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勋兴】前任盲盒
看b站时想到的梗。黏菌更的会有点慢,先来点小短文。
【标题:前任盲盒!开到一半看得我手抖……】
(开头怼脸,up主一脸震惊)
刚拆到一半我直接暂停录制了……天呐家人们,感觉这个盲盒有点不一般啊!(把纸箱翻来覆去)现在我已经反锁房门拉上窗帘了,谁来偷偷告诉我一下,不会真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吧!
【弹幕:
“这么说我就有点期待了”
“前方全程高能”
“热搜准备”
“请准备纸巾啊啊啊啊啊”
“后面回来的,感觉马上要上热搜了”】
哔——(画面花屏,随后切回视频开头)
大家好我是开箱的乔瑟琳~最近粉丝宝宝们都私信叫我拆那个什么前任盲盒,我上网搜了一下,有几十块的,...
看b站时想到的梗。黏菌更的会有点慢,先来点小短文。
【标题:前任盲盒!开到一半看得我手抖……】
(开头怼脸,up主一脸震惊)
刚拆到一半我直接暂停录制了……天呐家人们,感觉这个盲盒有点不一般啊!(把纸箱翻来覆去)现在我已经反锁房门拉上窗帘了,谁来偷偷告诉我一下,不会真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吧!
【弹幕:
“这么说我就有点期待了”
“前方全程高能”
“热搜准备”
“请准备纸巾啊啊啊啊啊”
“后面回来的,感觉马上要上热搜了”】
哔——(画面花屏,随后切回视频开头)
大家好我是开箱的乔瑟琳~最近粉丝宝宝们都私信叫我拆那个什么前任盲盒,我上网搜了一下,有几十块的,也有几百块的。第一次买,我就先买了一个双位数的,我们来看看值不值哈!
(镜头剧烈晃动,up主把纸箱摔在桌上发出闷响)
还挺大一包(小声轻笑)不会到时候88块买进来发现是一堆纸吧,那样可以投诉吗?
【弹幕:
“之前看别的博主买500块结果一堆假货”
“有没有可能是二手货卖不出去就编一个前任故事清库存啊”
“这种都没有规范,普通人真不推荐买”
“前面的笑死我了,up主要碎了”】
(翻看标签)哇,邮费居然比盲盒贵三倍!标价倒是不高,但当时买这个的时候最让我在意的,是简介里说——(看手机)“所有物品均真实,无假货,中韩异地恋情侣”
我身边朋友其实很少异地恋的。我记得很古早的时候网上有个段子说,异地恋就像树叶,不是绿了就是黄了,看来这一对也没能幸免。黄了是黄了,就是不知道绿了没。还是异国恋,挺少见的。
(划开胶带,泡沫纸窸窣作响) 卖家说和前男友是08年认识的,但是12年才熟起来,然后是14年确认的关系,20年分手的,恢复朋友关系(小声)题外话,我真的佩服分手还能做朋友的人。谈了六年,其实不短了。
首先是一张……(抽出对折的纸条突然笑出声)中文写的购物清单!王老吉、老干妈、浪味仙……旁边用韩文标注了啥,看不懂?
(贴镜头展示)[■■■ 좋아하는 맛]三个字被涂黑了。有野生字幕君吗?有没有会韩语的。
【弹幕:
“吴世勋是你吗,浪味仙哈哈哈哈”
“字幕君来也!涂掉的是名字,翻译是:xxx喜欢的口味”
“前面的,不要ky哦”
“老干妈太典了”
“真是吴世勋你又不高兴”】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这个杯子,挺可爱的,上面印了一只狗……还有一只小羊。诶这个是啥(摆弄)啊!耳机,这个壳子挺可爱的,还贴了个便签(拿起来眯着眼睛看)中文……哦这个是前男友送给卖家的,无线耳机,因为卖家老是把耳机线打结。很贴心嘛
(眼睛发亮)最绝的是这个——(举起半包过期的大白兔奶糖)2019年生产的,都四年了。但包装上……(指着被反复抚摸到起毛的边角)你们看这个磨损程度,绝对是经常拿出来看的。为什么不吃啊,好可惜。
诶这里也贴了一张纸(仔细看)“当时回中国的时候他在机场给我塞的。我一直是小孩口味,喜欢吃零食,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他经常给我买,我大部分都吃完了。只有这包糖当时放在冰箱里忘记吃,因为我很少回家,一年后才发现,那时候已经分手了,一直舍不得,就一直放到过期”
哦不……宝宝你会找到更爱你的人的好吗,以后会有人给你买更多的。
(突然从泡沫纸里摸出一个小盒子)等等!这是……(打开后愣住)一对情侣手链?(展示)银链上挂着“L”和“S”的字母……(突然凑近镜头)没什么氧化痕迹,应该不怎么戴。感觉挺贵的耶,要寄回去吗?
卧槽!(画面静止10秒)卧槽。(拿起一个密封袋)这是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展示)金项链?真的假的,不会是真的吧。这里还有一对对戒……omg,是Tiffany的吧?懂的宝宝帮我看看真的假的。
【弹幕:
“应该是假的,真的这个都能卖很多钱了”
“博主赚大了”
“看着像真的,前面别乱说”
“感觉到这里已经完全赚回来了”
“可能人家不差钱呢?”
“不要浪费食物啊啊啊啊”
“代了我cp。”】
(侧边掉出一沓纸张,被捡起)这个是……都是机票(展示,几十张)中国飞韩国的,都有好好保存啊。我看这个人飞韩国还挺频繁的,应该经常见面呀,为什么还会分手呢。我靠,还坐头等舱,很有钱哦,我是拆到什么富婆包裹来吗……麻烦给我转到无产阶级频道……
咦,这个是衣服吗?(拎着领子提起来,折起来的上衣被打开)哇,情侣睡衣,看来之前也同居过。有另一件吗?(翻找翻找)哦还有一件再这里。这两件可以拼成一个爱心诶你们看,还挺有爱的,之前应该也是真心爱过。
等等,这个尺码——(仔细端详)黑色这件XL码,白色这件L码。都好大啊,这个女生应该也挺高的,我穿不了,帮你捐了吧哈哈哈。还有剃须刀(360度展示)这个卖家是女生还是男生啊,男生吧,女生送出去的礼物应该不会拿回来了。
诶不对,刚才看说前男友,那卖家应该是女生。这是前男友落下的吗?也没有说明。
(翻到什么,突然伏倒在桌上笑)擦……我擦……(抽搐20秒)你们看这个,我不想说了。
(展示润滑剂)你们也是真不拿我当外人。还是蜜瓜口味的,行行行,理解理解。卧槽这又是啥(拎起一条蕾丝边三角裤)你们……你们玩的挺花的啊,感觉洗的挺干净的,但是我应该没机会穿。这种以后不用寄过来了。
【弹幕:
“up主和审核是什么关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男同吧,这个三角裤是男士内裤啊,还有润滑剂”
“???”
“感觉像男同”
“up主还是局限了,咋默认异性恋呢”
“woc有点意思了”】
(突然砸到箱底的硬物——用乐谱包裹的旧手机)
索尼Xperia Z5……搜了一下是2016年机型(按下开机键)密码是……(看自己手机)说是412107。哦!解锁了。
(再次看自己手机)我看这个简介写说这个手机是“他”买给我的,当时这个卖家自己也有手机,但是因为工作的一些特殊性质不方便用平时的手机联系,就买了另外一部。哦?什么特殊性质手机都不能用。(手指在索尼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
看看相册。大部分照片应该都删了,因为里面就是一些聊天截图,还有一张很模糊的合照(展示:拍立得,模糊的舞蹈室角落,两只交叠的手腕上都戴着红色手绳)两个人应该是一起学街舞,看这个房间。还有一段视频。
(19秒晃动的视频:白色比熊被人抓着洗澡,环境像在宠物店,背景音是两个男声在逗狗)
哦哦?!是两个男孩子吗?!(猛地关掉手机,捂嘴)没听错吧,我听不懂他们说啥,但应该是两个男孩子。再听一遍(打开视频,又猛地关上,捂嘴)真的是。omg。好像,好像卖家确实没说过自己是女生。
(脸红,微笑地把手放在胸口)原来是两个男孩子啊。所以前面那个睡衣那么大,那个剃须刀也能理解了。哎哟,第一次拆这种……好刺激。不过两个男孩子在一起,还是异国的,要很有勇气啊。怎么最后还是分手了呢?
看一下聊天记录吧。(手指在索尼手机上点击)其实我不太看得懂。
(剪辑痕迹)
有点多,刚才用翻译软件看了一下,大概呢就是热恋期的一些调情还有暧昧期的试探,看得出来以前很甜蜜。前男友还挺可爱的,经常吃一些小飞醋,就吃卖家和他好兄弟的醋。不过用好兄弟这个词是不是有点怪怪的,男性好友吗?
这个卖家应该是有些比较隐私的东西,他给打码了,但是又看到他们就是在2014左右确认关系的可以看出来,而且两个人都是男孩子,这个卖家是中国人,因为工作认识的对方,比男朋友大三岁。
不过我感觉很奇怪,两个人都蛮小的,按这个聊天记录推算一下的话……2014年的时候卖家才23,他前男友20岁,就已经工作了吗?我感觉应该是留学认识的吧。
【弹幕:
“你们都不说是吧,那我也不说”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张艺兴”
“怎么感觉……”
“草,会不会是练习生啊,看那个照片”
“这个狗让我联想到某人的宠物,不会是那个吧”
“弹幕里某些人不要偷偷藏不住哈,滚回自己窝”
“第一次看拆到男同的”】
这里还有前男友写给卖家的情书,卖家叫我不要看,直接烧了就好。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好吧!但是室内烧这个有点危险,我帮你撕掉,可以吧。(把纸对折撕碎,扔进垃圾桶)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佩服你的洒脱。
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卖家写给他前男友的,应该是分手后写的没寄出去。(打开,密密麻麻)都是韩文,所以应该原本应该是打算给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留在自己这儿了。
(黑屏字幕:up主去翻译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过去3年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过得好不好。我们都是洒脱的人,分手了就不会藕断丝连黏黏糊糊,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闹的很难看。
只是这些年,我偶尔还是会想起当年练习室的蓝天白云,想起深夜加练时你靠在墙边等我的样子,想起2014年我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宿舍偷偷勾住我肩膀的温度。”
天呐等一下(放下纸张)我怎么感觉,感觉……算了先看完吧。
“你对我真的很好,想来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是我应该说对不起。
那时候,我总以为时间还很多,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再成功一点,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可现实是,我越往前走,就越不敢回头看你。每次分别,你笑着挥手说哥,下次见,而我连一个拥抱都不敢给。
2020年5月23日,我在飞机上看着首尔的夜景一点点变小,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去南山塔时你说的话。那时候你问我,如果有一天必须要分开,哥会怎么办?我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最痛的不是分开的决定,而是明明还爱着,却已经渐行渐远,无法挽回。
这些年我学会了用工作填满所有时间,可有时候凌晨结束一切,坐在空荡荡的酒店里,还是会下意识摸一摸左手无名指。那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我们从不敢光明正大第戴那枚戒指,但那儿仿佛有烙印在发烫。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对不起最后连分手都只能用短信说。
对不起……没能成为你期待的那个我。
如果重来一次,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在2014年的那个凌晨吻你,还是会收下那对素戒,会答应你的告白,还是会笨拙地爱着你。只是这一次,我会记得在别人的目光聚焦我们时,紧紧握住你的手。
愿你永远是被宠爱的小孩。
愿你遇见比我更勇敢的人。
—— 2023年10月12日”
(红了眼眶,哽咽)天呐,我有点……不行(抽了一张纸按眼睛)这写的好酸涩啊,还是年下。你们明明还爱着嘛!为什么要分开!
(吸吸鼻子)说实话其实我也还没很明白,这个分手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呢?感觉模模糊糊的。(叹气)不过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原因吧,有时候也是没有一个很确切的缘由。只能说,缘分未到。
还有一个没拆封的……这个,Jellycat的小羊!(举起来放在镜头前,发出鸡叫)太可爱了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啊,这个盲盒拆得太值了。这边还有很多件小羊的衣服,男孩子喜欢这个东西还是比较少见的,两个人都很可爱。
等等,我发现一个东西。(瞳孔地震)(反复确认)
我没看错吧。(展示物流单,特写给模糊的SM公司旧版标签)是我想的那个那个那个吗
等一下(站起来捂眼睛)不是。(房间来回踱步,最后坐回镜头前,表情呆滞)我靠这不会是两个练习生吧。是吗?还是说已经不在SM了,因为我看这些东西也挺久了。
我靠。(捂脑袋)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机密啊,这个视频能发吗。不对,(拿起信重新看了一遍)应该是已经出道了!我的妈呀。刚才其实就觉得那个信有点怪怪的,像是艺人。
【弹幕:
“蓝天白云,就是SM练习室啊,而且大概率是二三代时期的”
“卧槽????!!!”
“我要见证热搜了吗”
“是不是吴世勋和张艺兴啊,感觉好像”
“没有证据可以不要乱说吗……”
“反正铁定是艺人啊,很明显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给up吓的”
“这个卖家卖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买的人是拆箱博主吧,笑死我了,感觉看到这个视频会石化”】
等一下我缓一下。所以其实,这两个人都是明星吗?这么说的话其实就好理解了,艺人分手真的很正常,何况还是两个男生,两个人坚持六年已经很不错了……
感觉像是,我个人感觉啊,就从刚才那个聊天记录和分手信里面,因为聊天记录你们没看完全嘛太多了。我的观点是,他们有受到公司阻碍,然后这个卖家,他也比较谨慎,不太爱回应对方的一些暗示啊什么的,加上长期异地,可能就导致关系出现了一些裂痕。我猜的啊!他也没有明说。
这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应该是两个人以前住宿舍或者同居的时候用的,各种洗漱用品护肤品,还有未拆封的,但是大部分都过期了。三年了还保存的这么好真的很用心,现在应该是下了决心要放手了所以都打包了卖了,那我就帮你处理掉咯。
这里还有一条手工编的手绳(展示,黄绿配色)你男朋友手还挺巧的,而且看得出来很用心。
哎呀!漏掉了一个u盘,压在最底下。宝可梦的,这男生怎么这么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啊。我拿一下笔记本然后我们看看u盘里是什么,就结束,好吧。
(乔瑟琳进房间拿笔记本)
ok lets go(插入u盘,把电脑翻过来对准屏幕)里面就三段音频,来听听看。
(开始播放:三段demo,似乎是没有完成的歌)
【弹幕:
“男同果然有才啊,还会写歌”
“创作歌手都会写好不好,别给男同贴金了”
“别的不说,这期真感人”
“这期太legend了,赶快录屏不然到时候没了”
“我的妈呀这个古点像exo的约定”
“张艺兴的风格啊,我感觉这期挺锤的”
“准备等热搜”
“不是勋兴我吃x”
“别说还挺好听的,确实不错”】
那么今天到这里就结束啦,物超所值,物超所值。
其实这期录完后有点想哭。看着桌上这些承载着两个人整整六年时光的物件,突然觉得爱情最残忍的地方就在于,它往往结束得太过合理。没有背叛,没有争吵,甚至没有谁做错了什么。好像本来应该有个更好的结局,但是就是错过了。
或许有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明白,有些结局, 连遗憾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不过希望看视频的各位都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不要有机会让我收到你们的盲盒,好吧。就这样,拜拜啦~下次见~
【勋兴/开兴】黏菌(五)
请听《A cut in Love》
送别聚会的气氛比预想的要热闹的多,包厢里的笑声刺得Lay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第三次看表,计算着什么时候能体面地离场。
Kai站在对角线的位置,正被起哄表演入伍前的最后一个舞蹈。衬衫领口微敞,锁骨上的薄汗在灯光下泛着碎光。
“Lay别光坐着啊!”
Suho显然喝高了,突然把酒杯怼到他面前,棕黄色的液体晃出来溅在西装袖口。
Lay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哥,明早有工作,今天不太能喝。”他把纸巾叠成一个整齐的方块放在烟灰缸旁,起身时顺手整了整衣摆,“我出去透口气。”
走廊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
请听《A cut in Love》
送别聚会的气氛比预想的要热闹的多,包厢里的笑声刺得Lay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第三次看表,计算着什么时候能体面地离场。
Kai站在对角线的位置,正被起哄表演入伍前的最后一个舞蹈。衬衫领口微敞,锁骨上的薄汗在灯光下泛着碎光。
“Lay别光坐着啊!”
Suho显然喝高了,突然把酒杯怼到他面前,棕黄色的液体晃出来溅在西装袖口。
Lay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哥,明早有工作,今天不太能喝。”他把纸巾叠成一个整齐的方块放在烟灰缸旁,起身时顺手整了整衣摆,“我出去透口气。”
走廊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Lay一路摸到后门消防通道,金属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所有嘈杂都被吞没。他掏出一根烟,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燃。
“戒了三年还是复吸?”
烟灰簌簌落在皮鞋尖上。Lay没回头,把火柴盒迅速揣回口袋:“有事?”
Kai的影子斜切在逃生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上。他今天喷了Lay去年送他的那款香水,柑橘前调,雪松收尾。
“十三分十八秒。”他忽然说,“从你离开包厢到现在。”
“你计时?”Lay终于转身,眼神被烟雾遮了一层。
“我记你所有事。”Kai的眼睛在顶光下显得格外深邃。Lay突然发现,这个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男孩,早在无声中长成了一个颇有侵略性的男人。
“比如你抽的七星蓝莓爆珠,打火机是Sehun送的Zippo,但你现在改用火柴。”Kai向前一步,“比如你心乱时会多很多小动作。我都看得见。”
Lay后槽牙发紧。三年来Kai就像这样,不远不近地徘徊在他周围,无孔不入地渗入自己的生活,并用精准的观察力撕开他所有伪装。
他猛吸一口烟,尼古丁穿肺而过的刺痛让人清醒:“说重点。”
“我要入伍了。”Kai突然抓住他拿烟的手腕,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上,“三年够你想明白——到底是真不爱我,还是不敢爱我。”
通道顶灯滋滋作响。Lay盯着对方牛仔裤上的一道刮痕,想起上个月整理衣柜时,发现Sehun放在自己这边的羊绒大衣被虫蛀了个洞。当时他面无表情地把整件衣服塞进垃圾袋,却在垃圾车来临时冲下楼抢了回来。
“我是不爱你。”Lay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打磨过般干涩。
Kai突然笑了。他松开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折叠屏手机,点开相册放了一段视频。
屏幕里,Lay趴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一遍一遍低声唤着Kai的名字。
“可是哥,你应酬喝懵后喊的是我的名字诶。”Kai歪了下头,“要不是Kasper发给我,我都不知道。”
Lay大囧。
“还记得15年吗?经历了太多分别的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誓言,包括你的。”Kai笑意淡了些,“那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他学着Lay语重心长的语气:“‘Kai啊,Kris走那天,我觉得天都塌了。我想,如果真心的结果是被背叛,那我宁愿从此都不再掏出来。’”
听到Kris的名字,Lay脸色微变。
“后来你说你想明白了,关系都是阶段性的,过去的痛不该成为未来的枷锁。故人留下的包袱,该丢就丢吧。”Kai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你当着我面,把他送你的护身牌扔进了江里。”他合上手机时的脆响在楼道里格外清晰,“但现在,是谁在把Sehun留下来的东西当神龛供着?”
Lay的烟烧到滤嘴。他想反驳——Kris怎么配和Sehun比,两者的离开怎么能相提并论,骗子和真心怎么会一样,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Kai想表达的本意,这个弟弟从不擅长修辞,但总是击中要害。此刻开口辩解,不过是掩饰重点,不敢直面回答。
“Sehun还没进SM时,我们就认识了。你知道的,对于他的死,我和你一样痛苦。”
Kai突然放软语气,“我很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打心底没有想要绑住你,也不希望看到你困在回忆里。”
Lay感到有些呼吸困难。Kai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香水后调。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背已经抵在了墙上。
“我从不喜欢强求。你当年拒绝我之后,我离开的很爽快。但你现在明明已经开始依赖我,那就不要因为对Sehun的负罪感而逃避自己的感情。”
他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三天后早上六点,我会在征兵处等到最后一秒。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只希望你遵循本心。”
消防门重新闭合的余震传到Lay脊椎。他盯着烟蒂,脑中突然跳出Sehun葬礼那天的场景。雨很大,他哭到昏厥,被成员抬回宿舍,高烧了三天。之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后来听Chanyeol说,骨灰盒安置好后,Kai撑着一把形同虚设的伞,在暴雨中的墓碑前站了很久。雨水打湿了他的西裤,深蓝色像一块墨渍。
又记起去年扫墓,买花时Kai冷不丁冒出一句:“挑白色的吧,Sehun喜欢。”可惜,墓碑前那束洋桔梗在雨里蔫得很快。Kai的背也像花茎一样弯了下去,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旁若无人地抽泣起来。
好像他也没资格劝自己走出来。
烟蒂烫到指关节烫得他松开手的瞬间,楼上不知哪个包间的欢呼声浪同时穿透天花板砸下来。Lay把手机塞回内袋,用鞋尖碾碎地上未尽的烟头。
推门回到包厢时,Baekhyun正在唱一首很老的情歌,角落里的Kai眼神穿过摇晃的酒杯与他相撞。
Lay端起自己那杯没动过的威士忌,在众人起哄声中一饮而尽。
最后还是这么挨到了聚会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告别,有的叫了代驾,有的搭上彼此的顺风车。Baekhyun说可以顺路送他一程,Lay便站在餐厅门口,等着他把车开出来。
夜风裹挟着初春的凉意拂过他的脸颊。他望着Kai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的侧影,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Lay哥。”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Lay有些惊讶地回过头,Chanyeol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从前俩人虽不必说熟到何种程度,却也是Lay队内联系得数一数二的频繁。Chanyeol写新曲第一时间发来给Lay试听,每次生日都抢着第一个祝福,犯贱打闹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
但自从Sehun死后,那个总能把Sehun逗得在地毯上打滚的Chanyeol,一句话笑场三次的Chanyeol,现在看他时眼里永远隔着一层霜。讲话也变得客套起来,甚至总刻意回避和自己交流,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虽然都没宣之于口,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回不去了。
“怎么了?”Lay下意识绷紧了肩膀。
“能麻烦你来我家一趟吗,有件事想拜托,和Sehun有关的。”他眨眨眼睛。
Chanyeol的眼睛是Lay在男人当中见过最漂亮的,水光潋滟、明亮灵动,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Lay哥,要走了吗?”Baekhyun把车停在马路边,摇下窗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朝他喊。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和Chanyeol有点事。”Lay挥了挥手,转身面对Chanyeol抿了抿唇:
“好。去你家说吧。”
Chanyeol的家还是老样子。客厅的架子上摆着几个游戏手柄,茶几上散落着几本漫画书,连空气里都漂浮着那款已经停产的樱花沐浴露味道。
“电脑在房间里。”Chanyeol领着他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昨天收拾出来的,之前一直没进去。”
推开那扇印着钢铁侠贴纸的房门,Lay愣了一下——房间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大部分是两个人的合影。壁架上是Chanyeol收集的各种手办和模型,其中一个迪士尼玩偶引起了Lay的主意。
“Sehun生日那次我帮他赢的,又落我家了。”Chanyeol陷入回忆中,笑得泛起酒窝,“一听要做任务就求我帮他,觉得我是万能的吗?”
他可能真觉得你是万能的。Lay在脑中回答,毕竟连家里水管坏了,第一反应都是“叫Chanyeol来修吧”。
在Sehun心里,这个哥哥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解决。
看着玩偶,Lay的指甲陷进掌心。他记得那天是Sehun的22岁生日,自己当时中韩两头跑,累得什么都忘了,从机场狂奔回来还是迟到三小时,Sehun在蛋糕前一直等到蜡烛烧完。
后来是Chanyeol带着他们去游乐园补过生日。照片里Sehun被Chanyeol背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们以前在这儿打游戏。”Chanyeol尴尬地抓抓脸,“他经常来我家,所以干脆就把这个房间做成我俩秘密基地了。”
Lay没接话。他走到书桌前,Sehun的原装电脑静静地站在Chanyeol五彩缤纷、贴满贴纸的个人机旁,屏幕漆黑,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昨天整理东西时想起来,我俩很多照片都存在他那边,我必须打开。”
Chanyeol靠在门边,语气很是无奈,“我试过每个成员的生日、出道日、我们的宿舍门牌号……甚至他养的那条金鱼的忌日都试了,都不对。我想你也许会知道。”
“那蠢鱼。”Lay嗤笑一声。
Chanyeol也笑了:“它死的时候,Sehun哭得像我杀的一样。第二天我就偷偷放了条一模一样的进去,骗他治好了。当然被他拆穿,还因此跟我冷战了好久。”
“后来只能给鱼立了个坟求他原谅。除了你,没人冷战能赢过他。”Chanyeol耸了耸肩。
Lay坐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他试了几个可能的日期——他们确认关系的日子、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甚至他们冷战前最后一起吃饭的日期……
屏幕一次次亮起“密码错误”的提示,刺得他眼眶发酸。
“连你也不知道吗?”Chayeol挠了挠头,“他说过要设一个我们谁都不知道的密码。但我以为……他会留一点线索。”
“他怕万一出什么事,你永远打不开他的东西怎么办。”Chanyeol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说Lay哥那个工作狂,哪有空翻你电脑。”
电光火石间,Lay想起什么,手指顿了顿。
——“对我而言,那天意义重大,因为那是我们故事的开始。”
——“那是专属我一个人的纪念日。”
Sehun曾经得意洋洋的表情浮现在眼前。和这个记忆同时出现的,是Kai一丝不苟地在日历上记事的画面。
Lay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Kai的电话。
“Kai,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的Kai似乎刚到家,背景音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怎么了?”
“你用过的日历都会收着对吧?你还留着2008年的日历吗?能不能找找,Sehun第一次来A3班练习室找你的那天……是哪一天?”
Kai沉默了几秒。“……你问这个干什么?”
“很重要。”Lay的声音有些哑。
电话那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Chanyeol刚去厅里的冰箱拿了瓶果汁,走过来倒了两杯,一杯放在Lay手边。
Lay自顾自地开口:“有一次他突然问我记不记得那天,他第一次来练习室找Kai,然后刚好遇到了我。”
Chanyeol哑然:“这么平凡的日子。”
“对啊,所以我根本不记得具体时间。”Lay撇撇嘴,“对那时的我而言,那一天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反正每天都是埋头苦练。但他说,那天对他来讲很有意义。”
“所以你觉得他把密码设成那天的日期?”Chanyeol问。
Lay点了点头:“如果既不想让我随便就能打开,又担心我在特殊情况下完全无法解锁,就会用这样的方式留线索。这样平时我绝不会想那么多,但要是真出事,像现在这样,我就能办法知道。”
“找到了!”等待了大约20分钟后,Kai的声音突然响起,“最早记录Sehun来和我们一起练习的日期是2008年12月19号,代办上叫我帮他带条皮筋,跳舞要扎头发。”
他顿了顿,“虽然不是第一天,但应该差不了几天。”
那就一个一个试。Lay的手指微微发抖,从“20081219”开始往前输。
20081219。错。
20081218。错。
20081217。错。
……
连续输错7次后,终于,在输入“20081212”时,屏幕闪了一下,桌面缓缓展开——是Sehun最喜欢的海边日落壁纸。
Chanyeol的手掌重重落在Lay肩上。那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体温透过毛衣传到皮肤。
“果然,”他声音里带着胜利般的颤栗,“我就说那小子会留后路。”
点开相册文件夹。密密麻麻的照片缩略图跳出来,全是“日本旅行”的子文件夹。Lay随便点开几个,画面里的Sehun正对着镜头做鬼脸,背景是富士山下的樱花,Chanyeol用树枝指着他,两人笑得毫无阴霾;滑雪场的缆车上,Sehun的围巾被风吹得糊了Chanyeol一脸;温泉池旁,俩人用相同姿势趴在边沿……
“这些……我都不记得拍过了。”Chanyeol的声音哽住了。他机械地插入U盘开始拷贝,动作越来越急,像要从什么东西里逃开。最后几乎是仓促地点击了“全部传输”,然后猛地站起身。
“你先看,我……我去上厕所。”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Chanyeol其实没有Sehun想象中那么坚强。Lay望着他没有关上的门,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点开Sehun的社交平台记录,发现浏览器自动登录了一个陌生的论坛账号——ID是“黏菌”,头像是一个橙黄色像血管一样网状交织的图案。
“超自然事件爱好者论坛?”Lay喃喃自语,鼠标下滑,Sehun似乎在这个论坛发布了不少帖子。他一边往下滑,一边戴上耳机,随手点开和Sehun的共享歌单。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他们一起听过的《反方向的钟》。Sehun喜欢听中文歌,这曾经让Lay深感意外。
音乐声中,仿佛看见了什么意外的东西,男人倏地瞪大眼睛。
“你要去灿烈家?”
吴世勋挑挑眉,看着张艺兴用力点头:“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要我去那里。我现在必须得去。”
他们刚从金钟仁的送别聚会出来,天已经晚了。吴世勋前几天约了一场投资洽谈,现在正准备赶过去。
自从两人公开恋情,果然如预料那般,影视资源骤减,话题度倒是飙升。吴世勋并不太在意,索性抽身离场,把时间投进金融市场,还真赚了几大笔。
自己大概是有点投资眼光的,他骄傲地想。
一年过去,骂声不如初时汹涌,甚至有些留下来的粉丝开始公开支持他们,cp粉也比以往都更加活跃。
吴世勋感觉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除了张艺兴的怪病。
“真的不能不去?”吴世勋叹了口气,实话道出:“其实你最近经常这样,突然魔怔住了一样,非得去某个地方,不让你去你就开始大发脾气。”
“主要是,”
他强调,“每次去了之后记忆就会被替换,还会无意识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你为了传输记忆,驱使着你去他去过的地方、做他做过的事一样。”
“看来这次平行时空的我去了灿烈那儿哦。”张艺兴完全没当回事,还有心情和吴世勋开玩笑,“你难道担心我出轨了他?”
吴世勋翻了个大白眼,旁边朴灿烈用顺风耳捕捉到对话内容后不满地嚷嚷起来。
“好好好,想去就去吧。”吴世勋举双手投降妥协,“我让灿烈看住你,别让你又乱跑玩消失就行。”
原本还在抗议的朴灿烈被点名,拍拍胸脯保证:“交给我,保证不让他离开我家半步!”
此时的吴世勋还不知道,几个小时后,自己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得肝肠寸断。
坐在日料店的包间里,榻榻米下是温热的炉子。吴世勋等着那位老板到来,思绪却被不安缠绕。他回忆起张艺兴最近每次“回神”后的短暂茫然——就像灵魂刚从异地归来,仍在辨认身边的一切。
他当然不担心朴灿烈,他担心的是金钟仁。
尽管张艺兴总刻意不提与金钟仁相关的记忆,吴世勋还是从他闪烁的眼神、对自己过度温顺的态度里,察觉到一种他没勇气去细想的可能性:
也许——也许在那个时空里,张艺兴已经习惯并接受了与金钟仁一起生活。而现在,他正把那段过往,通过记忆的共享一点点“带回来”。
门帘被掀起,一身西装的投资人终于出现。谈话一如既往地顺利,两人觥筹交错,话题从收益回报讲到艺人转型,再到星象与股票的随机性。
两个多小时后,公事告一段落,投资人夹起一片三文鱼送入口中,忽然闲聊道:“你说你三年前被袭击过?现在还没恢复记忆?”
“没有呢。”吴世勋抿了口酒,“说来也奇怪,医生说一般几周就能恢复,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投资人笑着拍拍他的肩,明明是安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油滑:“反正也不重要,犯人坐牢了就好了。”
吴世勋听后摇摇头:“没坐牢呢,还在精神病院呆着。听说她说自己当时看见了超自然现象,没人信,就直接送去那里了。”
随即他想起,朴灿烈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呵,这年头,不想坐牢就装疯卖傻。”投资人冷哼,“是真是假,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吴世勋默默拿出手机,不置可否。
点亮屏幕,锁屏上赫然显示着28个未接来电,且皆来自朴灿烈。
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迅速蔓延。他没顾老板还坐在自己面前,手指哆嗦着回了个电话过去,声音都打着颤:
“喂……灿烈,艺兴怎么了?”
“喂,你没事吧?”看着吴世勋骤然如死灰苍白的脸色,投资人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电话挂断,吴世勋已然起身,椅子刮擦着榻榻米发出一声闷响。他连外套都没拿,捞起桌上的文件就冲出包间。
“抱歉,我那边出了点事,暂时失陪了。”
话音还在空中回荡,人已如被风卷走般消失在包厢门口。
【勋兴】黏菌(四)
请听《月光奏鸣曲》
疏散楼梯间内,吴世勋低头衔住一根烟,拇指一滑,打火机的火苗“嚓”的一声窜起,映亮了他半边脸。
烟头骤然亮起。他深吸一口,烟在肺里打了个转,随即被缓缓吐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
他没有烟瘾,平日里极少碰,压力大的时候也更倾向于喝酒,用醉意麻痹神经。然而,酒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烟却不会。因此,必须让大脑保持清醒时,他就会抽烟。
刚才张艺兴的反应,让吴世勋心沉了三分。
记忆的替换最初只在夜晚发生。那时,他们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一丝不苟地记录在便签上,贴在床头。这样,张艺兴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字条,也省去了吴世勋一遍遍解释的麻烦。
......
请听《月光奏鸣曲》
疏散楼梯间内,吴世勋低头衔住一根烟,拇指一滑,打火机的火苗“嚓”的一声窜起,映亮了他半边脸。
烟头骤然亮起。他深吸一口,烟在肺里打了个转,随即被缓缓吐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
他没有烟瘾,平日里极少碰,压力大的时候也更倾向于喝酒,用醉意麻痹神经。然而,酒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烟却不会。因此,必须让大脑保持清醒时,他就会抽烟。
刚才张艺兴的反应,让吴世勋心沉了三分。
记忆的替换最初只在夜晚发生。那时,他们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一丝不苟地记录在便签上,贴在床头。这样,张艺兴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字条,也省去了吴世勋一遍遍解释的麻烦。
你对于昨天的记忆是假的,你生病了,以下才是真实记忆:
——昨天和世勋一起去买了戒指。
——昨天陪世勋看了他喜欢的电影。
——昨天给世勋听了自己写的Demo。
哪怕这些字条对张艺兴来说,像极了某种规则类怪谈。他盯着戒指,困惑着没有任何印象;电影情节自然不记得,被对方握住手时的一瞬心动也不曾存在;至于自己写的Demo,听起来更像是一首陌生的歌曲。
但就像玩模人生的游戏一样,这种病症有规律的时候,他起码还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如今,这种混乱已不再局限于夜晚。他随时都有可能忘记上一秒发生的事,有时甚至只是一个转身的空档,眼神便已空茫。
吴世勋垂下眼,盯着烟头亮起又熄灭,掌心的微热提醒他现实的存在。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吴世勋不用看就知道是心急如焚的经纪人——
他在论坛上掉了马甲后,瞬间引爆了多个国家的热搜。自从组合热度下降后,这种盛况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喂,哥。”他接起电话。
对面的怒吼几乎炸裂耳膜:“你到底要怎样?!已经好几次了!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这次直接给我来个大的!你倒是告诉我,现在怎么收场?那个账号基本实锤是你了,现在要说你以前那些话都是发着玩还是怎样?”
想到张艺兴下午和他说的话,吴世勋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语气平静:
“——不用公关了,直接官宣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语气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是……你开玩笑的吧?公开?你知道你对象是谁吗?喂,你知道同性恋在韩国的后果吗!你以后在韩国可能上不了节……”
吴世勋咬着烟,耐心等待经纪人唠叨完。烟柱还剩不短的一截,他没等其燃尽,手指一转,直接摁灭在身旁的垃圾桶上。
“我想好了,无所谓,你按我的意思来就好,后果我会承担。”说完,他不顾电话里连珠炮似的的质问,“啪”地将电话挂掉。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经纪人,但他实在太累了。
也许我不适合当明星。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上,像终于卸下沉重的包袱。
十三年来,他不止一次后悔作为EXO的成员出道。
向来坦坦荡荡的人被迫掩藏私事,禁锢在“男团成员”的虚伪人设中;棱角分明的个性被要求磨平锋芒,塑造成市场需要的形象;一番野心被局限在偶像产业的牢笼里无法施展,兴趣爱好被繁忙的行程吞噬,连最初对舞台乌托邦式的幻想,也在现实的冲刷下逐渐斑驳。
如果当年没有接过那张星探递来的名片呢?他聪明的头脑,或许能让他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许赚大钱,也许在梦想的领域闪闪发光。
没有那么多人窥探他的私生活,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和爱人约会、接吻,像千千万万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不必偷偷摸摸,像个见不得光的罪人。
但如果不进SM,他不会遇见张艺兴,也不会认识朴灿烈、金钟仁……
所以,也不能算完全后悔吧。
想到这里,吴世勋弯了弯眼睛。
——“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你没影响,那就公开吧。”
下午,他告诉了张艺兴论坛上的事,原以为对方会像过去一样责怪他不够谨慎,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一笑。
“反正我都退圈了。”
吴世勋愣住,反应过来后笑得脸都皱了,受宠若惊地抱住他:“真的吗?不用藏了?”
张艺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言自语似地问:“你还记得吗?前年我和你说过,如果公开,我就会退圈……”说完,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快。”
酒窝若隐若现,吴世勋莫名地看呆了。
“这么多年,也藏得够累了。”张艺兴的语气轻描淡写,“队友们,应该能理解的。”
其实,如果不是张艺兴提起,吴世勋几乎忘了这件事。他从没想过逼对方做什么,在乎的也不是这个名分——他只是在寻找一个自己被爱着的证明。
这段感情里,他总觉得自己是更卑微的那一个。
自从相识以来,每一次关系的推进,都是他先走出那一步,而张艺兴,只是个被动的接受者。
这让他始终不安,始终患得患失,才会不断用公开场合的暗示,甚至一些越界的举动,去试探对方的底线,衡量张艺兴是否爱他,是否愿意承认这份感情的存在。
他明知道,这种试探消耗感情,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
他又陷入了回忆当中。
和张艺兴不一样,在俩人正式认识之前,吴世勋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从别人口中听过几句零碎的描述。
SM是韩国最具盛名的娱乐公司,旗下艺人和练习生数不胜数,每天都有人进来,也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年,吴世勋十四岁。
他从不曾幻想过舞台上的聚光灯,也不曾渴望成为偶像。只是听大人们说,当明星能赚大钱,他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答应了星探的邀请,把这当作一次无所谓的尝试——如果不合适,大不了再找别的路走。
练习生的生活比他想象中更混乱一些,也更无趣。大部分时间,他只和同寝的朴灿烈、金钟仁,还有几个同期练习生来往,其他人不甚熟悉。面对一群陌生的前辈和神色严肃的老师,他感到拘谨,甚至有些厌倦,更无心去结交谁。
于是,自然而然地,他与那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张艺兴,也没有任何交集。
第一次听到“张艺兴”这个名字,是在2008年11月27号。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只因那天是朴灿烈的十六岁生日。这个向来大方的哥哥瞒着家长,偷偷请他们去吃了烤肉。他甚至还记得,那天店里的灯光昏黄,炭火映得人脸上一片暖色,空气里弥漫着孜然和肉香。
饭桌上,金钟仁提起了他在A3班的见闻。
“练习内容倒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强度太大了。”他评价道,夹起一片韩牛放进蘸料里:“大概是我以前的三倍吧,他们每天都这么练。”
“是你比别人拼吧,”旁边的哥哥笑着撞了一下他的肩,“每周末看你们教室的灯都亮一整夜,别人也不这样。”
金钟仁仰起头半眯着眼,目光向上游离,好像在回忆什么。“哦,”他想起来了,冲着旁边的人摆摆手,“那个不是我,是我们班那个中国人。”
“谁呀,张宇然?”朴灿烈被泡菜辣得声音都有些变调,“还是张艺兴?”
话音未落,金钟仁就插嘴:“当然是张艺兴了,我就没在练习室和食堂之外的地方见过他。”他喝了口汽水,砸砸嘴,继续吐槽:
“以前,连你们这批人都还没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开始坚持每天第一个到练习室了。结果现在,每周末去上舞蹈课,他都比我早;晚上也是通宵地练,我熬不过他。”
“中国人就是这样,我听朋友说了,他们高中也是读得跟疯子似的,”有人随口接道,“所以我不太喜欢,感觉他们竞争起来有种你死我活的架势……不过,钟仁,你还是跳的比他好,是不是?”
“那当然。”金钟仁挑眉,带着点少年特有的自负,轻哼一声,“如果哪天他有超过我的迹象,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那边聊的热火朝天,这边吴世勋小声问朴灿烈:“张艺兴是谁?没听过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朴灿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大家不是都在说那个‘神一样的练习生’吗?就是他。最近连那些出道的前辈们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耸耸肩,吴世勋撅了撅嘴:“哦……听过,不过没见过。”
神一样的练习生。
听说每天只睡4个多小时,其余时间除了吃饭就是练习,跳舞时为了更轻盈在腰上绑沙袋,跳到汗水可以接成一桶……这样的人,叫张艺兴?
脑海里浮现出某种模糊的形象——身材精瘦,眼神犀利,充满侵略性的气场,像SJ和SHINee的前辈们那样。吴世勋摇了摇朴灿烈手臂,“诶,下次在食堂要是遇到,哥给我指一下。”
这个时候,吴世勋还会喊哥。朴灿烈边夹菜,边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然而,没等到在食堂的偶遇,他们提前在宿舍楼的走廊里碰上了。
那是吴世勋,第一次见到17岁的张艺兴。
和想象中相距甚远。
虽说是学练,他们也还是有宿舍的,供暑假和周末休息。朴灿烈、吴世勋和金钟仁,就是因“舍友”这层关系熟起来的。
那间老旧的房间曾见证过许多鸡飞狗跳的故事——三个人联手拆了隔壁的门板,深夜向窗外泼下自制的臭水,在宿舍里抓到老鼠后突发奇想地圈养,结果床板被啃得坑坑洼洼。
回想起来,吴世勋仍不明白他们当年是怎么没被开除的,只是被换了宿舍。
重新分配后,金钟仁和大部分朋友仍留在四楼,而吴世勋和朴灿烈则被分到了二楼不同寝。那天凌晨俩人定了闹钟,正准备一起偷溜去金钟仁宿舍打牌,正好碰上了刚从练习室回来的张艺兴。
实话说,此时的他看上去像一株枯萎的植物,个子不高,微驼着背,没什么精气神,像是从遥远的世界走来,披着一层温吞的静默。原本皮肤就白,加上毫无血色的脸,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总之,和吴世勋当初的想象一点不沾边。
距离上次因礼仪问题被提醒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吴世勋又忘了打招呼的规范,只吊儿郎当地点了点头。
朴灿烈怕他再挨训,迅速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行让他鞠躬。
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吴世勋倒吸一口气,同时听见朴灿烈飞快地自我介绍:“张艺兴前辈,您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局促和讨好,像是在试探面前这个前辈的脾性。
“前辈好,我叫Sehun,请多多指教。”吴世勋咬着后槽牙,忍痛补上问候,随后挣开朴灿烈的手,狠狠揉了揉脖子。
朴灿烈尴尬又紧张地替他向张艺兴道歉:“对不起前辈,世勋还小,有点没规矩,见谅。”
大概是觉得面前的小孩学着大人说着客套话的样子很好玩,张艺兴“噗嗤”一声笑出来,朝朴灿烈点点头:“小事。你是灿烈?”
声音意外的很明亮,像拉开拉环时汽水冒出的“滋滋”声。
“你知道我的名字?”问完朴灿烈发觉自己用了平语,又慌忙重复了一遍,怕被认作不礼貌:“是的,前辈认得我?”
张艺兴点点头:“你们两个我都认得。”又扫了眼两人悄悄摸向电梯的方向:“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
“呃……”朴灿烈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吴世勋倒是干脆。他料定俩人也扯不出什么像样的谎言来,与其狡辩被发现,不如坦白从宽,索性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硬邦邦地答道:“去找朋友。”
说完手心都捏出汗来。
在SM,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处分、退训,而不少都是被前辈“教训”后顺势举报的。
这些师兄师姐们比宿管还不好对付,从小到大,吴世勋最烦的就是这套前后辈礼仪,那些大孩子们好像只有在后辈身上才能享受到点权力的滋味似的。
出乎意料的,张艺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过多刁难,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找钟仁啊?”
俩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那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练习了一整天的疲惫,却仍旧清透。
吴世勋目送着他转身离开。
他穿的是松垮垮的无袖上衣,从侧面看甚至连衣服下的瘦削身体都一览无余,露出两截白得发光的手臂,像润泽瓷实的和田玉,一摔即碎。
不知为何,吴世勋忽然想起小时候春游时在海洋馆里看到的栉水母。
漂浮在LED灯光投射出的五彩斑斓的水族箱里,卵圆形的透明身体看起来轻盈而脆弱,拍打着栉板随着水流缓缓中游动,看起来好像随时会融化。
导游却说,可不要小瞧了它们——它们承受着巨大水压,在透不进一丝阳光的深海,坚韧又安静地生活了5亿多年。
从那时起,吴世勋就开始对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古老地球生物产生了浓厚兴趣。
“诶,等一下。”鬼使神差地,吴世勋开口喊住了他,“你会告诉宿管吗?”
听见这句话,刚松了口气的朴灿烈眼睛瞬间睁大,一拳捶在他肩上,悄悄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多嘴,不过还是迟了一步。
张艺兴回头,白炽灯落在他的脸上,苍白得微微泛蓝。吴世勋才发现他和朴灿烈一样,都有酒窝,不过不同于后者那种阳光的弧度,张艺兴的更小、更深,像漩涡。
“干嘛告诉他?”
张艺兴轻轻眨了下眼,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吴世勋。然后,他笑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
“放心吧,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他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被拉得悠长,像夜色里晕开的墨迹。
“你傻了吧?犯神经?”朴灿烈拉着愣在原地的吴世勋跑向电梯口。
因为张艺兴刚刚上来,电梯正好停在二楼。他摁下开门键:“你这样多嘴问一句,不就等于提醒他能和宿管举报我们吗?本来中国人可能都没这意识呢。”
中国人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前后辈制度,因此吴世勋其实更愿意亲近他们。不过,待久了,难免有些也学着摆起前辈架子来。
站进电梯,朴灿烈猛按关门键。看着张艺兴蹑手蹑脚地把钥匙插进宿舍门锁孔,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消失在视野中,俩人才有了点安全感。
吴世勋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了不会告状吗,我也是问个安心。”
话毕又不经意地补上一句:“他人还不错。”
“是不错。”402室里,金钟仁打出了一张Wild Draw 4,下一个出牌的朴灿烈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韩国,大人们通常打花牌,大街小巷里络绎不绝的叫牌声几乎是韩国小孩们共有的童年回忆。但对于小孩们来说,UNO显然规则更简单,也更有吸引力一些。
“之前有一次我在练习室晕倒了,可能没吃晚饭,低血糖,”金钟仁不耐烦地帮磨蹭着不愿罚牌的朴灿烈抽了四张,“当时已经很晚了,练习室只剩下我和艺兴哥,他背我去了医务室。他以为我要死了,吓得不行。”
周围的人被最后一句夸张的描述逗得咯咯笑起来,金钟仁也呵呵了两声:“我之前没有很喜欢他,觉得他太拼了,给人一种……嗯,非赢不可的感觉。不过那次之后就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那你们现在算认识吗?”朴灿烈发现刚刚被金钟仁塞的四张牌中有两张功能牌,于是这会儿又欢乐起来:“上次好像看到你给他带香蕉牛奶。”
吴世勋一边摸牌,一遍竖起耳朵听金钟仁解释:“那是我谢谢他的。”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我们认识,但不算很熟吧,练得比较晚的时候会聊一下,也会互相看看动作什么的。”
张艺兴和金钟仁晚上经常一起练舞。
吴世勋开始想象那个画面——深夜的练习室,镜子里映着两个专注跳舞的身影,随着音乐的节拍,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栉水母跳舞的时候,也会像刚才走廊里那样,看起来软绵绵的吗?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牌,又想起这些日子,在茶水间、食堂、练习室、楼道里,零零散散听到的关于他的各种相矛盾的传闻。
“他很清高。”
“不会吧?他人挺随和的。”
“他很有心机,谁挡了他的路,他就踩谁。”
“别乱讲,他是个好人。”
“他揍过人,差点被公司处分。”
“瞎说,那次明明是他被打了。”
——评价两极分化得惊人,毁誉参半。有人说他是个天才,也有人说他只是个拼命三郎,靠日复一日的训练才勉强追上别人的步伐。有人说他沉默寡言,不爱社交,可也有人声称见过他在练习室门口和前辈90度鞠躬。
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被各种八卦绯闻不实信息包裹着,甚至连一些客观发生的事实,也在不同人口中被拼接出截然不同的版本。
吴世勋本来对这些流言无感,但人就是这样,越模糊的东西,越容易引起好奇。
不过,这份困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他们迎来了第二次见面。从那之后,关系逐渐熟络,吴世勋便不再需要需要通过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去构建他的形象了。
深夜,A3班舞蹈室内,金钟仁听见练习室外响起敲门声。一打开,就看见吴世勋在门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你来干什么?”金钟仁顺手捡起挂在把杆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我现在没空陪你玩。”
“神经病,谁凌晨一点多跑来练习室找你玩,”吴世勋确认四下无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钱包,“你落在办公室了。”
金钟仁脸色剧变,“唰”地一下抢过来,手指掰开夹层翻了两下,看到甜甜笑着的女孩儿照片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堆纸币中间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要不是我眼尖拿走,总监就要打开看名字了。”吴世勋抱胸倚在门框边,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小小年纪早恋,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吴世勋不太能理解,同为14岁的金钟仁为什么会恋爱。他连爱是什么都还没搞懂,爱和友情、亲情有什么区别,他说不出来,也无法辨别好感和喜欢。金钟仁怎么就能确定,对这个女孩子的感情是爱情,而不是什么别的呢?
“张艺兴今天不在?”吴世勋见金钟仁不说话,知道他是被戳到了痛点,又碍着自己是救命恩人不好反驳,于是少见贴心地主动扯开话题。
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熟悉的汽水音:“钟仁呐,你要的那个口味没有了,我买了和我一样的。”
对话的主人公突然出现,吴世勋心虚慌忙转身,正好和提着奶茶袋子走进来的张艺兴撞了个照面。张艺兴也有些尴尬,讪讪开口:“啊,世勋怎么也来了。”
看到对方瘦得有些凹陷的脸颊边挂着的汗珠,吴世勋一下子把金俊勉教的规矩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结结巴巴地说:“啊……我来给钟仁送东西。”
“遇到前辈,不仅不问好,还说半语。”金钟仁终于找到可以呛吴世勋的合理时机,看着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满意地从塑料袋里提出一杯巧克力波巴:“谢谢哥,我都可以。”
“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不用说敬语了。”张艺兴笑了笑,主动帮吴世勋解围。
他拆开一根吸管,准备插进杯子里,忽然顿住,转头看向吴世勋,略带歉意地说:“世勋啊……不知道你也会来,没有买你的。要不然,这杯给你喝?”
“不用”还没说出口,金钟仁抢先一步截住了吴世勋的话头:“不用给他,他不喜欢喝奶茶。”
原本打算拒绝的吴世勋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改变了主意。
其实金钟仁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其他同年龄段的小孩那么热衷奶茶,相较之下更喜欢果汁,但刚才被金钟仁呛了一下的他决定报复回来。
“谢谢哥,我最喜欢喝奶茶了。”吴世勋笑眯眯地双手接过,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甜甜的,巧克力的香味在口腔弥漫,和之前喝过的奶茶有些不同。
他并没有察觉,这一口,会成为他后来多年偏爱巧克力波巴的开端。
金钟仁在心里暗骂,这小子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吗?让张艺兴觉得自己在欺负他?
“那哥和我喝同一杯吧。”金钟仁脑子一转,微微笑着把自己的奶茶递到张艺兴面前,却冲着吴世勋扬了下眉毛,“哥去买的奶茶,自己却没有喝到,我会过意不去。”
吴世勋差点喷出一口奶茶。
操!这样搞得自己很没素质啊!
他愤恨地瞪着金钟仁得意的表情,忽然有点不爽。尤其是当张艺兴抿着酒窝,毫不犹豫地低头嘬了嘬金钟仁的吸管——
练习室里明明有三个人,可他却莫名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个……艺兴哥。”
吴世勋说话小声时黏糊糊的,带着一点拉长的尾音,像软糯的年糕,“以后晚上我也可以过来和你们一起练习吗?”
见鬼了,这小子不是最爱偷懒的吗?金钟仁心下纳闷。张艺兴没注意到金钟仁便秘样的表情,只觉心里微微一动。
这个韩国小孩不介意自己是外邦人,只见过一面就愿意和自己亲近,是难得的善意,也是一种缘分。
毕竟,在这里,他终究还是个外来者,连和他一起练习了两个月的金钟仁,也是最近才真正熟络起来。
“当然可以,”张艺兴心想,可能是和钟仁关系好,才来的吧,“我每天都在,钟仁周末和节假日会来。”
事实证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要熟起来真的非常快。不到两周,两人已经彻底混熟,连原本拘谨的敬语都丢掉了。吴世勋天天黏在张艺兴身边,嘴里一口一个“Issing”,叫得朴灿烈心惊肉跳:
“上次俊勉哥提醒的都忘了?遇到他还算你幸运,换个人,你上次那样没礼貌,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还不长记性。”
“知道啦。”吴世勋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地晃晃肩膀,下一秒又黏回张艺兴身上,语气撒娇得理直气壮:“Issing~晚上记得帮我买奶茶哦!还是巧克力味的!”
“好好好,就喜欢讹我。”张艺兴早习惯了他的八爪鱼战术,无奈地拍拍他的胳膊,“好弟弟,你先下来呗,我要去打饭了。”
吴世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抱着张艺兴,只是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总带着点温柔而安定的气息,颈窝处的锁骨也长得很漂亮。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时,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渗进血管,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指尖都变得暖融融的,像浸入一场缓慢而温柔的潮汐。
现在想来,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像金钟仁那样,早点拥有对爱的感知力。
14岁的他太迟钝,未曾察觉身体里生出的那股异样的情感,早已超出弟弟对哥哥的依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在张艺兴面前表现出的霸道和顽皮,是亲密的证明。
他浑然不觉,在自己用幼稚的撒娇去换取对方的耐心时,张艺兴早已悄悄收起了所有脆弱和不堪,只留下无可挑剔的疼惜和关爱,同时不动声色地界定好了他们的关系——需要被照顾的弟弟,和温和可靠的哥哥。
多年后,谈及练习生时期的种种,张艺兴随口抱怨着那些无处不在的歧视和无形的压力,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无意间错过了那个尚未将自己武装起来的张艺兴,错过了他软弱但最真实的一面。
他们本可以更近一步,更加亲密。可在不知不觉间,关系悄然错位,而某个外来者,轻而易举地填补了空缺。
于是,情窦初开的吴世勋就这样,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苦涩暗恋和对那个外来者无资格的醋意里,度过了一整个青春期。
【勋兴/微开兴】黏菌(三)
请听《Sacred Play Secret Place》
(看前请看上章)
今天做了一件不太符合我风格的事,我破例录取了那个面试成绩没有达标的孩子。
其实公司的面试我不常参与,第一年的时候还会在旁边把把关,如今基本全权交由下属处理。今天不过闲来无事,又恰逢韩区第一次招生,才想着去观摩观摩。
虽是韩区面试,却来了个中国男孩。年纪很小,顶多十五岁,瘦削单薄,言谈间十分露怯。磕磕绊绊地唱完一曲,房间里一片沉默。音准、节奏、情绪,全都不到位,我们甚至无需商议,便默认了“不通过”的结论。
我提笔,准备在名单上画下否决的标记,他却突然深深地鞠...
请听《Sacred Play Secret Place》
(看前请看上章)
今天做了一件不太符合我风格的事,我破例录取了那个面试成绩没有达标的孩子。
其实公司的面试我不常参与,第一年的时候还会在旁边把把关,如今基本全权交由下属处理。今天不过闲来无事,又恰逢韩区第一次招生,才想着去观摩观摩。
虽是韩区面试,却来了个中国男孩。年纪很小,顶多十五岁,瘦削单薄,言谈间十分露怯。磕磕绊绊地唱完一曲,房间里一片沉默。音准、节奏、情绪,全都不到位,我们甚至无需商议,便默认了“不通过”的结论。
我提笔,准备在名单上画下否决的标记,他却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生涩,却真诚得不容忽视:
“张艺兴老师好,我……我很喜欢你,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那纯真的声音引得周围的面试老师都忍俊不禁,我也不由得抬头重新打量了他一番。
此前已经面了数十人,早已身心俱疲,因此起初还真没怎么留意他的容貌。这一抬眼,竟让我一时恍惚,心跳陡然加速。
他紧张地抿了抿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连神态也一模一样。
心头某处像是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尽管他拨开刘海后的那副眉眼不及Sehun分毫,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起当年那个与我尚未相识、却即将占据我大半人生的男孩。
也是这样怯生生的眼神,蓄着中长发,低着头。
我用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力排众议把他留下。倒不是想培养成谁的替身——Sehun对我而言,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哪怕只有幻视的那一瞬,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说起我和Sehun的初遇,那场面颇为草率。
当时他因为礼仪问题被Suho哥训话,Chanyeol站在一旁,陪着一起挨训。我正巧路过,因鞠躬姿势标准,被哥当成了正面教材,让他们学着我的样子做。
那会儿我刚进公司三个月,韩语尚不熟练,语速稍快就跟不上。因此Suho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我并没听懂太多,站着无聊,索性打量起眼前的人。
两个人我都很眼熟,尤其是Chanyeol。他比我早进公司,性格活泼,尽管不知道名字,我也有一些印象:
大眼仔,这是我还不认识他时给他取的代号,是个子高一些的那个。聒噪的很,成天在公司横冲直撞的。
我对他初印象一般,不喜欢毛毛躁躁的小孩。除了眼睛,他的耳朵也很大,像我在中国时邻居家妹妹看的一个动画片主角,叫“大耳朵图图”。
另一个站在他旁边低着头的,像他的小跟班,不过安静很多,至少我从未听过他的声音。
他个子小小的,身形单薄,像只小鸡仔;发型则像蘑菇,后颈处的头发长一些,留到肩膀。刘海又长又厚,几乎盖住眼睛,以至于我一开始看不清他的脸。
我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Suho哥怕耽误我训练,先让我走了。我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大眼仔咧嘴一笑,偷偷朝我挥挥手,动作幅度很小,没被Suho哥发现。整齐的牙齿看上去有些傻气,又有点可爱,于是从那之后我便不讨厌他了;小跟班依旧低着头,好像在神游。
我估计他没有看见我,也并没仔细听Suho哥说了什么,以至于后来我和他提及此事,他只记得被训话的部分,却不记得我。
相较之下,和Kai的初见反而令我印象深刻。
不过,不是什么温馨的回忆。
进公司的前三个月,即截止2008年9月,我们先后经历了练习生选拔、周淘汰和评级。入选的300位练习生两个月内淘汰了近200人,剩下的一百多人才算是正式进入SM,并在第三个月初接受了综合能力考核。不同等级的练习生将分开训练,并且每月人员都会重新调整。
我之所以没早认识Sehun和Chanyeol,一来是因为他们还要上学,属于学练(学生练习生),而我是全职练习生,分属不同部门;二来,等级也不同,我踩线A级,他们好像是B级还是C级,记不清了。
正因如此,最初我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自认天赋尚可,长相也还算清秀,甚至有过演绎经历。对那时的我而言,出道几乎是一种必然。
这种想法却在第一次台风测评时彻底被击碎,连带着我的自尊心一起,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也是同一天,我认识了Kai。
按惯例,我每天早上都会第一个到练习室。比别人更早开始训练,会让我产生一种安全感,当然老实说,多少也带点自我感动的成分。
可那天,当我推开练习室的门时,里面已经有人了——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孩,穿着宽松的白色背心和牛仔裤,正背对着我,腿架在把杆上做拉伸。
他的柔韧性好得惊人。尽管由于从小学舞,我已经是班里少数劈腿没有压力的练习生,但他看上去比我更轻松,双腿的夹角甚至已经微微超过180度。
绝对是某个舞种的童子功,我心想。后来才知道,他从小就学芭蕾,而且原本会成为职业舞者。
“你好,请问你是A3班的练习生吗?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呀。”
见他听到开门声却毫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抬,我用蹩脚的韩语礼貌询问。从身形判断,他年纪不过14岁左右,因此用了平语。
话音刚落,他正好做完一组热身,将腿从把杆上放下,转过身来。
这时我才得以仔细端详他:尽管身量未足,蜜色的肌肤上却已隐隐显出漂亮的肌肉线条。脸上棱角分明,嘴唇丰厚,眉眼间带着点异域风情,却又不像混血儿。
他朝我鞠了一躬,姿势标准得挑不出错。然而,我从中感受不到敬意,反而觉得被轻视。
可能是我多心了,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假想敌;也可能是他从容淡定的眼神使他看上去过于坚硬。
“前辈好,我叫Kai,是新来的,请多多指教。”
说话时,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我身上,平静而锐利。我莫名地感到有些窘迫,甚至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还想寒暄客套几句,他却已经转身,自顾自地继续练习了。
罢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管他,我心想。
半个小时后,练习室逐渐热闹起来。他没有再一一问好,只是旁若无人地做着自己的事。A班里皆是全职练习生,前辈不少,可他却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拘谨,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
的确不是一般人。
“今天的测评,准备的怎么样?”
宇然哥一边扩肩,一边用中文问我。他曾是A3班里唯一的中国人,我来了之后,他像在异国打工遇到老乡般对我格外热情,尽管我和他的个性说不上多合得来。
测评?什么测评?
我感觉有些大事不妙,意识到昨天最后一节课上老师哇啦哇啦说了十分钟的内容或许就是此事。我说了,那时我的韩语还不是很好。
可事到如今,再问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如果露出茫然的神色,宇然哥一定会夸张地责怪自己没提前告诉我,而我最怕别人对我做出这种浮夸的反应。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
“还行吧,就那样。”
很快,和往常不同,舞蹈老师提着音响,带着三四个评级老师走了进来,手上都抱着板夹。他放下音响,清了清嗓子,这次说的话我全都听懂了:
“昨天和各位说了,今天要进行台风测评吧?一会儿你们轮流到前面来,报你们要选的歌,尽可能展现你们的气场、自信和互动能力。我们会从表现力、表情管理和协调性给你们打分。跳完后,会发相应的等级贴纸,贴在胸口,明白了吗?”
“明白了!”回答声参差不齐,却足够响亮。我却没那么有底气。技术方面我一向自信,可台风……我没怎么注意过。
“那么,谁先来?”
老师眼神在班里扫视了一圈,所及之处的练习生都避之不及地低头或瞥向别处,唯独一个人镇定地与他对视,缓缓举起了手。
评级老师们偷笑着交换着眼神,轻声议论。舞蹈老师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欣赏:“好,那最小的这位先来吧!Kai!”
那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穿过比他高出一截的人群,站到了练习室最前面,报出了东方神起的《Rising Sun》。这首歌以复杂的舞蹈动作而闻名,能看出来,Kai对自己的舞蹈功力非常自信。
宇然哥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
“听过这个新来的吗?”
说着他朝等待音乐的Kai努了努嘴:“叫Kai。听说很厉害。才14岁,原本在学练部,因为实力太强,以后周末都会和我们一起上课。他的艺名是社长亲自取的,寄予了厚望呢。”
宇然哥是这里练习时间最长的中国练习生,16岁来韩国,至今已练了七年,与韩国练习生们打成一片,有什么小道消息自然总是第一个知道。
是这样吗?我又多看了Kai几眼,心中有些不服气。
音乐响起,Kai迅速进入状态,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瞬间聚焦,变得炯炯有神。几秒钟前还窃窃私语的练习生,此刻全都屏息观看。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动作精确得无可挑剔,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落步,都像是和音乐同步计算过一般。指尖划过空气,似乎能触碰到隐形的音符,脚步有力却无声,稳定得不像一个14岁的孩子。
他一边轻松完成高难度舞步,一边配合音乐的情绪沉浸地变幻表情,仿佛这不是一间充满汗水气息的练习室,而是万众瞩目的舞台。
音乐戛然而止,他以一个完美的定格动作结束了表演,微微张嘴喘着气。
评级过程极快,老师几乎没有商量,便直接朝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折腰双手接过贴纸,毫不犹豫地撕下离型纸,贴在胸口。
是A。
有人打了头阵,剩下的人开始踊跃举手,一批批人上去又下来,等级从A到F都有。
轮到我时,我报了5月刚出的《姐姐真漂亮》。这支舞是我最熟练的,至少不会跳错。
直到音乐响起之前,我还在想着一会儿哪个动作该配合怎样的表情,哪一个眼神需要更有情绪,回忆过往练习中做得不够到位的地方。
可当旋律真正流淌出来,我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无暇去想其他,大脑像是被训练成一台机械装置,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出错。每个动作都精准复刻着肌肉记忆,谨慎地、不敢逾越分毫。
音乐结束,我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只剩下一个念头——
刚刚做的不够好。
果不其然,是C。
仿佛当头一棒,趁着大家忙着练习,我迅速把贴纸塞进裤兜,手指不自觉地蜷紧,不知为何在人群里寻找Kai,大概是害怕他对我露出嘲讽的表情。
然而,他并没有在看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是正与其他A级的人愉快地交谈着——神色放松,眼里带着某种我无法企及的淡然。
在这种实力至上的地方,等级有时甚至比辈分更加重要,同时也是提升人缘的最佳工具。
那一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劲的挫败感席卷了我,比小时候任何一次摔倒都更具冲击力。我呆呆地捂着藏着等级贴纸的口袋,思绪杂乱。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每天晚上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早上也是第一个来的,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等级呢?
——不对。今天早上,有人比你早来。
脑海里浮现出Kai安静热身的画面。
是了,我的目光太窄了。我一直以为A3班的二十多人是全部,拼命在这小小的圈子里较劲,可其实,这样的努力是虚假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直到午饭时间,我仍郁郁寡欢,食之无味。
“没事吧?”
宇然哥毫无悬念地拿到了A,热心地端着饭菜在我身旁坐下,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语气随意:“别想太多了,我第一次测才拿F呢,你已经很好了。”
可这样根本出不了道。只有A,才能出道。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在宇然哥面前,“出道”是禁忌。
我到底还要练多久才能到A?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道?
“你这个臭小子!把我的鸡腿吐出来!”
独属于变声期男孩独特的嗓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和宇然哥循声望去,只见大眼仔一手勒着Kai的脖子,一边拼命摇晃。
旁边的小跟班趁众人哄笑的间隙,又悄无声息地从他碗里夹走一个丸子。大眼仔不可置信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Kai则迅速嚼了几下,把嘴里的鸡肉全数咽进肚子。
“他们认识?”我问,筷子在空碗里不自觉地拨弄着。
其实我不太喜欢交际,尤其是和语言不通的韩国人。但此刻,看着那群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说笑打闹,心里还是有些羡慕。
这会儿的Kai也不像早上那样锋芒毕露,总算展现出一点14岁小孩应有的童真。
宇然哥告诉我,那些韩国小孩大多是今年年初同一批进来的练习生,年龄都在14-16岁之间,分级之前都是一块儿练习的,因此感情很好。
“那个大耳朵的,你知道叫什么吗?”我指了指大眼仔,“还有他旁边那个,被他追着满场跑的。”
“连Chanyeol都不知道?”宇然哥对我的八卦能力表示遗憾,“他是交际花诶。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很受姐姐们欢迎哦。另外那个……好像叫Sehun,比较安静,没什么印象。听说也长得很漂亮,是在路边吃炒年糕时被星探挖过来的。”
于是我又朝Sehun多看了几眼。
他大笑着,弯弯的月牙眼和尖利的虎牙显得十分青涩,但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颚线凸显出了骨相的优越,不得不说SM的星探眼光的确毒辣。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也回头看向我,我于是迅速收回目光。
是是是,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要么长得好,要么有实力,还都是本地人。
那我呢?不安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越收越紧。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回中国。
如果放在昨天,我的答案毫无疑问会是留下。可现在,我有些犹豫了。
SM的练习生多得数不清,而新男团企划几年才有一次。我不是最优秀的,不是最好看的,还是个外乡人。这意味着,我可能要比所有人付出更多时间,才能达到出道的标准。
可谁知道,这个“更多”到底是多少?如果企划启动时,我还不够格,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如果现在回去,我只落了一个月的课程,下了狠心补的话,还是有可能跟上的,然后和同学一起参加高考;如果不回去,那么以后就回不去了,只能永远怀着渺茫的希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训练,一遍遍跳着不知道何时才会被认可的舞蹈。
我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太轻率地做出决定,只凭着一腔热血就飞来韩国,从未想过,如果最终无法出道,我该怎么办。
但就算换条路走,未来一定就会成功吗?
没有哪条路是绝对正确的,就算选择了一条胜算更大的,也还是会有后悔的可能。不如减小胜率的权重,抬高热爱的分量。
这样至少,将来后悔的时候,不会一无所有,至少我曾全心全意地去做过自己喜欢的事。
我是向往舞台的,从小时候第一次看H.O.T的舞台时就知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赴它。所以,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失眠了很久,最终做了决定——
留下。
这个决定,成了我练习生生涯的转折点,也促成了我和Sehun正式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当时的坚持。否则,我不会在不久的将来认识Sehun,也不会成为EXO的一员。
但偶尔,我也会想——我的选择,真的只影响了自己吗?它是否也改变了Sehun的未来?
Sehun是我来韩国之前,未曾预料到的变数。那对他而言,我呢?是否也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甚至,我偶尔会冒出一个很无厘头的猜想——如果我们都在影响着彼此的未来,那我的出现,是否也是导致他走向死亡的因素之一?
Sehun曾和我提起过一种神奇的生物,叫黏菌。
它们没有大脑或神经系统,却能在迷宫中找到获取食物的最短路径——黏菌会逐渐扩展其菌体,覆盖整个空间以寻找食物,找到后再收缩多余部分,最终只保留起点到食物的最短路线。
Sehun说,如果黏菌能在时间的维度上扩展细胞质,也许未来会成为属于它们的世界——因为它们会不断尝试、筛选,最终保留对自身种族最有利的那一条时间线。
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的黏菌。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无数次地穿越、无数次地尝试,直到找到让Sehun活下来、而我们仍然能相遇的那条时间线了。
可惜.
写到这里,Baekhyun正好推门进来,尽管蹑手蹑脚地没发出任何声音,却还是被穿堂风吹响的风铃暴露了行踪。
Lay习惯性地在最后一个字右下角点了个点,然后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扶着书桌轻轻一推,办公椅缓缓旋转,与Baekhyun面对面。
上个月刚到韩国时,Kai曾邀请他去家里住,却被他委婉拒绝。
“我的作息不规律,会影响你。”Lay摆摆手,语气疏离,“而且,也想住宿舍看看,已经很久没去了。”
自从Sehun走后,他莫名开始注意自己和Kai之间的距离,却又说不清原因。
Kai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倒是一直在旁偷听的Baekhyun忽然冒出来,说要陪他住宿舍。这次Lay倒没有拒绝。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尽管没人明说,但他还是觉得好笑。殉情不过是幼稚的爱情游戏,既无法让两个人重逢,也不能让死者复活。活下去,带着记忆走下去,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
“写什么呢?哥还用手写啊?我现在都不会写字了。”
Baekhyun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随手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坐到旁边的床上。
“你好久没在韩国待这么久了,都一个多月了吧?”
“是啊,”Lay有一瞬的恍惚,“Sehun的忌日,居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自己原本想写日记,怎么就莫名其妙回忆起过去了呢?明明也不是个恋旧的人。
Lay看着Baekhyun发着呆——他坐着的是曾经Sehun的床,床边的墙上挂着以前大家都还住在宿舍时Kai用的挂历,时间定格在2019年1月30号,今天正好过去整整三年。
可能,Sehun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当写下关于自己的文字时,便总会写到那个只存在于记忆当中的人。
盯着那页泛黄的日历, Lay心想,如果要拍一部关于自己的人生电影,Sehun或许才是真正的主角。他的出场,是所有人命运交错的引子,每一个转折,仿佛都只是为了他们的相遇埋下的伏笔。
“叩、叩。”
客厅里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Baekhyun被Lay的话弄得也有些伤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趁机起身:“大概是催房租的来了,这个月还没交,我去看看。”
走到卧室门口,他顿了顿,回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哥……别太难过了,已经过去一年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别再想那件事了。”
见Lay没有答复,以往伶牙俐齿的Baekhyun竟也难得沉默,无奈地叹了口气,趿着鞋走了出去。
Lay垂下眼,盯着掌心,仿佛能看见被时光冲刷得模糊的过往。他在心里对佛祖开玩笑似的许愿——
如果敲门的人是Sehun就好了。然后我会猛然惊醒,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梦。
几秒后,外面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安静得过分。
没有预想中与房东的交涉声,取而代之的,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声。
一丝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张艺兴的神经瞬间绷紧。经历过那件事后,他对私生饭的防备早已刻进本能,指尖悄然摸上桌上的小刀,推出刀片,屏息凝神。
如果伯贤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动手。虽然小刀也许早不成太大伤害,但出血起码能起到威慑作用。
他猫着腰探出房间,借着沙发的掩护,悄悄观察门口的动静。然而,就在他刚探出头的一瞬间,一个人迎面走来——
光明正大地,朝着他们的房间。
张艺兴反射性地握紧小刀,几乎是本能地挥了出去。可刀尖还未触及对方,他的动作却猛然僵住,手里的小刀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是他这两年在梦里无数次见过的人——
吴世勋。
“你怎么突然跑来这边?”吴世勋皱皱眉,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我找了你好久,电话也没打通。”
张艺兴怔怔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难道……刚才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他猛地眨眨眼,环视四周,试图确认自己是否还在梦里。
然而,梦没醒,大厅里也只有吴世勋,哪来的边伯贤?
他转身冲回房间,气喘吁吁地跑到书桌旁,书桌上空空如也,自己刚才写的那些东西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边伯贤在下铺床单上留下的水渍也不见了。
转过身,不敢相信地捏了捏吴世勋的脸,指腹下的温度和触感都真实得令人欣喜。张艺兴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喉咙微微发紧,眼眶猝不及防地泛红。
“世勋……”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惊喜。
吴世勋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又忘记了。”
【勋兴】黏菌(二)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3
各位,还记得我吗?
好久没来看这个论坛了,竟然还有人在发言,莫名有些感动。
这次回来,是因为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医生们都无法解释,我忽然想起这个地方。也许你们之中有人经历过,或者在某个网络帖子里见过类似的事情?
是这样的。前年,我经历了一场意外,差一点死掉。但我活了下来,幸运得有些不真实。之后的一切都很平静,我和爱人依旧幸福,生活没有因此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几天前,事情开始变得奇怪。
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给爱人打电话,提醒他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的约定。电话接通后,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3
各位,还记得我吗?
好久没来看这个论坛了,竟然还有人在发言,莫名有些感动。
这次回来,是因为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医生们都无法解释,我忽然想起这个地方。也许你们之中有人经历过,或者在某个网络帖子里见过类似的事情?
是这样的。前年,我经历了一场意外,差一点死掉。但我活了下来,幸运得有些不真实。之后的一切都很平静,我和爱人依旧幸福,生活没有因此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几天前,事情开始变得奇怪。
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给爱人打电话,提醒他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的约定。电话接通后,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出了问题。然后,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是谁?”
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回答:“当然是我。”可话音刚落,他突然哭了。不是平时那种沉默地落泪,而是歇斯底里地大哭。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他这样崩溃的声音。
他说,在他的记忆里,我已经死了。
那场意外里,我没能活下来。
但奇怪的是,这种记忆并不是一直存在的,而是从前一天开始的。在那之前,他的记忆和我的一致,我们曾度过的时光都真真切切。而在那之后,他的世界里,“我”已经死了,他活在一个失去我的时空里。
他醒来时,甚至不确定哪个记忆才是真实的。但痛苦太过鲜明,他几乎相信,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只是他无法接受我的死亡,才捏造出的幻觉。直到我打电话过去,他已经准备联系朋友,确认我的死亡——然后,他听见了“我”的声音。
我们去见了很多医生,做了各种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生理和精神状态都完全正常,甚至,医生说,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他的记忆没有任何异常。换句话说,在医学层面上,这两种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记忆每天都会更新,以至于生活都受到了严重影响,也没办法工作,因为对于前一天的记忆完全被另一段记忆替代了。我需要每天提醒他我活着,他必须要把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详细地写下来,才能勉强正常生活。
后来我开始相信他的话。
他描述得太清楚了,所有的情节都符合现实逻辑,没有一点刻意拼凑的痕迹。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确实有一个“我”死去的时空,而他的意识在那一天与两个世界重叠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即便有平行时空,两个时空的记忆也不该有重叠吧?
……有人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1楼
黑洞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3
哇!好久不见了黏菌!
2楼
迪纳赫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4
描述的好像小说哦!我看看()
3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05
霉菌是谁啊?
之前没见过呢。
4楼
金字塔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6
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想到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啊,好牛X
我也想遇到这种事
5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06
虽然我不认识霉菌,但是很明显这种事已经对她产生严重的困扰了。
怎么能说出“我也想遇到这种事”这样的话啊!
6楼
金字塔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08
你是傻X吧,连黏菌都能打错,你是新来的吧
感觉论坛应该设置一个最低发言等级了,不然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7楼
蜥蜴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8
哇塞 蹲一下解释
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大发
8楼
野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09
终于回来了!
好怀念啊,想起了十年前和各位疯狂讨论超自然现象的日子,后来熟人们渐渐都不怎么说话了.
现在应该很多新人都不知道吧?
9楼
黑洞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10
这个论坛一开始就是黏菌建立的哦!专门属于超自然现象爱好者的论坛。我们ID的规则也是黏菌提议的,都是各自最喜欢的神秘事件或元素。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发言了。
10楼
雪人 回复 野人
2022年1月30日 17:11
其实黏菌前年12月份的时候有在论坛里回复别的帖子啦^ ^
不过从那之后好像就消失了T^T
此前也消失了很久,15年到21年之间好像都没有看到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呢:D
很忙的样子。
11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12
谢谢。不过黏菌是男生吗?
(这样问会不礼貌吗?会的话我就删除。是同性恋吗?)
12楼
未来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12
来了…
13楼
黑洞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13
是的哦,黏菌和他爱人都是男孩子,他之前有说过。不过不是重点啦kkk。
14楼
玛雅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14
感觉世界要毁灭了!最近为什么这么多这种事!
很多人都死了!最近EXO的蕾伊也莫名其妙宣布退圈了呢!
15楼
迪纳赫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15
会不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原本应该死去的你活下来了呢()
但是你爱人的记忆也应该发生改变才对,为什么只改变了一部分()
也许是记忆改变的速度太慢了,还没来得及加载到现在,所以还是保留着你死去的记忆()
16楼
金字塔 回复 玛雅
2022年1月30日 17:16
X的,请问这个帖子和娱乐圈有关系吗
不要提EXO这种无关的东西了。你该不会觉得EXO的超能力设定也算是“超自然现象”吧?kkk
17楼
蜥蜴人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7:16
如果是这样的话
所有人的记忆都应该出现偏差才对
18楼
黑洞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7:17
如果是平行时空的话,改变过去只会创造出一个新的时空,而不是改变原本的时空吧。所以并不会改变人的记忆。
19楼
未来人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18
你不知道吗…最近这件事大家都觉得很诡异…因为突然宣布退圈根本不是蕾伊的作风…而且也没有说任何原因…
有很多人在医院遇到他了…和世勋一起…似乎生了什么怪病…但看上去又很正常…有人怀疑他退圈另有隐情…
所以提这个也不完全算跑题吧…
20楼
玛雅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18
你在嘲讽我吗!我加入论坛的时间可比你长!你几岁!
21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19
话说,黏菌先生为什么叫“黏菌”?
黏菌有什么特别的吗?请指示。
22楼
迪纳赫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20
所以我从来都认为,平行时空是不存在的()
改变过去就会影响未来()
而且影响的就是同个时空的未来()
23楼
黏菌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21
黏菌是我很感兴趣的一种生物。
有些人说它是高维的。
24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23
天啊,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每天都很难过吧?无论是你还是他。
就和阿兹海默症一样,被遗忘和遗忘的人都不好过。
25楼
雪人 回复 未来人
2022年1月30日 17:25
是这样^o^
我朋友是医生,有偶遇过他们 。现在看来,蕾伊会不会也是出现记忆的问题了呢(p_-)
而且好像是前年十二月份的时候 ,世勋好因为什么事住院了。我朋友和老师去查房的时候也看到了蕾伊^_^
世勋听说还失忆了(°_°)
26楼
金字塔 回复 玛雅
2022年1月30日 17:25
他X的,我比你大
27楼
黑洞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27
黏菌是个很神奇的生物,你可以搜搜看。
28楼
野人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7:28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祖父悖论就没办法解释了.
29楼
玛雅 回复 雪人
2022年1月30日 17:30
你也发现了!你不觉得黏菌的描述和EXO的蕾伊世勋还挺贴合的吗!可能就是因为记忆问题无法继续工作!所以退圈了!
开玩笑!
30楼
蜥蜴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31
如果你也能像黏菌一样
优化出到目标答案的最短路径就好了
31楼
蜥蜴人 回复 玛雅
2022年1月30日 17:32
这么说的话 还真是
也太巧了吧
不会黏菌先生就是世勋吧kkk
我也是开玩笑
32楼
黏菌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33
他并没有忘记我。那天以前我们的记忆都是相同的,只是从那天开始出现分叉而已。
不过确实不好受,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该如何继续下去。
每天见面,他都会重新体验一次“失而复得”的欣喜。他确实很爱我。他会和我复述前一天的记忆,告诉我自己如何深陷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又如何因再次见到我而感到幸福。
但是哪怕重新见到我,哪怕他在纸上记满前一天发生的事,他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也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后所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并不记得,他从此只活在没有我的世界当中。
刚建立这个论坛的时候,我和大家讨论过记忆的意义。我认为,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记忆=经历,一个人不记得的事情,对他来说就等同于没有发生。同理,对于我爱人来说,我和死去并无区别。我们现在所共同经历的一切,只能成为我的经历,而不能成为他的。
于是我难免会设想,现在距离那个意外过去不过一年,他还没走出来很正常;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悲伤总有一点会淡化,对我的回忆会渐渐模糊。终有一天,失去我的时间会超过曾拥有我的时间。终有一天,他会彻底从痛苦中走出来。
我对他的爱会随着我们朝夕相处的时光不断累积,他对我的爱却会随着他的孤独逐渐流失,甚至可能会爱上别人。
到了那时候,我的出现,对他来说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33楼
金字塔 回复 蜥蜴人
2022年1月30日 17:34
我X,真有可能。
有人求证一下吗?
34楼
黏菌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35
假的,我不是世勋哦~
35楼
野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37
写的好令人动容,都要看哭了.
不管怎样,希望你的爱人能够恢复正常,祝你们幸福.
36楼
人鱼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38
真的不是编的吗?有这种事新闻早就报道了吧。
37楼
金字塔 回复 人鱼
2022年1月30日 17:40
觉得是假的就滚啊!傻X
都超自然现象论坛了,装什么唯物主义?
黏菌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38楼
黏菌 回复 人鱼
2022年1月30日 17:41
我发誓是真的。只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已,所以没有声张。
医生们也很注意保护我们的隐私,非常感谢。
39楼
黑洞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41
别这样…难道黏菌说的爱人是蕾伊吗?怎么可能。
40楼
迪纳赫 回复 野人
2022年1月30日 17:45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所经历的普通的时间线是一个点,而时间旅行者经历的时间是一条线。他穿越的行为本身也具有时间概念,只不过更高维()
也就是说,你穿越到过去杀死祖父这件事完全可以发生。因为祖父生你爸—>你爸生你—>你穿越并杀死过去的祖父—>你无法出生,这些事件的发生本身也遵循时间的先后顺序,是一条更高维的时间线()
只不过杀死祖父之后,你会瞬间消失。因为你改变了事情的发展,现在的你将无法出生()
41楼
未来人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46
kkk…你没追过EXO吧…
我以前是他们的站姐…其实很多站姐都知道…他们两个私下很亲密哦…
只不过当时没往这方面想…
42楼
雪人 回复 黑洞
2022年1月30日 17:47
其实现在想想,他们两个嫌疑挺大的,早就觉得不对劲了=_=
我有个做定制饰品的朋友说,他俩有一起去看过戒指呢!不过后来没买( ̀⌄ ́)
43楼
野人 回复 雪人
2022年1月30日 17:49
你怎么这么多朋友.
44楼
玛雅 回复 金字塔
2022年1月30日 17:49
求证了然后呢!
你想让这个论坛因为明星被封吗!而且黏菌都说不是了!
你回复我的话还给你!不要再讨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了!
45楼
野人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7:50
那么记忆没有完全重置的原因是什么呢?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这种情况.
46楼
迪纳赫 回复 玛雅
2022年1月30日 17:50
我同意,还是好好讨论事件本身吧()
毕竟这个论坛是超自然现象爱好者聚集地,不是娱乐八卦聚集地()
47楼
未来人 回复 野人
2022年1月30日 17:51
也许是只有他一个人…由于什么特殊因素…导致记忆的更新出现延缓…甚至是停滞…
48楼
雪人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7:52
可是如果知道黏菌真实身份的话,就更方便分析了,不是吗^o^
49楼
蜥蜴人 回复 未来人
2022年1月30日 17:52
我能想到的特殊原因只有死亡
可黏菌的爱人活的好好的
50楼
上帝之眼 回复 雪人
2022年1月30日 17:54
等等,你说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世勋住院了?
你没发现什么关联吗?黏菌也是去年十二月后消失的!
这个论坛是2010年开的,那时候的世勋才16岁吧,正是喜欢上网和对超自然现象感兴趣的年龄。
都是巧合吗?
@黏菌,能回应一下吗?
51楼
野人 回复 上帝之眼
2022年1月30日 17:55
不仅如此哦.
黏菌还说过,他的爱人是中国人呢.
而且病情不能“声张”也是因为明星的公众身份吧kk.
@黏菌
52楼
未来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56
天呐…是巧合吧…
不是的话能不能出来辟谣…@黏菌
53楼
雪人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7:58
各位不用找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哦^_^
刚刚我去翻了这个论坛最早的几个帖子,2011年的。黏菌当时喜欢在网络上分享照片呢:)
虽然很小心没有露出脸,但这张图上可以看到,手掌上的痣和脖子上靠近下颚线那个地方都有一颗痣。你们可以去搜世勋的照片,一模一样哦^_-
【图片】
54楼
迪纳赫 回复 雪人
2022年1月30日 17:59
我的天啊!是真的()
作为艺人,这么不小心吗()
竟然一直没被发现,多亏了我们论坛人少啊()
55楼
边伯贤老婆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0
这个帖子是什么?
搜世勋搜到了。
56楼
玛雅 回复 迪纳赫
2022年1月30日 18:02
当时黏菌建了这个论坛之后!有说过想发什么都可以!
论坛里的都是朋友!因为人很少所以跑题也没有关系!
那会儿大家经常把论坛当成群聊的说!还有学生在论坛里问问题呢!
57楼
黑洞 回复 雪人
2022年1月30日 18:02
不管怎样,请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有粉丝过来了!想要论坛被封吗!
58楼
智琳jirin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3
西巴,竟然是吴世勋
不过更震惊的是他是同性恋这件事
59楼
exodus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3
一看就是假的,这都有人信?
60楼
黑洞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4
新来的拜托不要再讨论这些话题了,我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论坛。
61楼
Chanyeolove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5
不是吧真的假的!我的天啊
@黏菌 你是故意假装世勋的吗?
62楼
jimi的女人 回复 智琳jirin
2022年1月30日 18:05
太legend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吴世勋的公关今晚应该要疯了吧kkkk
还有EXO的。
63楼
疯子别惹我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5
经过,进来看看
大受震撼。
64楼
[已被帖主删除]
65楼
Haerinie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6
原来是男同kkkk
其实以前每次看到他gay达都会响
66楼
暴躁的膝盖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06
蹲一下后续啊啊啊啊
真的谈的蕾伊吗?
67楼
[已被帖主删除]
……
202楼
黏菌 回复 黏菌
2022年1月30日 18:26
大家不要再发无关的东西了,这里是超自然事件爱好者论坛。
为了更好的论坛氛围,我要先限制论坛的发言了。
抱歉。
【勋兴】黏菌(一)
(温馨提示:上一章是序,目前和本章关联不大。如果硬要联系起来看可能会有点乱)
——刺目的白,仿佛从天穹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淹没。
吴世勋睁开眼,瞳孔因强烈的光亮微微收缩,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
他茫然地想着,思绪还未完全聚拢,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藏在意识深处的回声,轻轻唤着他:
“醒了?”
随后,是呼叫铃清脆的叮叮声,划破了空气里的沉静。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活着时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快乐时是明亮而短促的,悲伤时是缓慢而轻柔的,生气时是尖锐而低沉的,着急时是焦灼而上扬的。
而此刻...
(温馨提示:上一章是序,目前和本章关联不大。如果硬要联系起来看可能会有点乱)
——刺目的白,仿佛从天穹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淹没。
吴世勋睁开眼,瞳孔因强烈的光亮微微收缩,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
他茫然地想着,思绪还未完全聚拢,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藏在意识深处的回声,轻轻唤着他:
“醒了?”
随后,是呼叫铃清脆的叮叮声,划破了空气里的沉静。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活着时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快乐时是明亮而短促的,悲伤时是缓慢而轻柔的,生气时是尖锐而低沉的,着急时是焦灼而上扬的。
而此刻,那个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但吴世勋从中听见了微微的颤动。
他呆滞地偏过头,目光缓缓聚焦。
与张艺兴视线交汇的瞬间,仿佛某种本能驱使,他猛地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急切地翻开掌心。
光滑的皮肤,白净如常。没有伤痕。
“你干什么?”张艺兴迅速抽回手,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悦,“我说了,在公共场合不要动手动脚的。”
是啊,他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剧痛狠狠击中了大脑,某些记忆风驰电掣般崩塌剥离,像被阳光照散的晨梦。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前一秒还无比清晰的画面却如退潮的海水般从指尖流走了。
“没事吧。怎么走神了?”声音仍然冷冷的,不过染上了些关切的温度。
“我也不知道……”吴世勋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张艺兴,“你没受伤吧?什么时候来的?”
“受伤的是你,我当然没事。你问这个干什么?”张艺兴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我前两天在综艺节目上,今天凌晨才到的。听说你昨天昏迷了一整天。”
昏迷了一整天……
记忆逐渐回笼。没错,他也记得,张艺兴这两天原本是有工作安排的。
下意识地,他摸了摸身上,却没摸到手机,扭头一看,床头柜上,手机正插着充电线。他拔下电源,点亮屏幕,目光落在日期上——
2020年12月14号。
他是12号晚上遭遇袭击的,这一点他记的很清楚。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吴世勋竟然一片空白,以至于对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只能摇摇头:
“我全忘了。醒来的那一瞬间还记得,但是看见你之后,就忘光了。”
说到这,他终于有余裕好好打量眼前的人。张艺兴看上去很憔悴,黑眼圈深重,像是彻夜未眠。尽管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但那微微泛肿的眼睑和隐约可见的泪痕还是出卖了他。
见吴世勋并无大碍,张艺兴似乎松了口气。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他醒了,你要过来吗?……嗯,刚醒的,感觉没有什么问题。”
“你在给谁打电话?”吴世勋问,费力地撑着床坐直起来。
张艺兴一边讲电话,一边斜睨了他一眼。挂断后,语气淡淡地答道:
“我跟朴灿烈说你醒了。你出事那天晚上是他发现的,昨天在病房里陪了你一天。我到了之后才走。”他顿了顿,随即补上一句:“你要好好谢他。”
话语间,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医生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实习生。其中有两个女孩子好奇地往里张望,与张艺兴视线相撞后,又尴尬地移开目光佯装审视病房。
房间里瞬间涌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夜晚未散尽的药味。
张艺兴起身后退几步,恭敬地向医生鞠了一躬,示意对方请便。医生走到病床前,实习生们紧随其后,在病床前围了一圈。
“你知道今天几号吗?”医生问。
“12月14号,我刚才看了。”吴世勋答道。
“那你还记得受伤前发生了什么吗?”医生继续追问。
犹豫了一下,再次尝试并确认想不起任何事之后,吴世勋说:“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12号晚上我从酒馆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实习生们面面相觑。医生则淡定地点点头,转而对张艺兴解释:“病人目前出现了近期记忆缺失的情况,这是头部受伤后常见的现象,可能与脑震荡或脑部轻微损伤有关。”
张艺兴瞟了一眼病床上的吴世勋,眸色微沉,随即点点头:“好的医生。那请问这个有什么影响吗?”
“问题不大。从他反应来看远期记忆应该没有受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医生答道,语调里透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这种症状大多是暂时性的,等脑部逐渐恢复,记忆可能会慢慢找回来。我们会定期评估他的恢复情况。如果有什么变化,请随时通知我们。”
随后医生又例行询问了吴世勋的身体和情绪状况,简单测试了他的运动功能和视觉反应。确认无碍后,低声同助手交谈了几句,随即朝张艺兴略一点头,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病房。
门再次被轻轻带上,房间重归宁静。张艺兴缓缓坐回床边,手掌松松地搭在膝盖上,叹了口气道:“那个粉丝……为什么要对你这样啊。”
“哦?打伤我的是粉丝?”吴世勋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随即问道,“那……凶手现在怎么样了?”
“照理说,该被抓起来的。”张艺兴揉了揉眉心,眼神晦涩了一瞬,“不过,我听说她疯了。”
“疯了?”吴世勋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有些虚。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张艺兴摇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只知道她进监狱之前,估计得先去精神病院待一阵子。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是你打的吗?”
话音刚落,他停顿一瞬,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么荒谬。随后伸手扶上额头:“我在说什么,你都失忆了。”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胶底鞋摩擦地面的刺耳急促。紧接着——“砰!”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门板在墙上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朴灿烈瞪着浑圆的眼睛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病床上的吴世勋身上。
下一秒,他夸张地哀嚎着扑了上去:“你吓死哥了!早就跟你说了别大晚上的乱跑!私生饭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
“别动,别动!痛……”吴世勋猝不及防地被朴灿烈扑撞在床头,后脑勺重重地磕上了木质靠背,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瞬间纠结成一团。
张艺兴赶紧伸手,把紧紧缠在吴世勋身上的朴灿烈拉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别这么激动,他还没恢复好呢。”
朴灿烈这才缩回手,退后半步,眼里仍然带着未散去的担忧。而吴世勋则佯装嫌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角,抬眼看向他:“其他人呢?”
朴灿烈愣了一下,以为他在问父母,便解释道:“医生说你没什么生命危险,我怕他们担心,所以没告诉。但你一直昏迷,我就和艺兴哥说了……”
“不是这个,我是说,其他成员呢?”吴世勋醒来时,看到空荡的病房,说一点失落都没有,那是假的。
朴灿烈这才恍然大悟,大剌剌地说:“除了俊勉哥在军队来不了外,其他人昨天都来看过你了。反正又不会死,除了我,谁会一直陪着你啊,没有工作的哦?所以说哥对你好吧。”
还没说完就被张艺兴推了一下外加瞪了一眼,朴灿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乖乖闭了嘴。
中国人总是很注意避谶,尤其是吴世勋这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谈论生死确实不太吉利。
“不过说实话,”吴世勋低声开口,嗓音微微沙哑,“我总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而且……那是一种很真实的感觉,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呸呸呸!”张艺兴蓦地锁眉,伸手便去捂他的嘴,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吴世勋被他的动作逗乐了起来。
“也是被粉丝打死的?”朴灿烈半开玩笑地问,试图打破略带暧昧的气氛。
“不是,应该是被捅死的吧。”吴世勋摇摇头,轻轻拉开张艺兴的手,点了点自己胸口,“别说,我这里还真有点闷呢,醒来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已经上天堂了。”
朴灿烈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滞,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滞。
“那个粉丝确实带了刀。”朴灿烈犹豫道,“我过去的时候,刀上还沾着血。”
张艺兴怔住了。他其实并不清楚那些细节,那晚来得匆忙,朴灿烈又急着赶早上的通告,仅仅草草提了一句“遇袭”,便再没细说。如今听来,这件事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不过……”朴灿烈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吴世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停顿,目光倏地收紧:“不过什么?”
朴灿烈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脑海里拼凑那些细碎而诡异的片段:“我去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晕过去了。她的上半身染了一大片血,有一部分来自她肩膀的伤,但绝对不该流那么多。”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在脑中试图调取残存的记忆。
“我打电话报警后,去检查了你的伤势。”他缓缓继续道,“你后脑勺有伤,破了一点皮,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所以那些血肯定不是你的。”
“可奇怪的是……”朴灿烈的嗓音不自禁压得更低了,“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那女人身上的血,竟然比我刚刚看到的要少了很多。”
这句话一落,房间陷入了沉寂。
张艺兴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收缩。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朴灿烈喃喃道,像是回到了那个湿冷的夜晚,“但我明明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溅了血——是喷溅形的,绝对不会错。可等我再看时,脸上的血已经不见了,只剩肩膀上的衣服被染红,还有手臂上的伤口。”
夜色之下,那一幕仿佛蒙着一层无法解释的薄雾,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
三个人都未曾经历过如此诡谲的事,一时间无言以对。直到许久之后,张艺兴率先开口,声音淡淡的,却像是一柄轻盈的刀锋,切开了房间内的沉闷。
“无所谓了。”他说,“反正人没事就好。”
这句话让另两人如梦初醒。对啊,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都有必要搞清楚的。
空气松弛下来,朴灿烈率先调整了状态,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哥,你这次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中国那边的工作呢?”
张艺兴感到一束滚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来自朴灿烈。他偏头,果不其然,吴世勋正看着他,专注得像要将他整个刻进瞳孔里。
“我那天来的时候就已经推掉了所有行程,这周都没事。”张艺兴假装没看见他炽热的目光,“反正来都来了,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多待几天吧。不过你们应该都挺忙的,也不会有时间陪我。”
“我陪你啊。”吴世勋几乎是立刻接话,蹬蹬腿裹着被子甩了张艺兴一下,同时凶狠地朝朴灿烈剜了一眼。后者瞬间心领神会,无奈地咳嗽了一声,起身道:
“咳咳……确实,我们最近都挺忙的。要不你刚好陪陪世勋吧,反正他也没什么事。”
眼见着朴灿烈像个被触发任务的NPC一样匆匆离开房间,张艺兴再傻也猜得到是为什么,无奈地回头,瞪了吴世勋一眼。
后者则是一脸得意,满脸小人得志的笑容。
“我都差点死了,你就别生气了。”见张艺兴也起身准备走,吴世勋伸手去拉他的手,声音软得像一团棉花。
“是我不对,不应该在节目上和你表白。我后来不也解释了是开玩笑嘛,队友间偶尔调侃几句也很正常吧,除了cp粉没人会当真的。”
“没人会当真,万一狗仔因为你这句话一时兴起跟拍我呢?然后发现我一到韩国就去了你家呢?”张艺兴扒掉他的手,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热水又走了回来:
“我根本没和你生气,是你先发了脾气。电话是你先挂的,说明你根本不想听我讲话,所以我索性不接你的电话,免得你更烦。”
只要他开口,就说明已经不生气了。吴世勋眨了眨眼,察觉到语气已经松动,便轻车熟路地撒起娇:“后来不是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嘛。那天出事前去酒馆时,我也打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压抑已久的委屈终于透出了一丝缝隙。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我只是……以为你没那么爱我。”
这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张艺兴最见不得别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垂眼望着他缠着绷带的脑袋,语气软和了些:“那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吴世勋心上。
“如果我不喜欢你,就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告白。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微微顿了顿,“只是,我觉得……世界上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像是在向吴世勋解释,又像是在和自己确认,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这个职业要舍弃爱情的。爱上你,本就不应该。如果现在突然官宣,对粉丝,对灿烈他们……都不公平,你也明白吧?”
吴世勋当然明白。可即便明白,从张艺兴嘴里亲耳听到,仍是不免泄了气。他低垂着头,盯着床尾的某一点,半晌才闷声低应了一句:“嗯……”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和所有人坦白跟你的关系。”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吴世勋还未消化完这句话的分量,就听张艺兴接着道,语气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等那一天到了,我就退圈。”
吴世勋怔住了,抬头望向他。惊喜,心疼,惶然,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可张艺兴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想象着遥远的将来。
真的会有那一天么?
棺木缓缓合上的瞬间,Lay呆呆地在脑海中演绎着他们的过去。那些年少的画面一帧帧倒带,不同年岁的Sehun在他眼前闪现,或是笑着,或是扮着鬼脸,在岁月的光影中奔跑。最后,那些温暖的片段戛然而止——定格在26岁的Sehun,手握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神色恍惚地走向巷子深处的酒馆,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无比孤单。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按掉你的电话。
淅淅沥沥的雨点骤然落下,打断了葬礼上的哭声。身着黑衣的人们骚动着,各自躲进屋檐下,唯独Sehun的父母仍站在原地没有动,雨水湿润了他们的头发和面颊,分不起哪些是泪水。
一把伞悄然撑到Lay的头顶,他缓缓地顺着伞柄的方向转过头去,Kai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努力压抑着抽噎,对他说:“去旁边躲躲雨吧……马上就要送去火化了。”
Lay抬手用袖口擦了擦Kai脸上的泪。对方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动作显得有些费力。他轻轻勾起唇角,嗓音低哑:“哭什么?你昨天已经哭了一整天了,还不够吗?”
——你从出道起流的眼泪,怕是能造出一片人工湖了。
这句话滚在舌尖,最终没有说出口。一方面觉得玩笑不合时宜,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即便用再干涩的幽默去填补Sehun死亡留下的空缺,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只会让自己的崩溃显得更不堪一击。Kai对Lay意外的冷静感到一丝诧异,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还是一起退回了室内。屋里,Chanyeol正背对着他们打电话,低声与节目组交涉请假的事,可即便是隔着电话,那种克制的悲恸仍然泄露了出来。听见Lay进来,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便迅速撇过头去。Lay常觉得,公司给每个人安排的超能力都莫名契合。Chanyeol性格似火,总是无法掩饰对任何人的喜爱亦或是厌恶。爱也好,恨也罢,统统炽烈而张扬。
“别管他,过几天就好了。”Kai无法对Lay受伤的样子视若无睹,蹩脚地安慰着。
“没关系,我理解他,”Lay摇摇头,“某种程度上来说,Sehun的死,确实是我害的。他和Sehun那么好,怎么会不恨我。”
这句话一出口,他突然间意识到,那个人也许真的永远地离开了——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在生活里赖在自己身边不肯走的小孩,那个曾经用温热的手指轻轻点过他额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股迟来的巨大的悲哀将他紧紧攥住,胸腔里仿佛被碾碎的玻璃填满,割得他无法呼吸。周围的一切瞬间像打破的万花筒般支离破碎,色彩被抽离,只剩一片灰白。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有人啜泣,有哀乐声响起,可所有的声音最终都融进了一片刺耳的耳鸣,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殡仪车,又是怎么在Kai和Baekhyun的安慰下失魂落魄地一级一级爬上台阶。他唯一记得的,是那具曾经无数次拥自己入怀的高大身体,如今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推车上,被推进焚化炉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小,就像十二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前辈好,我的名字叫Sehun,请多多指教。”
炉口腾起一簇簇赤红的火焰。Lay 隐约看见那个单薄的身体突然间坐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炙烤的煎熬。心脏骤然收紧,下一秒,他失控地扑了出去,声嘶力竭地喊道:“他还活着啊!Sehun还活着!”
周围的人愕然地注视着他。 Kai死死地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才勉强没让他冲上前去。 Chanyeol狠狠拽着他的衣服,凑到他耳边咬牙低吼:“你疯了?这是高温引起的肌肉收缩!他早就死了,死了两天了!”
终于,在Sehun死后的第二天,2020年12月14日,Lay哭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双腿发软,哭得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疼痛到麻木。积压了两天的悲伤终于决堤,他再也无法伪装冷静,再也无法欺骗自己——Sehun再也不会回来了。
【勋兴】黏菌(序·结束与开始)
KAI的电话打来时,LAY正陷在浅眠里,像是被困在一张无形的网中,半梦半醒,神志游离。
昨晚他去参加了一个前辈的私人聚会,名义上是聚会,实则是应酬。出道多年,他早就明白这种场合的必要性,纵然不喜交际,也学会了做点表面功夫为自己争取资源。
但唯独酒量,练了这么久,依旧不堪一击。
从凌晨一点到家,到四点,他断断续续吐了三四次。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以至于听到SEHUN被杀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只是怔愣。
“怎么死的?”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撑着柔软的床垫勉强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尚未消散的酒意与震惊。
“被水果刀割喉的,应该是喝醉了,没来得及反...
KAI的电话打来时,LAY正陷在浅眠里,像是被困在一张无形的网中,半梦半醒,神志游离。
昨晚他去参加了一个前辈的私人聚会,名义上是聚会,实则是应酬。出道多年,他早就明白这种场合的必要性,纵然不喜交际,也学会了做点表面功夫为自己争取资源。
但唯独酒量,练了这么久,依旧不堪一击。
从凌晨一点到家,到四点,他断断续续吐了三四次。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以至于听到SEHUN被杀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只是怔愣。
“怎么死的?”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撑着柔软的床垫勉强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尚未消散的酒意与震惊。
“被水果刀割喉的,应该是喝醉了,没来得及反抗。”
KAI的声音干涩,听不出是害怕还是悲伤,不过大概已经哭过一场,“凶手没逃,当场被抓了。你记得直播间里那个ID叫ohsehunonlylove的粉丝吗?是她。”
LAY原本斜倚在枕头上,听到这里,不自觉盘腿坐直:“我不知道她。我又不看SEHUN的直播。”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似乎在斟酌什么,随后传来带着点尴尬的声音:“哦对,我忘了你跟他……”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两人心照不宣地停顿了一阵。
短短一分钟,LAY已经把心绪整理妥当,压下震惊与惆怅,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太失态。
但事实上,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此刻感受到的情绪,到底是痛苦,还是某种隐秘的快意。
窗外鸟鸣清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微尘在空气里无声飘浮。良久,KAI像是完成任务似的,突兀地问:“你会去他的葬礼吗?社长的意思是,想办一场公开的告别式,公司大部分有头有脸的艺人都会到场。”
办告别式?LAY弯了弯嘴角,捞最后一笔钱、最后来一波炒作还差不多。
“不去。”
他淡淡地说,“我去干什么?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况且严格来说,我已经不算SM的艺人了。到时候去了,连眼泪都掉不下来,岂不是更尴尬?”
说着,身体又往后一靠,懒散的姿态重新浮现。可终究还是没能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问:“那个粉丝有说杀他的原因吗?我倒挺好奇动机的。不会也是个中国人吧?”
话里的阴阳怪气,就算是神经大条的CHANYEOL也听得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KAI知道,劝他回去参加葬礼已经不可能,语气反倒放松了一些:“不是中国人。她不肯说原因,只是一直笑,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可能精神有问题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其实SEHUN对中国人真的没有……”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脑子真是坏了,说SEHUN对中国人没有偏见,不就等于默认他之前那些所作所为,都是在针对LAY吗?
LAY倒是没被这句话刺痛,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透过信号传到KAI耳里,听得他有点局促。
“他歧不歧视中国人,我不知道。”LAY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谈论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但你不会忘了他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吧?还是说,你也要像CHANYEOL一样,做他好兄弟,替他说话?”
对面默不作声。
怎么会忘记?KAI在心里说,我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
但他心里始终存了一丝疑虑。
这件事里,有些地方始终说不通。SEHUN对LAY的态度转变太生硬了,生硬到像个演技稀烂的十八线演员,台词背得生涩,情绪拿捏得刻意,连最基本的表演痕迹都掩盖不了。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在短时间内天翻地覆到这种程度吗?
明明是纯良的秉性,却要装作刻薄地一次次用语言刺痛、带头霸凌LAY。一开始还只是在背地里说对方坏话,到后来直接当面对其翻白眼、在日本演唱会上故意遮住日文提词器害他忘词被骂,甚至在LAY的鞋里放钉子——正是从那件事后,LAY才彻底和SEHUN翻了脸。
但KAI可以确定,最后那件事绝对不可能是SEHUN做的。
他还记得那天,LAY进医院的消息传来的时候,SEHUN正好跟他待在一起。那一瞬间,SEHUN的表情是纯粹的震惊,毫无表演痕迹——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可能演得出来。
可如果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要认?
为什么要在CHANYEOL追问的时候,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就是看不惯他。”
这句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KAI。
在韩国练习生圈子里,排挤中国人并不算新鲜事,但SEHUN……KAI太了解他了。甚至可以说,整个SM里,比SEHUN更亲中、更亲近LAY的韩国人,几乎找不出来。
更何况,他们当了四年舍友,SEHUN早年对LAY那种近乎疯狂的依恋和占有欲,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KAI不觉得那属于普通队友情谊的范畴。
最重要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SEHUN变得心事重重。具体是哪一天,KAI当然早已记不清了,可他仍然记得,就是从那时候起,SEHUN对LAY的态度,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当然,距离彻底变恶劣,也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不过,如果那些充满恶意的行为都不是SEHUN的本意,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KAI是问过的。
往事历历在目。SEHUN当时的反应,像是被人一语道破心事,眼神闪烁,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张合半天,半晌却只冒出来一句:“你能保证不告诉他吗?”
他有事瞒着LAY。
KAI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点头:“当然不会。你见过我什么时候乱传你的事了?”
好吧,其实说过很多次,但这次绝不会说。SEHUN盯着KAI的脸,却忽然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对你来说,我更重要,还是LAY哥更重要?”
KAI的眼神微妙地闪躲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LAY的在意,SEHUN不可能看出来。毕竟他们在队友们面前一直是竞争对手关系,即使只有自己在单方面较劲。可现在,他忽然不确定了。
年轻的自己到底是沉不住气,慌忙掩饰,语气发虚:“当、当然是你更重要啊!我们认识更久诶,我对LAY哥不过是同为强者的欣赏罢了。”顺便抬高了一把自己。“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他以为对方会逼问下去,可SEHUN却只是若有所思,随即垂下眼睫,思绪飘远了。然后,他轻声说:“算了,没关系。”
从那天开始,无论KAI再怎么追问,SEHUN都没有再继续过那天的话题。
不止一次,KAI忍不住想。
——如果当时,他的回答是“LAY更重要”,SEHUN会告诉他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LAY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抱歉,不该用这种口气跟你说话。”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措辞,“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对他生出好感。葬礼,我去不了。倒不是哭不出来的问题,关键是过几天我还要录综艺,真的抽不出时间。”
他说得平静至极,像是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告别,而不是一个旧识的死亡。
电话挂断后,LAY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到外置洗手台前,随手冲了冲玻璃杯就漫不经心地刷起牙来。手伸向墙上的挂历,撕下一页。
2022年10月22日。
他原本不用挂历,这几年回国事情多起来后才习惯了这种有形的记录方式,甚至开始自己制定计划、安排行程。
以前在韩国,这些都有人替他打点,他只管跟着走。倒也乐得清闲,毕竟原本就不是什么擅长规划的人。
那个人也一样。
他死了,自己当真一点难过也没有吗?LAY把带着泡沫的漱口水吐进水池,洗净杯子后放在一边,撑着洗手池边缘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多少有一点儿。
他向来不畏于面对自己的内心,自己爱过他,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毕竟在2016年之前,一切其实都还算正常。他和SEHUN之间,也还没走到决裂的地步。
你怎么了?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他的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LAY盯着自己异常苍白的脸,捏着大理石台面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脑海中,某些被刻意封存的画面没来由地浮现。
——十二年前,奉恩寺前,少年的月牙眼,在晨曦下笑弯。
“快点呀,LAY哥,别让KAI发现了。”
LAY自嘲地笑笑,甩掉跑进脑海的那些画面。
看了眼手表,时针已逼近八点。自己和健身教练约的九点,算上工作日的早高峰,现在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再次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为了防止太过瞩目,他只简单穿了一件白色背心,连口罩都戴的是最普通的蓝白色。
他随手将玄关鞋柜上的钥匙塞进口袋。临走前,目光再次落在墙边的挂历上。
白色的纸页静静地挂在那里,阳光穿过未拉开的蓝色窗帘,给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冷色。
日期:2010年10月23日
待办:完成十组基础训练
买Chanyeol哥的生日礼物
投烤肉店兼职申请
带Lay哥去奉恩寺
Kai叼着铅笔,整个人趴在墙上,小心翼翼地用橡皮擦掉了最后一条,吹去上面细碎的橡皮屑。
“Chanyeol生日还有一个月呢,你这么早准备干嘛?”
Sehun的声音从床铺那头传来,带着点困意。他懒洋洋地靠在床架上,双手抱胸:“还有,你为什么擦掉那个?”
“别装蒜了,我知道你早上缠着他去过了,”
Kai擦完后随手把橡皮扔在桌上,取下嘴里衔着的铅笔,认认真真地在待办事件的第一条和第三条后面各打了一个漂亮的勾,“我真怀疑,你是偷看了我的挂历,才叫他陪你去的吧?”
说完Kai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揶揄。
Sehun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话真难听,什么叫偷看?你把它挂在宿舍,路过看到很正常吧?再说,我本来也想去。”
“最好是哦,”Kai挑眉,目光里透着一丝不以为然,“其实你要跟他去哪里、做什么,我是完全无所谓啦,本来也不过好心提一嘴陪他去。只不过我好像记得,你信基督。”
脖子上的十字项链被轻佻地弹了一下,金属轻轻晃动,映着午后的光,闪着银色的光泽。
始作俑者坏笑着躲开他的挥拳,脚步利落得像是早有预谋。 Sehun恼羞成怒:“是……没错,我刚刚说错了,我是听到Lay哥昨天跟你说想去祈福,才提议一起去的。那又怎样?”
“没怎样啊。”Kai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手却已经摸上门把,做出逃跑的姿势。他一边拧开门,一边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但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基督教讨厌gay。”
话音未落,人已经溜出了门。
“神经病啊!你什么意思?”Sehun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炸开。他猛地追了出去,看见Kai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处。
“不要造谣我!”Sehun气急败坏地大喊,“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第一个问题呢!”
只是关心前辈罢了,乱开这种玩笑真没品。Sehun咬咬牙,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随手扯过床边的运动鞋套上,拍了拍鞋帮,也朝练舞室的方向走去。
最近喜事多,不和他计较。
这句话倒是真的。早在进SM前,他就听过关于SM出道选拔的传闻——变态级严格。有些练习生在公司待了七八年,青春耗尽也没能站上舞台,最后不得不狼狈离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更糟糕的是,如今出道年龄越来越低,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23岁前还没能站上舞台,基本就无望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是被星探挖来的,本就没有当明星的想法,大不了回去读书,随便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而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比如Lay哥,可以说是抛下了一切跑来韩国的。他的练习强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有“神一样的练习生”的这种说法。
——在Sehun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就早已听说这个称号了。在这个舞蹈课要用汗水装满一桶才能结束、练习室灯光彻夜长明、常常有人累到晕厥的地方,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冠上这样的名号?
不出道,就没出路。
Lay是抱着这样的决心活着的。
所以上个月,新男团企划的宣布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当舞蹈老师在课上宣读预备队名单,念到Lay的名字时,他高兴得近乎眩晕,大力地拍打了几下Kai和自己的后背。
哪怕是十年后的今天,那一幕仍然记忆犹新。
曾经的Sehun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怀念做练习生的时光,那么累,那么苦,日复一日,看不见尽头。
可没想到,长大后再回想,那却是自己最熠熠生辉的岁月——对未来憧憬,日子有盼头,实力至上,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埋头苦干就好。
2020年的Sehun和2022年的LAY一样,回忆着过去,感受却截然不同。
——他和LAY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
前者和Lay之间并无不快的回忆,而是在2015时就确认了关系,今年正是俩人恋爱的第五年。
不过前不久,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许多之前一直没解开的误会,Lay对Sehun发起了单方面的冷战,至今还未结束。
溺死的往往是会游泳的人。
Sehun以前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如今却深有体会。
他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是喝酒,酒量一向很好,庆功宴上能喝倒一片,却仍保持着清醒;然而今晚却不知不觉喝了太多,此时已有点头晕目眩——他知道酒的后劲上来了,再不停,估计第二天网上就会出现“exo成员醉倒在路边”此类的新闻。
于是喝完最后一口闷酒,Sehun就和店员结了账。
紧了紧衣领,压低帽檐独自走出酒吧,没注意到一个一直盯着他的女人也紧跟着结了账走出来。
锋利的刀刃刺进他胸口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妈妈,我要死了。
第二个念头则是:真可惜,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踉跄着倒在昏暗的巷子里,Sehun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女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本能地想吸口气,肺却像漏了气的风箱,怎么都填不满,胸腔里某个部位传来迟钝的疼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拼命想抓住旁边贴满广告的电线杆站起来,然而晃动了几次手臂皆落空。
意识开始飘远,像被抽走的墨水,慢慢晕开,越来越淡。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黑暗从边缘吞噬过来,幕布般缓缓落下。
最后,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轻飘飘的,像泡沫破裂的声音。
死神来了(四)
脑袋嗡嗡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崩塌。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张艺兴只感觉到自己被都暻秀拉着穿过很多道门,坐了车,爬了楼梯,最终在抢救室前的等候区见到了其它成员们和已经哭成泪人的俊勉的家属。
朴灿烈和边伯贤不在,可能还没赶过来。吴世勋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金钟仁一直来回踱步,眼里却透着迷茫,直到看见都暻秀才像是清醒过来,朝他露出一抹苦笑。
他们最终没能和俊勉说上话。
先出来的是医生,看向他们的眼神其实已经能预知结果。张艺兴更关注的是死因,金钟仁告诉他,是一场意外,录播室有一根横梁断裂掉落,正好插在了俊勉身上,原本救活的概率就很低了,不过是期......
脑袋嗡嗡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崩塌。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张艺兴只感觉到自己被都暻秀拉着穿过很多道门,坐了车,爬了楼梯,最终在抢救室前的等候区见到了其它成员们和已经哭成泪人的俊勉的家属。
朴灿烈和边伯贤不在,可能还没赶过来。吴世勋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金钟仁一直来回踱步,眼里却透着迷茫,直到看见都暻秀才像是清醒过来,朝他露出一抹苦笑。
他们最终没能和俊勉说上话。
先出来的是医生,看向他们的眼神其实已经能预知结果。张艺兴更关注的是死因,金钟仁告诉他,是一场意外,录播室有一根横梁断裂掉落,正好插在了俊勉身上,原本救活的概率就很低了,不过是期待一些奇迹。
热搜再次被EXO霸占了,前十有八条都是相关资讯。如此小概率的艺人意外死亡事件本来就有较大的话题度,在加上前不久刚出的爆炸事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黑粉的连环谋杀。然而经调查显示,这次事故纯粹是巧合,并没有人为因素,于是舆论又开始偏向玄学,例如“EXO的死亡诅咒”等。
“我靠,他们不会是被人下咒了吧?这也太可怕了”
“我怀疑有阴谋。你们真觉得短时间死三个人是巧合?接下来肯定还有人死,你们等着吧”
“可能是他们粉丝平常做的坏事回馈到主子身上了吧,阿弥陀佛”
“为我担念经,厄运走开[拜托]”
“团队核心已失,EXO危矣”
……
再读评论,张艺兴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大的反应了。这次他甚至没流眼泪,连自己都被自己的冷静吓到。吴世勋和金钟仁倒实实在在地难过了一阵子,平日里和俊勉关系最好的就属他两个,葬礼过后四只眼睛至少肿了五天。
张艺兴回国的计划也因此又延迟了。虽然队友死亡照理并不影响个人发展,但从前俊勉对自己的照顾还历历在目,头七都还没过就赶着工作赚钱实在有点缺德,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更何况团粉本就对他有些意见,如此着急复工势必又要引起一场风波,张艺兴决定还是等一等。
这些天,他原以为会平静地度过。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张艺兴就会失眠。边伯贤陪他留在宿舍,睡在他上铺。偶尔一只手臂垂下床沿,被对方沉默地塞回被子里,边伯贤就知道,底下的人还没睡着。
一天晚上,边伯贤感觉到床架“嘎吱嘎吱”地响了两声,在几缕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照耀下看见那个最近瘦了很多的人影晃悠悠地出了门,也悄默默地爬下梯子跟了出去,发现张艺兴站在阳台抽烟。
他抽烟和别人都不一样,不喜欢吞云吐雾,只猛吸两口,然后就扔在地上用脚摁灭,对他来说尼古丁的作用也许和毒/品差不多。边伯贤和他反着来,喜欢玩一些花样,例如吐烟圈什么的。
“给我来一根。”边伯贤说。
张艺兴看底下的车流看得很专注,对方一说话把他吓了一跳,才发现伯贤也跟了来,尴尬道:“你不是戒烟了吗?”
“没什么戒不戒的,我本来也没瘾,只是觉得好玩而已。”边伯贤就着张艺兴的手点了火,顶着舌头吐出一口烟,在空中旋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环,“嘿嘿,这么久没抽,我的技术还是这么强。”
“我以为我不会难过。”张艺兴双手捂脸,身体也蜷曲起来,一抽一抽的,“我和他没有很亲,交流也不多。但是每到晚上我都会梦到他,对我笑,还是好几年前刚出道的他,很瘦,很帅气,很温柔。然后我就会醒来。要是能死在梦里就好了。”
边伯贤拍拍他的背:“越深的伤口一开始痛感越浅,但空闲下来的时候发起痒就疼得难以忍受。”
“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啊?”张艺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多了几道泪痕。只有在伯贤面前的时候,他才会放肆地暴露出自己心里脆弱的一面。有些东西,朋友能给你,爱人给不了。
“怎么会呢?”边伯贤心里一动,半晌轻笑了出来,“这样说,我比你更冷血。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多了,我都没哭。说实话,这几年除了我奶奶过世,我一次也没哭过,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泪腺不发达吧,没必要扯到冷不冷血上。”
“你奶奶没了?!”张艺兴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去年的事。我没告诉别人,自己在奶奶家守了一晚上。”伯贤眼周的阴影加深了些,可能是红了眼眶,也可能是在黑乎乎的阳台看不清楚,“又不是别人的亲戚去世,没必要告诉你们,要不然你们还得想办法安慰我,何必。”
真是个执拗的人啊,张艺兴想。怪不得能把朴灿烈这种直男拐到手。可是,你也要学会适时地依靠别人啊,伯贤。什么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走吧,都凌晨了。虽然明天没行程,太晚睡容易秃顶。”边伯贤又弯起眼睛,用食指戳了戳张艺兴的脸,“要我陪你睡吗?”
“现在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张艺兴无语,“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啊?”边伯贤疑惑,“不就是我奶奶去年去世了吗?”
张艺兴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回寝室,心里暗自吐槽: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喜欢自揭伤疤?嫌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够强大吗?
不过,有了彼此的陪伴,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吴世勋在一张床上发现了缠在一起的边兴俩人,脸可以说比小学的班主任还臭。更可恶的是,边伯贤一脸没事样地穿好衣服,轻飘飘走过吴世勋并笑眯眯地来了一句:“Lay哥抱着比灿烈舒服啊……”
吴世勋很后悔,他当时要是和朴灿烈开着通话就好了。
“你要出去?”吴世勋见张艺兴穿好外衣,戴上了严实的黑色口罩,连鼻子都遮起来了。
“去医院开个药。你知道最近连安眠药都要处方了吗?真的很烦,可能自杀率上升了吧。”张艺兴随手抓起一顶帽子戴上,满意地照照镜子,从外形上的确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你又失眠了?”吴世勋皱皱眉头,“都跟你说了少喝咖啡,少熬夜,这样身体会变差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令张艺兴很不高兴。他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对方:“我的身体,和你有关系吗?你不要觉得这话是为我好,也不要感到委屈,你根本不知道我最近心理压力有多大。你自己好好睡觉吧。”
抛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
明明才两天,张艺兴却感觉自己好久没看见这样明媚的阳光了。身心都轻松起来,排队挂号的时候还哼着歌,周围的人纷纷感到诧异:这个人为什么生病了心情还那么好?别是精神问题吧?
“张x兴,请到12号窗口领药。”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响起。张艺兴觉得在陌生的国度听到机器人用别国语言念出自己名字的感觉还挺奇妙的,韩语别扭的发音让他感到有些好笑。
拿药的时候前面有个小孩子,手里把玩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禁止高空抛物”的标识。听见母亲叫自己,就随手贴在了大理石的墙壁上。领完安眠药后,张艺兴看着那张格外别扭的红色警告,感叹小孩的母亲实在不懂教育,竟放任孩子在公共资源上乱贴东西,于是将标识撕了下来揣进口袋。
如果不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人,可能这天可以被称作平平无奇的一天。
为了不被认出,张艺兴一直压低帽檐低着头走路,直到一双被擦得噌亮的皮鞋停在了自己面前。他茫然抬头,眼前站着一位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黑人,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神情倒是很友善。
“请问这是你的手机吗?”对方礼貌询问,韩语居然分外流利。他从口袋拿出一部华为,打开界面是EXO九个人的合照。
“啊……是的,谢谢您。”张艺兴磕巴地说,同时心里也生出疑惑,“不过,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黑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咧开嘴,露出了一排洁白得发量的牙齿:“先生,不知你是否有空,我这里有些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附近有家星巴克,不然我们到那里去说?”
张艺兴提防地观察着对方,心中狐疑,不过料着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还是同意了他的邀请:“好吧。不过我等会儿有事,请问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说完吗?”
“当然可以。”黑人笑得更开心了,“走吧!你会喜欢那边新出的咖啡的!”
死神来了(三)
事情发生后的这几天,有关EXO的词条燃爆了推特世趋和各个国家的搜索引擎。
除了悲伤震惊的粉丝除外,更多的是对这场几十年一见的大型演唱会爆炸事故感到纳罕的路人网民。他们十分热切地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看点,有意思的结果。空前的关注度使EXO的数据和公司股票一瞬间暴涨,甚至比刚出道那年还要高,算是给了管理层意料外的惊喜作为巨额损失的补偿。
还有不少事发当天的路人回想起在街上狂奔的张艺兴一行人,以及侥幸脱身的在现场的粉丝对金钟大突兀上台要求所有人离场的疑惑,这些无不给案件增添了一丝神秘和诡异色彩,一时间引起众多猜测和阴谋论,养活了一大批讲解灵异事件的up主和YouTuber......
事情发生后的这几天,有关EXO的词条燃爆了推特世趋和各个国家的搜索引擎。
除了悲伤震惊的粉丝除外,更多的是对这场几十年一见的大型演唱会爆炸事故感到纳罕的路人网民。他们十分热切地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看点,有意思的结果。空前的关注度使EXO的数据和公司股票一瞬间暴涨,甚至比刚出道那年还要高,算是给了管理层意料外的惊喜作为巨额损失的补偿。
还有不少事发当天的路人回想起在街上狂奔的张艺兴一行人,以及侥幸脱身的在现场的粉丝对金钟大突兀上台要求所有人离场的疑惑,这些无不给案件增添了一丝神秘和诡异色彩,一时间引起众多猜测和阴谋论,养活了一大批讲解灵异事件的up主和YouTuber。
张艺兴自然被带到了警局问话。警察们对他事发前的异常举动十分怀疑,足足扣满了他24小时。不过由于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最终无法只得将他放了出来。
世巡也取消了。这段时间,EXO每位成员都意志消沉,有人甚至患上了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正在进行心理治疗。尤其是张艺兴和朴灿烈,除了深深的恐惧和悲痛外,巨大的愧疚也包裹住了他们。
朴灿烈认为是自己的恶作剧促成了油漆事件,以至于金钟大和金珉锡没能和他们坐上一班车;而张艺兴则后悔自己不该让金钟大疏散观众——他守护的不是自己的生命,理应要替对方自私一些。俩人终日把自己关在寝室,一言不发,近乎滴水未沾,手机也放在外面,仿佛与世隔绝。
在他们锁了自己两周后,吴世勋和边伯贤终于无法忍受,踹开了寝室的门。
“两周了,放在门口的饭菜几乎没动。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拧巴,你以为伤害自己的身体是在赎罪?都三十了,还要这么幼稚吗。”边伯贤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颓丧地躺在床上,用手臂挡住眼睛的朴灿烈。他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即便是团队最黑暗的时刻,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沉默。“死的人已经死了,为活着的人想想吧,我可不想在你饿死后变成你这样。”
说罢,他将餐盒放在桌上,转向张艺兴:“Lay哥,你也吃点吧。你吃了,他就会吃了。”
张艺兴不为所动。
边伯贤眼里透出失望与难过的神色。
停留了半晌,他还是走了出去。张艺兴分明看见,伯贤出了房门以后,用袖子抹了把泪。
要是吴世勋变成这样,我一定会比他更过激。张艺兴如是想,幸好现在窝在寝室的是我。
吴世勋轻踹了朴灿烈一脚:“多少吃点,你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吗?然后下去陪他们?你看你眼窝都凹陷了!”说话间不时拿眼神瞟着张艺兴。
这话其实也是说给张艺兴听的。吴世勋深知他的气性,不能像对朴灿烈那样激他,否则他只会更倔。边伯贤对张艺兴的评价是非牛顿流体——越打越硬,吴世勋觉得在这点上他说的很对。
“把手机给我,我看一下资讯。”张艺兴说。
“你应该先吃饭。”吴世勋冷冷道。
“我看完就吃。”张艺兴很强硬,伸手从对方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然而屏幕上却显示电量过低无法开机。
一只满格的手机被递了过来,手机壳上印着的是熟悉的白色泰迪。
“说话算话?。”吴世勋这句话其实不是问句,他最终还是像先前的每次一样迁就了对方。他永远做不到像朴灿烈那样有魄力,能让边伯贤如此固执的人持续妥协——他其实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有主见,凡事总听张艺兴的安排,从一种层面说,也算是宠爱。
吴世勋贯会退一步。尽管在床上是主动方,抛开性不谈,在感情方面,他更多扮演着弟弟的角色,总被对方带动着,保护着。他时常会想,也许张艺兴一直以来更需要的都是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人,年下并不适合他。这大概也是两个人自张艺兴回国后就开始渐行渐远的原因之一。
“密码多少?”张艺兴问。吴世勋刮刮鼻子,伸手说给我吧。
“密码还要防着我?”张艺兴轻轻的询问,却透露出不满。吴世勋少见地无视了他的情绪,拿过手机指纹解锁后重新交到对方手里。
张艺兴也没追究,点开微博——尽管他不是看不懂英文和韩文,中文看着毕竟要亲切一些。
已经过去了近三周,热搜上仍挂着#EXO演唱会爆炸##爆#等词条。他点进去,看新闻发布。
这次爆炸的始作俑者并不算难查,警察已经找到了纵火的凶手,是三名黑粉,团伙作案,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他们年龄都不大,有一位竟还未成年,被抓住后痛哭流涕,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张艺兴还想往下划。吴世勋眼疾手快地去抢手机,被他躲开了,密密麻麻的实时映入眼帘。很多路人和粉丝都表示了哀悼,然而更多的人是在称愿。更过分的是还有人埋怨为什么不能把金珉锡换成张艺兴,那样就完美了。
他其实习惯了这样的诅咒。但在看到像恶魔一般笑骂金钟大死得好的高赞评论时,张艺兴不禁回想起对方死前从电话里传来的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恶心得想吐。
她们什么都不懂,就可以为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恨上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怅然间,手机突然转到了通话界面,紧接着吴世勋常用的最简约的那一款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备注上显示着“李姐”。
他把手机还给吴世勋,对方随即转身走出宿舍:“喂?李姐?怎么了吗?”
“公司过几天有一个综艺安排,想请你们来商量一下。刚才我打俊勉的电话,他没接。”电话里的女声说。凑在旁边听的金俊勉赶紧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原来设了免打扰,于是让吴世勋将手机贴在他的耳朵上:“诶诶,我是俊勉,对。刚才手机没开声音。”
“啊……这样不太妥当吧……事情才过去不就,大家的状态都暂时没办法撑起这种真人秀。”俊勉露出为难的神情。吴世勋不用想也知道,公司又想借着这一波话题度趁热打铁,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价值了。
“开免提。”吴世勋淡淡道,“我也要听。”
金俊勉照做。对面不知何时换了一个人,听声音应该是新来的高管:“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现在出道十几年了,大部分老粉到了年纪也都离开了,新生代又层出不穷,前面还有一个BTS顶着。你们不抓住这大好机会好好营业,怎么吸引新粉?我也是为你们的前途着想。”
还红着眼圈的边伯贤嗤笑一声:“老子的前途不用你操心。又不是没经历过全盛,现在搞不出好团就别怪我们。总之我不去,就算我明天就解约单飞,老子也不会饿死,损失的是你们。”
大家诧异地掉过头来看着这个浑身透着锋芒的男人。
其实平日里,边伯贤就是所有成员当中最不畏惧上级强权的。连吴世勋都有个惧怕,只敢偷偷摸摸地对抗,而边伯贤却能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战公司底线。至今没受到惩罚也多亏了他top级别的人气,使公司不得不耐着些,也让边伯贤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然而像今天这样直接撕破脸是少有的,看起来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双方都安静了一会儿。最终金俊勉打破了这个僵局:“我去吧。”
“什么?”金钟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个人去就好,虽然热度欠缺一点,但也能达到团体效益。”金俊勉冷静道。金钟仁低声怒道:“要不去就都别去,你也别去,我不信他能架着我们去。顶多就是再打压一阵子,又不是没被这么对待过,谁怕谁。”
金俊勉对着那边连应了几声好,挂断电话后温和地对着所有人说:“他说的也没错。我去了对整个团都有好处,我没关系,只是个综艺而已。”
金钟仁神情犹豫:“你真的没关系吗?”金俊勉笑着推了一下他:“哪有那么脆弱,我可是你们当中最大的。”还没说完就噤声,但所有人都想到了金珉锡,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张艺兴从房间走了出来,像个局外人般观望着这个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的画面,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一周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都暻秀和张艺兴在咖啡厅相遇。张艺兴即将回国开展工作,于是俩人复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期间张艺兴无意打翻了一杯柠檬水,玻璃碎了一地。
心跳的厉害,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很快,都暻秀接到电话。“喂?”
张艺兴看着他的面色逐渐惨白,奇怪的不安感夜逐渐加深。刚想询问,自己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吴世勋打来的。
点开接听,吴世勋火急火燎的声音像阵风一样传了进来:
“张艺兴!俊勉出事了!”
死神来了(二)
张艺兴猛打了一个机灵,尖叫一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他。
“做噩梦了?”一旁的吴世勋拍拍他的背,关切地问。张艺兴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匆忙环视了一周,这里不是什么化妆间,也没有发生什么爆炸,他们所有人都还在车上,万幸,万幸。
难怪刚才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张艺兴回想,梦中的一切都是镜像的,所以当时他才会感到诡异和虚幻,不过做梦的人一般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松了一口气。吴世勋用食指刮去张艺兴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笑道:“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都出汗了。”
张艺兴刚想把刚才做的离奇的梦告诉对方,就被前面“哗啦”的一......
张艺兴猛打了一个机灵,尖叫一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他。
“做噩梦了?”一旁的吴世勋拍拍他的背,关切地问。张艺兴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匆忙环视了一周,这里不是什么化妆间,也没有发生什么爆炸,他们所有人都还在车上,万幸,万幸。
难怪刚才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张艺兴回想,梦中的一切都是镜像的,所以当时他才会感到诡异和虚幻,不过做梦的人一般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松了一口气。吴世勋用食指刮去张艺兴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笑道:“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都出汗了。”
张艺兴刚想把刚才做的离奇的梦告诉对方,就被前面“哗啦”的一声打断了。
车门突然被打开,经纪人探进个头来说:“前面已经完全堵死了,你们戴好口罩下来走一段吧。15分钟的路程,6点35到还来得及,钟大他们都到了。”
张艺兴听后,瞬间僵在原地,连眼神都变得呆滞。
大家纷纷叹着气抱怨着下了车。只有吴世勋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拽拽他的袖子:“喂,你怎么了?”
此刻张艺兴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如果说,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经纪人和梦中说的话完全重叠了。难道,自己的梦不完全单纯是一场梦,而是具有什么功能?比如,警告?提醒?
他徘徊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毕竟目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指向自己具有预知能力,这实在太扯了,会被当成疯子的。
跟着大队伍下车后,他时刻关注着走在前面的朴灿烈。按照梦里的发展,一会儿他会打一个喷嚏,如果现实中他也和梦中一样打了,那大概率就不是巧合。张艺兴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梦中的他当时还关心了对方一句,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五分钟过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张艺兴自嘲地笑起来。是啊,什么预知梦,真是太搞笑了。看来是最近看了太多中二的电影,做个梦都能想七想八。又或许是自己压力太大了?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要去看个心理医生的为是。
“阿——嚏!”正胡思乱想间,前面的朴灿烈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头发都飞扬起来。
张艺兴再也无法冷静,猛地顿在路中间,后面的吴世勋低着头撞上了他的背。
“快走啊!怎么突然停了?”经纪人在前面催促。大家再次回头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张艺兴,他们都意识到了,他醒来后的行为颇有些奇怪。张艺兴忽略掉所有人脸上的好奇,神色凝重地拨开前面几位成员来到经纪人身边:“李姐,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去体育场。”
“为什么?”经纪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刚刚做了梦,梦到场馆一会儿会爆炸,我们都会死,而且刚才梦已经应验一部分了。”张艺兴尽量把话压缩到最简洁,“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经纪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他。看张艺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终于停下来,双手叉着腰问:“那你怎么证明梦是真的?我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打电话跟上级说把演唱会取消了吧?粉丝也不会买账的!”
张艺兴哑然。梦中一路上除了朴灿烈打的那个喷嚏以外,就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他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但如果等到了体育场再说……恐怕就太迟了。
经纪人看张艺兴说不上话,翻了个白眼领着后面的人继续前进。边伯贤加快脚步走到张艺兴身边,悄声问:“Lay哥,你刚才在和李姐说什么?”张艺兴看看边伯贤,又看看左边小小只的都暻秀,仿佛想到了些什么。犹豫再三,还是悄悄牵起了俩人的手。都暻秀疑惑地抬起头看他,张艺兴坚定地和他对视,仿佛在用眼神安抚对方。
又过了一两分钟,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之间都不可避免地插进了几个路人。
“跑!”趁经纪人不注意,张艺兴对着都暻秀和边伯贤低吼道,拉着他们朝人流量稀少的一条小路冲去。
“伯贤!!!”朴灿烈呼喊着,脱离队伍跑向前面的三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金钟仁和吴世勋短暂对视了一下,仿佛在用眼神询问着对方是否知情。显然,他们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于是便一起朝着张艺兴都暻秀的方向追了过去。金俊勉经历了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后,也反应过来,着急地跟上一行人,想把他们拉回来:“演出快开始了,你们要干什么!!”
一时间,7个人仿佛在人流中开出了一条岔路,逆流而上。经纪人在后面竭力呼喊着,她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艺人逃离演唱会的怪事,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也许是腿长的原因,或者是年龄优势,7人很快将快要急疯的经纪人甩在了后面。张艺兴回头看见李姐努力追上他们的矮胖身影,在心里愧疚地说着抱歉。
拐到一条大路后,他快速闪进一座公厕,这里是唯一一个不会被粉丝发现而围堵的地方。其他几个人也很快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询问张艺兴怎么回事。
张艺兴刚剧烈运动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地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靠妖。”他暴怒地用中文骂了一句粗话,再用韩语问金俊勉,“你手机在身上吗?”
“我有手机啊。”金钟仁把自己的三星递给张艺兴。他白了钟仁一眼:“你有存钟大的电话吗?”
“好吧,我好像谁都没存。”金钟仁讪讪地缩回手。金俊勉在全身上下一大堆口袋搜寻到包括但不限于钱币、银行卡、纸巾、唇膏、巧克力等一大堆杂物后,终于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急匆匆地交给张艺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也许是张艺兴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张艺兴在通讯录中找到金钟大,点了拨通,焦急地等待着对面接通,大家也都不自禁地敛声屏气。进来上厕所的几个路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群围着一台手机神圣得仿佛在祭祀般的男人们。
“喂?俊勉哥?”钟大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张艺兴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是我,Lay。”张艺兴说,“钟大,你最信任我的吧?”
“是啊,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还没到?”金钟大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你先别管那些,一定要照我说的做。”张艺兴没有回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让钟大赶紧带着珉锡离开。然而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时看到的那五百多个提前进场的粉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憧憬的笑容,荧幕上每更换一首MV就激动得大喊大叫。
“你……先去台上,带着话筒,告诉粉丝赶快离开体育场,无论用什么办法,要骗要逼随你。因为体育场就快要爆炸了,一定要快!”张艺兴紧锁着眉毛。
“爆炸?你怎么知道的?”钟大惊讶道。“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等你出来体育场差不多就要炸了。”张艺兴的韩语在此刻变得格外流利,嘴快得朴灿烈都自叹不如,“你现在,拿着手机,赶快上台疏散观众!!!”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应了声“好”,随即是爬梯子的脚步声和一刹那涌进话筒的粉丝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张艺兴模模糊糊听到了金钟大的大嗓门和台下粉丝的骚动。又过了几分钟,看了看手机,6点40分。他万分后悔梦里的自己当时没有看一看手机,以至于不知道爆炸具体发生的时间。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赶快带着珉锡先出去——”张艺兴话刚说完,熟悉的刺耳的爆裂声从手机底部迸发出来,近乎震碎耳膜。张艺兴痛苦地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一秒后再贴近,只剩下了断线的“嘟嘟”声。
“钟大?”他声音颤抖着,对面没有再回复。
一时间天旋地转,他腿软脱力,手机从手机滑落。
晕过去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还有宽阔的肩膀,像以前每次自己低血糖时一样,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死神来了(一)
有人说,要留意周围的一切细节,因为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不幸的开端。
金钟大盯着练习室外掉色斑驳墙壁旁的工程梯,上面的油漆桶边缘的白色液体还在缓慢地沿着桶外壁流着。用食指摸了一下上面的白灰,干掉的油漆就抹到了他的手上。环顾四周,刷墙的工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也许是在洗手间。
“怎么了?”金珉锡走过来问。金钟大拍拍手:“没啥。快走吧,一会儿就要去体育场了。”
时值2024年3月5日下午5点30分,EXO第七次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第一天,首尔站。再过一个半小时,演出就开始了。艺人一般要提早一个小时到达现场做准备,此刻9人正准备收拾一下坐上经纪人安排的商务车,再晚...
有人说,要留意周围的一切细节,因为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不幸的开端。
金钟大盯着练习室外掉色斑驳墙壁旁的工程梯,上面的油漆桶边缘的白色液体还在缓慢地沿着桶外壁流着。用食指摸了一下上面的白灰,干掉的油漆就抹到了他的手上。环顾四周,刷墙的工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也许是在洗手间。
“怎么了?”金珉锡走过来问。金钟大拍拍手:“没啥。快走吧,一会儿就要去体育场了。”
时值2024年3月5日下午5点30分,EXO第七次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第一天,首尔站。再过一个半小时,演出就开始了。艺人一般要提早一个小时到达现场做准备,此刻9人正准备收拾一下坐上经纪人安排的商务车,再晚一点儿可能会遇上交通堵塞。
突然冒出来一颗人头把金钟大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向后倒去,撞得工程梯剧烈晃动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是嬉皮笑脸的朴灿烈,向前倾着上半身——都三十多岁了,现在团里也就他还喜欢干这种捉弄吓唬人的事,明明自己胆子也不大。
还没来得及爆粗,头皮就涌来一股凉意。在朴灿烈逐渐瞪圆的双眼的注视下,金钟大清晰地看到白色的油漆顺着自己的刚卷过的刘海滴了下来,把刘海都变成一绺一绺的。
“我真的会杀了你,朴灿烈。”旁边传来金珉锡冷冰冰的声音。金钟大转头去看,金珉锡也被白色的油漆淋透了,像个雪人。刚才金钟大撞到工程梯的那一下,油漆桶也连带着翻倒,背对着自己浇了下来,却也精准地泼到了侧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脸上。
“我靠,你们怎么搞的。”迟迟等不到后面的人的金俊勉从拐角处探出头来,恰好看见朴灿烈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抹布给两个狼狈的雪人擦脸,瞳孔地震,“肯定是朴灿烈你小子弄的,回来看李姐怎么训你!你们要多久洗干净啊?车都到了!”
“不打紧,又不是六点开始演出,提早去也只是留个缓冲时间补一下造型而已。我们几个先走,你俩跟助理的车吧。就算迟一点点,我们还能在台上和粉丝周旋一下。”张艺兴也走过来,对着金钟大和金珉锡说,话却是用来安慰近乎崩溃的金俊勉的。
现在看来这的确是最优解。于是助理只好先带着俩人去处理油漆,而其他人则按计划钻进了拉风的劳斯莱斯幻影。
一路上车内倒很安静,大家都看着窗外愣神。
其实十二年前商务车里的他们是很吵的,也许是因为刚出道毛毛躁躁,也许是因为正值青春活力四射,也许是因为还不够熟。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年后,似乎所有的话都说尽了,逐渐就变得沉默了。并且随着年龄增大,大家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当周围都是熟人的时候,愈发连一句话也不想讲。尤其是在车里这种密闭空间,每个人都会回忆起很多事情,或怀旧或自哀,没人有空闲的精力去讲话。
直到都暻秀痛哼出声之前,都还只有轻微的车的轰鸣。
“没事吧?”边伯贤关切地询问。眯着眼打盹的金钟仁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响动也抬起了头,蹙着眉顺了顺都暻秀的后背:“头又痛了?”
他紧抿着嘴点了点头,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金钟仁在都暻秀包里翻找了一下,没有看见熟悉的药罐,大抵是落在练习室里了。用力摸了一把脸,金钟仁无奈对着司机说:“拐个弯,先去药店那里买个药,谢谢了。”
“等会儿这条路会很堵……”司机话还没说完,金钟仁打断他,“我们要去开演唱会,头痛的话也开不了啊。你就绕过去让我买个药,迟到了扣钱的话我帮你付。”
经纪人还想阻止,看见金钟仁不容置疑的表情也只好作罢。司机无法,只能拐了弯离开大路。
最后排的张艺兴若有所思,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吴世勋:“如果是我——我是说,如果头疼的是我,你会不会像他那样不顾公司的安排去帮我买药?”
吴世勋禁不住笑出声:“你看我什么时候遵守过公司的规定?那破疫情出现之前,我不还偷偷去中国找过你一次吗,现在想想胆子真大,幸好没被粉丝发现。”张艺兴听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用手捏了一下吴世勋的大腿。
一段时间后,车在一家药店门前停了下来。张艺兴看金钟仁把靠在自己肩上的都暻秀腾挪到柔软的靠背上,然后拿着手机下了车走进药店。其他人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要么发着呆,张艺兴感到有些困,手撑着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车的喇叭声。他朦胧着看看街上,瞬间就清醒过来:道路拥堵得不像话,汽车几乎一动不动,空气中时不时飘来几句车主们的咒骂声。经纪人着急地下了车,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回到车上:“前面已经完全堵死了,你们戴好口罩下来走一段吧。15分钟的路程,6点35到还来得及,钟大他们都到了。”
在成员们的一片不情不愿的唉声叹气中,张艺兴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大家还是乖乖地下了车,由经纪人带着路向体育场走去。幸运的是,可能由于现在街上的都是行色匆匆的加班族,又或者因为他们没人染发,穿着也比较日常,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认出他们。15分钟后,所有人成功抵达了体育场,来到后台和金钟大、金珉锡汇合。
他们两个已经画好了妆,打趣着刚来的七个人:“你们怎么比我们还慢啊?”
于是后台开始热闹起来。他们已经出道12年了,早褪去了青涩成为了经验丰富的前辈,面对即将开始的演唱会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只是像之前每次一样互相鼓励着。
“Lay也来啦?”化妆师姐姐笑着扶正张艺兴的头,开始给他勾眼线,“好久没看到你了呢,这次回来好好表现哦!”
张艺兴勾起嘴角说好的。这个化妆师是2015年的时候来的,一直专门负责EXO的妆造。后面听说2018年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停了两年,现在Lay回来了,她刚好也回来了。
化妆师手法很好,动作干练而迅速,很快一双完美的眼线就画完了。她撑着下巴审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把眼线笔放回桌上,换了一根唇釉开始上唇彩。张艺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观察着这个化妆室,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自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感受不到什么实感,像一条灵魂,以为自己还活着。
忽然间,门外传来巨大的噪声,夹杂着许多人的哭喊和尖叫。张艺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墙壁突然爆破开来,一股红光直冲眼底。热浪袭来,他瞬间被火舌吞没,扬起的碎砖片刺进血肉,剜下脸上的一块块肉……
体育场爆炸了。
英语作文想满分,先背会这40个高级句型!
1.主语+ cannot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 too much.(再怎么强调……的重要性也不过。)
例如:
We cannot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protecting our eyes too much.
我们再怎么强调保护眼睛的重要性都不为过。
2.There is no need for sb to do sth.\ for sth.(某人没有必要做……)
例如:
There is no need for you to bring more food.
不需你拿来更多的食物了。
3.By +doing...
1.主语+ cannot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 too much.(再怎么强调……的重要性也不过。)
例如:
We cannot emphasize the importance of protecting our eyes too much.
我们再怎么强调保护眼睛的重要性都不为过。
2.There is no need for sb to do sth.\ for sth.(某人没有必要做……)
例如:
There is no need for you to bring more food.
不需你拿来更多的食物了。
3.By +doing…,主语+can …. (借着……,……能够……)
例如:
By taking exercise, we can always stay healthy.
借着做运动,我们能够始终保持健康。
4.… enable + sb.+ to + do…. (……使……能够……)
例如:
Listening to music enables us to feel relaxed.
听音乐使我们能够感觉轻松。
5.On no account can we + do…. (我们绝对不能……)
例如:
On no account can we ignore the value of knowledge.
我们绝对不能忽略知识的价值。
6.What will happen to sb.? (某人将会怎样?)
例如:
What will happen to the orphan?
那个孤儿将会怎样?
7.For the past + 时间,主语 + 现在完成式/现在完成进行时…. (过去……时间来,……一直……)
例如:
For the past two years,I have been busy preparing for the examination.
过去两年来,我一直忙着准备考试。
8.It pays to + do….(……是值得的。)
例如:
It pays to help others.
帮助别人是值得的。
9.主语+ be based on….(以……为基础)
例如:
The progress of the society is based on harmony.
社会的进步是以和谐为基础的。
10.主语 + do one’s best to do….(尽全力做……)
例如:
We should do our best to achieve our goal in life.
我们应尽全力去达成我们的人生目标。
注意:“尽全力”在英语中有不同表达。
例如:
We should spare no effort/make every effort to beautify our environment.
我们应该不遗余力的美化我们的环境。
11.主语+ be closely related to …. (与……息息相关)
例如:
Taking exercise is closely related to health.
做运动与健康息息相关。
12.主语+ get into the habit of + V-ing = make it a rule to + V (养成……的习惯)
例如:
We should get into the habit of keeping good hours.
我们应该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
13.What a + 形容词 + 名词 + 主语 + be!= How +形容词+ a +名词+ be!(多么……!)
例如:
What an important thing it is to keep our promise!= How important a thing it is to keep our promise!
遵守诺言是多么重要的事!
14.主语 + do good/ harm to sth.. (对……有益/有害)
例如:
Reading does good to our mind.
读书对心灵有益。
Overwork does harm to health.
工作过度对健康有害。
15.主语 + have a great influence on sth. (对……有很大的影响)
例如:
Smoking has a great influence on our health.
抽烟对我们的健康有很大的影响。
16.nothing can prevent us from doing…. (没有事情能够阻挡我们做……)
例如:
All this shows that nothing can prevent us from reaching our aims.
这显示了没有事情能够阻挡我们实现目标。
17.Upon/On doing…, …. (一……就…….)
例如:
Upon / On hearing of the unexpected news, he was so surprised that he couldn’t say a word.
一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注意:此句型一般可以改为如下复合句句型。
例如:
As soon as he heard of the unexpected news, he was so surprised that he ….
他一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就如此惊讶以至于......
Hardly had he arrived when she started complaining.
他刚来,她就开始抱怨。
No sooner had he arrived than it began to rain.
他刚来,就下雨了。
18.would rather do…than do…(宁愿……而不……)
例如:
I would rather walk home than take a crowded bus.
我宁愿步行回家也不愿做拥挤的公交车。
注意:此句型可以改为prefer to do…rather than do…句型。
例如:
I prefer to stay at home rather than see the awful film with him.
我宁愿呆在家也不愿意和他去看那部恐怖电影。
19.only + 状语, 主句部分倒装
例如:
Only then could the work of reconstruction begin.
直到那时,重建工作才开始。
20.be worth doing (值得做)
例如:
The book is worth reading.
这本书值得读。
21.Owing to/Thanks to sth, …. (因为……)
例如:
Thanks to his encouragement, I finally realized my dream.
因为他的鼓励,我终于实现我的梦想。
22.主语+ is + the +形容词最高级+名词+(that)+主语+ have ever + seen(known / heard / had / read,etc.)
例如:
Lily is the most beautiful girl that I have ever seen in my life.
莉莉是我所看过最美丽的女孩。
注意,比较级也可以用来表达最高级的意思。
例如:
I have never seen a more beautiful girl than Lily in my life.
在我生活中我从来没见过比莉莉更美的女孩。
Nothing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o receive education.
没有比接受教育更重要的事。
23.There is no denying that + S + V….(不可否认的……)
例如:
There is no denying that the qualities of our living have gone from bad to worse.
不可否认的,我们的生活品质已经每况愈下。
24.It is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从句(全世界都知道……)
例如:
It is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trees are indispensable to us.
全世界都知道树木对我们是不可或缺的。
注意,全世界都知道还可以改为以下句型:As is known to us/As we all know, …. (众所周知,……)。
例如:
As is known to us/As we all know, knowledge is power.
众所周知,知识就是力量。
25.There is no doubt that +从句(毫无疑问的……)
例如:There is no doubt that he came late.
毫无疑问,他来晚了。
26.(It is) No wonder that.... (难怪……)
例如:No wonder that he fell asleep in class.
难怪他在课堂上睡着了。
27.So + 形容词 + be + 主词 + that + 从句 (如此……以致于……)
例如:
So precious is time that we can’t afford to waste it.
时间是如此珍贵,我们经不起浪费它。
28.形容词+ as +主语+ be,主语+ 谓语(虽然……)
例如:
Rich as our country is, the qualities of our living are by no means satisfactory.
虽然我们的国家富有,我们的生活品质绝对令人不满意。
29.The + 比较级 +主语+谓语, the +比较级+主语+谓语(愈……愈……)
例如:
The harder you work, the more progress you make.
你愈努力,你愈进步。
30.It is time + 主语 + 过去式 (该是……的时候了)
例如
It is time the authorities concerned took proper steps to solve the traffic problems.
该是有关当局采取适当的措施来解决交通问题的时候了。
注意:此句型可以转化为简单句句型:It is time for sth./for sb to do….
例如:
It is time for lunch.
该吃午饭了。
31.To be frank/ To tell the truth, …. (老实说, ……)
例如:
To be frank/ To tell the truth, whether you like it or not, you have no other choice.
老实说,不论你喜不喜欢,你别无选择。
32.it took him a year to do….( 他用了1年的时间来做……)
例如:
As far as we know, it took him more than a year to write the book.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是,他用了1年的时间来写这本书。
It took them a long time to realize they had made a mistake.
过了很久,他们才意识到犯错了。
33.spent as much time as he could doing sth.(花尽可能的时间做某事)
例如:
He spent as much time as he could remembering new words.
他花了尽可能多时间记新单词。
34.Since + 主语 + 过去式,主语 + 现在完成式
例如:
Since he went to senior high school, he has worked very hard.
自从他上高中,他一直很用功。
35.An advantage of… is that + 句子 (……的优点是……)
例如:
An advantage of using the solar energy is that it won’t create (produce) any pollution.
使用太阳能的优点是它不会制造任何污染。
36. It was not until recently that….( 直到最近, ……)
例如:
It was not until recently that the problem was solved.
直到最近这个问题才被解决。
37.We will be successful as long as we….
(只要我们……,我们就会成功的)
例如:
We will be successful as long as we insist on working hard.
只要我们坚持努力工作,我们会成功的。
38.No matter + wh-从句,…
例如:No matter how difficult English may be, you should do your best to learn it.不管英语有多么难,你都应该尽你最大的努力来学它。
注意:此句型一般可以改为疑问词+ever引导的从句,+主句
例如:Whatever he asks you to do, please refuse him.
无论他让你做什么,都请拒绝他。
39.It’s useless/ no good / no use doing sth. (做……是没有用的)
例如:
It’s no use crying over spilt milk.
覆水难收。
40.The reason why + 从句 is that + 从句 (……的原因是……)
例如:
The reason why we have to grow trees is that they can supply fresh air for us.
我们必须种树的原因是它们能供应我们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