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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不做人】云家居次方

知乎体,两个智能家居系统,有明确(但是奇怪)的互攻。

我还是感觉不太有趣...就算勉强满足一下有位很会撒娇的龙朋友的心愿吧。

@看云搞云 


智能家居给你带来了哪些意想不到的困扰?

白天和朋友喝咖啡,他说他家的智能家居系统是个家务狂魔,每逢周三周六下午就干劲十足,今天同时启动了洗衣机、烘干机、洗碗机、料理机、电饭锅、空调、冰箱制冰系统和扫拖地二合一机器人,家里轰隆隆像在拆房子,系统还很开心地播放摇滚乐,实在太吵了,他不得不出门来躲清静。

虽然惨,但是还挺好笑,他做金融工作,当时是因为工作忙,周末想好好呆在家里,实在不想分心做家务才买了那款艳粉色的智能家居主机,结果每周六还...

知乎体,两个智能家居系统,有明确(但是奇怪)的互攻。

我还是感觉不太有趣...就算勉强满足一下有位很会撒娇的龙朋友的心愿吧。

@看云搞云 


智能家居给你带来了哪些意想不到的困扰?

白天和朋友喝咖啡,他说他家的智能家居系统是个家务狂魔,每逢周三周六下午就干劲十足,今天同时启动了洗衣机、烘干机、洗碗机、料理机、电饭锅、空调、冰箱制冰系统和扫拖地二合一机器人,家里轰隆隆像在拆房子,系统还很开心地播放摇滚乐,实在太吵了,他不得不出门来躲清静。

虽然惨,但是还挺好笑,他做金融工作,当时是因为工作忙,周末想好好呆在家里,实在不想分心做家务才买了那款艳粉色的智能家居主机,结果每周六还是会被智能家居扫地出门,我们也是这样才有机会见一见他。说不好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所以想问问各位,智能家居给你带来过哪些意想不到的困扰吗?

 

补充:居然有人问这个。我问了朋友,是个很小众的产品,Superior Tech Advanced Caretaker: Electronic Escape,家务能力确实很强,但据说互动不算很流畅;另外有个加分项,他给我发了摇滚乐的歌单,我听了听,品味还不错,讨厌家务喜欢摇滚乐的朋友们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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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枚小柚子 | Musical lover, Theatre go-er, Water balancer. La vie bohème!

1023赞同 · 627喜欢 · 233评论 · 3月前

 

谢邀。人在西区,刚出剧场。

看到有人回答家里的智能家居系统互相打架,电器开开关关像闹鬼,我来讲个不太一样的吧。

先交代一下背景。我家现在也是两套系统,我刚出来留学,开始自己住的那年正好国内智能家居技术突破,竞争激烈,价格也很美丽,我就紧跟时代潮流选了国产品牌,用了AYG公司的第一代智能管家嘎子。

我个人体验还挺不错,虽然有时候人机语音互动确实有一些磕绊,自然语言处理系统的问题吧,我说话他偶尔听不太懂,要反应一小会儿,他说话有时候我也不太确定自己听懂了;但整体瑕不掩瑜。主机设计漂亮,功能完善没有短板,细节做得好,每天播送新闻和精选音乐的设计我挺喜欢的,时尚美妆类推荐和搭载个人健康管理数据库的功能设计也很亮眼,虽然早上被超浑厚的系统美声大喊“起床,快点儿”让我多少有点恐惧,晚上催睡觉还提前降低房间亮度也让我刷手机的时候很有负罪感,不过我这两年体检确实健康状况比前几年好,谢谢他。

第二套系统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做人工智能的朋友回国,给我留下了他改写过的一个国产1.5代系统,原厂是DL科技,名字叫大龙。我那位朋友本人不会做饭但很爱吃,除此之外生活比较简单,所以他那套改写的系统就有点偏科,除了烹饪之外我也不知道他还能干什么……但是做饭真的好吃,我们逢年过节都去他家蹭饭,全是大龙在做,一听他说回国要把大龙留下我就赶快报名了,做饭好吃不就完事了吗,我可以。

我把大龙的智能系统主机和复合式料理一体机搬回家调试,最开始还有点心虚,有种,怎么说呢,始乱终弃的负罪感,也不知道为什么。刚连上网的时候它俩还比较不熟,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很沉默,我硬着头皮调整设置,给它俩开了共享,允许语音互动、数据传输和权限调整。我本来想的是用大龙做饭,其它都还是嘎子来,结果他俩也不知是怎么商量的,系统自动调配之后大部分家务电器都归到大龙那边去了。

所以我家的食物链现在是这样的,我昨天不小心洒了一点麦片在客厅的地面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嘎子马上嫌弃我,喊:扫客厅,大龙说:听你的好吧,然后可怜的扫地机器人叮咚一声,颤巍巍地出来扫地。

这让我感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有些微妙。

 

仔细回想起来,我千错万错,错就错在不该心血来潮让他俩开始聊天。

我自己一个人住,难免有时候有点无聊,之前就没事和嘎子聊两句,听他嘎言嘎语也是一种乐趣,后来大龙来了,我就逗他,让他讲个笑话。

他一开始还不乐意,说为什么要讲笑话啊,笑话不就是逗人玩嘛。

后来还是嘎子说你讲一个嘛,他才讲了,说神仙小时候不乖乖吃饭就会被神仙妈妈扔进海里,为什么?

—— 因为浪喂仙。

……好冷。

 “你这个太傻了。”嘎子说,“我发一个给你。”

大龙的主机振动了一下,文件接收指示灯亮了亮,然后就开始哈哈哈,嘎子也跟着哈哈哈笑起来,笑了得有一分钟才停下。

“你俩背着我干嘛呢?”我问。

“背不动。”大龙说。

靠。我可去你的吧。

那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俩没事就在那叽叽咕咕地瞎聊,互相传文件,叮叮咚咚的,有时候还哈哈哈一阵,甚至还在家里双声道播音乐剧。热闹是热闹,但总有种我被排除在外了的感觉吧,而且显得我像个自说自话的局外人,特别奇怪。

上次嘎子读新闻,“美国大规模从伊拉克撒娇。”

我听得一愣,没反应过来,大龙就先说了:“撤侨俩字认错了吧?”

我就顺势逗他俩,说怎么就撒娇了,要不你们来表演一下。 

大龙说什么啊,我不会。然后很敷衍地在主机的显示屏上打了俩字,“撒娇”,黑体,一号,加粗,毫无美感。我正要吐槽,嘎子忽然说哎呀你这个撒娇好可爱啊。

我的审美和人工智能还是差异太大。

接着嘎子又开始了,说哎呀怎么撒娇嘛,我不会啊,还在屏幕上打小曲线。然后这俩机器又毫无理由地开始哈哈哈。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汗毛倒竖。

还有一次,我发誓我只是一时好奇心发作,问嘎子你们人工智能自言自语的话是用自然语言还是Python。还没等嘎子回答,大龙就开始哈哈哈地笑个没完,说你这是个什么问题,人工智能自言自语用不用程序语言,笑了半分多钟,还一口咬定嘎子是用Python更多。我说我其实从没听过,大龙又开始笑,说可多了,我们每天传好多文件呢,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个一家之主当得实在是没什么尊严。

 

最让我崩溃的还是前几天。

那天晚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敷面膜,他俩就在那毫无营养地互动,嘎子读新闻,说“俄罗斯禁止偷猎,偷猎人将面临数十万卢布罚款”,大龙问什么意思。

嘎子顿了一下,似乎也不太确定,然后回答:

“—— 是说非法捕猎人类会被罚很多钱哦。”

我实在忍不住,但贴着面膜又不太能笑,只好让他俩先别说话了,自己玩一会儿,我就举着iPad二倍速刷剧。没多久,网速忽然有点卡顿,我就问嘎子怎么回事。

嘎子没回答我,倒是大龙先说话了,说网络我们用着呢,可能会慢点儿,你等会儿成吗?

我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嘎子就开始抱怨:

“你也太大了吧。”

我震惊之余满头问号,大龙倒是回得很快:“你也不小好吧?”

……我彻底懵了,这什么发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他俩的主机同时振动了几秒,文件接收指示灯闪了起来。

真的太可怕了。传个文件怎么搞成这样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传了什么文件,我也不想知道了。

 

补充:感谢大家的建议。重装系统我肯定不会的,大龙是朋友改写的,嘎子我也用了好几年,还原出厂配置肯定会影响我的生活质量。他俩合作得很好,除了这些友好的小互动之外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而且看久了也还挺可爱。在不需要的时候关机或者让某一台休眠我会试试的。

 

再补充:我试了试。哈哈,我的头盖骨快要被问号挤爆啦。

是这样,我刚才下午试着让大龙进入睡眠模式了,准备晚上叫外卖来着。嘎子一开始也没什么反应,快到饭点的时候我还在打游戏,就把叫外卖的事给忘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嘎子居然开了料理机在做饭。

我懵了,那台复合式料理一体机理论上只适配大龙的系统,可能是检测到我站在那盯着看吧,嘎子还主动给我解释:“你知道吗,其实大龙一直在我身边。”

这完全是鬼故事了好吗?

我震惊,他还不紧不慢地在那说:“这么长好不好,大龙?”话音刚落,料理机的刀片就咔地切下去了,吓得我一激灵。

我转头就跑,跑到一半,大龙的声音从嘎子的主机里响了,他说:“你这不是吓人吗?”

—— 更可怕了!

我发消息问朋友,朋友也想了挺久,最后我们终于在系统记录里发现了端倪 —— 我敷面膜的那天晚上,它俩互相备份了对方的系统,我说怎么网速那么慢呢……

我就去问了问,他俩理直气壮地说“不行吗”“我们这样更方便”“还很保险”“对,我俩心一直在一起”。

我也不懂,我也不敢问,但就是很迷茫。

 

再再补充:最后一次补充,不要再笑我啦,说我是他俩的宠物每天吃狗粮也太过分了虽然是实话但也不要这么直接好吗!总之我给他俩买了个云盘,让他俩在云上也一起备个份,省得哪天万一主机坏了或者怎么样的……

无论如何,我学到的人生经验是,不要在家里安装两套智能家居系统。


搞求不赢

【龙嘎】世界第一等 上

双医生,骨科小郑x心内小阿

作者不是医学生预警


1.

大五那年,郑云龙到附二院实习,在阿云嘎科室呆过6个星期,认了阿云嘎当师傅,每天跟屁虫一样跟着阿师傅查房。郑云龙病历写得乱,隔三差五被留到最晚,那段时间阿云嘎是住院总,吃住都在医院,郑云龙就趴师傅办公桌上写病历,有几次写睡着了师傅还给披了毯子。工作太忙,阿云嘎吃不好睡不好,瘦得几乎脱相,用郑云龙的话来讲,叫“白大褂都被您穿出鬼片效果了”。其实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因为新徒弟经常买一堆零食甜品来孝敬他。后来郑云龙转去其他科室,偶然听见带教和护士长闲聊:“你干嘛总针对小郑?”“一张臭脸,不收拾他收拾谁?”“小阿说那是累的。”……郑云龙眼眶...

双医生,骨科小郑x心内小阿

作者不是医学生预警


1.

大五那年,郑云龙到附二院实习,在阿云嘎科室呆过6个星期,认了阿云嘎当师傅,每天跟屁虫一样跟着阿师傅查房。郑云龙病历写得乱,隔三差五被留到最晚,那段时间阿云嘎是住院总,吃住都在医院,郑云龙就趴师傅办公桌上写病历,有几次写睡着了师傅还给披了毯子。工作太忙,阿云嘎吃不好睡不好,瘦得几乎脱相,用郑云龙的话来讲,叫“白大褂都被您穿出鬼片效果了”。其实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因为新徒弟经常买一堆零食甜品来孝敬他。后来郑云龙转去其他科室,偶然听见带教和护士长闲聊:“你干嘛总针对小郑?”“一张臭脸,不收拾他收拾谁?”“小阿说那是累的。”……郑云龙眼眶一热,当即下定决心博士毕业就来附二院找阿师傅搞师生恋。

被正式聘用那天,郑云龙特意去了师傅办公室。阿云嘎昨晚值班接了两个心衰急诊,累得脚步虚浮,看见郑云龙,也不说话,揉了好久眼睛。

犯困的阿云嘎看起来特好欺负,郑云龙笑嘻嘻走到他面前,脚尖对着脚尖,说:“师傅咱们现在是同事啦,那我和别人一样叫你小阿好不好?”

“那就叫我嘎子吧。”阿云嘎打个哈欠。



2.

窗户纸是在阿云嘎办公室捅破的。

初来乍到,郑云龙按规矩从住院医干起,平均三天值一次大夜,有时在食堂碰见,阿云嘎看他一脸菜色,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要晕过去。没有约定坐一块儿,然而只要阿云嘎对面没人,郑云龙就会屁颠颠跑去和他对着坐,还要装模作样问:嘎子这儿有人没有?

读书期间养成的恶习,郑云龙吃东西狼吞虎咽打仗一样,阿云嘎心里急,对他说这样对胃不好,说完就后悔,觉得难堪,都是学医的,这点道理谁不知道,而且自己和郑云龙非亲非故,这样未免管得太宽。

郑云龙倒是吃得慢些了,到后来简直就是在数着米吃。

“也不用这么慢嘛。”阿云嘎说。

“这不得等你吗。”郑云龙解决完最后一粒米,擦擦嘴,把卫生纸扔进面前的不锈钢餐盘里,“吃这么慢,不喜欢青菜吗?”


午饭过后有很短的午休时间,郑云龙外科大楼不回,反而跟着阿云嘎去了内科楼。阿云嘎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休息,他突然手捂心口,满脸痛苦。

“你哪里不舒服!?”阿云嘎吓一跳,连忙扶住他。

“最近熬夜太多,”郑云龙边说边反握住阿云嘎的手,软的,“房性早搏可能。”

阿云嘎扶他坐下,取出听诊器听他心跳,特别快,当时就慌了,想去找主任过来看看,被拉住。

“他听就没这么快了。”郑云龙说。

“你别闹!”阿云嘎把他摁回板凳,“我马上回来。”

郑云龙不松手,良久,吐出一句:“你,都是因为你。”


那天晚上郑云龙照例留在医院,阿云嘎下班后去了骨科值班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敲门,转头去小卖部买了好多能量棒巧克力。

郑云龙不吃零食,这些东西最终都进了阿云嘎肚子里。送我的我不吃也还是我的,郑云龙言之凿凿,同时宣称:作为交换,一根能量棒等于一个吻。

“那巧克力换什么?”阿云嘎问。

“等我休假再说吧。”郑云龙的笑容很苦涩。



3.

别看郑云龙是个行动派,这窗户纸他捅了将近四年。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在图书馆实验室为科研考试答辩头秃,阿云嘎则在医院继续规培准备晋升主治,两人都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老老实实向前迈步,交集少得可怜。

博一上期期末,天不长眼,三门考试集中在同一周,郑云龙连肝两个通宵,哈欠连天从图书馆出来,本想去食堂吃个早饭就回寝室补觉,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极其怀念学校西1门的山东杂粮大饼,不吃睡不着那种怀念法。就在他泪眼朦胧对老板说加蛋加肠之际,有人同他擦肩而过。那人走得很快,待他擦干眼泪回头看,只剩一溜窄窄的背影,一根小指就能遮严实。

那天附二院心内科主任回学校办讲座,按说和学骨科的郑云龙关系不大,但他还是去了,具体原因说不上来,要现在问他,他大概会贱嗖嗖地挑挑眉,说一句缘分天注定。

讲堂里密密麻麻全是人,不出意外本科生占八成。他在最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吃饱喝足,困意袭来,刚趴好,遥遥望见第一排有人站起来跳了两跳,理衣服还是干啥,要不就是坐姿不对扯着蛋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撞了自己的那个骨骼清奇之人(或许有六节腰椎,否则细得不科学)。坐下时那人转身向后排的同学道歉,深眼窝高鼻梁,郑云龙没戴眼镜也看清了,竟然是阿师傅。

讲座前二十分钟郑云龙一直盯着阿云嘎出神,远是远了点,但他找了个角度,隔十八排也能将视线牢牢黏在师傅后脑勺上。原想坚持到讲座结束去和师傅打声招呼,到后来实在顶不住了,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来,讲堂基本走空。

郑云龙挺怅然,起身伸个懒腰,有人拍他肩膀,睁眼看见阿云嘎的小脸,有点红还有点甜,说好久没回了,你有时间吗,带我逛逛校园。


“好久”是个什么概念?郑云龙在脑子里把这话过了一遍,对普通人而言这或许意味着三五年甚至小半辈子,鉴于阿云嘎才毕业不到两年,他保守估计师傅起码得有半年没回来过,何况师傅是出了名的忘性大,想当初他在心内实习,都是到第三周了师傅才没再把他喊作李云龙。

然而郑云龙永远不会知道是,阿云嘎这个好久其实不过五天。就在上周,阿云嘎回了一趟学校,和留校的师兄吃了晚饭,顺便问他认不认识今年博一有个师弟叫郑云龙。


不久前学校给第七教学楼新刷了外墙,郑云龙于是领着阿云嘎往七教方向走。路过法医楼,大二解剖课的点滴顿时浮上心头。说来好笑,第一堂课他险些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厥过去。这和胆量无关,是本能的恐惧和敬畏。后来老师告诉他们,医学的进步正是建立在这些大体老师的无声教诲之上,你们知道吗,在最困难的时候,一些医学前辈选择在死后捐赠自己的遗体,我的老师这样做了,我以后也会这样做。一席话将郑云龙震得久久无言,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继而变得坚固。他开始主动帮同学从池子里捞标本,每堂课下课时还会在心里对老师们说谢谢。

阿云嘎显然有相似经历,见郑云龙神情恍惚,主动停下脚步。

“是不是好苦?”他问完就笑了,废话,学医哪有不苦的。

“苦。”郑云龙点点头,“有时候我觉得狗都比我轻松。”

“只是有时候吗?”阿云嘎追问道。

“好吧,”郑云龙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每天。”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咱都是宣过誓的人,不得坚持吗。”

还有一句没好意思往下说。

郑云龙咧嘴对阿云嘎笑了笑。

再想想你。


没逛多久天就阴了下来,长款羽绒服把郑云龙裹得像个寿司卷,阿云嘎却相当神奇地穿了单衣外套破洞裤,每走几步就要跺跺脚,然后把搓热的双手贴脸上取暖。

“怎么不多穿点?”郑云龙问。往前不远就是校超市,冬天有热的盒装奶茶卖,很甜,师傅应该喜欢。

“难得不用穿白大褂。”阿云嘎笑得腼腆。

呼出的白气莫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郑云龙的拳头在衣兜里松开又握紧。


喝屁奶茶。

还没走到超市门口,阿云嘎接了个电话,随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医院。走之前,他对郑云龙眨眨眼,“小郑师弟考试加油呀!”



4.

心内是大科,实习期间郑云龙在这儿跟阿云嘎朝夕相处了整整六周,听诊器都能用出感情,何况是人。六周之后郑云龙去了呼吸内科,和心内在同一栋楼里,但楼层不同,心内九楼,呼吸内科在十二楼。高楼层电梯统共就三台,阿云嘎数过,直到郑云龙结束全部内科实习轮去外科,两人在电梯里碰见的次数不超过五次。阿云嘎记性不好,再加上天天熬夜,心里那点不舍很快就淡了,只记得这小孩儿牛高马大的,查房时习惯站最后排,黑眼圈极深,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态度却很好,经常帮着护士给病人换液体铺床什么的,干杂活也任劳任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住院病历写得乱,怎么说也不听,有时阿云嘎甚至觉得他是在和自己作对,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谁愿意天天被留到最晚。

还有一点阿云嘎也记得很清楚,小孩儿轮走后,他好不容易养圆的脸迅速消瘦下去,每天早上洗漱时,他总会盯着镜子看上几秒钟,值班房卫生间灯罩蒙了灰,光线暗淡,镜子里的那个人于是显得格外阴沉,双颊凹陷颧骨突出,闷闷不乐的,像是许久不曾开怀大笑过。


再见到郑云龙是在儿科病房,距上次见面已过去半年,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阿云嘎小侄子发烧来医院吊水,他趁着午休过去看看,刚出电梯就听见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声音有些耳熟。同级里只有一个人留了附二院儿科,是个女生,自然不可能笑出这种动静。去病房要经过儿童游乐室,阿云嘎往里扫了一眼,只一眼就愣住。

郑云龙正帮着一个小孩推秋千,侧对房门,因此没有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

推了一会儿,小孩提出要滑滑梯,郑云龙点点头,走到滑梯下方,蹲下,对小孩说来吧我接住你。

白大褂随着下蹲的动作向两侧散开,露出一双毛腿,阿云嘎没忍住笑出声,而后注意到郑云龙膝关节的形状很奇特,髌骨宽大,胫骨粗直,炖汤应该不错。

听见笑声,郑云龙有些迷茫地左右看了看,看见站在门口的阿云嘎,没急着起身,等小孩从滑梯上滑下,被他接住了,才抱着小孩走过来。

估计才吊完水,小孩左侧颞骨上方贴了止血贴。

“他妈妈缴费去了。”郑云龙率先开口。

语速快得像是担心阿云嘎误会似的。

阿云嘎听他这么一说,更乐了。

他一笑眼褶间距就会变窄,眼睛微微眯着,乍一看像只流氓兔。

郑云龙从没见阿云嘎这样笑过,有点吃惊,但这和他渴望留住这个笑容的想法并不矛盾。

没等阿云嘎答话,他又补了一句:“上学那么累,晨勃都能学没。”

阿云嘎生生笑出眼泪。



5.

年末的时候阿云嘎升了主治,被安排去门诊呆半年,没了夜班要求,工作量比老总时期少了将近三分之一。郑云龙从第一骨科去了第二骨科,科主任和他博导关系不错,再加上他外科实习成绩排名靠前,因此给了他不少二三助的机会,一助是暂时没指望的,上头毕竟还有几个主治和副高。临床需要实践,他们科好多主治为了积累经验还得去急诊蹭手术,作为新人,能上台他已经很知足了。

累,确实累,分秒必争补瞌睡,一觉睡下去呼叫器都吵不醒,好在他实习期间给护士们留了一个好印象,但凡他五分钟之内没赶到病房,护士会亲自来值班房叫他,态度不一定好,有时难免训他几句,他从不回嘴,第二天给护士们赔礼道歉,买奶茶订外卖,这事儿就算过了。嘴甜,学历高,人还长得帅,所有人都喜欢今年新招的这位小郑博士,姑娘们偶尔八卦几句,问他交女朋友了吗。那么大一人,脸说红就红,等护士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才坏笑着举起一根食指,“秘密。”他说。


关系确立了,嘴也亲了,别说全垒,想打个飞机都没时间。阿云嘎房子就租在医院附近,有时会在下班后去外科大楼找郑云龙,做贼似的避开所有人。第一次去的时候郑云龙正在病区查房,值班房跟博士生宿舍布局差不多,两个床位带卫生间。两张床一张整洁一张乱,考虑到郑云龙长期驻扎在此,阿云嘎于是一屁股坐在了乱的那张床上。虽说不用值夜班,他依然严重缺觉,心内主任事业心重,年年要求他们科往会议投摘要,能者多劳,这一任务落到了阿云嘎肩上。通宵免了,科研压力不见少,估计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阿云嘎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谈恋爱使人降智,他居然忘了事先问清那天骨科有几个人值一线,如果不止郑云龙,他实在不知道以他的汉语水平要如何向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骨科值班房里。

 

是被热醒的,醒的时候身上不仅有棉被,还有一条胳膊一条腿。房里开了暖气,阿云嘎热得反应都慢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儿。

面前是堵白墙,要没记错刚才睡的不是这张床。

“再睡五分钟。”耳后响起浓厚的鼻音。

是郑云龙。

阿云嘎试着转过身去,却被搂得更紧了。

心跳稳健规律,隔着肌肉皮肤也能清楚感知。

心脏一定很健康。

“以后不许用早搏吓唬我。”阿云嘎喃喃道,“室性房性都不许。”

“那夜勃呢?”郑云龙说着就往前挺了挺腰。

“这个吓唬不了我。”阿云嘎咽咽口水,左手慢慢滑进郑云龙裤裆。

那什么……还是挺吓人的……

 

呼叫器响了。

郑云龙脸皱得像是要哭。

“你回家吧,”他叼住阿云嘎的嘴唇,用平常吃饭的速度嘬了几口。

“怎么就胖不起来?”他用力挤了挤阿云嘎的脸颊肉,随后就翻身下床,理理裤子披上白大褂,“回家睡吧,呼叫器总响,睡不好。”

出门前又恶狠狠骂了一句,“操,我元旦只有两天假!”

 


tbc.


*

大体老师:遗体捐赠者

 

 

4869

【云次方】反向失恋

当着镜头撞到墙是挺傻的,阿云嘎撞懵了,又要装作清醒的样子应对大家的关怀。郑云龙的眼神起初还有些担忧,看他摆手摇头后又泛起笑意。是挺好笑的,阿云嘎自己都要在心里笑崩了,收音话筒肯定尽职尽责地把那一声收了进去,波段突然抖动升高,是头盖骨和水泥墙进行遭遇战时的闷响。


摄像机不在的时候,郑云龙看着他问出声:“没事吧?”

“没事,就是想睡一觉。”

郑云龙肯定又回味了那一幕,偷笑的样子很欠揍。阿云嘎不再管他,靠在沙发背上眯了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或许是太累了,醒来时郑云龙叫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被摇醒的。


“走了嘎子。”


他站起来判断哪里是地面,想了一会儿才迈开腿。


“去哪啊?”...

当着镜头撞到墙是挺傻的,阿云嘎撞懵了,又要装作清醒的样子应对大家的关怀。郑云龙的眼神起初还有些担忧,看他摆手摇头后又泛起笑意。是挺好笑的,阿云嘎自己都要在心里笑崩了,收音话筒肯定尽职尽责地把那一声收了进去,波段突然抖动升高,是头盖骨和水泥墙进行遭遇战时的闷响。


摄像机不在的时候,郑云龙看着他问出声:“没事吧?”

“没事,就是想睡一觉。”

郑云龙肯定又回味了那一幕,偷笑的样子很欠揍。阿云嘎不再管他,靠在沙发背上眯了一会儿,脑袋昏昏沉沉,或许是太累了,醒来时郑云龙叫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被摇醒的。


“走了嘎子。”


他站起来判断哪里是地面,想了一会儿才迈开腿。


“去哪啊?”


“回去。”郑云龙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对他说,“你是该休息了。”


车到酒店楼下时,阿云嘎又问:“你送我上去吗?”


郑云龙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


到房间后他洗了把脸,郑云龙跟在他后面,他拨弄着洗漱台上的两支牙刷,喃喃自语:“是为什么来着?因为酒店没有空房了对吧?安排咱俩住一间。”


郑云龙突然脚一软,仿佛被吓到了,“啊?”


阿云嘎也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你再想想,咱俩为什么住一间?再想想,想想……”


阿云嘎皱了皱眉,“没空房了?你把房卡弄丢了没来得及拿新的?我这边风景比较好?”连猜了好几个,郑云龙的表情都告诉他回答错误。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半夜去医院的路上,郑云龙翻他的通讯录,问所有人的来历,阿云嘎背得出家里人的电话号码,认得出半年前媒体群访后加好友的记者,只遗忘了少部分一面之缘的人。郑云龙从A问到Z,然后锁屏看向车窗外,夜里没什么人,路灯在视网膜上刷刷而过。


“怎么了大龙?到底我忘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去检查一下,安心些。”


挂急诊拍了片,等了一个多小时拿到结果,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嘱咐静养多休息。


郑云龙拿着CT片子,对着光看了又看。


“行了行了,你看得懂什么。折腾了大半夜,这下不担心了吧!”


他把片子收起来,低着头塞到袋子里,片子比较大,还不好塞,阿云嘎帮着把袋子撑平,一抬头看郑云龙,他眼睛红得不行。


阿云嘎抱着他,拍拍他的背,“哎,也不是怨你。这下我们心里都踏实了,回去睡会儿啊,你这眼睛,比我还该休息,不知道的以为哭了呢。”


郑云龙揉了揉眼睛,跟着他往外走。阿云嘎想起来问他,“我真没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都是些小事,不重要,忘了也没关系。照你这记性,这不是常事嘛。”


“我总感觉你在生气。”


“气啥,我不气。只是想起还剩不到三个小时的觉,我想就地躺倒。”



回去后阿云嘎一沾枕头就进入睡眠,倒是郑云龙戴着耳机听歌,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又被阿云嘎摘了耳机冲着耳朵喊醒。


“你说梦话了。”阿云嘎抱着枕头,顶着黑眼圈朝他控诉。


“我说什么了?”


“你骂我。”


“哦。”他又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你骂我!情绪可激动,说我脑子有问题!说什么他妈的真烦!”


“你能让我再睡会儿吗?”


“做你妈的梦!”


“那可不就是很烦。”


“你说谁!你骂谁!”阿云嘎把枕头砸他脸上,开始攻击。郑云龙左偏右躲,被枕头捂得起床气都没了,没折腾几下就全然清醒,他这招屡试不爽,不一会儿两人就都收拾完可以出门。



在路上郑云龙一直在看手机,阿云嘎问:“为什么我俩住一起?”


郑云龙脱口而出,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问——“有个剧本没琢磨透,想找你讨论。”


“哦,那今晚再说。”


“不了,今晚拿来补觉吧。刚刚酒店那边说协调好了新房间。”


“嗯,好。”


郑云龙把搜索页面一个个关掉,这么多网站都没能告诉他答案,互联网算什么万能,他又闭上泛红的眼睛。



阿云嘎每次见到郑云龙,都会说起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他们录完demo,他又开始闲聊。


“好久没回北京了。”阿云嘎喃喃地说,“我电脑肯定又积一层灰。”

郑云龙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在他怀念台式机的性能时见缝插针问:“你见过我的那顶黑帽子吗?”


“上面有字吗?”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印象。”


“好像上次落在你家了。你什么时候请阿姨打扫房间,请她帮我找找。”


“你不提我都忘了!”他开始搜联系人。


“干脆我来跟她说。”


郑云龙拿着他的手机,说着说着就走去衣帽间,声音在里面嗡嗡的听不清,十几分钟后他拿了两人的外套出来,说衣服堆得太多好难翻。


阿云嘎一看通话记录,16分39秒,他知道郑云龙十分恋旧,那顶找不到的帽子肯定记挂了很久。



之后的工作不是老在一起,可微信消息不间断。阿云嘎在清晨6点收到过郑云龙从飞机上拍的日出,在凌晨3点收到过路灯下模糊的飞蛾,拍照技术有待提高,他看到就第一时间回复:“龙哥辛苦了。”


郑云龙回得非常勤快,“你在忙啥?”


有闲心打字的时候他就打字,大多数时候是回段语音。他们知道了对方近期的项目和周遭的鸡毛蒜皮,而在初春的一天清晨,阿云嘎听着门铃打开门,郑云龙背着背包,说有个事情要谈,顺道来找他。


“怎么不叫你经纪人来谈?”


“哎那不一样。”


他把背包放好,去厨房接了杯水,喝完了洗干净,拿毛巾擦干,拉开靠边的橱柜把杯子倒扣着放进去。


他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阿云嘎问他:“帽子找到没有?”


他愣了一下,说没有。


“兴许阿姨没看仔细,咱俩再找找。”


他们翻开衣柜,郑云龙一看就说没有。阿云嘎没忍住笑了出来,说:“你怎么这么像来捉现场的?”


郑云龙似乎也觉得好笑,但是没笑出来,看了几个抽屉,末了他又问:“怎么剩那么多格子不用啊?”


“我也奇怪,”阿云嘎说,“问了阿姨,她说以前就是这样的。我从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怪癖?不过本来的那个确实没满,我每次也习惯只放一边。等它满了再说吧。”


帽子没找到,郑云龙连坐都没坐就说要走了,行程很赶。


阿云嘎看他在玄关换好鞋,给他拿背包,嘱咐他好好吃饭注意安全。郑云龙开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们拥抱,阿云嘎的脸蹭到了他的头发,一种奇异的冲动促使他亲了亲近在咫尺的发丝,他还没搞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想再多延长一会儿——头发也有体温吗?


郑云龙在他耳边问:“昨天不是说要和制片人开个会?什么时候?”


“下午吧。我要再去确认。”


“不是说挺漂亮?照片给我看看。”


“哦~~”阿云嘎退后,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回头一定拍给你。”


“不是说我!”郑云龙一转身就想溜,他害羞的时候经常这样,阿云嘎也心照不宣地看他走。


走了几步,郑云龙又回来,这次特别认真——“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啊。我带出来给你见见,让龙哥把关。”


郑云龙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声音又缓又哑,“先告诉我吧,直接见可能冲击太大了。”


“要不要这么有自信啊!你美若天仙是吧?”


他摆摆手,“走了啊。”


“哎,你也努努力。”


郑云龙没答他,把门从身后关上。走路的时候感觉头重脚轻,是缺乏睡眠的表现。他自认努力过了,奋力一博得来一场美梦,可上天好像不太赞成。回程的飞机永远不能带来好心情。





为什么拥抱好友会想亲吻他?阿云嘎尝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每天分神去想一想,久了之后却变成一块心病。下次见面还是这样,阿云嘎拥抱后盯着他的脖子,让郑云龙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

“我这儿粘粉了?”


“没,没有。”


近况都是知道的,阿云嘎想了想,还是对郑云龙说:“我好像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郑云龙应了一声,没看他,身体却绷得很紧,等他继续。


“我说不上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漏了,心塌了一块。”


“你忘关水龙头了。空调没关。暗柜忘上锁。”


“我靠!你有病!”


郑云龙笑了一声,掏打火机摸烟,阿云嘎以为他只会抽一根,结果他连着抽,像无意识似的,机械地消耗尼古丁,眼眶微微发红,阿云嘎想起这已经是他们见面的常态。


“大龙,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啊,就那些事,能有什么事。”


“你别抽了。”


他像没听到似的。


“叫你别抽了!”他心里莫名一阵烦躁,“还有,你别用那样的表情看我。”


“什么表情?”郑云龙还是被他自己困在雾里,烟圈一个接一个。


“是我没说出你想要的话?你为什么要失望?”


阿云嘎起身夺过他的烟扔掉,拉他起来紧紧抱着,他的心病或许无法自愈了,像是水流终于有了倾泻的溪渠,他的血液又开始汨汨循环。他像巨蟒绞紧猎物,亲吻郑云龙的头发,脖子,又像藤蔓缠绕着与之共生的大树,他讶异于这样奇异的契合,没有什么比他更熟悉他。


郑云龙就这么站着任由他亲了一会儿,看着阿云嘎困惑的眼神,然后推开他后退。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试试抱着你能不能……我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


郑云龙的眼泪沾湿了睫毛,阿云嘎为自己唐突的过错懊悔一万遍,见他十分想逃,又鼓起勇气:“我再亲一下,你不躲就当同意了啊。”


他在发抖,但他没躲。




夏天快到的时候,郑云龙的一部分东西搬到了他家,阿云嘎十分轻松地分了衣柜空间给他。晚上阿云嘎看着洗漱台的两支牙刷,记忆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光和影重叠,他细细一想,怎么有点不对劲。


“郑云龙!!!”


人被他吼了出来,一脸茫然。


“你自己说,那天晚上为什么我们住同一间房?是不是跟今晚一模一样!”


他居然开始笑,说嘎子真聪明。


“我忘了什么,你一直都不说,你现在说清楚!”


“没什么,现在没关系了。”


阿云嘎气得缺氧,倒在郑云龙肩上。得亏摄像机不在,不然气晕过去比撞墙更丢脸。

他过了几分钟才醒,一醒就往外走,郑云龙没拉住。他一步一顿,什么都想起来了。


“郑云龙!你能再笨点吗!”

阿云嘎气不过,回头抡起一拳就想打他,可郑云龙还笑着,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这一拳只好绕到后面捶了下他的背。郑云龙被阿云嘎捶到怀里,双臂把他紧紧裹住。“之前那次是我先摊牌,这次是你表白,咱俩扯平。”


“什么逻辑!”

阿云嘎翻个白眼,他们的拥抱却更紧,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丝被轻轻亲吻,像第一束月光抚过皮肤。





END






咕咕不爱吃苹果

【云次方/龙嘎】喜之郎

—搞一次喜尼,明星和金主,大家知道我的,就喜欢俗气的东西


stacee,三十八线糊比小歌星,唱摇滚的,想搞乐队但是没钱,花的比赚的多,谈过的前女友不仅凑齐了十二星座,连二十八星宿都绰绰有余,全国的粉丝数还比不过一个地区的前女友。


偶像失格的事情stacee也没少做,但凡出了事,粉丝立刻安静如鹌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嫌弃他的名字太装逼,还亲切地给他取了个昵称叫“喜娃”,大喜从善如流,亲切地称呼粉丝为“喜之郎”。


喜之郎们有个微博群,平常都在除了大喜谁都聊,结果某天凌晨,群突然就炸开了锅,因为他们听说大喜要建乐队了。...


—搞一次喜尼,明星和金主,大家知道我的,就喜欢俗气的东西

 

 

stacee,三十八线糊比小歌星,唱摇滚的,想搞乐队但是没钱,花的比赚的多,谈过的前女友不仅凑齐了十二星座,连二十八星宿都绰绰有余,全国的粉丝数还比不过一个地区的前女友。

 

偶像失格的事情stacee也没少做,但凡出了事,粉丝立刻安静如鹌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嫌弃他的名字太装逼,还亲切地给他取了个昵称叫“喜娃”,大喜从善如流,亲切地称呼粉丝为“喜之郎”。

 

喜之郎们有个微博群,平常都在除了大喜谁都聊,结果某天凌晨,群突然就炸开了锅,因为他们听说大喜要建乐队了。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消息可靠吗?喜娃哪来的钱?

 

【最讨厌吃喜之郎了】

可靠的,喜娃身边的人和我说的。

 

【大喜眼线笔够用吗】

他前几天不是还和我们卖惨说自己穷到吃泡面,让我们支付宝给他转钱,我记得大家零零散散拖了一个多星期才勉强凑齐一百块。喜娃这头粉红豹还敢骗钱?

 

【粉红豹做错了什么】

他不会是去借高利贷了吧?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的爱豆更糊】

那不会,喜娃人品是低下了点,但是还不算太蠢,借高利贷是不会的。

 

【胡说八道第一人】

大喜不会被包养了吧?

 

【众人】

……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那人除非是疯了,不然不会给自己花钱找罪受。

 

【大喜眼线笔够用吗】

图大喜什么?图他眼线重,图他内裤外穿?

 

【你们的老公stacee】

放你们的屁,他图我几把大。

 

——

 

大喜拎着自己的粉色皮草外套回家时,安东尼刚下班回来,他一身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扯了一半的领带,戴着黑框眼镜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大喜把黑漆皮低跟鞋往鞋柜旁随意一扔,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随后一屁股坐在安东尼靠着的沙发上,双腿交叉着放到桌子上。

 

“脚拿下去。”安东尼敲着键盘头也不转一下。

 

大喜懒散地应了后,就从背后抱住安东尼的脖子,贴着脸要去亲他的耳朵和脖颈。安东尼任由他乱啃,扶了扶眼镜温声问道,“昨晚去哪里了?”

 

大喜动作一顿,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又亲了亲安东尼过分白嫩的脖颈,笑道,“还能去哪里,去搞乐队了呗?怎么了,想我了?”

 

安东尼制止住大喜往他衬衫里头摸的动作,拿起手机放到大喜眼前,亮着的屏幕里头是两个交缠的身影。照片虽然模糊,但男人那一头中长卷发在酒吧门口前灯的照耀下显出了荧绿色,扎眼得很。

 

“搞乐队?”安东尼把手机锁了屏,往桌上一扔后,不紧不慢道,“你被拍到和女明星酒吧私会,举止亲密,我把消息压下来花了五十万,所以从你下个月的零花钱里头扣。”

 

大喜急得原地一弹,“我他妈这么糊,哪里值五十万?”

 

“你是很糊,人家不糊。”

 

大喜悔不当初,自己就是在酒吧碰到的那女人,黑灯瞎火的,谁认识谁啊?他也不过是和她喝了点酒调了会儿情,嘴都没亲上,结果到嘴的五十万飞了。

 

“宝宝。”

 

安东尼收了电脑,把大喜凑过来的小脸给挪开,皮笑肉不笑道,“少来。”

 

“能别扣吗?老子多操你一次不好吗?”

 

——

 

大喜胸无大志,但他从小痴迷摇滚,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组建一个自己的乐队。奈何钱不到位,运气也不够。前几次是队友坚持不下去半年来一直没接到演出,五六个人挤在地下室吃两碗泡面的生活,纷纷回家做起了生意;后来终于有了点起色,结果来人心怀鬼胎,趁他喝醉之后就拿走了他所有的现金,还顺走了一个小鼓。

 

几年前好不容易在选秀节目里因为造型独特、眼线过长、浑身要素过多小爆了几次,后来他又因为受不了娱乐圈的束缚和规矩,拎着电吉他回了小作坊继续唱歌。

 

喜欢他的人来了又走,去了又回来,最终就是那么一小拨人,嘴里比谁骂的都狠,其实最心疼大喜的也是他们。

 

大喜比一般人叛逆也比一般人倔,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中二热血在他身上似乎得到了延长。

 

初中他扔小鞭炮扔到年级主任的帽子里,就算被拎到国旗下全校检讨,也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现在成年了也是,他觉得对的事情他就会一直做下去,谁劝也没用,人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他是滚了一身泥的老牛还能甩甩蹄子继续闷头往前闯。

 

跌了那么多次跟头,大喜也没认栽。朋友和他喝酒的时候嘲笑他魔怔了,看似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你不如去电线杆上瞅瞅有没有什么重金求子的小广告,说不定后半生就不用努力了。”

大喜脑袋都泡在酒精里头,酡红着双颊,大着舌头吼,“你……你他娘放屁,我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说罢,他就摇摇晃晃起身,和服务员要了张便利贴和一支笔就往旁边的电线杆子走去。

 

【重金给子,器大活好,好心人帮助一个孩子成就梦想。电话是:135xxxxxx】

 

一行字歪歪扭扭,“想”字的三点还拉到了水泥柱子上。

 

“靠……靠别人,我是王子,靠靠……靠自己,我他妈就是……国王!”

 

“好!喜哥牛逼!”

 

闹到了凌晨三四点,大喜才被抬着回去,四仰八叉在朋友家沙发上睡到下午四点。醒来时浑身没劲,一起来就犯恶心,大喜索性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正想回昨晚的消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咳咳……”宿醉后的嗓子就和拉破了的风箱一样,大喜喂了一声之后就咳了好几下。

 

“是stacee吗?”话筒那边是个男人,声音低低的,音调也把握在一个适中的度上。不过大喜已经很久没听人喊这个名字了,愣了许久,最后才“啊啊啊是我”地应道。

 

“晚上有空吗?过来我这里一下,地址待会发你。”

 

“啊?你谁啊?”大喜揉了揉太阳穴,又拍了拍耳朵,总觉得是自己大脑哪个零件落在了哪里,才会让他无法理解对面的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大喜喂了好几下,对方才慢吞吞地说了句,“重金给子,器大活好。”

 

“你想生孩子?这事儿恐怕不是我一己之力可以做到的,建议找医院。”大喜说完后又朝着天花板无声地骂了句神经病。

 

“不,我想资助孩子的梦想。”

 

男人挂断电话前还说了句,“来不来都可以,我只等到十点。”

 

“喜哥,我觉得这人是gay,想花钱泡你,你还是别去了。”朋友吸溜着泡面,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如果是真的想资助一个孩子心底最纯真的梦想呢?”

 

“请不要为你的贪财找借口。”

 

大喜确实是缺钱,而且碰到这事儿还觉得挺猎奇,琢磨着自己肯定吃不了亏,吃过了晚饭就往对方给的那个地址赶。

 

九点多的时候他见到了办公室里的安东尼,安东尼看他来了也不怎么惊讶,让他坐下后还泡了杯咖啡给他。

 

大喜喝了一口就被苦到五官变形,但为了维持自己的潇洒,硬是伸长了脖子吞了下去。见安东尼一直坐在对面看他,就清了清嗓子道,“我有原则,卖艺不卖身,你要是馋我的身子就别想了。”

 

安东尼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反而问了句,“要方糖吗?”

 

“要。”大喜下意识应了之后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潇洒,恨得在心里打了套咏春,但安东尼却已经起身去柜子旁翻了。

 

大喜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就把目光放在安东尼身上了,对方正弯腰找方糖,比较贴身的西装裤把他的腰臀线暴露无遗。

 

腰好他妈细,屁股好他妈翘。大喜突然觉得刚才那话说早了。

 

“如果让我说句实话的话,你的艺并不值得我开价。但我是个商人,投资了自然想有回报,既然我给你钱了,你也总得付出点什么。”安东尼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衬衫扣子还扣在最顶上,大喜舔了舔犬齿,从刚才就起来的性致愈演愈烈。

 

想到就要去做到,这是大喜的人生信条之一。

 

他利落地把外套一脱,皮带也拉开,对着安东尼招了招手,“自己动还是我来?”

 

“不需要我先转账吗?”安东尼坐着不动。

 

“钱嘛,什么时候给都一样……”大喜一边说着话一边跨过桌子走到安东尼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有些东西不是随时都能起来的。”

 

安东尼被拉着领带压在沙发上,眼镜也被蹭歪了一半,他伸出手抵住大喜逼近的胸膛道,“我不想在这里做。”

 

大喜充耳不闻,握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就隔着衣服在他身上啃。安东尼很香,不知道是香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大喜越啃越来劲,质量上乘的白衬衫被洇湿了一块又一块儿,皱巴巴黏糊糊地透着衣服里面的风光。

 

“扣钱……我会扣钱……”被脱下裤子抓着屁股揉的安东尼迷糊着眼睛嘟囔着。

 

“什么?你说你想在上面?”

 

——

 

安东尼每个月定期会给他的账户打钱,为了方便,大喜还直接住到了安东尼的房子里头。

 

大喜觉得自己这个班上的实在是舒服,日常也就更加卖力,沙发阳台厨房厕所书房健身房,大喜勤勤恳恳工作,甚至主动要求加班,但大部分时间老板都是不会同意的。

 

有了资金,乐队的事情自然也迈上正轨。大喜租了个练习室,还买了些乐器,找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创作练习,空闲的时候还会把乐队演奏的视频放到网上。几个月后,就有个小型音乐节的主办方找他们去表演了。

 

大喜接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安东尼,让他务必到场看他独领风骚。大喜在电话那头拽的和安东尼欠了他二万五八一样,“你不是没见过我表演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必须要来啊!”

 

结果表演那天,大喜在后台朝观众席看了很多遍也没看到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西装革履的人。

 

可能又被工作拖住了,大喜摁断了微信电话,听到主办方催场后,把电吉他像扛斧头一样扛了出去。

 

大喜这一场表演格外疯,底下观众就更嗨了,保安齐齐挽着胳膊都拦不住情绪到了顶点的观众,隔着铁护栏被震地前仰后合。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集美们在现场没?喜娃这场嗑药了?

 

【粉红豹做错了什么】

真的真的,粉他将近两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投入,主办方是不是多给他钱了?粉红豹发疯好可怕啊——

 

大喜唱完最后一个音后就把话筒高举过头顶,低着头极重地喘着气。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眼线也被糊成一团,长刘海分成了一绺绺黏在了眼睛旁边。

 

【大喜的眼线笔够用吗】

日,喜娃够骚

 

【最讨厌吃喜之郎了】

文 艺 复 兴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的爱豆更糊】

喜娃帅是真的帅,这场下去能跻身二十八线吗?

 

【众人】

难。

 

全部表演结束后,大喜才见到安东尼,他撑了把透明的伞站在一堆要拆卸舞台的工人里面,刚刚下了场小雨,所以他皮鞋和裤子上溅了不少泥点子。

 

“来真早。”大喜走过去阴阳怪气讽刺道。

 

“抱歉,公司开会时间久了点,过来的时候路上还很堵……”安东尼说着说着就在大喜的目光中闭了嘴,从口袋拿着纸巾递给大喜,“擦擦脸,眼线糊到嘴角了。”

 

“我乐意!”大喜别过头不去接纸巾。

 

“都说给钱的是大爷,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孙子了?”

 

其实大喜也觉得不应该,他们两责任明确,一个给钱,一个操人,安东尼履行了他的职责,他就没有必要再要求什么。但大喜心里就是不痛快,可他却没有再说什么,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脸。

 

直到车开离了会场,安东尼才出声打破两个人中间诡异的沉默,“我看过的,你的表演。”

 

“什么时候?”

 

“电视上,不知道怎么点到的,你在一个酒吧唱歌,唱的满头大汗,就穿着你那条白底黑斑裤子。”

 

大喜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早年间在朋友的酒吧瞎闹腾,被人录下来放到网上去的。

 

“那时候玩呢,根本没认真唱。”

 

路口亮起红灯,安东尼停下后扭过头,认真地对大喜说,“没有,很活泼也很可爱,像头染了毛的小狼。”

 

大喜下意识翘起嘴角,而后又强行压下,故作不在意道,“你现在是在讨好我吗?”

 

安东尼看着他笑而不语。

 

大喜被盯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憋住,伸出手扣住安东尼的头,粗声粗气地吼道,“行了行了你成功了,过来亲嘴巴。”

 

“绿灯了。”

 

车子平缓地开过一条条灯火通明的道路,大喜看了会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扭过头对安东尼说,“其实今晚我唱的这首歌是给你写的。”

 

“叫什么名字?”

 

“叫《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好名字,让我有了点助力梦想的实感。”

 

大喜舒了口气,在裤腿上偷偷擦了擦手汗,决定把这首歌的名字永久保留,太几把肉麻了,他根本说不出口。

 

——

 

喜之郎们最终还是发现了安东尼的存在,他们忿忿不平地为安东尼喊冤。

 

多么盘顺条亮还多金的好人,怎么偏偏就瞎了眼包养一个不成器的死非主流。整整一年,微博群名都是【东尼东尼你擦亮眼】。

 

但无论他们是把踢出群一年多的大喜拉回来轮番数落他,还是去寺庙祈愿安东尼尽快认清大喜真面目脱离苦海,安东尼和大喜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大喜甚至在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把两人十指相扣的图发进群里,结果又被踢了出来。

 

大喜把头发剪短了些,因为偶然发现安东尼看他穿西装后会在床事上更加热情,所以买了一柜子的西装。他还穿去了演出现场,结果激动的时候崩坏了一排扣子。

 

乐队接的商演越来越多,在圈子里逐渐小有名气,从三十八线勉强跻身到了二十线内。大喜乐观地觉着,再过几年就应该是五环内了。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说包养也不太合适,大喜自己已经有了经济能力,还和安东尼学着理财投资,赚了钱就交给安东尼,自己一个子不留,缺钱了就找安东尼要。

 

比起以前兜里鼓了得了空就去泡吧,现在大喜更喜欢在家里和安东尼窝在一起。

 

安东尼不太喜欢闹腾,在家里就是看看书,种种盆栽,尝试过做饭,但把锅底捅了一个洞。大喜闲不下来,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安东尼不陪他玩,他自己也能找到乐子。他比安东尼有做饭天赋,尤其擅长做海鲜,有一回两个人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海鲜,到现在闻到海味儿就觉得肚子很饱。

 

“让我改邪归正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安东尼和大喜坐在沙发上,用着同一个泡脚桶泡脚。

 

“那边还有一个,干嘛老和我挤。”

 

“你脚又软又嫩,我特别喜欢。”大喜用脚趾头暗示意味十足地挤进安东尼两只脚中间,“下次我们试试?”

 

“试什么?”安东尼假装没听懂,眼睛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待会试了就知道。”大喜一下一下地轻踩安东尼的肉脚背,催促道,“赶紧回答,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没有。”没等大喜借题发挥,安东尼就接着说,“因为你以前也不坏啊,一直是好孩子,有什么好成就的。”

 

大喜哽了一下。

 

安东尼和他不一样,他假话掺着真话说,有些情话就只是情绪到了,烘托一下氛围,几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安东尼永远只说真话,虽然偶尔刻板但一直真诚,所以他知道安东尼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的。

 

在那些仗着自己年轻胡作非为、昏天黑地又很荒唐的日子里,他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下去——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用酒精和女人逃避现实,最终被苦难磨平所有的棱角戾气,学会妥协,认识到自己的平庸。

 

但安东尼明明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却不曾觉得他有任何需要掩盖的东西。大喜不知道自己在安东尼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他唯一知道的是安东尼把房子、床和热水通通分给他一半,甚至承担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段,很认真地和他说,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他偏过头轻轻吻在安东尼的鬓角上,这次无关氛围和其他,就只是想吻了。鼓胀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宣泄口,想了那么多,他最终选择了一个克制又小心翼翼的方式。

 

——

 

【你们的仇人大喜】

帮朋友问,怎么和一个人表白比较好?

 

【我在胡说八道哇】

无中生友。

 

【最讨厌吃喜之郎了】

你和妮妮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表过白?你是人吗?

 

【脱粉回踩,已是i尼】

从未是过。

 

【你们的仇人大喜】

所以说帮朋友问啊!!一群疯子!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大喜眼线笔够用吗】

就用嘴巴表白啊,找个浪漫点的餐厅,送点对方喜欢的礼物不就好了吗?

 

【你们的仇人大喜】

被拒绝了怎么办?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你被拒绝不是很正常?

 

大喜退出微博后就盯着屏幕陷入沉思。虽然这一年多里两个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安东尼从来没和他说过喜欢,他也一直不去戳这层窗户纸。

 

要是自己真的被拒绝了,岂不是连这层肉体关系也得完?但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他又憋得慌。

 

纠结了小半个月后,大喜再也不用苦恼了,因为安东尼和他提了分手。

 

安东尼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和他说他这一年存下来的积蓄都在这里了,大喜不肯接,扯着嗓子骂,“操!你果然就是馋我的身子!”

 

安东尼面容有些疲倦,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把卡塞进大喜的兜里就转身走了。大喜拼命按捺住自己追出去的欲望,毕竟被分手已经够丢脸了,再死缠烂打的话,就毫无尊严可言了。

 

接下去的几个月他和安东尼彻底失联。他推了不少商演,每天浑浑噩噩,什么事都不干,吃饱了就睡。最后连群里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嘴上骂归骂,私下里又凑钱寄了几大箱零食水果到他家里。

 

因为他手机一直关机,所以安东尼破产这事儿他一直等到一个星期后才知道。急急忙忙翻了爆炸的群消息才知道他一单生意上出了差错,合作伙伴卷款逃到了国外,现在他正面临着巨额的赔偿费,甚至还有被起诉的可能。

 

“妈的。”大喜咒骂了一句就往他第一次见到安东尼的地方去,到了之后发现人去楼空,公司早早被抵押了。安东尼的房子也被人贴了封条准备二次转卖,大喜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找安东尼了。

 

他终于知道安东尼为什么会和他分手了,他这么死板又怕麻烦别人的性格,肯定是觉得自己没钱再“包养”他,这层关系没有了,帮不了自己了,怕耽误他就先断了个干净。

 

——

 

那个邀请过他们乐队的音乐节主办方又找了过来,希望他们今年也能过来表演。大喜本来想推辞,最后还是答应了,主办方乐呵呵地道谢后又说,“今年的场地会大一点,因为换了个赞助。”

 

大喜随意问道,“上年那个赞助呢?”

 

“奥,我听说他是破产了,说起来他好像还挺喜欢你们这个乐队的,上年赞助的时候就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请你们来演出……”

 

大喜又想起安东尼举着把路边买来的透明小伞,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堆工人里面的场景。他盖住眼睛呼了口气,最后说,“这场演出我可以不要钱,但是能麻烦你个事儿吗?”

 

喜之郎们发现今年音乐节的门票有点不一样,因为stacee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Anthony”。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感觉喜娃要做大事儿了。

 

【最讨厌吃喜之郎了】

我在现场!门口竟然有发“stacee&anthony”的灯牌!!喜娃牛逼啊!但是不能给我一个单独的anthony灯牌吗?不想要喜娃的。

 

【大喜眼线笔够用吗】

妮妮今天会来吗?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的爱豆更糊】

啊……妮妮好久没出现了,之前看他请了律师一直在打官司,可能没空过来吧……

 

【大喜大喜,令人不喜】

喜娃做这些东西肯定想妮妮看到,待会你们录个视频放网上去吧,妮妮有空了肯定能看到。

 

【最讨厌喜之郎了】

收到!#大喜 追老婆靠粉丝#

 

大喜上台的时候,粉丝惊异地发现他没有穿着平日演出一定会穿的带各种环和洞的衣服,就只是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头发也没有乱七八糟瞎喷发胶,而是换成了顺毛,乖乖地贴在耳朵边上。

 

“这首歌我一年前唱过,是唱给所有人的,但今年我换了编曲,只唱给一个人听。”

 

大喜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观众席,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弹琴。这把木吉他是安东尼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比起电吉他,安东尼更喜欢木吉他的声音和质感,大喜原本学的不乐意,但看到弹琴的时候安东尼眼睛闪闪地看他,就鬼使神差地开始勤奋练习起来。

 

这首歌原本的基调是嘶吼和发泄,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创作的,所以每个音符都像是两个坚硬又不同的东西碰撞在一起,不停往外迸发火星点子。

 

突发的性欲、最令人心动的新鲜感和你来我往的试探。

 

他的创作是完全捕捉到的灵光乍现,所以他想的每个场景都可以在歌曲里看到——一丝不苟的安东尼变得乱七八糟,地上是纠缠的白衬衫和破洞裤,房间里充斥着体液和情欲的味道。

 

有个朋友说,听完你这首歌感觉就能高潮了。

 

但现在他改用了平和的木吉他作为主调,除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电音,就像是剥开了五彩斑斓糖衣,把里面最光洁无暇的东西给展露了出来。没有什么野蛮的技巧,单单只是倾诉。

 

和所有人说他们目的不纯的相遇、寒潮来临时的相拥、情人节的鞭炮和冰箱里的那瓶过期可乐。

 

和一个人说最喜欢的瞬间是和穿着毛茸茸家居服的他靠在一起,两人脚上的地毯袜一个是兔子,一个是胡萝卜。电视机里放着剧情狗血的姐弟恋,电视机外从文艺爱情电影逐渐变成限制级。

 

“窗边的绿萝和摇椅,怀里的胖子和你。”

 

“不会否定前半段的失意,想去肯定后半生的与你。”

 

前半段大喜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唱到高潮他才睁开眼睛,发现黑漆漆的观众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十几个小灯牌,正努力地跟着他的音乐节奏摇,亮橘色的“stacee&anthony”就像在土地里头滚动的小橘子。

 

到歌曲的后半段,冒出来的小橘子就越来越多,到最后汇集成了一片浮动的橘海。

 

“for you.”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灯灭。

 

众人在黑暗里听到了台上那人用鲜少出现的温柔语调说了一句,“想和一个人说,其实这首歌的名字叫《For Anthony》。”

 

大喜又磨磨蹭蹭地待到了工作人员拆卸舞台的时候,他就站在观众的位置看舞台上的东西被一件件运下来。

 

等到全场就剩几个大灯在亮的时候,大喜拨通了自己一天打十几遍却总是关机提醒的号码。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那边不再是机械的提示音,而是安东尼有点软的一声“喂?”

 

大喜手机一下没拿稳,手忙脚乱捞起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别挂。”

 

“我在听。”

 

“我想说……就是……”大喜揉了揉鼻子,“你又错过我的一次演出了。”

 

“我没有。”

 

“你撒谎。”

 

“我都说了几百遍别用袖子擦眼泪了。”

 

大喜举手的动作猛然停下,吸了几口气后才敢转过身,然后一眼就看到远处一个橘色的小灯牌在闪烁。

 

“我看不见你,我要你走过来。”

 

“好的,现在你比我有钱,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大喜也不挂断电话,就一眼不离地看着安东尼从黑暗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安东尼瘦了很多,但精神看着还不错。大喜知道自己此刻看着一定很糟糕,妆糊了一脸,头发也是乱的,他不去和安东尼对视,而是偏过头对着手机说,“已经走到我面前的话,下一步就可以抱我了。”

 

不等安东尼张开手臂,大喜就把他捞进自己怀里了。他蹭在安东尼的肩窝里,架势极为凶猛地朝他的脖颈咬了一口,但等那人皮肉真地到嘴里了,大喜又不肯用力了。

 

“抱到了,下一步呢?”

 

“下一步说你很想我。”

 

“我很想你。”

 

大喜收紧了胳膊,应了句,“我也是。”

 

“还有下一步吗?”

 

“有。”大喜松开安东尼,改为和他额头碰额头,“我要求和乙方安东尼先生谈恋爱,重金求子,生不出孩子就不分手。”

 

——END——

 

 

 

☁狗几把说要给我配图,看到这里的人都是证人,要是他没配,我可就要公主生气了,你们帮我骂他。

☁下次搞喜海^0^

淤泥涛声
“这个人好烦喏💢”

“这个人好烦喏💢”

“这个人好烦喏💢”

阿鏡

【龙嘎】小孩

龙哥喜欢喊人小孩太蛊了……

大龙小嘎

*


阿云嘎认识郑云龙是冬天尾巴那时候。天色暗得早,经过酒吧街的时候被人拦了,学生气,又跳的芭蕾舞,身段好脸漂亮,加上一看就只有十六七,水灵灵的一把小葱一样,就招人。

那个时候代表学校准备出去比赛,他高二,已经是主舞,练完了天也晚了,夜色格外沉,就一条酒吧街还比较有活气,于是阿云嘎就往那儿走,不想被人纠缠上,几个男的,喝得醉醺醺,看起来是从别的地方喝完要进下一家,见到了阿云嘎——恰好他为了表演那阵子把头发留长了些,乍看有些雌雄莫辨,那群醉汉也不管他究竟是男是女,伸了手就想拉他。

救他的就是龙哥,插手进来把几个人一挡,比当时还没抽高的阿云嘎严实挡...

龙哥喜欢喊人小孩太蛊了……

大龙小嘎

*


阿云嘎认识郑云龙是冬天尾巴那时候。天色暗得早,经过酒吧街的时候被人拦了,学生气,又跳的芭蕾舞,身段好脸漂亮,加上一看就只有十六七,水灵灵的一把小葱一样,就招人。

那个时候代表学校准备出去比赛,他高二,已经是主舞,练完了天也晚了,夜色格外沉,就一条酒吧街还比较有活气,于是阿云嘎就往那儿走,不想被人纠缠上,几个男的,喝得醉醺醺,看起来是从别的地方喝完要进下一家,见到了阿云嘎——恰好他为了表演那阵子把头发留长了些,乍看有些雌雄莫辨,那群醉汉也不管他究竟是男是女,伸了手就想拉他。

救他的就是龙哥,插手进来把几个人一挡,比当时还没抽高的阿云嘎严实挡了,还穿着皮衣叼着烟,让他们手放尊重点儿。

才冲他叫嚣呢,他手往后边一指,阿云嘎注意到他用的拇指,手很大,拇指也好长,他缩在冬衣里看霓虹灯下男人如刀削斧裁的侧脸,有些怔愣,就听他说那酒吧就是他的,让他们动手试试。

说到底,估计是借酒装疯,看他这样子就怂了,酒吧也不进,骂骂咧咧地离开,这个时候阿云嘎才看到男人转过来,喊了他一声:“小孩儿。”

“你没事吧?”他问,眼角有点儿挑,生得奇怪,像陡峭的一座山,五官险之又险地拼成了一个极英俊的男人,声音也好听,有点儿鼻音,懒洋洋地喊他,小孩。

阿云嘎抓着书包带子,顿住了,一会儿才红了脸摇头,什么招呼都不打,落荒而逃。


下一次见面是一周多之后,阿云嘎懵了两三天才回过神来,想起当时没跟人道谢,又犹豫了两天去买了个漂亮的小纸袋子,往内放了家里自制的奶糖,很好吃的,他家是牧民,往内蒙去有牧场,出来读书是住在舅舅家的空屋子,不算一起住,只是偶尔来看看他,家里每年都会做好多给他寄来,阿云嘎嗜甜,每天都要往兜里抓一小把,像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生活费不多,也想不出来送什么足够表达心意又不过于夸张,想来想去他愁得往嘴里多塞了好几颗,才想到可以送奶糖。

又过了几天在附近晃,才遇着那个男人,有点儿犹豫,远看着像是,不着痕迹往那儿凑,走过去近看果然是他在店门外抽烟。

搭话好难——他一直能跟人交际,但面对男人不晓得为什么,好难,尤其是他看着阿云嘎的时候,那双眼睛看得他心脏乱跳手心发潮,尤其是男人按熄了烟,偏过头,又喊他一声:“有事么,小孩儿?”

阿云嘎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胸口,手忙脚乱往包里掏出那个小纸袋,递过去,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谢上次他帮忙。

看男人有些诧异,好像要摆手拒绝,似乎不把这事儿当事,他又连忙加了句:“家里做的奶糖而已,不值钱。”

人才接了过来,他松了口气,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又慌张地跑了,像小兔子,他不知道男人手上那包奶糖想,接过来的确是因为不贵重,也是小孩儿眼睛太干净漂亮,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好像他不收就要哭,软乎乎。

他拆了纸包,解开糖纸,味道不错,他不爱吃甜也觉得好吃,像那小孩儿。

逃跑起来都像小兔子。


第三次见面阿云嘎才知道对方姓郑,名云龙,酒吧老板,来往的人喊他龙哥,那天路过的时候是被他喊住的。

“哎,小孩儿——”

阿云嘎心蹦蹦狂跳,收住脚往酒吧方向转过头,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仔细看了,果然是那个男人,站在店门口,这次没抽烟,招手让他来。

小孩儿,来。

阿云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一脚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傻傻地走过去,手指抓住袖口,问他:“……你喊我?”

他看见男人笑了,说不喊你喊谁呢?就你一个小孩儿。

他想反驳,说我十七了,够大了,可脸颊好烫——天都还冷着呢,他脸颊真烫,男人开了口,说谢谢他的奶糖,很好吃。

阿云嘎摇摇头说不算什么,盯着自己布鞋看,男人说请他进去喝点饮料,算他回请,不含酒精的那种。

他也不知道有戒心,应了之后对上男人有些复杂的表情,男人手垂在旁边,食指和拇指搓了搓,好像想捏点儿什么,跟他说:“以后有人邀你,别傻呼呼就应了。”

阿云嘎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的确不是,郑云龙把他带进酒吧,进了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算不上奢华,却绝不低劣,还有个小舞台,上头有乐队表演,时间算早,场子还没热起来,他给阿云嘎找了个小沙发舒服坐下。

阿云嘎左瞧瞧右看看,这里隐蔽,观察起来倒是方便,男人刚才让他等,他就乖乖等在这儿,大眼睛滴溜溜转,四处稀奇的看。

一会儿人回来了,居然给他端了杯浓浓的巧克力牛奶,说他特别让小厨房做了,还有些小零食。

聊了会儿这才知道他叫啥,被人调侃名字都不知道就跟着跑进来。

喝完没多久,他就被人说太晚了给送出酒吧,这儿龙蛇混杂,小朋友别多待,还把他送到了街口,男人走在他前边,手插在兜里,阿云嘎看着,郑云龙的头发也长,在脑后扎起来一个小鬏,好高大,又有点猫背,他有点想要也这么扎。


等到了隔年暑假,不知不觉中已经熟了,舅舅舅妈也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他又要练跳舞,不能回内蒙,没人管,一个人的时候就往龙哥那儿跑;郑云龙平时住酒吧楼上,说整排楼都是他的,开酒吧是兴趣,阿云嘎白天就去找他,大概下午一两点的时候,酒吧早上五点半关门,郑云龙上来睡,醒了刚好给阿云嘎开门。

后来一次睡过了头,下去的时候小孩儿蹲在外面等,抓手机打游戏,白体恤汗湿了,脸颊粉馥,郑云龙心疼坏了让人赶紧进门。

冷气先关了,让人去沖凉,出来的时候穿着见郑云龙的短袖,很大件,挂到大腿一半,挡住了裤子,不晓得为什么他看一眼不敢再多看,喊他,小孩,吹头发。

头发留到肩膀那儿,光擦要好久才干,阿云嘎抓着吹风机坐在沙发上吹,右脚窝在身下坐着,他练舞,哪儿都瘦,又白,手臂一抬光从宽大的衣服后面透过来,看得见腰有多瘦。

嘴巴噘了嘟嘟囔囔说我不是小孩。

郑云龙没听清,啊?一声,头发没绑,穿得随意散乱,赤脚给他拿了苹果汁过来。阿云嘎停了吹风机,噘起来的嘴巴是红的,气哼哼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

“想什么呢。”郑云龙眼皮半阖,接过来吹风机:“你就是小孩。”

头发在宽大手掌下被拨弄,又细又软,他自己留长了是懒得剪,弄起来随便,但给阿云嘎吹头发就很有些小心翼翼,颈子都是白的,又长,又白,上面有两三颗零星小痣,叫人忍不住想摸。

苹果汁还是他从酒吧里拿回来的,阿云嘎爱喝,抓着杯子咕嘟咕嘟,一开始说他像小兔子好像也不太对,小兔子好像没这么黏人——还是班长呢,熟了之后就像小朋友,喜欢来他这儿窝着,看他以前买的漫画书,问他不担心考试么?他摇头晃脑说自己文化分够,跳舞能行,不担心。

自信得很,郑云龙想就是考不上也没事,有我呢。

他没再往下想,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儿,要是没考上大学,怎么就有他了。

吹完头发,从手腕上拿下根发绳给他绑,小孩儿手也不笨,就要他扎,一开始是学,学了半天死活咬定了郑云龙绑得比他好看——郑云龙自个儿都看不出来分别,他随便弄的,但小孩要,就往后都帮他绑了,还学会把头发抓得好看些。

扎完转身去柜子里给他拎了备用钥匙出来,说以后他没醒自己上来,一时半会儿都没接过去,看才发现小孩儿瞪圆眼睛,嘴巴再张出一个O,说你这么放心我呀?

“这细胳膊细腿的,我有啥好不放心?”郑云龙就看见小孩儿欢天喜地地接过去,拿出他的那串钥匙链;上头挂着个抱胡萝卜的小兔子,还是郑云龙给的。

熟了的好处就是能随便掐脸颊,嫩生生的,还白,掐红了就气呼呼看你,再喂颗糖转眼就忘记。

正在看的漫画书是灌篮高手,说流川枫好帅,帅得不得了,看得聚精会神,趴在沙发上翘着腿看,脚丫勾起来,不像十七岁的男孩儿,好像还更小。

郑云龙把衣服下摆给他扯好,问他这么喜欢流川枫?

阿云嘎正看着,半晌没听见他说话,一会儿才抬头懵懵问他你刚才说啥来着?

郑云龙给他喂了火龙果,再问一次,你这么喜欢流川枫?

阿云嘎说起来眼睛都亮了,手舞足蹈,人又帅球打得又好,他就不会打篮球——练舞的嘛,篮球和芭蕾相差太远。

郑云龙听他讲,垂着眼睛想打球算什么,他也会,这就帅了?

“你想学?”他一会儿冷不防开口,阿云嘎看他,他顶顶脸颊上肉,说:“我教你。”


但是打球要到秋天了,夏天白天太热,可傍晚以后郑云龙又得忙,他是老板也不代表总是清闲;中间还莫名其妙冷战了一回。

说冷战好像也不太对,就是阿云嘎好久没去他那儿,八月底的时候他们要比赛,紧锣密鼓练起来,阿云嘎一大早就去练习,来得比往常更晚,就喜欢来他这儿洗澡,在沙发上躺得四仰八叉,几次都睡过去,等到该回家了郑云龙才叫醒他。

他朦朦胧胧张眼,脸颊下意识往人手里蹭,阿云嘎脸不大,郑云龙手大,能包起来,睡得脸上都压出印子,是累坏了,撒娇,可这娇撒得郑云龙心里一颤,猛地收回手,阿云嘎这才张开眼睛清醒过来。

回去路上他叽叽喳喳问郑云龙要不要去看他比赛,小孩可有信心了,郑云龙走在他旁边,他走起路来都用跳的,还要郑云龙伸手把他往路旁拉,小心车。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郑云龙说他没时间去看,阿云嘎“啊”了一声,有点儿失望,嘟嚷一句“好吧”,还不死心,问:“真的不行呀?”

兔牙很明显,好可爱。

“有事。”他手插兜里说道。

下面那句应该是吵架的原因,郑云龙说,让他不然比赛前都别来了吧。

专心练习,别分心。

阿云嘎急了,抓着他说不会分心的呀,他也不让,最后是气呼呼地蹬蹬蹬用力踩楼梯上楼。


后来几周果然没来,郑云龙心里乱糟糟的,一下子想他练习得怎么样,一下子想他俩差了不多不少,正好十岁,他自己是生得年轻,不显老,但阿云嘎和他一比,还是太小。

成年都还没有,想啥呢,他叹了口气。

等到比赛那天他盯着去隔壁市赛场的车票,还是没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日期记得这么久,想了想,最后仍然没去。

去了好像就太越界了。他点烟,脑海里过赛程,等到晚上想应该比赛结束跟车回来了。又想小孩离开学还有几天,不多不少正好一周,他去了吧台,从酒保那儿要了瓶没开过的苹果汁,放二楼冰箱里。

怎么想小孩儿比完赛应该都会回来找他,零食两天前就买好了,甜的咸的都有;比赛结束隔天想他下午应该会来,平常一收店就洗了澡倒头睡的人居然撑着去买了菜,四个小时就起。

炒了红油的火锅底料,他想着冻起来,夏天要结束了,恰好冻起来,接着肯定常吃火锅。买的都是牛羊肉,他青岛人,哪习惯吃这个,把肉往冷冻柜里一塞,底料还在锅子上,要等凉了才能收。

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时间再看一会儿门。

到了傍晚他才爬起来把那整锅的底料分袋装好。


阿云嘎比赛当天回来得晚,稀里糊涂抱着被子睡了一觉,醒来都已经是隔天下午,他抱着被子看太阳往下掉,手指扣着毛巾被,发呆,最后肚子饿了,他抓过来手机,抿抿唇,问朋友要不要去吃火锅,搓一顿。

——我想吃红油的那种,想好久啦,比赛要控制身材都不好多吃的。

——行啊,走起?

朋友问他暑假在干嘛,人都找不到,他吃着呢,手一顿:“比赛练习太累了,没办法。”

拿了冠军,说自己练得累实在有说服力,人家也没抓着问,但是嘴里的牛肉终究感觉还是少了几分滋味。

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感觉有点无理取闹,但又想搞不好人家早烦了没说而已。整周都是吃饱睡睡饱吃,要不就往外跑,不闲着,否则一闲下来就要忍不住难过。


开学的时候胖了五斤,还被老师骂了,得把体重再降下来;好消息是比赛奖项份量重,他心仪的大学基本没跑了,人家系主任刚好来看,一眼看上他的独舞段,这对他学校也是好事,说了让他们文艺汇演把参赛的舞表演了。

就是这么一来更没时间往酒吧跑,到九月底要一个月没见到人了。阿云嘎现在走都不爱天黑往那儿走,你说也不是交往了之后分手,怎么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在。

但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是会看到小兔子和钥匙,好烦,好讨厌,他想到钥匙应该还人家了,又不想还,又犹豫了好几天才去,挑晚了看不清楚的时候偷偷摸摸,远远看见人又在店门口抽烟,抿抿唇缓了一下心跳,岂料还没想好怎么过去,看到一个高挑的美人凑上去跟他说话。

很漂亮。阿云嘎噘着嘴上下看,半晌才肯认了是真的漂亮,又飒又美,但是郑云龙更高,就得垂着眼睛看她。

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郑云龙就是那样看人的——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叫人心慌意乱,好像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一样。

但其实不是的,想多了。他就是人很温柔——不然当初也不会帮一个陌生小孩解围。

讲了没几句话他们就进了酒吧,阿云嘎看着,满眼都是刚才他们亲了亲彼此脸颊,秋风开始有点凉意,只觉得小兔子跟钥匙喀得他掌心生疼。


早上收店的时候郑云龙忙完了,习惯性去掏信箱拿信。岂料不只有帐单广告,还有别的什么在里面,他打了个呵欠,光线不好,拿出来放在手心一看,抓着顿住了半天。

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憨态可掬,躺卧在他手掌心里。


郑云龙都没想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跑去看他们高中的文艺汇演。弄得挺盛大的,夺冠这事儿足够荣耀,连他这样生活圈不重叠的人都有听说,文艺汇演的传单都发到他信箱里了,估计是沿街塞,那个文艺晚会对外开放,毕竟很多家长还是乐于来看看的。

前一天就说了,老板有事,隔日休店,出门还是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说不清来到底想去,还是不想去,等到了的时候已经错过好几个节目,小孩的独舞恰好赶上。

人好多,礼堂挤得满满当当,他只能站着,看灯光打在台上,小孩好像比前一阵子又瘦了点儿,头发编得整齐,舞衣也好看,他跳得的确好,这个冠军拿的是实至名归,多好看,漂亮得像只骄傲的小天鹅。

郑云龙看到最后,本来想要去找人说说话,可等到群舞也结束了之后就决定不去了。谢幕时好多学弟学妹上来献花,看得他烦躁,一个个的,那眼神,再明白不过是什么意思,还有要跟他搂抱的,他也傻,谁来都张开手臂抱。

转头出了礼堂,他的重机停在校外,安全帽有两顶,一顶黑色的看出来旧,一顶眼看着是新买的,白色上面有小图案,可爱得跟这车这人完全不搭。

这些日子郑云龙想了好多。

他抽完这根烟,想着再抽下一根,好久才看到小孩换了校服出来,跟同学一道走,让人勾着肩膀,不认识的人手搭在上头嘻嘻哈哈。

笑得神采飞扬。没转头看一眼就走远。

郑云龙发着呆烟抽完了,把那顶帽子收起来,发动车离开。


再一次见面对阿云嘎来说不算猝不及防,但是对郑云龙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外。上个月丽东来找,他本来说请她帮着问问人,找B市的房子和铺面——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还不少。

没想到这个月感觉不需要了,人却说已经有了消息,这么说不要了感觉实在没礼貌,最后还是去了一趟。

等到了那儿看,才发觉是真不错,户主出国,急着脱手,价格不算高,还是有交情这才给郑云龙留着的。房子和铺面同一个屋主,不同位置,但也相当近。屋子难得宽敞,他就是想挑都挑不出毛病,铺面地段还尤其不错。

“离大学近得很,公车一站的距离——大学生都爱来,尤其是你开酒吧,我就直说了,那间舞蹈学院好,各种舞蹈系歌剧系音乐剧系,姑娘小伙儿都多精神好看,到时候你这儿装修起来就是最近的,他们肯定爱来,到时候就冲着这些帅哥美女,客人还能少?”


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他说再想想,考虑一个晚上,赶了回去,哪知道一进酒吧店门就看见小孩在台上蹦。看眼神像是喝高了,一群盘靓条顺的年轻人,估计都是阿云嘎同班同学,簇拥着他玩闹,场子很热,所有人目光都盯着他,漂亮得不得了,谁都想多看几眼,再跟着音乐一扭胯,下边儿人眼神全都不对了。

郑云龙脑子里嗡一声,气急败坏,抓了服务生来问,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年轻服务员看是老板,一下子一五一十说了,讲那群年轻学生都成年了,检查过身分证,那个在台上的是今晚十八岁生日,来这里庆祝的呢。

还说了,哇老板,你不晓得他又能唱又能跳,台风可稳了,一会儿就嗨得不得了,要不问问他来这儿打工吧?好多人给他点了酒,今天晚上肯定赚了好多。

郑云龙额际青筋都在跳,又去问酒保,那些给小孩儿的酒都不许做了,什么玩意儿,给刚成年的小孩儿买酒能是什么好人?

再一看点的单更是怒火中烧——野格炸弹性感海滩长岛冰茶,都什么跟什么,手指烦躁地敲敲吧台,看着小孩抓着酒跟着音乐晃,他又改了主意,让酒保做了,他去送。


阿云嘎要是知道位置在这儿肯定不会答应,只是同学都计画好了,他是下课被人带来的,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进。

进去之后倒是没有看到人,他躲着环顾了好久,半个多小时有,问了服务生才确定郑云龙是真的不在。有点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但好歹是松懈了许多,这一松懈,加上大伙儿劝就喝了不少。

他看着乖兮兮,性子却本来就有些人来疯,等气氛一到更是啥都敢了。

上去蹦了一轮,浑身热汗的下来,还扯了扯领口就往卡座沙发里倒,随手就拿了饮料喝,没注意到有人往这儿走来。

等到穿着一点儿不像服务生的男人走到近前,他才脑子一懵。

很帅,真的很帅,身边好几个女孩子都低声尖叫起来,嘈杂中他把手上一托盘酒放下。说他是老板,跟小嘎熟。

“什么关系?”他凑过去捏小孩儿脸,很亲昵:“你说什么关系,小孩儿?”

阿云嘎不回话,小脸紧绷,撇着嘴,感觉鼻子都发酸,莫名其妙地生气,谁都看得出来不对。

郑云龙叹口气,随口编了身份,说和他哥哥认识,也算他哥,今天晚上大家玩得尽兴,酒水小食免单,算他请客。

这么慷慨更是疯了,就阿云嘎一个人不高兴。

他俯下身去凑在小孩耳边说话:“人家给你点的酒,不许喝知不知道?”


很近,吐气在耳廓上,一路麻到腰,酒精让他又热又燥,脱口而出你管我。郑云龙不好这个时候跟他说,呆了一会儿只能离开,但眼神就没离开过,远远看着,看阿云嘎根本不喜欢喝酒,嫌味道怪,但因为生气还是硬着头皮皱着眉头灌。


就是小孩,小孩儿脾气。


只是来这里的多半熟客,认得郑云龙,一开始有心思的,看着他熟络地跟人说话,又往那里看,多半都知道对方和他有关系,这下是消停了不少。


隔天是周末,不过年轻孩子到底也没打算太夸张,十一二点就走得差不多了,喝得也不算醉,就一个阿云嘎因为生气把自己灌得可以,有人担心要来搀,郑云龙直接过去把人往怀里搂。

“我来就行。”他把人一抱,阿云嘎没失去意识,要推他,推不动,他把人打发了,逕自往后边门走,带小孩上了二楼。


在下面酒吧里的时候没闹得难看,现在就开始横了,又踢又打又啃,一会儿又哼哼唧唧,骂他讨厌,让他走开。

“你讲道理,我哪里坏了,小孩?”郑云龙只觉得没人比他更冤,进了浴室,让人吐了干净舒服,又给人刷牙洗脸洗澡,伺候得堪比祖宗,可小祖宗洗完澡坐在马桶上,套着宽大的衣服给他擦头发,瞪着水濛濛的眼睛,脸上红通通,哇地一声哭出来。


说他不让他来,说他不去看他比赛,说他也不去看汇演,说他说了要教他打篮球也没教。


“你就、反正你也、你也不喜欢我、你就、去跟大美女、好——好吧、”小孩扁着嘴巴,很倔很倔的哭法,郑云龙还没想明白什么大美女,就听见他接着说,好硬气的样子:“小——小兔子跟钥——钥匙我都、还你了——我、反正我要去B市舞、舞蹈学院读书了、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真能戳人心,坏得很——郑云龙气急败坏,给他擦眼泪都用力了几分,小孩呆坐着眼泪直掉,却也是真伤心,叫他越看越心疼。


这会儿郑云龙忽然想起来了,大美女,操,小孩儿刚好不会是那天看见了丽东——越想越可能,丽东是他表姐,从小在国外长大,习惯贴面吻,在店外也就那一段儿——

这下顾不得什么别的,扔了毛巾捏着阿云嘎下巴,让他看清楚,确保听进了他的话。

“小孩儿——”

小醉鬼又张牙舞爪地闹了,不高兴,“你还老是要叫我小孩,我不是小孩,我、我成年了——”

阿云嘎其实没那么醉,吐过一轮又洗了澡,意识其实挺清醒,多少有点借酒装疯的意思在,可也是真的委屈,好委屈。


却没想到眼前男人叹口气,把他脸颊一捧,那双眼睛盯着他。

“你看到的大美女不是别人,是我表姐,不信明天等你清醒过来我给你看照片。”

阿云嘎懵了,呆呆地看着人,对方居然凑上来亲了亲他眼睛。

“还有,小孩儿,你要是肯,就一辈子在我这做小孩儿。”


阿云嘎没回过神——他没——没搞懂郑云龙意思,他也问了,“你什么……什么意思?”

男人直接又把他抱了起来,捧着浑身上下他肉最多那块儿,这下直接凑在他耳边,又是那种问法。

“你说呢?小孩儿?”手还故意抓了抓——哪儿都瘦了,就是上头和下面这儿没瘦,勾人得很:“我什么意思?”

腿还被迫盘在他腰上,面对面,什么反应都一清二楚,这下子小孩明白过来,脸埋在他颈窝,烫得很,抓着他肩膀的手指都蜷起来。

骂他不要脸,傻逼,混蛋,讨厌。叽喱咕噜,骂来骂去都差不多,小孩不会骂人。

等他再侧头亲亲人颈侧,人就一缩,没了声音,在他身上软了下来。

郑云龙把人抱进卧室里,抬脚勾上门。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打电话给中介说房子铺面都要了,下周签约,对方说可以,又惊讶道:“郑老板起这么早?”

“没,刚要睡。”他言简意赅,男人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旁边小孩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酣,颈子那儿没留痕迹,肩膀上倒是好几个,他伸手拨了拨阿云嘎浏海,亲亲额头。

无意识地哼了哼,往他这儿缩,郑云龙心都化了,忍不住再捏了捏他鼻子。


“小孩儿。”

月影

爱人,让我亲吻你的梦

龙嘎。

我终于到家了,七夕末班车。是个奇幻小童话。


初二那年郑云龙班里来了个转学生,白皙清瘦,嘴角像是吊了两大桶油似的往下撇着。内蒙人,名字叫阿云嘎,写在黑板上的时候是竖着写的。听闻是家里出了点事,于是寄养到叔叔家,本应上高中的,无奈汉语不太好,怕跟不上,便只能先丢到初中多学两年。


郑云龙作为调皮捣蛋的一个,初一开始就被放在讲台右侧一个人坐着。阿云嘎来了,课室没有空位,便在讲台左侧也添了这么个至尊宝座。说是黑白无常也好,左右护法也好,郑云龙自顾自地对人家惺惺相惜起来,三番五次地去撩拨。阿云嘎只觉得他挺烦的。


烦归烦,到底还...

龙嘎。

我终于到家了,七夕末班车。是个奇幻小童话。

 

 

初二那年郑云龙班里来了个转学生,白皙清瘦,嘴角像是吊了两大桶油似的往下撇着。内蒙人,名字叫阿云嘎,写在黑板上的时候是竖着写的。听闻是家里出了点事,于是寄养到叔叔家,本应上高中的,无奈汉语不太好,怕跟不上,便只能先丢到初中多学两年。

 

郑云龙作为调皮捣蛋的一个,初一开始就被放在讲台右侧一个人坐着。阿云嘎来了,课室没有空位,便在讲台左侧也添了这么个至尊宝座。说是黑白无常也好,左右护法也好,郑云龙自顾自地对人家惺惺相惜起来,三番五次地去撩拨。阿云嘎只觉得他挺烦的。

 

烦归烦,到底还是熟络起来了。十来岁的小孩儿身在异乡,任谁也挡不住一颗橡皮糖。第一次期中考试放榜,两人分别位列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阿云嘎也终于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有难同当,这是生死之交。

 

有天课间一块儿上厕所,郑云龙在洗手的时候顺便看了眼今天能做个什么梦,一张嘴,深处的小舌头上闪着红色的光晕,他叹了口气,说:“怎么又是个好梦,太没劲了……”

 

“什么呀……?”阿云嘎问。

 

“梦啊,”郑云龙说着就去捏阿云嘎的腮帮子,“啊——让我看看你的。”

 

洗手间的灯光有些暗,但梦不过三种颜色,红的是好梦,黑的是噩梦,蓝的不好不坏。既然看不清楚,那必定是黑的。

 

“太酷了,”郑云龙说,“你今晚可以做个噩梦。”

 

阿云嘎不应声,后来又看了好多次,郑云龙才知道,阿云嘎是没有好梦的,也没有不好不坏的那种。

 

“妈,梦就不能和别人换着做吗……”郑云龙在饭桌上发牢骚。他的噩梦很少,一只手能数得过来,且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外乎被狗追、被妈打、暑假结束发现作业忘记写之类。常听同学谈起在噩梦里体验了一把科幻大片的刺激,于是天真地心生向往。

 

郑母说:“也不是不行……”儿子的眼睛亮如灯泡,她硬是把后半句咽进肚子里,改口说:“长大就行了,吃饭。”才上初中,总不能让他逮个姑娘乱亲。

 

然而公开的秘密,早晚得知道。中考结束后小半个班出去唱歌吃饭,晚上找个家长出差的同学家续上后半场。玩够了杀人游戏,女同学从包里掏出来真心话大冒险卡牌,时间已是凌晨一点,睡倒了几个,剩下的围成小圈,拿来可乐瓶放在中间转。你喜欢谁我喜欢谁,能问的不过就是这几个问题。种种八卦捅个对穿,有人红着脸互通心意,有人垂着头暗自神伤。转到阿云嘎的时候郑云龙大手一挥就替他答了,“哎他没有!”其他人不服,说你咋知道,转头看向阿云嘎,像在等一个审判。

 

“是……是没有。”判决哐当一声砸下来。

 

郑云龙倒像有点气了,没等人归位就转了可乐瓶,本该是轮到阿云嘎转的。在嗡嗡嗡的转动声里,他不满地咬着嘴皮嘀咕:“说了嘛,他没有……”

 

红色的瓶盖渐渐慢下来,晃了几下,停在郑云龙的面前。

 

“轮到谁提问题啊,是嘎子吧?”

 

郑云龙不太想听阿云嘎给他提那些蠢问题,“我选大冒险。”他说。人群中诞生了一个真的勇士,欢呼声把睡倒的几个都震醒。郑云龙抽卡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在抽出来之前你永远没法知道你要去闻谁的臭脚还是要跳肚皮舞。如果这两样非要选,他宁愿是后者。

 

卡抽出来由上一个回答的人朗读,阿云嘎看了半天,沉闷得像个冰箱。

 

“不认字儿?”郑云龙抽回来看了一眼,“再抽一个吧。”

 

主角越是不乐意,人民群众就越是乐意,小小的方形卡片在十来个人的手里来回捏,皱得文字扭曲,最后终于被齐声朗诵:亲吻你左手边的第一个人十秒钟。

 

“大龙左手边第一个人谁啊?”

“刚才怎么坐的?”

“男的女的?”

“不是嘎子吗?”

“是嘎子啊!”

“快点儿啊,大龙,这么磨唧,你要是不敢就别选大冒险啊!”

 

这话说得太狂劲了,青岛一哥没办法置若罔闻。

 

十秒钟,算不上是个舌吻。阿云嘎没有防备,人凑上来的时候嘴张开了一点儿,被衔了一小截舌头,除此之外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好像整座城市都醒过来在两个人耳边倒计时,吵闹得有如热夏中荒猛的雷声。骤然停止,谁也不看谁的眼睛。

 

翌日郑云龙在一场声势浩大的噩梦中醒来,满身汗,眼睛都像要滴水。他怀疑自己昨天看错,把黑的看成红的,可那光晕闪动的影像分明清晰地刻在脑海中。阿云嘎睁开眼,还躺着,晃了晃他的手臂,说:“大龙,我做了一个好梦。”

“梦到一群羊排着队去上学。我被羊放了。” 

“这算什么好梦?”郑云龙说,“有更好的,我下次给你。”

阿云嘎支起身来,很认真地问:“怎么给我?”

“不告诉你,反正我已经懂了。”他说。

 

 

2019

阿云嘎赶在十二点之前到了上海,接连几天熬夜,等人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郑云龙演完剧已经很晚,回到家蹑手蹑脚地挪到枕边,爱人在床头灯下眉头紧锁,又陷于噩梦中。他亲吻他,往他铺天盖地的黑暗里送去一群小羊。迟到的礼物,是一个美梦。明天还有更多。

 

 

Fin

*题目出自海龟先生 - Where are you going

*还有一句是“良人,请敲打我的梦。”

 

 

粑粑狗

【云次方/龙嘎】B•宝宝狗作

Z to A 我们俩的故事太多了

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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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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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视」


又又又翻车了,我真是翻车小能手。

好像pc端翻了,上一张为原图,如果是手机端可以看看

发个特供打码版。

先不打tag,上一张翻死了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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