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物
【归家22:00】
考古学家叽x赤蛇羡
决定开棺那日,天空是血红的。
五个月前,一项采油工程被迫中断。起初,井场内抽油机日复一日抽油卸油,天气也无异样,开采顺利进行。直到工程中期,天空毫无预兆地下了一场雨。数日暴雨,员工对油井设备维护和排水,而滂沱大雨中,地面陆续渗出血水。
不详、诡秘,一切皆有征兆。
站里的员工吓得当即报警,淅淅沥沥的雨声未停,前往井场的却是一队考古发掘组。他们带着连夜审批下的许可文件,天未亮就赶到现场,发掘组的组长出奇地年轻,不咸不淡地与井场负责...
【归家22:00】
考古学家叽x赤蛇羡
决定开棺那日,天空是血红的。
五个月前,一项采油工程被迫中断。起初,井场内抽油机日复一日抽油卸油,天气也无异样,开采顺利进行。直到工程中期,天空毫无预兆地下了一场雨。数日暴雨,员工对油井设备维护和排水,而滂沱大雨中,地面陆续渗出血水。
不详、诡秘,一切皆有征兆。
站里的员工吓得当即报警,淅淅沥沥的雨声未停,前往井场的却是一队考古发掘组。他们带着连夜审批下的许可文件,天未亮就赶到现场,发掘组的组长出奇地年轻,不咸不淡地与井场负责人握了手,他身后一众不同年岁的组员神色难掩兴奋,与围在远处默默烧香烧纸钱的站内员工对比鲜明。发掘组组长目光冷静锋利,环视井场一圈后对着组员说:“去做事。”
各人行动迅捷,分组对井口勘测,根据过往经验在最短时间内估算出墓葬的面积,果断地对现场进行封闭保护,拉起一条条警示带,严禁无关人等靠近。发掘组数年前曾接到同样的任务——大地渗出血水,天气异常,鸟兽奔走,与如今一样的预兆。当初的他们没有经验,挖掘工作止步不前,一连数月的挖掘呕心沥血,最后只开出一座空墓。行宫以玉石打造,瑶树结着美玉,遇氧即化,碎成满地晶石尘埃。
没有人提前意识到,那是天宫里的东西。而现在,又一座神秘墓葬出现。
考古队冒着大雨开展工作,数个经验丰富的组员围着中央的发掘组组长低声商议。组长仍是青年的年纪,这在考古队中十分罕见,组员并没有因为组长年纪较轻而轻视他,众人分工明确,有序地报告发掘进度。蓝忘机凝望被保护起的现场不语。组内成员跟随他多年,一向以他指令为准,见蓝忘机面色不佳,眉心伴随起重机运作而拧起,只好试探地问道:“蓝组长,要是这次还是空墓......”
蓝忘机摇摇头,对对方道:“尽力便是。”
那组员凝重地点头,细心嘱咐赶来挖掘的工人。
地下涌出的血水未停,早已有人采了样本送去化验,与数年前采集的样本对比。蓝忘机眉心微蹙,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参与过大大小小不同规模的挖掘,见过的文物不少,但那都是凡间、古人留下的东西。只有上一次,他们挖出了前所未有的景象——结着珍珠与美玉的树万年不朽,凡人方得以窥见,便眼看着宫里的珠树、碧树通通碎作尘埃。现在科技发展已是迅速,但也无法赶上它们消逝的速度,光华转瞬即逝,成了考古队所有人、包括蓝忘机心头最大的遗憾。
神迹已出,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败对错,留于后世千秋评价。
考古队担心墓葬被盗洞先一步挖穿,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巡逻保护现场,以免墓葬里的文物遭到毁坏。勘测报告和相关手续下来后,工人们开始夜以继日挖着,一车车泥土往场外送去,越挖越深,始终没有挖到传统用于保护墓葬的膏泥胶浆,只有无穷无尽的树枝沙石。蓝忘机守在现场,眼下熬出缺少睡眠的浅浅乌青,对他的组员道:“或许我们猜错了。”
组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未褪的惊疑。
蓝忘机道:“底下的不是地宫,是神殿。”
一周后挖到的屏风证实了蓝忘机的猜测。经过专家组处理的玉屏风渐渐露出本来的样式,素白颜色的玉被雕出花鸟纹,一座以整块玉石雕琢出的屏风未遭损毁,历经万载,光华依旧动人,隔着时空告诉后世天宫曾经的辉煌。而最神奇的是,出土的器物没有如上次一般接触氧气后消逝。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神话,终究向世人展露。考古队不眠不休地继续发掘工作。陆续有更多的东西出土,其中有两样器具最为令人惊叹——银香炉、长明灯,摆在案上出土时烟气才堪堪停止。银香炉本就不是凡物,炉身以盛开的莲花为主、卷云纹为辅,技术人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捧去拍照时,还能闻到一股浅浅的残余檀香。天上的檀木饮玉露而生长,制成香灰后,闻上一口连魂魄也被那香气沁入。
蓝忘机眼看着一件件不属于人间的物件出土,内心再也无法保持波澜不惊,一旦消息外泄将会引来无数贪婪目光,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发掘进度,在惊动外界前完成转交工作。
纸制的长明灯上以墨绘着一对玉兔,不过寥寥数笔,玉兔嬉戏的神态跃于纸面。蓝忘机细细注视那盏纸灯,光源下的玉兔鼻尖被一点胭脂点过,粉嫩颜色,灵动可爱。是从不面世,向来只藏在不见天地的地底珍宝,如今终于被蓝忘机接在掌心间,一窥消失在传奇中的天宫一角。宝石头冠、翡翠匣子,价值连城的物件一件件出现。蓝忘机心头的怪异感始终挥之不去——考古队挖的不是墓葬,也不是什么昔日神殿,而是一座寝宫,摆有一具石棺的寝宫。棺木的最外层是灰朴的石壁,重达万斤,非人力可撼动,棺盖石壁被起,第二层棺木出现——与灰暗的石棺不同,棺身绘着仙鹤云纹,以秘银填棺身纹路,时至今日仍在棺身上流转。
即是云纹,墓主人的身份就在眼前。也因这云纹,成了考古队迟迟不敢开棺的缘由。本应象征祥瑞的云纹倒转,由正变反,由福至祸,封住棺内墓主人的肉身魂魄——要他出不了这棺,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考古队有人一夜愁白了头,翻遍史书记载,从未见过这样的地宫,更别提宫内棺身沉睡的墓主人。一级级请示,一份份文书,开与不开,最后选择权落到组里年轻的组长身上。
蓝忘机道:“择日开棺。”他闭了闭眼,“还原历史,尽我们本分。”
时辰日子拣了又拣,勉强选了个阳光充沛的中午时段,一行人屏息来到棺前。从今往后,新一段历史将会在此被揭秘,对参与这次考古的人员来说都是一场极大的荣耀。
终于开棺了。
一口白玉打造的内棺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与其说是棺材,实质更似玉器摆件。隔着棺身可见里面浸着血色的液体——墓主人浮沉在内。
所有人大惊失色。
棺内池水如浪般微微涌动,好似墓主人只是浸在泉中熟睡。蓝忘机胸腔内那颗心脏急促跳动,一时间,竟有几分喘不上气。难以形容的渴求、震撼,在他心底爆发。精美绝伦的神殿摆件,黄金屋玉栏杆,与这口棺一比便什么也不是了。
白玉棺盖移至一侧,墓主人的脸孔浮出水面。
这是考古史上从来没有的一刻。历经数万年尸身不朽,甚至保持着墓主人闭眼沉睡前的面貌、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发掘组人人突然脸色剧变。
墓主人缓缓地从棺身中坐起,血水源源不断由他身上滚落,沿着满头青丝而下。面容俊美却苍白森然,嘴唇出奇地红润,就如被浸润过后的柔软,这种怪异的组合令人远远地看上一眼便本能地生出恐惧,如不是求知欲勉强战胜畏惧,在场的考古人员早就撒腿离开。血水散发着诡异的腥气,隐约夹着几分甜香,仍在淅淅沥沥往下滴着。墓主人端正地穿着黑袍,上面以暗纹绣有大蟒,呈腾云驾雾之势,金线银丝不足表其狂妄一二——大蟒又如何能踏云登天?可见墓主人野心。
蓝忘机心头的震惊在墓主人起身那刻掀至最高峰。数月来,他们不断查阅,试图确认出土器物的时间和墓主人身份。史载,天地神魔曾有一战,自那以后上天庭陨落,诸神战死,世间不再有神明。那少得可怜的文字根本无法令考古队确认墓主人生平,蓝忘机早有猜测,却迟迟不敢断定墓主人身份,直到此刻,他看着墓主人衣物上的大蟒,几乎忘记如何呼吸。
发掘组一片死寂,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墓主人仰首闭目,良久,喉间终于发出一声抽噎般的声息,空气从他鼻腔灌入,他已彻底苏醒。蓝忘机看着他缓缓地睁开瞳孔扩散的双眼,转动着脑袋“环视”四周——他的头颅仿佛独立于身体外,逆时针转了整整一圈,骨骼发出“咔咔”的细碎响动,考古队有名年纪较大的人员看着这一幕,吓得双眼一翻昏死过去,连带着身侧的组员摔倒在地。墓主人长睫下的眼睛里双眼无神,人造的强光刺伤了他多年未曾见光的双眼,短暂地失去视力,只得靠灵敏的双耳分辨。活人的气息流入肺腑,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人的存在吸引了他的主意。
墓主人嘶哑道:“......是你。”
本应清亮好听的嗓音因长年沉睡变得沙哑,发音时伴随蛇类独有的嘶声,陌生的音律令人不寒而栗,眼看着墓主人的瞳孔渐渐汇成一线,竖瞳金黄如熔金,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血红。他呼出一口寒冷的雾气,双唇微微分开,喉咙发出轻轻的嘶声,在场的人只听见他喉间再次发出与方才相同的音律。
唯有蓝忘机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你——”
短短的音节里混着愤怒,是多年被生生埋葬在此的怨恨。铺天盖地的怒火如有实质般燃烧着,只见墓主人将水迹未干的手搭在棺身上,一下蓄力便脱离玉棺,身下那条赤色的长尾支撑着他往前扑去,五指成爪,蛇鳞浮于手背,以划破气流之势朝蓝忘机狠狠地挥去!
眼看着那锋利的爪子就要将蓝忘机撕成两半,一张布满刀刺的大网从暗处弹出,兜头地罩在对方身上。人面蛇身的墓主人被大网里的刀片所伤,鲜血四溢,喉间一声声嘶哑的嘶声痛苦又愤懑,他越是挣扎,那大网便收得更紧、伤他越发厉害。
蓝忘机猛地回头。
一队穿着制服的成员不知何时起已将考古队重重包围,领头的男人注视着中央翻腾的大蛇,朝蓝忘机举起手中特殊机构的证件,说道:“从现在起,这里由我们接手。蓝组长,你没有意见吧?”
蓝忘机不由分说地挡在对方身前,冷冷道:“放开他。”
男人给了蓝忘机一个轻蔑的眼神,对着对讲机说:“‘夷陵’,级别高危,已成功抓捕。”他下令道,“都带走。”
情况急转,考古队众人被强行压上车带离现场,行驶路上,人人都能听见“夷陵”在车厢挣扎的响动,蛇类攻击时发出的声响引来百兽共鸣,撼动惊醒了地底藏匿的蛇群,万物生灵躁动不安,隐藏在人类基因中的臣服令众人不由自主地蜷缩。蓝忘机坐在车内后座,两个雇佣兵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央,经过一段时间的驾驶后车身停稳,前座的人对着蓝忘机举起手枪,用枪口指了指车门示意蓝忘机下车。蓝忘机避开身侧雇佣兵的钳制,平静地与对方对视,半分退缩的意思也没有。手无寸铁的考古学家目光寒冷,眼底没有情绪,他偏头掠了对方一眼,侧身下车,步子平稳。
车队停在一栋写字楼的停车场内,谁也没有料到身处繁华地段的大楼背后由一个神秘机构操控,也许里面都是些被他们猎过来的奇珍异兽,正面临未知的命运。
蓝忘机再次见到“夷陵”时,对方被吊在一处祭坛上方,双手受缚,粗【】壮的蛇尾垂落半空——这是蓝忘机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他的尾巴。灯下长尾通体朱红,一点墨色残余在蛇尾末端,他敢断言,整个世界找不到第二条有着这样美丽长尾的生物。夷陵遍体鳞伤,双腕因过紧的束缚已出现深深淤痕,他沉睡过久,因缺少进食而变得虚弱,只在蓝忘机走近时微微抬起眼睛,随即又无力地半闭着。
机构首领饶有兴致地观察大蛇好一阵子,随后才像察觉蓝忘机的存在一般,说道:“漂亮吧。”
蓝忘机不理会。
对方终于舒了一口气:“找了你那么多年......以为你灰飞烟灭,投胎享福去了——被活埋的滋味如何?”
名为夷陵的大蛇赏脸似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什么。
首领愕然,一旁的蓝忘机道:“他说听不懂。”
祭坛前由地下升起一个台柱,圆形的保护罩里是一支储有液体的注射器,首领抬手摸了摸,又说:“没关系,他迟早会懂。”男人将目光移向蓝忘机,“我们需要一位军师,蓝组长可愿赏脸参观我收集的大军?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或者,等夷陵听话后,我把他送给你。”
蓝忘机眉心紧蹙,不悦地避开,他再次被枪口对着,耳边听见对方离开时得逞的大笑。
随后一连十日,夷陵滴水不沾,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他本就不是凡人之躯,对现代科技的营养补充剂产生极大的不良反应,苏醒后缺少食物和四周的低温令夷陵终日昏睡,以减缓体力流失。机构的人员怕夷陵就此饿死,又不知他往日进食为何物,只好提来一对活兔子,朝祭坛里一扔——那对兔子一对上夷陵的竖瞳便吓得蹬腿抽搐,小动物对天敌身上的威压毫无抵抗能力,眼看着就要被吓死,蓝忘机提着一个保温壶从侧门走近,救出那两只受惊过度的兔子——顺势放入怀里揉弄着低声安抚。
蓝忘机这几日消瘦许多,考古队众人被软禁和恐吓,为机构做研究,接触的奇珍异兽不是极为罕见就是闻所未闻,一旦对方目的达成,怎会随随便便将他们放走。蓝忘机衬衫下的手腕腕骨清晰突起,他将两只白团放回外面的笼子里,走到祭坛前,对闭目养神的夷陵道:“吃一些。”他出口的音节不是出生起就相伴的语言,而是早就失传在战火中、晦暗难明的古语。
夷陵微微抬眸看他,长尾尾尖不耐烦地甩了甩,搭在蓝忘机的脚边。
只见蓝忘机单腿弯下,伸手试探般轻轻地碰了碰对方坚硬的蛇尾,夷陵露出疑惑的神情,抗拒地收回尾巴,扭头不看蓝忘机。
蓝忘机道:“再不进食,你会死的。”
夷陵笑了。本就优越的面孔笑起来好看得过分,在他极为虚弱的时候也这般令人难以移开目光,很难想像他往日处于巅峰时又会是怎样的动魄惊心。
夷陵开口道:“我怕吗?”
蓝忘机没想到他会回答,表情仍是极淡,说道:“没有人不怕死。”
夷陵吐出一小截红舌,喉间不断有嘶声,竖瞳紧紧锁住蓝忘机:“好啊,你喂我。”
蓝忘机微楞,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他带来的保温壶里装着煮好的米粥,只下了些许糖,开盖后一阵热气涌上。夷陵许久没有进食,一碗普通的粥也令他嗅出点白米的香气,蓝忘机舀了一勺粥水,待凉些后才送到对方唇边。夷陵的竖瞳凛意逼人,蓝忘机连手也没抖一下,从容地将粥喂给他吃,如喂家里的兔子吃果干。夷陵慢慢地一勺勺吃完了那碗粥,尾尖不知何时从蓝忘机那叼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自顾自地擦了嘴,用尾巴把手帕还给蓝忘机,长尾的鳞片滑过蓝忘机掌心,引得蓝忘机指尖缩了缩。
进食后,夷陵的脸色看着正常多了,也有了几分红润,懒懒地晃着长尾,目光有点像要蓝忘机陪他聊天的意思。
蓝忘机问:“你为何被封印?”
夷陵“啧”了一声,扭头不答。
蓝忘机又问:“他们,都在哪儿?”他并没有避讳,“何以不见含光君?”
夷陵一愣,随即凄厉地大笑。他身上气息剧变,一旁记录的设备发出能量波动过大的警报声,门外是急冲冲赶进来的研究人员,目睹着夷陵挣动手臂,以为他试图出逃,正要制服夷陵时,被蓝忘机阻拦了。
夷陵垂着眼睛,说道:“避尘断时,我听见了。”他的眼里装载着数不尽的哀痛,“他死了,他们都死了。”
“天庭覆灭。”夷陵凝望着蓝忘机,如同透过他看见了躯壳里的魂魄,喃喃道:“我也该在那儿。”低温使夷陵本能地陷入冬眠状态,他合上双眼,眼底最后残余的还是蓝忘机的面貌。
神明不惧斗争、神明舍弃自我,神明心怀苍生——含光君原是这样教导他的。
许许多多年前,天庭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一年,久远到天帝——含光君仍是稚童年岁,历练途中捡到一枚圆滚滚的蛋,蛋壳暗红,微微发着光亮,被托在手心时动了动,蛋壳一端开裂,随之伸出一条细小蛇尾。幼儿守在树下,始终等不到小蛇血亲。破壳而出的小蛇亲昵地舔【】舐幼童鼻尖,此后,他们一路扶持对方成长,相伴了一段漫长的时光。人间大旱那年,地底魔物流窜,四方战乱。往往出战前含光君翻身上马,赤蛇就会攀上他的盔甲,盘旋在他肩头随他一同征战,成为他无往不胜的矛、也是坚不可摧的盾。
赤蛇生性活泼,天庭再辽阔也比不上他对人世的好奇,含光君一旦稍不注意,赤蛇便易了容,一溜烟下凡,直至含光君下来捉他回去,才会撕掉易容后唇红齿白少年郎的皮囊认错——赤蛇人形本就瑰丽,神情总非神明特有的肃然自持,反而带着被保护得极好的不谙世事,随着他逐渐长大糅合更深。含光君一向待他亦师亦友,又因两人自小一同长大而知晓赤蛇的心性,每每爱护得近乎纵容他到处玩闹——天庭无一不知含光君有多看重赤蛇。
斗争不再,人间恢复往日繁华,含光掌管四方,封帝那夜,赤蛇带着两坛人间庆贺盛会里供奉的酒回来,赤着足、摇着铃跳了一曲给众神之主。天穹星月交辉,银河繁星璀璨,天地只余赤蛇踏歌跳舞时身上镶着玉石的缠臂金“叮叮当当”作响。金饰红绸,帔帛璎珞,却不似玄女装扮,反倒像不了解女子装束而随心妆饰的样子,庄严又带着妖治,珠串伴随白皙紧【】窄的腰身摇动,四肢蛇鳞隐隐,脐下浮现长尾。含光君突然意识到他身上衣物是蛇鳞化出的——赤蛇方才一直是赤【】身【】裸【】体【】地献舞。赤蛇故意将肩上长绸朝对方抛去,那绸丝滑冰凉,含光君掌心堪堪一触,指腹才掠到绣着金丝花纹的绸缎,红绸便被收回赤蛇身上,只余含光君的掌心停留在半空。
含光君眼皮一跳,执着玉杯的手颤了颤,强压着神情勉强喝了一口杯中水液,随后在赤蛇惊异的目光下沉沉地睡去。待他再次恢复意识时,赤蛇已化作小蛇浸在酒坛里翻滚,软趴趴地露出一个脑袋,咬着含光君抹额的尾端,问含光君为何不接受他的求偶。含光君捧起浑身酒液的小蛇,一如当初捧着那颗蛇蛋,随即被小蛇扬首亲了亲鼻尖。
情意无处可藏。
刻意控制的低温令夷陵终日恹恹,长尾也失了活力,总是软软地垂落,只有蓝忘机出现时才会微微睁开眼睛,但之前临近失控的情绪早就消失不见,只余蛇类独有的胆寒目光。夷陵像是放弃了出逃,平静地接受关押。蓝忘机偶尔会提着保温壶来看他,衬衫下的身形越发瘦削,机构十分防备夷陵,蓝忘机与他的数面每次都匆匆结束,只言片语间,听见夷陵对他说,可以叫他魏无羡。
今夜,夜幕反常地过早降临。
等到蓝忘机察觉不妥时,四周传来天摇地动的震感——那是魏无羡的蛇尾在拍打地面。
祭祀提早进行。蓝忘机披衣而起,趁乱打碎了紧急撤离的装置,头也不回地朝祭坛而去。祭坛外燃烧着烈火,魏无羡仍被吊在半空,长尾受火舌灼伤,他发怒地挣扎,眼底满是血丝。受召前来的蛇群由四方八面而来,毒蛇咬穿了雇佣兵的喉咙,大楼里一片混乱,大片蛇群如潮水般涌入,不顾一切地扑入火场要去救它们的神。魏无羡长尾翻腾,火场升高的温度令他逐渐能活动,大蛇的理智被疼痛摧毁,哪怕是蓝忘机冒着火势攀爬至祭坛顶端,也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蛇尾扫倒。束缚魏无羡的铁链烧红,痛得他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嘶声,蓝忘机双手被高温烫出血泡也无法毁坏半分,他看着魏无羡的面容,像是想起什么般伸手捡起一块碎玻璃,毫不犹疑地划破掌心。
是血、一滴滴的血珠砸在魏无羡口鼻。苍白的双唇染了血,舌尖一卷便吞入更多甜腥的血液,魏无羡呆呆地看着蓝忘机垂眸放血,这一刻,他被生擒的愤怒褪去,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忍不住偏头舔了一口蓝忘机温热的掌心,吃掉他不断流出的血,舔【】弄到伤口愈合再无一丝多余的血迹渗出。
“住手!!”
机构首领见蓝忘机不知何时已到了夷陵身前,手上喂食血水的动作令他肝胆俱裂,惨叫道:“快住手!!!”
已经太迟了。
蛇尾凌空分出两条,三条鲜红如血的长尾拖曳,魏无羡像是终于得到养分般深深叹出一口气,连脸上也无法控制地浮现蛇鳞,血脉涌动,双手一挣便摆脱了铁链的牵制。他身侧的蛇群盘旋堆积而上,颜色各异,密密麻麻地卷成高塔,将一根漆黑的笛子送到魏无羡手边,挂着的穗子鲜红,那三条蛇尾一晃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双腿,双足上蛇鳞浮出,化作一对黑靴子。
魏无羡黑袍翻飞,衣上大蟒栩栩如生,一角红衣从领口露出。蓝忘机与他对视,仍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耳边只听见一声突兀的枪声。
“砰——”
蓝忘机低头看见衬衫上血迹不断扩大,剧痛来得太快,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同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无力地向后倒去,随即整个人从高处跌入底下的深不见底的池子中。
——我要死了吗?
蓝忘机跌入湖水,身躯不断下沉,他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口鼻灌入水液,四肢越来越沉,前所未有的困倦将他整个人包围。蓝忘机吃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池水漂浮着血色——是从他身上伤口流出的。
一个身影跟随着沉入水中。
魏无羡穿着的宽大黑袍在游动时脱落,蓝忘机迷迷糊糊地瞥见魏无羡一身红衣朝水下的自己潜去,红艳如火,分明是一件成亲时才会穿着的喜服。三千墨发散落,两人浸在湖水的面孔素白,魏无羡伸手搂着下沉的蓝忘机,轻柔地托着对方的后脑,并俯身吻上蓝忘机的唇,身下因恢复神力,重新分出的九条蛇尾几乎要占领整个池子。蓝忘机不可置信地看他亲着自己,两人发丝与衣衫交【】缠,魏无羡颤抖地吻他,连指尖也在发抖,柔软的唇瓣比蓝忘机的更冰凉。
那句没能在合棺前说出的语句落入蓝忘机耳中。
“二哥哥,别留我在这儿......”
——神明不惧斗争、甘愿舍弃自我,始终心怀众生。
天庭陨落前,含光君早有预知。他深知魔物奋力一搏的威力,也预见众神结局,作为神、他将坦然为苍生斗争至最后一刻。而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他抚养长大,与他并肩同在的赤蛇。
魏无羡是他神性外的情,是可以与万物苍生比肩的存在。
凡人编写神话,石刻画像绘着人面龙躯的天帝,年年桃花盛开、皓月朗照的时候都会举办祀神的盛会,他们欢游作乐,钟宵唱歌跳舞。赤蛇喜爱热闹,不止一次混入神庙,好奇地参观砖画,用指尖触碰画像上人首龙身或蛇身的含光君与自己挽手并肩,双尾通常缠绕在一处,俨然一对亲密无间的帝后。赤蛇看着高兴,总是一看便看上整夜,当地便有传闻每年桃花齐放,人们载歌载舞后的黎明,天幕会出现未散的、以云为阶的天梯——是神明与民作乐后回宫的路。赤蛇原身能盘旋大山,全盛时期拖曳长尾沿着天梯回宫时,地上的人能看到他的影子。
大战前夜,含光君的寝宫里点了龙凤烛。
魏无羡举着绘有玉兔的长明灯,轻轻地摩挲兔子的粉嫩鼻头,他年幼时羡慕人间花灯,央着含光君要一个。含光君不仅给了他灯,还送他一片人间山河好风光——愿如此灯,年年岁岁保佑魏婴。魏无羡注视着纸灯久久出神,他一愣,回首时见到含光君在远处凝望他。魏无羡失笑,将纸灯放回原处,拢了拢礼服衣领,对他道:“你召得着急,我便来了。”
含光君不语,缓步朝赤蛇走近。
魏无羡直起身,伸出双手放入含光君两手掌心,目光盈盈,笑道:“你若不说,我可要回去的。”他语气带点刻意的嗔意,反握了含光君的十指。龙凤烛照亮黑夜,魏无羡看着含光君将手上系着红线的一对玉杯给与他一只,魏无羡双唇一颤,喉咙滚了滚,强掩紧张之色,问道:“要......一齐饮么?”
含光君只对他说了四个字:“永结同心。”
魏无羡便一口喝下杯中酒液。
倘若无法长相厮守,只做一夜凡间夫妻也好。
那蛇毒取自魏无羡,本是同源,却混了含光君的血,饮下即发作,几个呼吸间魏无羡就眼皮发沉。魏无羡用力地合上眼又睁开,被含光君接在怀中,惘然地问,“蓝湛,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含光君脸上血色褪尽,对他道:“睡吧。”
魏无羡不解,体内如烈火焚烧,额上阵阵冷汗,稍稍联想便意识到不妥,他反抗地要坐起,怒道:“你要弃我!”他眼底竖瞳浮现,衣袍下长尾滚滚,厉声道,“你要弃我!!”魏无羡长尾逐条被制,渐渐地失了力气,眼睛中光亮慢慢熄灭,他抓在含光君手臂上的五指松开,眼底是失望和苦楚,纵使落得这个结局,他的眼里也未曾有过一丝恨意,只有无尽的伤心沉痛,直至陷入睡梦。
血水注入棺身,玉棺封闭,逆向云纹流入秘银,长明灯燃着,与寝殿一同沉入地底深处。赤蛇并非生来就是神祗,他寿命与天地同在,只此一世,一旦死去,便再无轮回。
神魔最后一战,天上的神明驭着坐骑,千军万马举剑,抱着乐器的玄女各自奏起战曲,帔帛于狂风中飞舞,拨弦如急雨,乌云密布,雷声阵阵,指尖在琴上翻飞,奏着蕴含神力的曲调。天神张开双翼朝下而去,地上的魔物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向上涌去,大军相碰,山川草木瞬息成灰,日光被挡,天地如陷入混沌。
此后再无神明,直至魏无羡苏醒。
池水中两人相贴,蓝忘机的衬衫被撕,伤口在魏无羡的舔【】舐下逐步复原,随即被魏无羡牵着从池底而起。两人破水而出,那件入水时脱落的礼服被魏无羡伸手一捞,披在蓝忘机身上,一黑一红并肩,火光映着的身影分明是一对复苏的神明。蓝忘机素白的面孔被那礼服一衬,神祗独有的不可冒犯和威压骤升,他的眼神早就在离水时改变,轻轻环视一圈,却重得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蛇群被蓝忘机目光一扫,不顾魏无羡的不满全部灰溜溜地散去。魏无羡哭笑不得,喊道:“你们怕他作甚!喂、别走啊——”
眼看着蛇群消失不见,魏无羡叹了一声,抚抚湿透的喜服,说道:“我看这亲是结不成了。”
蓝忘机将手搭在魏无羡肩头,两人的外衣变得干爽,他余光掠见试图逃跑的机构首领,未收回的五指指尖挥了挥,数道天雷由上至下朝那人劈下,将对方劈回魔物原身,伴随轰隆声化作青烟。
魔物血统经过无数代稀释后其威胁还不如蝼蚁,苟延残喘的魔物后代妄图卷土重来,收集奇珍异兽只为有朝一日再次问鼎。
蓝忘机:“......”
魏无羡冷笑:“哼。也不知道谁点的龙凤烛。”
蓝忘机道:“你饮了酒,你我......已是夫妻。”
魏无羡的手被蓝忘机牢牢牵着,生怕一松手魏无羡就跑没影了。魏无羡有意逗他,故意扭头不看蓝忘机,说道:“不算。”
蓝忘机神情一紧,他自知不对,见魏无羡漠然偏头避他视线,只好道:“我们回去,再成一次亲。”
魏无羡笑道:“家里没了!含光君拿什么娶我!”
这话不假,天庭被毁,两人一个刚睡醒,另一个领基本工资,怎么也无法与曾经呼风唤雨的神明相比。
蓝忘机捏了捏眉心,难得露出略带苦恼的神情。魏无羡见好就好,挨挨蹭蹭窝入蓝忘机怀里,四肢下意识地盘紧,在他耳边道:“我早就把自己送给你啦。”那夜,魏无羡摇铃跳舞,本就是求偶,无论蓝忘机接受与否——也许比这一日更早前,他早就在内心私定终身,有无仪式,根本不重要。
复苏的神明拍了两下掌心,一道穿透云层的日光出现,云朵四散,组成一级级阶梯从上空铺下。
蓝忘机牵起魏无羡的手,踏上天梯,两人并肩缓缓地走着,伴随脚步,人类的建筑物缩小,一如魏无羡过往每次下凡玩闹,到最后蓝忘机都会牵着他的手,一步步领魏无羡回家。
走吧,回去成亲。
“蓝组长,一起吃饭啊!”
太不对劲了。考古队其中一个组员抬手抚额头,侧过脑袋小声对旁边工位的组员道:“他这个月第几次了?”
对方敲着键盘,头也没抬道:“你吃几次饭,那小子就喊了咱组长几次。”
走道上的青年朝组员口中的“组长”挥了挥手,脸上因听见他们的低声谈话而露出笑容,小跑着跟上蓝忘机的步子,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笑眯眯地又叫了声“蓝组长”,一张笑脸凑到蓝忘机跟前,大胆地拉住蓝忘机的袖口。
组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年纪小些的那个说,“冷冰冰的蓝组长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另一个组员叹了一口气:“你看,人家小伙砸年轻帅气,咱的死工资供得起那一身名牌么?”
组员大惊:“我靠那不是程序员格子衫三件299吗——”
下班的其他组员也来了,有人诧异道:“真的假的?上回吃饭我们讨论文物,他还吹牛,说什么‘哦,这个呀,我家里的漂亮多了’,我还笑他怕不是酒精进脑。”
“......”
家境神秘成谜的年轻小伙一路打败竞争对手,莫不是来泡他们蓝组长的。
组员们压低声音讨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全被那二位收入耳内。魏无羡脚步一顿,趁着没人注意,迅捷地啄了一口蓝忘机的脸颊,一脸愉悦,笑道:“早泡过了。还怪辣,我第二天醒来皮都掉了一层。”他念念不忘当年献舞失意,把自己灌个大醉后不慎掉进酒坛内的责任归在蓝忘机身上。
蓝忘机道:“我负责。”
魏无羡得逞地大笑,被蓝忘机悄悄地搂住了腰身。
两人携手朝远处而去。
他们与日月星辰同在,故事永不落幕,庇佑这片土地至宇宙尽头。
【忘羡】记云梦大师兄揣崽儿的那些日子(八)
原著向和平背景√
不是香炉√
假如藏书阁是真的√
非ABO生子预警√
ooc预警√
22
几个小师弟虽然平日不学无术,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爆发出一些潜力的,比如现下,江澄被他们拖着,途中试了几次,竟然都没能从师弟三四五手中将自己救下,这要放在往常,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待寻得一处寂静之所,师弟们才停下脚步,将他们二师兄放下,因在炎热夏日跑了许久,气都喘不匀,一个个仿佛死尸一般,要死不活地瘫在地上。
江澄“……”
他看着瘫了一地的师弟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有些奇怪方才这些小孩是如何将他拖来此处的……
四师弟趴着“二、二、二师兄……”...
原著向和平背景√
不是香炉√
假如藏书阁是真的√
非ABO生子预警√
ooc预警√
22
几个小师弟虽然平日不学无术,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爆发出一些潜力的,比如现下,江澄被他们拖着,途中试了几次,竟然都没能从师弟三四五手中将自己救下,这要放在往常,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待寻得一处寂静之所,师弟们才停下脚步,将他们二师兄放下,因在炎热夏日跑了许久,气都喘不匀,一个个仿佛死尸一般,要死不活地瘫在地上。
江澄“……”
他看着瘫了一地的师弟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有些奇怪方才这些小孩是如何将他拖来此处的……
四师弟趴着“二、二、二师兄……”
江澄面部僵硬“……何事?”
四师弟道“不、不行……先、先让我喘会儿……”
江澄“……”
五师弟吐槽“蓝、蓝、蓝忘机……也太、太可怕……”
三师弟点头“没错……看着就、就不是……不是好惹的……”
江澄“……”
江少宗主蹲下身子,虎着一张脸“所以,你们到底想告诉我何事?”
他心中充满了迷惑,却与往日不同,此次他并未直接走人,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师弟们回答,直觉告诉他,他不在的这一个月,莲花坞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大事还一定是与魏无羡有关。
待师弟们将气喘匀,面对他们二师兄,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了。
五师弟道“二师兄,你确定要听吗?”
江澄道“不是你们带我来此,有要事与我商议吗?”
五师弟手放在后脑勺之上,傻傻道“也对,是、是有事来的哈……”
四师弟道“二师兄,此事不同寻常,非同小可,许是有些超出您的认知范围……”
不同寻常?!非同小可?!
江澄冷笑一声,道“还有何事能震惊到我?!快说来听听!”
三位师弟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瞧出了二师兄得知此事的样子,不觉吞吞口水……更不敢说了。
江澄等了许久,眉间聚起了山峰“……快说!”
三师弟脱口而出“大师兄有孕了。”
江澄“……”
江澄道“……啥?!”
五师弟帮他重复“大师兄有孕了。”
江澄“……”
江澄彻底呆住了。
23
师弟们围着他们二师兄呆坐半晌,终于忍不住了,五师弟回头问道“你们说……二师兄何时能够清醒?”
三师弟随手将剑拔龘出龘来比划着玩,闻言抬头往江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不知……”
四师弟则一直围着他二师兄转悠“这都……多久了?二师兄也不眨下眼?眼睛不干吗?”
五师弟判断道“二师兄比大师兄反应慢多了吧?”
三师弟道“意料之中的事……二师兄对于此类事件的接受能力排为最末。”
六师弟道“不错不错,曾经有姑娘送二师兄手帕,二师兄不知何意,对那姑娘道‘我又不是姑娘,大男人要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让人家伤心许久。”
他的几位师兄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二师兄的光荣事迹来,待天边擦黑,江澄终于回神。
江澄“……”
江澄问道“魏无羡有孕了?!”
师弟们聚到他身边,一颗颗小脑袋猛点。
江澄“呵呵……”
江澄奇道“这你们也信?!”
师弟们预料到了二师兄的反应,也道“为何不信?!”
江澄问“谁说魏无羡有……有孕的?”
师弟立马搬出权威认证“医师说的,咱们莲花坞最厉害的那个医师。”
江澄道“他说你们就信?”
师弟们道“信。”
江澄“……”
看着师弟们眼中坚信不疑的眼神,忽然有种哽咽的冲动,此事确如他们先前所说,超出他认知范围太多,穷尽他毕生……十几年所学,也未能想出男子到底是如何受龘孕的,因此他道“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相信的,绝对不会!”
师弟们“……”
三师弟扶额“二师兄怎能如此倔强……”
六师弟将头猛点“就是就是,明明当真有孕了,大师兄最近吃的都比平日多。”
江澄随着他吐槽“他不是一直很能吃吗?!”
五师弟道“是最近更能吃了。”
四师弟跟着道“跟平日差不多吧,我并未看出有何区别。”
三师弟跟着点头,半晌似乎觉得此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三师弟低头看向六师弟“……你为何在此?”
六师弟“……”
六师弟道“那位蓝二公子太可怕了……我、我……然后我就跟来了……”
师弟们“……”
江澄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又在说甚?!”
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师弟们难得都沉下脸来,一阵闷热的风吹过,身旁丛林枝叶摩挲着沙沙作响,时间似乎静止了那么一瞬。
师弟们再度拉着二师兄,认命地奔跑起来“大师兄有难!”
江澄“……”
24
眼睁睁地看着师弟们将江澄拉走,再眼睁睁地见六师弟尾随他们而去,魏无羡心中前所未有的纠结,到底……是追去将几人拦下呢?还是……趁着难得无人的空隙与蓝忘机卿卿我我呢?
蓝忘机见他面色有异,叫道“魏婴?”
魏无羡稍稍一愣,瞬间回神,摇摇头,想着以往日里江澄的脾气,应当是不会信的,他道“无事,快!蓝湛!趁着他们不在,我带你去游湖!”
此刻时辰有些晚了,落日已不见踪影,天边的一片橙光之中也掺杂了些许深蓝,蓝忘机本想待明日再去,想起魏无羡那一堆闹腾的小师弟,再想想中途被拉走的江澄,一种往后将更加艰难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点头应道“好。”
其实无需他答应,魏无羡说完以后便拉着蓝忘机,玩命似的往码头奔去,搭上一艘小舟,竹篙一撑,两下便蹿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眼看着莲花坞渐渐变小,蓝忘机道“魏婴,换我来。”
魏无羡近日也是憋坏了,好容易脱离师弟们的掌控,晃晃悠悠又回到莲湖之中,心中激动不已,摆手道“我来我来,蓝湛你坐着便好!”他撑着竹篙,拐了一个弯儿,小舟变了方向,往丛密的莲叶间驶去。
不久两人便进入莲丛深处,魏无羡鬼鬼祟祟地站起身望了望周围,见四周无人,一下子倒在舟内,头枕着蓝忘机的腿,侧躺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没人了……”
蓝忘机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身子有些僵硬,沉默片刻,才稍稍缓解,手臂动了动,抬起放到怀里耸动的小脑袋上面,顺着黑发,顺毛一般地摸着。
感受到头上那手的动作,指尖微微发颤,魏无羡却自然无比,毫不在意这仿若安抚自己宠物一般的动作,眯着眼睛哼唧一会儿,忽然偏头,道“蓝湛。”
蓝忘机低头,刚好对上魏无羡那一双笑得有些促狭的眼眸,半晌,还是低声应道“何事?”
魏无羡道“怎么你如今与往日不同?”
蓝忘机问“……如何不同?”
魏无羡翻身,似乎在猜想即将说出口的话会造成怎样震撼的效果,眼睛几乎笑没了“你当日在藏书阁的气势呢?”说罢伸手将那人的脸扒拉过去,极为夸张地故作惊奇道“蓝湛,你耳朵红了!”
蓝忘机“……”
魏无羡隐约见他似乎颤了颤,又赞叹道“此番红得真快!”
蓝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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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最初是震惊的,然后……他不信……因为不信,所以后面又淡定了,释然了,话说我也想赶快写到羡龘孕龘期反应那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进度总是拖很慢,每次预计一小节就可以写完的内容生生变成了一章……_(:τ」∠)_
六师弟加入群聊的时候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把大师兄和有强烈到让正常人(不包括江澄)无法忽视的拱猪欲龘望的蓝忘机单独放在一起,心态彻底炸裂……_(:τ」∠)_
关于羡比以前更能吃了应该算是错觉,其实我比较喜欢羡的龘孕龘期撒反应是吐的……_(:τ」∠)_
感觉羡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以调龘戏叽为乐,虽然现在还是孕羡不能看他自食其果,顶龘到龘孩子(什么鬼?!)就不好了(
基于上条理由,特别想提醒羡,您的师弟们正在赶来的路上……_(: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