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bti号角组】泥菩萨(上)
*entp x enfj cp向,ooc有刻板印象有
*性格参考身边亲友,勿喷
*站那个jie梗,双向救赎文学
(1)
entp从未见过这么耀眼的人。
温暖,耀眼,明亮,所有用以描绘美好和光明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身上,entp站在巷口看着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感觉好像看见了一轮无端从天空中落到地上的太阳。随后阳光突然带着丝丝缕缕不容忽视的热度朝他涌来,entp回过神,意识到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垂着看向他:“不好意思...但是......
*entp x enfj cp向,ooc有刻板印象有
*性格参考身边亲友,勿喷
*站那个jie梗,双向救赎文学
(1)
entp从未见过这么耀眼的人。
温暖,耀眼,明亮,所有用以描绘美好和光明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身上,entp站在巷口看着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感觉好像看见了一轮无端从天空中落到地上的太阳。随后阳光突然带着丝丝缕缕不容忽视的热度朝他涌来,entp回过神,意识到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垂着看向他:“不好意思...但是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需要什么帮助?entp一瞬间有点恍惚。若在平日,这绝对是一句带着挑衅或是暗示意味的话语,可大约是面前的男人说话的神情太过真诚,entp居然从那张五官端正的脸上品出了一丝悲悯的神性。哟,还是个菩萨心肠呢。entp看着男人满含不加掩饰的担忧的眼眸,用舌尖漫不经心地顶了顶发疼的腮帮子:“谢谢,但是...为什么?”
是什么让他觉得我需要帮助?是这条过于冷清的街道,还是凌晨三点的怪异时间,亦或是...entp的手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手指抚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意。男人的目光果然随着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脸上,entp眯起眼,在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瞥见一个从头到脚都凌乱不堪的自己。
可这不是这里的常态吗。entp想着。每天在这条小巷穿梭的人,有几个能比路边的野猫野狗要齐整多少?不过也对,他这样光鲜亮丽的人,估计没怎么见过臭水沟里的污浊吧。entp正盯着男人一尘不染的袖口出神时,面前的男人又出了声,语气依旧是担忧却坚定的:“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需要的话...”
男人有一副好嗓音,压低着声音说话时的语调也是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一般,entp打量着对方挺拔的五官和一丝不苟的西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着多么完美的一位人物,像是那种永远站在山顶的战士。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像是被风刮来的格格不入的一片叶子,entp垂头盯着对方干净锃亮的皮鞋,突然起了莫名的心思。
“什么帮助...都可以吗?”
他靠近一步,仰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眸,微微偏过头在对方的耳廓处留下一阵微风般的絮语,满意地看到男人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后仰与他拉开距离。他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在路灯微弱的光芒下挑着唇角笑起来,他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最有诱惑力,也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把懵懵懂懂的猎物一步步引入自己的陷阱。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懂的。”entp抬起手,顺着男人的衬衫领子一路下滑,指尖隔着衣料若有若无地蹭过对方的脖颈。他整了整男人的领带,故意有些轻佻地拍了拍领带尖,随即放开了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小巷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entp在心里漫不经心地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垂头看着地上被路灯拉出来的一道影子。细长的影子突然被更高大的一块阴影尽数覆盖住,同时那股灼人的热度又一次从背后蔓延过来,entp听见对方低得仿佛要散在风里的一声叹息:“好。”
只用了三步。今天的这场欲拒还迎有些过于容易了。entp在心里笑了起来,回过头来再次扯住男人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领带:“那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2)
原来把太阳拥入怀里是这种感觉。
entp在一阵一阵灼热的浪潮里恍恍惚惚地分神想着,眼前的画面一阵一阵地变换着,他一会是手持弓箭,站在烈日炎炎下的后羿,一会是被丢上海滩暴晒在太阳下的一条鱼,只有照在身上,让视线都模糊了的阳光始终耀眼得让他这个习惯了黑暗的人不由自主地恐慌,仿佛全身的水分都要被这样灼热的阳光尽数吸走。好烫。好烫。他在神志不清中低声抽泣起来,蜷缩着身子努力地想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而后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温柔地打开身体,坠入包裹着全身的温柔的浪潮中。
对不起。身上的人好像在说话。很...难受吗?entp听不清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知道用发抖的手更用力地拥住那人的脖颈,沾了汗水的湿冷指尖在对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随后身上的人放缓了动作,他就趁机把自己更紧凑地黏上去,把湿漉漉的脸埋进那人的脖颈里,任由那人安抚的手从他的发顶一路滑到他的后背,有轻柔的力道在自己背后慢慢地拍着,像是孩童时被放在摇篮里一颠一颠的感觉。
别怕。他听见那个好听的声音说。你别怕。
怎么能不怕啊。他的脑子混混沌沌地想着,身体却在那人的安抚下下意识放松了下来。于是那人又开始缓缓地动作,炙烤着身体的阳光似乎消失了,entp觉得自己像是终于从海滩上被捞了起来,丢进一锅架在小火上温吞地冒着气泡的温水。他在温和的热度里泛起了浓浓的倦意,若不是头顶的吊灯在晃动时发出老旧的零件碰撞时的噪音,entp简直要觉得仿佛坠入了一场安宁的梦境里。
entp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真正坠入梦境里的,只记得那人似乎凑过来吻了他,随着潮湿的亲吻一起落下来的是一句依旧低沉的话语。
“我叫...enfj.”
(3)
entp其实没有想过能第二次在这个地方遇见那个人。
那一夜所有的缠绵和温柔的絮语都在第二天和男人留下的电话号码一起被他丢进落灰的角落,如果不是enfj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entp偶尔回想起来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做了个异想天开的梦。男人在离开前留下了一笔让entp觉得过分丰厚的钱,以及entp脸上被妥善地包扎好的伤口,entp在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脸时有些飘忽地想着,这人不会真是什么大天使,来巡查人间惩恶扬善的吧?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第一个把我这个祸害铲除。entp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一个恍神间男人又一次走到了面前。这次他没有穿着那天的高定西装,但即使是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黑裤,这人也像是书里走出来的大男主那样熠熠生辉。好耀眼啊,耀眼得简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enfj抬起手给他示意自己手上的东西,entp垂头打量,发现是一罐药和几卷绷带。你脸上的伤...需要换药。enfj这样说。如果不好好上药,会留疤的。在他说话时,entp始终感觉到那双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露出的伤痕处徘徊。
entp又有点儿想笑,对对方一挑眉:“也不差这一条吧。”见对方还是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一副不解的样子,entp忍住笑,贴近对方的耳朵刻意暧昧地压低声音,“你不会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条疤吧?”
enfj垂下眼,低声说:“下次我会带一些消疤痕的药。”
“考虑得挺周到的嘛,完美先生。”entp玩着他的领带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他笑完,又像那天一样轻轻拽了拽对方的领带,“那你...要不要去我家给我上药?”看着对方垂着眸不说话的样子,entp继续得寸进尺地添上一句,“我自己看不见。包不好。”
enfj终于抬起头,entp发现这双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透彻明亮。他点了点头,和那天一样轻声说,好。
再一次被滚烫的温度包裹住时entp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在自己刻意贴近,故意说着引诱的话时,这个看着一派正经的男人说了什么。
他说“下次”。
原来早就决定好了。entp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阵模糊的快感和得意。但不等认真思考,那双温暖的手就再次覆了上来,又一次将他拉入温吞的浪潮中。
(4)
这人不会真是来送温暖的吧。
第四次见到enfj的时候,entp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烂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是不是突然中了头彩,以至于上天给他发配了一个下凡来救济凡人的天使。他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那双手在脸上轻柔的动作,打量着凑近的那张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完美的脸,不真实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entp来到这条巷子,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已经有足足四五年,却是第一次遇到enfj这样的人,在床上时温柔体贴,下了床也是一副完美的样子,会给他上药,带他吃饭,陪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以及在他讲着莫名其妙的冷笑话时配合得笑出声。太奇怪了。entp想。这简直不像是客人,更像是一位完美的情人。
可是真的有人会这么完美吗?就算真的有...自己真的能遇到吗?
entp回过神来时发现enfj已经停下了在他脸上动作的手,目光带着些无奈地看过来:“说吧。”entp有些茫然地看过去,瞥见对方一副了然的神情:“知道你肯定又在心里暗暗说我什么,说吧,这次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评价?”
“我哪有。”entp下意识说。抬眼看了看enfj那张端正的脸,又不由得补上一句,“就是觉得...你真的好像菩萨啊。大菩萨,大天使,救世主,什么时候准备去拯救世界啊?”entp嘻嘻地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enfj也忍不住微微地弯起了唇角,将他作乱的手移开放好,继续凑过来清理entp脸上的伤口。entp的思绪又即将飘走的前一秒,那人终于轻声开了口:“拯救世界...听起来很棒,但那不是我的责任。”
“不是你的责任?救世主可不能说这话,你不在,谁来当大英雄啊?”entp故意夸张地拖长了声音。见对方不搭话,只是专心处理他的伤口,entp的心突然泛起莫名烦躁的情绪,一句梗在喉咙良久的话就在不经意间以轻巧的语气滑出了口,“说真的,你以后要是离开去拯救世界,成为名扬天下的大英雄了,路上遇见我在讨饭记得给我几个钢镚,算是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脸上的手再一次停下了动作,entp感觉到对方凑近时洒在脸上的呼吸,忍住心里的不适感微微偏开了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听见男人没有迟疑的回答,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坚定而温和:“我不会离开的。”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也不会让你去讨饭。”
发麻的感觉在头皮上蔓延开来,entp咬住唇,尽力压抑住心里快要蹿出胸膛的烦躁感,再抬起头说话时仍然是一副玩笑般的语气:“说什么呢......”话音未落,攥成拳头的手就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男人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我说,我不会走的。”
entp的脸被抬起来,终于避无可避地落进那双眼眸里。那双漂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他听见enfj的声音,温柔的低沉的:“你想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吗。”
被对方的目光包裹住的瞬间,entp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被拉到了太阳底下,那些灿烂的温暖的光线落到他身上却像是炭火一样烫得他发起抖来,他下意识蜷缩着身子想要躲进阴凉处,却避无可避地暴露在铺天盖地的阳光中。这是一场酷刑。他想着。仿佛看见自己身体里的全部水分都被阳光吸出体外,仿佛看见自己污浊的,丑恶的灵魂在阳光下慢慢地化成一缕一缕的青烟。
于是他挣脱那双手,移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把自己重新缩回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说:“不想。”
(5)
entp偶尔会想起自己身上最狰狞的那几条伤疤的来历,从记忆中翻出几张令他作呕的面孔,习惯性地在脑海里将他们以不同的死法处刑一遍,然后继续站在街头叼着烟对路过的人没心没肺地笑。痛苦的记忆有太多,多到他回想起来时已经模糊了许多的细节和感受,entp很满意自己在面对那些该死的烂人和该死的破事时越来越轻松的心态,习惯了以后连躯体上的疼痛都开始变得不值一提。
但面对enfj时的感觉是陌生的,让人恐慌的。entp每每回想起与那人一起时的记忆,都觉得像是踩在了轻飘飘的云端,下一秒就会一脚踩空而后粉身碎骨。entp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也不能习惯着被人拉到阳光下,永远会在面对那人的温柔与包容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面对着那人,entp只觉得自己花费好几年拼拼凑凑整理好的自己又一次被打碎了,他灵魂的碎片躺在阳光里,把那些沾染着的污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太超过了。下凡的天使路过人间,施舍一点圣光到烂泥遍地的沟渠就已经够了,他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怎么偏偏还想跳下来和自己这坨烂泥待在一起?
我烂我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起来?
他站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看着路灯下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看着那人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天色泛白,像是一尊高大的雕像。entp压抑住心里又一次泛起的烦躁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披着晨光走远。
这才是对的。我们只能在夜色里见面。天一旦亮了,你就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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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龙】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更多瞎编的流水账,不仅瞎编现在,也瞎编了一些大学故事。这是编者按。
嘎子病都大好了,我还在编一个月前的事,这个队伍真是没转起来,转得极慢,建议解散。
+++
配对:阿云嘎/郑云龙
分级:PG
梗概:生病的人需要一对一照顾。
+++
郑云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潮渍,两只鼻孔都不归他所有,此路不通,成了一个没鼻子的哈迷蚩,只能用嘴呼吸,两只眼球在眼眶里,像两块火烫的煤。
阿云嘎端着药站在地上,第二次说,“大龙,吃药。”寝室里只有他和郑云龙两个人,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所有人都出去寻欢作乐,郑云龙留在寝室里是因为他病得像个...
更多瞎编的流水账,不仅瞎编现在,也瞎编了一些大学故事。这是编者按。
嘎子病都大好了,我还在编一个月前的事,这个队伍真是没转起来,转得极慢,建议解散。
+++
配对:阿云嘎/郑云龙
分级:PG
梗概:生病的人需要一对一照顾。
+++
郑云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潮渍,两只鼻孔都不归他所有,此路不通,成了一个没鼻子的哈迷蚩,只能用嘴呼吸,两只眼球在眼眶里,像两块火烫的煤。
阿云嘎端着药站在地上,第二次说,“大龙,吃药。”寝室里只有他和郑云龙两个人,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所有人都出去寻欢作乐,郑云龙留在寝室里是因为他病得像个残废,阿云嘎留下来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烧得五云雾里的郑云龙浑浑噩噩地想,不吃药我就没病,我不吃药。
他毫无道理地打定了主意,也不看地上端着药的老班长一眼,油尽灯枯一样颤巍巍地说,“不口咳咳咳乞。”一个吃字被咳嗽拦腰斩断,肺里锣鼓喧天。
阿云嘎并没有很多耐心,跟一位武林高手一般纵身两步就上了床边梯,一只脚还踩在梯子上,另一条腿跪在郑云龙床边,一只手托着水杯,手指缝里又夹一板退烧药,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去锤郑云龙的大腿,语重心长地说,“快他妈点儿吧,烧死了谁抬你。”人在学一种新语言的时候往往最先学会的是脏话,阿云嘎身处淤泥,多少有染,如今已经能很正确地掌握“他妈”这个词组该放置的位置,不会再闹出诸如“郑云龙你还不从他妈床上起来”此类的笑话。
“我烧死了咳咳咳你们咳咳咳都保研了。”郑云龙说,声母n发不出来,“你们”变成“底奔”,发音性感又滑稽,好像有人捏住他的鼻子。
“别废话。”阿云嘎又给他一拳,“我端不住了。”
郑云龙一波三折地从被窝里挣扎坐起,如同一位青岛祝融,被子一掀拍起一波热浪,把床尾跪着的阿云嘎烫得直眨眼睛。他伸手从阿云嘎手里把水杯接过去,手指头也烫,烫得阿云嘎产生幻听,觉得自己的皮肉发出滋啦一声,他情不自禁地发问,“你真不去医院?你这烧得像,像石锅拌饭。”
阿云嘎这人有时用词之诡谲,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石锅郑云龙把退烧药扔到舌根底下——那里不苦,他是一个很怕苦的人,又去喝水,水是温水,但在他的嘴里尝起来是凉的,又像千万把利刃,把他肿痛的喉咙又凌迟一次。一杯水喝下去痛得他龇牙咧嘴,五官全部挤在一起,这时候才又想起来吐槽,“铁板炒饭呢我还,跪安吧你。”声音颇有磁性,北舞曾志伟。
“你这样烧会变傻子。”阿云嘎握着一只空杯,忧心忡忡地说,郑云龙烧得睁不开眼,白炽灯管此时此刻赶得上九个太阳,只能从一片白亮中模模糊糊分辨老班长的轮廓,“也能变孙悟空。”郑云龙说。
“怎么变孙悟空?”阿云嘎问他,好像还当真了。
郑云龙张了张嘴,想给他讲讲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话到了嗓子眼成了一串苍耳,实在是疼得吐不出来,又把嘴闭上了,动作很轻地摇了摇头,做了个口型,“关灯。”
阿云嘎的确善解人意,看他这样,也不追问孙悟空的故事,干净利索地从他床上跳下去,抬手把灯按了,是一位救苦救难的后羿,一个太阳也没给郑云龙留下。黑暗有镇痛的功效,郑云龙把被子又裹紧了点,一米八七的人缩成一米六,等着退烧药起效,他头痛得像宙斯,有个全副武装的雅典娜正从里向外地对他的脑壳发起猛攻,疼得他眼冒金星,相比之下甚至连嗓子都没那么痛了。
“我要是死了,嘎子,”郑云龙说,“我的,”他烧得气喘吁吁,一句话要掰成好几瓣说,“我的一卡通留给你。”
“我不要,”阿云嘎说,“我要你活着。”他这话说得很严肃,如同电影台词一般念出来,反而很好笑。郑云龙想笑,可是他太痛苦了,笑不出来,“我活不了了,”他说,全是气声,又委屈又难过,简直是在撒娇,“不活了。”
“明天就好了,”阿云嘎的声音靠近他,就站在他的床下面,从栏杆里把手伸进去,徒劳地去给他掖被,他很想照顾人,但是也并不特别擅长这个,因为这些年来他把自己照顾得也不是很好。“大龙,睡醒了就好了。”
郑云龙没有回答他,他侧着身躺着,看见阿云嘎的手指头尖搭在他的床沿,想伸出手去碰一下,但是又实在不想把手从被里伸出来,就只是看着,在脑子里碰了一下阿云嘎的手。
阿云嘎肯定知道,他想。
他不去就阿云嘎,阿云嘎过来就他,手又伸过来摸他的额头,郑云龙往后躲了一下,“凉。”
“你有三十九度了,”阿云嘎说,“绝对有,去医院吧大龙。”
郑云龙也不说话,只是把被往脸上扯,态度很明确。
他们两个在黑暗中对峙了一会,还是阿云嘎先退了一步,“那明天早上还不退烧就去。”
郑云龙还是不说话。
“听见没有。”
被子勉勉强强地动了一下,也看不出来是点头还是摇头,阿云嘎就当做郑云龙答应了。“那我也睡了,你半夜要是想喝水就叫我。”
那怎么行,郑云龙心里想,不行,但是阿云嘎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生病的人身体与情绪一同脆弱,他被感动得鼻子发酸,不过暂时还没有眼泪,鼻涕倒是很多,用完了自己的纸抽,现在在用阿云嘎的。
等我好起来,要给班长买很多纸巾,他闭着眼睛想,买最贵那种,三层的。
“你冷吗?大龙?”阿云嘎的声音从对面铺上传来,“他们不回来了,我再给你盖一床被吧?”
“大龙?你睡着了?”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又问了一遍,像一根羽毛飘过来,落在郑云龙枕头上。
郑云龙不回答他,他其实听得见,但是他实在是太难受了,一个字也不想说。不用了,谢谢你,阿云嘎,你真好,我以身相许怎么样?我觉得行。有人有意见吗?以身相许一次,以身相许两次,以身相许三次,成交!
好人阿云嘎一无所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郑云龙的回答,仍然没有等到,殊不知郑云龙的肉身在火里烤,一颗心刚刚包装完毕,要无声无息地投掷到他的怀里去。
+++
阿云嘎从床上跳下来,又扒到郑云龙床边去,伸出手去拍他,“大龙,起床,我们去医院。”
他耳力向来很好,好到天赋异禀的程度,郑云龙以前说他如果放在古代就会凭着这个在江湖上闯出名号。说来很奇怪,明明是郑云龙在发烧,结果他也睡不踏实,两点钟醒过来,听见郑云龙在对床喘得像个风箱,又按捺了半小时,终于在听见郑云龙的上下牙往一起磕的时候忍无可忍,翻身下了床去推人。
郑云龙没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阿云嘎头皮都麻了,他跳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郑云龙床上去,每个动作都很急切,好像晚一秒郑云龙就会怎么样似的。他两腿岔开,跨跪在郑云龙腿上,用双手去摇他,“大龙,醒一醒,醒一醒!”
病中的郑云龙无意识地屈起膝盖,阿云嘎急迫的呼唤戛然而止,往旁边栽倒,当代版农夫与蛇故事。
“对不起,”蛇醒过来说,他烧成一碗蛇羹,看着局部受挫的阿云嘎,先是笑,很没良心,又惊天动地地咳嗽,“操,”他捂着喉咙和胸腔交界的那一块,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特别痛苦地说,“操。”
阿云嘎夹着腿,跪在他旁边,像捧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捧郑云龙的头,把自己的脑门送上去试他的体温,汗涔涔的,郑云龙刚才那一下膝击撞得他疼得够呛。郑云龙的呼吸真的有龙的呼吸那么烫,少见地任他摆布,甚至都没因为阿云嘎把他弄醒开口骂他几句,不是好事,烧乖了和烧坏了一墙之隔。
“咱们去医院。”阿云嘎说,斩钉截铁的,没有征求郑云龙意见的意思,“起来,走。”
他在黑暗之中打扮郑云龙,把手边能抓到的所有衣服都套在他的头上,动作很急又很笨,然而进度却很慢,套不进去不先自我反省业务水平,反而责怪郑云龙的脑袋太大。郑云龙伸着两条胳膊,并不反驳他,他头往前栽,在阿云嘎给他把衣服往下拉的时候撞在阿云嘎的肩膀上,不声不响,只在阿云嘎试图把衬裤套在他的头上的时候才制止对方。
“不着急,”病人本人说,“医院不打烊。”
阿云嘎说,“快点穿!”态度很凶,没有好声气。
“干嘛呀,”郑云龙拖着长音,他真的是烧软了,说话都在拔丝,“我没劲儿。”
他被套上不知道多少件衣服,被阿云嘎连拖带抱地弄下了床,又被裹了两条羽绒服,整个人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像动物园跑出来的熊,站在瘦得跟黑煤窑里逃出来似的阿云嘎旁边,很有视觉冲击力。
“我也穿太多了,”郑云龙很理智地说,但是他还是冷,手指头往回缩进袖子里。
“不多,走。”阿云嘎搂他的肩膀,搂不太住,又换个位置,箍着他的肋骨,拖着他往门外走,郑云龙其实自己可以走路,但是阿云嘎的力气实在也太大了,哪怕他很健康的时候也挣不脱,更别提现在,他被带着往前走,踉踉跄跄的,比起被搀扶更像被押解。
这时候正是冬天,走廊里像冰窖,郑云龙被阿云嘎拖着,像一袋巨大的行李,当他们走到楼下的时候郑云龙开了口,声音很小,“嘎子,台灯没有关。”
“不关了。”阿云嘎说。
郑云龙没有再说话,半夜三更,学校里的灯不剩几盏,其中就包括他们寝室里没有关的那一盏,他烧得脚软,像在踩棉花,阿云嘎的手指头焊在他的肋骨上,留下四个疼痛的触点,但凡别人看见,肯定会以为他是又喝茫了,被阿云嘎捉拿归案。
“哎呀,你怎么病了呀,大龙,”阿云嘎说,语气很温柔,但是又有一些责怪,好像真的拿他当小孩似的,“你看看你。”
“外面太冷了。”郑云龙说,基本是在无理取闹,“出来干嘛。”
“去医院。”
“冻得我更严重了。”
“更得去医院了。”
“走不动。”
“走不动也得走。”
“你不背我?”
“你一吨重,背个屁,你嗓子不疼了?”
“咳咳咳咳咳。”郑云龙像被提醒了一样咳嗽起来,整个人像虾一样对折,阿云嘎就去顺他的后背,郑云龙穿得太厚了,几乎感觉不到阿云嘎的手,他咳得面红耳赤,屁股朝天,眼里泛出两汪泪,看着人的时候好像是在责怪谁。
“你要不要我背你?”阿云嘎看着他的眼睛问,主动认领了他的责怪。
“背个屁。”郑云龙说,“走。”
他们继续七扭八歪地往前走,像一对两人三足参赛选手,郑云龙仍然在发烧,他穿了十斤重的衣服,还觉得冷得像在裸奔。怎么还不到医院,医院在哪里,感觉像在天津,他想。
他瞧着把他像贴身行李一样携带的阿云嘎,又觉得这样的机会比较难得,按理来说他应该希望医院稍微远一点,没那么快到达,这样这场两人三足就能再久点,他能再多当一会行李。
可是到了医院以后阿云嘎也不会走,他还得守着我呢,郑云龙又想,那还是快点到吧。
+++
“我有件衣服穿反了。”郑云龙说。“磨得我脖子痒。”
“我想吃金眼睛的茄子煲。”郑云龙又说。
“你给我去买。”郑云龙说,态度强硬。
“你在说什么啊,大龙。”阿云嘎说,郑云龙留院挂水,他烧还没退,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开始说青岛话,声音又低又碎。阿云嘎在旁陪床,虽说青岛话其实和普通话也没差太多,可是他连普通话都要在脑内加工处理一下,眼下基本上一个字也听不懂,郑云龙直视他的眼睛,一会蹦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他。
应该不是骂我,我对他这么好。阿云嘎想。
“你不可以骂我,”他坐在床旁边的塑料凳子上,用手捧着脸,很困倦地对郑云龙说,说的是蒙古话,他太困了,后天配置的翻译系统不再运转,第一语言还让他的舌头有一点活气,“我对你那么好。”
阿云嘎抬头看看郑云龙的点滴速度,目光又落回到郑云龙脸上,很小声地说,“你这什么时候才挂完啊?我太困了。”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在交流,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但对话仍然煞有介事地进行了一阵子。阿云嘎困得捧不住自己的脑袋,但是不能睡,他得给郑云龙盯着吊瓶,这时候他又想起来寝室里没有关的台灯,另外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呢?台灯什么时候有人关?医院里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小孩哭声,孤身一人的病人推着吊瓶架在地上走,轮子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阿云嘎目送他,心里想,他怎么一个人?人在生病的时候不能一个人,太难受了。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弯下腰去抱了抱郑云龙。
我这是在干嘛呀,真是太困了,阿云嘎心想,又把额头贴到郑云龙额头上去,烧退了一点,医院的被子很厚,青岛祝融不情不愿地被封印。
“明天我给你买茄子煲去。”他自言自语,郑云龙说了一堆话,他只听懂一个茄子煲,因为只有这个词是用普通话说的。
“寝室台灯还没关呢。”阿云嘎又说,“哎呀。”
郑云龙当然不回答他,他终于睡着了,而且知道阿云嘎哪儿也不会去。
+++
“行不行啊你,”郑云龙说,然后又自己回答自己,“太不行了。”
阿云嘎病得跟什么似的,郑云龙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脸,太憔悴了,这人什么时候这样过?他焦虑得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火山口的蚂蚁。
阿云嘎就是火山,烫得没有天理,郑云龙坐在他旁边,好像提前进入了夏天。
他自己也在感冒,不严重也不好受,郑云龙忍不住想,那阿云嘎得什么样啊?是不是跟下锅活煎差不多?操,怎么会这样呢?现代医疗技术很发达,此时此刻阿云嘎却还要遭这份儿罪,郑云龙什么也不能做,空有两只手,像对待两块拼图,想方设法要把阿云嘎和自己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谁把你传染的,”郑云龙说,“我生吃了他。”
阿云嘎靠在他肩膀上,被他逗笑了,但是紧跟着又咳嗽起来,这一点笑也被抹掉,又变成很痛苦的神色。
“不许笑。”郑云龙生气地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笑什么笑。”
“你逗我呀。”阿云嘎说,气声,慢吞吞的,除了郑云龙没人能听见他说什么。他上午穿了一件亮橘红色的长羽绒服,颜色很健康,把他这个病人也稍微包裹得鲜亮了一些,像玻璃糖纸里的苦杏仁。走在路上的时候手脚发软,像商场开业时门口摆放的气球人,风一吹就会跳一段locking。
他们沉默地坐在一起,阿云嘎说不出话,郑云龙没有话说,他的心在一直往下坠,坠不到底,到底在慌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但是这种失重感太痛苦了,他连站在那儿都觉得地面随时会下陷,要把他整个吞进去。
“等结束了就去医院。”郑云龙终于找出一些话,“我也去,我跟你一起去。”阿云嘎不一定会去医院,郑云龙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去,但是他就是要这么说。
“你怎么这么烫,”他又说,“你这样烧下去会变傻子,现在就很傻了。等你好了,又不会说普通话了,全都得从头来。”
“明天我们回上海,”郑云龙继续说,他决定多说一些话,这样他就没工夫想些别的,“明天之前你得好起来。”
“明天你就好了。”他斩钉截铁地说,好像他说了就算似的。
他说了不算。
阿云嘎把手从羽绒服下面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郑云龙转过头看他,阿云嘎烧得从眼睛红到腮,瞧着他,嘴角挑起来一点,像一个笑,可是他实在是太憔悴了,不能称之为一个笑。
“不着急。”阿云嘎对他做口型说,捏了捏他的手。
怎么就不着急,我急死了!郑云龙想大声说,明明是阿云嘎在生病,他反而感到莫大的委屈,真是莫名其妙,他又不是那个烧得像咸菜的人,他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他三十岁了,被镜头和视线包围,不能无理取闹,只能咬自己的嘴皮。房间里人不少,他们两个缩在沙发一角,像一个孤岛,和其他人都脱离干系。阿云嘎靠着他,不要钱一样发着高热,他并没有把手抽回去,他们的手在羽绒服的遮掩之下握在一起。郑云龙是火炉里的锡兵,被缓慢地烤化,变成一颗心。
“你记不记得我们上大学那会儿,有一年冬天,天特别冷,我发高烧,你半夜拉我去医院。”郑云龙说,“给我穿好多好多衣服,还穿反了。”
“去医院把医生都吓了一跳,给我抽血,袖子撸不起来,太多层了。”
“穿得真的太多了。”他继续说,“比你今天穿得还多,但是当时还是觉得冷,你现在是不是也很冷?我知道,穿多少衣服都没用,和那没关系。”
阿云嘎点点头,幅度很小,他浑身上下都疼,像被十个人痛打一顿。上大学的时候他教郑云龙舞剑,被肢体不协调的郑云龙抽得上蹿下跳,像在跳黎族的竹竿舞,差不多就有那么疼。
“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吗?”
阿云嘎又摇摇头。
“我想,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人,等我好了一定要以身相许。”郑云龙说。
“可见我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他自我称赞道,竟然很难得地觉得一些不好意思,就把头拧到一边去,不去看阿云嘎。结果和蔡程昱目光相撞,对方以为郑云龙在回应他刚说的话,热情地冲他点头,傻而可爱,所有气氛都被冲淡,子女妨碍恋爱的又一铁证。
“那等我好了,我也以身相许。”阿云嘎说,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就没有人会当真,但是从阿云嘎嘴里说出来,谁都会相信,当年他说“我要你活着”的时候有多真,这句“我以身相许”就有多真,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阿云嘎。
虽然他们也已经互相以身相许很久很久了。
“许什么?我没有拉你去医院,我应该拉你去,你在这干嘛?”郑云龙回答他说,他终于说出口,这太令人痛苦了,他一整晚都坐在这句话上,这就是他的针毡,“我没有照顾你。”
“你这就是在照顾我,”阿云嘎很慢很轻地说,他紧紧地握住郑云龙的手,“你照顾我,我也照顾你,我们互相照顾。”
“别说话了。”郑云龙说,“你别说话。”他拉扯着阿云嘎,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把能盖的东西全都盖到他身上去,像当年的阿云嘎把手边所有的衣服都套到他头上,“你躺一会,你喝水吗?你还要个枕头吗?你——”
“大龙,”阿云嘎拉了他的袖子一下,郑云龙猛地闭上了嘴,像一个拉绳玩具。“灯太亮了。”
可是这房间里的灯又不是当年他们寝室里的灯,不可以关掉,郑云龙坐在阿云嘎的旁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这样呢?”他问。
阿云嘎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
“这样就行。”他说。
+++
阿云嘎睁开眼睛,房间里没开灯,郑云龙无声无息地坐在他床边,像一只大猫,靠近他这个热源,他已经不高烧了,但是还是比普通人烫一点。蔡程昱在厨房里谈笑风生,孩子连讲话和发笑都比别人声音高一些,生机勃勃的,很讨人喜欢。
郑云龙看他睁开眼睛,说,“蔡蔡把你吵醒了。”恶人先告状,非要说的话也是他跑进来坐在床边才把阿云嘎弄醒的。
“没有。”阿云嘎说,“睡够了,一直在睡。”
“继续睡,我们做饭呢。”郑云龙说,“还得一阵子。”他嘴上这么说,但是一点要起身的意思也没有,盯着阿云嘎看,眼睛很亮,没开灯也看得到。
“看我干嘛呀,”病号声音很轻地问,“怎么啦?”
“我给你煮了粥,白粥,”郑云龙说,他的手湿淋淋的,想要去拉阿云嘎的手,又收回来,在自己身上擦干,“我还做了茄子煲,金眼睛那种,你记不记得那家店?我们以前总去吃,我试了好几次,现在做得很像了,主要是糖和酱怎么放。”
“他家的那个泸州烘蛋我还没学会,等你病好了,我应该就会做了。”
“你睡着的时候好几个人来电话问你怎么样,都挺担心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说来说去,也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我到底想说什么呀?郑云龙想。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但是阿云嘎知道,阿云嘎拉住他的手,不管他的手上仍然带有来自厨房的水汽,而且刚刮完土豆皮,很可能闻起来和土豆一样,虽说阿云嘎现在嗅觉大抵失灵,什么也闻不到。
“大龙。”阿云嘎说,稍微用了点力气,拉了他一把,“过来。”
“干嘛呀?”郑云龙说,“我不。”但是人已经靠了过去,他就是这样,这就是郑云龙。
“过来吧,”阿云嘎声音轻轻软软的,还哑着,像可怜兮兮的小羊,“我抱抱你。”
郑云龙终于被这个拥抱弄碎了,他沉默下来,把脸颊和阿云嘎的脸颊贴在一起,他们字面意义上的耳鬓厮磨,郑云龙感觉到自己不再下坠,阿云嘎接住他,他也接住阿云嘎。
“我们大龙很会照顾人,”阿云嘎说,他们的胸腔叠在一起,声音直接振到他胸口里,“我也得以身相许。”
很多事他们说了不算,这就是生活,生活用无力感平等地碾碎所有人,但他们用更多的时间把对方拼凑回去,用自己去修补对方。房间里不能关掉的灯还会有很多盏,他们伸出双手蒙住对方的眼睛,彼此照顾,彼此治疗,彼此相爱,一切都在往前走,一切都要好起来。
“等你好了再说吧。”郑云龙说,“你什么时候好?我再给你三天时间。”
“好不了。”
“好不了就罚款。”
“没有钱。”
“没有钱就肉偿。”
“那好了以后还得以身相许。”
“对。”
阿云嘎被这样的霸王条款震惊了,但是眼下他病骨支离,寄人篱下,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太重了,快起来吧。”他说,“你是不是应该做饭去了?”
“不起来,让他们做吧,”盖在他身上的猫皮毯子说,“粥我煮好了,茄子煲我也弄好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做,我们就只管吃。”感情就只弄了个小灶。
他的话音还未落,厨房就有人点名叫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故,喊郑大厨去善后。
“你快去。”阿云嘎说。
“厨房炸了再喊我!”郑云龙用喊的回答外面的人,换来五秒钟的沉默,蔡程昱的高音更猛烈地袭来,“大龙哥!大龙哥!你快来吧!啊呀!”
“看来是炸了,咳咳咳。”阿云嘎笑起来,边笑边咳嗽。
郑云龙从床上跳起来,杀气腾腾地冲出去,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在阿云嘎的脸上非常响亮地亲了一下,亲出了给他一拳的气势,恶狠狠地说,“他妈的,快点好!”然后再次冲出门外,把音乐剧演员的身份暂时搁置,去做一名厨师。
好。阿云嘎心想。他觉得自己在饭熟之前的确可以再睡一会,就在锅碗瓢盆的声音里又闭起眼睛。
+++Fin+++
这一次,我不等你了(1)
接漫画54话秦岚和白鹄分手后,我太气了,虽然现在的剧情已经开始甜了,但我还是想好好虐虐我们的小白鹄🌚所以结局可能是be🌝还会整体偏一点摇篮曲~大家喜欢的点点小红心或者小蓝手🌚💦话不多说,开始~
“小白鹄...我真的好累啊...你也太混蛋了..唔..你怎么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人..哈..哈哈..”秦岚喝醉了,他脸颊泛着红晕,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些什么,眼角一抹红,刚哭过的样子,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大街上。...
接漫画54话秦岚和白鹄分手后,我太气了,虽然现在的剧情已经开始甜了,但我还是想好好虐虐我们的小白鹄🌚所以结局可能是be🌝还会整体偏一点摇篮曲~大家喜欢的点点小红心或者小蓝手🌚💦话不多说,开始~
“小白鹄...我真的好累啊...你也太混蛋了..唔..你怎么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人..哈..哈哈..”秦岚喝醉了,他脸颊泛着红晕,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些什么,眼角一抹红,刚哭过的样子,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大街上。
不知何时,秦岚迷迷糊糊的绕进了一个阴暗的巷子。巷子里一群小混混正围在那抽烟打牌,一个领头的混子看见秦岚进来了,走了过去。“哟,今天咱哥儿们有福,碰着个美人儿自己送上门了!”说着两只手不安分的摸进了秦岚的上衣里。“操!你他妈谁啊!别碰我!”秦岚厌恶的拍开混子的手。“啧!还是个小辣椒啊,哥儿就喜欢这种!”混子嘴一扬,不顾秦岚的挣扎,一只手捉住他的双手,另一只就粗暴的撕扯秦岚的上衣。
“啊...你放开我!不要..”秦岚因喝醉了酒头晕的很,身子很快便软了下来,身子无助的晃动着。就在秦岚的上衣被撕开,混子刚要扯他的裤子时,一声叫喊给了秦岚莫大的希望。“秦岚!”是朕尧。他回到公寓后看这么晚秦岚还没回来,手机电话也不接,出来寻他的。看见秦岚被扒了衣服摁在墙上,朕尧脑子嗡的一声,立马跑上前给了那个混子一拳头,混子被这么狠揍了一拳,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他混混看老大被打了赶紧跑来帮忙,可他们哪是朕尧的对手,不一会就全被打趴下了。那个头子一看打不过就赶紧招呼兄弟们跑路了。巷子里只剩下了朕尧和秦岚。
“岚岚,别怕,我在。”朕尧脱下外套裹紧了秦岚,看秦岚在微风中颤颤发抖的模样,朕尧的心好像是被什么利器钝了一下,紧紧抱住了他。
背着秦岚回家的路上,秦岚一直在梦里叫着白鹄的名字,泪水划过了他的眼角。朕尧苦笑了一下“岚岚啊,你怎么偏偏栽在了白鹄身上,他在意你吗..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啊...傻瓜。”
(未完待续)
下篇是小白鹄视角--------------------------------------------------
勇气
3500字。一发完。高亮BE。避雷:尧岚。
1、
“你又去找他?”
秦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生怕惊动朕尧,但没想到朕尧根本就还醒着。
“突然降温了,我去给他送两件衣服。”
朕尧看着窗外。“下雨了。”
“所以我才要去啊。”秦岚笑得明媚。
见朕尧不再说话,秦岚转身出了门,在把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看见他送给朕尧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2、
朕尧还记得那一天,秦岚突然和他说:“以后不能和你一起泡妹子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没有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坐在窗边的他眼里是一片星河,他认真,温柔,笃定,好像能为那个人抗衡整个宇宙。
满地的玻璃碎片很像那天的星空。
有三年了吧...
3500字。一发完。高亮BE。避雷:尧岚。
1、
“你又去找他?”
秦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生怕惊动朕尧,但没想到朕尧根本就还醒着。
“突然降温了,我去给他送两件衣服。”
朕尧看着窗外。“下雨了。”
“所以我才要去啊。”秦岚笑得明媚。
见朕尧不再说话,秦岚转身出了门,在把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看见他送给朕尧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2、
朕尧还记得那一天,秦岚突然和他说:“以后不能和你一起泡妹子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没有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坐在窗边的他眼里是一片星河,他认真,温柔,笃定,好像能为那个人抗衡整个宇宙。
满地的玻璃碎片很像那天的星空。
有三年了吧。
3、
秦岚没有见过朕尧发脾气。
即使是酒吧的人打架弄坏了他的鼓,他也只是皱皱眉而已。
可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
秦岚知道朕尧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一周前自己在医院里信誓旦旦说再也不去找白鹄了。
可是放不下啊。
已经这么久了,再坚持一下,可能就好了吧。
4、
白鹄又一次躲在画室里通宵达旦。
窗外的风吹进来,灌进了衬衫里,他微微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件外套就披在了他的肩上。
那衣服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熟悉的海洋香。
“带没带伞啊,回家吧。”秦岚伸手摸了一下白鹄的头发。
白鹄不说话。
“你画的分镜吗?”秦岚又捡起他的画稿仔细端详,“还不错啊。”
白鹄依旧不说话。
“怎么了,太久没见我,不认识了?”秦岚捧起白鹄的脸,眼睛眯成弯月。
“秦岚。”白鹄握住了那双因为下雨而有些冰冷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开,“你为什么不骂我。”
5、
乐团在为演出做最后的彩排。
秦岚,是乐队的特邀小提琴手。
穿西装的他有不一样的感觉,比在酒吧里看起来沉静了些。红色的头发扎起来,像被驯服的小狐狸。
在台下看灯光和走位的白鹄是第一个发现背景板出问题的人。
架子的分量并不轻。
那下面站着两个人。
他在本能里挣扎了一秒,冲上去拽开了眼角有痣的那个男生。
而小狐狸躲闪不及,砸伤了腿。
6、
“骂你做什么,”秦岚低声笑,“不过是你的潜意识罢了。”
不是,我的潜意识是应该救你。
“他是很像方塘。”
没有,我只是不敢和你扯上关系。
白鹄在心里回答着,却不敢说出口。
“不过,白鹄,”秦岚凑近了,“三年了,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7、
秦岚回到家的时候全身湿透,腿上的伤似乎又在裂开了。
两个小时前发誓不再管这傻子的朕尧心软了,把人用毛巾擦干,丢到了被子里。
“我再也不去找他了。”
朕尧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听这话,正想要调侃,却诧异的看见秦岚眼角似乎是有眼泪。他从来不哭的。
他假装没看到,拍了一下秦岚的脑门。
“行,知道了,睡吧。”
8、
白鹄不想推开秦岚的。
可是他清楚地记得他也那样强吻过方塘。
他失手把秦岚推到了地上,说,滚,你以为你是谁。
秦岚,是薄荷味的,和方塘…方塘是什么样的来着?
白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是个深情的人。可原来,自己已经记不起对方塘的喜欢了。
他错过了方塘,不接受弥尔,不敢再爱任何人。
他看着秦岚走进大雨里,最终也没有追出去。
9、
白鹄斟酌了很久,在对话框里反反复复。
最终找到了好的理由。
“明天有空吗,去拍照。”
他反复的看了这几个字,觉得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才按了发送键。
而微信提示:您不是对方的好友。
白鹄怔了好一会。秦岚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删掉的呢?今天,昨天,还是半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自己到今天才发现。
他看着红色的感叹号如释重负。
发出了他真正想说的那句话:想你了。
依旧是红色的感叹号。
10、
白鹄快毕业了,课程少了下来,就更加想念被秦岚骚扰的日子。
但他却依然没勇气去敲秦岚的门。
又过了一个月,从图书馆晚归的白鹄意外遇到了秦岚。
一阵风吹过,朕尧给秦岚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白鹄快步追了上去,扯下了那衣服,把自己的外套塞进秦岚手里。
朕尧看来人是白鹄,独自走开了。
秦岚似笑非笑的看着手里的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
11、
我喜欢你——白鹄知道这是秦岚想要的答案。
这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标准答案。
可是他却故意答错了这道题。
“那次你来画室看我,还你一个人情。”
秦岚笑得眼泪都出来。
“不用了,以后也别来找我,”说完这话的秦岚又自嘲的笑笑,“你也不会找我。把你拉黑了,你可能都没发现吧。”
秦岚把他的衣服还会他的手里,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告诉自己,如果还能看到白鹄,就再原谅他一次。
身后空无一人。
他抬起头,朕尧在不远处等他。
12、
“白导,你认识秦岚吗?”
“谁不认识他。”
“不不,我是说,他认识你吗?他从来不上节目的,但听说是你的节目,他答应了。”
看着巨幅LED屏幕广告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白鹄的笑慢慢收敛起来。
“算是认识。曾经。”
13、
秦岚没有一点明星架子。爱笑,爱撒娇,把片场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录制很顺利,最后主持人问到了感情状况。
“你出道有将近三年的时间,和很多当红女艺人传过绯闻,里面有真的女朋吗?”
“没有,”秦岚笑得很好看,“我喜欢男人。”
整个片场像爆炸了一样。
但白鹄对着屏幕里的秦岚,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秦岚永远都这么勇敢。
14、
台本没有这一部分。但显然,当红小生出柜的新闻比原本设定的八卦问题要劲爆的多。
主持人:“是天生喜欢男孩吗?”
秦岚:“不是,我有过女朋友。但直到我认识一个男孩子,我一眼就爱上了。”
主持人:“你为他做过什么疯狂的事吗?”
秦岚:“我喜欢他到为他放弃了出唱片的机会,跑到另一个城市生活,就为了能看见他——不然你们认识我大概会早三年。”
主持人:“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秦岚:“没有。”
主持人:“歌迷们肯定很难相信会有人不喜欢万人迷秦岚。”
秦岚望着镜头,像是能看穿屏幕后面的人。
“没有在一起,但我想,他大概是喜欢过我的。”
白鹄的瞳孔收紧了。
是的。是喜欢的。
原以为,他不知道的。
15、
主持人:“他可能就在电视机前,有什么话想告诉他吗?”
“曾经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等你说喜欢我——即便我知道,我也想听你说。因为我已经朝你走了99步,但你最后一步都不肯迈出来,就不配爱我。”秦岚依然紧紧盯着屏幕,“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前前后后等了你十年。现在终于爱上了别人,我有男朋友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依然要全世界都知道。”
秦岚笑得很好看,依旧是标志性的红发,像黑夜里的太阳。
16、
白鹄终于有勇气站在了秦岚面前。
“秦岚,这位是白…”
秦岚摆摆手,示意不用介绍,让工作人员去忙。
“你来节目就是为了说这些?”白鹄的眼眶还红着。
“对啊,这么久没见,送你点收视率。”秦岚漫不经心的扯出一个微笑。
“我喜欢你。”
像是平地惊雷,即使极力掩饰,秦岚的眼睛里还是有了闪烁。
“我喜欢你。”
“可你没有来找我。”
白鹄的眼神黯淡下去,有着说不出的慌乱,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可是来不及了。”
秦岚的声音澄澈清冽,回答干脆利落。
17、
朕尧很反对秦岚来上节目——特别是白鹄的节目。
但他反对的方式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他早就习惯了包容他所有任性。
秦岚出道他就从乐队退出,从已经小有名气的鼓手化身为秦岚的助理,24小时待命,保姆兼职贴身保镖,寸步不离。
这是他第一次没跟着秦岚去电视台。
他不想看到白鹄。
或者说,他不想看到那个因为白鹄而魂不守舍的秦岚。
而打开手机,“秦岚出柜”“秦岚初恋男友”“秦岚现任男友”等一些列热搜全部热度爆表。
Wtf????
18、
“祖宗,我就一天没在,你干嘛了?你有毛病吗?媒体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男朋友是谁,你他妈哪来的男朋友啊?”
接通了电话的朕尧劈头盖脸一顿骂。
秦岚却笑起来。
“还有脸笑?你…”
还没骂完,朕尧看到网页微博弹出了一条信息。
秦岚发了一张自己家的双人床。@朕尧。
“我替你决定当我男朋友了。”
朕尧沉默了半晌。
“行,以后我就扛着这张床出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秦岚的男人”
19、
因为秦岚的微博,铺天盖地的记者堵住了电视台门口。
秦岚站在门后,指尖微微发抖。
秦岚从来都是一个不在乎后果的人,所以他也从来不去想后果。
白鹄看到了这一幕,忽然想到,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为自己义无反顾的吧。
心忽然一阵抽痛。
白鹄觉得自己应该为秦岚做点什么。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甚至连上前安慰都觉得没有资格。
20、
一个高大的人影拨开了人群来到了秦岚的身边。
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清冷的光。
“我来了。”
那人声音温柔却坚定,把秦岚揽进了怀里。
秦岚又变回了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个瞬间白鹄才明白,秦岚害怕的从来不是别人怎么看他,而是爱的人临阵脱逃。
他也才明白,他自己错过了方塘不是因为秦岚,也不是因为阿树。错过了秦岚,不是因为弥尔,也不是因为朕尧。
只是因为他自己从来都没给过回应。
朕尧和秦岚与他擦身而过。
“祝你幸福。”
“再见。”
很多年后白鹄回想起来,都记不清这两句对话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他只是真切的记得,那个曾经为了他舍弃一切的秦岚,那一天,再也没有回头。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秦岚。
写在最后:子雾大大的意思是之后要开虐了。我怕还虐岚岚,就先下手虐白哥哥.........如果tag打的不合适请见谅。我最近有点吃尧岚,怎么办,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