来了上海。
要是自己死了,王瀚哲会难过吗?花少北吸吸鼻子,然后说:“我得癌症了。”
王瀚哲呛了口珍珠,可花少北只是看着自己的吸管,没有管边上那个差点把胃都咳出来的王瀚哲,半天缓过劲来转过头看着他,问:“不会是因为那个UP主吧?”
啊?花少北摸摸自己的眼角,那里湿湿的。
“没。”他说。
虽然某幻一直说,今年三月份他会搬来上海,但他作决定去上海时,某幻还没有开始说这件事。所以不是因为某幻,肯定不是。
只不过,确实,随着某幻的到来,上海让他更有归属感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要死的话,那就出去看看呗。”花少北不想闲着的,这是人死前最后燃烧起来的火烛,他正因为有了预感,才不想浪费。
王瀚哲没想到花少北会得癌症,也没想到自己的初中同学这么快就可能走一个。可花少北现在看起来还很健康,他喝着奶茶,皮肤红润,他看起来和千千万万走在上海路上的年轻人一样,似乎是来追逐自己的梦想的。
【不,我只是来度过自己最后的日子。尽我可能的离你近一些,尽可能的飞蛾扑火,死的体面一些。】
“嗨。”
“嗨。”
花少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被搭话了。他在复旦大学观光呢。之前考上大学后有考虑过去这里读研究生。说实话花少北成绩还行,就是不爱学习。可如果要学习,他觉得自己就要做到最好的。
当然了,老番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路过的人聊天。他觉得对方挺面熟的,可应该不是复旦的学生。
“你来复旦观光吗?”
“嗯。”花少北觉得对方长得挺乖,应该没有恶意,老番茄说:“我是大四的学生,我能带你到处逛逛的。”
花少北忽然也觉得这个人面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而老番茄这会忽然给想起来了,脸上一下堆满了笑容,带着花少北到处看了好多东西,还问他知不知道哔哩哔哩。
“知道啊,我喜欢看上面UP主的视频。”
然后还有直播。当然的,花少北从来不错过某幻的直播,一天一个小礼物积攒下来,牌子居然有28级那么高的。而他开始给某幻送礼物似乎还是去年的三四月份。
上海的六月份有些热。花少北后来才知道他叫老番茄,今年原本要毕业,可却被保研了。真牛。花少北说,上海果然人才济济。
老番茄得知花少北知道B站之后,就提出要带他去总部公司玩。花少北还心想着,不是只能在外面看看吗?就是因为进不去,花少北对于参观公司的想法一直不大。他又开始回忆在哪里见过老番茄,忽然一拍手掌说:“你是不是UP主啊?”
没记起来真的记大过。老番茄挺有名的,可他眼下非常谦虚地说自己不值一提,但是B站的员工认识他,应该能带他进去。
没想到真的能参观内部。花少北兴奋了。老番茄人真的挺好,一直在努力的给他找话题,花少北也努力的迎合他的话题。他感觉两个人都是自闭的类型,两人打车去B站的路上聊到天南海北,花少北把自己人生大多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只留了几个主要的事情没说出来。比方说他疯狂的喜欢某幻,比方说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老番茄真的带他进去了,还带他参观了几个主要楼层。要花少北也能做这行就好了,他一直想做这行,可惜他害怕有粉丝,害怕自己忽然甩了个烂摊子走了,于是就不敢去注册一个账号。
要是他真的要发视频,他不想说什么自己要死了,不想说自己化疗很难受。他也想做游戏视频,想要跟大家随意的聊天。
在一个直播间里,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他面对的不是电脑,是一个世界。
原本打算参观完复旦大学就回去的,但参观完B站又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老番茄却拉着他在一楼的沙发等了会,还不时的看看手机。
花少北现在特别累,他悄悄拿药吃了两颗。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额头上冒着冷汗。他听见老番茄跟人打招呼,可他一点力气都没了,他现在就能睡过去。
“……累死。”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手脚不协调的挣扎了好一会才坐起来。他惊讶的跟某幻对视了一眼,随后老番茄起身,跟某幻窃窃私语几句。
他现在真的能晕过去,花少北现在特别不适。他应该早点回家的,现在他站都站不起来,他强撑着没闭着眼睛晕过去,可另外一种眩晕突突的刺激着他的脑袋,是某幻靠近的声音,是他忽然开口说的话:
“嗨。”
花少北抬起头,他居然还是露出了笑容。
“嗨!”
【能来上海真他妈太好了!兄弟。】
老番茄说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可花少北不争气的身子马上要昏过去,某幻好像也察觉到他不大舒服,说下次BW可以请他吃饭。花少北想起上次见面说自己今年BW一定要去找他。他还记得,花少北笑着点了好几次头,说BW一定去吃饭。
他要了一张合照,尽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某幻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和老番茄目送他走了。
【真他妈太好了。】
花少北觉得浑身抖得厉害,叫司机改变路线,快点去医院。
出报告时总挺吓人的。花少北手机也看不进去,尽管某幻刚刚出了首新歌,叫Back To Dream,他英语不是很好,唱英文歌也不利索。可某幻唱的好听,之前在直播间里说他忽然喜欢上了唱rap,还想作歌,花少北也不吃惊。
听了个三四遍,医生叫他进去,跟他说了许多话,花少北听得很认真,心情也蛮严重沉重。
病情恶化了。虽然花少北每天坚持了锻炼,坚持了健康饮食。他像在老家照顾自己一样在这里独自照顾着自己,他以为自己做的挺好。
医生说不是他的错,是他的体质太差了。差的身体就像漏洞的桶,无论汲取多少营养都会从洞里流逝。他提出花少北应该现在开始住院,或许能靠药物把他救回来。
害。药物啊。花少北心想,那样活着真的痛苦。
BW快到了,花少北还记得,某幻要请自己吃饭。
最近花生米被送了过来,他妈妈和他姐姐都一起来看他,得知现在病情恶化,心里似乎也有了准备。她们最初同意自己过来,可能是因为花少北不管在哪里都会死,可能是因为医生已经给他下了诊断书,花少北活不下去。
跟家人一起过了两三天,花少北忽然有点想家,可怕回去就回不来了,他希望自己的姐姐常过来看看自己。花少北一直觉得家人重要,只不过可能到了最后,对于自由的呼唤大于对家的眷恋,花少北还是想留在上海。
【花生米还记得我,他好像想我了。一直缠着我不放。我姐姐也特别想我,晚上给我吹头发的时候还哭了,说我要是没长大就好了,没长大就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我说我反正都要走的,你们提前适应一下呗。】
【我说的太过分了,我就是想逗逗她。你看我们这种要死了的就没什么压力,说这些生离死别的话说的轻松。那时候我姥爷走之前病魔缠身,他请求爸爸给他一个痛快时,姐姐也没有这么难过。】
【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吧,我挺希望死之前不要察觉到世界还有多美好。可是我遇见了你,你让世界美好了。】
【今年还拉着王瀚哲去BW,你说要请我吃饭的,我肯定要去。】
“兄弟,第二年你还找我呢。”
“那不然呢,兄弟。”
花少北求人时候态度总是很好,这其实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一说一。花少北求王瀚哲陪自己去这一次的BW其实也是考虑到他身体最近不太好,怕出什么事。
要不花少北得病了,王瀚哲一定不陪他去。可现在他顶着个癌症的身子也还要去BW见见某幻,王瀚哲就觉得挺牛的了。
今年的BW还是很热,可花少北的胳膊还是不能看,不过今年学聪明的用手套盖住了胳膊,穿了轻松些的短袖短裤。最后被王瀚哲逼着戴上了口罩,还是用VIP票混了进去。
说要请自己吃饭,可怎么能被他请上呢?花少北记得今天某幻和老番茄有一个表演舞台,他准备去挤挤,看能不能碰上他。
进场没多久,他看见B站有一条私信。
【你来了吗?】
某幻君。私信他的人叫这名字,可花少北一直觉得君真的太尴尬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某幻似乎也觉得挺尴尬的。大家一嘴一个某幻,也没人扯什么某幻君。
不过这就是他的名字,从18年三月份开始,到19年八月份,陪着他更久的人数不清了,超话里好多人比签到的天数,花少北也只是连续签到了不到450天,没法比。可他们应该没收到过某幻的私信吧,花少北打开对话框,截屏之后才说;【嗯,到了。】
他现在没有照片墙了,觉得那些都比不上自己的合照。他把签名和合照都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的框了起来。他的手机壁纸是他的侧脸,计算机壁纸是个同款。他收集了一些一样的衣服,但今天实在不敢穿出去了。
【活动下午四点之前就结束了,到时候联系你。】
呼——花少北想着现在才八点,可能还不急着到处转。
今年有签售会, 但花少北没有抢票。票是有限的,他也有了合照和签名,或许那些没见过某幻的粉丝更需要这个机会。
养精蓄锐,花少北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人多了他就有点头晕。他最近还在做治疗,就在前天还去医院住了一晚上。今早起来原本觉得精神了,可眼下忽然头晕了起来。
“你要不要告诉你偶像你的事啊,可能他会……就,你知道吧。”
明明是件合理的事,可王瀚哲却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花少北也说不出来,也是因为压根没有想过。他考虑过如果某幻知道自己的粉丝快要走了,肯定会非常温柔的关心,尽可能的为对方做些什么事吧。
花少北不想让他难受的,虽然他已经给某幻发了那么多条微博私信,从他被查出绝症时开始发的信息被看见了,某幻肯定就知道了。
他不会去搜自己微博吧?花少北忽然惊觉,他打开微博,把自己花少北点的名字给删掉,想了很久才把名字给换成了草多南点。
又想了会,把点给去掉了,他的微博正式成了草多南。
可他固执的打开私信,说:【我是花少北,但我现在叫草多南了,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私信。】
想让你看到,但又不想让你看到。你烦的事那么多,何必把自己要死这件事加在你身上呢?对吧,花少北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能抓住要利用可以的机会,对着某幻大声说:
“喂,我要死了,我有个愿望没实现。”
“我喜欢的不只是直播间的你,不只是做视频的你。我也喜欢真正的你,第一次见面就发现我可能不只是喜欢你,我怕我爱上你了,不然为什么一想到你,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想认识你,我想跟你牵手,想要拥抱你。我想靠近你,想要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距离你近一些。”
【可是,可能是因为我太太太喜欢你了,所以想到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我居然觉得比我死了还要难过。】
【我不告诉你,之后我还要为我的离开找借口,我就是唯独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不喜欢你了才走的。谁不喜欢某幻呢,我寻思,怎样才能找到个像某幻的男朋友呢。】
【完蛋,某幻,我现在难受得要死了。】
花少北胸口毫无预兆的痛了起来,他挣扎了许久也没有起身,手机摔在地上吸引了站在一边的王瀚哲的注意力,他听到了一些骚动。花少北抓住王瀚哲的胳膊,嘴巴乌青,他动不了了,他想祈求留下,可现在还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他被捞了起来,他浑身痛着,他可能发烧了,可能病入膏肓了。只是他心里还想着那顿饭,记得自己告诉某幻,他来了,他等他请自己吃饭。
他想要见他,他好像见他,他想去见他。
花少北不是稀罕那顿饭,也没有谁真的觉得他稀罕那顿饭对吗?他稀罕的是更加熟悉他,他稀罕的是自己还能见到他,他稀罕的是那张,让他在冰冷夜晚里想起来,心里感到温暖的脸。
【可我现在不能去,不能让你看见我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挺希望在你记忆里的我是个健康,快乐的人。】
花少北放弃了挣扎,他躺平在王瀚哲肩头,思绪越来越远。
我怕,我马上就要死了,某幻。
我好害怕。
这可能是在医院度过最长的时间了,足足从19年的八月份,一直住到了接近2020年的十二月份。从落叶时节一直到下雪的日子,才发现上海平时不怎么下雪。花生米被送到了一个宠物店,花少北一开始以为花生米不会喜欢宠物店的生活,后来听说店里有个很好的姐姐,花生米过的挺好。
他那天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回了某幻的私信,说自己家里忽然有急事走了。某幻很快回了消息,说没事。
错过了两天的直播,挺遗憾的。花少北于是一边补录屏一边接受治疗,他的姐姐又来了,但因为工作很快走了。所以这快四个月,花少北在医院里什么都没干。
感觉生命一点点流逝,然后希望越来越充实。花少北觉得,要不是每天还能看着他的直播,花少北可能会在某个撑不下去的晚上,吃自己偷偷带进来的安眠药。第二天他死了,可能可以上个报纸。
那就不行,不能被某幻知道,所以花少北不自/杀。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每天直播结束后,他都想等明天,或者是后天再听他的直播,看他的新视频,这也是他没死的原因之一。
老鸽子了。花少北想说,某幻断更的半个月里,他一度想要死掉得了。因为化疗太痛苦了,每天都很痛苦,每次觉得钱毫无意义的流逝了,觉得这些勉强维持自己活着的药物根本没有作用,因为勉强挤出来的时间,其实没什么用。
【可是,不想死,不甘心,你说你要出新歌,你说你有那么多计划,我全部都想看着你实现。】
【可能就因为这不想死,敷衍了点,但就这了呗。】
“朋友们,今年百大的西装塞不下我了,我胖了好多。”
能有多胖呢,花少北心想,某幻那么瘦,他真的挺瘦的,至少今年六月份时还是很瘦的.花少北如果当时在BW的时候快昏倒的时候决定留下来就好了,他可能可以见到某幻,虽然他可能会当场去世,是真的当场去世。
】
尽管如此,要是当时见他一面就好,从六月到十二月份,整整六个月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两个月独自生活,还有四个月是在病房里,在酒精味和一片空白中度过的。
医院为什么不能装成彩色呢?为什么墙壁一定是瓷砖呢?花少北在住院部算是身体健全的病号,身体好的时候能出去晒太阳。到冬天时太冷了,自己也不愿意出去了。
“哎,外面太冷了,我好久没有出门了。”
我也是。不过花少北要出院了,今年也是最后一次去BW了,他以后要是再在人多闷热嘈杂的地方多待一会,可能真的会挂了。他再也没有机会去BW,或许也没机会碰到某幻了。他现在在直播间一条弹幕都不发,然后也不看B站的私信。
终于在十二月份的尾巴,花少北要出院了。暂时的出院,身体有一点好转就迫不及待的要跑出去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可是花少北真的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所以想把时间多花在外面,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他特别固执。
先去接了花生米。花生米被放在一家特别好的宠物店,已经生活了快四个月,店里那个人特别好的姐姐给他介绍自己的宠物,有猫还有狗,有两只活泼的柯基,有懒洋洋的猫。
姐姐说起自己的丈夫特别自豪,说他还是B站一哥,叫Lex Burner,是宠物店的主人。花少北也听过这个名字,忽然发现自己无意跟好多UP主都有了联系,就算自己没做上,也算是心愿圆满了吧。
花生米也记得自己,对自己不凶了。可能是发现花少北现在瘦了很多,皮肤苍白了挺多。花少北现在身上没有肉,走起路其实也没什么力气。他带着花生米终于回了租的房子,这里提前就被打扫好了。
框着签名和合照的木板积攒了不少灰尘,花少北伸手把他们都拍掉,叹了口气。
冬天了。花少北看着窗外想,明年上海会下雪吗?
如果下雪了,自己能看见吗?
之前说他没胖,结果百大的时候他是真的胖了,西装都撑开了。花少北抱着iPad笑了三十分钟,帅是真的帅,他妈胖是真的胖了。花少北觉得大半夜快乐了,他觉得还好某幻是一个人走的蓝毯,不会有人跟他做个对比。其他人不都是一起走的吗,为啥他是一个人走呢,花少北心想。
后来因为自己的身子坐不了飞机,过年前家人过来来看望他,但过年的时候要赶回去。他在家乡有很多很多的家人,过年那天,他跟他们视频通话后,忽然觉得脑袋晕,可能是发烧了,于是只能惨兮兮的在春晚播出的时候去了医院。
【真的惨,过年去医院,谁敢信。】
虽然如果下半年的治疗不顺利,他还得躺在医院看春晚呢。他不敢去找自己的主治医生,于是自己去挂了个号,可医生一搜病例就能搜出自己有病,他硬着头皮顶着医生同情的目光,接了单子。
“我们食堂那边还有没吃完的饺子,你赶快去拿几个吧。”
医生在他走之前叫住了他,花少北点点头。他晚餐还没吃完就出来了,可能也是因为吃不下,他住院时就什么也吃不下。现在山珍海味对他来说就是油脂,不能吃,他也不想吃。
本来不想麻烦,可他就是绕路去拿了一碗饺子。给他饺子的阿姨不知道自己有癌症,只知道自己大过年的发烧了,只能在医院呆着。光这样就特别可怜他,给了他好多饺子。
端着饺子,来到几乎没人的大厅,他找了个可以放饺子的椅子坐下,去打了个吊针。
拿着吊瓶回来时,大厅的电视机已经在放春晚。有个人坐在自己的饺子边上,花少北定睛一看没看清,他愣着,站在了原地。
某幻抬起头,看见了花少北。
“啊。”他也吃了一惊,随后朝自己笑笑,“你也大过年的来看病呢?”
是啊。花少北居然很平静,他开始习惯于忽然碰见他。还好走之前自己涂了点点口红,让自己气色看的好些。他不想别人看出来自己像个癌症病人。
“嗯,大晚上的,刚跟家里人打完电话,结果发烧了。”花少北挪动了脚,到他身边坐下了。
“你呢,我以为你回家了。”花少北记得某幻要回家的,说他要回老家青岛。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某幻说,但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也找不到信赖的朋友看着,就自己留下了。结果准备看春晚时胃痛,就大半夜打车来了医院。
哎。花少北想吃饺子,可有一只手抬不起来。某幻接过饺子说:“我喂你吃吧。”
“兄弟,你瘦了好多。”
谁都能看出,比六月份见面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还是在花少北本人瘦的不行的情况下。穿着羽绒服还是显得瘦。花少北看看某幻才说:“你没胖,你百大的时候巨帅。”
某幻露出笑容,他大概想说,你居然害看直播呢。
每晚都看,只要你播了,我不是在治疗室。只要你播了,我可以熬夜到凌晨。住在住院部的高层,看一两点的上海还是繁荣,灯光很美,车子也偶尔开过一辆。
花少北张开嘴咬了口饺子,鲜美的汁水立刻滚进喉咙里,让他有了食欲。某幻等他吃完了,把剩下的饺子喂给了他。
“好吃,你吃点吧,吃晚饭了吗?”
“吃了一半跑出来了,太痛了。”
“我也是,吃了一半觉得脑袋很痛,哈哈哈。”
花少北的感情可能也随着生命的逝去逐渐平淡,即便他的心还是跳的很快,面颊不知道是因为热气红的,还是因为某幻红的。
春晚开始一会了,两人就看春晚,分一碗饺子。几乎没怎么聊天,可花少北不觉得尴尬,可能某幻也不怎么尴尬。
【我那时候想跟你说我的事,是我最想跟你说的一次。我们一起分饺子,一起看春晚,和家人一样,仿佛可以托付的家人一样。】
【我得病了,某幻,我每天都觉得自己不行了,我好怕死,我现在越来越怕死了,和快两年前确诊时说大话的我不一样了。】
花少北打了一会吊针,开始犯困。好像已经快十二点,可春晚里的每个人都特别精神。小品的声音很大,却在他潜意识里慢慢消失。
“有些话就得说出来,有些话不说也明白。”
哪有那么容易。花少北心想着,他靠在了一边,实在是听不进去今年的春晚。
粗糙的指心在鼻尖揉了揉,还有些熟悉的低笑声。真好,他梦见自己靠在某幻的肩膀上入睡,某幻把脱下的外套裹在他身上。他梦见某幻一直盯着自己,梦见他伸手,靠近他的脸。
真好,梦里什么都有。
如果我要死了,老天一定是对不起我的,花少北心想。那他要实现我的愿望。我希望关心我的人在我死后不要难过。我希望某幻记住我,虽然我就是口嗨,我不想让他记得我,我害怕,虽然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想要告诉他我要死了。我要把心里的矫情全部都说出来,他一定会安慰我,会握着我的手,说能满足我所有的愿望。
但那又有啥呢。花少北还是谢谢老天,虽然他给了自己短暂的生命,但是给了自己遇见某幻的机会。
可能老天安排这么多次见面只是为了让他弥补自己的遗憾。毕竟花少北除了没法让某幻记住自己之外,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花少北睁开眼,他靠在某幻的肩上,春晚已经结束了。某幻也睡着了。他看了他很久,看了很久,周围的人都走了,吊瓶也打完了,他应该要去找人给自己卸下了。
缓缓起身,觉得自己的烧退了。花少北把某幻的衣服放在座位上,慢慢往拐角走去。
【那时候,我稍微任性了一下。】
他停住身子,还是往回走了。
【你睡着了,反正不会知道吧?】
他走到某幻身边,非常的轻,他听见某幻的呼吸,知道他睡的非常的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第一次,但我是,这波不亏吧?】
花少北俯下身,望着越来越近的脸,一边流下眼泪,一边闭上眼睛。他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嘴唇,轻轻的,轻轻的,停留了几秒钟。
“我喜欢你。”
他赶忙走了,走的比他身体健康时还快。可他走的很小声,仿佛他没来过一样。
疫情来的时候,对花少北来说最难顶的地方是他不方便去医院了。他上报了自己的病情。也因为自己的体质太差了,很容易感染上病毒,所以他最后去了政府安排的医院里,无所事事的度过了快三个月的时光。这期间他的爱好还没有变,其实就是画画,听听直播。之前的工作辞职了,他做不了了。不知道此时同样被困在上海的人们,整个中国被困起来的人们在想着什么。
花少北觉得很心安,虽然这么说对不起奋斗在疫情前线的工作人员,也对不起那些被病毒折磨的病人们。只是当来往的人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而忙碌时,花少北会感到安心。其实很多意外忽然会发生的,死在这样的灾难下,成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整整三个月,他都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之前两年他也没做些啥,看新闻关心时事。此刻中国人的心连在一起,自己这个癌症病人又怎么样呢。谁又会来同情他呢?
这样挺好的,可以把花少北从自我脱离出来,花少北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也得到了了充分的治疗。他甚至都会觉得自己好了特别多,他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大家在这时候挺负面的,可他不会啊。
不过他真心希望这段日子快点过去,希望自己在夜晚俯视街区的时候,能看到一点点人烟。
“被困起来才觉得外面多好。”
某幻和其他很多一样这样感慨,不过花少北已经意识到了,不然他也不会来上海。花少北此时觉得自己挺美满的,他跟某幻一起看春晚的那一天他绝对不会忘的,他靠着某幻睡的那两个小时,他从某幻那里偷来的那个吻。花少北都不会忘记。
所以人啊,知足的,到这一步就够了吧。
【就唯一可惜,我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好了却不能出去,如果可以我最好出门旅游看看,想自己出门玩,我觉得这是回光返照,我肯定没多少时间了,我要浪,我要放肆的浪。】
【但觉得珍惜一下活久一点好像也行,但又想想反正都要死早死玩死不都一样吗?】
疫情期间,他们唯一一次交流就是某幻问自己怎么样了,花少北说自己挺好的,就在家里不出来就是了。某幻说他也是,希望疫情快点过去。
对啊,花少北想,对啊。
“对啊,早点过去就好了,大家可以回家了。”
“等结束我还想立刻回去一趟,不过我觉得还要很久。”
“总会过去的,相信国家嘛。”
没错,都会过去的,花少北希望大家都走向光明,他现在心中充满大爱,人死之前都会这样吗,一下惜命,一下不。总之怪复杂的,现在看淡了,可能之后忽然又难过了起来。
【某幻啊,我现在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希望我死了之后世界能够清静。我现在只想着你,想着我爸妈,我家人,我的朋友们。】
哎,花少北其实心里,内心底下,还有一丝丝的想要。
想要离他近一点,还想要离他近一点。
四月份,全国解禁之后,花少北搬回去了。
疫情也没有结束,只是生活在慢慢的恢复轨迹,外面一片混乱,或许影响会持续很久。花少北回了家,花生米又被接回来了,可是花少北不打算养花生米了,他想把它送回老家,让父母继续养他。
可惜交通不方便,花生米也没办法在这时候离开上海。思来想去,花少北觉得可以把花生米送去之前照顾他的猫舍,等疫情过去了,他的姐姐或许能来帮他把花生米接走。
趁着身子还算过得去,花少北选了一天,带着花生米去了那家刚刚恢复营业的宠物店。
今天那个漂亮的姐姐不在,花少北在门口就认出了Lex Burner,他现在是B站的前一哥了。现在的一哥应该是老番茄,去年在复旦大学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原本去年如果赶上了和某幻吃顿饭,死之前还能见个一面。
“嗨。”不过他是第一次见蕾丝,也不知道蕾丝为什么知道自己叫花少北,可能因为花生米在这被照顾了很久,那个漂亮姐姐告诉他的吧。
“那个,我想把花生米放在这里。”花少北不想说的跟自己舍弃了花生米一样,他抱着花生米看了许久才说,“我之后可能要去处理点事情,估计不能照顾他了,但是我姐姐现在在老家,不能把花生米立刻送回去……我能,在她来之前先把花生米放在这吗?”
蕾丝愣住了,应该是不解的,因为这只小猫很漂亮,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洁白的毛发,还有漂亮的蓝色眼睛。别人碰他就会被咬,可他这时候乖乖的躺在花少北的怀里,看起来听话极了。
“为什么不养了啊。”
花少北沉默了,他半晌看着花生米,白色的,漂亮的小猫扬起脖子,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为什么不养你了?花少北说,因为我要死了啊,我有什么办法。他记得刚刚把花生米买回来时,他掉了好久耳朵毛,可花少北当时还在观察期,不能随意出门。每天只能看着姐姐把花生米带出去,然后看着一只耳朵秃掉的,可怜的小猫带着伊丽莎白圈回来。
他来上海,只有花生米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来了,花少北比谁都喜欢花生米,他比谁都希望花生米以后过的好。
“我……”可是,蕾丝认识某幻吧。
他们关系挺好的吧,他们都去了百大,他们一起拍了视频。虽说现在花少北看着蕾丝,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总觉得自己可以托付他很多东西,总觉得如果自己可以跟他做朋友,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他开始说,开始说自己出生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开了话匣子,就像碰见老番茄时一样。可能是因为蕾丝给他的感觉更亲近些,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说漏自己疯狂的喜欢某幻,说漏自己得了癌症,说漏他马上就要死了。
【或许我当时全部都告诉他。】花少北事后给某幻发了私信,【虽然我再三说,不要告诉某幻,不要告诉某幻,千万不要告诉某幻。可我当时是希望他跟你说的。】
【某幻,死之前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是自私的,我可能死的时候会忽然没办法原谅自己的行为。我多想让你知道,我骗自己,我告诉老蕾,让他来选择,我知道要我真的要死了,老蕾一定会告诉你。我知道,所以我才很卑鄙,我坚持守住了两年的秘密不值一提,最后我想要的最终不是自己一个人死去。】
走的时候,花生米没有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居然跟在花少北的身后想出去,花少北还
以为花生米是顺拐,可他停下来时,花生米也停了下来。
转过身蹲下,把花生米的小爪子抓住,他的爪子有点尖了,狠狠的抓着自己的手指头,花少北吃痛的叫了几声,可花生米跟没听见一样,还是用力的扣着他。
“你不想我走啊。”花少北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崽种。”
花生米直勾勾的看着花少北,花少北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花生米,老蕾他们家很专业的。”花少北轻声说,“他们有那么多猫猫狗狗呢,有只可爱的布偶猫,你们可以做朋友。他会照顾好你,你就等着姐姐把你接走。”
花生米生气了,他张嘴轻轻嗷呜了一声。
“对不起,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花少北说,“如果我……哎,花生米,就算我知道两年后是这种情况,我一定还把你带回来。”
你是我的最喜欢的猫。如果我能活下去,我第一时间就把你接走。
“白白,花生米,听话,听老蕾和奇怪姐的话。”
他松开他的爪子,花生米发出一声尖叫,他迅速推开门,猫爪子在玻璃门上狠狠的摩擦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哎,又哭了。花少北的眼睛已经到了碰到眼泪就会刺痛的程度。
这种分别,以后还要经历多少啊。
六月份已经有些热了,花少北最近觉得难受,只能说之前在疫情在医院治疗的三个月都治了个寂寞。他最近身边的人少了些,既不能出门工作,家里也没了花生米。每天听听某幻的直播却变得更加沉重,有时甚至会一把扯开耳机,坐在窗户前面自闭好一会,等那些难受都过去了,他才重新拿起耳机,看见弹幕忽然刷起了什么:【真的吗?】【袜,好厉害!】【期待期待期待】时,就心想着:淦,又错过了。
他于是刷了一句:【什么事啊?刚才走神没听到。】
他虽然是个提督,也有30级的牌子,可花少北发的是普通弹幕,不如说除了在18年刚刚喜欢上某幻的那一年外,他再也没有发过SC了。
“没听到啊,我说我和茄哥有一首新歌,本来是讲考试你知道吧?结果没赶上,晚发就晚发了,朋友们考试之前听听这歌,加油努力。”
新歌啊,花少北虽然会唱点歌,可惜的就是rap真的不行。某幻喜欢上rap了,还做了那么多好听的歌,花少北真羡慕他们一起出了那么多歌,虽然他唱歌很烂,但要是真的也能一起做一首歌,那他死了都会笑醒吧。
不能开空调,上海就真的会越来越难顶。
再不趁着现在出去走走,盛夏之后就是寒冬,他觉得人好像都会在这个季节死去。而自己慢慢衰弱的身体,似乎也会在这个冬天崩溃。他去年说希望今年上海能下雪,他现在还是希望能下雪,他希望自己能看得见,看见家乡那样的雪。
没打车,就在附近随便走了走。附近有个公园是自己刚来时会去散步的,可惜从19年搬来这里到现在,他在医院其实度过了快七个月的时间。
他来到了这座城市。走过各种地方,但没玩过多少东西,毕竟他不能喝酒,也不能太剧烈的运动。每天坚持走走路或许也是唯一的锻炼方法。
阳光正好,小草带着香甜。花少北的心情好了些,找了个椅子休息了一会。
哎,晒太阳真不戳。花少北觉得自己像个大病初愈的人,唯独今天不觉得自己正在走下坡路。阳光居然让他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即使他身边现在空无一物了。
离开公园后,他往远的地方走了些,他住的地方距离市中心有点近,父母替他租了个房子,也多亏他父母是有钱的。作为一个孩子,花费他们的财产治病;在上海一个人住着;死之前还不呆在他们身边,真的挺任性的。
忽然很想回家,花少北如今在慢慢放弃跟某幻的感情之后,心里只是更想家了。
他忽然停下来,膛目结舌的看向面前,看见一个普普通通戴着兜帽,胳膊上兜着一袋子冰激凌的人朝他迎面走来。
他正叼着一个冰激凌呢,看见花少北的时候嘴巴一张,冰激凌下边朝着地面栽了下去,他没来得及去捞,花少北愣愣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把木棍子捡起来,朝他憨笑了一声。
“你……买冰棍呢。”
现在他不会害羞了,看起来很平静地给了他一张纸。
某幻擦擦嘴才说:“买几个冰棍出来转转……你干嘛呢?”
“我也是出来转转啊。”花少北笑着说,“散散步。”
“那一起出去走走?”
啊?花少北愣住了,走走?散步呢?
那走吧。
两人走了一会,聊了些有的没的。从上海昂贵的物价开始聊,聊那款可能2077年才能上映的游戏,聊他们因为最近没有新番可看而重新看的老番。他们聊疫情期间做了的事。他们也聊了聊未来的一些设想。
只是没人提起18年他们第一次见面,19年他们偶遇,20年初的那个晚上,他们一起在医院看了一场春晚。
某幻买了冰棍出来,问花少北吃不吃,花少北心想害吃呢,再吃就死了。边想边拒绝了他,于是聊天的一路上,某幻把买的三根冰棍都吃完了,擦擦手,找了个路边的公共卫生间洗了个手。
已经快五点了,花少北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跟某幻走到了哪里,他看见某幻从厕所走出来时。觉得差不多到了分别的时候,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某幻要邀请他散步到这。
总之,他的心愿最后也实现了。花少北刚想说自己要回家了,某幻就抢先他一步说:“一起搓一顿去吧。”
不太好吧?
【那你觉得,你问我要不要去搓一顿的时候,我会拒绝你吗?】
“好啊。”花少北一直记得那件事,“去年你原本说BW要请我吃饭……最后没吃成。”
“对啊。”某幻似乎松口气的样子,“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好久没出门吃饭了,花少北也不敢吃不健康的食物。他一直坚持医生让他吃的东西,好多年没有沾过油腻。也不知道某幻问自己时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立刻说:“请兄弟吃炸鸡吧。”
“好,那就吃炸鸡。”某幻不知道为啥被逗笑了,花少北也被自己逗笑了,两人在厕所前面打开美团搜了附近有炸鸡的店,找到好几家不错的,花少北也不知道哪家好吃,就让某幻带自己去。
两人饱餐了一顿,花少北想起某幻三天没直播了,就好心的提了一嘴,问他要不要快点直播,结果这个崽种扭扭捏捏说自己状态不好,把花少北给气笑了,说爷不给你送礼物了。
“那可不行。”他笑着说,“你是我的大老板。”
花少北顿了一下,侧脸红了些,他说:“我开玩笑的。”
他不可能不给他送礼物,他微博虽然改了名字,可他B站还是叫花少北、。花少北那个点是最开始被记住的,虽然是因为这个ID有人取过了花少北才加的这个点,此时已经成了很荣幸的点。他说他想从某幻的生活里慢慢的淡出去,可他还是没停止的给他刷礼物。
只不过他不出现在粉丝群里了,也不会去超话上乱吼了。他没有把自己的事在微博上挂出来,唯独那个叫草多南的微博私信里,给某幻写了长达两年的私信,像日记一样保存在他和某幻的手机里。
【我说我希望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忘记你,可忍不住打开你的直播。我说我想要在我还存在的时候让我从你身边消失,可不乐意取消我的自动续费,也乐意在你说蠢话时不怼你几句。】
吃完饭,花少北以为他现在要回家了,可某幻又说:“咱们去海边走走呗。”
怎么,忽然还要去海边了?花少北哭笑不得的,可他表面平静地说:“好啊。”
【你说我们这样散完步,在餐馆里面对面吃了炸鸡和薯条,出门去了海边。在别人眼里像不像情侣?】
上海要找到海边很容易,可原生态的海滩已经没了,顶多是在人工建造的石头板上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花少北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把身上的燥热都给吹散了。
“上海夏天蚊子真得多。”
“确实。”某幻说,“我家这时候就买灭蚊灯吧,真的交智商税的东西,不过我找到一款不错的,现在睡舒服了。”
“我家……”哦,对了,花生米已经不在了,“我家今年也点上吧,睡的安稳点。”
海风小了起来,和某幻并肩的夜忽然真实了起来,明明刚才还模糊的对话却忽然清晰。他跟某幻站在一起啊,花少北想,跟一个真实的,会呼吸的某幻站在一起。
【不是隔着屏幕,也不是隔着人海。】
而是你就站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心里想着你,虽然不知道你在想谁。
花少北轻轻转过头,又低下转回来了。
“都快十点啦。”
“嗯,回去吧,你家住哪?”
花少北说了个地址,某幻说不远。于是两人往回走去,花少北慢慢的落后半步,总觉得此时的时间沉默的可怕,他觉得安静里藏着可怕的秘密。花少北往上多走了一步,脚在石阶上崴了一下,某幻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好像有点肿了。”某幻碰到时花少北就吃痛的喊了声,他忽然觉得有点羞耻的低了脑袋,才抬起头说:“真抱歉了。”
“没事,这么黑也不开个路灯,我要是……嗯。”
两人现在就在一盏路灯下,下边有一个石椅子,花少北坐在上面,某幻握着他的脚踝,借着手机灯光查看他的伤势。手指在脚上摸的酥酥凉凉,某幻的神情很认真,让花少北一度想要把脚抽回来。
现在崴脚了,真的不方便。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应该用冰块敷一下就好。
某幻在他面前蹲下,说:“我背你吧。”
花少北小心的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随后他有力的手把花少北给捞了起来,花少北忽然抓紧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他顿时羞红了脸把头埋了起来。
“你好轻啊。”
【那你就……好壮呗。你比我大一圈,某幻,我感觉你把我抱起来,我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我现在确实瘦了,皮包骨都有了,但我还是比你高一丝丝的,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好好吃饭了没。”
“吃了啊。”
或许某幻没开玩笑,花少北真的瘦了很多,那当然也轻了很多。可他得癌症了啊,亲,不是他想不想吃,而是营养能不能被留住的。他想说自己努力吃了,吃得健康,活得健康,还不是为了想多活一会吗?
要是他最早就自暴自弃,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自己。他晃晃腿,享受某幻的视野,忽然傻笑起来,某幻问他笑什么,花少北说:“不是谁都能被自己偶像背着的。”
“我还是你偶像啊。”
“当然啦,我是因为你才来上海的。”花少北说了实话,他本来就喜欢某幻,他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我特别喜欢你。
“我以前都没见过男粉的,我是说18年之前。”
“没见过吗?”花少北记得那年BW来了好多男粉,“你的粉丝70%都是男粉啊。”
“瞎吹的。”
“不是,只是女粉个体战斗力太强了,你才看不出来。”花少北试着哄哄他。
某幻笑了会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去年最后没去吃饭是因为讨厌我呢。”
没有!花少北怎么讨厌某幻了?他锤锤他的肩膀说:“我妹有,我真的是当时有事,我看到一半就走了,我就是忘记跟你说了。”
说完,他嘟囔了一句,谁不想被某幻请吃饭啊?
确实,确实。某幻一直在说,虽然花少北已经成功被带偏了,也跟着某幻开始确实确实的。
好不容易走到路边,某幻把花少北放在路边的台阶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边上打车。花少北本来看着他的屏幕,忽然觉得困了,眼睛眯了好一会。
“困了?”
“啊。”花少北尝试清醒过来,“没,才十点半呢。”
虽然他平时没有特殊情况,可能九点就睡了吧。
“靠着我睡睡呗,车过会才来。”
【哎,我问你,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某幻说的好自然,花少北歪着头看他,居然发现他耳朵红红的。花少北咬着嘴唇遏制自己笑容,某幻被他盯的难顶,嘟囔的说不靠就算了哦。
花少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已经亲过他了。他们一起散过步了,吃过饭了,某幻已经背着他走过黑暗的小路了。
他打了个哈欠,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当时希望我的一生已经结束了,你喊我靠在你肩膀上的时候,仿佛人生已经完美的落下序幕,死而无憾了,觉得都不过如此,都不过如此。人死了也不过如此。】
作为一个粉丝,花少北觉得自己在死之前能做的,也就不过如此了。
他还是做了个梦。梦到他把外套披了过来,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他一直盯着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盯着他陷下去的锁骨,盯着他漂亮的睫毛。
他梦见自己被抱了起来,他们上了车,他枕着某幻的腿,车子怎么晃都没醒。
下车时,某幻把自己叫起来,背着他上了电梯,到他的家门前,取了他口袋里的钥匙。
梦醒了,可这不是梦,花少北落入被窝,听见某幻说:晚安。
他睁开眼,大门关上的声音刚刚响起。
这不是梦。
他把头埋进被窝里,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某幻,我知道了。】
【你不可能对谁都这么好的,虽然我这么说有点自恋了。我开心又难过,没,我现在可能只是特别开心,我开心的要爆炸了,我就跟18年一样疯了,我拖着要挂的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快三点时才想睡,我特别开心,但我特别难过。】
这不是死而无憾,花少北在大半夜感觉到了空虚。
所以老天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在二零二零年七月份第一次进了重症病房。
头一次恍若隔世的睡了一觉,他身上插满了管子,终于是撑不住了,终于是在也没办法离开医院了。
在重症病房住了五天出来之后,父母也来了,姐姐也来了,好多许久不见的家人也来了。可惜花少北已经回不去老家,他的身子一上飞机可能就会碎掉,也没必要再回去。
如今也不是治不好,医生严肃的跟他强调,要每天开心,要调整心态。花少北为了好好活着一直做的很好,他每天锻炼,他每天照着医生的去做。这两年里单单跟某幻吃了那一次香喷喷的炸鸡,还喝了一大罐可乐,可惜花少北从来没有后悔过。
王瀚哲带着一个花篮来看自己,花少北觉得真绝了,这种装着水果的花篮跟批发的一样,一个个的带过来,花少北最后全部送给护士阿姨带回家了。主要也是因为他不喜欢吃,他和王瀚哲经常会联系,他才知道王瀚哲也开始做自媒体了,粉丝涨的很快。
“到时候如果我做到你偶像那个程度。”他说的是有六百万粉丝的某幻,“我就帮你要他的签名烧给你。”
“我可去你妈的。”我可太谢谢你了,花少北气笑了了。他有某幻的签名;有跟他一起的合照;有一只小马玩偶,系着他织的红围巾;还有两个小花抱枕,一个蓝一个紫。
这些家里为数不多他还挂念的东西都在医院了,还有他画画的手绘板,有他的吉他。基本他还算爱看的书,全部都让王瀚哲帮着拿了过来。在王瀚哲看来,花少北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对花少北来说也确实,这是自己要死的地方,得布置的体面些。
“那你咋办呢。”王瀚哲瞅见花少北的手机封面也是个马,从18年陪他去BW到现在,花少北一直病着,只是喜欢某幻是没变的。
这快三年的时间不长,而某幻也好像是个精神寄托。花少北不止一次后悔18年非得要去那个BW,19年非得要去上海。那些原本还朦胧着的,不真实的感情,在碰见他时才改变。
“我不咋办嘛。”花少北打算安安静静的,度过最后这段时间。
枕着看直播,好像回到了18年那段住院的时间。听到他的声音会傻笑,偶尔他开午夜电台,就陪着他熬夜到凌晨。多亏了他,他看过暴风雨的夜,看过漆黑一片的天空,也看到过偶尔从天上冒出来的,一小颗星星。
从一开始在那个人气刚刚开始上涨的直播间开午夜电台,直到后来他居然可以去蹭别人的演唱会,还蹭了两场,唱唱跳跳,帅炸了。
他也没有使用那个B站的大号,而是换了个小号看直播。还好认识的三年里,他从来没有跟某幻留过联系方式。每当最痛苦的日子里,他就只能挂着直播。最开始一边化疗一边挂直播放一边有点羞耻,现在护士姐姐也随了他的心愿,开了声音放在一边,警告他不要傻笑。
【我现在其实一天比一天更不行了,不过我每次都跟医生说我挺好。有时候我下不了床,用不了手机。有一段时间在无菌室住了几天,那几天特别虚弱,我就没看直播,结果你也没有播。你真是只臭鸽子。】
蕾丝打电话过来,给他看花生米现在的样子。奇怪姐姐也知道他的事了,问他化疗难不难难受。花少北觉得自己一边用虚弱的声音说不难受,一边不开摄像头真的太假了。
“……我感觉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都慌了,他听见花生米在喵喵叫,是听见他的声音了吗?花少北执着的听着花生米的声音,想要听出他在说什么。而蕾丝和奇怪姐说的话变得很模糊,他总是发觉时就想不起来了。
他真的撑不下去了。花少北想要快点,快点死掉就好了。
——你想做什么?
想玩游戏,想看动漫,想吃零食,吃薯片,炸鸡,汉堡,薯条,可乐。想要喝酒,想要去酒吧看看,想知道是不是在酒吧喝醉真的早上起来就在宾馆了。
——你还想做什么?
想出去旅游,没玩够,还是想去一次日本。还想去美国,想去欧洲,想去俄罗斯,想要去很多地方。
——还有呢?
想跟朋友们聚聚,想跟家人们待着。
——还有。
他想某幻。
他想要某幻,想要看到他,想要触摸他,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他身上。想要疯狂地大叫,想要跺脚,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止是喜欢他做的视频,不止是喜欢那个躲在屏幕后面的,满嘴跑火车的大恶人。
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理由。貌似不是因为你很帅,虽然我是个颜狗,可能不是因为你的声音好听,即便我是个声控。所以大概不是因为你本身的优点,可你坚持做视频,坚持做歌又总让我挺感动。但你又是个邋遢,嚷嚷着减肥却总在八点钟饿了,想要吃一碗面。想说你温柔,可你真他妈可够欠的,吃东西砸吧嘴,说什么三文鱼好好吃,大半夜整的跟吃播一样,活该直播事业不温不火。
【你真的蠢,某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该。花少北心想,该!真的该!
哎,他喜欢他,他喜欢某幻,果然是找不到理由的。花少北找不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也不知道如何结束。
某个十月初的早晨,他改变了主意。
花少北拿起手机,打开聊天框之后,犹豫了许久。
“嗨。”花少北尝试给某幻发了一条B站私信。
“嗨。”
似乎也没过去多久,某幻就回了他。
花少北松了口气:“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件……”
“……”
“老蕾都跟我说了。”
18年某幻为了去BW,瘦了十斤,这导致他在BW上面一鸣惊人,某些珍贵录像至今都被2020年的xgt们在超话里到处穿越。作为一个没啥运动天赋的死宅,以前也没有那么用力地跑过,结果如今一身肌肉,在健身房一个人挥洒汗水。
而18年BW碰到了一个人,让某幻挺印象深刻。他当时喊自己那一声把某幻吓到了,对上目光时他的眼球缩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个男粉丝。额头上沾满汗珠却还是穿着长袖,也不知道咋了,口罩也不乐意摘。
他最开始在哪里疯狂拍照,后来忽然消失了。舞台结束之后某幻回去找自己的落下的东西,却看见他站在舞台边上发呆。
某幻叫他,他很快回过头,口罩给弄掉了。
自己真的有这么好看的男粉吗?某幻心想,他偷偷趁着花少北找签名版时偷拍了一张照片,一张能看见正脸的照片,他的角度特别好,把花少北拍的特别好看。
后来他知道花少北就是那个直播间经常送礼物的叫花少北点的老板,于是之后在直播间看见这个ID时都会特别注意。他甚至给自己的好哥们看过花少北的照片,不止一次夸一个男的长成这样真的绝了。
结果19年他一次在B站打工下楼就被老番茄信息炮弹轰炸,好不容易下楼,远远地看见个熟悉的呆毛竖起,近看才发现真是花少北。他看见自己还是很激动,毕竟他一直在自己的直播间里,某幻知道他还是自己的粉丝。
老番茄跑过来鼓励自己要个微信,某幻却说,BW带你吃顿饭吧。
结果BW原本约好了,花少北却没露面,后来B站私信也联系不上了。某幻当时以为他不喜欢和UP主走太近,包括他自己也害怕和粉丝过于亲密的感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主动的想要接近花少北。
还有时间嘛,慢慢来,某幻想着,就挨到了过年。
原本就是自己一个人租的公寓,结果水管忽然爆了,大过年的没人来修,他好不容易搞定,可怕水管在走得时候又给爆了,就干脆今年没有回家。春晚快开始前忽然就开始胃痛,还真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原本想发微博矫情一下,可也不想朋友们大过年的替自己操心。
开完药,打了针,出门发现春晚已经开始一会。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心想或许也有人来看病,就想着坐在饺子边上,或许能随便扯皮下打发时间。
他也没想到是花少北端着吊瓶来了,看见他也惊了一下,然后正常的打了招呼,坐在他的身边。
某幻忽然感到心脏怦怦跳,感觉到冰冷的大厅里,忽然有了一丝温暖。
一起看春晚,饺子也被分完了,某幻的胃暖暖的。他发觉花少北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回头一看他居然已经睡着了。于是某幻往花少北那靠近了一些,把他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睫毛真得长,某幻盯了好一会,也只敢伸手戳戳花少北的脸。
后来自己不知道为啥也睡着了,醒来时花少北已经不见了。
这也不能证明花少北喜欢他,他喜欢的可能是直播间的某幻,也可能是做视频的某幻。他喜欢的大概不是这个某幻,不是最真实的,不叫某幻的某幻。
他们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有过的交集都有几分巧合,不如说真的太有缘分,让某幻总觉得还能下一次碰见,可能下一次,他们还能再多聊一会。
结果忽然,铺天盖地的病毒来了,他是彻底不能回老家去看看,只能在上海的房子里又困了个三个月。这三个月非常漫长,他每天直播的时候也不是特别精神,做视频的时候也仿佛被堵塞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
跟花少北唯一聊上的一次还是自己鼓起勇气问他过得怎么样,花少北跟他聊了几句,之后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疫情结束之后,他们的缘分也好像断了一样。
即便是花少北的信息框某幻每天都会翻出来看看,也不敢点关注。虽然说自己现在去发条私信,花少北未必不会回他。
没事,没事,某幻说,还有时间。
可六月份在肩上碰见他时,可能是自己比较主动的一次。邀请花少北一起去散步,一起吃饭,甚至还去海边上逛了逛。走之前花少北崴脚了,简直天赐良机,可我滴乖乖,花少北是真的轻,又轻又瘦,仿佛只有骨头一样,一拽就给他背了起来。
花少北跟某幻说,我是因为你才来上海的时候,某幻特别想跟花少北说那句自己才反应过来的话,他肯定是喜欢上花少北了。不然他为什么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费尽心思要离他再近一些。
花少北睡的死,某幻不敢打扰他,他把他送到了门口,从他裤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把花少北放回了床上。
屋子很暗,屋内装饰简单。墙上有几张自己的照片,床头是他跟自己的合照,书桌上放着某幻的签名。某幻觉得特别想笑,他轻轻摸摸花少北的脑袋,说:“晚安。”
总之某幻觉得,他们真的是被缘分牵起来的,就算这次分别了,下次或许还能遇到。这种事给了某幻他们还有时间的错觉,让他的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意外的憨厚和纯情。
后来一段时间没在直播间再看到花少北,某幻也没有再碰见他。不敢给他发私信,也不敢主动去他家找他。某幻最近活的稍微有点昏沉,于是他打算活动下身体,去朋友蕾丝的宠物店帮忙。
“你们家以前有这只猫吗?”
他看见一只新的白色小猫,在店里乖乖的窝着,直愣愣的瞪着眼睛。
“——你小心点,花生米咬人哦。”
某幻一伸手果然被咬住了,可花生米咬的蛮轻,某幻甩了一甩给甩掉了,总觉得小猫跟花少北长的有些像。花生米直勾勾地看着他,对某幻的抚摸再没有感到抗拒。
“为啥叫花生米啊?”而且看起来是只成年猫了,“别人寄养在这的吗?”
蕾丝犹豫了会才说:“嗯。”
“这样啊。”某幻不是很喜欢猫,他觉得猫没有狗热情,小狗一招手就过来,可是小猫不冷不热。这只小猫很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抑郁。
“这是花少北的猫。”
“啊?”他没想过他能在蕾丝这听见花少北的名字,“他在哪?”
花生米对花少北这个名字也蛮敏感,忽然在某幻身后叫了一声。
蕾丝心想着,已经十月份了。
“他得癌症了。”蕾丝说,“医生说可能活不过这个月,要他做好准备。”
好尴尬啊。花少北想着,尴尬到想死。现在这个张口闭口想要死的状态真的不行,可是花少北好想死。
现在他的执着全部都破碎了,但是愿望全部实现了,对吧?某幻全部都知道了,然后某幻还喜欢自己,那自己死了某幻可不就记住自己了吗?那必须得记住自己了,估计忘也忘不掉了。
哎。花少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又开心又难过,感情状态非常奇妙。
其实主要是开心,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就是特别叛逆,就是我都要死了,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死了,我想让你特别伤心难过……虽然也不至于。他只是想说,把自己辛辛苦苦走向他的这三年作为报酬,他果然还是任性的,自私的。他果然还是个人。
可怎么办呢,花少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蕾丝后来给自己打电话道歉,花少北压根没怪他,反而非常感谢蕾丝。他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跟某幻说明白,才会每天都在受气,每天都在难受。现在讲开了,他也不清楚结局是否会更悲惨,只能说花少北活的值了!他看起来没有收获的三年其实硕果累累。
十月中旬,他的状况越来越差,有好几天都是在疼痛中度过,虽说没有明显的恶化,可他治疗的强度只是一点点的增大。好几个晚上花少北醒来都觉得自己不行了,可他却还是坚强地活着,没有目的的活着。
某天晚上,花少北睡得正熟,忽然翻身时感到浑身刺痛,他皱着脸醒了过来,手已经撑不住自己身体。他现在照照镜子都发现自己的脸毫无血色,根本不敢看自己那狼狈样子。他坐起身,想要摸摸床边的桌子上有没有水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吓了一跳,看见一个背光的人,而他很快合上了门,大概是怕屋外的寒风吹进来。
今晚很安静,上海也没有下雪,但是天气已经有些冷。窗帘敞开,只是因为花少北想给屋内一点点外面的灯光。
“某幻。”他伸手抓了一把,很快抓到了他。
某幻。花少北头一次从正面给把他抱住了,某幻的脸很冷,来之前或许吹了凉风。可体温很高,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就来了,里面好像加了层打底的衣服。脖子的香水很香,慢慢地往他的鼻子里爬去,扎根在呼吸管道里。花少北终于对所谓的骨瘦嶙峋有了概念,就是某幻现在抱着他,就像是一床被子裹住了他一样。
温暖,然后熟悉,然后有一股很快乐的情绪溢满了花少北的胸腔。他想起18年自己的死了都要爱;他还想起19年自己一个劲地和他错过;想起自己整个20年,一边想接近他,一边强迫自己离他离的越来越远。
可是某幻是自己喜欢了快三年的人啊。是在自己发觉自己要死的时候忽然出现的精神寄托。
人是抓在手里的,放在手机里的,夹在书页里的,摆在书桌上的人。声音是陪着自己度过每个安静的夜晚的,走过每一条安静小路的声音。
我喜欢的人,有一天也能喜欢上自己。花少北借着月光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睛,还是不敢相信某幻居然来找他了,两人跌进被窝里相拥,某幻是他怕冷着的才抱的那么用力吗?他真的没了力气,接/吻也小心翼翼地,很慢很长。
真是个奇迹。
花少北觉得自己之前在春晚那夜的根本不是wen,跟现在这个彻底的,融洽的,漫长的,清醒的wen相比,那个只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的偷腥。他没想到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搂住他,跳过表白和牵手的步骤,直接在一张床上进行撕开纸糊的最后一步。
只可惜花少北的身子也就到这了,他靠在枕头上喘息,手指头僵硬的放在某幻的腰上,靠着他的胸口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他有挺多想问的,可他觉得属于他和某幻的默契可能就是一言不发。他们在三年来的一切相遇都是巧合,花少北虽然走向他,可从来没有刻意地去遇见他。还好某幻过来了,要不然他还是会遗憾。
某幻把他的刘海压得很低,贴着他的额头说:“我喜欢你。”
【其实我早就知道,可能这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每次见面的时候你都离我更近了,原来不是因为只有我在喜欢你,原来这么顺利也不是因为一厢情愿。】
“某幻。”结果花少北已经没了委屈,所以也不会歇斯里地,他很安静的,很认真的叙述:“我不想死。”
“每天的治疗好痛苦,我看你的直播都撑不下去了,我每次想死的时候又不愿意死。”
某幻伸手摸他的脑袋,擦他的眼泪。花少北知道就算告诉他,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你别忘记我好不。”
“我不会忘的。”
“你以后在直播间看不见我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知道,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我怕花生米不听话,怕我走了之后我们家里人不愿意照顾他。”
“你要是没办法照顾他了,我帮你把他领走吧,他挺喜欢我的。”
“某幻。”花少北说,“我好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某幻所以喜欢你。我因为你好才喜欢你,可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好才喜欢你。你对我是特殊的,你对我是最特别的。你是我痛苦挣扎的三年里,唯一一剂即刻生效的良药。】
所以我没什么遗憾。
但老实说,我想知道你的99首歌什么时候会写完。老实说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坦诚的开个摄像头。老实说我想看你正经的女装一次。我想知道专辑你到底出不出,全国巡演你到底真的搞还是假的搞,你跑的火车啥时候能成真。
我还挺想知道你之后会碰见什么样的人,能不能碰到个不会耽误你那么久的青春的姑娘。也许你会有个可爱的孩子,跟你特别像。你以后做菜会不会更好了呀,会不会更知道处理家务事了啊。
那只能说是我不知足了,某幻。我其实不在意这些,我现在很幸福,我现在挺开心的。
如果现在可以是我们的结局就好了。早上起来我已经走了,最后我是死在你的怀里的。可是谁乐意早上起来发现抱着一具尸体啊,觉得浪漫的只有死的人吧。
第二天睁开眼,某幻已经走了。花少北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悲伤。他坐起身,知道某幻不会回来了,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某幻来找自己了。
上海下雪了,现在是二零二零年十一月份的中旬。
啊,他明年百大的西装到底会是什么样?
看今年上海提前下雪了,或许我们也该提前结束了。
不久之后蕾丝说奇怪姐给花少北做了饭,要去给花少北送过去,拜托某幻照顾一晚上他的宠物店。奇怪姐今晚也有事出门了,在宠物店帮忙过很多次的某幻特别熟练的安抚了吵闹的动物们后,就坐在有点昏暗的宠物店中央,开着一盏小灯。花生米坐在自己身边摇着尾巴。
做些啥呢?他打开微博私信,上次看已经好久之前了。他闲得没事真的会看的,因为有些粉丝真的会认真分享自己的生活,而某幻也非常乐意看看,要是有黑粉骂他就假装没看到,得到的快乐比悲伤多就好了,某幻觉得。
打开私信时正好有一个消息弹了出来,有时候自己在看的时候,正好有人就在发。于是他点了进去,发现这个账号的主人之前给自己写了好多条私信,只是自己可能以前从来没看到过。
某幻。对方这样正经的喊自己的名字,让某幻觉得紧张,好像有一张网缠住了心脏。
【某幻。】好像卡了一次,他又看到了那条最新的消息。
【晚安。】对方说,【希望我能把你带去我长眠的梦里。】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有消息弹出来了,某幻打开了微信。
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花生米直起了身子,歪着脑袋看着某幻。
21:10
【某幻】
21:32
【花少北刚刚进急诊室。】
———————请选择你的结局————————
《家庭会议》——夜来幽梦忽还乡
郑云龙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正跟着拥堵的人群排队检票,要去看《基督山伯爵》,在剧院里到处都有宣传海报。他看到了阿云嘎,阿云嘎是制作人还是主演。
郑云龙手里攥着一张票,从正门进去。他心里觉得奇怪,这个票在楼上的包间,不应该是这个入口的。排队的人群看到他,纷纷惊呼,他知道她们在议论,但没人上来搭讪。
过了安检,检了票后,他离开人群,往另一个拐角去,空旷的楼梯和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快速找到那个门进去,沿途甚至不需要指引,他来过很多次了吧。
大IP大制作,整体呈现效果很好。阿云嘎已经有了一个成熟演员该有的样子,这种成熟里一定是带着男人翻山越岭的经历。从容淡定而自成一格。...
郑云龙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正跟着拥堵的人群排队检票,要去看《基督山伯爵》,在剧院里到处都有宣传海报。他看到了阿云嘎,阿云嘎是制作人还是主演。
郑云龙手里攥着一张票,从正门进去。他心里觉得奇怪,这个票在楼上的包间,不应该是这个入口的。排队的人群看到他,纷纷惊呼,他知道她们在议论,但没人上来搭讪。
过了安检,检了票后,他离开人群,往另一个拐角去,空旷的楼梯和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快速找到那个门进去,沿途甚至不需要指引,他来过很多次了吧。
大IP大制作,整体呈现效果很好。阿云嘎已经有了一个成熟演员该有的样子,这种成熟里一定是带着男人翻山越岭的经历。从容淡定而自成一格。
郑云龙欣喜若狂地跟着人群鼓掌,整个剧场坐满了人,欢呼不再是一个人的欢呼。谢幕的时候,演员跟观众招手,阿云嘎也一样,穿过一个剧院,郑云龙都能感觉到阿云嘎在看着这里。他同样拿出手机,打开灯光,用光亮告诉大家,他来了。
他走出门,想去往后台,刚刚出门就看到几个女孩子,她们看到他很惊讶。吓得动弹不得:看到了吗?是他嘛?
旁边的人低声应和:是他是他。
郑云龙按照印象中的路线前行,下了楼,楼下有记者在采访主创人员,阿云嘎站在聚光灯下,威风凛凛。郑云龙觉得他又陌生、又熟悉。
如果阿云嘎没跟自己结婚,应该就是这么意气风发的吧。有人叫他阿老师,有人叫他阿团,已经很少人叫他嘎子了。
郑云龙很高,本来站在人群中应该特别显眼的,但是他现在被淹没在人群里,想要伸手打招呼,心里又觉得好像不合适。那是阿云嘎,又不是阿云嘎。
他慢慢退出人潮,往外走。
一出剧院就有人过来跟他说,阿老师的车在外面,先接你回去吧?
郑云龙跟着那人走,他说他是阿云嘎的司机,一路把郑云龙送到阿云嘎家。
郑云龙知道阿云嘎家的密码,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阿云嘎的家很简单,透着一个人生活的乱中有序。郑云龙没有到处乱走,他就坐在客厅等着阿云嘎,连灯都没开。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却感觉好像来过了。
一会,门外就有按密码的声音。
‘咔嗒’阿云嘎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进来,按亮了灯,看到客厅里站起来的郑云龙,吓了一跳。
“怎么到了也不告诉我?不是还在过来的路上吗?”
郑云龙看着他,皱起眉头:怎么瘦这么多。
阿云嘎把东西随手放下,一边换鞋一边说:最近累的。第一波过去进入轨道就好了。
‘噔噔’
阿云嘎手机微信提心,一看,郑云龙发来消息
【塞车了,要等会。】
阿云嘎看了看微信对话框,又看了看客厅里的郑云龙。
郑云龙问他:我哪去了?
阿云嘎说:不在同一个城市,北京、上海两地跑。现在正从剧场过来。
郑云龙有些懵懂:我不在你身边嘛?
阿云嘎说:你一直在我心里。
郑云龙点点头:你过得挺好的?
阿云嘎引他一起坐下:挺好的,忙但很充实。梦想实现了一小步呢。
阿云嘎知道,眼前这个郑云龙不是他的大龙。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跟年龄不符的单纯,应该是个生活很简单、很幸福的人。他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工作偶有挫折但基本很顺利,他的爱人应该很支持他,他的孩子应该都很乖巧,他的朋友和睦,他的同事和谐。是个让人羡慕的人。
阿云嘎问他:我好吗?在你身边嘛?
郑云龙又点点头:挺好的,除了腰痛。哦,一直在我身边,孩子们都长大了。
阿云嘎抿着嘴笑得美:挺好。你呢?过着你想要的生活吗?
郑云龙说:每一步都超出我的想象。我人生的每一步都因为你,而变得更好。
阿云嘎跟他说:我拿下了基督山伯爵,还演了。
郑云龙想拿出票根给他看,发现票根不见了,就作罢。
“我看到了。”
“怎么样?”
“牛逼。”
郑云龙问他:走到这里,孤独吗?
阿云嘎沉吟了一下:有时候会有孤独感。但从不感觉寂寞。
他把手机里跟郑云龙的对话框给他看。
“一个人走得快,两个人走得远。”
不在一个城市没关系,不在一部剧里没关系,不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没关系。
有些人是手杖,是在身边陪伴着的。而有些人是锚,是让内心安定的。
郑云龙跟他说:跟我在一起的你,没能像现在这样实现梦想。
阿云嘎摇摇头,说:他实现梦想了,他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郑云龙问他:我没跟你在一起吗?
阿云嘎笑而不语。
郑云龙说: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不管哪一个我,都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阿云嘎又笑了,依然用看孩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好。
郑云龙嘟嘟囔囔:怪老头。
阿云嘎有微信语音进来,是郑云龙。阿云嘎一点开,那边就说:保安换人了,拦下我不让进!
阿云嘎问他:你门禁卡呢?
那边说:走的时候太急忘记带了。
阿云嘎说:等着,我下去。
郑云龙从沙发上起来,跟他一起出门。
到了电梯前,郑云龙跟阿云嘎说:你先走吧,我等下一趟。
电梯关门之前,阿云嘎跟门外的郑云龙说:希望你永远幸福。
郑云龙摆手让他走。
下一趟电梯一来,郑云龙刚进去底下就开了洞,他感觉自己从房顶掉到床上,吓得一抽,给了旁边的阿云嘎一脚。
阿云嘎当即被踢醒了。
“你对我的怨气很重呀”
半梦半醒中,声音还糯着带点口音,蒙古腔都跑出来了。
郑云龙跟他说自己刚刚做梦梦到他,音乐剧大咖,还当了音乐剧团团长,演了大IP,帅的不要不要的。
阿云嘎问郑云龙:他结婚了吗?是不是跟你?
郑云龙说:没结。
阿云嘎又问: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跟你结婚了,还有一大串儿子?
郑云龙说:说了。
阿云嘎安心了。不管另一个他成就怎么样,那是他的事,但是炫耀自己家庭幸福,爱人和睦这件事,在哪里都不能落下。
郑云龙问阿云嘎:你说他开心吗?幸福嘛?
阿云嘎说:幸福吧……你不是说他得偿所愿了嘛。
郑云龙说:他说他孤独但不寂寞。
阿云嘎又陷入半梦半醒:人都是孤独的。我想因为有你,他才不寂寞,才不会恐惧孤独……
话音刚落,他就睡过去了。
靛蓝的夜,轻飘飘的云
安静的人间,有闪烁的路灯
每一丛光影里都是朦胧的人生
暂时各奔天涯的人们呀,有天终会相聚
睡吧,睡吧,梦里有歌有酒,有理想有爱人
【幻花】听说喝醉误入警察家不会被逮捕?
*憨憨警察×元气打工人
*是比较平淡的故事w
睡得好舒服……
花少北感觉到上一次睡得那么久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咂巴两下嘴后翻了个身,随后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手机。
没有?他睁开眼睛,朝床头看去,发现床头柜不见了。
欸?!他吓得坐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后人顿时傻了。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房间呀!
就算花少北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有时候东西会乱放,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地上摆满了衣服,一地的空塑料水瓶,还有一些整理好堆在一起的垃圾。桌子上的东西也是七零八落的,整个屋子里环绕着一股闷臭味。
花少北正在加速思考的时候,忽然手里的被子被人抢走了。他猛地回头后,发现自己身...
*憨憨警察×元气打工人
*是比较平淡的故事w
睡得好舒服……
花少北感觉到上一次睡得那么久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咂巴两下嘴后翻了个身,随后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手机。
没有?他睁开眼睛,朝床头看去,发现床头柜不见了。
欸?!他吓得坐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后人顿时傻了。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房间呀!
就算花少北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有时候东西会乱放,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地上摆满了衣服,一地的空塑料水瓶,还有一些整理好堆在一起的垃圾。桌子上的东西也是七零八落的,整个屋子里环绕着一股闷臭味。
花少北正在加速思考的时候,忽然手里的被子被人抢走了。他猛地回头后,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
……咦?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了一点时间冷静下来。
花少北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往锅里敲了个鸡蛋,然后烤了两块吐司。他打量着这个脏乱的地方,半天不知道如何插嘴。
总而言之,昨天花少北好像在喝多了之后,误入了这个房间。
花少北的租房刚好在上一层楼的同样的位置。而他应该是喝得太醉了,所以不小心找到了这里来。据说昨天晚上花少北一直在撬他门锁,所以这个人才打开了门。谁知道花少北一路走进来就睡在了床上,拉也拉不走,所以对方就让花少北睡在这了。
真是太尴尬了……居然喝醉了爬到别人床上来,要不是有一堆事情花少北觉得自己要留下来负责一下,不然他现在已经跑了,怎么还会留下来吃早饭?
“给,不好意思我就只会做这个。”
对方把一盘两块吐司夹煎鸡蛋放在花少北面前,又问:“喝什么?蛋白粉泡水可以吗?”
“蛋白粉?……啊,普通的水就好了。”
对方立刻给他倒了水,然后给自己冲了满满一大瓶蛋白粉。
花少北悄悄看着这个穿着背心的男人。他有一身健硕的肌肉,手臂和背上还隐约可以看见狰狞的伤疤,看得出来是个经常锻炼的人。
起初对方解释完后花少北是不相信的,甚至以为自己是被强行带回来的。于是对方就懒洋洋地在桌子上找了找,把自己的证件放在了花少北手上。
“我是人民警察,”他指着证件上自己年轻一点的脸说,“你不相信我,那能相信人民警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然后花少北就相信了对方。
毕竟人家是警察嘛,而且房间位置确实跟自己一样,而且花少北全身上下没啥奇怪的感觉,总之应该还是干干净净的。
“那个……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已经道过歉了,花少北开口却还是道歉。
“没事,”对方淡定地说,“下次喝酒的时候记得带个信得过的朋友,你跑到我这里倒是没什么,要是跑到坏人家里就遭了。”
花少北赶忙点头,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他明明带了个朋友呀,说得好好的让他送自己回家,那家伙绝对把自己送到楼底下就走了。
如果是进了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家里,花少北也不至于那么羞耻……就关键是,刚才对方给自己看证件照的时候花少北瞄到了一眼对方的年龄……居然比自己小两岁。
喝醉了跑到警察的房间里来睡觉就算了,对方还比自己小两岁。这件事情绝对可以写入花少北人生黑历史的前三。
“话说,你今天有工作吗?”
吃到一半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口。
“没……今天不是周末吗?”
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少北。
“其实昨天我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把你的钥匙插进我的锁里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插进去的,”对方说,“等你睡着后我试图把钥匙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钥匙……掰断了。”
说着对方在口袋里掏了掏,把花少北只剩下一半了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花少北捂着脸,边说不好意思边把钥匙拿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你有备用要是吗?”
“我有我有,没关系……等一下,那我的钥匙不是落了一节在你的锁里吗?”
“嗯,所以那个门现在锁不上了。”
“啊……真的抱歉,那个……啊……要重新换锁吗?我可以赔偿你。”
“没事,不用赔,是我力气用大了。就是我刚才有已经叫人过来了……但是我等下有工作,所以想问你能不能替我在这里等一下维修师父。”
“没问题!”花少北赶忙说,“这边就交给我吧,你忙去吧。”
对方笑了笑,说:“谢谢,那我等下就出门了。”
说着对方就进门去了,半晌他走出来,穿上了黑色连帽衫和牛仔裤。他原来不穿制服吗?花少北在心里想,随后他看见对方把证件跟一些小东西塞到口袋里后就对花少北说:“那我走了。”
明明比自己小两岁,看起来却比自己成熟沧桑那么多。最开始看见年龄的时候,花少北说实话不相信对方才25。没刮干净的胡渣,乱糟糟的头发。直到现在他走出来,刮干净了胡子整理好了头发后,花少北才看清楚了他尚且能看出一些稚嫩的脸。
“好,那个,一路顺风?”
对方就要出门的动作迟缓了一下,随后对花少北露出了一个憋笑的表情。
“谢谢你的祝福。”
然后他关上了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他妈笑,你不应该把我送到家门口吗?你怎么就把我丢在一楼了?”
“我这不寻思你可以找到自己家吗?”
“可以找到个屁!我都爬到警察床上去了。”
花少北为了不让在那边研究门锁的维修师父听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于是连训斥朋友的声音都不得不压低。对方则是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然后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人民警察欸,一定很帅吧?”
“帅是帅……但是他比我还小两岁啊,爬到比你小的警察的床上去……早上起来还觉得别人非礼了自己……我真的很想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少北捂着脑袋,正准备继续质问为什么好友不把自己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门外的装修师傅叫了一声自己。于是他啪的一下关掉了电话走了出去。
“这个钥匙卡太紧了,就算能拔出来这个锁也废了,要换个锁。”
“啊,那不会很贵吧?多少钱呀。”
“一两百吧……看你们要换什么样的锁了,这还得重新做一个锁芯出来……你钥匙呢?”
“钥匙……在这。”
“那我先回去做个锁芯,明天再上门给你装成吗?”
那估计也只能这样了,于是花少北点头说:“那就麻烦您了,锁芯就用最好的材料做吧,钱我先付给你。”
装修师傅走了之后,花少北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就是说,至少还要一天才能换上新的锁。
想着要告诉对方一声的时候,花少北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然后连名字也不记得了,就在证件上看了一眼,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两个字。
那怎么办?走吗?可是锁没修好,万一东西被人偷了怎么办?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间屋子乱糟糟的,而且什么都没有。花少北随便走了走,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柜子里也同样如此。没有花草,没有任何饰品,连跟谁的相片都没有。是因为太忙了才不顾上吗?花少北边看边随便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不要乱碰别人东西。
尤其是警察的,他看的警匪片里的警察有一部分就是这样房间乱糟糟,多半是受到过打击,所以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要是花少北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在乎的东西,还有可能被凶。
25岁?这个年纪应该还是朝气蓬勃的,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哎……既然给人家添麻烦了就帮忙到底吧,在这边等他回来好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花少北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躺下了。
花少北打开手游玩了一会,然后点了个外卖,然后又玩了会手机,又点了个外卖,继续玩了一会手机,最后睡了一觉。
惊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打开的灯光弄醒的。花少北下意识地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一看,现在是一点过五分。他揉揉眼睛坐起身,看见对方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工作到那么晚啊?”
花少北还以为顶多是八九点,没想到是凌晨一点。
“最近事情比较多,”对方看起来有些意外,“你一直在这吗?”
“嗯,师傅说要换个新锁,要明天做好了再带来换……然后我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怕你东西被偷,所以就在你家等你了。”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他们就弄一下很快的,忘记告诉你联系方式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服领口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然后抽出一支笔写了一串东西,递给了花少北。
花少北一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叫某幻啊,花少北想起来了,证件上是这个名字。
“那个,我买了夜宵,一起吃吧?”
花少北锤锤背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某幻把餐桌清理出了一块位置,正好自己也饿了,于是就坐到了他对面。
“抱歉,我房间很乱吧。”
花少北下意识地想点点头,但是他忍住了,反过来问:“你平时可以请人来打扫呀。”
“又不是多大的地方,自己整理也可以,”某幻低着头说,“但是每次整理完之后立刻又脏了,有时候太忙了就完全不回来,某天忽然感觉挺没意思的,就摆烂了。”
这个生活态度很消极啊,很危险,花少北惊觉到,于是说:“你不能这么想呀,打扫干净可以提升生活质量嘛,生活质量提升后,幸福感和工作动力也会增加嘛。”
“哈哈哈……确实,”某幻觉得花少北说得对,“那等我忙完这个案子收拾一下吧。”
“你在忙什么案子啊。”
“你看新闻吗?”对方问,“最近有个杀/人案。”
“咳咳咳咳……你管这类案件啊?”
“嗯,我是刑警啊,管偷盗,绑架,杀/人之类的刑事案件,所以平时都很忙,上班的时间难确定。很多案子查不出来,可能很多年后又要拿出来再查。现在的案子要破也难,这种事情当然做得越快越好,所以每次都要顶着上头的压力做。”
“不过,这一次应该快解决了,明天要去抓人。”
听某幻说得花少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他周末还要去工作呢,原来是有这种大案子。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的时候,花少北还没能太感同身受,但是面对面听一个真刑警说这些事,不知道为何挺刺激的。
“那我明天帮你打扫卫生吧?怎么样?”
某幻愣了一下,说:“没事,不麻烦你了。”
“明天装修师傅还要来啊,你那时候在工作吧?”花少北说,“反正我明天上午没事,留在这帮你把换锁的事情跟进完了,顺便帮你收拾一下?”
某幻看起来还要拒绝,但是花少北态度比较坚定,所以他没有继续反对了。
“那就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
反正是花少北自己跑进来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负责到底嘛。
吃完后,花少北准备回去睡觉1了。
“今天门锁没修好,你一个人住在这屋里没问题吧?”
“没事,这里又没什么好偷的。”
花少北离开的时候邀请某幻去自己家借宿一晚,但是被婉拒了。他朝花少北挥挥手,笑着说:
“你快去睡吧,晚安。”
第二天花少北醒来时已经十点了,这时某幻肯定已经出门了。于是花少北吃了个早饭,喂了个猫后下了楼。打开某幻家的门开始收拾。
某幻说家里的东西全部都可以碰,没有不能摸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失望呢,就没有那种战友留下的东西,或者是前女友的信物之类的……当然,应该是花少北影视作品看多了,不是每个警察故事都那么多的。
中途换锁的师父来了,这时候花少北已经把地面清干净,开始扫地了,等师傅走了之后,他拖完了地,擦完了桌子。房间总算干净起来了。
不过把什么垃圾,衣服清走后,花少北发现一件震撼的事情。
那就是这房子里还真的什么都没有,非常的简洁。总之光是这么看,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喜欢什么的人。难不成他的人生里只有成为一个警察吗?花少北有些难过的想,顿时感觉警察都好不容易。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外卖来了吗?这么想着,花少北上前去开了门。
开门看见的人花少北不认识,当然了,应该是某幻认识的人,否则也不会找来这里了。
“那个……”花少北愣了一下才说,“哦,某幻现在不在家。”
“啊我知道,”对方说,“我是来给他送东西的,他说家里有人让我直接过来就行。”
“这样啊,”花少北于是打开门,“那你先进来吧。”
对方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花少北猜测是跟警察有关的秘密文件,于是什么都没问。对方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个子非常高,看起来也挺年轻的。
“那个……你是……?”
“我……是他朋友,”花少北说,“他家门锁坏了,所以叫我帮他看一下门,你来得刚巧,锁刚换好没多久。”
花少北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不小心喝醉酒跑进来的糗事,于是自动忽略了这件事,直接跳到他跟某幻是好朋友的阶段了。
谁知道对方还是一脸惊讶,说:“他居然有工作以外的朋友啊?”
“他……没有工作以外的朋友吗?”
“很少啊,我都没听他说过。”
没想他不止看起来没朋友,实际上也没朋友啊。作为昨天才正式跟某幻认识的人,花少北还挺好奇某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你不知道吗?他是个孤儿。”
“啊?”花少北吃了一惊,这会他已经给对方泡好茶,并且聊了一会了。这个人名叫王瀚哲,好像是政府的什么工作人员,总之跟警察局有关系,他们早就认识,而某幻最近负责的案子跟他们有关,所以他们最近往来比较多。
“他就在孤儿院长大的,运气不好一直到成年都没有被领养走,当时好像是在孤儿院院长的推荐下上了警校,毕业后就直接去警察局工作了,听他说孤儿院的朋友大多都天南海北联系不上了,剩下的朋友都是在警校交的,所以说他没什么工作以外的朋友。”
原来如此,不是没有朋友,而是朋友都是警察。
“我都不知道他是孤儿呢……”
这样一来,好像有些事情可以解释清楚了,比如某幻的家里为什么那么乱……花少北偶尔忘记整理家里了,都是看他妈妈每天发来的信息,隔山差五手机就嗡嗡地想,唠叨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洗衣服,有没有维持房间整洁之类的。
要不是因为他妈妈一直唠叨他,花少北的房间或许也会跟某幻一样呢。
“你放心,他没什么心理疾病,就是一个人惯了,所以比较……嗯,安静?”
王瀚哲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你跟他说话都会回应你,然后还会回得蛮多的,所以我也说不清楚。”
花少北也觉得,不过,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看见他有其他朋友我就放心了,那我走咯。”
王瀚哲接下来还有工作,所以又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花少北坐在屋子里想了想,随后给某幻发了信息:【你的衣服我顺便帮你洗了吧?】
某幻没有回复,应该在忙吧?他说今天要去抓杀人案的犯人,这么想想还挺危险的,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发消息给他好了。
先洗了吧,到时候他自己拿出来晒就好了。
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后,花少北回去吃了个饭,然后就去公司开会了。
“哟,花少北,气色不错啊。”
从会议室出来时,花少北看见迎面走来的人,立刻板起了脸。
“雷克斯!再有下次我真的会掐死你!”
花少北上前就掐住了同事蕾丝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社死吗?喝醉了跑到别人床上去睡觉?对方还是比我小两岁的警察!”
“咳咳咳咳咳……你先冷静一下,”蕾丝赶忙做出投降状,“我只知道你声音再大一点你就要二次社死了。”
“啧,”花少北松开了蕾丝的脖子,“请我吃饭去!”
“行!”
蕾丝开玩笑归开玩笑,心底也知道这次是他做得部队。于是就依着花少北请他吃了一顿大的。花少北点菜的时候,蕾丝才好奇地问起详情。花少北本来就比较在意,于是就说了很多关于某幻的事情。
“居然是刑警啊,那确实挺危险的。”
“对呀,而且……他还是个孤儿。”
花少北想起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低着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的。
“什么样子的呀?”
“还能是什么样啊,就跟电影里一样,身材壮硕,满身伤疤,早餐只喝蛋白粉。”
“蛋白粉?”蕾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既视感这么强?”
“倒也没想,没电影里的凶,说话挺温柔的。”
而且看起来也不像25岁,不过应该是因为独立得早吧?毕竟从小就在孤儿院,然后就去了警校,出来后就做了警察。
嗯……还真是,真实在身边碰见之后,花少北才更深刻地理解到大家做人都挺不容易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花少北在一家精品店前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他走进去,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时钟,又买了一个小台灯,打算回去装饰一下某幻家。出来后又碰到了一家花店,于是走进去买了一束花和小花瓶。
这个点某幻肯定还没回家,花少北走到他家门口直接用钥匙开了门,打开门果然是黑的。开灯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拿着时钟去他觉得放上去应该合适的墙壁上比对了一下,感觉果然不错,就找来钉子和锤子把时钟放了上去。
把台灯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然后把花束插在花瓶里放在餐桌中间。虽然这个家还是冷冷清清的,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有点感觉了。
打开手机,某幻还没有回复自己上午发的洗衣服的微信,于是花少北去把衣服取了出去,然后晾到了外边。
随后他原本准备回去的,但还是打开冰箱看了看。
只有一袋没吃完的吐司,还有鸡蛋……花少北想起前天某幻给自己做的鸡蛋吐司,不禁摇头,这个人平时都在吃什么啊?
或许警察局有食堂吧?这么想着关上冰箱的时候,花少北的手机响了。
【没事,你放在那吧,我之后自己洗。】
现在才回复我?花少北笑了,说:【我都洗完给你晾起来了。】
【不好意思……一直没看手机。】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再处理点事情就回来了。】
抓到了就好,毕竟是杀人案子的犯人……那就是杀人犯啊,花少北忽然被吓到了,然后又问;【你吃晚饭了吗?】
【没吃……打算回来做个鸡蛋三明治吃。】
【你光吃那个怎么行,你刚抓到杀人犯了呢,领导不请客吗?】
【我们都累死了,巴不得快点回家休息。】
【哦……那你快回来吧,我给你点外卖吃。】
真是的,刚刚解决了那么大一个案子就吃鸡蛋三明治。花少北打开外卖软件,决定要给某幻点个满汉全席。
过了一个小时后,有人敲了敲门,花少北才想起来某幻没有新钥匙,于是跑过去给他开了门。
“你回来了!”花少北非常热情,想要给予人民英雄最大力度的欢迎。
某幻看起来很累,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他惊了一下,然后闻到了一股香味。
“正好你衣服干了,你去换身衣服洗个澡,然后来吃饭吧。”
某幻一惊一乍地看着被花少北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还有新买的时钟,台灯跟花。
“那个,我等下把钱转给你?”
“别,别跟兄弟客气,我随便买的。”花少北觉得给警察送东西已经算是社会公益了,他把某幻退去洗澡后,就又去把一些凉掉的外卖热了一通,最后一道热完,某幻刚好出来。
“你点了这么多啊?”
“对啊,庆祝你案子结了嘛,”花少北走过去给他拉椅子,“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蛋白粉?”
“今天不许喝蛋白粉,”花少北说,“喝可乐吧。”
说完,他把一瓶冰可乐放在了某幻的左手边。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某幻跟花少北说了一些案子的细节,原来这次的案子跟政府那边有些瓜葛,是属于比较难处理的案件。某幻的履历还新,所以一般是跟在有经验的警官身后跑,积累经验,这一次他也是在外面埋伏,没有实际参与抓捕。
“那你结了这个案子,可以放假一会了?”
“给我们放了两天假,最近好像没有很大的案子,可以放松一点了。”
“平时接触的案子都很危险吧?”
“嗯……对吧,毕竟我们打交道的都是极度危险的罪犯,而且大多数的罪犯都会送去监狱,好一些的出狱之后就重新做人了,但总有那么几个养精蓄锐,等着出狱后报仇的,”某幻说,“所以据说刑警到了一定年龄后,就会迎来反噬期。”
听着花少北鸡皮疙瘩乱跳的,他摸摸受到刺激了的胳膊,下意识地问道:“这么危险,你父母不会担心吧?”
刚问完花少北就后悔了,随后他看见某幻笑着摇摇头说:“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听见某幻亲口说出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时,花少北的筷子顿了顿,随后努力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个信息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
“抱歉……”
“没事,”某幻说,“这些跟你又没关系。”
吃完饭后,某幻还是转了三百块钱给花少北,说不够再转,花少北赶紧说够了。
听说他工资还蛮多的,有级别津贴,还有不少加班费用,他还常拿年终奖金。这么算下来,加上某幻单身,没有父母要供养,存款就这么多了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买东西吧?”
“买什么?”
“家具啊,还有新床单,你那个床单该换了吧都?”
花少北说:“一起把你家里弄漂亮一点呗。”
听见花少北这么说的时候,某幻也四处看了看,最后说:“那好呀。”
“那就这么定了,你周末有时间就跟我说,我带你去我公司附近的商场大采购!”
跟某幻一起把外卖收拾干净,花少北说帮他把垃圾倒了,某幻坚决不同意,最后花少北还是空手走出了他家。
“对了,你抽烟吗?”
“偶尔抽。”
“别在家里抽哦,会有味道的。”
说完后,花少北就上了楼。
“我懂了,你要去约会。”
“不,你没懂,我是陪他去逛街。”
早上起来蕾丝邀请花少北去吃饭,而花少北拒绝了,说要跟某幻出去买东西。
“这不是约会是什么?你们是去买家具欸,这种私人物品让你帮忙一起挑,已经可以结婚了吧?”
“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就算了,在别人那边可别这么口无遮拦……”
花少北已经懒得吐槽蕾丝的脑补能力,他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找某幻了。难得某幻这次周末正常放假,花少北就立刻跟他约好去逛商场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认识一下,你不是说很帅吗?”
“不给你看,帅哥只有我能看。”
花少北关掉手机,无视了蕾丝之后发的信息。
不过,某幻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在那之后花少北每次下班都会顺路去某幻家吃饭,通常都是点外卖然后等某幻一起回来吃,或者是心血来潮自己做饭。偶尔他也会买点小东西往某幻家里放,总之他现在可以自豪的说,他已经把某幻家里打造成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了。
要不是因为他人很好,花少北才懒得做那么多呢。
另外一头的某幻也刚刚拒绝了同事出去打麻将的邀请,说自己要跟朋友去逛街。
“你交女朋友了?!”
某幻刚发完信息,对方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我不是说了是朋友吗?”
某幻奇怪对方是哪里没看懂自己的信息了:“就是陪我出去买个家具而已。”
“你居然会出门买这种东西……是谈恋爱了吧?”
“真的是朋友。”
某幻懒得跟对方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花少北确实长得好看,人又好,但某幻不觉得自己能跟他谈恋爱的,他估计花少北应该有很多人追。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难得回来得早,刚睡下就听见有人在撬锁,他还以为是有贼,顿时觉得好笑,你说贼敲得正起劲呢发现是个警察住在里面,他会怎么想?于是某幻就去开了门,结果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酒香,以及胸口忽然传来的重量和温热感。
总之,他被一个人狠狠地抱住了,过分亲近的接触让某幻差点使用了擒拿术。可他立刻发现对方是个年轻人,脸红通通的,加上嘴里不断冒出的酒味,某幻于是判定他是喝醉了。
记得他当时一言不发地要往某幻的床上钻,某幻也没办法,那么晚了,又不知道这人住哪,最后就让他在床上睡下了。
之后把钥匙不小心拔断之后,某幻也自我放弃了,准备回去睡觉。
躺上床的时候他一瞬间忘了,直到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的时候,他才想起床上有个人。
回过头,他看见对方熟睡的脸赫然怼在了自己眼前,表情此时有点傻,口水也流了一些。某幻下意识地笑出来,心想着这人明天早上起来,绝对会特别惊讶。
早上果然就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某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着眼前这个大嗓门说自己是不是图谋不轨的时候,觉得特别好笑。
然后他就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想着他要是还不相信自己就去扒监控,谁知道对方一看见自己的警察证件就冷静下来了,还一个劲地道歉。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挺迷幻的。
不知不觉中,回家的时候要面对的不再是乱糟糟的地面,还有空空如也的冰箱了。因为自己下班肯定比花少北下班晚,所以自己推开门的时候灯都是亮的。花少北通常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让他先去洗澡再吃饭。等到吃饭的时候,再笑嘻嘻地给他介绍今天自己回来的时候又在路上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然后就买回来给他装饰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放的仙人掌,是花少北说花太容易枯萎了,还是仙人掌适合自己养带回来的。
推开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花少北靠在墙上玩手机。
“你来了,”花少北抬头说,“你看我新发型怎样?”
花少北好像昨天在手机上说自己去做发型了,所以昨天没来某幻家吃饭。他做了一个非常新潮的发型,还稍微染了一下,非常好看。
“……像韩国idol。”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内涵我眼睛小?”
花少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真诚地谢谢了某幻觉得他长得像idol。
花少北带某幻去的地方不远,就在他公司附近,他先给某幻指了一下自己公司在的地方,才带着他进了商场。
花少北今天穿得特别好看,白色的衬衫,绿色的风衣,头发也是刚做好的,某幻靠自己多年培养的观察力就能感觉到他今天回头率很高。
相比之下自己穿着平时去上班的连帽衫,站在花少北身边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花少北先带他去看了一些他觉得某幻家里有必要添加的东西,比如空气净化器之类的某幻以前都没考虑过的东西。然后去买了新的被单,还买了一床很厚的被芯。买好之后,因为东西太多了,所以花少北带着他去超市前台把买好的东西都一起寄送了回去。这个时候某幻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才十二点呢,”寄送完后花少北看了看手机后说,“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去给你买衣服怎么样?”
衣服?某幻看看自己的衣服,感觉这样穿挺好的。
“你不会去见领导都穿这身吧?”
“当然不会,局里让我们买了西装,给正式场合穿。”
奥……花少北记起自己在某幻的衣柜里看见了一个衣服套了。可是,西装平时能穿的场合又不多,像今天这样出来逛街的话,应该要穿更休闲一点的衣服。
花少北这么说了,某幻就点头说:“那就买吧。”
说实话某幻自己是不太在意的,就是见花少北很有兴致,于是就没多想同意了。
吃完饭后,花少北拉他进了一家服装店,好像特地挑了不是很贵的牌子,花少北在那边选的时候,某幻拉开价格看了一眼,虽然衣服都很好看,但价格都很便宜。
“我选好了,你试试这套?”
花少北拿了一套衣服过来,于是某幻老老实实地拿着进了更衣室。
换衣服的时候,他听见一个热心的店员小姐姐在跟花少北聊天。
“跟你男朋友出来逛街啊?”
“男……咳咳,我们俩是朋友啦。”
“是吗?我看你们俩挺配的啊,哈哈哈哈哈。”
某幻边听边停住了换衣服的动作,帘子那边的花少北也在笑,似乎也是把店员的话当做玩笑了。某幻犹豫了一下,才继续把衣服换好。
拉开帘子后,店员跟花少北一起围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才一起说:“真好看。”
“还是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是吧?我就说他身材好,这个造型hold得住。”
“要不再试试这套?我觉得肯定也合适。”
“那行,某幻,你再试试这套。”
看见花少北开心的样子,某幻也觉得挺开心的,于是又老实地进去换衣服了。
换了三四套之后,花少北及时打住,把衣服都摊开给某幻看,让他选两套。
“要不都买了吧?”
“诶?你都喜欢吗?”
某幻看着花少北,过了一会说:“我看你都挺喜欢的。”
“我喜欢有什么用?要你喜欢才行。”
某幻又思考了一下,还是没看出这些衣服的区别,于是说:“你喜欢我就喜欢。”
随后他听见身后的店员姐姐发出了噗嗤一声笑。
花少北也笑了,耳朵红红的,他仔细看了看,最后说:“那就都买了吧。”
“谢谢惠顾——”
结完账后,花少北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一样。
“对不起啊,明明是给你买东西,却是我一直在选。”
“没关系,”某幻笑着说,“反正我又不知道怎么买。”
花少北有些欣慰地看着换上新衣服的某幻,伸手摸摸他的肩膀后,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
“你想看电影吗?”花少北问,“现在才三点呢。”
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在前排的位置坐下,花少北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家买的座位都好靠后,正奇怪为什么买那么后面的位置时,他忽然发觉坐在后面的都是情侣。
坐下之后,花少北小声对某幻说:“来得都是情侣呢。”
某幻也回头看了一眼。
“你说,他们会不会也觉得我们是情侣?”
“欸?”
“刚才店员也觉得我们是一对呢,”花少北边笑边把某幻的可乐递给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确实。”
虽然知道花少北在开玩笑,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某幻稍微代入了一下。
电影开始后,花少北关掉了手机,收回了包里。因为爆米花太大了放可乐的把手上放不下,所以他们把中间的把手抬了起来,把爆米花放在了中间。
这是一部爱情喜剧片,边看花少北边笑,某幻也笑了好几次,忽然他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转过头看见花少北凑近了他的脸。
“那个女主角真傻,男主角暗示得那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边说着,他边因为怕声音太大了,而更加凑近了某幻的耳朵。
“要是我的话早就看出来了。”
花少北坐回去之后,某幻感觉耳朵麻麻的。
刚才有一瞬间自己好像记忆丢失了,也不太记得花少北对他说了什么,只依稀记得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好香……
于是电影的下半部分,某幻都是在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度过的了。
“你有点喜欢他?”
“对啊,他长得好帅。”
花少北说完之后,怕蕾丝觉得自己敷衍,继续说:“然后有点憨。”
“你不是觉得人家好骗吧?”
“怎么可能?人家可是警察,我怎么骗他?”花少北立刻说,“我只是说,他好像在除了工作之外的地方有点点迟钝,还蛮可爱的。”
蕾丝一直觉得花少北挺傻白甜的,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爱上了。
“那你跟他表白噻,你天天跑到他家里去他都没有意见,肯定也喜欢你吧。”
“真的吗?”花少北疑惑地说,“就没有可能是把我当做朋友吗?他反正又没有其他工作以外的朋友。”
“我觉得你小看警察了,他好歹是个刑警呀,天天要跟精神有问题的人打交道,防范之心肯定很强啊,”蕾丝认真给花少北分析,“肯定是发现你像个小白兔一样的单纯才把你留在家里,等着哪天把你宰了。”
“你这个比喻下次还是别用了……”
花少北无语地给自己夹了个菜。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有点喜欢但是不想表白,想跟他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我想确保我要是说了之后他会同意啊,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以后我就不能去他家玩了,那多亏?”
花少北有些烦恼地说:“关键我们平时就那样,我也看不太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花少北对某幻是个工作朝七晚十一的警察没有意见,对他的身世和性格也都没有意见。只不过,他不知道某幻对自己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下班后,走在路上的花少北下意识地停在了一家店前,想着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回去。
某幻的家已经被他摆满了东西,花少北记得现在进去,从门口开始一直到阳台,都放了挺多没有意义的东西。即便如此,花少北还是走了进去,买了两个抱枕回来。
之前某幻问过自己为什么老是买东西回来,花少北那个时候下意识地回答说:“因为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呀。”
因为,某幻肯定一个人很寂寞吧,因为没有人督促自己,也没有很值得在乎的人。所以才会过得那么简单粗暴,花少北反正也是个下班后很闲的人,正好去他家打扫一下卫生,陪他下班后聊聊天正合适。
这样一来,某幻的工作和生活也能更顺利吧?
回家的时候,放下钥匙花少北才发现自己直接来了某幻家。他把电脑包放下,外套脱掉,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后,打开手机看见某幻今天是七点回来。
最近他工作比较少呢,这么想着,花少北上楼换了个衣服,然后点了个外卖。
如果他回来得早,花少北就会等他一起回来吃,如果晚的话,花少北会自己吃了后把剩下的东西放在微波炉里然后回去睡觉。
总之,要是去掉花少北回去自己家睡觉这个部分,他们俩真的跟结婚了一样。
……不不不,你在想什么呢?
“咔擦。”
“袜!”
某幻打开门看见花少北惊叫了一声,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花少北不会承认自己正在想奇怪的东西,于是立刻拉开椅子说:“来,坐下吃饭吧。”
最近好像都在查旧案,虽然没有头绪,但是只要有需要就要外出搜集证据。看见他这么累,花少北于是捉摸着要不给他买个按摩机回来。
“对了,你看我买了什么。”
花少北把沙发上的两个抱枕抱起来给某幻看,一个是一朵蓝色的小花,另外一个是一只小马。花少北买这个是因为某幻说因为自己在大学时期的文娱汇演上演过一匹马,在那之后同级生都开始喊自己马哥,之后自己进了警察局,外号也被传承了下来。
“好可爱。”
听见某幻这么说的时候,花少北忽然有种年轻的妻子在给丈夫安利自己新买的东西后,丈夫虽然不知道怎么夸但是还是硬夸了的既视感。
不行,我一定生病了。
这么想着,花少北帮某幻收拾了餐桌,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难得看见花少北在工作,某幻本来打算看电视的,但是决定不打扰他,于是进厨房给花少北泡了一杯热可可。
花少北看了一眼,问:“你有咖啡吗?”
“这个点喝咖啡睡不着,你喝这个吧,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我喝这个就想睡觉,我喝咖啡才能精神百倍的加班干活。”
花少北边喝边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你要是累了就睡呗,工作一定要今晚完成吗?”
“嗯……明天中午要交,我先写一点比较好。”
某幻于是没有继续打扰花少北,拿出了耳机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节目。
看着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某幻摘下耳机,刚想提醒花少北是不是要睡觉了,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电脑已经合上,看样子他是已经完成了工作打算休息一会的时候睡着了。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花少北睡着的脸有点傻,嘴角还搭着口水,让某幻看见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上扬。
帮花少北把手机和电脑充上电,某幻把他轻轻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他头一次来的时候,某幻原本是寻思自己要不要睡沙发的,但后来又感觉反正都是自己家,自己干嘛不睡床呢,于是就想都不想的睡在了花少北身边。
现在他是不敢了,倒不是怕花少北醒来生气,就是心思已经没第一次单纯了,现在一起睡会有点心虚。
把花少北放到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遇见他的时候还是初冬,现在已经进入深冬,要不是花少北上次带他出去买了厚一点的被子,还给他买了电磁炉,不然某幻现在估计在家里瑟瑟发抖。
关掉床头的灯,某幻看着这个暗下来的卧室,一眼能捕捉到很多以前并不存在的东西,一个个都是花少北带回来的,光明正大地摆在每个地方,周末还会来叫某幻跟他一起擦干净。
总之,遇到花少北后,发生了不少好事。
某幻低下头,看着花少北熟睡的脸,随后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啊,糟糕,情不自禁……
某幻赶忙站起来,快步出了房间。
关上门后,他深吸一口气。
今晚……果然还是睡沙发吧。
圣诞节很快到了,下班后,花少北走出公司后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让鼻孔里冰冰凉凉的。
“所以,今天呢?”
“今天?”
“距离你跟我说他在你睡着的时候亲了你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现在呢?”
花少北缩起脖子,不知道蕾丝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提起这个事。
“然后……他也没啥表示啊。”
某幻亲花少北的那个晚上,他是醒着的,但是花少北不敢醒,所以在某幻走了之后,他迅速地给蕾丝发了信息通报喜讯。
可关键是,某幻并不知道花少北知道这件事,所以好不容易睡着早上醒来之后,花少北还要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那自然而然的,某幻也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于是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
“我真的急啊花少北,”蕾丝看着花少北叹气,“我追回家的诱惑的时候都没现在着急。”
“你什么时候还看过回家的诱惑?”
“你别转移话题。”
蕾丝严肃地对花少北说:“我对你们两个的小心思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看见你们百年好合,好吗?我追剧追太久了,剧情该动一动了。”
看见蕾丝一脸严肃,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的花少北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哎,得了,你把手机给我。”
“干嘛?”
“给我就是了。”
蕾丝拿过花少北的手机,给某幻发了一条信息。
花少北把手机抢回来的时候,看见蕾丝发了一条:【今天晚上有同事约我吃饭,我今天就不去你家啦。】
语气倒是挺像我的,但是花少北不明白蕾丝的意思。
蕾丝冷漠地看着花少北,一字一顿地说:“这叫欲情故纵。”
“对了,他在家吧?”
“在啊,他今天刚好放假。”
另外一头某幻收到花少北的信息的时候,正在跟王瀚哲谈事情。
王瀚哲好久没来某幻家,来了之后就围着某幻的家目瞪口呆的走了一圈,然后问:“你对象不在家吗?”
“对象?”
“这个地方能是你布置的?我不信。“
某幻于是就说是住在自己楼上的朋友帮自己布置的,而王瀚哲立刻就对上号了,问他是不是自己上次来在他家的那个人。
“他绝对喜欢你,肯帮你布置那么多。”
某幻无视了王瀚哲的话,叫他把资料拿给自己,两个人刚没讲两句,某幻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随手拿起来一看,再次放下的时候,王瀚哲觉得他的表情很不对劲。先不说变得有点心不在焉的,甚至语气都烦躁了起来。
“谁给你发信息了?你对象?”
“都说了不是我对象,”某幻说,“他说有人约他吃饭,今天不回来了。”
王瀚哲一听这圣诞节有人约饭,顿时觉得不对劲,一拍大腿说:“是要追他吧?”
在圣诞节这个虽然是西方的节日,但是挺富有浪漫气息的冬日佳节里,约喜欢的人吃饭然后告白再正常不过了。某幻眼睛一跳,当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才显得闷闷不乐。
“你就看着他别人追?赶快去找他啊。”
“你开玩笑吧?”某幻还以为王瀚哲跟他闹呢,“他跟别人吃饭我跑过去做什么?神经病啊?”
“你就让他被人追啊,不会吧?”王瀚哲说,“你舍得吗?”
某幻当然不舍得,他抿着嘴巴过了一会才说:“反正我又不会去表白。”
“为什么?”
“……你忘了我的职业了?”某幻说,“跟一个警察在一起除了什么时候都见不到人,还有我牺牲了之后子女考试可以加分,啥都没有。”
王瀚哲听见某幻居然考虑到子女加分这块的时候,差点被他气笑了。他伸手拿走某幻手上那份他来回看了几遍的资料,站起来说:“那你就不谈恋爱了?”
“……我又没说……”
“那我告诉你,你这个职业本来敢跟你在一起的就少,有一个愿意亲近你,对你有好感然后你也有好感的人放走一个少一个,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某幻沉默着,下意识地往茶几上看去。上面铺着桌布,有用小篮子装起来的小零食,还有用收纳架放着的遥控器。
好像,全部都是因为花少北那天忽然跑进了他的房间里,这些东西才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也不是多精致的人,就是花少北说,希望某幻的家里有一点家的感觉。
所以,要让某幻拱手把花少北让出去,他肯定是不乐意的。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能帮到花少北哪里,也不觉得自己能让花少北幸福,所以一直把话憋着。
“你去不去,不去我去了。”
“你去干什么?”某幻站起来拍了一把王瀚哲,“我又不知道他们在哪吃饭,我怎么找他?”
听见某幻这么说的时候,王瀚哲知道他忍耐不住了,于是立刻拿出手机说:“你把他手机号给我我帮你查。”
“你……你这叫滥用职权知道吗,”某幻哭笑不得地说,这已经相当于犯法了,“哎算了,你靠不住,我自己来。”
“谁说我靠不住,我不劝你你会动吗?”
王瀚哲气愤地对着某幻离去的背影嚷嚷。
冬天的确是约会的好时节呢,跑入冷风里的某幻心想。在这个季节约喜欢的人去吃饭,然后再献上告白,成功率可能都会高上百分之二十。
明明没有想过要告白的,但是也不想让他跟别人在一起,最后就跟王瀚哲所说的,错过了就不要后悔,于是某幻来了。
说到底,某幻也不知道花少北是不是只把自己当朋友。是不是因为同情之类的理由帮了他这么多忙,可多亏他总是上门来找某幻,现在他已经没法习惯没有花少北作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
花少北的公司距离这里不远,花少北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早上可以走路去公司,这样能不懈怠运动。
他应该不会跑去很远的地方吃饭,除非……除非请他吃饭的人是认真的。
某幻到了花少北公司楼下后,给花少北发了信息。
【你吃饭的地方在公司附近吗?】
花少北过了一会回答他:【对呀。】
【我刚好到这附近办事,要不你吃完了我等你一起回去。】
【好呀,那我把地址给你,要吃完的时候告诉你一声。】
花少北果然不出他所料把地址给了某幻,某幻打开地图一看,还真就在他公司边上的商场里。
【那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保险起见,现在就去餐厅附近吧?虽然如果被发现了会显得某幻很奇怪,但如果对方有追求花少北的意图,某幻是肯定不想让他得逞的。
“啊啊啊啊啊————”
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某幻看见了远处有一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在他边上有一个壮汉手上拿着一个被打碎的酒瓶,借着灯光隐约能看见玻璃尖角上的血迹。
发酒疯了?某幻顿住脚步,立刻转身就朝着混乱的现场跑去。
这附近的广场上小商小贩很多,偶尔也会接到报案有人喝醉酒了砸桌子砸酒,可伤人的事件很少。
真是的,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
“他急了。”
另外一头,看见某幻发来的信息的蕾丝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怎么样?老办法还是好用吧?”
“万一他真的就是来接我回家的呢?”
花少北不是很抱希望。他跟蕾丝正坐在公司附近商场的餐厅里,还刚好在靠窗的位置,所以没一会就发现了底下的广场好像发生了混乱,有很多围观的人群挤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怎么好像看到警察了?”
蕾丝眯着眼睛看过去,的确看见了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花少北一听吓了一跳,更加仔细地看去,好像确实看见了警察,似乎在抓什么人。
“完了,不会是某幻在下边吧?”
“某幻?”
“就那个人啊,他说他在附近办事,不会是真的吧?”花少北边说边往下面跑,“你先吃啊,我下去看看。”
“哎你别急————”
花少北撇下蕾丝,拿起包朝着商场下面跑去。
等他跑到下面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围观群众还挺多的。他稍微挤了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大概听见了发生的事情。大概是有一个人喝大了,然后拿酒瓶子砸晕了一个人,随后拿着砸破的酒瓶子大喊大叫,把客人都吓走了。
据说人已经被制服了,正在那边等警车来把这个人带走。
救护车好像也在路上,被砸的人虽然没生命危险,现在也昏迷不醒,好像也喝多了。
花少北松了口气,他终于挤到前面去,正准备喘口气,就看见了某幻站在两个警察中间在说什么。
“……某幻!”
看见某幻的花少北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以为人那么多某幻不会听见的时候,某幻也转身看了过来。
“花少北?”
某幻愣了一下,然后就叫一个警察把花少北放进来了。
“你不是在吃饭吗?”
“我看见下面有警察,以为是你在办事啊……你是在办……哎,你怎么流血了?”
花少北眼睛往下一看,立刻抓起某幻正在流血的胳膊问,某幻说:“我是路过看见那个人拿着玻璃酒瓶发酒疯就去制服了他,但是稍微有点疏忽了,被他划了一下胳膊,没事,等着医生来给我消毒一下就好了。”
“血好多啊……你不要紧吧?”
“真不要紧。”
某幻小声安慰花少北,而花少北也很快冷静下来,从包里掏出了纸巾来给某幻擦手上的血。
过了一会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来跟某幻交谈,是聊了一下要不要某幻跟他们一起回去做笔录的事,某幻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就行了。”
花少北一直看着某幻流血的胳膊,注意到花少北的目光,某幻说:“你不是见过我背上的伤吗?那个比这个严重多了,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花少北红着眼睛瞪了某幻一眼,显然并不觉得他的话有安慰效果。
过了一会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花少北才想起蕾丝,于是他发了个信息说:【兄弟你自己吃吧,我等下直接回去了。】
【我就晓得你要这么说,所以我已经结账走人了。】
啧,不要这么心有灵犀啊,花少北有些不爽。那边某幻已经把伤口消毒完过来了,说:“我们回去吧?”
“好。”
“欸,话说,你不是在跟人吃饭吗?”
“对,我们在那边吃,正好可以看见下面乱糟糟的,我以为是你出啥事了就跑下来了,”花少北说,“他已经走了啦,正好能逃一单餐也不错。”
“你忽然离开他不会生气吗?”
“干嘛生气?”花少北疑惑地问,“本来就是朋友一起吃个饭呀。”
奥……
是朋友啊。
见某幻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花少北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真的被老蕾骗到了呀?这么想着,花少北撇过头偷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在约会吗?”
某幻一顿,随后说:“在圣诞节约你吃晚饭,怎么想都是要追你吧?”
“就是很正常的吃个饭而已啦,哈哈哈哈哈哈,”花少北笑起来,“怎么可能会有人要追我?”
“没有人在追你吗?”
花少北没法否定这件事,因为他确实有收到过一些暗示,但是一般来说他如果不喜欢对方的话,花少北就会当他不存在。
不过,看见某幻那副有危机感的表情,花少北决定逗逗他:“有是有啊,只是我不是那么随便答应别人出来吃饭的人而已。”
“确实要小心一点,现在对人图谋不轨的人多着呢,”某幻应和道,“刚才那两个人也是,打人的那个就是被骗钱了,你说被打的骗了钱有罪,打人的那么狠又有罪,打伤警察罪上加罪,做人多不容易。”
花少北笑起来,他偷偷瞄着某幻,总感觉某幻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但是却在犹豫的样子。
……看我帮你一把得了。
“不过我最近确实有在考虑谈恋爱了。”
“啊?跟谁?”
“跟谁还在考虑,不过最近不是经常去你家吗?就会忽然觉得跟人在一起的感觉挺好的,想要有个可以长久一起相处的人就好了。”
对于花少北的直面暗示,某幻愣了一下。
所以说,花少北因为经常来我家,所以变得想谈恋爱了?
某幻思考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能是跟我?
看见某幻没想明白,花少北却感觉很开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少北笑出来之后,某幻就傻住了。他看着花少北露出思考的神色。此时花少北在想的是,既然自己知道某幻肯定喜欢他,然后自己也喜欢某幻了,为什么还要等某幻来跟他说清楚呢。又不是真的跟某动漫说的一样,谁先告白谁就输了。
如果是某幻的话,估计是因为各种原因才不想主动说出口吧。
“那个,某幻,”花少北说,“其实我刚才都是逗你的。”
“逗我?”
“说有人要约我吃饭什么的,忽然说想谈恋爱什么的,还有有很多我追我之类的,”花少北说,“都是半真半假吧,其实就是我朋友弄出来的把戏,说叫欲情故纵。”
“欲情故纵?”
“嗯……因为……我喜欢你嘛,然后,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所以就想等你说出来。”
“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觉得我主动说了也没关系……”
就是现在花少北忽然有点害怕某幻会拒绝自己。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想着表白等待回复的时间为什么那么漫长。于是他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某幻一眼。
“真,真的吗?”
看见某幻惊讶的表情,花少北这才松了口气,再次点头给他确认了一下。
大冷天的在路上表白真的有毛病啊,但是花少北就是刚才一时起劲才说出来的,或许等他酝酿到家里就不会说了。刚这么想,某幻就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那我……我……”
“你……是接受还是拒绝嘛。”
“接受!”
“哈哈哈哈,那就行。”
花少北笑了出来,伸手抓住某幻的胳膊说:“那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
“那个……”
“嗯?”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这个城市在圣诞节的季节虽然没有雪,但也足够冰冷了。此时某幻紧紧牵着花少北的手,手心的温度比暖宝宝还热,让花少北整个手臂都麻麻的。
“嗯……不知不觉吧,话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花少北以为某幻也会给自己一个简单的,什么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之类的答案,可是他过了一会才说。
“某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注意到你放在微波炉里的东西,还有贴在冰箱上的便条,”某幻说,“你说要均衡膳食,光喝蛋白粉还不够,我当时觉得特别麻烦你,然后离开厨房的时候,忽然就对着房间开始发呆。”
“发呆?”
“你昨晚走的时候,不是帮我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挂在新买的衣架子上了吗?感觉不知不觉里,你已经往我家里放了好多的东西,所以就算早上起来我再着急,也会把换下的衣服放在篓子里,给窗台的花浇点水再出门了。”
“说实话因为从来没人干涉过我的生活,所以我变得不是很在意是怎么生活了,就算衣服是脏的,房间是乱的,我又没必要给谁一个交代,只要工作尽职尽责,把分配到的任务完成就好了,”某幻说,“说实话那天死在了房间里,估计都要过好长一会才会被发现吧?到时候,估计还是我的同事来给我收尸。”
“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啊,因为你改变了我。”
肉麻的话语从某幻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显得非常真实动人。虽然花少北知道自己肯定从一些方面改变了某幻的生活,但是好像没察觉到这些改变对某幻来说有多重要。
“其实,我真的想主动告诉你的。”
某幻忽然说。
“但是,又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我好像什么都给不了你,还要你每次下班后来我家等我,连假期都跟你对不上,一个月才能陪你出去玩一次。”
“不过我朋友劝了我之后,我发现我真的不想错过,所以就来了。”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距离接近了,花少北伸手挽住某幻的胳膊,感觉这是冬日情侣最适合并排走的方式了。
“那,你今晚要邀请我留宿哦。”
某幻笑出了声。
“好,那你可别再撬我的门锁了奥。”
说完,两人在灯光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上,慢慢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了。
(所以喝醉误入警察家不会被逮捕,会获得一个男朋友,米娜桑学会了吗,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