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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如今总记挂着敖丙和日后的封神之战，哪吒虽嘴上仍是不饶人，到底也能静下心来认真修行。那混天绫与火尖枪自不必说，用起来顺手得很，连带着那乾坤圈，哪吒也借着太乙真人喝多了说梦话的由头给解了。

　　天知道太乙真人一觉醒来看见他那闹腾徒弟解了禁制还在他面前练枪是个什么心情，得亏这山河社稷图中有着妙法神通，旁人轻易进不来，太乙失态的模样倒也没人看见。哪吒的心性在没了乾坤圈束缚后也没失控，倒是能自如运用魔丸力量，太乙真人左想右想，最终得出个哪吒本就天赋异禀的理由来，再三确认他无害人之心后干脆撤了李府外的结界。

　　有太乙真人和李靖夫妇作保，百姓们也不得不苦着脸接受了这个小魔头被放出来了的事实。原想着要是再出什么事便大家伙一起到李靖夫妇面前哭诉一番，没想到这哪吒出来了几日，既不生事也不惹事，旁人说嘴也不搭理，百姓们渐渐地没了原先的警惕，纷纷夸赞太乙真人教导有方，遵着太乙真人的嘱咐，尽量不去招惹哪吒。

　　照太乙真人和李靖夫妇的猜想，这孩子被“无缘无故”关在家里两年多，眼见着终于能正大光明出门了，合该是到处撒欢的，可他们偷偷跟了几日，哪吒似乎只偏爱那东边的海滩，日日只往那儿去，甚至连那山河社稷图里的练功场地也被他拿着笔改成了海滩的模样。这哪吒现在每日修完功课就往海滩边上一杵，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呆愣愣地望着大海，时不时还叹着气。这副模样，倒是让殷夫人更着急了。

　　“你们说吒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天天的也不吭声，不会真给在府里闷得痴傻了吧？”殷夫人急得抓着太乙真人直晃，“自那日我叫他从噩梦中惊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噩梦？不会是梦见了撒子，给魇住了吧？待我去问问他。”太乙真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摸着下巴暗搓搓地拱到沙滩上去，凑到哪吒旁边。

　　“死胖子你凑我这么近干嘛？这什么表情，恶心死了。”哪吒自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长辈们没故意避着他，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心想跟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找上门来了。

　　“娃儿哟，你嗦嗦你，一天天的，到底是在惦记个撒嘛？”太乙真人早熟了哪吒的一张毒嘴，不管不顾地往上凑，“嗦出来让我们也帮你出出主意噻。”

　　哪吒吐了嘴里叼着的草叶子，抬脚把太乙真人凑过来的油光满面的脸给推开，不耐烦地扯着话：“我那日做梦，梦见在这儿会遇到一个有缘人。定是你们日日跟着，把我那梦中人给吓得不来了！”

　　“哦哟，你个瓜娃子，你才多大岁数，就学着找梦中情人啦？”到底也不是什么心魔一类的麻烦事，太乙真人也就随口叨叨了几句，转身推着李靖夫妇走了，“想来这梦有天道指引，娃儿自己有想法，随他去吧。”

　　哪吒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上次来时感应到了灵珠的气息，便在这儿日日候着，他知敖丙似乎在这附近徘徊，可偏这几日一点动静也没有，烦得很。

　　正当哪吒又叼了根草沿着小树林往回走时，一个半透明的东西飞快地撞了他一下，伴随着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和后方“妹妹！妹妹！”的呼喊。

　　那哭喊追逐的人正是从前最喜欢欺辱他的阿丑，他见了前方的哪吒，这回倒是跟见了救星似的，不知是扑倒还是绊倒在哪吒脚边：“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这情形哪吒熟，到底缘分相识一场，如今他也懒得计较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揉了揉手腕，朝着那海夜叉逃跑的方向而去，临走前踢了踢还没爬起来的阿丑：“回家等着去，给你妹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虽如今还没拿到风火轮，不过这些年间四处征战，追一个海夜叉算是解个闷程度的事儿。哪吒追得紧，又悄悄放慢了些脚步，混天绫和乾坤圈都在身上，这海夜叉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他就是想看看，那总是心善的敖丙这回到底还出不出来！

　　海夜叉往海中一跃，看哪吒在沙滩上停了步子，自以为安全了，却不想一屁股砸在冰面上，一回头，却见身后站了一龙族少年，刚想用他那石化的本事，就被混天绫从身后捆了，死死捂住嘴，半分口水也吐不出来。

　　“你这会儿倒是舍得出来啦？”哪吒苦等了半天，非得这海夜叉出来了，敖丙才肯露面，现在心情差得很。

　　“我本打算前几日便来见你，只是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又不能确定你是否也跟着回来了，不得不闭关几日，等着这海夜叉出手。”敖丙踩着冰面走来，把海夜叉怀里的孩子给捞出来抱着哄了几句，被吓得哭了许久的小女孩在敖丙的安抚下渐渐静下来，抓着敖丙的一缕头发不放。

　　“兜帽也不戴，万一我还是那个两岁多的哪吒怎么办？”哪吒得了合理的解释，心中火气卸了大半，解了乾坤圈的禁制，走到敖丙面前伸手，“小爷的海螺呢？这总不能忘带了吧！”

　　敖丙笑着摇头，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来，交予哪吒：“这海螺上回被天雷劈碎了，我加了几道咒术，可保它不被外力所毁。至于这锦囊，我这身份如今还不便前往陈塘关，生辰礼物便提前送你了。”

　　“离我生辰还有好几天呢，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说是这么说，可哪吒心里那点子快乐一笔一划全写在脸上了，叫敖丙一厘不差地看了去。

　　“哪吒，我有一问，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敖丙等着哪吒开心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哪吒刚想说，可看看敖丙怀中的阿丑妹妹和冰上的海夜叉，犯了难：“要不我先把这俩送回去，再回来和你说？你不着急回龙宫吧？”

　　“你且去吧，我今日休息，等得了。”敖丙将怀中小女孩递给哪吒，消了脚下寒冰，在沙滩上找了块地方凝神打坐。

　　哪吒变回孩童模样，左手提溜着海夜叉，右手抱着个奶娃娃，直接用飞的回了陈塘关。先是送了那女孩回家，得了阿丑全家好一番谢，又是把那海夜叉交给自家爹娘，讲了遍事情经过，又跑回家从小厨房里敲来一盒糕点，才揣着鸡毛毽子回了海滩。

　　敖丙还在那儿，闭目打坐，周身灵气环绕。

　　哪吒许久没见过这样静心休息的敖丙了，自封神之战开始，他们便四处奔波，白天打架，晚上也打架，一年到头没几日能好生歇息的，一时看得入了神，轻手轻脚地走到敖丙身边坐下：“你明明答应了我要撑住，是你食言在先，可怪不得我从我那便宜师父手上敲来了这神神秘秘的复生之法。”

　　“原是如此……你先前问我为何不戴兜帽，其实我回来那日，便将未来之事与父王和师父说了。既然玉虚宫终将知晓灵珠与魔丸之事，为着龙族未来，我们也该有些新的打算。”敖丙在哪吒说完后愣了一下，似是在回忆他所说的事情，“我知你信你，就算你没有未来的那些记忆，你也不会因我的龙族身份而疏远我，我自是不必戴着那兜帽。”

　　敖丙醒来时身处龙宫，入眼是盘着定海神针的父王，周围是紧紧抓着铁链的龙族同胞，恍惚间还以为是他总惦念着东海的旧景，竟连死后的走马灯都是这番光景。他花了些时间确认这不是梦后悄悄上了海面，控着力道随意试了一招，多年修炼积攒的修为和法术竟跟着回来了，只是这身体如今有些脆弱，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住这庞大的修为，不得不以灵珠的力量巩固身体，闷头闭关了几日。

　　敖光一向关心他这小儿子，此次不同寻常的闭关自是逃不过他的眼，况且龙宫就这么大，敖丙想遮掩也无处遮掩，于是出关后，便主动找了敖光和申公豹。

　　“父王，师父，我有些事想与你们说，可否随我来一趟？”

　　敖丙向来有事都是直说，此次突然提出这要求，虽说有些突兀，敖光和申公豹到底也是遂了他的意，跟着他来了无人的沙滩上。

　　“孩儿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全体龙族未来，还请父王和师父冷静决断。”敖丙深知自家父王灵魂出窍时间有限，将他所知晓的未来精简后一一道出，包括那无量仙翁即将知晓灵珠与魔丸之事、三位龙王叛变屠城之事，以及那封神榜的事。

　　敖光和申公豹听了头几句便坐不住了，多年筹划如今却被告知早已被人算计，再得知那封神之战中的种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儿啊，终究还是让你受苦了。”敖光将他心爱的小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他这小儿子懂事，大概是不愿他们听见他的种种苦楚，那所谓的“被人暗害重伤”怕是没有他说得那样轻巧。

　　“若你说……说得不假，那我们现……现在又要如……如何？”申公豹见敖丙神色中无半分张慌，知他已有了计划。

　　“这灵珠留在我这里总归是会牵连龙族，可徒儿思前想后，与玉虚宫一战实无法避开。我打算在击退无量仙翁后将灵珠交予哪吒，再不碰封神榜之事，同龙族诸位同胞前往深海避世。”敖丙冷静地说着他的想法。哪吒早已能同时控制灵珠与魔丸，以灵珠身份入阐教，必会比从前顺遂不少，也不会沦落到缺乏补给的地步。

　　“照你先前所说，你与那哪吒交情甚好，这般做法你当真舍得？”敖光问他。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可终究是我累了他。”

　　“唉，罢了。事到如今，父王也只求你平安自在而活，那封神之战不参与也罢。”敖光说完便回了龙宫，留下敖丙与申公豹一对师徒。

　　“师父，我……”自己这一番计划也毁了师父的晋升大计，前世伤了师父家人，这回阻了师父成仙，敖丙自知有愧，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我……回家看看。”申公豹自敖丙那得了自己的未来，对他这徒弟却也生不起气，半晌后叹着气拍了拍敖丙的肩，“为师不……不怪你，去……去做你想做之……之事吧。”

　　往后几日，申公豹回家探亲，敖光整日守着敖丙修炼，而敖丙心中诸多疑虑，都在某日窥见沙滩上的拜师礼时烟消云散。他本想早些与哪吒见面，可那重要的海螺总是找不到，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再一上海面，就碰上了往海里跳的海夜叉。

　　敖丙只说了一半的真话，藏了他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哪吒倒也不作他想，只当是敖丙也在苦恼重来一次将要再次面对的各种苦战。

　　“这样，我回去也跟我爹娘说开了，几日后的生辰宴，你光明正大地来！”哪吒脑子一转手一拍，定了主意，“你也别老是操心以后的事儿，咱们两个齐心协力，哪有破不了的难关？”

　　敖丙听哪吒这么说，想到自己那已经计划好的未来，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也是，还有你在呢。陪我练练吧，就当散心。”

　　哪吒乐得敖丙和他对练，解了乾坤圈禁制，抛出鸡毛毽子，和敖丙以术法和武功为脚，将这毽子“踢”得有来有回，不出多时，原本平整的沙滩就被火焰和冰柱挤满，惨烈得很。

　　日落时，他们总算放过了这可怜的沙滩，各自分别。

　　哪吒此时心情好得很，一路风风火火闯进家门，把李靖夫妇和太乙真人一起拉进了山河社稷图里，语气也是鲜有的认真：“爹、娘、师父，哪吒有一重要之事相告。”

　　从前总是敖丙体恤他，迁就他，如今重来一次，他必得让敖丙不再受旁人冷言冷语，过得自在快活！

#已更新重修部分

三十二

手机响时，鸣人还在厨房包饺子。

“鸣人，找你的。”

水门拿着手机进了厨房，递给鸣人。

“哦，好。”鸣人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电话时，发现水门笑得耐人寻味。

于是看向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佐助”两个大字。

“？！”鸣人立刻抓过手机，快速跑到自己房间，接起来，“佐助？”

“嗯。”听筒里传来佐助清泠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

“啊？哦，我在包饺子。”

“饺子？”

“是我老妈啦，非要我包饺子给她吃，我说不会，就让我现学，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可能最近事业不顺吧……啊对了，你要不要吃？下周给你带点？”

佐助却没理会他的问题，“鸣人。”

“啊？”鸣人心中莫名一突。

“我有话想跟你说。”

“哦、哦，你说。”

“见面说比较好。”佐助说，“你下楼来吧。”

“啊？”

“我在你家楼下。”

“啊？！你你你怎么——”

“少啰嗦，赶紧下来，趁着我还想说。”佐助顿了顿，“还是你不想见我？”

“怎么可能？那你等我一下。”

鸣人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扒下身上的围裙，迅速去盥洗室把脸上的面灰洗掉，抬眼一看镜子，衣服也脏了，又匆忙回房间随手抓了件外套，套上就往外冲，喊了声“老爹我出门了”就匆匆出门。

楼下，小区花园。

鸣人走到佐助面前，手心不自觉出了汗，在身侧擦了擦。

“什么事啊？这么急找我。”

佐助的视线却落在鸣人的衣领上，出来的太急，领子翻了进去。

“佐助？”

“哦，没什么，”佐助抿了抿嘴，“我就是……”

“嗯？”

“就是……”鸣人骤然凑近的脸让佐助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淋雨过来的？”鸣人拧起眉，脱了外套，将佐助裹了起来，“怎么不带伞啊，穿好了，别着凉。”

这样的姿势简直像是拥抱，整个人都被鸣人温暖的气息包裹，佐助心跳更剧烈了，嘴唇嗫嚅，视线也没地方着落。他开始后悔要当面说清楚，光听声音还没这么紧张，可一看见鸣人的脸，他就几乎说不出话。

鸣人却以为他是真的冻着了，担心道：“很冷吗？不然你跟我回去换个衣服吧，有什么事上去再说。”

“不。”佐助按住他的手，水门还在家，怎么可能上去说？“就在这说，我不冷。”

“不冷？可你脸都红了……嗯？！”

鸣人的双手僵在半空，佐助拽着他的衣领，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怎、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痴。”

“哈？”

“我听香燐说了。”佐助的声音埋在鸣人的颈侧，闷闷的，“你那天喝了很多酒。”

“什么？哪天？”

“……”

“你说那天？”鸣人想起来，“……嗯，跟志乃喝了一点儿。”

像是一种奇妙的心电感应，鸣人在那一刻仿佛已经明白佐助急不可待来找他的原因。很奇异的，他的心静了下来。

佐助也好像冷静下来，他松开鸣人，看他的眼睛：“所以我跟你说的，你全忘了？”

“……嗯，对不起。”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天好像喝多了，一觉醒来看见通话记录，才知道我们打过电话。你……说了什么吗？”

佐助说：“我……”

鸣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咽了口唾沫。

佐助静了一会，忽然转身跑开了。

鸣人：“？！”

鸣人抬脚就要追上去，佐助却喊道：“别跟过来！”

鸣人只得站在原地，看着佐助跑过小径，跑到花圃的另一头，隔得不远，但能看清他的脸。

佐助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举起来，朝鸣人示意。鸣人明白过来，也掏出手机，才发现之前通话一直没有挂断。

他把听筒放在耳边，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看着佐助那边。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阳光将厚重的阴云撕开一条缝隙，洒下来。佐助隔着花圃站在另一头，身上披着他的外套，阳光斑驳地落在他身上，随着轻风摇曳，空气潮湿，佐助周身裹着一层朦胧如薄纱的光晕。

鸣人想起和佐助重逢之后，第一次吵架又和好的那天，佐助也是这样，站在光里，美好得恍若一场随时将会消逝的梦境。

“我……”

“佐助！”

佐助仿佛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你还记得咱们吵架和好那天吗？”

“……嗯，记得。”

“那天你跟我说，小时候能让你快乐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你哥回家，一件是我在你家楼下喊你的名字。”

“嗯。”

“那现在呢？现在有没有多一些。”

“……”佐助迟疑道，“什么意思？”

“我之前跟你说，只希望快乐就好，那是假话。”鸣人看见花圃对面的佐助微微张开口，吃惊的模样，不禁笑起来，“其实我还有私心，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未来的所有快乐，都跟我有关。”

“你这是……在表白吗？”

鸣人静了一会儿，很郑重地说：“对。”

佐助一时间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小时候一直被寄养在我外公家的事？”

佐助摇了摇头，鸣人便给他讲起小时候那段因为不受宠而被所有人孤立的经历，偌大的房子，没有人跟他说话，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保姆深秋的时候还给他洗冷水澡，第二天烧得不省人事才被发现；家族宴会聚餐从不让他上桌，只能端着自己的食盘跟佣人们坐在一起。在那个故步自封的家里，他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喜欢是有代价的，想要讨人喜欢，就要符合别人希望的样子，我的出生不符合我外公的期望，所以他讨厌我，而其他人想要讨外公的喜欢，所以也讨厌我。

“后来我就学会了怎么讨人喜欢，说实话，挺容易的，人想要的无非就是被认同、被接受、被满足……所以我朋友就多了起来，但我知道他们不全都是真心的，你看着我身边挺热闹的，但我知道，这热闹不是我的。你知道的，对吧，小时候他们背地里都叫我‘金毛怪’，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当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讨厌。”

“……可你不一样。”鸣人远远隔着花圃，十分认真而郑重地看着佐助，“只有你从不在乎我能给你什么，也没拿异样的眼光看过我，虽然你嫌我闹嫌我蠢，但是从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

“你只看着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我是独一无二的。”

“初二那年你来找我，我超高兴的，真的，我在火车站接到你的时候，看见你跟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我就有一种冲动。”鸣人的声音忽然轻了些许，带着无法掩饰的柔情，“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

“佐助。”

“嗯？”

“我喜欢你。”

静默半晌。鸣人感觉世界静得像是停了下来，而只有他的心脏躁动不安，连声音都不可控地带上了些颤抖，“你、你呢？”

电话里，传来了略带电流声的一声叹息。

鸣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无奈，是要拒绝？不会吧……

继而他就听见一声轻笑，鸣人抬起眼，看见如梦的光芒中，佐助轻轻笑着说：“吊车尾的，你怎么把我的话给抢了？”

水门打开门时，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毫不意外。

“回来的正好，”水门笑道，“一会儿饺子就好了。”

佐助站在鸣人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说：“打扰了。”

水门道：“不用这么客气，玖幸奈都把你当自家人，更别说鸣人，天天嘴上挂着的除了篮球就是佐助了，是吧？”

鸣人：“喂！”

水门笑了笑，进了厨房，鸣人转头给佐助找拖鞋，佐助低头看鸣人，后者罕见地耳根子红了。

……有点可爱。

“正好买了双新的，你穿着吧。”鸣人取了双新拖鞋放在佐助跟前，抬起脸就看见他正抿着嘴笑，“……笑什么。”

“你害羞了。”

“……靠，你不说出来会死啊。”

他俩进了鸣人房间，房间不小，除了书桌衣柜之类，还有壁挂电视和游戏主机，墙上还贴着NBA球星和安吉丽娜·朱莉的古墓丽影海报——相当直男的房间。佐助暗想道。而鸣人刚刚却主动跟他表白了，简直像是梦一样。

鸣人让佐助随便坐，自己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来给佐助擦头发，又打开衣柜拿了件卫衣，回头准备让佐助换上，就看见佐助顶着个毛巾一动不动，盯着墙上的海报看。

“看什么呢？”鸣人拉把椅子坐到佐助对面，相当熟练地撩起毛巾给佐助擦头发，“你也喜欢罗拉？”

“没有。”佐助摇摇头，“这电影就小时候看过一点，都忘了。”

“那你盯着她看，”鸣人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你也会喜欢这种？”

佐助扬起下巴，挑了挑眉，说：“怎么，不行？”

一听就知道在嘴硬。鸣人夸张道：“行！当然行！唉，可是我就惨了。”

佐助：“？”

鸣人故作委屈道：“那我的情敌就多出来一倍了，不惨吗？”

佐助反应过来鸣人是在逗他，不禁好笑地抬手要揍他，鸣人边躲边发出怪叫，佐助想起水门还在家里，又扑上去要捂住鸣人的嘴让他安静点，两人来回打闹了一会，鸣人觑准时机抓住佐助的手腕，摁在电脑椅的扶手上，连人带椅子拉到身前，笑道：“嘿嘿，抓到你了~”

说罢便是一愣：“嗯？你脸怎么这么红，着凉了吗？”

鸣人抬手要去探佐助额头的温度，却被躲开了：“没有。”

“啊~”鸣人明白过来，又笑起来，“你害羞了。”

佐助一手糊住他的脸将他推远：“没有，你起开。”

鸣人倒也不恼，嘴里哼哼了两声，嘟囔道：“好吧好吧，你说了算，谁让我栽你手里了呢。”

佐助默然不语。坦诚心意之后，这家伙骚话本领更上一层楼，又像是撩而不自知。佐助不禁想，他跟之前的女朋友也是这样的么？

鸣人又拿起毛巾给佐助擦头发，“一会儿咱们干什么，打游戏？”

“唔，随便。”

“随便可是最难办的啊……要不今晚上就住我这儿吧？”

“哈？”

“……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啦！我爸妈还在家呢。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还是只有我这么想？”

鸣人像小狗一样地看着他，略带委屈又试探，佐助不禁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你待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佐助的头发还半湿着，眼角眉梢都仿佛润着水汽，笑容柔软。鸣人愣愣看着，脸颊上倏尔泛起了红，蔚蓝的眼睛里却荡起温柔的涟漪，一时间风静云止，时光只在他们之间流转，形成不知名的引力，让他们逐渐靠近，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寻找对方的双唇。

……

“宝贝儿砸！你老妈我回来啦——嗯？”

房门轰然洞开，玖幸奈张着手臂的动作停滞在半空，看着自家儿子和亲友儿子满脸通红的摔在一起，渐渐瞪大了眼睛。

……完蛋了。佐助心道。他太熟悉这种目光，在许多夜晚里，都是他的梦魇。

鸣人见佐助脸色一下白了，立刻开口对玖幸奈说：“等等，我们不是——”

“漩涡鸣人！”

“到！”

“跟我出来。”

玖幸奈沉着脸色转头出了房门，鸣人便要跟上，却被身后一股力气扯住，回过头，佐助拉着他的衣摆，眼中有种冷然的决绝。

鸣人心中一惊，几乎没有迟疑，反手便将佐助的手攥在掌心，佐助的手十分凉，鸣人沉默几秒，轻轻舒展开他的五指，转而与他十指相扣。

“走，咱们一起。”

目录

相比黄少天的一脸震惊，喻文州就淡定多了，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果然。”

叶修在他俩对面坐下，随手冲黄少天挥了挥：“所以你就别想着什么没完了，以后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个鬼！不对啊老叶，你这到底是什么操作，我怎么看不懂了？你这是留着那个小白脸当紧急时候的储备粮？还是留着过年？你怎么就能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啊？？”眼看黄少天要喷自己一脸口水，叶修忙往旁挪屁股，一边听着黄少天滔滔不绝，“你这个奇葩脑回路，我们等会儿再研究，为什么那个小白脸会留下来？你不是他任务对象吗？为啥就和你变成自己人？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绝美爱情故事？我感觉我需要送你们一面锦旗！”

叶修被黄少天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向喻文州递过去一个“你们平时到底怎么忍得了他的话痨”的疑问眼神。

喻文州习以为常，自带静音特效，一派平和地开口：“你要和我们说的事，和这位一枪穿云有关？”

“他叫周泽楷——”

黄少天不客气地打断他：“真名假名？”

“应该是假名吧？”眼看黄少天深吸一口气，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喷火，叶修连忙继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的事。”

叶修把自己的打算大致说了一番，喻黄二人听完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老叶你确定？这事儿风险太大了，你真的要这么做？”黄少天怀疑地眯起眼，“你别是有什么把柄在人手上吧？这么做值得吗？”

叶修一笑：“我确定。”

喻文州沉思片刻，道：“冯中将那边应该没问题，但少天说的没错，这件事带来的不安定因素太多了。你真的想好了？”

他看了眼叶修的表情，微笑摇头：“——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行，我和少天这就回去，五点之前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谢了。”叶修懒洋洋地一抬手，“回去请你们吃饭。”

“请什么吃饭，都是部队食堂，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如抽两天来给我们队里的新兵们做陪练啊，”黄少天不怀好意地搓手，“队长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不如凑个整数，十天吧。”喻文州笑道。

“两天凑十天叫什么凑整数？文州你这心黑的哟，丧尸都甘拜下风。”

黄少天冷笑：“说的好像你不是四大心脏之一似的！”

叶修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其他人怎么样？老韩张佳乐他们呢？”

“没什么事，出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待在自己的战队基地里，出任务的那些后来也联系上了，就是方锐不知道失踪去哪儿了。”黄少天摆摆手，“不过大家都不是太担心，就他那个神级别的猥琐，估计苟着呢，应该没事。”

叶修赞同点头，别人姑且不提，方锐的生存概率确实很高。

喻文州补充道：“说来也巧，他正好在放假，说是要到处旅游，计划里也有H市，不过具体的行程大家就不清楚了，林敬言前辈也联系不上他。”

“放假？这莫名其妙的时候他放什么假？”叶修一挑眉，明白过来了，“哦，他也离开呼啸了。”

黄少天：“对啊，他在呼啸待得是太憋屈了，赵禹哲那毛头小子都敢爬到他头上去了。走了也好，不然现在还得多一个刘皓，三倍的生无可恋啊！”

叶修一怔：“刘皓去呼啸了？那嘉世呢？”

“嘉世……”喻文州斟酌着用词，缓缓道，“只逃出来了十三个人。刘皓去了呼啸，孙翔逃出来的时候受了重伤，还在休养。其他人也被打散分到别的特战队里去了。”

嘉世是名存实亡了。

即使已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猜测被证实的冲击感仍然强烈，叶修失了言语，许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习惯性地不在别人面前露出情绪大幅波动的端倪，只是神色淡淡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前阵子碰到魏琛了。”

黄少天一震：“魏老大？？？”

叶修把魏琛的情况简要交待一番后，喻文州微微皱眉，有些不赞同：“他们单独留下来太不安全了。现在我们四处都缺人手，救援的分配非常紧张。H市这一波救援把大部分幸存者带走后，短时间内不会再组织大规模的救援。如果他之后改变主意，再等救援不知道要多久。”

黄少天坐不住了：“这可不行，老叶，你有他的地址吗？我要去找魏老大，绑也得把他绑到避难所去！”

事不宜迟，黄少天和喻文州急匆匆地离开兴欣，往城郊魏琛的落脚处去了。喻文州牢记叶修托付的事情，到了傍晚，卢瀚文便把他要的东西送来了。

少年开了一辆警用哈弗SUV，跳下车冲叶修笑出一口白牙：“前辈！队长托我给你带来的东西就放在后座，随时可以用！”

叶修笑着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进去吃点东西吧，好了我叫你。”

“不用我帮你在外面警戒吗？”

“不用了。”叶修抬起头，看着站在二楼窗边往下望的周泽楷，笑道，“我这儿有个狙击手。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卢瀚文被包子勾肩搭背地拉走了，叶修冲周泽楷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SUV后座摆放着一套军用移动型通讯设备。喻文州提前设置好了频道，叶修输入通讯密钥，短促的提示音后，早已等在通讯器另一端的人按下了接通，冯宪君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了屏幕上。

“哟，老冯，看着气色还行啊。”叶修笑眯眯地冲屏幕晃晃右手，“好久不见了哈。”

“叶！修！”冯宪君穿着一身军装，坐在办公桌后，一手紧紧握着速效救心丸，另一手在桌上用力一拍，“你——”

叶修一言不发，挺直原本松散挨在椅背上的背脊，行了个沉默的军礼。

冯宪君到嘴边的一句“你这臭小子”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脸都憋红了，回以一个军礼后，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开始训话：“报告情况！”

“从哪儿开始报告啊？老冯，回头你还不是得要写我一万字检讨，咱们就长话短说呗。”

冯宪君把装着救心丸的玻璃小瓶子捏得嘎嘎作响，好半晌才缓过来，无奈道：“你——你回来以后等着，一万字还不够你写的！行了，赶紧说正经事。”

“好嘞。”叶修又瘫回椅背上，笑眯眯道，“文州说我们现在缺人，正好，我捡到几个很有潜力的小孩儿，我准备和他们谈谈。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训练两天我就可以带他们出任务了，到时候麻烦老冯你给他们弄个编外。”

冯宪君看到他安然无恙自然是高兴的，但他熟知叶修本性，这小子无事绝不登三宝殿，因此十分谨慎地表示了欣喜：“哦，这是好事，没问题。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这些年轻人愿意，待遇就按正规军一样。他们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国家都会尽量满足。”

叶修就等着他这句官话呢，立刻道：“好的好的。哎呀，我跟您说，这几个年轻人里面，有一个特别出色的，好好训练以后能赶上特战大队长的水平。”

他把数次战斗中周泽楷的表现大致讲述一遍后，面露为难道：“我看这小伙子特别好，就是这个身份呢，有点……”

他点到即止，冯宪君心领神会，笑呵呵地拧开保温杯：“我明白了，这不是问题，将功补过嘛。有什么记录在案的，只要不是情节太严重，国家可以参考他今后的表现，予以一定程度的宽容，你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立下军功，那还可以进一步考虑注销他的不良记录。所以这小伙子叫什么呢？你是哪儿找来的？”

叶修：“哦，就是那个当佣兵的一枪穿云，老冯你听过吗？”

“噗——！”冯宪君喷了一屏幕的水。

叶修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脑袋，看着天女散花状的屏幕，关切道：“老冯，你没事吧？”

冯宪君呸掉茶叶，迅速倒出三颗救心丸塞进嘴里，又猛灌了几口水，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用手指点着叶修，恨不能直接透过屏幕戳到他脑袋上。

还问他听没听过？能没听过吗？那可是一枪穿云！多少个名单上挂着的！

还训练，一枪穿云需要训练吗？半数特战大队长都不是他的对手！

冯宪君嗬嗬几次深呼吸，勉强平复情绪，咬牙道：“叶修，你、你——你保谁不好，偏偏要保他？不行！他的身份太敏感了，我没法答应你。”

叶修点了根烟，静静等着冯宪君的药效发作，看他脸色正常些了，才懒懒道：“如果你能说服上头，我可以同意销毁我带出来的两份名单。”

冯宪君一愣。

“两份名单，保他的人身自由和人身安全。至于以后，我全权负责。出了任何问题，组织可以向我追责。”叶修说得很随意，内容却让冯宪君险些又要犯心脏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修！”冯宪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两份名单是你的筹码，你要是销毁了，嘉世诬告你的那些罪名就永远不能被正面推翻了！没错，你可能觉得清者自清，但是你真的要背着这些过一辈子？”

“那有什么，我不在乎这些，而且嘉世也不在了。”

冯宪君：“陶轩和刘皓可还在，他们背后的人也在！你就不怕——”

叶修打断他：“老冯。”

“……你今天必须让我说完，不然我都对不起你父亲！”冯宪君将药瓶往桌上重重一磕，严肃道，“你还要全权负责，你和佣兵打过的交道还不够多？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本性？利益至上！给钱什么都能干！因为一枪穿云，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多少次，后续又有多少线索断了，你心里没有数？他要再来一次，你是准备正经上一次军事法庭吗？！”

“他救过我，好几次。”叶修放下烟，淡淡道，“我相信他。如果他自愿继续过以前的生活，那我不勉强。如果他不想，那这件事我一定会做。”

冯宪君无话可说了，再说什么也没用。叶修这家伙一旦拿定主意，别人磨破嘴皮子也是白费功夫。他气得摆摆手，怒道：“行了，我去帮你沟通，滚吧——等等，你刚说什么如果？你还没问过他的意见？”

叶修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不是，总得您这边同意了，我才好去提嘛。身为军人应该诚实守信，怎么能乱开空头支票，您说对吧。”

合着如果人不同意，他气也白生了，病也白犯了，药也白吃了，心也白操了！冯宪君好悬一口气没上来，狠狠瞪了叶修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挂了通讯。

叶修灰溜溜地退出通讯界面，嘟囔一句：“啧啧，老冯这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既然冯宪君松了口，这事儿就差不多成了，毕竟他手上这两份名单一直让某些人如鲠在喉，用一个小小佣兵就能除去心头大患，何乐而不为。

叶修下了车，抬头看到周泽楷仍在看着自己的方向，胸口涌过一阵暖意。

不过两份名单就能给小周多一个选择，划算得很。

目送着卢瀚文开着警车消失在街角，叶修步履轻快地回到兴欣，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带上毛巾回到房间。

周泽楷正坐在床边，看到他手中的脸盆，有些局促道：“我自己来。”

“好。不过背上和右手还是我帮你擦吧。”叶修也不逗他了，等周泽楷擦完了左手臂和前胸，背过身盘腿坐到床沿，他接手毛巾，小心地帮青年擦拭后背。

周泽楷刚换的药，绷带包裹处透出一股淡淡的药味。叶修看着他的后背，平直的肩线，结实的背肌，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利落线条和勃勃弹性，还有着属于周泽楷的，蕴藏在这副出色皮囊下的强悍的生命力和力量感。

叶修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对方的后颈，平常人这儿就很敏感，更别说用身手讨生活的周泽楷了。他本能地缩了缩肩膀，背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在叶修的碰触下放松下来，像是警惕的野兽摊开了柔软的肚皮，任男人随意碰触命门和弱点。

叶修忽然感到一阵心跳加速。周泽楷毫无防备的模样总是能轻易戳中他，叶修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是这一瞬，他盯着青年光滑的后颈，还有微微凸起的脊椎骨，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俯身在那里咬一口，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属狗的吗？叶修失笑，把这份躁动的念头压下去，手在周泽楷的肩上轻轻按了按：“小周，和你说件事。”

“嗯？”周泽楷微微侧头，表示他正认真听着。

叶修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侧碰了碰，低声说：“别走了，跟我去避难基地吧。”

周泽楷没动也没说话，脸挨着叶修的手，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侧脸的曲线深邃分明。许久，他抬眼向叶修看过来，眼神幽深，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别的什么，在他眼底投下细碎光亮，若隐若现。

“好。”他应了一声，就没再作声了。

空气又静了半晌，叶修不可思议道：“没了？你这就答应了？”

他打了一大篇的腹稿，又是真情实感的保证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还以为至少要花上一晚上，周泽楷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答应了？

“你这小子！”叶修不爽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周泽楷委屈捂脸：“？”

叶修恐吓道：“你也不问清楚就说好，不怕我把你卖了？到了避难基地哥就把你关起来，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看看，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竟然还无理取闹起来了。

青年眉眼一弯，仰起脸看向叶修。

他根本不需要多问什么，因为他早就已经不想走了，而且……

周泽楷握住叶修的手，克制住突然冒出来的、想在他手上留下一个吻的冲动，向男人微笑道：

“我相信你。”

TBC

711来啦！2022年 继续爱仙流哇！

很感谢大家喜欢上篇 受宠若惊（毕竟我写文真的很渣

于是 好久都没好好写仙流文的我 又尝试着头脑风暴一下

嗯 但没写完...并且渐渐脱离了原大纲（老艺能了）

大概还有一半？今天是来不及写完了【晕】

上篇指路：【仙流】引【上】 

师生梗 国产背景 OOC 逻辑不通 文笔稀烂

—

仙道在K市待了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他亲身体会了把被催婚支配的恐惧。每逢年长的亲戚，仙道总要听几句唠叨，不是催他赶快找个对象的，就是给他介绍对象的。

没过几日，仙道就招架不住亲戚们热情的攻势，也不能不去，无奈以笑脸相迎，但笑中的苦涩又有谁懂。好在这样的日子不是无止尽的。春节一过，走亲访友的任务结束，仙道自认为总算是清静了。不料，在家也逃不过说媒的命运。于是，仙道在跟父母耐心地表明自己暂时没这类想法后的第二天，回到了A市。

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可当仙道的目光触及到A市的高楼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态温煦，如释重负，心想还是这里自在。

然而，就在仙道回A市当天，男老师分手了。

仙道是刷朋友圈看到的，一段无病呻吟的文字配上一张万念俱灰的黑白图，伤春悲秋，无处话凄凉。两人的朋友圈的重合率还蛮高的，评论区里都是安慰男老师的。

这个时间点不算早，也不算太晚。仙道没跟评论区的队形，而是直接点进男老师的头像，跟他语音通话。

男老师醉了，但没醉得彻底，所幸还能接听语音电话，可没注意是谁：“喂？”声音哽咽消沉，听得出来受到的打击很大。

仙道见证了男老师从大学以来所有的情感纠葛，之前也谈过两个，分手后从未有这么大的反应，买醉消愁还是第一次见。仙道关心地问道：“是我，你还好吗？”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老师忍耐着，任凭一杯又一杯辛烈的酒划过苦涩的咽喉。除了朋友圈里的安慰，没有人跟他的关系好到会给他打电话。直至听到仙道的声音，情绪犹如决堤的潮水翻腾而出，瞬间击溃残存的意志。

猛男落泪的声音钻进了仙道的耳朵里，仙道眉心一蹙：“你在哪里？”

仙道抓起一件深蓝色连帽外套就出门了。很快，他就赶到了男老师报给他的地址，是一家有着浓重烟火气的烧烤店。烧烤店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店外的光线略微昏暗一点，但仙道隔老远就认出了男老师，男老师沧桑地抹了把咸湿的泪水，再猛灌了一口酒。

仙道坐下没一会儿，眼神无光的男老师说道：“明天不是情人节嘛，我原本打算跟小芳求婚，就提前回了A市，想给她一个惊喜，当我……”

男老师低头看向桌面，仙道的视线跟着走，注意到男老师左手食指前有一枚女式钻戒，男老师继续说道：“我买好戒指回到家，看见她跟她前男友上床了……”

“我跟小芳四年了，最终我也没搞清楚我究竟输在哪里。”男老师自嘲地一笑，又闷了口酒。刺骨的凉风掠过，卷起一股苍白的醉意。

仙道不喜欢宿醉，于是干坐着陪男老师喝了一夜，做一个安静且称职的聆听者，顺便在男老师不省人事后，帮忙收拾残局。

流川的寒假独居生活过得平淡且充实，大多数时间公寓和篮球馆两点一线，偶尔会去趟超市买点速食填满冰箱。

节日临近，超市内氛围浓郁，墙的内壁挂了一圈彩色拉旗，每块区域的中心绑了两个心形气球。流川被热情推销情人节促销活动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流川没什么兴趣，冷漠地擦肩而过，朝着速食区走去。

不过，这倒给流川提了醒。情人节将至，流川想起了仙道。他对回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但在春节前联系过一次之后，两人便再无交流，消息界面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涟漪。

可是，有的人注定成了羁绊。流川回到公寓，视线有意无意地朝书架的方向飘——还未送出的回礼暂时安置在书架的第三层——双唇闭合，只轻轻一眼，看不出多少情绪。

翌日。

A市的春来得迅猛又张扬，逐渐取代了肃杀的冬季，开始有了回暖的迹象。流川取下了红色的围巾。他骑着车路过一排刚抽芽的柳树，新生的力量在春风中徐徐摇曳着。

流川基本每天都会泡篮球馆。练球时，他想象着跟仙道对打的场景，想办法突破仙道难缠的防守。可这种假想的感觉，完全没有和仙道正面交锋时来得真实又痛快。流川若有所思，手腕轻轻一用力，三分线外的球稳稳当当地落进了篮框里。突地，他加快步伐去捡球，酣畅淋漓地投了几个球之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绯红的晚霞透进了篮球馆，将地板上纤长灵活的影子勾勒得愈加明显。流川差不多到这个时间点就要打道回府了。

有一段路程后，流川展示了传统艺能，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自行车碾过的路线犹如弯弯曲曲的蛇痕，所幸这一路畅通无阻，没什么糟糕的小插曲。

流川是骑着自行车，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这让在流川公寓楼下等人的仙道看到了。

仙道等的人自然是流川。他刚到没多久，给流川发了条短信后，身子就松松垮垮地倚着车，或而看看周边的风景，或而关注手机里的消息，眼底始终有着温和的笑意。

但很快，仙道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迎面而来的流川垂着头，车速并不快，但轨迹七扭八歪的，俨然是疲劳驾驶了。

画面似曾相识。仙道不禁想起了初遇流川的场景——也是睡魔附体，放飞自我，搞得他猝不及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仙道一边想着事，一边笑着伸出了手，轻轻松松就将自行车挡了下来。

仙道这一举动，成功惊扰了瞌睡的流川。只见流川弯曲的背脊轻微地动了下，一阵微风吹过，发丝刮过他的眼角，眉眼就跟着颤。流川刚从睡梦中抽离，瞳孔还不太容易聚焦，呆呆地嘟囔一句：“呃，睡着了……”

仙道的手就横在自行车把手的中间。流川眼皮半张，注意到了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他觉得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流川……”仙道的声音似一阵性感的风，又似一股温柔的暖流，钻进了流川的耳朵。

回忆与现实在这一刻碰撞。流川蓦然抬首，触到了仙道近在咫尺的视线。

仙道半弯着腰，站姿随意。原本轻声叫唤流川时，身子就往流川的身边偏。流川抬头，两人面对面的距离更近了。

一瞬之间，流川犹如受到了电击一般，眼睛睁得滚圆。分不清是安静流动的风，还是对方平缓温热的鼻息。

仙道也是一怔。但下一秒，仙道神采飞扬一笑，挺直身板，将横在把手中间的手放回了裤带里，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流川仰着头，满眼的仙道。他看见清风吹动了仙道的衣角，下潜的夕阳染红了他的笑。他听见仙道说：“我来拿我的回礼。”

在仙道的提醒下，流川也想起了回礼的事。他收敛了吃惊的神情，清冷一句：“嗯，你等我一下。”

仙道望着流川推车的背影，笑着想：“也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儿。”

不出十分钟，流川再次出现在仙道的面前，手里多了个盒子：“你的回礼。”流川说时，将手伸了过去。

礼物是经过包装的，仙道不清楚里面是什么，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谢谢。”

仙道接过回礼后，感觉到还蛮有份量的，不过，他没有当场打开，而是转了个话题，解释了一番：“寒假我回我父母那边了，昨天才回来的。之前约定的对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就明天吧。”流川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出口的话。

仙道被流川的直白逗笑了，心情倒是跟流川一样迫不及待，点点头回复道：“好的，那再会。”另一只空闲的手跟流川拜了拜。

“仙道。”流川突然出声，叫住了仙道。

“啊？”仙道转回了身子，头朝向流川。

流川似有些害羞，但情绪很淡：“生日快乐。”短短一句话是有做过心理建设的。

突如其来的祝福让仙道又惊又喜，流川的声音偏轻、音质偏冷，任仙道来不及捕捉，就消散在一片绯红中。但他确确实实听到了，所以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流川有问必答：“男老师告诉我的。”确实是男老师念着哥们友情，联系了流川。

“哈哈，原来如此。”仙道心情极好，看向流川的眼神更深了一分，“那我祝你情人节快乐。”

天色在不经意间暗了下来。

仙道回到公寓后，就把礼物给拆了。当看到是个纯黑色的保温瓶时，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仙道掂了掂手中的保温瓶，冷冰的瓶身反着光，暗忖：像是流川会送的礼物。

月末，学校开学。

教职工得提前两天到校。仙道手拿保温瓶，最后一个到了办公室。

男老师整理好桌面的东西，抬头看到仙道，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气色不错，没被分手的事情影响太久。

仙道走到自己的位置，将保温瓶放在电脑的外侧，同样简单地收拾了桌面。

新的学期，课表也大有改动。流川班级的课淡出了仙道的排课表，倒是出现在了男老师的课表上。

午休期间，办公室没多少人。仙道跟男老师就有了对话。

男老师表示会多加留意流川的表现和动向。

仙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老师注意到桌面的保温瓶，提高了分贝来了一句：“呀，仙道，你这保温瓶不错啊！不过，我之前也没见你用过，是不是年纪大了，也开始注重养生了啊。”说到后面，男老师的表情愈渐欠揍。

仙道笑着听男老师说着，放在平常也会欠欠地回上一句，但这次的性情不同。仙道应该是想到了送礼物的人：“生日礼物。”

男老师愣了下，怎么感觉自己间接性地吃了把狗粮。

流川上谁的课，都一个样，懒洋洋的，管自己补觉。下课铃声一响，他又自然醒过来。

仙道有的待遇，男老师也体验了一把，回头就跟仙道吐槽，结果换来仙道一句：“蛮可爱的，不是吗？”还带了点宠溺的语气。

男老师不可置信，却无言以对——想要跟这个见色忘友的男人共鸣是不可能的了。

仙道跟男老师聊完后，回了条短信。

是流川发的，约周末打篮球。

晴空湛蓝，万里无云。去银台篮球馆的必经之路上，自行车丝滑地转进了下一个路口后，流川听到了一声猫叫。

仙道开车经过这个路口，看到熟悉的身影蹲在路边，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车门打开，仙道凑了过去，蹲在流川的旁边。

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黑猫。黑猫躺在简陋的猫窝里，身上披了条薄薄的毯子，毯子上有张字条：请收养我。

“过来吃。”流川勾勾手，一本正经的。但黑猫的警惕性很重，傲娇地别开了头。

流川投喂失败，略有些沮丧。

仙道看着挫败的流川，提议道：“要不，我来试试？”

流川无言地将火腿肠递了过去。仙道接过，另一只手缓缓伸向黑猫，安慰似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没一会儿，黑猫放下戒备、探出了头。

仙道慈眉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黑猫心无旁骛地进食：“跟你很像。”

流川眨巴眨巴眼睛，轻轻地“啊？”了一声。

仙道抓抓黑猫的下巴，黑猫眯起眼睛，垂下耳朵，很是享受。仙道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话锋骤然一转：“流川，你想要收养它吗？”

流川盯着“请收养我”的字条，点了点头。

仙道说的没错，起码在这一点上，他跟黑猫是一样的。

—

*ABO预警

 

51.

三人打车抵达忍冬汽车西站，路上没堵车通行无阻，一点半到的，正好赶上一点四十五分前往春雨镇的班车。

上车前，仙道在车站的零食店里买了些吃的。

小汐一路跟仙道剑拔弩张，自然不会认为这袋零食有他的份，当即扯了扯流川的袖子：“小哥，我也想吃东西，但我这个礼拜的零用钱花完了。”

仙道接道：“我不是买好了吗？”

“我不吃你买的零食，你没安好心。你以为用吃的收买我，我就会改口叫你哥夫了吗？”

仙道一脸无辜：“我也没让你叫我哥夫啊。”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行了，”流川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先上车再说。错过这班就要多等半小时。”

说完，流川率先迈开步子走向一号检票口。

小汐腿短，走得没仙道快，等他登上大巴，看见仙道已经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流川旁边的座位。

小汐卸下双肩包，抱在怀里走上前，噘着嘴怒视仙道：“我想要跟我小哥坐一起。”

仙道掏了掏耳朵：“嗯？你说什么？”

“你聋啦？”小汐看向坐在窗边的流川，眼神从愤然转为委屈，“小哥……”

身后方的乘务员打断了小汐：“嗳，这位小朋友，赶紧入座，马上就要发车了，站着很危险。家长管一管。”

流川朝前面的座位努了下嘴：“坐好。”

“喔。”小汐瘪瘪嘴，不情不愿地靠着窗坐了下来。

“小朋友，请系好安全带。”乘务员笑容甜美。

小汐扯过安全带，扣在腰上，他年满十四周岁，分化也已完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小朋友了。矮有错吗？

 

春风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有名的避暑胜地。

秋冬是旅游淡季，去的人不多，这趟班次也就十来个乘客。

小汐旁边的座位空着，仙道起身把他和流川的包以及在车站买的零食放在了上面。

小汐瞥见了购物袋里有他最爱的蜂蜜芝士夹心饼干，肚子里馋虫直打滚，他深吸一口气，扭头恶狠狠地对仙道说：“我就吃一包饼干，下周把钱转给你。”

“吃了我买的饼干你就得叫我哥夫了。”仙道笑盈盈地说道。

“你！”

“你吃你的，不用管他。”流川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成为争端调停者。

“嗯！”有了流川这句话，小汐底气噌噌噌冒了上来，抬起下巴挑衅式地睨了仙道一眼，而后从购物袋里拿出心仪的夹心小饼干，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小孩到底是小孩，有东西吃就忘了一切烦忧，沉陷在蜂蜜与芝士的甜腻之中。 

 

大巴调了个头，缓缓地驶出车站。

流川偏过头，凑近仙道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差不多一点，别再以大欺小了。”

仙道以同样的音量跟流川耳语：“你亲我一下我就照做。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你亲口哄我的话特别好哄。”

流川横他一眼：“你脑子里就只有‘亲’这一个动作？”

“那倒不是，”仙道笑容纯良，“动作多得是，不过我暂时不敢动，怕你又把我踹下床。”

流川眉梢微微一挑，大概听明白仙道的意思了，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谁动谁还是未知数。”

“你动？”

“怎么，不能动？”

仙道抿了抿唇，带笑的眼睛注视着流川，语气却是一本正经：“能，当然能。你想自己动就再好不过了。我肯定配合你。”

“……”

“但我怕你腰酸。”仙道撩起骚来也正直明朗，“听说背入式比较舒服，高中毕业后我们试试？”

流川一咬牙，他就不应该接仙道的话！

流川攥了攥拳头，孰料思绪像不受控似的朝着仙道描述的场景狂奔而去，拉都拉不回来。

清心寡欲不代表一无所知，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后对这些事好像自然而然会有概念。

流川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他趴在床上被仙道压着的画面了。

“不高兴了？”仙道戳了下流川的脸。

“没有不高兴，”流川摒弃不合时宜的想法，在冰川融化后，高耸的雪山也陆续崩塌，他如实说道，“我还没仔细考虑过你说的这件事。”

仙道被流川认真的样子逗笑了，阳光在他的眼眸中闪逝，眼底一片海波般流光溢彩：“幸亏我管了闲事，跟着志村他们去了游泳馆，要不然我可能会错过你。我真是捡到宝了。”

“捡？明明是不打不相识。”流川想起当时激烈的斗殴，他还从来没被人揍得这么惨过，仙道一点都没对他留情，虽然没打他脸，但也是拳拳到肉，不过打得倒是挺畅快的。站在巅峰的强者最怕碰不到对手，有时候一个起鼓相当的对手比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更难得。

“那天我还以为我从此以后就破相了，打车回去的时候心都凉了。”

提及此事，流川眼波一动：“你的复原速度跟我大哥好像差不多。”

“下个周末我到唐泽那做个信息素检测，就能确定我目前的信息素等级了。”

“我陪你一起去。”

“好。”

 

坐在前面的小汐听见仙道和流川一直在讲悄悄话，吃到嘴里的饼干忽然不甜了。

小汐对时生是崇拜英雄的敬仰，对年龄相近从小玩到大的流川则是依赖。

不仅爱情，亲情和友情也有独占欲，就连有些宠物都不喜欢它们主人摸别的动物。

在知道自家冰山小哥被仙道凿了以前，小汐由于舍友每天吹仙道彩虹屁的缘故，他觉得仙道还可以，也真心希望舍友能美梦成真，引起梦中情A的注意。但现在小汐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想到他清冷孤高犹如谪仙般遗世独立的小哥被仙道吻了脖子就来气，还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吻痕，傻子都知道是吸出来的——说不定不止亲了脖子，还有别的地方。

小汐想到了上周他看过的一本少儿不宜的漫画，其中有一页画了主角Alpha吻遍了他的Omega的全身，包括圆润可爱的脚趾。

仙道彰该不会也像这个Alpha一样色气满满地舔吻过他小哥的每一寸肌肤了吧？

小汐的脑子里顿时一道惊雷劈过，炸得他把饼干往旁边一扔，转过身没头没脑地骂道：“仙道彰，你这个老流氓！”

少年音清脆大声，引得附近几个在玩手机的乘客都抬起头看了过来。

仙道茫然地眨眨眼。他做什么了？怎么就成了老流氓？

“小哥，你不要再跟他一起睡了！”小汐充分展现了超龄熊孩子的顽劣和不讲理。

小汐突然抽风，和周围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使得流川目光一沉：“不要再闹了。”

小汐委委屈屈，小爪子扒着椅背，下巴抵在自己手背上：“小哥，我没闹，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么草率就把自己交给仙道彰。他这个人不靠谱。”

“当面说我坏话？”仙道扬了下眉，“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靠谱了？”

“你总是对别人笑，到处乱放电。”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你不尊重我小哥，我小哥也是Alpha，你怎么可以亲他的脚趾？”

“噗——”右手面座位上的正在喝饮料的吃瓜乘客猛地喷出了一口盐汽水，场面相当尴尬，他强装镇定，擦了擦嘴，心虚地把脸转向车窗那边。

流川没有作声，眼神明显冷了下来，寒意直达小汐的心扉。

仙道愣了愣：“小蠢蛋，谁告诉你我做过这件事？”

“我自己猜的。”小汐目光闪烁，不敢与流川对视，嗫嚅道，“我有名字，我叫栗花落汐，再叫我小蠢蛋我就翻脸。”

“你不能把你脑补出来的情节强加到我的头上来，退一步讲，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也不是不尊重你小哥，相反，我爱他才想吻遍他全身每一处。”

小汐眸光一变：“你也看过那本漫画？！”

“嗯？什么漫画？”仙道发觉他不太跟得上小汐的节奏，心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思维没怎么跳脱吧。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就是《躁动期的Alpha与他的猫咪甜心Omega》。”

仙道听这漫画名字不像什么正经的漫画，猜测道：“封面上是不是注明18周岁以下禁止翻阅？”

“哦——”小汐拖长了音调，颇为得意地说，“我就说吧，你果然看过。”

“小汐。”流川稍稍提高了音量，拿出了兄长的威严，他本就是一柄开过锋的冷刃，肃起脸来更是眸光锐利。

只这两个字就让小汐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他说漏嘴了。

流川气势向来凌厉迫人，多数Alpha都扛不住，更遑论刚分化完没多久的小Omega。

小汐吓得吞了口口水，视线从仙道身上转开，瞄见流川刀锋峻厉的眼神，赶紧补救，垂死也要挣扎一番：“小哥，我就看了这一本。真的，我发誓！你千万不能告诉大哥。”

“我不会告状。前提是，到站前你不准再说话。”

“好吧。”听到流川这么说，小汐悄悄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年长他十四岁的大哥比爸爸还威严。在爸爸面前起码他还可以撒个娇蒙混过关，在大哥那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小汐原想向仙道发难，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偷鸡不成蚀把米，他郁郁不乐地靠回椅背上，索性化悲愤为食欲，又拆了盒粟米条、开了罐草莓汁，全然忘了刚刚还说就吃仙道的一包饼干。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仙道问道。

“不了。”流川脸色稍缓，用手背搓了下眼睛，“我睡会儿。”

“嗯，”仙道横起条腿架在另外一边膝盖上，伸手绕过流川的肩膀，把他圈到自己怀里，“靠着我睡吧，到了叫你。”

流川没有拒绝仙道，毕竟车程漫长，又是极其容易犯困的午后。

阳光一霎一霎地划过，睡意向流川袭来，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头顶上方仙道的呼吸声逐渐变远，恍如从青山那头传来的悠悠潮音，令人心安。

*  @每次入坑都太晚 坑坑生日大快樂！

* 是论坛体对不起5555

[李涛]联盟现在是打算要进军娱乐圈了吗？

 

1L

不知道该不该期待这档直播……

 

2L

楼主是说那个夏休期要开的相亲直播吗──

看了一下报名资格好像是优先抽粉丝，这应该算某方面的粉丝福利吧（吧）？

毕竟可以跟自己喜欢的选手约会一整天

一整天欸，四舍五入就是跟他结婚了

 

3L

LS的四舍五入是不是要回小学重新学了wwwwwwwwww

不过名单真的是下重本了吧

基本上都是一线选手（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先去报名）

 

4L

别去了报名网站崩了，就无语，联盟那边是以为粉丝数量很少吗……

别说女粉了，还有男粉要去报名的，直接把系统挤爆了

 

5L

男粉来干嘛啊

 

6L

跟选手打游戏打一整天也爽啊 by我男票

 

7L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本来还想说不报名了，还是去吧！

 

8L

话说这个是单纯选手对粉丝还是有可能选手匹配到选手？

 

9L

粉丝跟选手都有可能的样子，最后面的补充说明有写

 

10L

信女愿一月吃素祈求我CP匹配

 

11L

笑死2333333

就知道肯定有CP粉出来舞

 

12L

WB那边已经是CP粉跟女友粉的战争了你们没发现吗

要不是这帖一开始就标上李涛，大概也马上就会吵起来吧

 

13L

放过我！

我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帖这么和平的！！！！

 

14L

联盟说报名人数太多要提早结束报名了欸

到底是有多少人……？

 

15L

截止了，才开放十分钟就超过两千万人报名，我们圈这么热的吗？

 

16L

感觉世邀赛夺冠也多少有影响吧

这两周的确讨论度高了好多

 

17L

wakuwaku蹲等结论

 

……

 

225L

轮回这是跟兴欣绑定了吗？

ZZK对YX、JBT对SMC、DM对TR……

我知道选手可能匹配到选手，但没想到是包队匹配的啊！

 

226L

笑死，小明前几天狂转的锦鲤终于有用了吗2333333

 

227L

说真的后面两对都还行，ZZK跟YX不都男的吗……？

 

228L

一开始就没限定性别吧

我还觉得抽到YX好多了，至少不用看ZZK被花痴粉丝缠上=.=

 

229L

轮回这是捅了兴欣窝？

 

230L

LS你这个”捅”字就用得很传神

 

231L

住口！不要开车！我不想被封！

 

232L

ZY是下周一开直播吗？蹲了！

 

233L

这边真的好净土喔wwwwwwww

外面战成一团了有够可怕wwwwwwwww

 

234L

srds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人发帖说ZY两个人其实是好朋友吗

 

235L

你是说上个月那个帖吧？

听说被检举掉了吧，我那时候觉得很可惜

因为帖子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应该都是真的

 

236L

就……两边的偏激粉在吵，大粉都没说话甚至默许帖子了，结果偏激粉出口成脏所以……

 

237L

话说就没人蹲JBT跟SMC这对吗？

 

238L

我啊！我啊！

但是怕被嘲所以我不敢出声

 

239L

这对我也很好奇！想不出来他们会怎么相处？

SMC平常好像没跟JBT有什么交集？

 

240L

比赛场前场后的握手算吗233333

 

241L

LS太坏了吧wwwwww

 

242L

感觉这也是看直播的乐趣之一www

可以看到之前想不出来怎么相处的人的相处方式

DM那边我已经可以想到可能是口吃到极点吧（不要炮我）

 

243L

我比较想知道wwwwww节目直播官微那边刚刚开的投票是什么意思wwwwww

 

244L

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先投了！

ZY两个人其中一个穿都行！给我冲鸭！！！！！！

 

245L

就没人关心庙药有一组被抽到一起的事情吗233333

 

246L

我要看到庙药打起来血流成河！！！！

 

247L

笑死楼上根本邪恶混乱

 

248L

直播赶快到！赶快赶快！

 

……

 

 

330L

直播是不是要开始了！我老师突然说要补课救命啊555555555

 

331L

我可以搞点文字直播，但是会有时间差

 

332L

我也可以帮忙（举手）

 

333L

谢谢谢谢谢谢谢LS跟LLS！爱你们55555

我先放下手机了我老师对我死亡凝视中

 

334L

去吧2333333333

 

335L

卧槽！

没想到一开头就是ZZK盛世美颜冲击！

居然是自己开车去找YX的吗？！

 

336L

笑死了直播组发了置顶弹幕说ZZK开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所以他们跟丢了wwwww

叫大家先看ZZK手机前镜头的画面wwwww

 

337L

虽然我一直知道ZZK很帅

但是用前置镜头拍出来也可以这么好看，那就真的是好看了欸

 

338L

LS你对ZZK的脸有什么误解233333

不管什么镜头他是真的都可以驾驭

之前有个合作摄影师好像还发帖用力称赞他

 

339L

等等！

ZZK身上穿的是正常的便服吧！

也就是说另外一位……

 

340L

rwkk！快让我rwkk！！！！！！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来了宝贝儿我来了！！！！！！！

 

341L

直播开始了

周：「大家早。」

然后就是专心开车的画面，停红灯的时候也没有看向镜头

大概开了十分钟左右，周突然露出微笑了，然后停车

镜头位置没改，周伸手往副驾驶座那边，突然一个高颜值逼近镜头

「呦，小周这车不错。」叶的声音远处传来，「车门我自己开就行。」

太贴心了吧！居然还帮忙开车门，新好男人！

周又往后退回驾驶座，但是表情看起来好像在憋笑

「你还笑！要不是方锐那个点心帮我roll点roll输了，今天就是你穿。」叶有点像是在抱怨的说着。

「前辈，好看。」周笑着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这句话说完之后叶终于上车了

 

342L

我知道LS为什么停了

根本没人有手过来文字直播，我接手吧

就是大家还记得直播官微的投票吧，然后最后是”女装”高票当选

所以YX上车的时候是穿着一套类似学院风的服装进来的

看不出来裙子长度，只能大概看应该是有过膝

然后ZZK有先接过YX的包包，是个很可爱的小提包，看起来只能装钱包跟手机的那种

YX头上应该是带了假发，长度大概是肩下十五公分？

微卷，绑了一个公主头，从前面只能看到黄色的大蝴蝶结边边

然后有化妆！

cnm太美了吧救命！！！！这谁看到了不傻？？？

谢谢我因为打游戏所以装了双屏幕，可以一边看一边盲打字

 

343L

救命啊叶姐姐好美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344L

ZZK刚刚是不是有短暂愣了两三秒？

 

345L

有。

我看到了，他有！！！！！！！！！

 

346L

笑死了弹幕现在都疯了2333333333

疯狂在喊叶好美周好帅，还有说要跟他们结婚的

 

347L

刚刚一个眼残看成周叶好美好帅，周叶结婚wwwwwwwww

 

348L

倒也不是不行

看在ZZK今天这么绅士的份上，妈咪我准了

 

349L

LS你这是什么标准wwwwwwwwww

 

350L

看在Y今天这么好看的份上，马麻我也准了！

 （话说以前一直没发现YX有这么好看欸）

 

351L

主要他之前也不怎么特意打扮自己吧？

你没看叶修服装间那个bot成天不是TB货就是SMC代言的品牌男装

而且之前还比赛的时候他好像常常熬夜什么的，抽烟喝咖啡维持精神，长久下来其实外表看起来还是有点影响

现在退役了搞文职还有战队指导，相对来说忙碌程度就降低了

看起来应该营养方面也有跟上，之前实在太瘦了sos

 

352L

周：「前辈想去哪？」

叶：「你昨晚不是说要去XX卖场那边吗？」

周：「怕无聊。」

叶：「也还行吧，刚好那边顶楼有间餐厅我看很久了……就这间。」

周：「好，订。」

叶：「还有位置吗？」

周：「问问？」

然后这两个人就坐在车子里面打电话，然而现在餐厅根本还没开啊！！！

傻了吗你们！！！

 

353L

笑死我看到YX的弟弟发弹幕叫他直接去餐厅，那间餐厅有留包间供高层临时使用2333333

 

354L

真的是叶神的弟弟吗？

叶不是说很穷？

 

353L

LS是不是没更新到情报wwwww

今年世邀赛办在北京，集训的时候在一栋豪华别墅里面，选手还以为联盟这次下重本了，结果SMC跟FR跳出来说这是YX家的wwwwwwwwwww

那天下午YX的身家就被扒完了wwwwwwww

 

354L

某方面来说是满杰克苏的身家背景

是不是只剩爸爸那边的没扒出来？

妈妈我记得是娱乐圈地位很高的影后，弟弟是全世界前500强的公司总裁，爸爸没人提？

 

355L

其实有人提的但是就是……不好扒也不太能扒，所以大家就不挖了

 

356L

LLS可以看看影后当初结婚的对象是谁就知道了

 

357L

谢邀，看完回来了

我们还是不讨论这个了，好怕楼被封

 

358L

ZZK去的这个卖场我好像知道

目标顾客是高消费的那一群所以平常很少人去

倒也是方便了他们今天的拍摄

 

359L

ZZK居然还下车先帮YX开车门……震撼我全家！

 

360L

不是啊他们两个怎么这么顺手就牵手走路了？？？？？？？

 

361L

可能叶今天穿有跟的鞋子怕跌倒？

 

362L

ZZK看过一眼YX的鞋子吗？

他们俩难道不是直接牵手就走吗？

 

363L

弹幕傻眼、现场工作人员傻眼，我们也傻眼

 

364L

他们是打算出柜门了？

 

365L

……草说不定欸

 

366L

？？？？？？？？？？？？？？？？？？

昨天那个爆料帖难不成是真的？？？？？？？？！！！！！

 

367L

我错过了什么？

 

368L

就是昨天半夜突然有人发帖说ZZK跟YX本来就是交往关系

所以这次才会匹配到

然后还说这两个人这次直播可能不会装朋友

但是都没有什么例证所以早上被版主删掉了

 

369L

说真的这两个人在一起我无法想象

 

370L

但是这两个人还可以跟谁在一起我更无法想象

 

371L

……

干

还真的想不出来

 

372L

你们还在看直播吗我要笑死了

女装不是直播那边给ZY两个人挖得坑吗？

结果ZZK直接带YX去买衣服，把女装直接换掉，节目组抗议结果还被堵嘴了wwwww

节目组：「呃这个是大家票选出来的衣服，所以不能换……」

周：「约会，穿我买的衣服，好看。」

节目组：「呃……可是……」

周：「给前辈买衣服，开心。」

然后节目组就退下了wwwwwwwwww

 

373L

笑死我看到弹幕有人说ZZK是在玩奇迹叶叶吗？他们也想玩23333333

 

374L

周：「不开放。」

ZZK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回复想玩奇迹叶叶的弹幕的！！！！

我笑到头都要飞了！

 

375L

不得不说周选衣服的品味是真的好────

叶穿上去之后好看好多！

 

376L

然而脖子上方还是女装的样子233333333

 

377L

然后周就把叶带去洗头做造型了

用得还是那套”我们在约会我要打扮前辈”、”装扮前辈好开心”的理由

 

378L

节目组肉眼可见的颓废了起来

大概没想过难搞的不是YX而是ZZK

 

379L

dpq节目组但是真的好好笑

我也没想过居然是周把节目组的招数拆光光

一开始我还以为会是叶先拆招

 

380L

然后他们还是牵手！

这已经是在一起的实锤了吧！

男性朋友谁会这样手牵手走路逛街！我不信！

 

381L

不信谣不传谣

除非他俩真的官宣不然我先不嗑

 

382L

草他们居然去买钻戒了！！！！！！！！！

救命啊！！！！！

 

383L

这时候突然想问问381的姊妹你人还好吗

说了不嗑之后蒸煮抓着头让你嗑

 

384L

我是381，谢邀谢问，我现在已经在嗑了555555

 

385L

节目组：「呃……你们两位这是……？」

叶：「买个戒指，之前一直凑不到时间一起过来。」

周：「嗯。」

.

周：「请给我”家常”。」

店员：「先生您好，”家常”这款目前只有出对戒，没有办法买单一一个喔。」

结果店员刚说完，就看到像是类似经理级的人快步过来招呼周叶两人。

叶：「老周啊，好久不见。」

经理：「叶少好久不见，您是要拿上次订的那对戒指吗？」

叶：「对的，本来说上周五要拿来，后来改今天了。今天能拿的吧？」

经理：「当然可以，本来上周五就该给您了，结果设计师临时又拿回去改了点，这才拖到今天。您跟周先生在这边稍等一会，我去给您们拿。」

叶：「哎，好咧。」

 

386L

我刚刚去查了戒指！

原来是很有名的珠宝设计师的作品，全世界只发行了一百对。

要价不斐，设计也非常好看。

 

387L

感觉叶说的并不是”家常”耶

ZZK刚刚看YX的眼神充满疑问

 

388L

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疑问吧wwwwww

你没听到他刚刚小声凑过去问了一句「叶修？」

 

389L

嗯嗯嗯？原来私底下是直呼姓名的吗？

好家伙刚刚一直喊前辈！

抓到！

 

390L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刚刚那个摸头杀你们看到了没有！！！！！

好甜啊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

 

391L

笑死结果ZZK被摸头之后马上就抛弃了问题

还顺着过去跟YX贴贴

贴贴！他们俩在那边贴贴！有看到工作人员一脸尴尬嘛！

这是双人椅不是单人椅啊！你们俩坐这么近干什么！！！

（截图的手停不下来）

 

392L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一种植物）

那对戒指太好看了吧！！！！

快给我这对戒指的详细资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93L

经理说这对设计师取名叫”天作之合”，全世界只有这对！

救命啊太好看了！！！

 

394L

这个设计师是不是设计过”礼尚往来”的那一位？

 

395L

……欸靠好像是！

“礼尚往来”也超级好看的！！！

设计师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55555555

这什么神人555555

 

396L

ZZK的眼睛整个都亮了，看起来是很满意wwwwww

 

397L

周：「没跟我说换了。」

叶：「这不是想说给你个惊喜嘛。不喜欢？」

周：「喜欢。」

救我！快救救我！救救我！周刚刚说喜欢之后的那个微笑太可爱了吧救命！！！

叶好宠叶真的好宠他！！！

 

398L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叶应该在对人处事方面做得不太好，要不然当初嘉世那边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399L

楼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YX当初跟JS的事情叶粉已经澄清到不想澄清了。

完全就不是YX处理不好队伍内部，而是队员本身就听不进去YX的指导，甚至某个人还自作多情以为是YX要压迫他。

本来能够当上队长的人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实力跟处理能力在，不知道哪来的人一直造谣JS是因为YX不懂人情世故。

这真的很扯……

 

400L

没办法总有人洗脑包看多了被洗脑成功，就像现在还是有人觉得JS是YX搞掉的一样

 

401L

偏题啦偏题啦

 

402L

我只是几分钟没看直播而已怎么就离开戒指店了！！！！！

 

403L

楼上你错亿了，他们刚刚已经交换过戒指了

 

404L

啊？？？？？？？？？？

真的假的？？？？？

我要哭了！！！！！！！！

 

405L

LLS不要这样wwwwwwww

他们还没交换啦，现在好像是要去吃饭的样子

就是YX说的很有兴趣的餐厅

 

406L

但周好像要带叶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看他们下的楼层不是顶楼

 

407L

……

是我想得那个地方吗？

 

408L

嗯？什么？

 

409L

就是……这个商场有一个宣传很广的圣地

是一个钟，说情侣如果一起敲钟并且许愿的话，愿望就可以实现

详细可以看这个帖→[爆料]许愿钟是真的！返愿者请进！

是真的很神的圣地了。

 

410L

对欸我都忘了那个钟就在这个商场里面啊

当初来是请人来开光还是祈福过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单纯的宣传，结果闺蜜跟他男票去了之后就分手了

 

411L

？？？？？？

 

412L

等等，410L说得好像怪怪的？

 

413L

抱歉抱歉是我没说清楚

我闺蜜她是许愿说希望两个人之间可以互相信任没有欺骗

结果没几天之后她那个男票被我们其他人看到跟小三抱抱

一开始还以为是误会，会不会是什么姊姊妹妹之类的，结果她EX直接找她摊牌说要分手

就真的……很突然……

 

414L

我自己也去许愿过喔，第一次是一个人去的，想说许愿希望可以找到对的人

天天被我妈逼着相亲真的太太太痛苦了

那天刚好有个男生也是一个人去，外表是我的菜但是我不太敢搭话

没想到他居然来找我搭话耶！

后来认识了才知道我俩居然是同一所大学，科系在隔壁楼，然后住的地方也是隔壁小区而已

一来一往之后就交往了

后来又去了一个许愿钟那边，现在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415L

哇恭喜楼上！

 

416L

欸！欸欸欸欸！看直播啊！

 

417L

这边的布置是什么时候用好的？

我还看到了兴欣还有轮回的队员都在……

这架式莫不是要……？

 

418L

不行啊马麻我不同意！

叶叶你还是个孩子55555555

 

419L

小周你冷静点太快了太快了！

妈咪我今天才刚见到你对象你就要结婚了吗？

 

420L

笑死了LS跟LLS是帖子早些时候的妈粉吗wwwwww

 

421L

周：「叶修，五年了。可以给我机会一起有更多五年吗？」

叶：「被你打败了……怎么我俩想得事情串一起了？原本打算该是我先对你说的。」

周：「先后无所谓，我们在一起就可以。」

叶：「话都被你说完了哈。」

周：「因为爱你。」

叶：「我也爱你。这辈子你跟我是绑定状态了，别想解开。」

 

422L

五年……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平常也看不出个端倪啊……

 

423L

SMC发WB了！

里面提到ZY两个人之所以一直不公布，是因为YX怕会影响到大众对ZZK的看法

一来是因为刚交往的时候他们都是选手，怕有人会说串通作弊什么的，再来就是YX退役了但是ZZK仍然在役，那时候的环境对于同性恋人的态度也不是说很好，所以商量之后就没有公开。

最近不是那个法律通过了吗？而且刚好节目匹配也抽到彼此，所以最后他们俩就决定要在节目里面公开。

不过他们两个人是分开计划的啦2333333

好像一开始的基准就是直播的时候不特意掩盖是情侣的事情而已

结果双方都想搞个大的，SMC说她被两个人同时间私讯，有时候讨论到一半都怕自己串场

 

424L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个誓约之吻你们看到了吗！！！！！！！！！！！！！！

 

425L

恭喜周泽楷跟叶修，有情人终成眷属！！

呜呜呜呜呜呜身为一个私底下嗑CP的人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嗑到真的！！！

 

426L

恭喜恭喜！

我并不怎么了解他们，觉得他们有勇气直接公开就真的很佩服

现在的环境虽然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是还是很多人不喜欢甚至觉得恶心的

身为公众人物敢挺身出来就是支持！

 

427L

我要哭了救命5555555

虽然之前陆陆续续有消息出来说他们感情很好是朋友之类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情侣关系

TXL真的没办法接受呕呕呕

 

428L

反正又不吃你家大米也不花你的钱

爱接受不接受关他们P事

不接受就离开这里回去哭吧，慢走不送

 

429L

是满意外的但是又觉得不太意外

甚至觉得ZZK可以忍到过了五年才公开真的是真爱了

 

430L

是的

我记得方式不是吐槽过其实周的个性有一点急

有时候还有点天然呆，日常上的一些事情容易就脱口而出

没想到交往的事情居然可以瞒了五年

 

431L

本来很讨厌YX的

结果刚刚看了SMC还有其他选手的WB突然就不讨厌了

我没想到YX真的是处处都在为了ZZK着想

就连公开后想得都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ZZK的事业

拜托他为自己想一想吧！

虽然他已经退役了但好歹也还算是个公众人物甚至还是世邀赛的领队

这样的身分要是被偏激群众投诉下去，工作应该也很容易不保吧……

 

432L

给LS姊妹分享一个链结

是大家在实名联署表态不反对ZY他们

也是有很多人跟你想到一起了

 

433L

泥萌康了刚刚的直播吗55555555

 

434L

节目组：「你们有想过公开的风险吗？」

周：「想过，但还是决定了。」

节目组：「可以问问为什么还是决定公开吗？」

周：「五年，很长。不该继续藏着，对支持的人不好，对叶修也更不好。」

叶：「我已经从荣耀前线退到幕后了，就像小周刚刚说的，藏着这件事情不管是对家人或者是对支持我们的朋友也都不是一件好事。刚好联盟那边来了一个直播节目的邀约，我们就想说如果刚好分配到彼此的话，就不演了。」

周：「是天意。」

叶：「是啊，连老天都支持我们。」

周：「我们，天作之合。」

叶：「你再得意下去我怕老天爷要劈你了。」

 

435L

ZZK真的超得意的我又哭又笑再看直播

 

436L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支持他们5555555555

周叶是真的55555

 

437L

周叶一生推，推了生一堆！！！！！！！！！！！！

 

438L

不不不，叶神还是生不出来的你们都醒醒……

 

439L

你听过ABO吗？

 

440L

住口！不要这样！！！！！！

 

441L

笑死了这边怎么突然就开始安利ABO了

我先去看直播了，那个还需要文字直播的姊妹回来没啊？

 

442L

呜呜呜呜呜呜我来了我来了

我居然错过了我CP的求婚跟誓约之吻我好难过啊呜呜呜呜呜呜

 

443L

既然姊妹你回来了那我就去专心看直播啦～

卖场首PART小破站有人上传录播了，可以去看看

 

444L

谢谢姊妹！

也感谢周叶让我们在此相遇！

 

445L

感谢周叶让我们在此相遇！

 

446L

感谢周叶让我们在此相遇！

 

……

 

1030L

感谢周叶让我们在此相遇！

 

 

 

 

 

END.

 

 

 

坑坑坑生日快乐！

你真的是周叶大仙女5555555

能够因为周叶而跟你认识真的很开心，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抱歉贺文没能在第一时间送出，也希望你可以喜欢><….

 

 

惯例性要说一句：爱心蓝手以及留言非常感谢～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BGM：起风了

全文2w5，一发完，HE

预警：角色都属于芥见大大，ooc和剧情魔改属于我

——————————

01.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坐在矮窗前的少年说道。

彼时入夜，夏季的风从山林里吹来，带来了蝉鸣，荒野，和野兽蛰伏的声音，钻石般星辰安然悬挂，丝毫没有岌岌坠落的意图。

几乎要融入暗夜的深色头发被风拂动，白皙光洁的额头显露出来，恰巧萤火虫从少年的脸颊边悄然飞过，荧荧光芒将他秀美的眉眼映得愈发温柔。

像月。

五条悟看得有点出神，过了半秒才笑容如常地回答：“那今晚我陪你去山顶看？”

伏黑惠回过头来，语气里是单纯的不解：“陪我？不带上虎杖和钉崎吗？”

他话音刚落，外边正巧传来少年少女的声音。

虎杖悠仁天生带点撒娇的黏糊糊声线传来：“五条老师——钉崎脑子又出问题了！”

“哈？你敢再说一遍？！”

杂物倒下的轰响骤然传来，带动着房间内的墙壁都微微震动。

要是带上这两个人……闹出的动静恐怕就不是去看流星雨，是去看陨石撞击地球吧。

五条悟没有管外边的打闹，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是惠说想去看流星雨，悠仁和野蔷薇又没有说要去，所以我当然是陪你去才对啊。”

“我可没说想去看，我只是说今晚有流星雨……而已。”伏黑惠别扭地解释道，转瞬又冷静下来，轻咳一声，“他们肯定会想去看的吧，你又不是不明白那两个家伙。”

唉，让这小孩说句真心话怎么这么难。五条悟心想。

“那，今晚我们高专一年级的结业活动就是去看流星雨？”

“……嗯。”答应得乖乖的，语气里又难掩一丁点失落。

五条悟当然听出来了，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走到伏黑惠旁边，就像当年初见时一样，将手狠狠按在对方头顶。

“要是惠说，只希望我和你一起去看，我也会答应的哦。”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伏黑惠抬臂将对方的手打下去，“明明都是你的学生，当然要被平等对待。提这样的要求对他们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渐淡，说道：“原来惠只想得到平等对待就满足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也没什么值得被在意的。”伏黑惠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寂静幽蓝的山林，“所以得到平等对待就已经很好了。”

五条悟深深吸气，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外边虎杖悠仁更急促的痛呼传来，几乎就是在门口抵着门喊“救命”。

行吧，平等对待。

要知道让五条悟吃瘪的人还从没出现过，既然这家伙都这么说了，那就“平等对待”给他看咯，指不定待会儿哭唧唧的人是谁。

五条悟心里挑起点介于恶作剧和置气之间的火苗，于是不再多说，果断转身去打开了门。

鼻青脸肿的虎杖悠仁立马扑到他肩上，和他亲密相贴：“呜哇——钉崎她要杀我！”

五条悟举起双手，声线吊儿郎当：“好了好了，现在都停手，不然不带你们去看流星雨了哦。”

“流星雨？！”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异口同声，俱是星星眼地挤过来凑到他下巴下方，像两只讨好的小狗狗。

“刚才惠说今晚会有流星雨，建议我们一起去看。”

“真的吗？！！”

“对吧，惠？”五条悟还回头朝伏黑惠做了个wink。

结果伏黑惠一直冷着脸刷手机，根本就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五条悟立马转身，搂住两位兴奋难抑的学生朝外走去：“那好吧，我们三个去。”

“喂！”独自坐在窗边的少年顿时坐不住了，扔掉手机就追赶上去。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五条悟坐在汽车后座，愤愤不平。

“我跟他相处了整整十年，这是其他！任何人！能够替代的吗！？？我跟我爸妈都没待一起这么长时间过！”

“结果他居然说他没什么特别？说他没什么值得被在意的？他竟然对我说这种话！”

“这小子是养不熟吗！我当时听着感觉心都快碎了！”

他说完打了个酒嗝，瞬间酒气铺满整个车厢。

伊地知不太想理这个酒鬼，敷衍道：“是是，五条先生你说得对。”

“更别提啊——”五条悟将眼罩撩起，醉眼惺忪地仰头往上看，像是要穿透车顶看往那段回忆里，“在他说那种话之前，明明还对我——”

“啊啊，五条先生，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但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吵死了！”五条悟醉得厉害，坏脾气地吼回去，随后又笨手笨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着电话那头继续吼，“歪？！”

但在听清电话那头的说话内容后，他立马收敛脾气，平复下来。

“青森那边的诅咒？……这么远，干嘛叫我紧急出差……上头的决定？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五条悟利落挂掉电话，清明几秒的眼神复归混沌：“嗯？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不不不，五条先生，您既然有紧急任务，还是先把目的地告诉我，我送你过去吧。”

“啧，真是烦啊，那群老头子。”五条悟不快地揉揉眉心，看在校长的面子上还是吩咐道，“去青森，星降处温泉旅店。”

“星降处？”伊地知听着有点耳熟，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你刚才正在提的地方么？就是悠仁他们结业时去的——”

伊地知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后视镜，却发现五条悟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这人虽然有着永不会老去的英俊容貌，这四年来却从没好好用过脸，满面醉得通红，口水还滴滴答答地要滑下来，睡得一点形象都没有。

这还怎么教学生啊……伊地知忧愁地想。

他不再说话，转回头降低车速，平缓地朝着这次的目的地开去。

百无聊赖之间，他慢慢回想着五条悟方才讲的往事，忍不住小声说：“要是当时就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好了……”

后座的五条悟在睡梦里打了个响鼻，伊地知顿时勇气告罄，不敢再分心，认认真真目视前方开车。

他们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才赶到青森的。

哪怕接近黄昏，盛夏的阳光也繁烈如瀑，整座城市都被灼日反射出暖色光芒，就像下过一场金黄的暴雪。

五条悟宿醉未醒，从车上下来立即被眼前明晃晃的光线刺得眯起眼睛。他顿住脚步，不由得抬手遮挡，却在明暗变化中，看见一只幽蓝色的蝴蝶从他面前翩然飞过。

闹市之中，竟然有这么漂亮的蝴蝶？

五条悟转头再看过去，人群攘挤，车水马龙，哪里还看得到什么蝴蝶的踪影。

伊地知停好车，在他身后恭敬喊道：“五条先生，星降处温泉旅店就在您右手边。”

“我之前又不是没来过，这种事当然知道了。”五条悟不再去追寻蝴蝶，转身走近旅店门口，托着下巴打量片刻。

“嗯……没察觉到什么诅咒气息啊，那群老不死的逗我不成。”

伊地知被他冒犯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来之前我查了下，好像这里的确有个特级咒灵，之前有其他咒术师试图祓除，但都被击退了。”

“击退？”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重复这个词，“是击退而不是诛杀，还真是有意思的咒灵。”

“也正是因为太多咒术师反馈说祓除失败，才会派遣您来。”

“行吧，话归这么说，祓除还是要做的。”五条悟活动活动身体，将手指按得噼啪作响，“这里对我而言可是非常有意义的地方，要怪就怪那个咒灵自己倒霉好了。”

他随即就往旅店内走去。

由于咒灵的存在，难免会出现骚灵现象，旅店老板早就落荒而逃了，剩个大门敞开的空屋等着咒术师光临。五条悟带着伊地知径直往楼上走去，终于在二楼的角落房间外，察觉到了诅咒的气息。

那个房间……

五条悟嘴角耷拉下来，面容隐隐透出怒色。

过去的三年里，他每个夏季都会来预订那个房间，然后在青森度假一段日子，也就今年被些事情耽搁才来晚了点，结果就被个区区咒灵占据了？

什么咒灵胆子这么大，敢来占他的地盘？

“你在这里等我。”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随后大步走到房间门口，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把手。

门被骤然打开，空气流转，白纱窗帘在风中悄然飘起。傍晚的霞光扑面而来，空荡荡的房间内落满温暖的橘黄色，一道狭长的黑影从矮窗处延伸过来，几乎就要同他脚下的影子相触。

墨镜后的眼睛骤然睁大，瘦削的身影同窗外盛大的落日一同映满湛蓝虹膜。坐在窗台上的咒灵在听到动静后安静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那是……

那是——

“我不该以现在这副样子见他的。”

五条悟慌乱至极，在根本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措施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宿醉，疲倦，长途车旅，虽然样貌未变却浑身都显得狼狈。

我不该以这幅样子见他。

他退后两步，紧绷着身体又关上了门。

02.

四年前。

那天晚上，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看到流星雨。

四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山顶上，仰头盯了好久，群星还是稳稳当当悬挂高空，一颗流星都没有看到。

伏黑惠最先熬不住，歪头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直接睡过去了，另外两个精力旺盛的学生倒是活蹦乱跳等了好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死心。

虎杖悠仁瘪瘪嘴，委屈起来：“结果等了一晚上也没看到流星雨嘛。”

“啊啊，一定是伏黑这小子骗人，你看他就根本没指望过，直接睡过去了！”

钉崎野蔷薇说着就要去闹腾伏黑惠，被五条悟竖起手指的噤声动作拦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嘛，就算没有看到流星雨，马上我们就能看到日出了，不是吗？”

五条悟的左手还下意识捂着伏黑惠的耳朵，像是生怕他被吵醒。

钉崎野蔷薇满脸不痛快地看着他，最后说道：“老师你明明就很偏心。”

“欸？为什么这么说？”虎杖悠仁已经恢复精神，眨巴着眼睛回头问，“我觉得五条老师说得很对啊，反正能看日出，就不要怪伏黑了。”

“你也偏心！就连宿傩那个死混蛋也偏心！你们这群被美色诱惑的臭男人！”

“这话又从何说起？我都搞不懂你到底什么毛病了！”

五条悟明智地没加入这场争论，只在看到天际出现一丝亮色时，低头轻轻用下巴摩挲着伏黑惠的鬓角，轻声唤醒他：“惠，该醒了哦。”

伏黑惠微微皱眉，尚还没有睡醒，含含糊糊地问：“这是哪儿？”

他说完后就记起了起因经过，猛地抬起头来：“流星雨呢？！”

正逢这时，第一缕阳光穿透地平线洒向山林，群鸟纷飞，茜云如海。

伏黑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日出景象，语气里满是失落：“我错过……流星雨了。”

“没有啦没有啦。”他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怜，就连刚刚还在忿忿的钉崎野蔷薇都赶紧解释，“流星雨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又抱怨：“我们可是等了一整夜哎，都怪你的假情报。”

“这样吗……抱歉。”

伏黑惠乖乖低头道歉，见他这样子，钉崎野蔷薇哪里还说得出来半点重话，甩甩手道：“算了算了，总之日出不能错过了吧，别打扰我拍照。”

虎杖悠仁捂着嘴嘻嘻坏笑起来：“钉崎，偏心。”

“你这家伙——”

两个人再次追打起来。

五条悟笑着看两人打架，歪头碰了碰伏黑惠的发顶：“很失望？”

“什么？”伏黑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老师过于贴近，赶紧起身拉远距离，“失望什么？”

五条悟面色如常地收回手，继续说道：“流星雨啊，你不是很想看么？”

“都说了我没有很想看。”

“哦，好吧。”五条悟对他的口是心非习以为常，转而向两人招呼，“好啦好啦，日出也看完了，该回去了。”

在他们下山的时候，伏黑惠刻意同五条悟保持步调，落在了最后边：“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一趟。”

“对我也要这么客套地道歉吗？”五条悟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只是……”伏黑惠犹豫了下，像是下定决心般停下脚步，直视着五条悟道，“我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了流星雨。”

五条悟也停下来。

虎杖和钉崎的声音越来越远，山林静谧，只闻鸟声。

“我的确是……很想看流星雨的。”伏黑惠终于坦白，“有一种说法是，星星降落于森林，则是故人的思念和回忆重返人间。”

“这所旅店为什么会叫‘星降处’，老师知道原因吗？”

五条悟许久没有同他这么认真坦诚地交谈过了，于是他不再用玩笑的声线，而是沉声清晰答道：“因为这里是恐山。”

恐山，位于日本青森县，本州最北端，相传连接现世和黄泉，乃灵体轮回必归之处。

魂归之时，星降于森。

旅店建于此地而得名。

“所以我想，”伏黑惠继续道，“我们一路走来，那些仓促分别的朋友们，一定也会来到此地，在轮回之前，将自己的思念和回忆化作星辰，降临在这片森林吧。”

“那么，看到星降景色的我们，一定还能同他们再次认认真真地道别。”

伏黑惠微微垂目，像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局促：“我是……这么想的。”

惠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这种事情，五条悟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这不阻碍他依旧会为伏黑惠的说法感到震撼。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这么温柔的想法。

五条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只觉得有一条浮满鲜花的温暖江流淌在胸腔内，撞击着自己的肋骨和灵魂，使之发出江涌山应般的怦然轰鸣。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流星雨，但是惠，你在梦中看见了吧？那么，你一定也在梦里和他们好好道别过了。”

他抬手揉了揉伏黑惠的头发，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话音一转，又开始不正经：“这么乖的小孩，想要点什么奖励呢？五条老师今天什么都会答应哦~一个亲亲怎么样！”

掌心下的少年浑身一颤，脸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地拿水润眼睛瞪他。

五条悟也被瞪得呼吸一颤，当即收回了手，转身下山：“啊不愿意是吗，那就算了。”

“喂！”身后的少年气急败坏。

五条悟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朝他摆手：“逾期不候哦惠惠子，错过了老师珍贵的亲亲就没有啦，下次请早~”

“你这家伙！”

五条悟背对着他，好心情地翘起唇角笑起来。

作为无战不胜的最强咒术师，怎么可能会在爱情战争中输给小孩子呢？惠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在旅店里露出马脚了，要是喜欢就赶紧鼓起勇气来告白吧，五条老师为了听见那句“我喜欢你”可是忍耐好久，费尽心思呢。

五条悟哼着歌抬头，信心满满又兴致勃勃。

等到惠终于按捺不住的那天，他要给这孩子什么奖赏呢？

一个亲亲肯定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他是这世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存在，因此——

——他要用整个宇宙，来作为给挚爱之人的答复。

可是五条悟没有等到那一天。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神明，祂会对傲慢之人做出怎样的惩罚呢？』

03.

在这个依存于咒术的世界，有一个不论是咒灵，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公认的事实:

只要五条悟还在，战斗的结局就是毫无悬念的。

五条悟的存在就是无敌的。

所以在一次陷阱成功封印住五条悟后，诅咒师们纷纷学起了这种战术。

硬碰硬没有意义，只要五条悟不在，就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不过这一步也是早就被当事人算准了。

“既然那一次陷阱没能成功战胜我，以后的陷阱就很不可能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嘲笑这些猪脑子才好。”五条悟曾经这么讥讽道。

『无关行事正确与否，无关心愿是拯救或毁灭，傲慢即是原罪。

而有罪则会被惩罚。』

自从两面宿傩彻底被封印后，世界就像是突然从Hard模式转为了新手模式，哪怕诅咒师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越来越强大的咒术师力量也能将之次次镇压。

要是夏油杰还在，估计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所选择的道路效果显著。

但是——

“他的这一生过得太顺利了，顺利就会忘形，忘形就会轻敌。”

夏油杰曾在年少时就评价道:“上天是公平的，在给予馈赠的时候，就已经将代价刻入命运之中。”

“那么，最强即为五条悟，五条悟即为最强，这样的人，又被预定好了怎样的代价呢？”

答案揭晓得很快。

在又一次突破诅咒师的封印后，五条悟施施然走出，对着瑟瑟发抖的诅咒师嘲笑道:“两面宿傩之后，连你这种东西也敢自称最强？”

他说完正打算给予对方最后一击，却意外发现自己还陷入某种类似幻境的领域中。

“局中局？有点意思。”

那头的诅咒师却笑起来:“不知道等我死了，你还能不能露出这么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吐出一口血，身边的领域再也维持不下去，幻境渐渐消散，露出了当下最真实的情景。

只见诅咒师整个人都被八握剑钉在墙上，早已是强弩之末。被召唤出来的魔虚罗利落收刀，临死之人落到地上，勉力抬头冲着怔忪的五条悟露出恶意笑容。

五条悟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作战计划的最终目的。

他轻敌了。

巨大的不祥预感席卷而来，五条悟当机立断，瞬移至诅咒师面前，狠狠扼住他汩汩冒血的喉咙。

“你不准死。”他一字一顿，近乎暴怒。

诅咒师含着血哈哈大笑起来:“五条悟，你能杀我死，但你没办法救我活。”

“所以，你心爱的学生也活不了。”

“你明白过来了吗？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封印困住你，甚至说，我就等着封印被解开的时候。”

诅咒师太愉快了，他恨不得将今生的痛快都化作笑声释放出来。

“封印解开的唯一条件是施咒者的死亡，虽然我远远算不上是你的对手，可如今这世道，没有了两面宿傩的世道，除了你，又还有谁能轻易杀我呢？”

“——最快速便捷的方法，就只有利用它了吧。”

“真妙啊，我曾无意得见过你的学生施展这个术式，当时好像是被宿傩阻拦下来了？可真是不得了的术式啊。”

“五条悟，你的学生可真有意思，当得知只有打败我才能解除封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召唤了魔虚罗——”

五条悟的手指骤然收紧，诅咒师的话被掐断，可他并不在意，用力从咽喉缝隙中挤出尖笑来。

这个局是完美的，完美之处就在于他算准了五条悟的不完美。或许这个陷阱仅能起效这一次，但这一次就足以让五条悟在自己顺利的人生中彻底败北。

而这，就足够了。

他办成了其他人都办不成的事，他打败了五条悟。

其原因就在于他曾像是被上天眷顾般，发现过五条悟的底线，那就是——

思绪像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开，诅咒师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彻底死去了。

“你不准死！你不准死！”五条悟怒极，但在察觉到手下这人彻底失去生命征兆后，他又急急起身，开始搜寻伏黑惠的踪影。

他在远处的阴影角落找到了惠，于是立马瞬移过去，将陷入假死状态的伏黑惠紧紧抱入怀中。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或许他可以趁现在杀了魔虚罗，没准还能打断？

可魔虚罗在收刀后就彻底消散了，术式已经展开，根本无法终止。

对，治疗，治疗呢？

可是现在根本来不及去找硝子。

那用自己的术式呢？

无下限术式顺转术式苍反转术式赫虚式茈无量空处！就没有一种可以救人吗！

五条悟将伏黑惠横抱着起身，大脑在此刻被运作到极致，反转术式飞速修补着正在疯狂消耗的脑力，他竭尽全力推算着可以打破死局的方法，可就在他刚直起身的一瞬，伏黑惠的手无力地滑落垂下。

于是所有的思考都停下来。

所有的挽救都是徒劳。

五条悟甚至是直到这时，才发现伏黑惠身上全都是伤，尚还温热的血液沿着伏黑惠的手指不断滴落，流淌到了地面上，汇聚成深红色的溪流安静蔓延。

周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他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景象。

只有风声，只有怀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少年。

“他才十六岁。”

五条悟怔怔地瞪大眼睛，莫名就想起了青森山林里的那个清晨。

他还没……还没送出那个足以媲美全世界的礼物，但现在他却几乎是已经失去全世界了。

“……惠。”五条悟声线都带着颤抖，非常非常轻声地喊道。

无人应答。

最后风声也消失了，五条悟自己的声音也消失了。他似乎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可具体呼喊的话语，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只看到那些从伏黑惠伤口蔓延出的血液同猩红色的术式重叠，他看到诡秘的星云黑洞在眼前扩散扭曲，他看到，恒星般的双眸自上空俯视着他，无悲无喜。

他的力量失控了。

『祂高悬于空，道: “你能杀人死，但你不能救他生。”

五条悟回：“如果这是我的罪，我愿意用我死来换他活。”

祂道：“神能使人生，神能使人死。但轮回逆转，纵是神明也不得擅自定夺，反而是凡人总奢望复活。”

五条悟冷笑，回：“既然有做不到的事，又算什么神明？你又有哪处能胜过我？”

祂道：“胜于谦卑，胜于敬畏。”』

等到再次醒来，五条悟已经是在医疗室内。

家入硝子见他醒来，走过来递杯水给他：“我差点以为你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碎得像个异世界虚空——”

五条悟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杯子里的水溅出不少，全洒在了床单上。

“惠呢？”

“喂，你最好不要激动，你的能力还没稳定下来……”

“我说啊，”五条悟再次打断她，抬眼质问，“惠呢？”

家入硝子被他剔透得近乎无情的眼瞳震慑住，只好叹了口气，解释道：“毕竟不在现场，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残垣遗迹来看，应该是魔虚罗被召唤出来过吧。”

“而那之后的事情，不是只有你才最清楚不过了吗？”家入硝子的眼神似洞悉一切，却又仁慈地没有再继续撕裂真相。

是啊，五条悟再清楚不过了。

那个诅咒师是如何在他手里断了气，惠又是如何在他怀里永远睡去，神祇如何出现，又如何告诉他最残酷的现实。

当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很奇怪的是，他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了。是愤怒，不甘，心痛，悲伤？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被豁开了一个黑洞，曾经温暖流淌的河流和鲜花都被吸入其中，心脏干涸得只能听见风的泣音。

家入硝子担心更多的刺激会让五条悟再次暴走，又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对自己的身体也好好重新认知下吧。”

五条悟低垂着眼睛，恹恹回复：“什么意思。”

“你的体征活动是静止的。虽然还能正常呼吸，正常心跳，但身体内的细胞，血液，所有构成你的部分都维持在不变的状态。”

“通俗易懂地讲，就是时间在你身上静止了，你获得了永生。”

『五条悟问:“如果是为了惩罚我的傲慢，又为什么赋予我近神的能力？”

祂没有回答。

五条悟又问:“是想让我以永世来忏悔自己的过失么？”

祂没有回答。』

04.

但在打开门的那一瞬，五条悟终于明白过来，神明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夕照的暖光淌在咒灵鸦羽般的长睫上，如一尾鹅黄色的鱼在他眉眼处缓慢游走。清凉的风在少年的黑发间分离又融合，发出的声音像拂过草原。

一如年少模样，像是从未离开。

“这大概就是神明对我的惩罚吧。”

“这一定是了。”

五条悟骤然间心痛如绞，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直接关上了门。

伊地知匆匆赶来，有些担忧地问：“里边……是让您也觉得棘手的咒灵吗？”

五条悟咬紧牙关，用力挤出点笑来：“你不准打开这扇门。”

伊地知不明所以，只得连连点头：“我、我绝对不打开。”

随后五条悟一把将墨镜摘下，眼神冷厉地拨出一个号码。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门见山：“你们知道？”

知道什么？一旁听见的伊地知满脸莫名。

五条悟不耐烦道：“你们知道那个咒灵的来历，所以才叫我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五条悟浑身杀意暴涨，冷笑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觉得我会听你们的话？”

“这段时间我不怎么出现，是不是让你们忘记我是谁了？还是说，我给了你们什么错觉，才让你们觉得我脾气很好？”

他手里的墨镜在瞬间化作粉末湮灭，虽然嘴角上扬，眼里却毫无笑意：“你再敢提祓除一次，我就直接杀上京都，把所有人统统干掉算了。”

“谁敢打他的主意，谁就得死。”

伊地知看得心惊，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五条悟的意思。

在伏黑惠死去的四年里，五条悟的确鲜少再活跃在咒术界，反正他麾下的学生个个精英，维护世界和平也不在话下。这也导致，所有人都在懒散的和平中，渐渐忘记了五条悟曾经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五条悟本身，就是无敌的概念。

所以到底是什么任务，能够将隐退四年的五条悟激怒成这个样子？

又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五条悟无条件无下限地保护成这个样子？

“老子不干了。”

五条悟突然话题一转，这句话如惊雷把伊地知吓了一跳。

五条悟没管他，斜斜靠在墙边，还在对电话那头说：“我辞职，罢工，我要开始休假了，这个任务到此为止。如果你不想激怒我的那群学生，最好别把这里的事告诉其他人。”

“这个任务无效，听懂了吗？”

他说完也不管对面的答复，直接挂断电话。

“五条先生！”伊地知快被他的出格行为搞崩溃，鼓起勇气劝，“不论如何，您也是咒术师，祓除不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吗？”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似要发怒，但又缓和下来，只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你对这件事不知情，所以我不能迁怒于你。”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笑了笑，避而不答：“你先回去吧。”

“可是——”

“回去吧。”

伊地知无法，只好不再追问。总归……有五条悟坐镇这里，就算是再可怕的咒灵，也闹不出事来吧。

这样想着，伊地知放松许多，于是微微鞠躬后离开了旅店。

夕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天空变得幽蓝，明月和钻石般星辰一如往昔。

五条悟双手撑在栏杆上，安静待了很久。夜晚的沁风吹来，直往他心里的黑洞灌去，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转身下楼离开了旅店。

半个小时后，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用力拧开那间屋子的门。

少年模样的咒灵依旧安静坐在矮窗边，窗外就是熟悉的山林。今年的萤火虫异常的多，晃晃悠悠地绕在咒灵身边，映衬得他像一轮莹莹细瘦的新月。

他在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向门口的五条悟，表情平静，眼神懵懂。

完全是刚出生不久的孩童神色。

五条悟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好好隐藏起来，吊儿郎当地朝他挥手打招呼：“你好~”

“出去。”咒灵丝毫不留情面，径直朝他抬起手。

他脚下的黑影瞬间汹涌而起，领域展开，朝着五条悟径直扑涌而来。

这样的攻击自然对五条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依旧笑着站在原地，黑影在他身侧潮水般冲刷而过，又在他身后趋于安宁。

见到自己的领域完全不奏效，咒灵干脆地放下手来，放弃了抵抗。

“我打不过你。”他平静地阐述事实。

“是的，你打不过我。”五条悟将背包重重放下，活动了下肩膀，“不过要是你真的起杀心，也不会这么快放弃吧。”

“不如……”湛蓝眼眸笑得弯弯，五条悟的语气哄小孩似的温和，“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打不过你，你要祓除就赶紧动手。”

五条悟失笑:“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积极赴死的人。”

“我只是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咒灵回答。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五条悟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从背包中依次取出刚才买的东西，“在临死之前，人都会后悔的。”

“我不是人类，所以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咒灵生硬地回答，随后视线下移，在看到五条悟拿出的东西后拉长了脸，“……你在干什么？”

“嗯？”五条悟神情无辜，扬了扬手里拿着的日常用品，“我要在这里住下来。”

像是嫌这话还不够让咒灵气得半死，他欠揍地又多加一句:“长住。”

咒灵的脸拉得更长了。

五条悟说到做到，从被单到杯碗一应俱全。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个小茶几，仔仔细细地铺好桌布，煮茶，布置点心。

“你要吃吗？”五条悟将自己带来的喜久福递过去，“毛豆生奶油口味的，特别好吃。”

咒灵不理他的贿赂，屈着膝盖窝在离五条悟最远的对角线角落，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怀里还抱着点什么东西，幽蓝色的，泛着蝴蝶鳞翅般的光芒，五条悟瞥了一眼，认出那是咒胎的蛹。

这个咒灵安安静静地在房间内出生，然后尽可能不伤害到任何人，又在这里安安静静地长大。

要是五条悟不来的话，或许在被某个厉害的咒术师祓除之前，他会一直独自守在这里，抱着唯一属于自己的蛹壳，沉默地看无数次窗外的日出日落。

太乖了。

但五条悟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因为——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啊，惠。”

新挂在窗边的风铃被夜风撩拨而动，泠泠脆响在突然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伏黑惠茫然地抬头，似不解又似怀念:“你……叫我什么？”

五条悟笑容温柔，又重复了一遍:“惠。”

05.

伏黑惠遇到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大难题，在思索许久后，他皱着眉问：“你认识我？”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让人伤心了。”五条悟低头咬了口喜久福，白羽般的睫毛遮住眼神，“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可是共处了整整十年哦。”

“人类？”伏黑惠更加不解了。

他自出生就呆在这一隅房间内，没有人教他诅咒产生的原理，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屋外的事，他现在尚还是一张白纸，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就跟当初在小巷子里初见时一模一样嘛。

于是五条悟耐心地开始讲事件期末：“惠还活着的时候，是被我养大的咒术师，明明在术式方面是个天才，但总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从小在我的对比下你自卑了。”

“倒是不要大言不惭说这种话啊。”

五条悟不理会他的吐槽，继续说：“要说到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就得从我们祓除两面宿傩之后讲起了。因为诅咒之王的彻底消失，咒灵们四散奔逃，咒术界大获全胜，导致这场决战的领导者——也就是我，目中无人地开始轻敌。那时我像个白痴一样，总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我五条悟办不成的事了，我想要什么，世界就会奉上我面前来，所以啊……”

“别说了。”伏黑惠突然出声打断他。

“嗯？”五条悟挑挑眉看过去，“怎么，不想听到自己死亡的过程？”

可伏黑惠眼中没有丝毫惧意，直直同五条悟对视：“是你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吧。”

“你看上去，很难过。”

又开始了。五条悟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又开始了。

胸腔内的黑洞缓缓扭曲旋转，搅着自己的血肉，剧痛不已。干涸的心脏里传来风的泣音，自那一天后，世界于五条悟来讲，便是万物不生。

痛啊。

见他沉默，伏黑惠主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不祓除我的原因？因为生前我们是熟识？你这咒术师也太没有准则了吧。”

五条悟回过神来：“你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就这么想我祓除你？”

伏黑惠想了想，正直乖巧地回答：“照你刚才的话来讲，咒灵是很不好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咒术师一直想要除掉我。如果我的存在是个错误的话，那么被祓除也是应该的吧。”

五条悟差点被气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别的样样都挺好，怎么脑子里就总想着自杀呢？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稍微活得贪婪点啊。”

“算了算了，讲再多遍你也记不住，偶尔还是吃点苦头来长长记性吧。”

“既然是这样——”五条悟站起身来，歪头果决地朝伏黑惠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比出开\\\枪的手势。

刹那间，巨大的能量骤然席卷而来，打在伏黑惠旁边的墙壁上轰然作响，碎石溅出划破他的颈项，幽蓝色的血液顿时淌了下来。

这状况太过突然，伏黑惠怔怔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缓缓转头看向脸侧，墙壁内被咒术熔化的钢筋蜷曲着滴落，要是五条悟刚才的手指稍稍移动方向，那么被炸成碎片的就会是他。

“就在刚才也没有后悔的想法吗？‘想要活下去’这样的想法，没有出现过吗？”五条悟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问道。

伏黑惠隔了好一会儿才从耳鸣中清醒过来，找回自己的声音。

“稍微，有一点。”他诚实回答。

“那就保持这一点悔意，好好活下去。”

五条悟说完走了过去，半跪在伏黑惠面前。

他刚才的动作过了火，把没见过世面的咒灵吓得缩成一团。伏黑惠两只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蛹壳，那是下意识寻求安定的动作，是他本能地相信着，曾经包裹自己的薄薄蛹壳还能再保护自己一次。

五条悟一见他这动作就心软了。

严厉的说教到此为止，他探身向前，凑得极近，在伏黑惠耳畔用气声道：“既然是咒灵的话，应该能好好治愈自己吧？做给我看。”

伏黑惠咬了咬嘴唇，顺从地开始自愈。那道幽蓝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只留下一条浅白色的痕迹。

“好孩子。”五条悟夸赞道。他盯了那条浅白伤痕半秒，再度拉近距离，轻轻将嘴唇覆在上面。

那样的触感有些痒，伏黑惠忍不住侧身躲了下。失去生前记忆的他尚不理解这个动作的亲密之意，只觉得心里也像是被轻轻触碰般，有点痒，又有点开心。

他掩饰地转过头去，小声抱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想不想杀我了。”

“哈？”五条悟周身的气息霎时收敛，带着夸张的惊讶表情起身，“闹了半天结果你还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那……不然呢？”

五条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可奈何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这里长住，长住啊。”

“所以……”伏黑惠认真思索，得出一个令他伤心的结论，“你要把我赶出去？”

“你——”五条悟快被气死了。

这一定是神明对他的惩罚。绝对是。神明就是派这家伙来气死他的。

他气得一晚上都没再说话，鼓着腮帮子吃光了所有的喜久福，愤愤不平地糊好墙壁又铺好床，然后在关灯前冷着脸走到矮窗边，给咒灵裹紧了一条毛毯。

“我不怕冷。”伏黑惠好心提醒。

五条悟气鼓鼓的，不理他。

伏黑惠现在不怕他了，观察着他的神色问：“你还在生气？”

这不是很显然吗？五条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伏黑惠没得到回答，眉眼微微耷拉下去，捏着毛毯的边角安静看他走来走去。

“你还在生气？”在五条悟躺下之后，他忍不住又问。

“是啊，我很生气。”明明都已经示好到这个地步，这家伙怎么就是开不了窍啊，到底是对自己多不自信才能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会被嫌弃、被赶出去？

就算他现在说了“很生气”，这家伙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前讨好道歉，只会笨拙地等在那里，根本就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下好感度。

就是这一点，才一直让他很生气啊。

“可是……我不明白啊。”伏黑惠突然小小声说。

“什么？”

“我又没有以前的记忆，你就这样突然闯进来，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做一些我看不懂的事，然后又开始生气。”伏黑惠不安地摩挲自己的蛹壳碎片，“我不明白。”

“你要是不清楚地告诉我原因，我就是想不出来啊。你到底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要杀我……这些光是我自己猜测怎么可能得出确切的结论。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你，反而还惹你不高兴，这让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你得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做啊。”

在五条悟的记忆中，伏黑惠很少会说这么长的话，他总是安安静静跟在自己身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生活准则，但因为身边有着太过优秀的前辈，因此从没想过自己会脱颖而出；又因为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怀，因此也从没想过会有人真心实意，献上所有的热烈去喜欢他。

所以他从不抱怨，从不吐露心声。

但在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后，他曾经的顾虑也都消失不见了，对于现在的伏黑惠而言，五条悟只是一个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又蛮横留下来不肯离开的陌生人。

于是他将生前从没说出口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听完，隔了好久才说道。

他猛地将手臂挡在自己眼前，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真是，太不会养小孩了。”

对于学生而言，正确的教导和克制的关心的确足够，可对于爱人而言，这些若即若离的爱意就只会让人不安。

伏黑惠就是在不安。他会因为五条悟的亲昵而心动，但这些举动又似乎并不是只会对他一个人做。所以他才会一直强调“平等对待”，因为害怕会失去更多，所以才只求和其他学生一样被关怀被青睐，这样就足够了。

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伏黑惠也永远不会主动向他告白。他将自己缩在安全距离里，不敢去细想五条悟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不敢踏出半步。而五条悟是谁？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身边永远不乏簇拥的人群，永远不会有打不败的敌人、得不到的东西。他喜欢上了自己养大的小孩，也顺顺利利地发现了小孩同样喜欢着他。

他的人生太顺了，以致他认定自己能顺利达成所有的心愿。世界在按照他的剧本按部就班，他多像神明啊。

可他用六眼看透一切，也没有看透伏黑惠藏在黑影里的不安。

神明嘲讽地看着他，一笔挥下，将他的完美剧本提前终结，以生死断彻。

“不过，要是在发现这一点后还止步不前，那我就是真正的失败者了。”

五条悟将手臂放下，站起身来，朝着伏黑惠的方向走去。

“你又要干什么。”伏黑惠紧张起来。

五条悟面容严肃，快步走到他面前，以手掌重重抵在他的脸侧，下午刚被补好的墙壁顷刻再度出现裂纹。

伏黑惠被他吓了一跳，跟只炸毛的猫一般，抱着自己的蛹壳就要逃跑，却被五条悟长臂一揽，径直被揽入温暖的怀抱中。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五条悟将下巴搁在伏黑惠的头发上，静静说道。

“我气自己怎么都得不到你的回应，怎么都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但我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这点——要是真实的心意没有被说出口，就不会被传达到你那里。”

“惠，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想要杀你，也更不是要赶你走。”

伏黑惠在他怀中睁大眼睛，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五条悟轻笑出声，在如瀑的月色中微微拉远两人的距离。

他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想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自己的灵魂里，然后他清清楚楚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非常非常喜欢你。”

四年前的月夜，在庆功宴上喝醉酒的五条悟被伏黑惠架回房间。

他其实在被放到榻榻米上的一瞬间就醒了酒，却恶作剧般装睡过去，等着伏黑惠来照顾自己。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等到的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喜欢我。

伏黑惠喜欢我。

五条悟高兴得不得了。

他几乎就要欣喜至极地将少年拉入怀抱，加深这个吻了。可在最后他只是手指微动，装作毫不知情。

不，不能这么轻率，他们的爱情应该拥有更好的开始。

要有告白，有鲜花，有全世界最盛大的礼物。

于是五条悟在一瞬间定下了自认为完美的计划。

又在后来的一瞬间计划落空。

他和伏黑惠……甚至都没能好好告别过。

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五条悟的眼睛，伏黑惠轻声问：“你要哭了吗？”

“没有，嗯，没有。”五条悟强忍着情绪，摇摇头，笑了笑，又摇摇头。

他眷恋地用侧脸去磨蹭伏黑惠的掌心：“我很高兴自己能亲口告诉你这件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知道我该做什么啦。”伏黑惠突然孩子气地笑起来，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什么？”五条悟还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就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惊住了。

伏黑惠毫不犹豫地探身过来，搂着五条悟的颈项，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五条悟只因为惊讶愣神一秒，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伏黑惠搂入怀抱，加深了这个吻。

06.

“所以，你其实是在骗我吧。”平复后的五条悟撑着下巴，不高兴地质问。

伏黑惠抬起头来，语气里是单纯的不解：“骗你什么？”

“在我告白之后，就突然吻过来，我根本就是被吓了一跳啊。没有记忆的咒灵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之前装的吧。”

“的确是不记得的。”伏黑惠认真解释，“老实说，对于你会向我告白这件事，我也很吃惊。”

“但是……”他垂下眼睛，“就在刚才，有件事情打从心底被确认了。”

“就算我不再是人类，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总觉得……我应该是在一直等着某个人的，而在你看向我的时候，我确信这个人是你。”

伏黑惠皱着眉，却微笑起来：“我是因为生前的这种感情，而产生的诅咒吗？”

五条悟对此无法作答。

四年前的分别实在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说任何话。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伏黑惠这个人已经彻底不在了。

然后在四年后的现在，伏黑惠又出乎意料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别说失去记忆的咒灵，这其中的起因经过，五条悟自己都还没想得明白。

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生死分别，但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死的，只有伏黑惠一个。

同伴和学生受伤死亡，当然会令他震怒悲伤，但在此之后他有足够多的方式去替他们复仇，反正他是最强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可伏黑惠的死只会让他无可奈何。

这要向谁复仇？是那个诅咒师的错？可他已经死了。是轻敌的自己的错？可他如今被赋予了不老不死的能力，还能怎么复仇？

总不能说是伏黑惠的错吧。

就像是现在，需要被祓除的咒灵近在眼前，总不能说……是伏黑惠自己的感情导致的吧。

五条悟抬手摸了摸咒灵四散翘起，但手感却软绵绵的头发。

他心内有道不明说不出的隐忧，于是只避而不答：“先睡吧。”

伏黑惠安静地看着他，很想说自己是咒灵，可以不用睡觉，但又隐约猜到对方是在顾虑什么，因此懂事地点点头，看着五条悟回到被窝躺下。

在五条悟的呼吸变得绵长缓和后，伏黑惠放下一直紧抓着的蛹壳，在月光下摊开了手。

被月光照映的影子深浅不一，影子最浅的是指端，伏黑惠视线上移，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指端片刻，将柔软的蛹壳缠绕在手指上。

如果生前的心愿被达成，那么诅咒还会存在吗？

“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闭上眼睛，假装人类睡去一样开始休息。

第二天五条悟很早就醒了，窸窸窣窣地洗漱好，戴上新的墨镜，轻轻打开了门。

清晨的迷雾和潮湿空气从门外涌进来，带动着五条悟的头发微微颤动。

伏黑惠从装睡中睁开眼睛，问他:“你要出门？”

他这话说得特别有两人同居已久的感觉，五条悟听得心情不错，朝他摆摆手:“有点在意的事情，所以想去恐山上调查一下，我会很快回来。”

“就算不回来也可以。”

“这句不是真心话吧。”

伏黑惠弯弯眼睛:“开玩笑的。”

五条悟也笑起来，想了想，有点舍不得离开:“惠要跟我一起去吗？”

伏黑惠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回道:“我比较喜欢待在出生的地方。”

“好吧。毕竟你现在是咒灵嘛。”

“那……”五条悟将墨镜摘下来，目光深深地望向伏黑惠，“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伏黑惠点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够郑重，开口补充承诺:“我会的。”

在离开旅店之后，五条悟去了恐山山顶。

他们在四年前曾经来这里等过一场流星雨，结果直到早晨都没有看到。但他在那时就察觉出来此地是的确有点秘密的。

山林的雾气呼啸而来，像白色丝缕缠绕在他身上，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着眼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这对于五条悟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了。

他摘下墨镜，整个世界全貌都收入眼底。从悬崖上远眺出去只能看见绵延无尽的山林，但若是站在边缘看向底下，就会看到深渊之下的通透镜湖和雪白沙滩。镜湖中央似有星光，以前从未感知过的气息从星光深处传来，冥冥中显得诡秘又安定。

六眼的能力让他甚至能解读星轨，在当初等候流星的夜晚，五条悟就曾看见星轨形成的银河蔓延入深渊。

魂归之时，星降于森。

那伏黑惠之所以在此处化作咒灵，是不是也与深渊下的镜湖有关呢？

他在踏入房间的时候被伏黑惠攻击过，当时咒灵的实力远远超出普遍意义的特级咒灵。这样的实力，一定是需要极其强大的诅咒才能形成的，可伏黑惠看上去也并不像是拥有很强执念的样子，所以……这样的力量是不是也源于深渊的影响呢？

五条悟想了片刻，倾身从悬崖上下坠，脚步轻盈地降落在沙滩上。

雪白沙滩寂静无痕，山林中的鸟兽似乎都不敢来这里，方圆500米都没有活物的气息。

五条悟一边打量周围，一边朝着湖畔走去，在他涉水靠近湖中央的时候，所视之物令他眼瞳骤缩，愣在了原地。

才刚走到旅店楼下，二楼的打斗声就清晰可闻，五条悟沉了脸色，直接瞬移到房间门口。

陌生的咒术师携带着式神，正全神贯注地和伏黑惠对峙，昨晚收拾好的房间现在全是石块碎片，只有五条悟带来的东西悉数都被咒灵挡在身后，完好无损。

伏黑惠在看到门口五条悟的身影后，立马松懈下来，还振振有辞：“我有坚持到你回来。”

“做得很好，惠。”五条悟夸赞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陌生的咒术师惊诧回头，在看清来人后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五条悟？！”

五条悟见他这样都忍不住笑了：“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记得我的身份是咒术师不是诅咒师吧？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子。”

在初见的惊恐后，来人镇定下来，严肃地拦在了门口前：“里边的咒灵是我的任务，请你离开。”

“任务？”五条悟眼中杀机毕现，“我都已经警告过老东西了，怎么还是把祓除任务偷偷告诉了别人？”

“祓除？”咒术师皱起眉，“我没有接到祓除任务，只是家族叫我来清理门户而已。”

清理门户？五条悟神色更冷了，漠然地打量了下面前的人。

“你是禅院家的？”

黑发黑眸的咒术师傲然道：“是。”

“那你清理个狗屁门户。”五条悟说着伸指一弹，顿时巨大的咒力冲击而来，将咒术师狠狠撞到了墙上。

面前没有阻挡之物了，五条悟缓步走到伏黑惠身边，虽然双手都插在兜中，但维护之意尽显。

“他是我的学生，姓伏黑，跟你们禅院家有什么关系。”

咒术师勉力站起身来，咬牙道：“五条家主还请不要自欺欺人，伏黑惠的身世，御三家人尽皆知。”

“我懂了。”五条悟将墨镜摘下，递给身后的伏黑惠，“老家伙还是不肯死心，想要他的命，但又碍于我的威胁，不敢把祓除任务交给其他人——”

“所以才干脆换了个任务内容，变成禅院家的私事来解决，对吧。”

咒术师咬着牙没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这的确是那老东西做的出来的事。当初也是用差不多的把戏来对付吞下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的。

五条悟都有点匪夷所思了，这老东西怎么尽是跟他的学生过不去呢？

不过既然当初他没能成功，这次也不会成功。

五条悟思及此处，继续说：“但这也不能算禅院家的私事。”

“伏黑惠从来都没有在禅院家待过，他是我买来的，是五条家的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样的说法还不够吗？”五条悟歪歪头，伸手将伏黑惠揽入怀中，“那要是我和他结成主从关系呢？他是我的咒灵，不关你们的事。”

“我来对他负责，就没有人有异议了吧。”

咒术师似乎快要妥协，缓和了神色垂下头来：“如果你这样说，那就没办法了。”

“但是，接下任务的时候，我曾被这样告知过——只要完成这个任务，那么禅院家下一任家主就会是我，所以，抱歉。”

潜藏在角落的式神猛扑而出，径直对准五条悟怀里的咒灵咬去！

五条悟当然早有预料，左手同伏黑惠十指相扣，右手抬起，轻轻松松就将式神击退。

他现在已经没年轻时那么大的火气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对待旁人一向都会手下留情。

那只式神晕头转向地站起来，眨眨眼睛，呜呜叫着回到了主人身边。

“就你这实力，还想当家主啊？”五条悟嘴上不饶人，讽刺道。

“你——”咒术师恼羞成怒地抬头，却在瞪向五条悟的时候突然卡了壳，浑身的战意都彻底消散。

“……我会放弃这个任务的。”

五条悟笑起来：“这不是挺会来事嘛。”

“但不是因为我怕你。”咒术师将式神收起，语气里带上一丁点幸灾乐祸，“你是不可能和他结成主从关系的。”

“没发现吗？他已经快要消失了啊。”

五条悟怔了下，低头看向与他相扣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五个指端已经全部变成半透明了。

伏黑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蛹壳在刚才被扯掉，连忙弯腰想要去捡，五条悟却抢先一步，将那块柔软幽蓝的蛹壳拾了起来。

他察觉出来点不对劲，于是翻过蛹壳，显露出被藏匿在其中的东西——

是一条黑色的眼罩。

他在四年前的那场战斗中，遗失的眼罩。

咒术师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在和他交手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咒力很奇怪，不太像是禅院家的承传。但那股力量又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我想要祓除，也觉得棘手。”

“原来这样的力量，是来自于你啊，五条悟。”

所有的疑点细节都草蛇灰线般串联起来，五条悟在这个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当初那场战斗的末梢，他在力量失控的时候喊出的话是——

他说：“不要死。”

太过强大的人所说出来的言灵，导致本应该轮回转世的灵魂被诅咒，被迫形成了咒灵。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明明自己懂这个道理，但真正成为局中人了，又难以免俗地犯下错来。

愤怒，后悔，不甘，悲伤……是他的执念化作蛹壳，将伏黑惠困在了这个地方。而如今他终于将自己的心意说出，也是因为他的执念消散，才导致咒灵开始渐渐消失。

什么啊。

这不就是完全……把惠玩弄了吗？

“我啊，真是糟透了。”

“不是这样的！”像是猜中五条悟的想法，伏黑惠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大声将他从消极情绪中唤回。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走马灯般在脑海播放，伏黑惠虽然看不明晰，但心里突然就非常难过，他不做多想，试图为这件事做出澄清：

“就算我的力量是来自于你，但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急切地想把话说完整，可下个瞬间，就像是有一根弦在他体内断掉，他突然脚步不稳，向前栽倒。

“惠！”

07.

伏黑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发现自己被放到了榻榻米上，有着五条悟气息的被单熨帖地盖在他身上。

明明自己只是咒灵，但五条悟还是像照顾小孩一样在对待他。

他这样想着，侧过头去寻找五条悟的身影，就看见对方正坐在矮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眼罩已经又被五条悟戴上了，他如今的模样让伏黑惠觉得异常熟悉，仿佛马上就能想起曾经的往事，但思绪又稍纵即逝，让他无法再寻。

五条悟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伏黑惠点点头：“咒术师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的任务完成与否都无所谓了，已经回去了。”

“嗯。”伏黑惠点点头。

两个人谁都没开启下一个话题，房间内安静得可怕。伏黑惠偷偷掀了掀被子，看到自己的整只右手臂都变得半透明了。

速度还真快啊……伏黑惠不怎么感慨地想。

“关于你的未来——”五条悟在这时开口，“我有两个方案。”

伏黑惠坐起身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第一，”五条悟抬起手指，“就是我再次对你施加咒言，让你继续以咒灵的方式留下来。”

伏黑惠果断轻松地回答：“可以啊，我也挺想待在这里的。”

五条悟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托着下巴看他许久，才翘翘嘴角：“果然啊，让惠被困在这里的诅咒，不是来自于你自身的执念。”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自身的想法，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妥协于我的方案吧。在惠看来，我就算说出要祓除你的方案，你也会欣然同意，不是吗？”

伏黑惠被他猜中想法，也不隐瞒，坦诚地说：“我并没有生前的记忆，按照你的说法，殒命之时的人都会后悔，可是我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了，自然也无从得知我到底在后悔什么。我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就是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所以……”

“现在我已经愿望达成，你想要对我做任何事，我都会很高兴的。”

五条悟笑了起来，但声音听上去却很沙哑：“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告白吗？”

伏黑惠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你也不必有负罪感，不论是怎样的结局，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一来才更显得我是个混账啊。没有顾及你的想法，擅自让你成为咒灵，又擅自决定你的未来，真的糟透了。”

白发的男人如今佝偻着腰，灰败的现实将他打压得疲惫又颓唐，伏黑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但在他正想开口劝慰时，五条悟却像是突然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但那比我更混账的神明要是认为这样就能让我彻底失败，那就大错特错了。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想尽办法去弥补回来。”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那你想怎么做呢？”

五条悟朝他伸出手：“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流星雨。”

咒灵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要他自己离开出生地，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于是五条悟将他背起，就像更久远的时光里，将无父无母的孤独小孩背回家一样。

今晚的月光好得过分，银辉如瀑，以致夜幕中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这其实并不是观星的好时机。

伏黑惠凑到五条悟耳边问他：“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有流星雨？这是什么预知能力吗？”

五条悟自信满满地笑：“对啊，我在四年前，就已经预见到这场流星雨了。它本应该来得更早一些，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咒灵很轻，加上咒力的渐渐消散，轻飘飘落在五条悟肩背上的触感如同蝉羽，五条悟要不停地同伏黑惠说话，才能确信他不会在自己背上就突然消失了。

他讲起了伏黑惠小时候的趣事，还掏出手机去给他看曾经的照片，伏黑惠被逗得笑起来，伸手去拿手机，可手指却如触无物般穿了过去。手机从半空跌落，被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抓住，挽救了回来。

两人都沉默了下。

“没事，我拿着给你看。”五条悟故作轻松地说。

他一边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一边用手指划着照片，将曾经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他提起了津美纪，说在祓除诅咒之后，她过得很好，只是时常会想念自己的弟弟。就算没有过往记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伏黑惠还是抽抽鼻子，差点哭出来。

五条悟见自己要把人惹哭，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又去提及他曾经的好友。

在祓除两面宿傩的时候，虎杖悠仁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没有真正“在人群簇拥中死去”；钉崎野蔷薇在成年后意外地变得非常受星探欢迎；还有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啊还有伏黑惠敬重的乙骨忧太，后来凭借一腔纯爱成了他们当中最早结婚生子的人……

五条悟将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悉数讲给他听，会说到他们在咒术上的成就，也会提及众人偶尔会遇见的烦恼。

伏黑惠听得入迷，但还是忍不住插话：“那你呢？”

絮絮叨叨的讲述骤停，五条悟像是没听明白，重复了一遍：“我？”

伏黑惠点点头，仰头从山林枝叶的间隙去瞧夜空：“你讲了他们所有人，可是你呢？在我不在的这四年里……你过得开心吗？”

他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五条悟要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将汹涌的情绪按捺下去。

他故作平静道：“我啊，过得还算顺利吧。”

“是吗？”伏黑惠松了口气，安心地将侧脸靠在五条悟肩上，“那我就安心了。”

而后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惠？”

“嗯？”咒灵有点吃力地睁开眼睛，“我在听，只是……好像有点累了。”

看来，是时间不多了啊。

五条悟没有再说话，加快脚步往目的地走去。

很快，莹莹月光透过密林传来，他背着伏黑惠来到了早上来过的沙滩。

月色和雪色的沙滩几乎融在一起，漫天漫地都是皎洁的白。深渊底下没有风，湖面如同镜子一般平整清澈，星轨从天际蔓延至湖中心，光芒如丝线缠绕盘旋，形成竖立悬浮在湖面上的漩涡。

五条悟在早上看清漩涡的时候就明白过来，那些光线并非星光，而是人世间的诸多因果。

此处，即轮回。

他在湖畔将伏黑惠放了下来，两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坐在沙滩同湖水交界之处。

“这里好漂亮。”伏黑惠眼睛无力地一睁一闭，仿佛累极。

“嗯，不过这还不是我想送给你的东西。”

“送给我？”伏黑惠有点疑惑，“不是说，来看流星雨吗？”

“是啊，所以惠，现在开始不要闭上眼睛。接下来的，是我从四年前就想送给你的——”

“流星雨。”

五条悟朝着辽阔天际伸出手去，巨大的咒力近乎神迹，网一般扑向夜空。

随后他微笑起来，修长的手指用力朝内一握，安然高悬的星辰顿时光芒大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转起来。五条悟用左手将眼罩摘下，湛蓝眼眸甚至将辉煌月色都艳压下去。他缓缓翻转手腕，手指张开又勾回，于是星辰仿佛是被他调伏的式神，如有生命般朝着地面坠来。

星堕如雨。

五条悟曾说，要用整个宇宙，来作为给挚爱之人的答复。

于是整个宇宙都为伏黑惠献上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伏黑惠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银色的星辰仿佛碎冰，落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在沉入清澈湖中后也并未消失，而是如鱼群般在水下缓缓游动起来。而天空还不断有星雨滑落，绵绵无穷。

他们几乎是坐在星星群里。

伏黑惠忍不住伸手想去接住一颗，于是离他最近的星星乖巧地轻轻落入他的掌心，如同萤火虫般明明灭灭。

而在他触碰到星辰的瞬间，汹涌如潮的回忆终于追赶上来，将他温柔地包裹进去。

温婉笑着的津美纪，总是打打闹闹的好友，可靠的长辈，然后他还记起了两面宿傩，以及伏黑甚尔。好的回忆，坏的回忆，统统都被想了起来。

“有一种说法是，星星降落于森林，则是故人的思念和回忆重返人间。”

回忆中的自己这么说道。

伏黑惠翻看着脑海中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直到最后，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五条悟的身影。

初次见面时嫌弃的表情，照顾他时的纵容神色，开玩笑的欠揍表情，吃甜食的满足，生气时显得很可怕，自信满满时又很迷人……

他叫他“惠”，叫了无数次。直到最后，他呼喊着“不要死”，痛苦得快要流下泪来。

“……惠？”五条悟的声音唤回了伏黑惠的思绪。

他怔怔转头，看到了自己从很久之前就深深恋慕的人，正关切地看着他。

五条悟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伏黑惠的脸颊，触到了一片潮湿。

他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于是伏黑惠又哭着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五条老师。”

他紧紧抓住五条悟的手，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生怕错过这次，就真的再没有机会将那些话说出口。

“在临死之前，我后悔了，后悔得不行，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做到拼死获胜。看到你被封印，我就昏了头，只想用最快的方法解除封印，于是我下意识就召唤出了魔虚罗。”

“其实我在召唤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没有看到津美纪苏醒，我也还没对你说出最重要的那句告白，我还没找你要回属于我的亲吻奖励，还没告诉你……我的确是只想和你一起去看那场流星雨。”

“可是在魔虚罗出现的一刹那，我就清楚认知到……我没有机会做那些事情了。”

“所以我后悔了，我想要回到庆功宴的那天，如果能重新回到那天，我一定会叫醒你，然后再——”

他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完。五条悟轻轻将嘴唇覆了上去，将他的眼泪和剩下的忏悔都封在这个吻中。

“我都知道哦。”五条悟稍微拉开距离，忧伤地笑起来，“惠喜欢我这件事，我都知道的。”

08.

他们在星群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伏黑惠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变得格外激动，眼泪也掉个不停。五条悟耐心地替他擦掉眼泪，对伏黑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做出回应。

“老师我错了。”

“没关系，老师这么宽宏大量，就不生你的气啦。”

“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捉弄我，这点就非常过分。”

“也没办法嘛，谁叫我当时是个白痴呢？”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伏黑惠忍不住笑：“这种时候不该是这样的回答吧？”

五条悟也跟着笑：“我之前明明有很好地把心意传达给你。”

“就连这种时候都不肯吃亏，所以五条老师才会到处树敌啊。”

……

但就算记起一切，伏黑惠的身体还是在渐渐变得透明。

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后悔才会变成咒灵的，五条悟的言灵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力量增幅，因此，在解决完所有未了的心愿后，他也就要消失了。

他用手腕狠狠擦干眼泪，注视着五条悟说道：“抱歉，我就要消失了。”

五条悟一直上扬的嘴角缓缓垂下。

伏黑惠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虽然当初我没来得及同你告别，但这里毕竟是恐山嘛，我们还能认真地道别一次。”

“永别了，五条悟老师。”

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透明了，星辰透过它坠落，就像是从他脸上滑落的眼泪一般。

“惠，不要这么早道别啊。”

“我还没说我的第二种方案呢。”

他指向湖中央的漩涡：“之前我们谈到过吧，恐山是连接现世和黄泉的地方，是灵体轮回必归之处。”

“所以，你快过去吧，不用再被诅咒缠身，只要经过那道因果轮回，今世的一切都不作数了。混账神明说的是对的，复活是咒术师的傲慢，而顺应因果的轮回，才是你最正确的归宿。”

“可是……”伏黑惠眼眶又红了，“这对于五条老师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只有我摆脱因果轮回转世，可你不是说你得到了永生吗？那今生的所有因果和诅咒，不就是只能由你一人承担？”

“没关系啊，因为我很强嘛。”五条悟轻松地摆摆手，“所以没问题的。”

“惠就做现在该做的事情就好了。选择正确的道路，才是摆除诅咒的唯一方法啊。我们是咒术师，不是吗？”

伏黑惠再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快去吧。”五条悟催促道。

伏黑惠无法，只好咬咬牙站起身来，涉水朝着湖中央走去。他在轮回道前方站住，终究还是不舍，于是转过身喊道：“你不同我告别吗？”

五条悟笑：“不了！”

伏黑惠因为他的回绝失落不已，犹豫片刻，孤零零地转回去，就要踏入轮回道中。

但在这时，五条悟却大声叫住了他。

伏黑惠立马回头，撞进了对方水亮得异常的湛蓝眼眸中。

五条悟站起来，朝他笑着喊道：“我不和你道别了！因为啊——”

“等到你转世的那刻，我会立马去见你的。”

过于强大的人说出的话即是强效的言灵，那句承诺顿时化作诅咒，锁链般落在五条悟自己的肩上。

伏黑惠堪堪忍住眼泪，用尽全力大喊：“好——”

轮回道的光线突然舒展开来，如同母亲的臂弯一般将伏黑惠包裹了进去，转瞬消失不见。

破晓之光从地平线投射而来，所有的星星顿时化作一场骤雨落入湖中。

五条悟精心准备的咒术结束了。

他长舒一口气，仰倒下去，放任自己沉入湖水之中。

00.

咒术界有一个不论是咒灵，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公认的事实:

五条悟就他妈的是个神。

之所以要用这种带脏字的话说出来，那是因为这个神就出现得让所有人都很蛋疼。

这人指定脑子是有什么毛病的，越挫越勇，越挫越强。当初在伏黑甚尔那里败了一次，于是就跟开窍了一样成为了无敌天花板；后来他的学生伏黑惠死了，好家伙，五条悟直接爆种，进阶成了不老不死的神，然后还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寻死觅活，把他喜欢伏黑惠这件事搞得天上天下人尽皆知。

这人还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一个人跑到恐山上面放流星雨，那神迹一样的咒术施展开来，知道的都说五条悟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体星人进攻地球了。

总之就是蛋疼，麻烦精，地球炸弹，守寡战神。

漏瑚满心愤懑，把自己词汇库所有能用来骂人的词都安在了五条悟身上。

然后他身后就传来做梦都不想听见的声线：“你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漏瑚当即吓得头顶冒烟，脚底抹油溜了。

斜靠在门边的虎杖悠仁笑得肚子痛：“这家伙怎么就学不会长记性啊，干嘛老是来惹五条老师？”

他现在俨然是成年人的模样了，又长高许多，竟快赶上五条悟的身高，常年的战斗让他身体机能更强了，倒是比曾经的伏黑惠还像伏黑甚尔的儿子。

五条悟好脾气地坐下来，招呼服务员上甜品菜单：“他要说就让他说去吧，反正现在除了这个，他也不敢做别的事了。我是神嘛，神是不会和罐子成精计较的。”

钉崎野蔷薇听得想笑，又忍不住嫌弃道：“哪有神会这么得意洋洋说自己是神的。”

“很遗憾——”五条悟优雅地朝她躬礼，“你面前就有一个。”

说完他不给钉崎吐槽机会，将厚厚的甜品菜单递给等候在旁的服务生：“上这一本。”

“……欸？！”

坐在邻座的家入硝子听见，摊摊手：“没救了。”

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祓除两面宿傩十周年，整个餐厅都被包了下来，着眼全是咒术师。顶着和虎杖悠仁一模一样的宿傩脸被公开处刑，贴得满餐厅都是，要是路人进来指不定认为这是什么大型追星现场。

最受瞩目的自然还是五条悟的学生们，每一个都是如今界内赫赫有名的人物，看得京都府一群人又羡慕又嫉妒，暗自酸溜溜地骂：“还不是因为五条悟就他妈是个神。”

五条悟当然将他们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但和这些人较真就很没意思。

他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强了，以致于真的渐渐对世间一切都无悲无喜，越发靠近那个混账神明了。

“所以，老师你找到伏黑了吗？”虎杖悠仁狼吞虎咽的声音打断五条悟的思绪。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蛋糕放入嘴中：“没呢，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禅院真希叹气：“我们也在一直搜寻，至少在日本境内还没看到有那么标志性海胆头的小屁孩。”

熊猫在一旁插嘴：“那忧太呢？在国外有看到像惠的孩子吗？”

狗卷棘摇摇头：“金枪鱼蛋黄酱。”

“真没办法啊。”五条悟仰倒在靠椅上，叼着勺子叹气，“虽然夸下海口，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就算对于神来说还是很难的。”

他又猛地坐起来，心血来潮：“不如真的去问问神好了。”

『五条悟问：“歪！伏黑惠的转世到底在哪里？”

祂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但五条悟对于寻找伏黑惠转世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急切。

他有漫长的时光可以用来等待和寻觅，所以就算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也无所谓，轮回道永远流转，他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他身上有着被自己设下的诅咒，咒力强大到刻骨铭心，因此不担心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会渐渐忘记伏黑惠的一切。

“托你的福，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顺其自然了。”在聚会结束后，五条悟独自走在回家路上，对着虚空懒懒道。

而回复他的，只有夏季的微风。

五条悟翘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但就在这时，却看到一只幽蓝的蝴蝶随风飞来，鳞翅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那是……

五条悟心有所感，跟着蝴蝶往前走去。

这样的场景将他又带回到很久之前的一个夏天，车水马龙，阳光如暴雪，幽蓝蝴蝶与矮窗前的咒灵。

那么这次，他又会有怎样的际遇呢？

他最后停在了一所孤儿院的门口，蝴蝶落在喷泉的石阶上，稍作休憩。

耳边尽是孩童嬉戏的欢声笑语，五条悟有点高兴地享受着当今时代的和平，顺势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便注意到，一道瘦小的影子正斜斜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

五条悟转头，看到了独自坐着看书的小小孩童。

湛蓝眼睛骤然睁大，熟悉的面容和盛大夕阳一起映入虹膜，一如初见。

小孩察觉到他的视线，从书里抬起头来，礼貌问候：“你好。”

五条悟愣神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他努力平复心情，生怕吓到面前的小孩，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乖巧地回答：“我暂时还没有名字，因为阿姨说，总有一天，会有非常爱我的人来领我回家，等到那时，他会送给我唯一的珍贵的名字，从那以后我就是他家的小孩了。”

于是五条悟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小孩聪明得很，反问：“你是非常爱我的人吗？”

五条悟郑重点头，承诺道：“我非常非常爱你。”

小孩顿时高兴起来，将书本合起，他跳下台阶，眼睛亮亮地跑到五条悟面前：“那你要送给我一个名字吗？”

“嗯……让我想想。”五条悟托着下巴，假装冥思苦想一会儿，脑袋旁边亮起个灯泡，“那就叫你惠吧！”

“惠？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名字呀？”

“因为啊——”

五条悟声音格外温柔：“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恩惠。”

夏季的风从亘古的时光中吹来，带来荒野、山林、星辰降落的声音。肩上沉重的诅咒锁链滑落破碎，因果束缚在五条悟的身上消除又重启。静止的时间在他身上重新流动，神祇高悬于空露出微笑。

他感受到心里的黑洞渐渐闭合消失，久违的悸动传来，浮满鲜花的温暖河流淌涌而出，撞击着自己的肋骨和灵魂，使之发出江涌山应般的怦然轰鸣。

五条悟在说完后捂着心脏笑了起来，又因为太高兴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完>

————————

后记：

早上起来再做个补充说明吧_(:з)∠)_

1. 在最后重逢之后，5t5身上的时间的确重新流动了，但这个过程是慢慢恢复的，所以惠会慢慢长大，追上这个年龄差，没有很变态！呜呜！

2.要提到神明为什么要搞这档子事，其实也不算是他刻意的剧本，只是看重5t5的强大实力，想教导他成为下一任神。要是5t5没有找到惠，那他就真的会继任了_(:з)∠)_不过既然已经许下了转世再见的“诅咒”，五条悟咒言产生的因果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五条自己也不会选择当个破神

3.本文灵感来源于歌曲如下：

恐山る・ヴォわーる  - 栗プリン

星降る森 - 池田绫子

4.我真的写得好伤，好困，我缓几天（废物实锤

这篇写得太痛苦了，因为心血来潮开的脑洞，万万没想到为了补全设定要冥思苦想这么久，写到后来完全就是憋着一股气，一直暗示自己“我一定要把它写完”。

我码字超级慢，真的是个废物_(:з」∠)_

其实还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的，总觉得对5t5和惠惠的人设偏差无法自洽，但毕竟我的笔力只有这么点，大家要是愿意的话，就当个打发无聊的烂俗故事看吧。

想了想还是放到一篇里一发完了，毕竟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实在不太想分成上下两篇发出来。

总之就是，希望大家食用愉快！鞠躬！

现代架空paro，主旨如题，对家写手鸣x对家画手佐，一个并不清新的校园+网恋沙雕故事。部分设定参照天朝，逻辑bug请无视。

预警，oocoocooc（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最近真的好忙，在搞毕设，所以更新会慢，大家谅解啦……

尽量在五一假期间把最后一章写出来~

+

昨夜落了场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沾湿了青苔。狭窄的角落背阳向阴，佐助起身时才发现T恤的后背被染上一片青黑色的泥泞，映在雪白的衣料上格外醒目。

“这可怎么办？”鸣人有些困扰，他握着佐助的肩膀把他翻来覆去地看，“佐助佐助，你身后脏了好大一片啊我说。”

佐助向来有洁癖，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地戳戳鸣人脑袋：“究竟是哪个白痴的错啊？”

语毕才想起他和鸣人刚才抱在一起又亲又打的画面，一时间薄面既臊又痒。但因为是薄面，所以反而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只是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对方的脚尖，结果却被一个熊抱直接揽住。

“……你又干嘛？”佐助推了推他。

没推开。鸣人抱着他左摇右晃。当晃到左边时佐助便把他的脑袋向右推推，可是当鸣人顺着他的意思往另一边倒去时，他却又推着鸣人的脑袋向左偏去。翻来覆去好几次，鸣人终于明白对方是在捉弄自己，倒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把和衬衫同色的银灰色小西装脱下来往佐助身上一裹：

“先穿我的衣服吧我说！”

佐助嗅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在这狭窄逼仄的角落显得格外突兀。料定鸣人不会是那种细心保养衣物的人，这衣服看起来也不像是他喜欢的款式。佐助翻过衣领果然看到一枚银白的月牙型领针。丝丝扣人的凉香使得后背遭到浸湿的溽暑感稍稍褪去一些。

他没拒绝鸣人的动作。

“应该去给你买件衣服。”鸣人牵着他的手往出走。

不知道是否日头太烈的缘故，到巷口时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牵着的手缩了回去。宇智波佐助略略感觉到眩晕，内心被某种不实感充斥。那种不实感就像身上的这件外套一样伸出触手将心脏包裹起来。方才交握的掌心有层层汗水泌出。

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周围人潮往来如织，鸣人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佐助？”

视线往旁边扫去，只看到如墨的发丝。从今天起就是他的佐助正垂着脑袋看地图：“可是最近的商场离这里也要十几分钟的车程……“

鸣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美滋滋的泡沫又翻涌起来。明明佐助只是像从前一样很普通地和他讲话——像从前一样，他和佐助那时候的关系看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噗嗤——他戳破一个五光十色的泡泡。

已经觉得恍若隔世了。

“佐助佐助。”鸣人小声地叫，“你说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是吧？”

“……嗯。”

“嘿嘿嘿。”鸣人一笑，又卷起食指去勾佐助的小指。两个人的指头躲在衣袖下面打架，打着打着就缠到了一起，彼此凑得都离对方更近了些。

“所以去买衣服吧我说？”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听我说话，白痴。”佐助抬起拳头在鸣人头顶敲了一记，“先去吃饭。”

“去吃饭……”鸣人捂着脑袋眨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我也没有……”

佐助直接拎着这蠢货进了马路对面的快餐店。

当然最后他并没有允许鸣人带他溜去最近也要十几分钟车程的商场换一件衣服。

说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责任心相当强的人，无论是导师布置的作业还是答应别人的事情都会认真完成。尽管香磷发消息给鸣人说“你不必回来了”，一派看破红尘的好姐姐口吻。但是秉持着自身强大责任心的佐助还是在下午两点准时拖着鸣人回了展厅。二人在场馆门口分道扬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归本来的位置。鸣人给牙买了一盒酸奶还有一根香蕉堵住他的嘴巴，只留一双瞪大的眼睛对他进行无声的控诉。

“回学校以后请你们吃饭。”鸣人善解人意地帮他把皮扒开。

“我该感谢你？”牙口齿不清，声音有些薄，凉飕飕的，“不是说哄不好了吗？”

怎么回事结果容光焕发地回来了——当然这句吐槽他憋在心里暂时没说。手机页面调出忍者之路官方论坛app的发帖界面，来自陌生聊天室的消息突破99+。牙打了个标题上去：

“大家好，我是赤丸。今天由我来为大家揭露你们涡卷太太的真面目……”

太丢人了。DELETE。

牙恨恨地把最后一口果肉咬掉。

“建议涡卷最好不要看新一话的更新。”

他在他们的结婚群里面道。

“为什么？”鸣人居然还好意思秒回。

事发一个早上，涡卷太太终于首度正面现身说法。一言既出掀起千层浪。鸣人完全没料想到自己的现身会引发如此壮阔的波澜——毕竟他的手机整个早上都在佐助那里被收缴着。他其实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说到佐助……

他忍不住悄悄往斜对面瞅了一眼，结果发现佐助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听香磷讲话。鸣人直勾勾地看向那边。

佐助侧眸，十分平凡地扫过他一眼，指尖却在鸣人的外套上蹭了蹭，同时对他比出一个“白痴”的口型。

鸣人背景板里的小花bong地一下全炸开了。

他拍拍牙的肩膀，“我说你干嘛不直接对我说？”言外之意是“明明哥就在这坐着呢”。“新的一话……等等。”

鸣人突然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网曝建御雷神是阿飞的亲友已久。既然建御雷神是佐助，阿飞是佐助的亲友，佐助又是自己的朋……男朋友。那么四舍五入阿飞也应该是自己的亲友。现在问题来了：所以阿飞是谁？

鸣人的小心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顾不上管新的一话讲了什么，他立刻给佐助去了一条消息：佐助佐助，阿飞是谁啊？

佐助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鸣人。漩涡香磷还很兴奋，对着中午的更新嗷嗷乱叫了半天，最后一拍佐助的肩膀得出结论：

“——是爱情啊！”

“嗯。”佐助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有些高傲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鸣人把消息发过来之前他正在和带土讲话，不知道是为了佐证还是炫耀什么，语气里带着思思得意：“我和鸣人在一起了。”

混蛋小告状精：我和鸣人在一起了。

您 把 混蛋小告状精 的昵称修改为 混蛋小告状还要秀恩爱的且力妖怪。

神勇无双的我：所以你来问叔叔要份子钱？

混蛋小告状还要秀恩爱的且力妖怪：谁稀罕你的钱。

混蛋小告状还要秀恩爱的且力妖怪：当然你要给也可以。看清楚了吗？不是朋友。

鸣人：佐助佐助，阿飞是谁啊？

佐助：……这很重要吗？

鸣人给了他一个疯狂想要知道的眼神。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佐助听见声音：

“好像是番茄和那个谁……”

“涡卷？”

“涡卷？”

“帅哥！”

“靠，我可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吵出来的感情么……”

……

鸣人：重要啊！佐助带我开后门！想见偶像！

佐助：……

佐助：你不会想见他的。

佐助：你为什么要把他当做偶像？

鸣人：“他”？

鸣人：佐助不要误会，我最爱的还是你。番茄太太赛高！

佐助：……

佐助：白痴！不是这个问题。

鸣人：啊？

佐助：阿飞是带土。

鸣人：……啊？

佐助：带土是阿飞

鸣人一下子被这句话震得外焦里嫩，停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消化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鸣人：你再说一遍……我没看清？

佐助：你过来。

“哦。”

鸣人听话地起身过去了。

倘若说他早上坐回来的动作像一座山，此刻离去的步伐就又变成一阵风，轻轻快快地刮到了他的佐助身边。

“你逗我呢？哈，带土叔，怎么可能……”他把佐助的肩膀一勾，两个人背对群众咬起了耳朵，“……你以前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你又没问。”佐助不屑，“而且是带土的话，说出来总感觉比较丢人……”

鸣人神智游离，佐助的声音在他耳畔若隐若现。这可真是玄幻又奇妙的一天。他想。早上七点他还开开心心地从床上爬起来并且嘱咐佐助自己不在也要好好吃饭。谁知道在接下来几个小时里却先后经历了种种人生奇观：先是在漫展门口见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佐助；以为对方背着自己约了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就是建御雷神；两个人莫名其妙地闹了一早上脾气，最后佐助主动凑过来亲亲他……

……好吧他承认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现在也的确挺开心的。和佐助同样喜欢他的事实比起来，无论是阿飞还是偶像似乎都显得没那么重要。鸣人极力克制自己想在佐助脸上再亲一口的冲动——要知道对方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奶油一样又白又嫩。

花梨 将 您 拉入群聊；

花梨 修改群聊名称为 别说话静静听；

花梨 开启了全员禁言；

花梨：涡卷又过来了= =

花梨：原来那个群里面番茄在不方便说话所以就另拉了一个

花梨：我严重怀疑涡卷身上是不是装了男神（番茄）磁铁，距离他们中午一起回来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花梨：哦对男神一直没脱涡卷的外套。

花梨：别问我为什么男神回来会穿着涡卷的外套，我不想知道。

花梨：他们在说悄悄话

花梨：明明是自家的摊子，为什么我却感觉到这么多余？

花梨：虽然我之前就知道涡卷可能要爬墙了

花梨：别问为什么，你们也没看他大号多久没更新了……

花梨：那小子偷偷开了个小号关注了男神。今天中午他们的气氛很不寻常，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花梨：顺便一提男神穿涡卷的衣服有点大，好奇怪哦明明他还比涡卷高一点点……（但是萌

“这样的话S的原型就是你咯？”佐助觉得鸣人难得聪明了一次。他指了指佐助，随后又转向自己，疑惑又不可置信的样子，“……N是我？”

“……大概吧。”佐助和他一起想了想回答。

鸣人两手捧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可是我之前从没见过他——”

“你是不是忘了你爸爸是他的老师？”

“……”

鸣人默。

他明白了，难怪这种共情心理极端强大，罪魁祸首居然在于他们本身。所以之前站定官配还在佐助面前说“我觉得他们好配哦”的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而从一开始就站定NS的佐助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他们的日常画进自己的漫画里去的？

鸣人觉得这种问题不能细思。

看看四周竖起的十几双耳朵，鸣人拽着佐助去到商业区的角落。那里认识他们的人毕竟不比同人区高，只见他两手搭着佐助的肩膀问：“所以佐助，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佐助挑眉，“回不回答我酌情而定。”

……鸣人被他这个挑衅的模样搞得既气又很没有办法，于是伸手掐了掐他脸上的软肉。

“我问你啊，所以你到底是因为我才喜欢NS的，还是因为NS才喜欢我的？”

“……”佐助认为他这个问题就像“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愚不可及。

“你……”然而看着鸣人认真探求真相的目光，他还是咬了咬舌尖把“蠢货”一词咽了回去。他知道鸣人经常容易在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上钻起牛角尖——他们都是。佐助也曾经因为鸣人喜欢官配而难以释怀很久。

这进一步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认为鸣人的理想型应该是那种肤白貌美且十分乖巧漂亮的邻家女生，直到在BBS上看到关于他和鸣人之间那些铺天盖地的讨论，以及得到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佐助的“涡卷”的变相的开导：

【能被看做是在一起了，就说明他也相当喜欢你了。】

现在看来那或许是鸣人的心声？

“我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抓住鸣人的耳根往下薅了一点，两个人的鼻尖离得很近，“鸣人，他们只是虚拟的人物。我们才是现实存在于这里的。”

鸣人与他定定地对视几秒。

佐助松手：“何况我还没跟你计较你站官……”

鸣人的嘴巴重新咬了上来。就像一只尝到了甜头便永远不会满足的大型金毛，佐助惊讶得连连后退。

他搡开那颗还想继续靠近自己的金色的脑袋，第一反应是去看有没有人在注意这边，随后轻轻擦过的柔软触感才如褪去的海潮一般，在粗糙的海岩上显现出印记。

“你说的有道理。”鸣人挠挠头，叹息一声，“我说佐助你要是早点回来就好啦……”

佐助颇有些别扭地任他把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双手拢住鸣人的后背拍了拍：“你到底是在不相信什么啊，白痴……”

+

「……

“仇恨的锁链是时候到此为止了。”鸣门蔚蓝的双瞳中带着谁也无法动摇的决意，“Sasuke，你可以把一切都宣泄到我的身上。憎恶也好痛苦也好，能承担得起这种责任的人只有我。我来做你的对手——然后我会与你背负着这种憎恨一起死去！”

那眼神坚毅又温柔，即便已经刀剑相向却依然未流露出任何的失望与防备。Sasuke看不到，只觉得原本麻木的躯壳再一次被这一番话煽动起翻涌的血气。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杀掉鸣门的。这是一个未知的隐患，阻挡在他复仇之路前方的一道阳光，杀不掉就跨越不过。

然而心脏不知为何隐隐作痛的感觉更加剧烈。

他咬牙，浑身血液仿佛逆流悬在头顶：“这算什么啊……”

真的搞不清楚了。

鸣门的动机也好目的也好。是为了保护木叶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同他讲这么多废话。大家干干脆脆兵戎相见一了百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杀死你的——像其他人那样干干净净地放手不好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Sasuke大口喘气，喊话时喉咙都像是被丝线扼紧。

夹杂着一丝崩溃的大吼落在鸣门耳朵里更让他感到难受了。

复仇的快感过去之后，累积起来的只能是层层叠叠的空虚，他明白的。而那个人周围尽是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利用他甚至是杀死他。每每回想起Sasuke以前的样子他的心脏都会被劈成两半——其实那是多么高傲但也单纯的人啊，就连关心与温柔都是通过别扭的方式表现出来。

他的高傲令他无法忍受世界加诸在家人身上的恶意，他的单纯则使他回报以这样的世界同样的恶意——

——然而从来没有人愿意去理解他。

很久之前Sasuke还是会笑的，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有淡淡的温度。而现在他已经完全用黑暗将自己武装起来，不声不笑不流泪，似乎这样身体里流的血就会变成冷的，但鸣门知道那不可能。

看着这样的Sasuke，他总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就像他小时候也一直期待有什么人能给自己一个拥抱一样。他们都是在孤独中长大的人。

想告诉对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必什么都独自承担——”然而他不能够。想当年看到好色仙人写下这句话的自己还嫌他酸得倒牙，如今居然已经能体会到着话中深意了。

光暗分界，咫尺天涯。他身后站着木叶，佐助身后是想要毁灭木叶的人。他们势必不能过界。

于是鸣门笑了笑：“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

Sasuke站在原地，一切黑暗的或者血红的火焰都好似在他身上沉寂下去。他很久没有说话。

“……好吧。”最后他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先杀了你。”

提起的一边嘴角毫无温度。」

<<<

【投票进】我说Sasuke是太子妃没人有意见吧？

本直男先惹为敬。

今天的更新看得我着急的。朋友你大爷啊，直接说想娶他很难吗？鸣门你争气一点，你这样是追不到暴躁老婆的。

1L 楼主 XXXX-XX-XX

没意见。

每日一拷问：我究竟为什么要看这部打着女主的旗号结果疯狂描写男主与男二之间分分合合缠缠绵绵爱恨情仇的故事？单纯的情敌套路早已不复存在。结论：阿飞有病。

2L 匿名用户 XXXX-XX-XX

鸣门，妈妈告诉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爱他！”

3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爱了，这么深情的男主谁不心动。

S爱了，我也爱了。

4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可惜深情都没用在正地方上，儿砸你回头康康女主和女二，在你身后呐。

5L 匿名用户 XXXX-XX-XX

世纪ntr名场面，我要笑吐了。简直如同男主当着女二的面对男二说我爱你，真爱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6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我一切的心痛怜惜还有深情都只对你”——哪里没用到正地方上了？

我们崽崽是专情的好崽崽（自豪

7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可惜Hinata不在，不然剧情就精彩了。

8L 匿名用户 XXXX-XX-XX

说得跟女主在了就能掀起什么波澜一样→_→

9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大四角还是好康的。

10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缺了两个角的大四角？

11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大四角组不起来的，最多是一对双箭头旁边加两个单箭头。戳破10L兄弟/姐妹单纯的幻想，没有必要。

我收回之前说S没良心的话，儿你知道你这个反应叫做什么吗？

12L 匿名用户 XXXX-XX-XX

亲妈来替你回答：这种感觉叫做“心动”。

13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建议阿飞转区

14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建议转区+1

15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纯爱区欢迎你。预感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飞星。

16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飞星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7L 匿名用户 XXXX-XX-XX

转区+2，没眼看了

结局要不是NS在一起我直播倒立吃翔。

18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楼上的flag我记下了（掏出自己的小本本

19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本直男还是期待能有些反转，比如Sasuke其实是女扮男装之类。

……毕竟不忍心拆散有情人啊。

20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看到那一长串描写我已经麻木了。

鸣门老师教你说情话系列可以继续更新了。

21L 匿名用户 XXXX-XX-XX

首先“因为我们是朋友”？

22L 匿名用户 XXXX-XX-XX

这条拉黑不算。

23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看鸣门老师的心理活动我总觉得要是木叶er不在他能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默默道一声老师牛逼。

24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先求婚再干大事吧。

不懂为什么阿飞不直接写“我爱你”。

25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因为写了不能过审？

26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所以建议他转区嘛。

27L 匿名用户 XXXX-XX-XX

【阻挡在他复仇之路前方的一道阳光，杀不掉就跨越不过。】

妈的这句话我心动爆炸。男二口嫌体正直实锤，明明已经被太子锁得死死的了。我就问哪个活人在他心里还有这个待遇？

28L 匿名用户 XXXX-XX-XX

实在不行亲一口也成啊。

29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想实名采访一下漫展上的二位小哥，他们朋友之间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关系……

30L 匿名用户 XXXX-XX-XX

眼瞎才会是朋友吧。二位小哥比他们正常多了。

31L 匿名用户 XXXX-XX-XX

我看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32L 赤丸亲亲 XXXX-XX-XX

……

TBC

还有一章完结！

祝我早日把毕设搞出来otz，然后就可以自由地放飞了……

目录

驶出四环后，车速渐渐快了起来。楚云秀望着进城方向的密集车流，扭头问苏沐橙：“我们要去的是什么主题的密室啊？”

黄少天探出一个脑袋，兴奋地说：“盗墓！”

“盗墓？”大家纷纷来了兴致，作洗耳恭听状。

黄少天声情并茂地介绍道，这家密室逃脱有好几个主题，盗墓是其中一个，玩家需要进入地下的墓道，在规定时间内解开墓道和墓室中的谜题，最后取得任务物品，顺利逃脱。所谓的浸入式体验，不止是场景和谜题机关都做得精致逼真，而且玩家还需要换上下墓人的衣服，背着道具背包，拎着提灯进入密室。

张佳乐震惊了：“还要换衣服？现在的密室逃脱都这么厉害了？”

“如果时间到了没能出来呢？”唐昊问。

“每间密室里都有摄像头，会有工作人员全程关注，如果在一个关卡太久，可以向他们求助，或者他们也会主动给提示。”王杰希和微草队员们去过一次，“我们上次去的是生化危机主题的，那个更复杂，对人数有最低要求。”

“生化危机？听起来——”

方锐：“有点恐怖。”

苏沐橙：“好好玩啊！”

方锐：“……”

黄少天看了看导航，再过十来分钟就该到了，便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说：“光是密室逃脱，有点太普通了，不如我们加点别的？”

“黄少你就说吧，又有什么馊主意？”李轩配合发问。

“比赛啊！实不相瞒，我预定了两个一样的密室！”黄少天摩拳擦掌，“到时候分两队，每队七个人，先出来的赢——当然，不能向工作人员寻求场外帮助，求助就犯规了！老叶老叶老叶，你有没有在听啊，你和周泽楷躲后面干啥呢？”

最后排的两个人抬起头，叶修懒洋洋道：“后面车的人都要听到了，我能没听到吗。”

“周泽楷呢？嗯？周泽楷你脸怎么这么红？有这么热吗？”黄少天单腿跪在自己的座位上，上身往后探，“后面空调不够冷？”

“……没事。”周泽楷摇摇头，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高高的椅背遮掩下，其他所有人包括黄少天的视线死角里，叶修仍然握着他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静静地窝在自己的手心，指甲圆润光泽，骨节平滑，完美得令人屏息。

周泽楷飞快地瞥了眼叶修，男人还是那副没骨头似的坐姿，面色平常，全然没有自己正在队友眼皮底下搞大事的自觉。

十分钟到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50好感度进账。叶修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借着换视频把手抽回来，指尖却忽然一紧——周泽楷反握住了他，十指相扣。

叶修：“……”

他扭头去看周泽楷，对方也正看着他。青年的眼睛本就生得温柔漂亮，明亮的眼神如有温度质感，沉甸甸的，火热的，叶修几乎要被他注视得烧起来了。

“前辈。”青年很小声地喊了他一声，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手心的触感温暖潮热，叶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即使眼前的小周只是一堆数据，美色的冲击力并没有打折啊！

没过几秒，这堆颜值惊人的数据就开始往外蹦好感度了，+2开花似地从青年身周跳出来。再仔细一看，每个+2都是粉色的，傻笑着的枪王如同笼罩在一片少女心的粉色云雾中。

……竟然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叶修扭头，默默地继续看视频，自我安慰反正牵十分钟和牵二十分钟没有任何质的差别，任由对方去了。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被周泽楷感染了，胸口阵阵发胀，心脏似乎浮在半空，飘飘然地不肯落下。

没多久，密室逃脱的地点到了，车子径直驶入VIP通道，老板亲自出门迎接，手中抱着一摞的签名板，双眼放光。

大家陆续下车，叶修见除司机以外的人都下去了，跟着站起身，接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瞅着两人握在一块儿的手，无奈道：“小周，该下去了。”

周泽楷“嗯”了声，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眼巴巴地看着叶修。

“……乖。”叶修被湿润的狗狗眼盯着，下意识地在他头顶揉了一把，青年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他下车。

收集了国家队十四人全员的签名后，幸福的老板乐陶陶地退到一旁，让员工带众人去换衣服。每人领到一件长袖的圆领卫衣，一条背带工装裤，一双野战靴，一个装了道具的背包，一盏提灯，装备完毕后，在准备室里再次集合。

工作人员详细说明了进入密室后的安全注意事项，然后便按黄少天的要求，拿了个简易的抓阄装置上来。箱子中有十四个圆球，其中十二个蓝球，两个红球，抓到红球即为队长。

现实世界里黄少天也来了这么一套，最后抽到队长的是叶修和楚云秀，因而眼下叶修又一次摸出红球时，一点都不意外。

“谁先选队员？”楚云秀双手抱胸，眼神犀利。

叶修非常自觉：“女士优先。”

楚云秀第一个点的当然是苏沐橙，毫不留情地把兴欣的黄金搭档拆了。现实世界里，叶修第一个点的是方锐，周泽楷则被楚云秀第二个选中。如今嘛，自然是要委屈一下点心大大了。

“小周。”

周泽楷像平时一样站在人群最外围，闻言一怔，乖巧地走过来站到叶修身边。

楚云秀继续点人：“王杰希。”

叶修：“方锐。”

……

很快，两队各七个人都站好了。叶修看看楚云秀那队的阵容，王杰希张新杰喻文州肖时钦，三个半战术大师全过去了。再看看自己这边，孙翔唐昊，还有个随时准备发扬霸图精神的张佳乐，真是内忧外患。

接下来就是商量惩罚，什么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提议都有，最后还是领队压住了不着调的队员们，宣布输了的一队在世邀赛开始后，必须轮流参加赛后的记者发布会。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的脸都有点绿。国内的记者大家都熟悉，打起太极来头头是道，个别杠精如阮成之流也不用计较，自有大批战队粉丝用口水淹死他。国际记者可未必有这么“善良弱小又无助”，而且赛程密集，打完比赛都累成狗了，谁还想去发布会面对长枪短炮啊？

楚云秀皱起秀气的眉毛，再看看自己的队友，怀疑地问：“老叶，我们队的阵容该不会是你故意放我选出来的吧？”

叶修呵呵一笑。

工作人员将他们分别带到两个密室的入口，确认人员准备完毕后，同时打开了密室大门，大伙儿鱼贯而入。

一开始就是一条曲折阴暗的墓道，地上铺着一层沙土。大家纷纷拧开提灯和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四下查看是否有线索。

叶修老神在在地走在最后，他可是有二周目金手指的，带着队友们躺赢无难度。当然，金手指不能开得太过明目张胆，必要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点拨一下就足够了。

周泽楷走在他身边，正认真地用手电筒扫过石壁上刻下的图案，脚下踩到凹凸不平的部分，还会回头提醒叶修：“前辈小心。”

即使光线异常昏暗，青年脸上的笑容依然耀眼。叶修被他频频回头看了几次，不禁问：“这么开心啊？”

青年用力点头，趁前面的队友们聚集到第一扇门边，凑过来小声说：“因为和你一起。”

说完，青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在提灯晃动的灯光中微微颤动，眼中光芒流转，看得叶修都有些愣神了。

害羞得这么可爱，太过犯规。男人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没说什么，顺着张佳乐的召唤去研究谜题了，全然未觉这无言动作中的纵容意味。

周泽楷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转身对着黑乎乎的石壁小小地“嗷”了一声。

余光瞥见青年团团转的举动，叶修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金手指加持，叶修小队一路势如破竹，比预定的通关时间提早半个小时就拿到了任务物品，打开了最后一道墓室的门。

门外还是一条墓道，倾斜向上，尽头则是一扇现代风格的大门，作为最终的出口。

墓道不长，坡度却挺陡，需要攀着绳子才能爬上去。孙翔自告奋勇，第一个拉起绳子往上爬。

终点大门近在眼前，大家都放松下来，却不料坡道上方忽然垂下一个暗格，紧接着几个半人高的圆石头咕噜噜滚了出来，差点砸到孙翔脸上。

孙翔后面的几个人急忙闪避，张佳乐咋舌：“太坑了吧，最后还来一下？孙翔没事吧？”

“没事，好像是泡沫做的，不疼。”孙翔摇头，见假石头都滚完了，一鼓作气爬上坡顶，打开了大门。

工作人员早已等在门外，笑容可掬地说：“恭喜各位玩家顺利通关。”

大伙儿一个接一个往上爬，一溜烟全出去了，就剩下周叶二人。叶修拽了拽绳子，刚迈出一条腿，冷不丁一个巨大的黑影迎面砸下来！

“叶修！”

腰上一紧，一只结实的手臂搂住了他，用力往旁边一带。叶修跟着周泽楷的动作转了半圈，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青年后背过去了，自己却被温热的怀抱包围，护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回头去看滚走的那团黑影，竟然还是假石头，大概是卡在暗格的机关里，这会儿才掉下来。

“……还好，砸到了也没事。”叶修松了口气，“小周，谢——”

话音戛然而止，叶修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泽楷还搂着他。距离太近了，他得微微抬起下巴，才能直视那双暗潮涌动的眼睛。

周泽楷定定地看着叶修，视线落在男人柔软的嘴唇上，迟迟没有松手。

两个人的呼吸交错，渐渐地就有些乱了，粗重而滚烫。

暧昧的昏暗中，叶修看到青年很轻地舔了下嘴唇，忽觉一阵口干舌燥，心跳猛然加速。

“老叶？小周？”远远地，似乎传来了张佳乐的声音，“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周泽楷略一犹豫，这才松开手。压迫感和张力骤然消失，后腰被青年碰触过的地方却留下了异样的热度。

“来了。”

叶修转身捞起绳子，开始往上爬，周泽楷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好像要完了，叶修走出逼仄的墓道时，有些忧郁地想，自己似乎要弯了。

TBC

抱歉更新得晚了，师兄毕业突然好多工作压了上来，喘不过气了（

 　　07

 　　周泽楷醒来的时候满头冷汗，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怀中还抱着自己方才翻阅的书，像是想起了什么，周泽楷扑到床沿，低头一看，叶修正趴在下铺的桌子上吃泡面，桌上还有一份列车餐。

 　　“醒啦？下来吃东西。”叶修头都没抬，冲周泽楷招呼到。

 　　周泽楷从上铺上跳下来，他走到叶修面前，一把抓住叶修握着叉子的手。

 　　“哎哎哎干嘛呢？！我的火腿肠要掉了！”叶修嚷嚷着，还是让周泽楷掰开了手，露出了叶修紫黑色的指甲。

 　　青年抿唇，在叶修对面重重坐下，叶修拿他无法，甚至还有些心虚，只好摸了摸鼻子乖乖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算骗你。你的确是做梦，梦见了阴间之物，加上你体质特殊，才会进入与我们现在搭乘的同轨的冥车中。”

 　　同轨的冥车？周泽楷闻言表情总算有了些波动，叶修松了口气，伸手讨好的帮周泽楷打开面前的列车餐，示意周泽楷一边吃，自己一边给他解释。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东西，我们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深处，可能都有白骨。”叶修叼着叉子，“枉死的，心中有怨恨、有执念的，与人世还有难以割舍的羁绊的，他们没办法踏入轮回之道，只能日复一日的在人间游荡。他们之中少许有阳世亲属的香火供奉，但更多的是靠汲取人心中的贪嗔痴邪恶面存活，所以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

 　　“与我们存在的时空同步，一辆搭载了鬼魂的列车，和我们一同出发，也即将达到一样的目的地。但鬼魂的存在与我们的生活之间隔着无形的屏障，因为人气的交叠会形成一个霸道的结界，人气越旺盛的地方，结界就越强大，鬼魂在这样的结界中无法侵犯人类。生来人气稀薄、梦见阴物或已逝之人、捡拾到死人遗留物体、杀人见血、心怀邪念等等，这些都是人触碰到结界之外的媒介。”叶修详尽的给周泽楷解释着，“以这趟列车上的乘客举例，一般人触碰到媒介，也不会说像你这样直接进入同轨的冥车，他们最多会听到什么声音，然后看到某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见血败财口角摩擦，付出了少许代价就能恢复正常，因为人气在这样轻微的程度中具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但你方才的情况不同，你整个人都被绊住了脚步，我只好进入你的梦，把你拉出来。”

 　　周泽楷慢条斯理地把菜里的胡萝卜挑出来，叶修打量了他好几眼，也没见对方听见这话有什么反应。叶修有点沉不住气了：“你不介意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权宜之计而已。至于骗你让你以为冥车梦，也是不想吓到你。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意思的，就纯粹的想救你而已。”说着说着叶修自己耳朵都红了。

 　　吓到我？周泽楷有点听不懂叶修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周泽楷气势十足，很多时候在谈判桌上，能不能全然了解对方的思想并不重要。于是周泽楷也这么做了，他皱着眉把难吃的列车餐推开，撕开湿纸巾包，仔细的擦拭着手指。这一言不发情绪不佳的模样让叶修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叶修情不自禁地开始怀疑，周泽楷是不是知道了“入梦”意味着“神交”？

 　　不行，这怎么行！他给周泽楷算过的，周泽楷这样的人，一生只会爱一个人，要是被周泽楷知道了，自己趁他陷入危险之际，与他发生了这等亲密关系，那岂不是就要被周泽楷惦记上了？虽说自己没那等旖旎的意思，但神交过的二人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产生难以割舍的联系。这又让叶修有些心虚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卦了，自己命里根本没什么绝世美人小姐姐。

 　　而且俩人都神交了，说什么都没做恐怕只有叶修一个人信。事实上，叶修的确有过心猿意马的，尤其是在梦中最后周泽楷对自己笑的时候，差点一个没忍住真的发生点什么亲密关系。

 　　思及此，叶修终于焉嗒嗒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周泽楷：……？

 

 　　到了目的地，周泽楷终于知道叶修为什么会选择火车了，因为这样一个交通闭塞的小县城，没有比火车更方便的交通工具了。进出站的人不算少，或许这跟车站太过老旧狭小有关，周泽楷总觉得逼仄。走了两步，原本在前头领路的叶修脚步一顿，伸手回来牵住了周泽楷的手。

 　　突然间被暖乎乎的手抓住，周泽楷一愣，他又看到了叶修红起来的耳垂，心想那句负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修带着周泽楷拐出了火车站。

 　　他们下车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小县城还亮着的灯光所剩无几，出了站有几个开三蹦子的中年男人上来拉客，叶修笑着婉拒了人家，带着周泽楷一路走到了火车站斜对面的一家小吃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叶修递了一把零钱过去，老婆婆接过，冲后厨喊了一句两碗云吞，南方口音。

 　　“坐，先吃点。”叶修顺门熟路的带着周泽楷坐下，跑到料桌前拿了两个小碗，拎起热水壶，倒出了热腾腾的豆浆。“这家店看起来旧，但东西好吃也干净。”他把豆浆推到了周泽楷面前。

 　　周泽楷双手捧起小瓷碗，抿了一口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云吞上来的速度很快，叶修捏起勺子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送。或许真的是因为叶修口中的“神交”，周泽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流涌动，在这个小店中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云吞的味道很好，豆浆也醇厚，周叶二人吃得干干净净，柜台那头的老婆婆走了上来，递给了叶修和周泽楷两个铜牌。

 　　叶修笑眯眯地道了一声谢，又带着周泽楷绕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宾馆，两人出示了铜牌，直接领到了一个双人间。

 　　推开房门，周泽楷发现内里的环境较之小宾馆的外表实在要好上太多。叶修把拖了一路的行李箱扔到墙角，二话不说开始往门窗上贴符。

 　　“明天互市就要开，今晚各方牛鬼蛇神肯定都到了，小心为妙。”叶修把符咒贴好，还对周泽楷招了招手，“来，大贵人，借你一滴血。”周泽楷毫不犹豫地走到叶修身后，把手指递了过去。

 　　也不知道叶修刷了什么小把戏，从周泽楷指尖取出了一个血珠，只刹那间有点点刺痛，过后连伤口都不见了。

 　　血珠在半空中旋转，缓慢地分出了细如蚕丝的血线，连接在各个符咒上，瞬间如蛛网般覆盖了门窗。

 　　做完这一切，叶修得意地拍了拍门：“上回我跟老头子来，半夜有人破窗进来，对方虽然没占什么便宜，但我们也没抓到他，最后还要赔钱。这次我看谁还敢乱闯，抓住先打一顿。”

 　　气氛正好，周泽楷觉得可以套一下叶修的话。

 　　他过往岁月身处的位置容不得他chi裸地表现自己的无知，但实际上，周泽楷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叶修突然说要对自己负责，于是他采用了一个曲折的问法：“你打算对我怎么负责？”

 　　TBC.

 　　叶：委屈，我真没趁机占你便宜

 　　周：说吧，打算怎么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