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露】负尽蹉跎
第二十三章 负尽蹉跎
最终章
邝露出嫁那日,恰逢三月初三,是人间又一年的上巳节。
她着了凤冠霞帔站在太巳府的庭前,一身霓裳飘曳,如同一片裹着烈焰的素雪。
回首顾盼之间,漫过这些缓缓流逝的岁月,在这九重天的尽头,她好似又看见了昔日倚石而眠的那个白龙少年。
眼前十里妆红绵延,而自己,终究没有等到昙花齐放的那一天。
邝露跪地与自己爹爹拜别,盈如秋水的眸子里落下一颗辰星,砸在镶着金丝的云锦袖上,洇染成了一朵又一朵堪折的花。
她抬手拭去眼角泪意,转身看向容澈,只见他轻轻摇头...
第二十三章 负尽蹉跎
最终章
邝露出嫁那日,恰逢三月初三,是人间又一年的上巳节。
她着了凤冠霞帔站在太巳府的庭前,一身霓裳飘曳,如同一片裹着烈焰的素雪。
回首顾盼之间,漫过这些缓缓流逝的岁月,在这九重天的尽头,她好似又看见了昔日倚石而眠的那个白龙少年。
眼前十里妆红绵延,而自己,终究没有等到昙花齐放的那一天。
邝露跪地与自己爹爹拜别,盈如秋水的眸子里落下一颗辰星,砸在镶着金丝的云锦袖上,洇染成了一朵又一朵堪折的花。
她抬手拭去眼角泪意,转身看向容澈,只见他轻轻摇头笑着,踩过那些染着暮色的红霞,在漫天纷落的桃花之中向她伸出手来。
绵长细腻的红缎带着轻微的凉意,引着她一路向东而去,踏上天界之中最遥远的那一片云。
【邝露!】
在将出天界之际,邝露听闻一声疾唤,她透过眼前缭乱的飞絮,看见彦佑那身碧色的衫子落在一片赤霞之中,分外扎眼。
似是见着她眼中疑惑,彦佑不禁低下头,笑容难得掺了几分苦涩。
【你我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今日是你大婚,我便想着该来送送你。】
邝露敛下眉眼,多谢他的有心,一言一句,仍是往日里的温婉,她笑着向着彦佑道别,转身之间,红袂迎风,扬起一片清淡朦胧的香气。
彦佑轻叹一声,复又将她唤住,兀自于掌间幻出一玲珑锦盒交给她。
邝露踌躇半晌,缓缓打开那盒子来看,竟是润玉的那串人鱼泪。
湛蓝的宝珠似是裹着星辉夜露,衬着渐浓的暮色,映出盈盈润润的光。
【他托我将此物赠你为礼,自此一别,山高水长,还望故人珍重。】
【他……怎么了?】
那人鱼泪是润玉最为贴身之物,邝露将它握在手里,指尖禁不住的打颤。
彦佑垂下头去,不忍再看她。
【邝露……他不让我说……】
邝露眼中泪光盈动,倏忽之间,恍似明白了许多。
她回身迎上容澈明朗的眉目,见他立于天界尽头的霞光之后,挑唇轻笑,染着春风的云彩萦绕在他周围,明红长袖猎猎翻飞。
【当年承卿一诺,亦是三人成誓,如今,恰逢彦佑在侧,本君便是要你此生此世,皆要随心而活,容澈唯此一愿,不知仙子可否答应?】
邝露一怔,接着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此誓既了,自此你我……两不相欠。】
诧异之后,邝露倏而温下眉眼笑的浅淡。
两不相欠。相念不相欠。
那晚的夜色格外清亮,邝露丢下那一身璎珞珠冠,忽而转身便往璇玑宫奔去,九重天里玉楼高阁,香榭虹桥,道旁有琼花琪树将月光剪碎,她提着嫁衣足抵红莲,一路踩着影影绰绰的光。
邝露回到璇玑宫时,恰逢廊外昙花盛放,清风浮动,满庭之间玉蕊生香。
润玉立于那片白昙之前,见着她一身明红嫁衣似火,眉似新月,目如星河。
她踏着月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周身仙气萦萦绕绕,褪去这倾城的妆红,来到润玉面前的,仍是那往日里的一袭青衣。
他有些恍惚,还当自己看朱成碧。
邝露看着润玉掩唇轻笑,眸中温明皎月,藏着澈净的泪光。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日里的事。】
邝露转身坐在璇玑宫的石阶上,看着眼前昙花映月,长星落河。
她记起那年上巳节,润玉在凡间替她寻来的胭脂。
【本座还不知,原来我璇玑宫的上元仙子,竟是这般大胆泼辣,逃婚、抗旨、全然不顾君臣礼数。】
他看着那串人鱼泪挂在她白皙纤细的腕间,盈润通透,甚是惹眼。
润玉忽而就觉得有些累了,他挨着邝露坐下,将头轻轻枕在她的肩上。
【邝露这般僭越,陛下又该怎样罚我呢?】
清寒的月光撒在他们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暖意,邝露看着那片星辰零散的天幕,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你既是不愿嫁人,那本座便罚你任我璇玑宫杂役,这一生一世,都要替我守着这方冷清,如此严惩,可能让你知罪?】
【知罪!陛下尽管治罪!】
润玉听她这样说,蓦然有些无可奈何,他笑着问起邝露,刚才那般,是想起了怎样的往事,邝露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睫,温柔轻缓的告诉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梦想能像现在这样,和他一起,看看这天阶沁凉如水的夜色。
【你还想过旁的什么吗?】
【我还想你再陪我数一次上巳节的花灯,带我一同去吃各种花样的糖果蜜饯儿……】
【还有吗?】
【我还想与你一同去人间的江北看看,听说啊,那里碧水苍山,溪谷幽绝,冬日里的梅花,就像天上的朝霞一般娇艳,春日天色尚早时,可以听见伯劳鸟的叫声,到了夜里,又有风吹着庭外成片的桑树……】
九重天上清风拂夜,那些昙花随着花枝盈动,似有困顿的倦意袭过,润玉自邝露肩头滑落,又安安静静的枕在她的膝上,沾染了她衣带间若隐若现的香。
剔透的珠泪落在润玉颊侧,邝露轻柔的抚过他耳际凌乱的鬓发。
【你要走了是吗?这一回,我留不住你了,是吗?】
那些来不及替他拭去的眼泪没入唇齿,丝丝缕缕,全是带着凉意的香甜。
有一个瞬间,似是浩瀚星海漫过润玉心底,原本支离散碎的梦境如今纷沓而来。
“待到廊外昙花开时,陛下便来娶我可好?”
“日日都要准备好吃的酥糖蜜饯儿送来给我。”
“从今往后,心里眼里就都只有我一个。”
润玉看着邝露那一双顾盼生情的眉目,忽而浅浅淡淡的笑了。
【原来……那不是梦啊……你究竟是与谁学的,竟会这般放肆大胆……】
今夜,璇玑宫中昙花盛放……他却已经不能娶她了……
可笑他执着半生,于“情”一字,不敢再有半分拈指,到了最后,才方知自己大梦虚度,俯仰无愧天地众生,却始终空耗笔墨,负尽蹉跎。
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只是恍恍之间,却已使不上气力,她的声音袅袅,似是悬在天边,又温温软软仿佛就在他耳际打转。
【这辈子你答应我的事,虽不足挂齿,我却镌刻于心,若有来生,邝露定会寻得陛下,到时,你可莫要再喜欢上旁人了……】
【好……若有来生……】
寒夜的清风将她碧波般的衫袖拂过他的脸,润玉笑了笑,看着低垂的云暮,缓缓阖了眼睡去。
他知道,他的仙灵快要散了,他不会有什么来生,他只想让邝露有些指望的活着,千万年的光阴太过漫长,总该心中留个念想,才能让她自己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那年春意将暮,芳草重生。
他在她的怀里化成万千星辰而去,自此天高海阔,风清是他,月朗也是他……
润玉身归天地之后不久,旭凤便回了天界暂理政事。
而邝露,依旧留在璇玑宫,做着她的上元仙子。
隔了几百年的时间,邝露再见着锦觅,她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却容颜未改,仍如当年模样,她闲暇时总喜欢寻邝露一起赏花,也因着她在这天界,这天宫里的,便再也不是那些云朵幻化的花草。
彼时,棠樾已将到束发之年,而邝露也是第一回见着云凰。
她是锦觅与旭凤的女儿,不过三两岁的年纪,却也看得出是个如她母亲一般的美人。
她还只会说着一些简单的词汇或者短句,总爱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邝露,有时看着看着,还会摆弄着小手嘻嘻哈哈的来笑。
月下仙人与她爹爹也欢喜这对孩子,大约是天宫冷清的久了,老人家便总盼着能有些孩童的吵闹,云凰腕间的芙蓉玉镯铃啷作响,太巳仙人抬眼看了看邝露,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让云凰随着棠樾,唤她姨姨,棠樾却总有那么几回,偷着喊她“姐姐”,邝露便笑着告诉他,不当这样唤她,她的年岁,同他娘亲一般大。
她喜爱做些可口的小点带给棠樾他们解馋,也因着这个缘由,锦觅和旭凤时常埋怨她将这两个孩儿宠的太过骄纵,锦觅做的鲜花饼再香再甜,似乎总也及不上她给的吃食。
他们不常提起润玉。
只是,她总是唤着旭凤一声“二殿下。”
而他也总是轻轻应她。
他知道,在邝露心里,她的“陛下”只有那一个。
所有人都认定润玉仙灵散尽,天河汤汤,故人长绝。
只有邝露和旭凤,知道他一定还会回来。
她替他守着璇玑宫,他替他守着天界。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邝露的爹亲大限将至,临别之时,她跪在太巳仙人跟前,终于哭出声来。
她听见自己爹爹颤着声对她说,他终于能够去见她的娘亲了……
自那日起,邝露褪下青衫,换上一身白衣。
人也变得越发冷清。
她常常撵了司夜的星君替他布星,旭凤见着了那么几回,便想着将夜神的封位给她,邝露摇摇头,说她希望润玉回来时,还是什么也不变的好。
她与旭凤说起,自己只是喜欢这些星辰罢了,从前值夜之时,她也常常独自坐在布星台观星。
【也是,你跟着他那样久,自然也是喜爱这些的,在你眼里,这天河繁星,大约就是六界至美的良景了罢!】
邝露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过身便带着魇兽自这天河之中离去。
没有人知道,这漫天星海,云中皎月,在她的眼里,都比不过自己数千年前,曾经见过的那尾白龙,他是她的良辰美景,也是她的劫后余生。
旭凤看着邝露的背影,一时恍惚,竟是已过千载倥偬岁月。
那时的润玉也是这般,一袭白衣,布星挂夜,身旁一只魇兽,是他温润的长兄。
这九重天阙,千百年来,只懂赞他君子端方,夸她知晓进退,一世相伴,他走在前方迎着天地众生,她站在身后,守着他的苦乐悲喜,始终一肩之隔,不近不远,让他有港湾可依,她有微光可寻。
却不知她的心思,从来只有那一个。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邝露就这样独自守了璇玑宫几百年,有那么一日,宫中新来的小仙侍不懂规矩,自当年润玉寝殿翻出一只锦盒,心中好奇便拿过来给邝露瞧。
盒子里的是她当年自断的那一缕长发,润玉何时将它寻得,又为何收在身边,邝露已不愿再去多想,只是默默将那缕青丝收好,却无意见着盒中夹有一封锦书。
那是润玉的字迹,清峻潇洒,温润飘逸。
信中所言,大致是要她好好辅佐旭凤,照拂魇兽,教她看淡生离死别,愿她修得正果,以证大道。
落款之处,写着他的名讳,润玉。
一字一句,克己复礼。实在没有旁的情绪可以揣摩,只是邝露摩挲着那信上的名字,还是鼻尖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温热的眼泪落在那织锦缎上,洇开了尘封多年的笔墨,字迹模糊重叠,邝露将那锦缎一翻,见着那缎子里侧的边角之上,写着几行小字,她拭干了眼中泪意去瞧,不过须臾,便又是满眼婆娑。
月下有美人,顾盼生思慕。皎皎似飞雪,澈澈如朝露。
花开不有时,惟君知何故。清风未曾动,却非无情物。
【清风未曾动,却非无情物。】
邝露忽而想起前些时日,锦觅讲起的那个关于昙花的故事。
云凰心疼那痴情的昙花仙子,埋怨上神无情,锦觅却摇摇头对她说,并非上神无情,只是他早已证得混元,身归天地,无法有情。
【那无情与无法有情又有何不同呢?】
云凰歪着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锦觅便轻轻笑了,她抱起云凰,澄净的眉目像是含着璀璨的玥珠,她说那自然是不同的,上神不是不爱昙花仙子,只是,他心怀六界众生,不能自私的独独只去爱她罢了……
后来,又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邝露终于换回了那身清淡温婉的天水碧,镶着珠玉的发冠熠熠生辉,她似乎仍是那个昔日在璇玑宫里伴着天帝,掌灯温茶的上元仙子。
那日疏云遮月,她带着魇兽自虹桥而下,坐在碧潭边的青石上小憩,晚风拂柳,身后琪树垂绦,千丝万缕,皆是相思意。
邝露总将它唤作“相思树”。
时日久了,润玉便也随了这个称呼。
只是他从不知晓,邝露会这样唤它,只是因着这是自己与他初见的地方。
她自顾在这夜风中酣睡,恍惚间,好似见着那一袭映雪白衣,自这天河尽头最深邃的夜幕里,携星踏月而来。
邝露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清风弄摆,拂乱了他袖间的霜华。
【陛下……】
在她独自等待的这些岁月里,邝露从未梦见过润玉,一次也没有……
眼中莹泪终于落下,一颗一颗,犹如簌簌长星,她不敢伸手碰他,深怕自己一碰,他便就会碎了。
她是这般的惶恐,这般的珍重,这般小心翼翼的爱着他啊!
见着她憨傻的模样,润玉倏而温下眉眼笑了,他向着邝露伸出手来,星尘碎屑拂过指缝,一团一团,于他掌心散出朦胧清暖的光。
【邝露。】
【陛下。】
他仍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唤她,邝露却弯下眼来,笑得天真如往昔,她终于握紧了他的手,于那片茫茫星晖之中,与他同去同归……
魇兽的悲鸣响彻了整个九重天阙,旭凤他们赶来时,邝露似已是握着那白玉簪子睡着了,她腕间鲛珠化成丝丝缕缕的薄雾,拥着她一道落进了那片清辉映月的星海之中。
旭凤知道,是他回来了……他来带她走了。
那夜,璇玑宫的昙花开得正烈,满庭似是白玉飘雪,映着郁郁青青的花枝,云凰晃着旭凤的手问他,她的邝露姨姨去哪里了?她还会回来给她做桂花糕吃吗?
而旭凤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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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我,还有番外。下周发。
看见我的求生欲了吗?
不过在写这个故事之前,我就是已经想好了结局,就是这一个,那时我真的就觉得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可能或者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我也和大家一样,是个挺俗气的人,总觉得还不够圆满,但是在我心中,之于玉露,这一世再漫长,他们也无法宣之于口。
最后,还是旭凤的那句话,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人家还等着辞职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另外玉露番外结束之后,我也还想着发几个番外,有小空早就预定的容澈和青鸾的番外。
剩下几个不知道能不能写,但故事里也已经有伏笔,大致就是彦佑穗禾,鲤儿卿天,容澈的师尊。
在这个不是真.结局的地方,还是谢谢大家能对我这个拖延症晚期有如此的耐心。
也多谢咖啡太太对我的鞭策,毕竟你十万字写完了,我又拖了一个月。
罗生门(六)大结局。
终于写完了,是he,大家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以评论区问我,感谢评论区的各位的支持,你们的每一句评论都是我最大的鼓励。
之前我曾在评论区回复说“我第一次写曦澄,不会be”,我删评论了,he当然还是he,只是我觉得这句话不严谨,我第一次写邦信也be了,这个跟世界设定和人物设定有关,曦澄的这个世界观设定和人物设定没必要be。还有谢谢小可爱的支持~。
之前因为魔道的非议很大,所以怕ky一直没写同人,我很不喜欢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这篇文的灵感也由此而来——人言可畏,每个人说一件事的目的都不同,都会夹带自己的私欲,所以真相就会被蒙蔽,凡事有果必有因,不可就结果来添油加醋。
第一次采用这种叙事结构,还有...
终于写完了,是he,大家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可以评论区问我,感谢评论区的各位的支持,你们的每一句评论都是我最大的鼓励。
之前我曾在评论区回复说“我第一次写曦澄,不会be”,我删评论了,he当然还是he,只是我觉得这句话不严谨,我第一次写邦信也be了,这个跟世界设定和人物设定有关,曦澄的这个世界观设定和人物设定没必要be。还有谢谢小可爱的支持~。
之前因为魔道的非议很大,所以怕ky一直没写同人,我很不喜欢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这篇文的灵感也由此而来——人言可畏,每个人说一件事的目的都不同,都会夹带自己的私欲,所以真相就会被蒙蔽,凡事有果必有因,不可就结果来添油加醋。
第一次采用这种叙事结构,还有很多火候把握不到位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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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坞的主厅里,一众人聊着聊着,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欧阳宗主左右扫视了一周,奇怪道:“说起来江宗主、蓝宗主和金宗主都不在,这么半天了都没见人回来。”
被他这么一提,其他人也顿时反应过来——似乎的确是从某个时刻其,就再也没见着那几个人。
只不过他们没有对于这个问题纠结太久,因为张宗主正在讲一个更有吸引力的故事。
“诶诶,刚刚说到哪儿了?”
张宗主揶揄着道:“这不说起温若寒当初在蓝家修习时的艳遇嘛……正巧蓝宗主不在,诸位可不要告张某的状啊。”
其余人都烦他这故意卖乖,李宗主催促道:“赶紧说。”
张宗主说道:“据说啊,温若寒那年才二八,在蓝家修习时偶遇一蓝家女修——知道那女修是谁吗?就是周雨岚!”
“……哎!这哪能乱说啊!”
“哎哟哟别瞎说别瞎说。”
“真的假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那周雨岚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无人敢轻易提及的现任蓝宗主之生母,也是三十多年前蓝家故去的主母。
姓蓝的喝了酒基本上都一个德行,蓝启仁发完了酒疯,就直接倒头大睡,走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要不是江澄在后面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以老爷子这个年纪这么后脑勺着地地摔一跤,估计能摔成脑中风。
修仙之人看起来再怎么瘦,分量都不会轻,就跟个实心秤砣似的,而且老爷子是长辈,江澄总不能把人扛米袋一样扛起来,最后费了老大的气力,才把蓝启仁连拖带拽地弄回了房里。
江澄把人放在床上拉好被子,才终于松下一口气,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那寒冬腊月里出的一脑门汗,忽然想起小时候这老头还天天耳提面命地教导他们要“举止稳重”。
于是乎江澄十分“不肖”地趁人之危,小声数落了句:“为老不尊。”
顿觉解了二十年的陈年气。
蓝启仁的房间在主厅的正上方,中间就隔着一层木地板,所以静下来的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楼下诸位宾客的交谈声,不过听不清内容,只能听见类似于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
江澄往桌边一坐,从果盘里摸了个橙子,结果发现居然没有果刀,没办法,能手扒橙皮。
所以当蓝曦臣走到门前的时候,江澄正把大拇指抠进厚实的橙子皮里。
“江宗主,你在这啊。”蓝曦臣一看见他,顿时笑得像是二月春风来。
江澄有些尴尬地默默把拇指从橙子里拔了出来,在手心里蹭了蹭汁水,把橙子放回了桌上:“你……你怎么来了?”
蓝曦臣的眼睛瞥了一眼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蓝启仁,便已把他不在时所发生的事估摸了个大概。
看来,真是不说不行了。
“叔父喝酒了?”蓝曦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回身关上门,坐到江澄旁边。
江澄“嗯”了一声,不太自然地故意避开蓝曦臣的视线,掸了掸下摆正欲起身,却被蓝曦臣突然伸手拽住。
蓝曦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晚吟,在下有话想对你说。”
江澄被他这么一看,腿顿时就僵住了,离开凳子半寸的屁股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何事?”
蓝曦臣嘴角噙着笑,眸子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外头的光透过白色的窗户纸渗进来,隐约照出蓝曦臣面前空气中的浮尘,那双深色的眸子让人几乎看不见底。
江澄最怕他这种表情。
特别是刚刚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
大部分的人是处得越久越能了解,而蓝曦臣这个人,却是处得越久,越让他摸不透。
蓝曦臣缓缓抬起一只手,按在江澄刚刚剥过橙子的右手手背上,五指渐渐收拢。江澄能感觉到那股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带着一点脉搏,一阵阵悄无声息地往他的血脉里涌,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手抽回来,却迟迟没有动作。
“晚吟……”蓝曦臣沉沉唤道,极轻柔地握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旁。
江澄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紧张地看着蓝曦臣,明知故问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蓝曦臣嘴角的笑意又消了一些,侧着脸在江城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感受着紫电冰凉的触感:“晚吟……我问你一个问题。”
蓝曦臣这举动撩拨得他有些燥热起来,江澄吞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你说。”
“我,可以信任你吗?”
江澄愣了愣,直撞上蓝曦臣极深的眸子,那眼神刺得他浑身一怔。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蓝曦臣吻上食指上的指环时,他看见了藏在蓝曦臣袖中的一抹寒光。
莲花坞主厅中,罗宗主着实是被张宗主的话给骇到了,脸上流露出责怪之意:“周夫人的话哪能乱说的,这这……哎,换个话题吧。”
青蘅君怎么说也是修仙界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陨殁之后也是要流芳百世的人,据说周雨岚的死一直是他生前一块解不开的心病,之后也一直未曾续弦,甚至到死也不准旁人对亡妻非议分毫。
江澄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蓝曦臣,两眼不自觉地瞪大,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暗暗攥紧——可即便是这样,他食指上的紫电也没有把蓝曦臣抽出去。
蓝曦臣也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异样,皱了皱眉:“怎么了?”
趁着蓝曦臣这分神的空档,江澄眼疾手快地把右手往回一抽,眨眼的功夫就已反手将蓝曦臣藏着刀的那只腕子扣在了桌面上。
蓝曦臣大惊:“你做什么?”
江澄冷着脸道:“你袖子里藏着什么?”
“什么……”蓝曦臣愣了愣,骤然反应过来江澄指的是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这个?”
他抬起另一只手从被扣着的手的袖子里抽出一把银制的小刀:“我刚刚找不到你,恰巧路过厨房就问了问,说是看见你扶着叔父回房了,然后有一个师傅拜托我,他说忘记在叔父的房间里摆果刀了,求我捎一把过来。”
说着还拎着刀柄在江澄面前晃了晃,刀柄与刀身相接处雕着一小朵精致的莲花,的确是莲花坞客房用的果刀。
江澄被那明晃晃的刀面晃得一眯眼,尴尬地松开了手,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脸,清了清子:“嗯……抱歉,失礼了。”
“没事,”蓝曦臣笑着道,“我不可能会伤你的。”
他心想,我当心头肉护着还来不及呢。
蓝曦臣这一句话说得貌似轻描淡写,江澄却像是被蓦地戳中了心中最软乎的那一块,整个人都提不起防备了:“你这话说的……”
蓝曦臣诚然道:“我认真的。”
“行了,”江澄耳根子发烫,“你原先要说什么来着?”
蓝曦臣叹了口气,顺手拿起桌上那个被江澄抠了个洞的橙子用刀一点点削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要送温奉走么。”
江澄怔了怔,蓦地抬起头看着他。
莲花坞主厅中,张宗主已经不服气地嚷嚷了起来:“这有什么?当初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各位也知道,世上哪有空穴来风。”
李宗主道:“不过张宗主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那时候彩衣镇一带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嘛,周夫人年轻时风采绝伦,有几名修士拜倒在其石榴裙下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说不定啊,我们之前说的,温若寒后来总和蓝家女人扯上关系,搞不好也与此有关。”
欧阳宗主听不下去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别老揪着这事不放。”
蓝曦臣一边细细地削着橙子皮,一边缓缓道:“三年前的确是我不对,温宁跟我说,当初温奉是故意不救你的……我若是早知道他故意捉你回去邀功,怎么也不会留他性命……我之所以想送他走,是因为他手里有我的把柄。”
“什么?”江澄有些将信将疑,毕竟温奉那么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角色,怎么会有堂堂泽芜君的把柄。
橙子皮被一片片地削下来,整整齐齐地码成一小堆,蓝曦臣笑着摇了摇头道:“说来惭愧,十多年前他拐弯抹角地威胁我,我还未察觉他的歹意……他跟我说,他在温家给我母亲当过近侍。”
江澄凝眉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叔父喝醉了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怎么说呢,当年我母亲,不是主动去做的暗桩。”
江澄一愣,蓝曦臣这个说法,让他心中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蓝曦臣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两眼一瞬间彻底暗了下去,用一种冰冷到有些麻木的声音,沉沉地说道:“她是被温若寒捉去的,但当她在温家熬了十多天以后,收到的第一封来自蓝家的密信,不是告诉她蓝家会去救她,而是跟她说,让她干脆就留在温家,做蓝氏的暗桩。”
江澄几乎倒吸一口凉气,余光不自觉地瞟向了床上的蓝启仁:“这……”
“你知道温若寒为何要修鬼道吗?温若寒天生就金丹有损,只是温家一直把这个秘密按着,毕竟他是独子……后来他去蓝家修习,别人渐渐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为了保住日后温氏和他自己的地位,就开始偷偷琢磨着修鬼道。”蓝曦臣道,“你也曾听闻过吧,温若寒年轻时与先父和叔父都是至交,所以先父和叔父是最早知道他有修鬼道之意的人……他们都曾劝过,但温若寒不听。”
这个经历,让江澄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魏无羡,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他明白那种看着手足至交一点点往火坑里迈的绝望。
“不过最终温若寒与他们闹翻,是因为我母亲。”蓝曦臣凄然地苦笑了一下。
江澄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何意?”
“传言都说母亲与父亲是神仙眷侣……其实不然,”蓝曦臣眼神中漫上一股冰凉的寒意,“母亲最开始,与温若寒才是道侣。”
“什么!这……”江澄大骇,可毕竟这种事他又不好置喙什么,只好重新冷静下来,继续听蓝曦臣说。
蓝曦臣缓了口气,又恢复了削橙子皮的动作,明显是压抑着喉咙中的哽咽,强作镇定地继续笑着道:“母亲之所以要嫁给我父亲……如何说呢……这么说吧,母亲最先怀上我……并非她本意。”
江澄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看着他。
周雨岚是被迫……
难怪,传闻周雨岚生前,一直不被允许与亲生儿子同住,有时候,蓝忘机和蓝曦臣要苦苦等上数月之久才能见上母亲一面。
“所以温若寒怀恨在心,回了岐山之后就再不与其他世家来往。若干年后,温氏逐渐壮大,但名声一直不大好,”蓝曦臣道,“温家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叔父和父亲怀疑他真的修了鬼道——为了让温若寒露面,他们带了母亲去,本以为可以一举捉住温若寒问个清楚,不想……把母亲给赔了进去。”
“温若寒把母亲关了起来,然后……我不说,你也当明白的,”蓝曦臣的手开始隐隐发抖,眼眶渐渐充血变红,“他……他因爱生恨,母亲过得生不如死,却每天都被温若寒随身带在身边……后来蓝家长老想办法派修士透透混入温氏结界——却不是为了救母亲,而是为了让她做暗桩,母亲向那个修士哭诉,求他救自己出去,可他不听……呵,做什么暗桩……”
蓝曦臣眼中的恨意浓得要渗血,嘴角却依然挂着与之毫不匹配的笑,看起来无比瘆人,他拿着果刀的手抖得太厉害,一不小心划伤了另一手的食指指尖,血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江澄听得心中抽痛,忍不住一把按住蓝曦臣发抖的手,另一手抽出帕子来塞进蓝曦臣受伤的手里:“行了……你若不愿提,便别再说……”
蓝曦臣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淌血的手指,血染上了帕子洁白的绢面,他置若罔闻地继续往下说:“没过多久,母亲就偶然间撞见温若寒在修炼鬼道,她一是为恨,又是为了蓝家,就趁着温若寒修行时偷袭了他,……结果呢,温若寒修行时被她打破真气,走火入魔,彻底发了狂……人之心脉的确与心智有些关系,自那以后,温若寒就彻底六亲不认了……他杀了母亲之后……剖出了她的金丹换给了自己……然后……然后把母亲挂在那……”
蓝曦臣眼泪不住地往下滚,他怔怔地看着江澄:“你知道吗?我们发现母亲的尸体的时候……她未着寸缕……身上有男人的痕迹……尸体被切成好几块地装在渔网里,都没人知道她是谁……温若寒对她做过什么……只有个别温家人和我、我父亲还有叔父知道……温家人都死了……除了温奉,当初我以为他是帮我的,而且他说他在南疆有个表亲……母亲生前很爱面子……我……”
江澄震惊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蓝曦臣的每一滴眼泪都让他觉得触目惊心,他突然一把握住蓝曦臣的手肘,整个人凑上去抱住了他:“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在温氏的那些日子,是周雨岚的耻辱,也是蓝曦臣的耻辱。
他像是害怕说一遍不够,害怕蓝曦臣在心里记恨自己,江澄浑身发抖地把人死死箍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蓝曦臣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魔怔了。”
自己母亲被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害成那样,任谁也无法释怀。
江澄:“不,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蓝曦臣拿一块不知何时切好的橙子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水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蓝曦臣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甜吗?……你可知三年前我有多害怕?我知道你不是不在乎我……但我怕你因为这件事就不想要我了……”
“这事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你不要我,我就是一个人了。”
江澄嘴里含着那块甜得像冰糖一样的橙子,眼窝却忍不住酸了。
蓝曦臣把银刀放在了桌上,一手环住了江澄的后颈,一手扶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橙子的汁水渗入了他的口中,丝丝的甜意在舌尖漫开。
莲花坞主厅中,众人聊着聊着,突然听见天花板上传来一声闷响。
张宗主抬头看了看:“什么动静?吓我一跳。”
李宗主:“可能是谁摔着了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欧阳宗主:“说起来这都快到晚膳的点了,怎么人都还没来?”
江澄和蓝曦臣滚到了地上,江澄撑在他身上,腰被蓝曦臣环在臂弯里,腰间的银铃泠泠作响。蓝曦臣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像是溺水之人索取氧气一般急不可耐地加深着这个吻。
他们渴望了太久,十多年的可望而不可及,江澄怀疑了那么多年,觉得也是时候放开手了。
橙汁在口中搅动着,从舌尖滚到喉咙口,一丝丝往食道里淌,而更多的是充斥在唇齿间,甚至是被不断地翻弄出声响,酸甜的味道荡漾在口中,就连鼻尖的气息都是甜的。
江澄好不容易才抬头喘了口气,紧张地瞥了眼床上的蓝启仁:“别……别在这……去我屋里。”
蓝曦臣笑着点了点头:“好。”
魏无羡和蓝忘机沉默地两相对坐在屋里,魏无羡看着面前的炉子发着愣:“蓝湛。”
蓝忘机抬起头看向他。
“蓝大哥之前跟我说了件事……说是从温奉那里知道的……”魏无羡屈起膝盖,整个人都窝进椅子里,“他说,当初江澄是为了救我……才被温狗捉走,才丢了金丹……”
蓝忘机没吭声。
显然,同样的话,蓝曦臣也和他说过。
魏无羡越想越觉得堵得慌,他歪倒着一手撑着额,深吸了口气沉重地闭上了眼:“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蓝忘机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人揽入自己的怀中,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都不重要了……”
难怪呢,蓝忘机想,这一次你非要来,原来是为这个。
莲花坞外的雪还在飞着,只是隐隐有了些要消停的趋势,风不再那么凛冽了,雪片儿也越来越小。
“去吃晚膳吗?”
“不了,”魏无羡把脸埋在蓝忘机怀里,“去镇上逛逛吧。”
“好。”
莲花坞的大圆餐桌没坐满,江家的主管说自家宗主犯了旧疾,就不同众人一同用膳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蓝忘机魏无羡蓝启仁江澄全都没来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多亏了张宗主那个大嘴巴子,即便是少了东道主的晚宴,也依旧热热闹闹。
“金宗主,心情不好吗?”聂怀桑看着自己身旁脸色阴沉的金凌,问道。
金凌看了他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感慨道:“再过不久,就是我小叔的忌日了。”
说起来,距离观音庙一事,也快要四年了。
“哦~,”聂怀桑表示理解地拍了拍金凌的肩,“节哀顺便,节哀顺变。”
“我想着……回头也叫泽芜君一起去吧,”金凌喝了口茶,把眼里快要显现出的湿意给憋了回去,“我记得当年泽芜君也挺伤心的。”
聂怀桑只笑着应了几声“是”。
他回想起了那年的场景,那个雨夜仿佛还历历在目。
聂怀桑还想起当初魏无羡怀疑是他故意害死金光瑶……真是冤死了,他当初的确是看见金光瑶的软剑贴在蓝曦臣的腰上。
那个时候是他也是急眼了,几乎忘了一件事——在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金光瑶的软剑早就被蓝曦臣缴走了。
聂怀桑心里冷笑一声:泽芜君伤心?泽芜君才不伤心呢。
毕竟是金光瑶,杀了他大哥啊……
入夜,蓝曦臣躺在江澄的榻上,一手抱着人的腰不撒手,意识却已因常年的惯性作息而渐渐模糊。
江澄一手揽着他的脖颈,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睁着眼。
蓝曦臣抱着他的腰,忽然蹭着蹭着更靠近了些。
江澄还以为他醒了,侧头去看,只见蓝曦臣眼睛还闭着。
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结果蓝曦臣还变本加厉,头靠在了江澄的肩膀上,口齿不清地嚅嗫了一声:“对不起,曦臣知错了……”
江澄叹了口气,又侧身把他抱进了怀里。
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莲花坞外,雪渐渐停了,是一片晴朗的静夜。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东海某小岛,两块覆了雪的稻田中间,有一座建造得相当不错的漂亮宅院,门前拴着一只大黑狗,安安静静地窝在门扉旁的稻草棚里。
忽然,它嗅到了一丝陌生的味道,一下子睁开眼,从稻草棚里钻了出来,只见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正缓缓走来。
“汪!汪!!”黑狗狂吠起来,那人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看着它,黑狗卯起来要咬他,可惜链子不够长,死死地箍着它的脖子。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显然还没睡醒的声音,主人打着哈欠来开门,那狗一看见主人来了,立马不叫唤了。
屋主手里端着一盏油灯,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阁下是……”
那人走近了几步,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额头上的抹额来:“请问,是温奉吗?”
蓝家的抹额是锦缎的,月光下总会有种柔滑的光泽,银光流过那细密的银线云纹。
屋主大惊失色,油灯一抖,晃出几滴油来泼在他手上,烫得他大叫起来:“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他这么一叫,狗又跟着狂吠起来。
只见那人笑吟吟地道:“温奉先生,我家宗主说,游魂在人间逛荡太久了,该归地府了。”
说这话时,他的手已摸向了蓑衣中藏着的长剑。
End.
【羡澄】天命风流(第十八章.下)
再次强调:本文是羡澄、羡澄、羡澄!KY退散!
过度内容,继续走剧情。
前篇链接请戳: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
再次强调:本文是羡澄、羡澄、羡澄!KY退散!
过度内容,继续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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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风流(第十八章.下)
傅青云显然也被震住了,他风轻云淡的笑脸终于出现了龟裂,然后用审视的目光将魏无羡与江澄来回来去打量了数遍,忽然肩膀一垮长叹一声,“哎,罢了罢了。”他泄气般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来帮你们吧。”
嗯?他的话让江澄和魏无羡非常意外。
“帮我们?你要怎么帮我们?”魏无羡问道。
“自然是,帮你们找到那两个人的魂魄。”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而且,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江澄审视着傅青云,心中充满怀疑。
夜风骤起,吹得傅青云瑟缩了一下身子,他下意识把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缓缓开口道,“这里叫做风云城,在这城中,除了我和欧阳烈风外之外再没有一个活人,欧阳精通傀儡术,又擅长鬼道,能驭走尸能纵傀儡,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将两术融合,制造出所谓的‘尸傀儡’。他将夺取的魂魄封入傀儡的躯壳中并施以邪术,如此一来,那些妖怪不仅拥有玩好的身体,而且还会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意识行动,因此威力绝对会比起一般走尸要大上许多。”
“那,比起鬼将军呢?”魏无羡没想到江澄会提起温宁,不由得向他投去探寻的目光。
“鬼将军?”傅青云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我想,鬼将军固然厉害,但比起‘尸傀儡’恐怕会稍逊一筹。”
哟喝,这真是赤裸裸的蔑视啊!魏无羡闻言挑了挑眉,觉得自尊心有点受挫。
“你说,每具傀儡都没施了邪法?”江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可否告知是怎样的邪法?”
“抱歉,邪法是欧阳烈风在制造傀儡术的时候亲自施下的,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解。而我,对这些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实在无法相告。”许是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傅青云的气息有些不稳,“我听说那两个人的魂魄还没有被封入傀儡之中,所以你们还来得及。而我,可以带你们进入欧阳烈风练造‘尸傀儡’的地方。”
“我看那人对你很不一般,应该非常看重你吧,你为何要帮我们对付他呢?”傅青云这一番话的内容可谓十分丰富,不仅透露了很多信息出来,而且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破绽,他和他口中的欧阳烈风,以及“尸傀儡”勾起了魏无羡极大的兴趣,但更令魏无羡好奇的是傅青云与欧阳烈风的关系。。
傅青云自然没有料到魏无羡会看出这一层,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呵呵,欧阳他……确实从心底里爱我重我,可是,我却恨极了他。我恨他自私自利凶狠毒辣,为了将我占为己有害我亲人惨死,害我的家族家破人亡!恨他将我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我无时不刻不想要杀了他为了我死去的亲人为了我自己报仇雪恨!然而,无奈我这副残破的身体孱弱多病,而我又不会武功术法,以至于只能屈于他的身下,拿他无可奈何,我,咳咳,咳咳咳咳......”他语气激动,说到情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所以,我恳求你们帮帮我,你们是金鳞台的人,本事必定会比之前那些旁门左道大上许多,我...我真的……咳咳咳咳咳咳……”他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魏无羡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你还好吧?看你这样子似乎病的很重。”
“多谢。”傅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顺自己的呼吸,“是肺病,恐怕没几天活头了,但是至少在我死之前,一定要杀了他!”
魏无羡扭头看向江澄,发现对方正好也在用同样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就在此时,院子外的杂草丛里传来几声猫叫声,紧接着一只通体黝黑,四蹄踏雪的猫咪忽然窜了出来扑到了傅青云的脚边,仰着头冲他“喵喵”叫个不停。
“这是你的猫?”江澄见这黑猫双眸澄亮,精气充盈,似乎并非寻常的猫。
“嗯……”傅青云弯腰将猫儿抱在怀中,“我没别的本事,倒是天生能听懂一些兽语,这猫儿名叫小黛,被我从小养大,既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帮手,你们来到这里的消息便是它告诉我的。”
“哦?这小东西尽管如此厉害?”魏无羡说着伸手就要摸上几把,却被傅青云拦下,“这猫脾气不好,可别伤了阁下。小黛是来告诉我,欧阳烈风快要回来了,我必须赶快回去。”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节黑色缎带,“你们若是想好了,就叫小黛的名字,然后将这条缎带绑在它的左腿上,它便会去通报于我了。”
“好。”魏无羡接过黑带,“我们会认真考虑,阁下先请回吧。”
“静待佳音,告辞。”
“告辞。”
傅青云离开后,小黛也跳入草丛不见了踪影,魏无羡看着手中的缎带若有所思,“阿澄,你怎么看?”
“不知真假,恐是陷阱。”
“就猜你会这么想,不过放心吧,我早有准备。”魏无羡朝江澄眨了眨眼睛,从手指缝中抽出一个纸片人。
江澄看着他手中的薄薄一片有些困惑,“你这又是什么把戏?”
“你待会就知道了,咱们进屋说。”
“舅舅,魏先生,你们商量了这么久,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两人一进屋,金凌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呢?谈的怎么样了?”魏无羡有心逗一逗这两个小年轻,缓和缓和现下有些紧张的气氛,却被江澄一记白眼甩过来,只好收起了小心思,“好办法嘛,还没来得及想。不过有趣的人倒是遇到了一个。”于是他便将方才遇到傅青云的事如此这般的讲了一遍,听的金凌和蓝思追心里犯疑。
“舅舅,那人可信吗?”
“我对他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你们魏先生似乎有办法。”江澄戳了戳魏无羡搁在桌子上的纸片人有些不耐的问道,“魏婴,这玩意到底有何用?”
魏无羡则戳了戳江澄白净的手背轻笑道,“别急嘛,再等等。”
蓝思追有些讶然,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看魏无羡又看看江澄,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哎,它动了!”金凌低呼一声,蓝思追忙将目光转向了纸片人,只见它慢慢拱了几下身子,然后倏地立了起来,“咦?原来是分正反面的吗?”金凌的眼中满是新奇。
蓝思追听他这么说仔细一看,果然这小纸人的另一面长了小豆子一般的鼻子眼睛和嘴巴,而且似乎脸上还挂着笑。小纸人懵懂的站了一会,忽然身子一阵抖动,又分裂出了另外一个纸片人,这个小东西同样有长着完整的五官,只是表情有些严肃,似乎正在生气。
“哎?好神奇!”金凌目瞪口呆,“魏先生,这是什么?”
“是我琢磨出来的另一种追踪术。”魏无羡解释道,“刚才我趁傅青云不备对他施了此法,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这小纸人展现出来。”
“可为何是两个?”
“另外一个是正在与他产生感应和互动的人,我猜……应该就是他欧阳烈风。”
江澄点了点头,不由得暗自钦佩起来,魏无羡真是聪明绝顶,竟然能想出如此玄妙的术法。
就在四人讨论之际,生气脸的纸片人说话了,“你怎么又出去了?不是让你老实待在府里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吗?”江澄立刻听出,是欧阳烈风的声音。
笑脸的纸片人身子明显颤了颤,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快点把那两个人偶做出来,哥哥不是答应了青云,要用青云亲手做的人偶装那两个难得的魂魄吗?”
原来傅青云也会做人偶?同时意识到这点,江澄与魏无羡狐疑的对视了一眼。
“欧阳烈风”叹了口气,拉住了“傅青云”的手,“我是担心你过于劳累,那两个魂魄有些棘手,我还在想办法驯化,你莫要着急,仔细着身体要紧。”
嚯~原来不止能传话,连动作都能一并传了过来,四人眼见“欧阳烈风”把“傅青云”揽在怀中,那浓情蜜意的样子搞得他们直想自戳双目。
“不愧是金氏弟子,修为果然高深,你也莫要着急,反正我们的备用多得是,不缺他们两个。”
“不能不急啊。”“欧阳烈风”说道:“现在还没查到跑掉的那个带着两个人的肉身藏身在何处,若是被他们逃了出去,到时候带着金麟台的人杀回来,麻烦可就大了。”
“若真被他逃出去,你可有想好什么对策?”
“欧阳烈风”冷笑几声,“像这种名门正道,若是不懂些邪魔鬼道,恐怕很难逃出,即便真让他搬来救兵,我风云城中走尸傀儡成千上万,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这人竟如此张狂!”金凌立刻被激怒,险些忍不住一掌拍碎纸片人。
“确实张狂。”江澄斜睨了眼自家外甥,“金宗主,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哼,看我到时候把不他打得满地找牙!”
“没想到,这城中居然藏了上万的走尸和傀儡。”蓝思追的表情异常严肃,“仅凭我们四人,要突围而出恐怕还真的要多费些力气。”
“思追儿啊~”魏无羡捏了捏蓝思追的肩膀,“你忘了鬼修的祖师爷在这呢。”
蓝思追恍然大悟,忙施礼致歉,“对不起魏前辈,是思追失言了。”
“无妨,想的周全一些总归是好的。”魏无羡将目光转回“欧阳烈风”,黝黑的双眸中隐隐闪着危险的光,“我不着急出手,纯粹是因为金家弟子的魂魄尚被他攥在手中,否则,你认为他能活得过今晚?”
“魏婴!”江澄感觉到魏无羡身上的戾气又有抬头之势,忙出声喝止。
魏无羡一愣,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立刻压制住了翻涌的情绪,脸上又恢复了从容的表情。
“你,你快放我下来。”就在此时,桌上两个小人的动作发生了变化,只见“欧阳烈风”将“傅青云”打横抱起,跳下桌子直直朝着草屋内的那张破床上走去。
“今晚我要与你同床。”
呃……欸?!四人闻言均被吓了一跳。
“可…可是……”“傅青云”有些挣扎,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欧阳烈风”却完全不顾他的反抗,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傅青云”压在了床上。
蓝思追吓了一下连忙捂住了金凌的眼睛,心中开始默念蓝氏家规。
魏无羡心里“哦吼”一声,立刻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江澄脸色铁青,内心咆哮:妈的,这是要上演活春宫?
然而,他们都想多了……
“欧阳烈风”只是在“傅青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便挪开身子躺在了一边,“放心睡吧,我只是想看着你,什么都不会做。”然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了。
四人表情各异的僵了一会,看到两个纸片人确实没有再做任何动作,而是仿佛真的睡着了,都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魏无羡轻咳几声率先打破了尴尬,“这个还真有点刺激,哈哈~哈哈哈哈”他摸着鼻子干笑几声,“阿澄,要跟傅青云联手吗?”
江澄抿着嘴思考了片刻,“可以试试,等到天亮,我们就把那只黑猫唤来让它去给傅青云送信。”
“好,都听你的。”
“魏无羡。”江澄双臂环胸,一脸严肃。魏无羡以为他要说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便忙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你以后若是敢对我用此术法,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魏无羡身子一歪连连摇头,“哎呀,怎么会呢?阿澄,你居然如此不信任我,我好伤心啊~”他说着将双臂软绵绵的挂上江澄的肩膀,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
“滚吧你!”
金凌目瞪口呆,魏无羡这个样子江澄居然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还在笑,这还是我舅舅吗?
蓝思追同样目瞪口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
{羡澄}意难平【二】
小学生文笔
ooc严重 原著走向
没看完原著,有些细节可能不符(当私设好了)
慢热的文,和原著差不了多少,私心加了点东西
应该可能也许大约能把文更完
---------------------------------------------------------------------------
魏无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大梵山脚下,四周是一片田地,槐树底下有一口井,井边有一只桶和一把瓢,应是供过路的人解渴的。那驴到了井边便死活不走了,哼着气朝魏无羡拱。
嘿,这驴还是个富贵命哈。
魏无羡想着用瓢挖了些水,看那驴喝的起兴,呼啦了一下它的头,心想道:这个坐骑除了...
小学生文笔
ooc严重 原著走向
没看完原著,有些细节可能不符(当私设好了)
慢热的文,和原著差不了多少,私心加了点东西
应该可能也许大约能把文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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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大梵山脚下,四周是一片田地,槐树底下有一口井,井边有一只桶和一把瓢,应是供过路的人解渴的。那驴到了井边便死活不走了,哼着气朝魏无羡拱。
嘿,这驴还是个富贵命哈。
魏无羡想着用瓢挖了些水,看那驴喝的起兴,呼啦了一下它的头,心想道:这个坐骑除了丑一无是处啊,还是好想念自己的剑啊。
稍作休整后魏无羡便骑着驴用刚刚一名圆脸少女给的苹果做饵,魏无羡生平第一次见到驴跑的比所有名马驹都要快,一骑绝尘啊!
天黑前便到了大梵山下的佛教镇,魏无羡牵着驴往山上走,不远就看到一群人灰头土脸的下了山。
莫不是这食魂煞棘手,铩羽而归?
魏无羡心想道,当和那拨人擦肩而过时,听到有人抱怨着:“那么大一个家族的家主,用得着到这里来跟我们抢一只食魂兽?他年少的时候杀过不知道多少只了吧!”
哎?连家主也来了此地?家主?家主......家主!
魏无羡想着想着浮现出了江澄的脸,“噗”的笑了出来,十三年没见,不知道会不会是他来了。但魏无羡笑完就怂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江澄,十三年没见,一路上听到的风言风语竟盘旋在脑海中不肯散去。
“听说江宗主自从乱葬岗围剿后便疯了一样的抓鬼修,每次都把人抽个半死。”
“江宗主?可是云梦的江澄?”
“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狠啊。”
......
魏无羡甩了甩头,努力不去想这些。魏无羡继续向山上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呼救。
哈,莫不是有什么邪祟?嘿,越邪越好!
魏无羡便牵着驴急急往那边赶,到了才发现是几名修士误中了缚仙网。感慨遗憾之余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走,便一个翻身越到树后。
来者是个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纪极轻,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长剑,手持长弓。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夜色里闪着细细碎光。
有钱!定是兰陵金氏的小公子,毕竟也只有他家用牡丹自诩。
“你们这些蠢货,怎么每次逮到的都是你们这种人!四百张缚仙网还没逮到食魂兽就被你们这种人坏了十几张了!”
那个小公子放下手里射向缚仙网的弓,愤恨道。
哎呦,有钱。四百张缚仙网啊,啧啧啧。
魏无羡想着,就见小毛驴听到给苹果的姑娘的叫喊声,英雄救美似的拉着魏无羡跑向那个小公子面前,到了还一声长鸣,若不是叫声太难听,这势不可挡的英勇气势,可是能把人惊呆了。
哎呦我的乖乖,这可是兰陵金氏的人啊,认识这副身子啊。
魏无羡还没开口解释就听到少年开口讽刺:“你怎么在这?这样子莫家还让你乱跑?不嫌丢人,快滚!死断袖!”魏无羡想着莫玄羽怎么着也是眼前少年的叔叔伯伯这类的长辈呢,被一个小辈当众羞辱,难免替这副身子不平,道“有娘生没娘养。”
这句话像是点着了少年的痛处,只见少年双眼闪过一丝狠意,拔出背上的剑刺向魏无羡。魏无羡将前段日子临时拼凑的一只“锁灵囊”拿出,取了张裁成人形的小纸片儿,错身避过,反手“啪”的一下拍在对方背上。
少年突然趴在地上,死死用力却不能起来。脸色微红,怒喊道:“莫玄羽你快给我去了,敢修炼这歪门邪道,等我舅舅来了,你死定了!”
“你舅舅谁啊?”
“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魏无羡听到这个声音,一瞬间血液冲向脑袋,又忽然褪去,脸色变得煞白。他木然的转身,看到了自己这几天梦到人真真实实的站到自己面前,一瞬间分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江澄......江澄.....江澄....
魏无羡多想走近问问他这十三年苦不苦,却在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时才想起今非昔比,急忙偷偷将少年背上的小人撤掉。少年感到身上的重量褪去,立刻一骨碌抓回自己的剑爬起,闪到江澄身边,指魏无羡骂道:“我要打断你的腿!”
魏无羡看到江澄和金凌站在一起,依稀能看出眉目有两三分神似,倒像是一对兄弟,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江澄动了动手指,那张纸片人倏地从魏无羡指中脱出,飞入他手中。
他看了一眼,目光中腾起一阵戾气,指间用力,纸片蹿起火焰,在阴灵的尖叫声中烧成灰烬。
江澄森然道:“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见这种邪魔歪道,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下意识向后跑去,他没想到江澄还这么生气,都过去十三年了!要是每次见到一个鬼修都能这么生气,那身子不还得气坏了?这脾气得改改了,要不然怎么找媳妇啊?还不得孤老终生。
魏无羡没想到自己还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一扭头看到剑光袭来,想从锁灵囊里拿些符咒时就见自己头上闪过一道剑光,只听到身后两剑碰撞的声音。魏无羡一个踉跄扑在地上,抬头就看到蓝忘机那张清寡肃然的脸,和‘披麻戴孝’的校服。
卧槽,祸不单行啊,来了江澄一个还不算,又来一个!魏无羡啊魏无羡,你说说你凑什么热闹啊,这下完了吧。
魏无羡认命的站起来,看蓝忘机和江澄相对无言。江澄小时候刚见蓝忘机就不喜,也不知道一会要出什么乱子。
蓝思追对金凌道:“夜猎是公平竞争,金公子撒网是否有违夜猎规则?”
金凌冷冷的神情和他舅舅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自己蠢,踩中陷阱,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抓住食魂兽就行了,哪管得了那么多。”金凌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上下两片嘴唇竟被粘住了一般无法分开。
江澄见到,脸现薄怒之色,先前那勉勉强强的礼仪也不要了:“姓蓝的!你什么意思!金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给我解开!”
魏无羡看到就知道是蓝家的禁言术,毕竟自己在云深不知处吃过这个不少亏。
还未等江澄开口,便看到一个身穿紫色的江氏校服的人跑来。
“家主,你安排的缚仙网全被破坏掉了......”
“谁干的?”
“......一道蓝色剑光”
那个江氏的弟子看了眼蓝忘机,说道。
蓝忘机如此行事,江澄只觉一口恶气盘旋心头,越升越高。他眯了眯眼,左手有意无意在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细细摩挲。修真界人人皆知,那枚指环乃是个要命的厉害法宝。一旦江家家主开始碰它了,便是有杀意了。
魏无羡一路上自是听到很多关于江澄的传言,也知道江澄这个动作的含义。说真的,四百张缚仙网全被破坏了,自己也受不了,就江澄的性子这个反应也不为激烈,要是一会打起来了,魏无羡倒也能接受。
唉,这才活了几天就看到这场面,一会打起来自己还是先溜好了,毕竟这身子,忒弱。
魏无羡想着,慢慢地后退着,希望可以离开这个修罗场。
可惜,还是那句古话,祸不单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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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完原著我也是真蒙了,受不了啊受不了【捂脸】
文章会有些原著的句段,毕竟外貌动作啥的也就原著最还原了,而且这篇文章本就走原著走向。【要是不妥,说一下改】
感觉现在一提到双杰,满脑子就想到了大大的BE......BE....BE【哭】
文笔不好,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