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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楼》李相夷&方多病

  >OOC预警

  >私设

  

  

  “东海一战多后数十天 ，其实也想有个人陪我。”

  

  

  01

  

  方多病有一个秘密，一个连李莲花都不知道的秘密。

  

  

  02

  

  多年后的武林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唯有这莲花楼里一成不变，伴山而座，再未移动分毫。

  是谓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

  

  方多病从外归来时，李莲花正支着脑袋，阖眼坐在楼口，听到响动便欠身走来。

  他提过方多病的菜篮，挑挑捡捡，语塞道：“小宝你买菜挺费钱的。”也不新鲜，没几样能做的。

  

  “嗯？”看着李莲花开始挑拣起青菜来 ，分成两摞，他才皱着鼻子反应过来：“我又不会嘛…”

  李莲花看他一眼，好整以暇的点头又不假思索：“不会才好啊。”

  

  这样小孩会黏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养着费钱。

  

  

  03

  

  最近方多病晚上睡不好觉，便缠着李莲花闹，一直到深夜啜泣才消失。

  

  

  晨曦微亮，李莲花就又被怀中之人折腾醒。

  温热的指尖触摸青年胸膛左前的伤疤，柔软的像那道疤至今未结痂 ，触碰分毫都阵痛。

  

  

  李莲花任由他闹，下颌轻轻蹭着方多病，搭在腰间的手收紧几分。

  倒是方多病哑声开口：“疼么？”

  

  

  他知道他是在问他东海一战。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往事，不过只要方多病问，那么也会像拣菜一样 ，挑些不是那么不堪狼狈的说出口。

  东海一事他还是第一次问 ，但对于此事，他罕见的不想内敛情绪。似有诉不尽的苦水 ，却在出口见间不知从何说起。

  

  “疼。”

  “我是从修罗海域中爬回来的。”

  

  

  他强撑这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回四顾门。

  一路上百姓怨气连天，四顾门内尸横遍野。

  

  

  那时候他终于发现，原来追随着李相夷的人是多么可悲。他被同门下碧茶毒 ，噬骨钻心，毒入肺腑；爱人认为他从未真正与她在一起 ，自己只是一味的追逐他，与同门开始互通情意；所有人认为今日之局皆是他李相夷自负才造成 ，肖紫矜站出来义正言辞，“如今相夷已去，四顾门损失惨重，倒不如今日就将四顾门解散！”众声附和。

  他藏于门后，狼狈地躲避着乔婉娩的视线。

  

  众叛亲离说的就是他李相夷。

  

  恨么？

  当时应该是恨的。

  

  但换做现在呢？

  无所谓了。

  

  

  

  04

  

  方多病最近失眠真的严重，安神香彻夜点着也不见成效。

  

  冬日寒气逼人，夜晚更甚。李莲花将大氅仔仔细细给人系好后才放任方多病出楼。

  

  莲花楼是用船板搭建而成的，又经过多年修改，虽然不再寒暄，但到了冬日还是抵挡不住寒冷。

  他留在屋内将碳火烧得更旺。方多病不爱饮茶，红泥小火炉上熬着糖水。

  

  

  屋外是方多病玩雪开心的嬉笑声，他在门口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

  “雪娃娃在堆雪人，倒也不错。”李莲花忍俊不禁，他这一年来真切的体验到了安心。

  

  

  等到方多病玩累了窝在李莲花身边取暖时，李莲花点了一支安神香。

  他特意向普度寺的和尚要来了特制的安神香，扇动来散开香火。

  

  

  不多时，方多病困意上来，慢悠悠在李莲花腿上调整合适的姿态睡了起来。

  

  

  05

  

  “公子！快醒醒公子！”

  是谁这么吵？李莲花呢？方多病睫毛微动，头昏脑涨的差点睁不开眼。

  

  

  渔女焦急的呼唤他，马上四顾门与金鸳盟两派人要打起来了，海滩上突然出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的男子昏迷。

  再不醒，可是要遭受牵连的啊。这种时候应该在家里呆好 ，不然会祸临城池。

  

  

  强忍下心里的呕吐感，方多病被扶起走向遮蔽处。

  他用内力调息，缓过神后直接呆愣住 ，他道：“姑娘 ，这是何处？”

  

  鼻尖是极腥的海盐味，渔女来不及过多解释，道：“公子快回家去，四顾门向金鸳盟宣战了，已经打起来！”

  她忙拉起渔网，步履匆匆的离去。

  

  “金鸳盟？！四顾门？！”

  

  渔女也只是正逢阴天不宜出海，来到海滩收网时恰遇这个公子。瞧着衣着，应当是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仁至义尽，她也只能帮这么多了。

  

  “哎！”方多病来不及再问，倏地向海中央望去。

  那是一辆偌大的客船，距离太远看不清状况。轰鸣声突然响起 ，山顶的四顾门霎时间火光冲天，火药似席卷整个山顶！

  

  “这是十年前的东海一战！”方多病这时迅速反应过来，此时远处的大船顷刻掀翻。

  

  “李相夷！”

  

  

  06

  

  身如浮萍，在这汹涌澎湃的急流中，毫无招架之力。

  

  李相夷没有随着笛飞声的一掌坠入海底，而是幸运的挂在船头。

  漂泊大雨淋打着如丧家之犬的狗一样狼狈的人，毒素蔓延要直冲脑髓。

  

  

  殷红的鲜血被大雨稀释，他面目死灰，犹如地狱修罗：

  

  我立誓即便是坠入地狱，我也要爬回来复仇。

  我要杀云比丘——杀角丽谯——杀笛飞声——甚至我要杀纪汉佛，白江鹑……

  

  今日之事过往种种，兜上心来，所立之誓，字字句句，永不能忘！

  

  

  07

  

  普度寺

  

  不过卯时，上山的雾气还未散尽。

  

  方多病穿梭在长阶，背着李相夷步步踏上半山腰，鬓发被露气浸湿。

  

  “我跟你是什么缘分？算着回溯到这儿，应该算我第二世吧 。“方少爷吁气，算着这缘分，道：“怎么还遇到你，我两辈子都要栽在你身上？”

  

  罢了，李相夷这一回你可要长命百岁，万古长青。

  

  将李相夷轻轻放下后，他拍打普度寺大门，喊道：“恳请了知方丈救命！”

  

  扫寺的小和尚见被鲜血浸染的方多病，连忙迎客。

  

  

  

  08

  

  “不知方施主和着李门主是什么关系？”施完针后，方丈问道。

  

  都传李相夷葬身东海，今日看两人着实惊吓。他在医治同时，卜卦二人命格，却发现李相夷原来命运离乱不清。

  

  方多病注意却在禅房前的刻语上，‘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他道：“现在没什么关系，以后会有了。”

  

  “那施主又是谁呢？”

  

  方多病颇为神秘，负手在嘴边小声道：“李相夷未来夫人。”

  

  说完不理会任何，他又抱拳，诚问：“不知方丈可有法子救他？”

  

  方丈颔首又摇头，叹气道：“李门主中的乃是这天下第一毒，现在已病入肺腑，亏得有强大心法内力相抵，不然早已渗进脑髓。”

  

  碧茶毒，金鸳盟药魔所创的第一绝。

  

  “老衲用内力只能堪堪将毒素重新逼进肺腑。如今的李门主只是强弓之弩罢了，最多只有十年之期。”

  

  十年。方多病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在第十年遇见的江湖骗子神医李莲花。

  

  窗外下起了雨，雨声透过窗子袭入耳膜。屋檐之下渐渐形成雨帘，白茫茫一片。估计没人上山了。

  

  “疼么？”

  “疼。”

  

  那声疼初显犹如鸿毛，却随着沉默的推移循环往复，愈来愈重，占据方多病内心。他盯着白衣的少年良久，道：“我有一法子救他。”

  

  “但在次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做。”

  

  他重新将大氅披上，戴上兜帽后借了伞，又看向方丈，笑吟吟道：“方丈可否借我一铜板？”

  等接过后，又指了指李相夷，狡黠道：“日后他来还。”话罢离开前往锦乡池。

  

  普度寺的锦乡池是个很灵的地方，希望谁平安就往池中掷铜板，默念其名。当初李莲花偷偷躲起来等死的时候，方多病就是在池旁发现的他。

  

  瘦弱柳风，面如纸白。

  

  修长的指节把玩着一枚铜板，见人来了鲜少的慌张藏起。

  方多病冷呵，道：“哟，还以为李神医不信神佛呢，这是在做什么？替谁求的？反正肯定不是你。”他不欲再废话，一把拉起他 ，“跟我回去，你有救了。”

  

  对方却摇头，苦劝道：“没必要了方小宝，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也……”

  

  “好个屁！”方多病气急，夺过他手中的铜板扔进池中，恶狠狠道：“有我在一日，李莲花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长命百岁！”

  

  

  

  09

  

  雨水四落，铜板溅起不大的水波。

  现在的江湖，尤甚四顾门，估计没人再多说李相夷一分好了吧。

  

  累累白骨堆积成血雨腥风的江湖。在这之中，有人折高枝，有人拾落花。俗语云：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方多病不知说什么好，总归铜板已落，差句祝福。他道：

  

  “就愿李相夷永远立于高处好了。”

  别再掉下来。

  

  

  10

  

  南湘有谷，毒蛊成群，日歇夜出，灵蛊为最，其血，活死人肉白骨。

  其形游丝，宿留筋脉。

  

  

  11

  

  普度寺清净的很，但这雨下的却是嘈杂。

  

  方多病备着两颗饴糖在桌上，先叫李相夷吃了其中一颗才又去端了药。

  “喝吧——”他轻车熟路的又拆了一颗，等对他喝下后，眼疾手快的塞进对方口中。

  

  一相操作下来，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剑愣是什么都没说，甚至颇为乖巧。

  

  方多病细细观量他，笃定道：“回四顾门了。感觉如何？”

  

  李相夷抿唇，道：“无所谓了。”

  

  ”什么无所谓？”方多病最讨厌听到这句话。李莲花对于之前种种无所谓，舍了李相夷做了游医；对待性命无所谓，找个地方等死。

  

  如今回溯过去，这李相夷直接又说无所谓了。

  

  

  方多病真的怒了，当年舍命救李莲花的时候都没被气的如此。他当即扬了水，呵道：“李相夷你给我听好了！”

  

  “十年后我既能有舍命救你的法子，现如今我就能救你第二次！我不怕疼，我是怕以后的我再遇到李莲花被‘泼冷水’ 。”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今后的道侣，婚书庚帖是你求着我答应的！我认定你，也不仅仅是我二十岁那一年，更是我十岁握住木剑的一刻！”

  

  说罢掀衣而起，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同李相夷呆一处。独留原地的李相夷想拦却无可奈何。

  

  空气中残留淡淡血腥味。

  

  李相夷喉咙发痒，他听自己道：“我信。”

  

  

  13

  

  从四顾门回时路上，李相夷想，不如就去东海漂浮，江湖浩大，谁又会要一个武功尽失的残废。

  

  远处山下是万家灯火通明，无一盏为他。

  

  “李相夷！”方多病秉烛夜游，他刚从山下归来却未想见到对方失神立于山腰，浑浑噩噩犹如走尸。

  “身子未好全瞎跑什么？“又将大氅解下为人披上，“没见过你这种，我都要被你烦死了。让人操不完的心！”

  

  李相夷低眉 ，不言语。

  

  “我是个自负的人。”他眼神希翼，只为求一个答案。

  

  方多病动作丝毫未停，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才开口：“你不是。”

  

  “四顾门没你不行。”

  

  “他们才是狐假虎威的狐狸，没了你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搬到是非，颠倒黑白。”

  

  少年还想开口，却被打断：“别人做不到的希望为什么要强加在你身上，他们灿若莲花，惯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李相夷，只是李相夷。”

  

  “……”

  

  “我新买了饴糖，我们一块吃吧。”

  

  “好。”

  

  

  

  14

  

  方多病从未允许他靠近药房，更不让他看到熬药过程。

  手心的鲜血顺着流入碗中，又掺杂着补药掩盖腥气。怕察觉不对又多加几钱黄莲。

  

  手心藏于身后，用脚踢开门，他大声喊道：“李相夷——”

  

  见对方放下经诗走来，常规喂完糖后笑眯眯保证：“再喝一个月病就好了。病好了准备做什么？”

  

  “不清楚，你呢？”

  

  “我？我当然是跟着你啊，跟你说了我是你未来伴侣。你还跟我保证过，这天下高峰你都要带我看一遍呢？如今不知何时才归，就该你带我去看。”

  

  李相夷不置可否，目光紧随着方多病。

  

  “喜欢我便带你去看。”方多病双眼瞪大，似有细微星辰落入其中。

  

  从书架上拿出一副地图，随手指了一处，道：“我生于南方却从未仔细游走过，灵诛峰就不错！”

  

  激动间长袍下的手心鲜血无意沾上牛皮图，等李相夷接过地图后拉过他半月藏起的左手。

  

  手心绷带鲜血浸满，待拆下后一片血肉模糊。李相夷每日都要喝药，灵蛊的珍贵不仅在于相当活死人，更是药引一定要半个时辰内才有药效。

  不得已，方多病唯有每日割破手心，刀痕来不及结痂又忍着剧痛再下一刀。

  

  李相夷握住方多病的手心，久久不能回神。又怕弄疼他，只能虚虚握住。

  

  “为你，从来没有值不值得。我只要李相夷长命百岁，万古长青。”

  

  他呢喃自语：“我只要李相夷陪我好多好多年。”

  

  

  

  13

  

  方多病有个秘密 ，他抚慰过一头失势的猛兽。而这头猛兽会是他今后的爱人。

  

  

  

  13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柔风和煦，雀鸣声起。

  

  “今日天气不错，小宝不若出去走走吧？”李相夷瞟着并肩而坐的人，内心不自觉亲近。上次气极，对方已经数日未曾理他，送药的人也成了老和尚。

  

  他率先软下态度，叫着只与他换小名的方多病。

  

  方多病睨他一眼，见眼前有借力的手，哼声起身。

  

  

  14

  

  方多病没有再表现出对于李莲花的归属感。他不知道这条躁动的灵魂是否隶属于他。

  

  

  

  15

  

  李相夷十分好奇自己与方多病的相识过往。夜晚来看他时，方多病便会讲起他段啼笑皆非的往事。

  

  每每听见李莲花又将方多病抛弃在路边时，他都会询问：“你为什么还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方多病唇角上扬，蹂躏对方脸庞，十分开心：“没有道理，我就喜欢你！”

  

  

  

  16

  

  三月时间太短，秋去冬来。

  

  恢复如初的李相夷陪他去了江湖各处，任他挑灯看山河，随手指的哪一座山，改日看。

  

  

  不免遇故人，他将方多病面纱戴好才又会面。

  少年翻身下马，一手牵白驹，一手握住多日前被寻回的少师。故人是故人，却只是相识寥寥。

  

  

  现在的他仍然是江湖第一，武林盟主，不过李相夷却改了个道，他做起闲云野鹤来，他开始学着做客人间。

  

  曾经所有人都怀疑李莲花是李相夷，但却不愿意李莲花是李相夷。人心丑陋，方多病私心不想让李相夷放下。

  

  

  如今李相夷只是李相夷，他没有放下过往，但他有归处。

  

  

  不少武痴匪盗不没有来找过他，有人骂他懦夫，骂他忘恩负义，明明相安无事却不归四顾门。

  

  吻颈出鞘，犀利的剑气席卷天际 ， 雾霭硬生生被撕开，银光至下的一切都显得摧枯拉朽。

  

  三招之内，片人不留。艳阳的红衣依旧，方多病在马上回视他，埋在貂毛的小脸正笑的灿烂，笑得李相夷心中柔软。

  他人于我如旁骛，独你是青鸾。

  我不过是李相夷，正道第一罢了。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17

  

  “相夷！”方多病声音脆生生的，室内地笼烧的旺盛，小脸熏得噗红。

  扯着李相夷马尾后的发绳，待人放下事物回头，道：

  

  “我叫方多病，你呢？”

  

  少年轻狂散尽，初心不改，小宝笑敢与他换名姓，发誓言：

  

  “李相夷。”

  

  这长青的生命，高出瀚林，不惧寒冬大雪压枝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