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年故人(钟凝CP向)
现代,很ooc
设定现代凝光性情与游戏中不同
帝君当然还是铁树不开花
写得很乱,全文1w4
____
[我是凝光,不是你口中的故友]
[我们完全不同]
[除了名字]
____
一
“凝光,你有带钱吗”
要命,凝光就是一个买完食材路过店铺凑热闹的人,怎么这付不起钱的赖皮人还叫上我的名字了
[一定是和我名字相同 一定]
“凝光?”钟离透过人群,目光准确锁定在此刻左右手都拎得满满当当的凝光身上,“替我垫付一下”
那人的目光直视自己,凝光也有些意外,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凝光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买菜回来路上看见大家聚在这里,本想看...
现代,很ooc
设定现代凝光性情与游戏中不同
帝君当然还是铁树不开花
写得很乱,全文1w4
____
[我是凝光,不是你口中的故友]
[我们完全不同]
[除了名字]
____
一
“凝光,你有带钱吗”
要命,凝光就是一个买完食材路过店铺凑热闹的人,怎么这付不起钱的赖皮人还叫上我的名字了
[一定是和我名字相同 一定]
“凝光?”钟离透过人群,目光准确锁定在此刻左右手都拎得满满当当的凝光身上,“替我垫付一下”
那人的目光直视自己,凝光也有些意外,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凝光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买菜回来路上看见大家聚在这里,本想看个热闹,不过是一个穿着还蛮考究的男人付不起一套茶盏的钱,却执意不肯离开的事情罢了
怎么与自己有关,还是先回家吧
凝光刚要走,那人直接走过来拦住自己
“还好遇见了你,我身上并没有摩拉,那套茶具,劳烦你先垫付一下”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无缘拦住自己不说,听这语气还想让自己给他付钱
围观群众却不这么认为,似乎觉得闹剧到了头,男人的朋友过来买单,便纷纷散去
“这位先生,我没有理由为你买单”
“你叫我什么?”
钟离满眼不可置信
“先生?”凝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礼貌,若不是真的还有一丝教养,半路摊上这种事情,她真的要骂人了
“嗯……所以,你有带钱吗?”
“有病”
溜之大吉,但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连手中的购物袋都掉落在地
掌心似乎多有茧子,看着与他这一副富贵气质并不相同
热,夏日本就让人烦躁,这人却又不做声突然触碰自己,凝光只想挣脱开来
“先生,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完蛋,这是遇见变态了
“我名钟离”钟离的手并未松开,但见凝光挣扎的模样,只能将手中力道卸下几分,“并无恶意”
“钟离先生,那能否请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谈”
被束缚的手腕得已自由,凝光把另一只手的购物袋放在地上,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这人看着也没多健壮,力气却很大
“钟离先生,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先不谈,我只想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也没义务替你付账,而且我也没钱,街上萍水相逢一场,高抬贵手?”
“那便以此物作为交易吧”
钟离从衣兜里掏出一物,透明的玻璃制品被嵌在四周放正的暗黄色金属中,下摆还带着红色的尾穗
“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要这种东西了”
“这是你的神之眼”
“什么?”短短几句话,凝光听不懂的地方越来越多
“以此作为交易,劳烦结账”
“天真……”凝光鬼使神差接过那名为神之眼的物件,仔细打量着,单看透明的的外表她误将此物当成一种玻璃制品,可仔细把玩一会,凝光发现这物件似乎与岩石有关系
可这般黯淡无光的石头,她想破头皮也说不出来所以然
凝光所学的专业与岩石密切相关,看到男人拿出一枚奇怪的饰品后定了定神,她并未在书上见过
但自掌中而来的安全感又是怎么回事
钟离看着这枚失色的神之眼,已经快记不清楚有多少年月了,终于要回到她的主人手中了吗
凝光最后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被一块破石头迷了心窍,在钟离惊奇的目光中掏出手机为他支付了账单,没想象中贵,这比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数目并不小,凝光盘算着奖学金的着落,无奈叹口气,暗暗下定决心:晚上找个夜班吧
“钟离先生,这这套茶具的钱,不能被这个物件就这么打发了,几千块钱够我花很久,你得给我打个欠条”
“何意?”钟离不解
“就是你还得还我钱”
“你很缺钱?”
“不然呢?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一块石头就打发了?”
“以普遍理性而论,凝光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拥有着令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
怎么会为了几两碎银发愁
“抱歉,我身无分文”
[算我倒霉,算我倒霉]
凝光心里默念,三下五除拎起来地上的食材,准备回家做饭
但她没想到钟离会一路跟着自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凝光受够了
“钟离先生,我真的跟你不熟悉,账单我也给你付了,这欠条你不想打我认栽,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走了?”
忍无可忍,再这样就要到自己家了,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不会上要入室抢劫?还是说看上她的身体?劫财又劫色
应该报警的
虽然名叫钟离的男人看着像一个小白脸,力气却挺大,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也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我虽有磨损,但对于尘世间的推论,颇有心得,至于为何……”
「为何你与我记忆中全然不同了」
“喂,刻晴,对,我跟你讲,我遇见了一个怪咖……”眼前的男人太怪异,凝光打通了好友刻晴的电话
“凝光,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要不报警吧,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刚刚在公园遇见只小羊,偏偏黏上了我,没办法,看它伤得严重……正在……”
电话另一头传来刻晴无奈的声音
怎么什么事都碰巧聚在一起了
“看来玉衡星依旧与你有联系”钟离耳力尚好,对电话的内容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便是天道施加的缘”
“钟离先生,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何意?”
“……”装傻充愣是吧?刚刚让自己付钱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看见了故友,心中诸多感慨,我们能共饮一杯吗?”
钟离打量着手中的已经包装好的茶具,他认得出来,这是当年以克列门特之手奉还给凝光的那套
“钟离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
“磨损于常人而言属实正常,你不记得,我不意外”
眼前的男人并不像在说什么谎话,凝光抬眼望了望天,无奈长叹一口气,“跟我走吧”
或许是错觉,凝光转身那一刹那竟觉时光流转千年,孤寂油然而生,她于钟离明明相隔几步,为何却觉他远在千里之外
[今天怎么这多怪事]
“与群玉阁相比,相差甚远”钟离打量着狭小的房间,但好在看着温馨舒适
“什么群玉阁……从头到尾就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凝光真的觉得自己疯了,她一个二十多出头的女孩子,带了相识半天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回家,还美曰其名?喝茶……但她总不能提着两大包菜一直和这个男人站在街头争执
“我是别人共同住在一起的,因为暑假她回家了,所以屋里的一切东西你都不要乱动,喝完茶快点走”凝光将蔬菜摆放在冰箱里,又简单收拾了下刚刚产生的垃圾
别人?钟离眼中闪过丝疑惑
“喝完茶就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去哪?”
“公安局啊”凝光确定这人身体没什么疾病,想着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打算带他去一趟公安局,万一是什么自小走失智力低下的寻亲人士呢,去做个记录,然后把事情交给民警处理
钟离不能理解凝光所言何意,单看她的神情,他揣测出那个地方对自己并非有利
茶叶普普通通,是凝光之前网购来的,她不是什么讲究精致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茶叶的优劣这些
倒是钟离看着很不满
“喝吧,喝完就走”
“茶不能这样泡
也不能这么品”
“钟离先生,我家里有茶叶已经是天大的稀奇事了”
钟离无言
“你喜欢这神之眼?”钟离看着凝光仍在研究那枚神之眼
“觉得很像石头,岩石会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凝光当年一门心思报考地质专业,也与此有关
“磐石可坚,立仞世间,却终究会有磨损”
岩石也会失去它的坚固,被风沙掩埋
“岩石是会传达记忆的”凝光将神之眼扣在钥匙串的尾端,“我们可以通过岩石去还原几千前,甚至几万,几亿年前事物的样貌,生物与环境的演化,离不开岩层……”
「如今的你,喜欢的是这些吗」
二
那日凝光没能把钟离“请走”
“与我签订份契约吧”
「契约的内容就是,我会让那枚神之眼亮起,而你需要在此期间照顾我的生活」
[有病,真幼稚]
但凝光答应了,名为神之眼的物件的吸引力过于庞大,她甚至说不清楚缘由
轻易答应的下场就是现在孤男寡女处在一个房间内
虽说确实有两间卧室,但凝光认床,因此并不想借住在此时放假回家的刻晴的房间,本想让钟离去沙发上睡,但那人竟然以一句不习惯草草打发,还说什么住所不能敷衍
要是让刻晴知道我带了一个男人回家,怕不是会杀了自己吧
“睡地上!”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凝光所能接受的范围,包括她破天荒答应钟离要照顾他的约定了
稀奇,多大人了,还用别人照顾
[见鬼!]凝光整理出额外的床铺,并告诉钟离让他睡在地上时,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乐意
“睡觉!”凝光拿起睡衣往出走,却被钟离拉住,本能反应让她迅速甩开抱紧自己,“你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你要做什么”
“去卫生间换睡衣啊,还要我在这里换吗?”
为何不可呢?钟离回忆着以前的凝光可从不会避讳自己
“神经病”
今晚注定无眠
不会有谁和认识一天的陌生人在同一屋檐下安心睡着的
“睡不着?”钟离听得清凝光辗转反侧的声音,还有那不时传来的叹息,“要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吗”
“幼稚”
但钟离还是开口讲了,是与凝光接触的老掉牙故事不一样的寓言:神明与信徒 ,战乱与和平,那如史诗般的赞歌彰显着神的伟大与功绩,岩嶂的庇护牢固不摧……
故事的最后凝光不记得了,她早已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梦中一条岩龙盘旋在空上,脚下却是片片云雾,若非四周的岩石产生了异常共鸣,她会觉得此刻自己在云海之上
接近那条龙,这是仅存的想法
她靠着直觉一步一步向前走,却发现那岩龙也越飞越远,她有些着急,只能奔跑起来
过往的景色化为一幅展开的卷轴画卷,在她两侧徐徐展开,可凝光的目光全在那条岩龙身上,并未注意两侧之景的变化
余光所见并不清楚,画卷上的内容也是随着她的部分每分每秒变幻着
她只记得奇特的金属货币,空中的楼阁,船只往来的繁华港口,天空中飘落如碎雪般的纸屑……
她没有追逐到那条岩龙,也看不清画卷上的内容,意识渐渐清醒,凝光知道,她梦醒了
真是奇怪的梦
凝光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准备下床洗漱,却忘了在这狭小的房间之内,唯一的空地上还有一个人打着地铺
当凝光踩到钟离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男人真的在她房间里度过了一夜
与做了一夜离奇之梦的凝光不同,钟离从未入眠,或许也不需要入眠
一整夜,他耳边全是凝光沉稳的呼吸声,本以为会是美梦,当偶尔也有呼吸急促的时候,不时还会说出几句梦话
[璃月]
其他语句的发音过于笼统,钟离唯独听清楚了这句,她梦中呢喃了很多次璃月
“你去做什么”天色尚早,凝光此时起身让钟离忆起那虽已身居高位,每日却依然不断进取的天权星
“上班,赚钱”凝光草草回复
“以你的资质与商业头脑,经商应该早就赚得盆满钵满”
“钟离先生,我就一普通学生,省吃俭用念书生活而已,你用不着这么调侃我”
比起钟离的来历和身份,他总是说着令人费解的话语更让凝光在意
“你真的是凝光吗”
“我当然是凝光了,还会有第二个凝光吗”
凝光不解,“莫名其妙”
早上的餐食钟离并不满意,只是两个煎蛋一杯奶
“我记得你颇为擅长一手摩拉肉”
凝光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可惜她没那个力量
“钟离?你是不是真的这里有些问题?”凝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她不能理解这人说的每一局话
今天不是钟离精神有问题,就是凝光有第二人格还被精神有问题的钟离察觉到了
果然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更为实际
“饮食之事,可大可小,你不该是如此敷衍了事的人”
“……”认识钟离短短一天时间,凝光已经脸黑很多次
“爱吃不吃,我就这样,以后每一餐都普通简单,蒸简单的饭,煮简单的面,炒简单的菜”
钟离确实没吃这顿早饭,凝光懒得费口舌,草草收拾了碗筷就准备出门
“我出门了,你……”想到钟离智力方面有问题 ,她不得已加上一句“不要出门,不要乱碰屋内的东西,关上的房门是别人的房间不可以进,想吃什么自己去冰箱找找看,觉得无聊可以看看电视……”
要命,怎么不知不觉就说了一大堆,自己怎么啰里啰嗦
钟离听着关门声音,一个人不免陷入沉思
现在的凝光与他记忆中的凝光相差甚远
没有精明的商业头脑,也不是注意言行的人,更看不出她内心有几分考量……
「她真的是自己要找的凝光吗」
凝光晚上回到家时,手还未触碰到客厅灯光的开关,就被门口的身影吓了一跳
从外面望向自己家时并无灯光,她以为钟离早早就熄灯入眠,可这人怎么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开灯?这样很吓人的”今夜月光算不上清明,照进屋子里余下的光亮也不足以让她在漆黑中看清男人的神色
“开灯?”
“怎么没睡觉”
“你还没回来”
凝光错愕,又嘟囔着,“等我干嘛,有病”,转身就准备去泡碗面解决一下自己的肚子
“你不会一天都没吃饭吧?”冰箱里里的食物依旧摆放完整,早上他没有吃的煎蛋还在厨房,
钟离点点头
“哪里的大少爷饿了一天也不自己动手解决啊”
凝光嘴上抱怨着,却还是忙碌在厨房
凝光觉得时间有限,学业与兼职的双重压力让她的时间如同海绵里的水,所有无论是否处于假期,她都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顿饭上
吃个饭而已,没必要那么精致
“你有什么忌口?”凝光转念一想,“平常喜欢吃什么啊,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偏甜还是偏辣的”
“饮食之事在于精、简、淳、细,但我看如今……”
“停”凝光后悔自己问了这么一嘴,“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没那么多讲究”
三
其实这几天的相处也不难发现,钟离智力水平确实正常,虽然言行举止与周围格格不入,比如在生活中,他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清楚,她问过很多次钟离家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得到的回答都是「璃月」「没有」
“璃月在哪?”根本查不到这个地名
“或许早已是我遥远的故土,无法归去”钟离不再说话
“……”
“总不能是异世界转生吧,你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凝光想起在网络上浏览过的信息,相关设定的小说动漫很受人们欢迎
本想开个玩笑,当她注意到钟离眼光微微一闪
“你不会真从异世界来的吧?平时时空?虽然这种设定很稀奇,深受年轻人喜欢,但是看你也并不年轻,怎么喜欢这种?”
“我确实不属于这里”
要命,智力没有问题,精神可能有,毕竟幻想过度也是一种病
“不属于这里还来,穿越时空的戏码演得倒真实”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你,凝光”
钟离平日都是较为严肃正经的模样,凝光早已习惯成他那口吻中说出各种难解的话
“跟我有什么关系”
“凝光,既然从未记起我,又为何将我带回来”
眼前的女人和记忆中相差甚大,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容貌,真的会不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历经时间的磨损,凝光也不再是曾经的凝光
两个人的对话总会已钟离的感叹结束,凝光习惯了
“我要出门,冰箱……”凝光回想过往几天钟离在自己回家前都不会吃饭的场景,“别饿死自己”
“嗯”钟离淡淡答道
“你要是无聊就看看电视,晚上不睡觉点灯也没问题”
“电视?”钟离目光顺着凝光所知来到一个方盒子处
“唉”凝光已经习惯他是个生活废人,没有基本常识,也不能照顾自己,“喏,这叫遥控器,按这个红色按钮,电视就能启动,然后你可以用这个上下的符号……”
麻烦,凝光眼睛盯着时间,心想再介绍下去就要来迟到了,“总之喜欢看什么你就慢慢看,我走了”
“早点回来,你这几天比之前回来得要晚”
凝光愣住,连什么时间回家钟离都要管了
“知道了”
熟悉的关门声,钟离目光依旧久久注视着那被锁上的门
「又要一整天看不到她人了」
电视机前闪过的彩色画面与杂乱的乐曲声音扰乱他的思绪,他按照凝光刚刚嘱咐过的进行了换台
方形物件里的内容他并不了解,只是一直在更换画面,直到误打误撞到了戏曲频道
「还是有些东西仍被传承的」
不出意外,凝光再次回家时,时钟的指针早已过了12的数字
开门声响起,却是比以往更为慌乱,转动把手的急切反应了她的心情
“怎么了”
凝光迅速进入并反手锁上门,看见钟离和往常一样站在门前面前等待自己回家,终于长舒一口气
“没怎么”她脱下鞋子,将包包挂在置物架上
钟离本想说「这并不像你」
但到底没开口,他清楚,凝光并不会完全与自己分享她的全部
“我今天不饿,不做饭了”凝光活动着肩膀,掠过钟离去卸妆洗漱
玄关狭小,肩膀不可避免擦过他的身体,一路上的胆战心惊也终于在与他身体触碰时平静下来
夜晚回家的路并非无事发生
夜路会被灯光照亮,人心的黑暗却不能被其驱散
被跟踪这种事概率不高,却是会真实上演在生活中
凝光察觉到有人跟着她时是刚从地铁口出来,住所离地铁口不算近,要走很长一段路,当她穿过行走了无数次的马路上,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这条路行人不少,附近的小区也就那么一个,顺路很正常,可她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可恨自己脑后在夜间长不了一双眼睛,不然就能看清为何后背的情况
她承认可能是自己吓自己,却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来自背后的目光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很难去归为“碰巧”
步伐越来越快,总算快到了家里,但周围的行人也剩自己一个,不出意外,身后的人还在跟着自己
[要怎么做?]凝光看着小区的路灯昏暗的光线和坏掉的摄像头,想着这些设施不知多久没有维修过
慌神间她无意抬头一瞥,望见了一抹光亮
午夜寂静,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却有一盏灯还缀在夜幕
那是她的家,她再熟不过的位置
此刻惶恐不安的夜晚,有人在家中给她点燃了一盏灯
[钟离……]
摸索着包里的钥匙,凝光紧紧抓住尾端的神之眼,越用力越会给她带来安全感,恐惧被逐渐消散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到了家,凝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想到刚刚路上的一切,总觉得心口发堵,闷痛,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你一天都在工作?”她似乎与那天权星还是有些相似
“睡觉,我累了,不工作吃什么,还多了个负担”疲惫的身体与此前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放松那一刻让她彻底进入了梦乡
梦境诸多轮转,最后定格在一个垂死的女人被人抱在怀里的场景
看不清那人的面庞,却能看见泪滴滑过的痕迹
自女人心口,是流血不止的洞窟
凝光本是局外人,可不知为何胸口会有痛感传来,好像那女人身体的创伤就在自己身上,凝光想开口,无法出声,嗓中满是血腥感
疼,明明知道是梦境,怎么还这疼
意识就要消弭,朦胧中她看见幼小的孩童赤着脚推着车不知在叫卖什么,有一个男人向那孩子走来,她还是看不真切
泪水一阵阵涌出,凝光早已哭醒
“钟离,我心口疼”
凝光不知自己为何因梦而悲呛
也不知此刻可以依靠谁来抒发心中的悲痛
男人在早就等待她身侧,将她搂近怀里
[帝君]
[帝君]
[帝君]
他听见了她梦中不断重复的话语,也听清楚了那些带着恐慌的语句
“凝光,都过去了”
尽管凝光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泪珠还是断了线滚滚而下
“钟离”她哽咽着,将头埋进他的肩膀
不断的泪水如同雨帘一般,濡湿了他肩头的衣物
“都过去了,没事了”
这夜凝光睡得并不好,从梦中醒来就一直被钟离抱着,自己的心绪不平,最后困到极致昏昏沉沉竟在依靠着钟离的肩膀上睡去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钟离的怀里,两人以一种奇怪的睡姿共同在床上入睡
[糟糕]
下意识想要挣脱开,可男人却抱得紧
她紧紧依偎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里的温度与跳动
凝光觉得自己脸很烫,耳朵也有些热
“钟离”她轻声喊着,“醒醒”
凝光不知道钟离并未睡着,只是在装作样子罢了
怀中软玉的触感很好,这种感觉让他回到几千年前,那时凝光还在
“还好吗”
其实不用问的
她头发散乱,双眼红肿,满脸泪痕
“钟离,你今天能不能……”凝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可以”
还未说完要求,却应答的如此斩钉截铁
“我还没说完”
“什么都可以”
“今晚能在地铁口接我下班吗?”
凝光是担心钟离的,他对这个世界一切都很陌生,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并不安全
“我应该怎么做”
“你跟我出门认认路”
凝光捡到钟离以来,第一次带他出门
“这是电梯,12是我们所在的楼层,我会给你一把钥匙,你回来的时候按这个……”
凝光指着,钟离在一旁慢慢记下
“这是汽车,这是红绿灯……”不知道钟离能否理解交通规则,凝光只能尽量讲解着
“这就是地铁口,我大概晚上十二点左右会到,你提前一些时间从家里出来就好”
“这样啊…”
“记好了吗?”凝光放心不下,但又不能带着钟离去上班
她有点后悔了,让一个不懂这个世界基本知识的人独自外出,太危险了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凝光看了眼手机时间,迟到不可避免,总比钟离出了意外要好
“契约已经成,我会在这里等你”
“钟离……”
与他认识不过短短一周,为何会进展成这样?
看向他眼底,四周的喧嚣逐渐平静,她格外安心
“谢谢你,钟离”
日后夜晚回家的路,她不用再担心了
“钟离?”
凝光从地铁口出来,见钟离正笔直的站在与白天一模一样的位置
“不必连位置都不变的……”
“今日比昨日还晚了些”
“有点事,让你等久了”凝光牵过钟离的手,“回家吧”
“看来你有记住路线,我担心一天,怕你找不到位置,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愚笨嘛”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站在原地不动”
凝光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在这里等了一天?”
她早该预料到的,连电视机只会换台不会调节音量的笨蛋,怎么可能会记住只走过一遍的路?
“笨蛋”
“别人谈论起我,无不赞叹我的学识与见解,你倒是有趣,叫我笨蛋”
“笨蛋”
[笨蛋钟离]
「以后就会熟悉了」
四
“钟离,我给你买几件衣服,你自己在手机上看,从里到外,按照你的尺码选一下”
比起去商场,还是网购更为划算,凝光特意挑选了网上口碑不错还便宜的男装网店
要问为什么突然想到买衣服?是凝光不能再接受这钟离这么久还是那一套装扮……
她与钟离的关系很奇妙,从那晚和他相拥而眠后,钟离就不再打地铺了
“只是点击就能够了吗?”
“嗯,你先加入购物车,然后……”凝光这次很耐心,教着他如何网购
钟离盯着她凑过来的光滑白皙的面庞,如花芽绽放在他眼前,细长的手指在划过手中的物件,粉嫩的唇一张一合间,些许热气扑在他的侧脸上
“比电视机还要神奇”
“……”
“没有了神之心,意味着无法铸造摩拉,原来日后的人们连交易都货币都没有了本体吗”
“……”
凝光这下没什么耐心了
“你看着价格,我真的很缺钱,还不想下个月喝西北风”
等到钟离云里雾里尝试点击几次屏幕,凝光扫了面容ID进行付款,钱包又瘪了几分,真是令人痛心
似乎认识钟离这段时间一直在花钱?
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花钱?
因为一个契约来着?
“钟离,你当时忽悠我,会让我这东西亮起来,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它什么时候会亮吧”凝光拿出被当成钥匙扣的神之眼,递给钟离
“神之眼何时会亮起,与我无关”钟离屏息,“当你记忆起全部,或者说记忆起我时,神之眼才会再度发出光芒”
唯有意识到神明的存在,才能得到神明真正的注视
“果然被诓了”凝光握紧双拳,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生气,就当做了善事
她与他相处过于平淡,白日里凝光忙着兼职攒钱,晚上会和钟离一起蜷在沙发上看电影,偶尔轻松时还会按照他的要求做上几个小菜
凝光快忘了自己怎么遇见钟离,为何与他相处至今,也不记得有关那被当成钥匙扣的神之眼的契约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平淡向前流淌着,直到有一夜,凝光拉着钟离坐在阳台上要等待一场流星雨
但到底没有等来
“凝光,为何这个世界星光黯淡”钟离看向窗外的天空,盛夏的夜空中,为何不是群星闪烁?
“污染问题,看不见星星也正常,其实还是能看清一些的,你看,那北极星不是看得到吗”
凝光指给钟离看,先找到北斗七星,顺着斗柄延伸,就能看见那颗明亮的北极星
“天权的锋芒,隐匿在了夜空中啊”
他守护的璃月与他历代的七星,终究在夜空中如流星划过
“与现实天权星的黯淡不同,我所在的世界,有一颗天权星,是璃月历代七星中最为闪耀的一颗”
“嗯?”又是璃月又是七星,又是梦中会出现的名词与场景,凝光蹙眉,“你不要总说那些不适宜的话,我听不懂”
「你就是璀璨星河中,最具光芒的那一颗」
璃月的天权星凝光,岩王帝君的天权星,钟离的凝光
“凝光,与我缔结婚约吧”
“你是不是最近电视剧的言情看多了,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我第一次同你签订婚书时,你答应得很快”
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钟离?”
“嗯”
“你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以普遍理性而论,可以这么说”
“另一个世界也有叫凝光的人?”
“嗯,是我的故友,与你很像,也与你完全不同”
他会陪伴自己,因为自己与他故友容貌相似?
钟离难得话多,同凝光说了很多事情
契约之城上方的群玉阁,冷眼淡笑叱咤于商界的天权大人,提瓦特大陆的天空岛,还有那与天理的战争……
这段时间模糊不清的梦境也随着他的讲述渐渐明朗起来
梦中站在空中阁楼撒下碎雪的人,站在璃月港的顶端,俯瞰着那座古老的城市,也守护着那里的一切
梦中那个战死奄奄一息的人,抱着尸体的男人,是眼前的钟离
她早就在梦中经过钟离的故事了
“凝光,我失去你很久了”他语气中满是落寞,“还好,我们缘分未尽”
“钟离,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想的是谁?与我相处的时候,想的是谁?每晚下班路上你陪着我回家,可你看向我的时候,真的是在看我吗”
她可以接受钟离一切怪异的举动与难解的话语,却不能接受钟离口中的另一个凝光
“自然是凝光”
“哪个凝光?”
[你故事中那位凝光大人吗]
[你的故友]
[还是你的爱人]
“你刚刚说要和我结婚,是对我说,还是在对你记忆里的凝光说?”
“有什么关联?”对钟离而言,无论是记忆中的凝光,还是此刻的凝光,都是一个人
凝光情绪上涌突然,此前种种浮上脑海,从遇见那一刻起,钟离一直都在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不是吗
他的故友
有着别人望其项背的财产,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穷学生
他的故友
坐拥着金碧辉煌的空中宫殿,而她不断是苟活在这小小出租屋内的普通人
……
他的故友,与自己完全不同
“钟离?就算要让我相信你来自一个另一个平行世界又何如?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没有擅长经商的头脑,做不到事无巨细处处妥当,也不会察言观色游走于人心的边缘,更不是什么优雅得体善的淑女……”
“我跟你的形容完全不搭,甚至是反方向
你明白了吗?
我不是那个人,不要再带着她人的身影来看向我
我就是我,不是别人的影子”
[我不是任何人]
钟离沉稳的目光中掺杂着的是凝光难以捕捉的谜团
你为何不能明白呢?不要带着别人的身影来注视我
你眼里的凝光到底是谁?
记忆里思念到骨髓的故人
还是与你朝夕相处的自己
“钟离,明明对我一无所知,通过我的身体来窥探所谓的故友……还如此轻易着说什么缔结婚约”
不要用那含着自己难以拒绝的情愫的双眼看向自己了
“这对我来说,是折磨”
将心交给了一个神秘的陌生人,一个连目光都不曾真正注视过自己的人
她不喜欢,亦不能控制无法压抑的无力感
“原来这便是你的想法”钟离诧异,他无法理解凝光话语,故友是她,眼前人也是她,并无差异
“觉得好笑吗?”
“是新奇,只是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失控,委屈,自卑,还有着倔强
“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从未脱离固有的视线认真观察我”
不应该哭的,凝光眼中含着泪水,怎么一瞧见了钟离的那双眼,就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泪水滑落脸颊,无声却低落在钟离的心口上,引起久久异样波澜
难过?不,是快要处在崩溃的边缘
记忆中的天权星,可没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眼前的身影与曾经的天权凝光和重叠
不,以往的凝光也是如此
故作轻松,却倔强的不肯低头,经历让她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感,恰到好处弯起的嘴角和商人的巧舌如簧,不过是任谁也看不破的伪装
“我明白了”
磨损是难以阻挡的,神明尚可,普通人更难以承受
没有那些记忆,对于此时的凝光,也是一种归宿
她不会记得自己,更不记得所有,自己的存在只会让她徒增伤悲
“多有打扰,日后不会了”钟离面色平静,简单谢过凝光这么久以来的照料
“你之后去哪里”
钟离晃神,天地间如此宽阔,可在这里,他要去往何方
诞生于天地之间,也应该归于天地
“此世人间,何处不是我的归宿?”
璃月千年,但这里终究是他守望过的土地,他自然归属这片土地的每一处
这片天地不再需要岩神
她也不会是自己的信徒
悔吗?
会悔过吗?
后悔哪怕她在自己怀中离去,也从未袒露过心声
后悔哪怕再度找到她时,却还是没能陪伴在她身边
「我以为我的到来,会让这里的你,更安心些」
可契约该如何丈量一份筹码未知的感情
五
钟离走的第二天,也是刻晴回来的日子,开学的日期近在眼前,刻晴也终于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从家里回来
“刻晴,你管这叫小羊?”
刻晴捡到过一只受伤的小羊,但因为她本人并不喜欢在社交平台浪费时间,以至于整个假期她都没有见过这小羊的模样
凝光不能想象一路上刻晴是如何带着这样一只奇怪的生物回来的
“四只蹄子还有角,不就是羊吗”刻晴收拾着许久不住的房间,灰尘有些多,让她呛了几声
“有羊是这种淡蓝色的吗?”凝光转眼想到最近在网络上有很多给宠物毛发染色的视频,“给宠物染色对它们的皮肤会有影响吗?”
“不知道啊,染色?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捡到它时,它就是这样”刻晴解释着,你看,这是我刚捡到她时候的照片
“刻晴……那你不觉得这蓝色小羊很怪异吗……”
“有比你捡到一个不知来路的男人还喜欢人家怪异吗”
“我没有”
“是是是,你没有,那我的小羊也不怪,我跟你讲,她比普通宠物聪明多了,你以后就知道了,偷着乐吧”
“你给她脖子上戴着的饰品哪里来的?”凝光细看,这只小羊身上有两块极为眼熟的石头,一块和钟离给自己的一样黯淡无光,一块却呈现出淡蓝之色,和她的毛色还挺搭
“捡到的时候就有了,我看着也稀奇,从没见过,唉,你怎么也有?”
忙碌的刻晴终于正眼打量了一整个暑期未见的好友,凝光正拿着一串钥匙给自己看,钥匙扣最底方的挂件,和自己的小羊所戴,一模一样,“你怎么也戴着一个?”
“钟离拿来抵债的……”
“……”刻晴一脸关爱的表情,用手指了指头,“凝光,你是不是智力这方面?”
正常成年人会拿一块石头抵债吗
“还是先说这只小羊吧”凝光也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不太好使,怎么就答应了钟离这种奇怪的要求
“平常上课还好,碰上外出的实训,一连半个月,咱们俩谁照顾它啊”
“钟离啊,你捡那个男人呢?怎么没见到他啊,不是说他每日游手好闲吗?我说你心也真够大的,酒足饭饱都费劲还养上小白脸了?”
“他走了”
“走了?”
“对啊,走了不是很正常吗?一个男人在家里很不方便吧?”
“同居这么久,你俩不是好好的吗?现在不方便了?”刻晴摇摇手,“我的好凝光,只要他不是什么歹人,我就不介意的,他在这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平常白天我也见不到,晚上你把他看好,我就希望咱俩去外地实训考察的时候,有个人照顾我的小羊”
“万一他是坏人呢”凝光绞尽脑汁也想不太靠谱的理由
“都是坏人还能两个月不对你下手?还挑日子?”
“真的走了”凝光叹气
“啊?”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这就分手了?!也是,对方来路不明,你一心贴上去,害怕以后被骗也是正常”
“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凝光不知怎么跟刻晴说明一切,自始至终两个人就没什么矛盾,也没说过谁喜欢谁
唯一带有着暧昧的话语不过是那句「凝光,与我缔结婚约吧」
“他看着我时,其实在看另一个人,一个和我有着相同名字,样貌,声音的人”
这段时间的故事并不多,足够简单复述给刻晴
“可能对你来说难以置信,但我真的相信了他 想想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信”刻晴笃定,“因为我的小羊,也不属于这里”刻晴抚摸着她心爱的小羊,给了凝光一个无比坚定的答复
凝光是某天下课回家时,在第一次遇见钟离的街上,又遇见了钟离
有些人不想见也会注定遇见
外面还下着雨,他人也自在,任凭雨滴如何坠落,都与他无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他目光看向自己时,凝光举着伞的手在颤抖
“凝光,你有带钱吗”
凝光讨厌对于自己身体失控的感觉,比如此刻眼角的泪滴,哽咽的嗓音,抖动的肩膀,向前迈去的步伐,和将他遮过伞下的手
“笨蛋”
“怎么哭了”
“我没哭,这是雨水”可她分明打着伞,连发梢都不曾湿过
[我是笨蛋,我让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独自离开]
这个世界对于钟离来说,陌生中蕴藏着危险,她当日怎么就糊涂到敢让一个连基本自理能力的没有的人离开家门?
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你要回家吗”
“嗯,我们一起回家”凝光猜不透钟离在想什么,这男人的内心她从未看清,却永远会被他牵着走
上一次和她共同走在这条街上仿佛还是昨天
那是一个又一个夜晚,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她与他挽手走向没有灯光的黑暗
“刻晴…”凝光拉着钟离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收起的遇上还在顺着伞骨滴水,“我……”
把一个曾经陌生的男人再带回家,这太不礼貌了
刻晴抱着自己的小羊,反应半天也终于明白门口唱的是哪出戏:凝光又把钟离找回来了,看样子是和好了
“进来啊,一会感冒了,快去换衣服”刻晴放下小羊,接过凝光手中的伞,把它晾置在阳台
“这就是钟离先生吧,终于见面了”
“好久不见,玉衡星,未曾想此世你竟与凝光如此交好”
刻晴终于明白凝光说这个男人奇怪是奇怪在哪里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凝光!我可不认识他,没有好久不见!”
“你习惯他这样就好……”
刻晴拉过凝光,悄悄在耳边私语:“你可别自己玩替身文学”
凝光红了脸,“我是让他照顾小羊,才带他回来!”
六
凝光与刻晴的学业较为繁杂,基本全是一整天的课程安排,白天经常不在家里
钟离按照凝光教过的、刻晴嘱咐过的,将椰奶倒入一个精致碗内,随即端给屋内的蓝色小羊
“甘雨,你又为何而来”
刻晴待甘雨极好,房子虽然不大,却和凝光一起将客厅都改造她活动的地盘,每日里喂食着粮食也是极好
“帝君…”
“这样可以开口说话了吗”凝光与刻晴早已不记得过往种种,如今甘雨的一声帝君,到底让他产生了怀旧之感
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
再见却已是逆旅
“帝君的神力深厚,我沐浴其中,终于觉得身体中的仙力逐渐恢复”
“你因何种契机而来”
“因为刻晴大人”甘雨回想着那段经历,“天理一战之后,刻晴大人不久也因伤而去……我……
我看着她的神之眼失去光芒,离我而去,自己的神之眼不知何时起发出耀眼的光芒,我陷入沉睡,再醒来时,就遇见了刻晴大人”
“这样吗,看来我们都通过失去光芒的神之眼来到了千年后”钟离闭目长吸一口气,缓缓叹出
“甘雨,你会想念过往吗”
“帝君?”甘雨难以理解帝君的深意,按由自己的想法道出,“回看过往,意味着停下”
“帝君…也许有些话由我说出口会很冒昧,但…
但你我都应该明白,无论是凝光还是刻晴,都不是过去的天权大人与玉衡大人”
以过去的记忆审视如今鲜活的人,是残忍
“此世的天权大人,不是您的子民,不是您的信徒,不是您的下属”
她作为凝光的独立个体而存在
“这样的凝光,是我要找寻的凝光吗”
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是他的故人,也不是故人
过往日夜在脑海中轮转,一幕幕闪过眼前
明明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会为自己下厨的凝光,夜晚梦醒后因心慌而将头抵在自己肩膀的凝光,总是说她没有耐性却还是一点一点教会自己生活常识的凝光,每晚工作回来主动牵上他手臂的凝光……
无论哪个凝光,都是他的凝光
或许初见时钟离就该明了,那个双手拎着满满当当东西围观着看热闹的女孩,并不是那掌握了璃月港所有秘密的天权星
可以被象征为契约的神之眼早已失去它的光芒
可凝光却在他心里燃起了新的火花
暗夜微光,难以发觉,却能照亮他与她挽手走过的漆黑夜路
此刻长叹,千年的心结似乎终于被解开
他终于想通了
无论几千年,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再度爱上她的灵魂
钟离是闲人,凝光不是,最近她和刻晴说着什么学业的实地勘察要离开一段时间,便将甘雨托付给自己照顾
“钟离…”凝光想着,“好像你也不用怎么吃饭也能活”
钟离点点头
“那小羊的每日配粮,刻晴都分好了,你按照时间每日去喂”凝光停顿,“还有,照顾好自己”
“等这次回来之后,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这是凝光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钟离问甘雨,凝光要和他讲什么呢
甘雨却摇摇头
也罢,他从来不缺时间,也习惯等待
七
凝光最近又一直在做那些离奇的梦,梦的内容越来越清晰,她渐渐明了,自己从来不是梦境的旁观者,只是钟离怀中紧抱的女人,那个与她都叫做凝光的人
梦中的画卷终于不再一闪一过,凝光也终于能够看清
海滩边推着货车叫卖的小女孩和一直守在女孩身后的钟离
‘凝光’之名在璃月港崭露头角时伪装在人群中的钟离那不易察觉的笑容
群玉阁初登高空时钟离眼中的欣喜之色
请仙仪式中岩王帝君对于天权星格外的关注
群玉阁坠入海底后,钟离托人送回自己遗失的藏品时……
点点滴滴,她终于看清
画卷不断延长,凝光抚摸着浮于上方的人影
她看到天权的终焉,帝君的慌神,和那失去色彩的神之眼
“钟离!”从梦中惊醒,凝光大叫着钟离的名字,此刻他不在她身边
没人能安抚她来源于梦中的慌乱,除了那枚神之眼,她紧紧攥着,控制着发抖的身体
快一点吧,凝光祈祷着,快点结束这外出考察,她有很多话要亲口告诉钟离
辗转反侧,她想着该给钟离买部手机了
之后呢?该继续攒钱了,钟离可以胜任什么工作呢?他连张身份证都没有,怕是什么都做不了,要是补办户口,会不会很麻烦?马上就要毕业,现在又多一个钟离大活人,总与刻晴挤在一起也不方便,等之后闲暇时可以找找房子……
[钟离]
光是念着他的名字,就足够了,那份信任感,是源于心底里的,凝光也终于再度睡去
她不记得这一晚上想了多少内容,她只记得,思考日后生活时,每一项计划里都有钟离的名字
刻晴回来要比凝光早些,她跟钟离简单问好,便抱着自己的小羊玩起来
“钟离先生,你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有我的小羊吗”
“有,她叫甘雨”
甘雨时降,万物以嘉
“我去接凝光了”钟离已经记清楚家里附近的路线
此刻的等待和以往相同,却又不同
这次,他明白他在等谁
“要听歌吗?”凝光戴上耳机,准备与他共同分享,“啊,你更喜欢那些戏曲”
伸出的手准备缩回,钟离却牢牢抓住
“嗯”
这个世界的神奇的物件太多,钟离不必明白为什么耳边的小巧物体能发出声音,他只知道,有一根线将二人连接起来
“还是给你找个戏曲电台吧”
“好”
他与她的影子随着时间的节点而拉长
眼前熟悉的道路,让钟离生出一股前路漫漫与她同行到底的意味
时间若是能够静止,这一刻就是独属于他与凝光的永恒
他能理解那位永恒国度的神明所要追求的一切了
“凝光,与我缔结婚约吧”
普通人的一生不过几十年,除去他已经错过那些岁月,除去他见不到她的白日,除去黑夜里的相依而眠,真正能和她相伴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些内心明了却不能说出口的话,留给这岁月慢慢讲给她
“钟离,现在我的还不能同意”
「又要像那天一样不欢而散吗」
“现在的我无法接受这样的邀请
但你曾经和我缔结过一份契约”
凝光掏出她的钥匙,熟悉的神之眼坠在下方“这枚神之眼还没有亮起,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结束
钟离,契约已成”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钟离从未跟她说过这句话,可他从凝光口中听到了
契约之神的信徒,怎么会忘记与神明缔结的契约
“凝光,谢谢你”
凝光有很多很多愿望,她没有告诉钟离这些愿望全部与他有关,她想和他日后慢慢一起实现
毕竟,她的愿望不需要依靠神之眼了
他们的契约,永远不会结束
完
_______
钟离作为璃月的神明,信仰他的璃月子民当然会对他有着敬意和向往
但如果是作为普通人的凝光,所谓璃月的岩神对她来说没什么实际影响
那面对一个不完美的凝光,性格不被帝君欣赏的凝光,钟离又会怎么样呢
所以就写了这篇很ooc的文,其实是想写出无论什么样的钟离凝光,都会被彼此的灵魂吸引,而相爱一次又一次,但写得太过潦草,也不清晰,抱歉了
感谢您的阅读
三体我每次看都要沉默好久的地方是章北海最后说,没关系,都一样。
我学文学,学历史,会感叹人类文明光辉灿烂,窥见吉光片羽已是我渺小的幸运。
但偶尔,我发现历史、文学、艺术等一系列人类的造物又在告诉我:没关系,在更为漫长的时间维度上,我们的结局都一样。
就像太空中那座人类文明坟墓。它是为后来者而建、为将会记住人类的另一个世界而建吗?
不是的。那是为了已经消逝的、惟有我们会记住的我们。
三体我每次看都要沉默好久的地方是章北海最后说,没关系,都一样。
我学文学,学历史,会感叹人类文明光辉灿烂,窥见吉光片羽已是我渺小的幸运。
但偶尔,我发现历史、文学、艺术等一系列人类的造物又在告诉我:没关系,在更为漫长的时间维度上,我们的结局都一样。
就像太空中那座人类文明坟墓。它是为后来者而建、为将会记住人类的另一个世界而建吗?
不是的。那是为了已经消逝的、惟有我们会记住的我们。
肖戴丨战无不胜(END)
说点废话纪念一下,全职第一篇。
很长,全文2w字。为了保证阅读连贯性没有分上下,算一篇了。
自我感觉好像也可以算肖时钦中心或者雷霆中心。
除了肖戴,其他CP自由心证。
1.
“雷霆战无不胜!”
2.
十六岁的戴妍琦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值第七赛季。那会儿旧嘉世还如日中天,叶修尚且没有退役,霸图宝刀未老,林敬言还在呼啸,微草取下第二个冠军,和蓝雨相爱相杀,不可开交。
一切都辉煌,一切都理所当然,正是暴风雨和传奇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那会儿的戴妍琦离出道还有一年,还在雷霆老破小的训练营里摸爬滚打,鸾辂音尘是从网游里带进来的号。
职业选手一向男多女少,雷霆多年拮...
说点废话纪念一下,全职第一篇。
很长,全文2w字。为了保证阅读连贯性没有分上下,算一篇了。
自我感觉好像也可以算肖时钦中心或者雷霆中心。
除了肖戴,其他CP自由心证。
1.
“雷霆战无不胜!”
2.
十六岁的戴妍琦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值第七赛季。那会儿旧嘉世还如日中天,叶修尚且没有退役,霸图宝刀未老,林敬言还在呼啸,微草取下第二个冠军,和蓝雨相爱相杀,不可开交。
一切都辉煌,一切都理所当然,正是暴风雨和传奇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那会儿的戴妍琦离出道还有一年,还在雷霆老破小的训练营里摸爬滚打,鸾辂音尘是从网游里带进来的号。
职业选手一向男多女少,雷霆多年拮据,训练营的学员不多,女孩子就更少。大部分家长的心态都差不多,男孩子不听话尚且可以放去打打游戏,女孩子还是安安分分读书嫁人的好。无奈戴妍琦对读书和嫁人兴趣都不大,唯有打起游戏来两眼放光,JJC打得飞起,父子局从来是爸爸。训练营里举目四望,半壁江山都是她儿子,剩下那半壁江山是孙子。
年龄小反应快操作好,又是为数不多的女孩子,恰巧还漂亮,性格又放得开,彼时的戴妍琦招人喜欢,一路被人让着宠着,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一年的雷霆依旧季后赛一轮游,全明星一人游,季后赛能一轮游主要归功于全明星的一人游。肖时钦在外也就是黄金一代,战术大师,后边得括弧加个之一,但是在雷霆上上下下心里那是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当神供着,个人崇拜搞得如火如荼,宁上W大不上清华,宁要肖队不要叶秋。
戴妍琦从青春期起就看着肖时钦的比赛视频长大,在这股氛围里当然热烈加入肖吹大军,粉丝滤镜八百尺,心目中的肖时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拳打韩文清脚踢黄少天,除了奶无所不能。有他带领,雷霆的冠军手到擒来,打比赛战无不胜。
换做第十赛季的肖时钦,大概会哭笑不得地澄清:“根据描述,你粉的有可能是周泽楷。”
然而那会儿周泽楷还没带着轮回势不可挡席卷联盟,肖时钦也还年轻几岁,性格里严肃认真的成分居多。面对训练营里精力过剩的小姑娘,只是微笑着推了推眼镜:
“好啊,那就一起加油。”
3.
肖时钦出道的时候还是第四赛季,联盟的中流砥柱井喷期。后来连他自己一起,这批人被形容为最辉煌的黄金一代,广告牌压下来能砸死两个队长,拿到的冠军加起来可绕联盟一圈。
年少意气,他也有过拿个冠军回来的豪情壮志。只不过肖时钦这人最大的长处就在务实,仔细评估了雷霆的实力和自己的能耐,再放眼看看同期这群人和别人手里的牌,他明智地选择了将拿冠军的目标吞进肚子里洗洗睡。
他到底抓了副什么牌,这一点,同为战术大师那几位比他门儿清得多。“要不是肖时钦,雷霆只是名额队”,话诛心,却不得不承认是事实。他出道之前的雷霆处在一片风雨飘摇里,地位有如今日的昭华越云贺武明青,要不是他给续了一把,指不定当赛季就出局沉浮挑战赛去了。
不管雷霆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再怎么把他看成神,他不是神,他的战术也不是。他能一己之力一拖一战队,扛着出局区的雷霆杀进季后赛,但实在是没能力带着一群荣耀粉连名字都记不住的队友硬刚叶秋苏沐橙韩文清王杰希周泽楷勇夺冠军奖杯。那不叫努力一下,那叫逆天改命。
队友的能力就那样,他能做的,只能是掰开了揉碎了研究对手,精打细算一个点一个点跟人死磕战术,然后两眼一闭,人事尽完了,剩下的就是听天命。
肖时钦无数次午夜梦回,什么雷霆突然挖到了堪比周泽楷的神级新人黄金一代齐聚雷霆五全明星阵容打首发斗神拳皇一夜之间供他差遣指挥都梦过,毕竟想想又不花钱。但是到最后还是默默给自己点播一首梦醒时分,打起精神来布置战术复盘比赛。tan 90°的事情,想想就好,不要花太多时间了。
不过肖时钦都这么无责任YY过,可见真是论心世上少完人。
4.
肖时钦对雷霆的感情,那是真心实意的。
雷霆小门小户,不像蓝雨那么赌得起,第四赛季大刀阔斧连队长都换了新人,但雷霆有雷霆的魄力。肖时钦出道那年,风雨飘摇的雷霆孤注一掷,把赌注都压在了这个会点战术的新人身上。几乎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他,说一不二说东不打西,前辈们打轮换也要保证他的出场机会。
最终雷霆赌赢了。他没能像张新杰一样出道就拿个冠军回来,但是也顶着新秀墙,带领只能在中下游徘徊的雷霆跌跌撞撞杀进了季后赛。赛季打完雷霆老板热泪盈眶,差点烧香把他供起来。
第二年他接任队长,当时不过十九岁,年轻得不得了,还没像后来那么游刃有余。参加采访会的时候,几个创世一代痞气未脱的前辈横刀立马把他夹在中间,一脸谁欺负我小队长我们就跟你干架的老母鸡护崽气质。老板多少次哭完我们雷霆穷啊你们采购的买电脑多比两家,打完比赛转头就偷偷给他包666块的红包,还是银行特地换的,一张张崭崭新:“讨个彩头嘛。”
雷霆是珍惜他的。
肖时钦这人,最大弱点可能就是重感情。诚然他想要冠军,但冠军的路上,他从未想过他与雷霆不是一体的。
……所以困扰肖时钦多年的问题又绕回来了。
问:已知肖时钦想拿冠军,已知肖时钦作为战术大师,如果配合一支强力战队确实有可能拿冠军,已知雷霆的战斗力实在不是肖时钦带得动去拿冠军的,但肖时钦又一定要带着雷霆拿冠军,肖时钦应该怎么办?
直到第七赛季去训练营视察,站在热情洋溢的戴妍琦面前,肖时钦给出的答案都是:死抠战术,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在戴妍琦闪闪发光的眼神面前,他说着“一起加油”,却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对雷霆,对自己,对冠军,他确实没有小姑娘那么毫无来由的膨胀的信心。
5.
戴妍琦被签进雷霆是第七赛季的夏休期,向联盟上报注册了选手信息,预定将于第八赛季出道。
她在训练营里水平就是拔尖的,夏休期肖时钦依然留在俱乐部,抢boss整理比赛视频之外时不时去训练营转一圈,观察了一个夏天。不光亲自跟她打过几把,还私底下给楚云秀看过她的训练视频。联盟第一元法和他开着语音敷面膜,在那头一拍大腿:“可以啊,还是妹子?她喜不喜欢我,想不想来烟雨?”
肖时钦:“……不了不了,谢谢楚队,下次来雷霆请你吃饭。”
虽然明知楚云秀这是开玩笑,雷霆这老破小训练营能出个操作过得去的职业选手不容易,老板不怕跑他也怕跑了。第二天他去训练营,戴妍琦还在和同期一个男孩子打父子局,他走到背后的时候刚好一个大招卷空对面血条。小姑娘嘎嘎大笑一拍键盘:“哈哈哈哈哈哈叫爸爸!”活脱脱一个幼年体楚云秀。
肖时钦:……
偶像的力量是多么庞大!长此以往,元法都像楚云秀,剑客都像黄少天,这个破联盟吃枣药丸!
蝉鸣四起的灼夏,二十三岁的肖时钦向这只刚满十七岁不久的幼年体楚云秀聊起她的未来。谈话短而干脆,他只记得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点着两簇太阳,笑容炽烈过光芒。
“因为什么玩荣耀?”
“好玩。”顿了顿,“而且我想赢啊。”
“想当职业选手吗?”
“肯定想呀,不然就不报名啦。”又抢话,“还想拿冠军!”
“志向很远大嘛。”
“嘿嘿,有队长在,雷霆肯定能拿冠军。”
“这么相信我?”
“当然相信队长啦!”
他微笑着揉揉女孩子的头,当然说不出什么那就带你拿一个之类的巨型flag。第七赛季的雷霆依然是季后赛一轮游,离冠军还差八个微草。连肖时钦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希望,何况给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的新人一个承诺。
直白的爱意和直白的压力接踵而至,他给这个眼睛亮亮的小姑娘诚惶诚恐供在神坛上,心下窃喜又不安,唯恐辜负她明亮的深情。
“谢谢你。”
戴妍琦的合同签得很快,小姑娘握着笔,一字一划写完“戴妍琦”三个字,在场的老板经理法务都算松了口气。雷霆之前几个赛季都没有女队员,唯一的女选手第三赛季就退了。戴妍琦这样的小姑娘讨人喜欢,老板对她也特别满意,生怕这帮打游戏的宅男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打交道,还不忘跟肖时钦嘱咐:“小肖啊你们多照顾一点小戴,训练啊比赛啊,小戴毕竟是女孩子……”
“场上不用队长照顾!”一旁的戴妍琦跳着举手。随后她看了看比她高大半个头的肖时钦,一摇他手臂,狡黠地笑了,“场下要的。”
6.
这话也没说错。W市能把人烤晕的大夏天,戴妍琦拖着个大箱子,肖时钦和方学才一人给她扛一床被子,乒乒乓乓就正式落户了雷霆。
这间房是肖时钦给她让出来的,就在走廊尽头,阳台独卫,小姑娘一个人住绰绰有余。雷霆的宿舍楼挺老的了,门不好开,开门的时候挺费劲。一开门,戴妍琦转了一圈,扔了箱子就跑去阳台上往外看,一声欢呼:“欸,这边还可以看到河耶!”
“是啊,这可是队长的视角。”方学才笑。
戴妍琦欢呼雀跃地跑回来:“谢谢队长!谢谢副队!队长副队辛苦啦!”
肖时钦也笑:“东西先放着,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门不好开,请个师傅过来帮你换张门,下午就过来。”
“这么好呀!”戴妍琦笑眯眯过来挽他的手,“哇那赶快去看一下训练室训练室!”
他半推半就被拉出去,夏季高温,皮肤接触带起黏腻的灼热。戴妍琦比他矮足足二十公分,那会儿还没学会穿高跟鞋,他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发顶,忍不住笑,伸手就揉了揉。戴妍琦哎呀一声,松手去摸头顶:“队长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呀!”
“对不起对不起。”肖时钦赶忙道歉。
方学才跟在后边笑:“小戴多高啊?我看够高了,可以了。”
“一米六……”戴妍琦扁扁嘴,又燃起斗志,“我觉得我还能长!”
“可以了,穿个小高跟看上去就有一米七了,这个身高最合适了。”方学才有女朋友,这方面和小姑娘挺有话题。
“不行的呀!”戴妍琦抬头看看肖时钦,对着方学才一指,“队长有这么高!”
肖时钦大惊:“女孩子一米八有点太高了吧?”
戴妍琦噗嗤笑了:“我倒是想呀!”又叨叨,“一米七也好呀,一米六五都好!”
正好这时候到了休息室门口,肖时钦推门,把角落里那个小冰箱指给她看:“这是休息室。那个冰箱里面会放点小零食……听说喝牛奶可以长高,下次给你放点牛奶好了。”
“好啊好啊。”戴妍琦伸长手,在肖时钦头顶上比了一下,又挪到自己头顶上,顶着一段巨大的空当,弯着眼睛笑了,“身高和技术都以队长为目标!”
7.
技术目标不提,身高目标是没实现。
第八赛季开始的时候戴妍琦十七岁,身高刚刚好一米六零,挺直了腰板加尺子不那么精确,有时候能量出一米六一。
肖时钦倒没转头忘,是上心了的,说放牛奶就真给她订了牛奶,每天一玻璃瓶,放在休息室的小冰箱最上面一格。雷霆训练室允许吃东西,每天上午练了两个小时休息的时候,戴妍琦噔噔噔跑去休息室拿了牛奶再回来,就在电脑前面叼个吸管喝牛奶。
“妍琦怎么不去休息室?”肖时钦问她。
“不去啦!”小姑娘幅度很大地挥挥手,还盯着电脑屏幕,“我再看看训练视频。”
肖时钦笑笑,关上了训练室的门。程泰和他一块走,笑了:“队长,下次你就劝她,牛奶要喝热的比较有效果。”
肖时钦也笑:“刻苦又不是坏事。”
“不是,小戴不是要长高吗,牛奶真的喝热的比较有效果啊。”
“……这么有理有据我觉得无法反驳。”
身高赶不上,技术上小姑娘的决心倒是有目共睹。刚出道那会戴妍琦还点满了中二属性,她第一天穿上雷霆队服,笑眯眯地就站到肖时钦面前去:“队长!”
“嗯?”
小姑娘左手攥个本儿,右手要跟他拉钩,中二气息突破天际:“一起为了雷霆的冠军加油吧!”
肖时钦失笑,没想到训练营里随口一说,小姑娘记得还挺牢。他比她高了有二十公分,戴妍琦看他都是仰视,巴掌大一张脸,眼睛亮晶晶的,不掺杂质的期待、信任和野心,真让他想起四五年前雄心壮志的自己。
他向来不会拒绝人,这时候拒绝也太过分。那双上过保险价值不菲的手写过无数战术笔记,在荣耀里操纵过机械师大杀四方,扛着雷霆一个弱队干过无数豪门杀进过季后赛,那一刻轻轻伸出去,和戴妍琦小他一号的手拉了拉钩:“一起加油!”
小姑娘眼睛一亮,嚷嚷着“啊啊啊和队长拉过钩了我这礼拜不洗手了”就跑去开电脑训练去了,惹得一屋子前辈哄笑起来,七嘴八舌逗她“哈哈哈哈哈哈小戴没事以后还有得拉呢”“完了完了又疯了一个”“咱们肖吹后继有人”。
一屋子的哄闹里,戴妍琦蹦蹦跳跳窜到靠窗的座位上,回过头来看他反应。雷霆就这个亲如一家的蜜汁氛围,戴妍琦的脸皮也没薄得开不起玩笑,肖时钦跟着笑,没反驳。小姑娘于是也大大方方抿起唇。她的耳根被阳光灼上一层薄红,背光的轮廓亮得发烫,在他眼镜片里惊心动魄。
年轻真好啊。二十三岁的肖时钦,老气横秋又心情复杂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一年的雷霆打的还是稳健路子,弱队身上尽量掠分,强队身上尽量抢分,个人赛大家努力一下,能拿就拿,团队赛肖时钦和大家努力一下,能搞出来的战术都搞一搞用一用。保住季后赛席位,争取四强。
签戴妍琦,也不是看见有个操作还行的新人就盲目签的,第七赛季雷霆的神枪手选手退役,肖时钦就觉得职业配置得调整,远程不够。中远程的神枪手退役了,整个队里就他一个机械师是远程,方学才玩的是刺客就不说了,绝对的近战职业,程泰玩的柔道,中近程控场虽然够了,远程也是干着急。元素法师一个中远程地图炮补进来,整个职业配置上要平衡不少。
当然,雷霆更大的问题是缺强力输出的正面攻坚手,大多数时候打开局面强力输出加上指挥全局,都得是肖时钦一个人扛。这个问题他倒是想过挺多次,但是放眼联盟,谁家的正面攻坚手都是战队核心,雷霆这个家底砸锅卖铁也出不起那个转会费,人家当核心当得好好的,也没人愿意来给你雷霆扶贫。
没办法,队友指望不上,外援没人肯来,趁自己还输出得起,先就这么着吧。
戴妍琦的刻苦,也确实有回报。职业补足加上肖时钦的战术,第八赛季过半,作为新人,她打得颇有亮点,个人赛的胜率不错,还拿过一场团队赛mvp。八期没有什么七期孙翔那样一出道就一骑绝尘的新人,微草被称为天才的高英杰吸引了很多关注,但由于出场次数少,不至于抢尽风头。戴妍琦的表现足够可圈可点,加上是女选手,大家明显更宽容一些,有不少人看好她是今年的最佳新人。
她拿团队赛mvp那场刚好是对烟雨,不过楚云秀第一个被雷霆抓住集火送下了场,两个人没什么正面较量的机会。戴妍琦性格活泼,在女选手里挺玩得开的,日常在女选手群刷屏和大家讨论电视剧,跟楚云秀的关系不错。这场是两个人第一回在场上见面,本来还约了场上试试手,没试成。
赛后在休息室戴妍琦刷手机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哎呀,本来想和楚姐姐在场上正式打一盘的,都约好了……”还没说完,刷到联盟的技术统计,一声尖叫把屏幕翻给他看,“队长队长!这场我mvp耶?!哇我的第一个mvp!!!”
“本来就打得不错,我也觉得mvp该是你。”肖时钦看着她的屏幕笑笑,没敢摸她头,鼓励性拍拍肩膀,“再和烟雨打一场就得下半赛季了,你不如报名全明星?”
“对哦!”
不过这时候离全明星也还远得很,倒是这场打完,嘉世那边宣布了叶秋退役,将由孙翔来接手一叶之秋。雷霆打烟雨是客场,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刚下飞机。戴妍琦出道晚,这几年嘉世成绩一般,她一直是雷霆粉,没怎么伤感,就是遗憾了好一会不能在赛场上和斗神较量了。肖时钦听到这个消息倒少有地皱了皱眉:赛季打一半退役换核心,叶秋的状态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轮不到他管,他和嘉世那边又不熟。
8.
第八赛季的全明星主场在轮回,果然像肖时钦预料,戴妍琦有可以竞争最佳新人的实力,又有女选手的噱头在,新秀挑战赛的申请当然一波就过,出场次序还是第一个。
戴妍琦那天挺稳定,打得不错,楚云秀也指导得不错,尊老爱幼兄友弟恭地打了一轮指导赛下来。场馆里太吵,小姑娘趴在他耳朵边上:“楚姐姐真的好厉害欸!——队长你觉得我打得怎么样?”
“挺好的!”肖时钦喊回去,职业选手席旁边微草粉多,差点被王杰希上场的一波掌声淹没。
这年的全明星话题度爆棚,轮回估计都傻了,比起这些,戴妍琦这个噱头实在太小。同样是新秀挑战赛,剩下几场简直炸出惊天猛料,什么高英杰打败王杰希唐昊以下克上韩文清打脸孙翔,连观众互动环节都能疑似冒出叶秋,一个龙抬头把孙翔已经肿了的脸又噼里啪啦打了一遍。
戴妍琦心态挺平和的,她不过纯粹想找楚云秀在正式场合打一把,这等猛料底下甚至吃起了瓜,一个劲在肖时钦耳朵旁边嚷嚷:“天哪!!队长!!韩队真是太帅了!!”引得霸图那边张新杰都回头看了一眼。
肖时钦苦笑着和张新杰挥挥手表示打招呼,除了叶秋,剩下的三大心脏都是同期,又早就认识,关系都还不错,联盟奶爸笑了一笑,又把头转了回去。
全明星毕竟只是全明星,三天打完还是各回各家。除了猛料,肖时钦操心的还更多一些。
雷霆连着几场打得都不是太好,一部分是赛制原因,这会儿常规赛已经打完一半,又得从头轮一遍,这赛季不太赶巧,雷霆上半程全是强队,微草蓝雨霸图还有今年强势发力的轮回连着来。这还好说,乐观点看至少到收尾期强队少,只要这一波保住了,打到常规赛末压力就小,守住这波就基本能守住季后赛席位。
另一个原因是戴妍琦终于撞上了新秀墙。面对弱队还好说,这帮强队都是抓住弱点一波打到死的主儿,这几场比赛复盘,肖时钦看着都感觉惨,小姑娘打得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更惨的是雷霆的单体战斗力不够,战术注重整体,这种高水平的职业赛,一个突破口被人撬开了,肖时钦玩命也救不回来。
他这段时间天天熬到大半夜,感觉自己头发都掉得多了,每天醒来摸摸枕头都觉得自己退役了能直接上武当山出家。戴妍琦的状态也不好,她就是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来失败是自己的问题,何况小姑娘毕竟是女孩子,看着热热闹闹,心思比肖时钦这种玩战术的都细腻。十七岁的戴妍琦尚且还没学会化妆,每天顶着黑眼圈进训练室,有时候牛奶都忘了喝。
输完微草,输完霸图,输完轮回,雷霆又输给蓝雨那天晚上,肖时钦一个人整理复盘到十一点。平时赛后大家都喜欢出去放松一下,这回输得实在太惨,最热衷出去撸串的程泰都没声了,一群人散了场全早早回去休息。复盘也等明天再说。
肖时钦做完笔记从小会议室出去,楼道里的感应灯都暗着,训练室门缝底下漏出来一线光。他还怕是灯忘了关,推门进去,戴妍琦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面做常规练习。
“妍琦?”他试探性喊了一声,有点怕是小姑娘在这儿哭他不当心撞上了。
戴妍琦手一抖,屏幕上的鸾辂音尘从两块碎石中直直掉了下去,巨大的“失败”弹在屏幕上。她没戴耳机,有点茫然地转过椅子来看他:“啊,队长?”
没哭。肖时钦松了口气,温和地笑笑:“怎么没去休息?”
不说还好,说完小姑娘的头一下就低下去了。肖时钦急速头脑风暴了一轮怎么办,上去给她把脖子上的耳机摘了,揉揉她的头发:“再怎样也要保证休息,妍琦不想长高啦?”
戴妍琦吸吸鼻子,闷闷地也没回答。肖时钦趁机大爆手速关了电脑,拉她起来:“先去睡觉,今天的牛奶喝了吗……”
“队长。”小姑娘低着头,显得更小了,他转头看她,双马尾梳出一条笔直的发缝,“……我是不是不会再长高,也做不好了呀?”
“怎么会。”肖时钦拍拍她肩膀,“长高要慢慢才看到,新秀墙只是暂时的。虽然现在好像没有改变,至少你在努力啊?努力的回报都要很久才能看到,不要怀疑自己。”
戴妍琦不答话,肖时钦偏头看看她:“回去休息吧?”
小姑娘声音闷闷:“睡不着呀……”
肖时钦想了想,掏出手机刷了起来:“那就先不睡了。你不是想看最近那个什么……”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戴妍琦微博的转发,“《XXX》嘛,我看看啊……欸,旁边那家电影院刚好有一场,23:40开始,去看看?”
他把手机屏幕递到戴妍琦面前去:“这两个座怎么样?最佳观影区。”
戴妍琦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破涕为笑,声音带点软黏黏的撒娇:“不要,要坐后面一排。”
9.
肖时钦万万没想到这片子是个恐怖片。
恐怖片也就算了,还是3D的,深夜场本来就没几个人,戴上3D眼镜更是简直身临其境,大半夜的吓得他都有点吃不消。他心里捶胸顿足心想妈耶下次情报工作要做好啊,戴妍琦那边更是只敢从指缝看屏幕,整个人啊啊啊啊往他身上扑,差点把他左边胳膊拉脱臼。
好不容易一个小高潮过去了,两个人都吓得不轻,戴妍琦比赛输了没哭出来这会儿快哭了,扒拉着他肩膀说队长我们还是走吧,我们聊聊新秀墙……
肖时钦强自镇定表示赞同,带着戴妍琦夺门而逃,两个人站在电影院大厅里相对喘气,竟然感到了一丝丝劫后余生死里逃生。
事实证明,在更可怕的东西面前新秀墙根本不算什么。
这会儿快凌晨一点了,虽然W市路灯光线充足,戴妍琦还是强行抱住了他一条胳膊,化身挂件别别扭扭往外走。肖时钦把自己围巾给她围上,没好意思问“心情好点了吗”,张嘴想说点啥:“妍琦……”
戴妍琦疯狂走位:“不!!队长!!!别提刚刚那个鬼!”
肖时钦没忍住笑出了声:“那聊聊新秀墙?”
“新秀墙,就新秀墙!!”戴妍琦真是被吓得不轻。
肖时钦摸了摸她发顶:“也没什么好聊的。新秀墙是每个人都有的经历,有新秀墙还说明别人用心研究你了呢,翻过去就好了。”
戴妍琦气鼓鼓:“不服不服,就没有人没碰过新秀墙的吗!”
“呃,也是有的,一个是王杰希,一个是现在嘉世的孙翔。”
“哈?”戴妍琦皱了皱鼻子,“怎么那个全明星被打脸的家伙就没有这种糟糕经历啊!”
“原因很多,他自己操作好是一方面,他出道的时候在越云也是一方面……”
“不听他不听他。”戴妍琦打断肖时钦的长篇分析,“队长也有吗?”
“有啊。”肖时钦笑,“我刚出道那会儿雷霆差点去打挑战赛,当时老板就说让我试试战术,死马当活马医。前几轮挺有效的,赛季过半就被人轮着打,那时候还没有新秀墙这么专门的叫法,我都搞不清什么情况,跟你一样。那段时间,啊,就天天掉头发,心想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不适合当职业选手……”
“后来怎么解决的呀?”
“慢慢就好了呗……”肖时钦回忆了一下,“当时我队长把我叫出去撸串,跟我说没事大家都这样,不管怎么样他们相信我。后来打过那一段,就好了。”
他凑近一点戴妍琦,不太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而且当时我是拿了W大的录取通知跑来打荣耀嘛,我队长就和我说,我是联盟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不要怕那些初中都没上完的……”
戴妍琦笑,拉出一声长长的“切——”,揶揄他:“除了撸串,一点都没有参考价值!”
“这么晚了,不好吧?”肖时钦瞟了瞟雷霆的后街,那边倒是有烧烤摊,这会儿兴许还开着。
“不啦不啦,开玩笑的,我困啦。”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谢谢队长。”
“谢什么呀。不过明天要保证早点起来,趁手感还在复个盘……”
两个人挤成一团进了俱乐部后门,又挤成一团上了电梯。肖时钦还在絮絮叨叨,戴妍琦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臂:“好啦好啦,队长晚安!”
话没说完,她那边感应灯一灭。戴妍琦一声尖叫扑过来就拽肖时钦的胳膊,感应灯倒是喊亮了,也把肖时钦吓了一跳。
“……晚安?”肖时钦哭笑不得。
“……”
“队长……”戴妍琦可怜巴巴抬起头看他,挤出一个真诚的眼神,“我,我能去你房间睡吗?”
这恐怕更不好吧???“……没事,别怕,多想想新秀墙。”
“新秀墙已经掩盖不住了……”戴妍琦显然把刚刚那段3D都回忆了起来,一张脸苦哈哈的,“连你居然是高考能上W大的学霸这种劲爆消息都掩盖不住了……刚刚女主碰到的那只鬼就是开门的时候躲在门背后,一开门那张脸……啊啊啊啊啊!”
肖时钦一把捂住她的嘴,旁边房间的队友这还睡觉呢:“……不,别,等等,你别回忆了,我去你房间。”
又赶快补上:“睡沙发。”
10.
去嘉世之前那几天,W市终于迎来迟到的雨季。
雷霆俱乐部所幸在选址上高瞻远瞩,楼虽然破,但是抢占了一片河边高地,没有沦落到淌水回家划船出门的地步。那几天职业选手QQ群里全是W市看海和哈哈哈哈哈哈,在W市雨季去雷霆打过客场的受害者们欢声笑语,黄少天在各种群里圈了肖时钦八百条,幸灾乐祸慰问雷霆群众被淹惨状。
肖时钦忙着整理和扔东西,实在没空理,百忙中大爆手速屏蔽了黄少天又关了机,一个人坐在床上,环顾了一圈乱七八糟的房间。
第八赛季的雷霆照样季后赛一轮游,仿佛什么魔咒,加入一个戴妍琦,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或者……他的极限就是如此,这几年不过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结局相同的命运而已。
这个夏天比雷霆止步季后赛一轮更吸引眼球的事情很多,比如轮回强势崛起,技能点的变化在季后赛第一场就把措手不及的雷霆打爆,总决赛又利用赛制提前杀死比赛,从蓝雨手上夺下冠军;比如嘉世在失去叶秋之后状态一路下滑到底,一举摔出联盟;夏季转会窗,林敬言转会,张佳乐复出,霸图集结四个老将向冠军发起冲击……
不过想这些干什么。现在这些与他暂时没有关系了,下个赛季,他将和嘉世一起去挑战赛沉浮一年。
肖时钦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干燥,稳定,骨节修长,摸过键盘,握过鼠标,写过战术笔记,在谁的肩膀上鼓励过士气,在谁的头顶轻轻揉过柔软的发旋。这双手把他带到闪光灯下,带他跻身黄金一代,战术大师。
这双手扛着雷霆走过了四年,握紧过胜利,也品尝过苦涩,并终将让他与这支队伍挥别。
这样的结果并非一个完美的收梢,但肖时钦依然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第八赛季,媒体提及黄金一代,惯用词依然是“当打之年”。这一年荣耀职业联盟已经走过八年,黄金一代半壁江山的统治占据了其中一半的时间,多少辉煌和浓墨重彩都是由他们缔造,也依然正在由他们缔造着。
也正是第八赛季结束,肖时钦刚好满二十四岁。身为黄金一代的一员,媒体众口一词地看好他们,但他自己心知肚明。二十四岁,在电竞这种吃青春饭的行业也不算是什么当打之年了。那些荣耀联盟初世代的选手,大部分在五个赛季之内就退了个干净,其中不乏二十一二岁就离开赛场者。即使黄金一代进入联盟时各项条件都有所好转,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无视年龄问题一直打下去。肖时钦再怎么保养得当也不可能打到三十岁去,那么,留给二十四岁的肖时钦的,还有几年?
两年?三年?
这仅剩的两三年,就这么带着雷霆一直重复季后赛一轮游吗?
真的是老了。肖时钦长叹出一口气,这种感觉在他看见戴妍琦的时候,甚至会更加频繁地、清晰地敲动他脑海里的那根弦。
也许在训练营,也许在某个炎热的夏日,他站在那个下午将戴妍琦照得要发亮的阳光里,看见她身上野生植物一样蓬勃的朝气,看见她年轻的毫无掩饰的对于冠军的野心,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更可怕的是他接下来意识到的——他习惯了。
习惯尽人事听天命,习惯自己无论怎样也只握着一手烂牌,只求把烂牌打好,习惯季后赛一轮游,习惯不再去提起冠军,而是“保住季后赛席位,争取四强”。
但是他想要冠军吗?
想,和任何人一样想,甚至比很多人都想。
所谓的四大战术大师,他是其中唯一一个没有冠军傍身的。过去他还对这种情况从无什么怨言,但是——
凭什么他肖时钦,就配不上一个冠军呢?
肖时钦十八岁的时候刚刚出道,少年意气,眼高于顶。即使面对冠军奖杯,也自信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豪门之间染指一二。无数个年轻的夜里,他在战术笔记上重重写上“冠军”,眼睛里燃烧着火苗,坚信自己一定会实现愿望。
嘉世的邀约来的时候,他沉默地一个人想了很久。
年少的锋芒锐利忽然隔了四年再度冒头。他回过身去,对上那个年轻的自己还没学会掩饰和习惯的眼睛。
一年挑战赛?转会嘉世?
只要能离冠军更近一点,那就试试!
11.
这一年雷霆的夏休期来得比往常还早。雷霆虽然成绩多年未见突破,但是队内的氛围是很多豪门都比不上的,大家以往打完一个赛季,往往还会在俱乐部逗留一段时间。今年季后赛一打完肖时钦就宣布了转会,大家留的心思几乎都没了,整栋楼里空空荡荡。
也不是不想送的,只是大家都清楚,肖时钦这是马上就要奔向更好的前程了。雷霆已经拖了他的后腿太久,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让他愧疚难受一回。
肖时钦回过神来,又环视了一圈乱七八糟的房间,估计真的一时半会收拾不完。他关了门,就想最后再走走。
他从雷霆出道,在这里住了五六年,对每个房间每根灯管都熟悉。这栋楼特别老,雷霆也暂时换不了更好的,于是还这么住着。程泰房间那扇门不太好开,每次插了钥匙还得牟足劲推一下才能打开,所以程泰老不爱锁门,意思意思虚掩一下就出去了。后来戴妍琦来了,给她房间换门的时候顺便给程泰也换了,才把这毛病给改掉。
方学才的宿舍在他的对面,阳台贼小,晾两件衣服就满了,要晒被子,原来他还住走廊尽头的时候搬到他阳台晒,后来换了戴妍琦住,总不好意思去小姑娘房间晒被子,和大家一起都搬到楼顶上去晒。雨季那叫一个惨,一旦下雨训练室哭天抢地,一战队的人都百米冲刺上楼收被子。
刚换宿舍那几天他还不习惯,有时候深夜复盘完了会下意识走到戴妍琦门口,成功抓包过两三次戴妍琦深夜偷吃冰淇淋。戴妍琦刚进雷霆的时候挺管不住嘴,经常半夜偷偷摸摸到休息室小冰箱里去摸冰淇淋,仗着女生宿舍他不好查房,吭哧吭哧缩在宿舍里偷吃。她又是生理期疼得死去活来的主儿,经常一个没算好第二天哭着训练请假。有一次特别厉害,打着比赛来大姨妈了,走位顿时飘忽,结果忍着疼一声没吭打完了,半天没从比赛席出来。还是他觉得不对过去看,才发现她奄奄一息趴在键盘上流眼泪躺尸。最后他记者会也没上,扯个口罩缩头缩脑出去给她买姨妈巾。
他在戴妍琦宿舍门前面站了挺久,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哪是当队长,这是当老妈子。
戴妍琦、戴妍琦、戴妍琦。
肖时钦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轻轻叹了口气。
W市的雨季总是汹涌。窗户外面稀里哗啦下暴雨,下午的天色暗得像傍晚。他转身想下楼去训练室再看看,电梯“叮——”一声响,有人浑身湿透地拖着个行李箱从电梯里跳出来:“哎呀哎呀总算到……”
两个人在狭窄昏暗的走廊里一个照面,都愣了。戴妍琦不知道他还在,后半句话一下子想不起来,活泼的尾音散在空气里。
小姑娘拖着个箱子,一身湿透地跑上楼来,从头到脚没一处不遭罪,头发全湿得贴在头皮上。看见他,她撅了噘嘴,仿佛是要哭,又强行忍住了。
“队长……还在呀?”话说完,戴妍琦的表情就有点绷不住,好像她赶肖时钦走似的。
肖时钦愣了两秒,点点头:“还没收拾完东西呢。”戴妍琦这还浑身湿透,赶紧过去揽她,“快别站这儿说了,妍琦你去洗个澡。”
小姑娘“嗳”了一声,也没挣扎,一面被他推着,小小声地:“我还以为你走了……”她委委屈屈的,小心翼翼地在他心上戳了一下:“……打电话你也没有接。”
12.
戴妍琦是自己提前结束假期过来加训的,她不清楚转会流程,也没敢问正主,还以为这会儿肖时钦已经走了。
这会儿离七月转会窗开启还有两天,肖时钦早早定了三十号的机票,飞到H市刚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转会窗一开就去嘉世。了解了情况,戴妍琦反而没多激动,还跑上跑下帮肖时钦收拾了两天东西。肖时钦那厚厚几摞战术笔记送给了她,还有一大堆零零散散的小玩意,什么生灵灭的手办他签名的一大沓照片海报形状特殊的U盘等等等等。戴妍琦看什么都觉得没必要扔,肖时钦只能哭笑不得地提醒她:“你房间都放不下了,扔了吧。”
“放得下!”戴妍琦抱住一只纸箱子据理力争,仿佛保卫榛子的松鼠,“这个……我放不下还可以给副队程泰他们!”
肖时钦毫无办法,他从来对戴妍琦就没什么办法。最后他说:“好吧,那就都随你。”
从雷霆离开的时候,W市连下了三天的暴雨终于有了止歇的迹象。戴妍琦把他送到楼下,肖时钦滴滴打了辆车,两个人站在雷霆侧门门口等车来。那位接单的司机师傅估计是碰上积水区了,赶来的速度比平时慢上不少。
两个人站得很近,看上去亲密无间,肖时钦却隐隐嗅到气氛里潜藏着的尴尬的沉默。他没抱怨,反而戴妍琦闲不住:“怎么这么慢嘛,这辆车是不是碰见积水区飘起来了呀,队长你要不要滴滴打船……”
“不了吧,这边船也开不过来啊。”肖时钦笑了。
“没有幽默感!”戴妍琦半真半假地瞪他,“不好笑,给你一次机会说个好笑的笑话!”
肖时钦知道她是紧张不安才会这么多话。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慢慢地磨出一点契合,又正被一点点撕裂分开。说什么都一样痛。
小姑娘还小,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人生最远的分离是此刻和父母相距十三个公交站。她被包裹在所有人的友善当中,一度以为身边的小世界很稳定,直到生活向她无意展示出獠牙。她懂事而体贴地不去询问一句“能不能不走”,但心里从未做好准备这样的离别竟然成真。
“嗯……从前有一个葡萄,”肖时钦想了想,“它从楼上跳下来——”戴妍琦瞪大亮晶晶的眼睛,等他把包袱抖完,“然后就摔死了!”
一阵沉默:“……完啦?”
“完了。”
“队长你讲笑话这是什么水平!”小姑娘又气又笑,叉着腰,“比你看鬼片那天晚上讲的还冷!”
他俩看完那个3D恐怖片的晚上,戴妍琦给吓得睡不着,最后肖时钦卷了床被子去她房间里睡沙发给她镇宅。那会儿小姑娘缩在被子封印里瑟瑟发抖,硬要他讲个笑话分散一下注意力。肖时钦这个人确实不负众望,冷笑话水平发挥相当稳定:“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只鱿鱼。 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 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 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 然后这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三年级就听过这个笑话的戴妍琦哭笑不得:“队长,你属冰箱的啊!”
此时此刻,戴妍琦终于明白,把讲笑话希望寄托在属冰箱的肖时钦身上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她清清嗓子,决定还是自己来:“呐队长你别讲了,我给你讲一个……”
迟来的出租车冲这边的两人按响了喇叭。
戴妍琦脸上的雀跃忽然僵住了,退潮般一点一点落下去。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除了笑话还有好多事情没讲呢,队长你在会议室落了一支笔我藏起来啦,队长我偷偷在你箱子里塞了一盒周黑鸭的鸭锁骨,到了H市没得吃啦,队长我好像有一米六一啦……不能叫队长啦。
司机停下车,帮肖时钦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肖时钦说了句谢谢,微笑着转过身来,预备和她告别。
应该说点什么吗?这时候说什么才能让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不觉得遗憾呢?戴妍琦喉咙发干,挤出一个笑容,最后扑上去给了肖时钦一个拥抱。他太高了,她圈着他的脖子还得踮起脚来。肖时钦微微弓下腰,很轻地回抱了她一下。
“……记得想我们呀!”她说。
“会的。”
肖时钦坐进了出租车后座,隔着一层窗玻璃和她挥手。汽车启动了,汽车开远了。
侧窗已经看不到人,肖时钦猛然回头,后车窗上的人影越来越小。小姑娘在雷霆俱乐部侧门呆呆站着,维持着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在几乎快远成一个点的时候,猛然抬手捂住了脸。
13.
肖时钦在H市很是水土不服了一段时间。
箱子里发现的周黑鸭很快就吃完了,H市没有热干面也没有小馄饨,本来嘉世食堂炒菜还不放辣,后来川渝人民孙翔来了才有所改善。江南的口味和气候他都适应不了。嘉世的暗流涌动和马路对面那家网吧更让人头痛。他对这个烂摊子有过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摊子竟然能烂成这样,一山更比一山高。
果然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他如愿以偿和黄金一代的苏沐橙同队了,也如愿以偿地手握了一个三全明星的强队阵容,他手里的牌前所未有地好。但是与此同时就得面对苏沐橙心在马路那边,时刻准备合同到期就解约走人,嘉世从老板到选手,没一个信她。而孙翔脑子里装的可能都是火药,九曲十八弯地就能给你炸起来,碰见叶修,不服输雷管引爆,炸得尤其厉害。整个嘉世一盘乱沙似的散着,而散了也还有一团名叫叶修的幽灵游荡在头顶。
这团幽灵还叼着烟,亲切问他:小肖来帮忙抢个Boss吧?
不了不了。肖时钦汗毛倒竖,想起了被张新杰夺命连环call支配的恐惧。
这个烂摊子,肖时钦也只能苦笑,来了嘉世比雷霆还诸事缠身。孙翔甩手掌柜,老板级别太高,嘉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能管事的,脾气还挺好,什么部门都爱来他这儿招呼。他每天累死累活还要给孙翔顺毛,连喘口气想想雷霆的时间都没有,深深觉得那一年的合同工资签得太低。
他没时间联系雷霆,某天晚上睡前倒是有个长途电话从W市千里迢迢打过来。他接起来,听见那头安静的呼吸。
“妍琦?”他问。
那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电话挂了。
他难得地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刚想去找找雷霆最近的比赛视频来看,电话又响。是戴妍琦拘谨的呼吸:“嗯……还好吧?”
肖时钦顺势瘫倒在床上:“我还好啊,你们怎么样?比赛没打好?”
“没有……”那头的声音闷闷的,“赢了。”
肖时钦笑:“赢了不好吗?怎么赢了也不高兴?”
那头沉默下去,肖时钦耳畔只剩下远隔一千公里的呼吸。他想她也许刚刚洗过澡,穿着那件印满Q版人物的联盟周边睡衣,抱着抱枕蜷在床上。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他错觉自己快要听着这段呼吸睡着了。
“队长晚安。”电话挂断了。
还叫他队长呢。
肖时钦陷在床上,深呼吸,吐出一口气。
他想他可能确实喜欢这个小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到底是细水长流还是一见钟情也悬得很,反正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不然就得面对冠军和她哪个重要的千古问题。
他不是杀伐决断的人,反而有点优柔寡断,在感情问题上摇摆得厉害,始终狠不下心硬不下肠,会被任何热情和眼泪摧毁建立好的决心。走到这一步,他的决心让他只能和过去一刀两断。快刀斩乱麻吧,趁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
何况小姑娘已经不小,这个赛季刚好成年,正是一生里最璀璨的黄金时光。他比她大上六岁,两个代沟,在电子竞技这种吃青春饭的行业有如天堑两头。他想在自己彻底向时间服老之前燃烧最后的能量,而她的黄金时代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年轻真好啊。
他手肘压着眼睛,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坐起来拿起了嘉世公会部门送过来的报告。
14.
W市的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是第九赛季的末尾。
H市的夏日也热得吓人,蝉鸣早早就一声一声聒噪起来。肖时钦站在嘉世人去楼空的大楼里接起那个熟悉的号码,恍然以为时间倒流回第三赛季的夏天。那个电话带他走进了职业圈,他所有辉煌、拼搏、颓败,全部由此开始。他自认那是他一生里难得的好运之一。
W市的电话仿佛一直能给他带来好运,上次是戴妍琦,隔天嘉世在挑战赛里轻易取下一胜。这次是雷霆的老板,小心翼翼地来询问他有没有回去的意向。
雷霆的家底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雷霆的老板最初也就是做网吧起家的,荣耀玩得还不错,受一帮小年轻热血鼓动,拉起一个战队就进了职业圈拼杀,轨迹和嘉世颇有几分相似。但嘉世连夺三冠,雷霆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受到的关注,拉到的赞助,始终不够看。战队刚成立那会,雷霆的老板为了钱身心俱疲得掉头发,甚至想不起战队出局了自己和这帮小年轻怎么办,满脑子就是钱怎么办,到哪儿还能再扯点赞助,怎么哪儿都需要钱,需要的钱能不能少点,没钱怎么行,没钱怎么办?
后来的雷霆一场比赛几十万门票入账,终于不用在生死线上挣扎,至少建了大楼,有独立训练室了,有独立宿舍了,食堂搞起来能吃上饭了,但是老板这个习惯一直没改,骨子里被钱折腾怕了,没钱的日子太惨烈,有钱都想着少花点,恨不得松鼠似的挖个洞把松果全埋起来才有安全感。他在雷霆见得最多的就是老板为了钱斤斤计较抠抠搜搜,口头禅:“能不能少花点?”
偶尔也是有大方的时候的,比如打完比赛,偷偷背着别人给他包666的红包。
现在抠抠搜搜的老板在电话那头给他把埋松果的洞挖开了:“小肖啊你听我说,我问了下嘉世的陶老板,生灵灭还没有卖的。我算了算哦,这么多年攒的钱够把生灵灭买回来的了。今年我们治疗不是退役了吗,嘉世那边的牧师我们顺便买一下应该也够的,我再和陶老板谈谈……那个,生灵灭回来了,你……你回不回来呀?待遇这些呢我问过陶老板了,开是开不到嘉世那么高,但是尽量给你搞到差不多好不好?要不然少的先算打白条?今年我们准备把宿舍楼也翻修一下……”
肖时钦在嘉世大楼的某个无人处干戳着听电话,另一只空着的手把眼镜摘了下来,手背使劲抹了抹湿润起来的眼睛。
一个大男人哭起来,也太丢人了。
15.
结果还不到一个月,肖时钦就在满天满地的“欢迎回家!”里,哭着被粉丝簇拥进了雷霆的大门。
他红着眼睛下的车,在泪眼朦胧里看见周围媒体和粉丝举起的长枪短炮手机屏,心想这么多人看着,这回丢人丢得挺彻底。
但是管他呢,世界上没有比雷霆更好的地方,也没有比雷霆的粉丝更好的粉丝了。
回家真好啊。
雷霆俱乐部没那么多空地,倒腾倒腾临时在大厅里给肖时钦搞了个欢迎会。也不知道用啥搭了个台子,铺了好一层红毯。已经进入夏休期的队员们整整齐齐穿着队服排成一排迎接他,每个人都在笑。
他被欢声笑语的人流簇拥在中间进了门,一眼望见戴妍琦。小姑娘还梳着双马尾,似乎长高了,这会儿眼睛也红了一圈,拼命给他鼓掌。粉丝热情一波爆发,他几乎像是被海潮前浪后浪地推到了台上,好几个话筒都往他手里塞。他上去了,跟他一块进来的老板还有张家兴不幸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淹没,台上台下的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好一通才把他俩搭救上来。
兵荒马乱,沸反盈天。等大家吵吵嚷嚷站齐,肖时钦盛情难却,一手已经拿了两个话筒,看上去甚至有点滑稽。他吸吸鼻子,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台下逡巡了好一圈,像是极力想将这一刻的所有细节都记住。
汹涌的海潮渐渐安静下来。肖时钦握着话筒,红着眼睛向所有人说出了回到雷霆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表态:
“谢谢大家,我回来了。”
16.
这天中午的雷霆食堂座无虚席,粉丝和工作人员占满了每个座位,不少人只能站着吃,人流量之大差点让食堂大妈愁白了头。大家端着餐盘和碗四处流窜,每个人都要到肖时钦旁边跟他说两句话,气氛有如过年。一条长桌,他左边坐着老板,右边坐着张家兴,被前后左右的笑脸和手拍得没囫囵吃完一口饭。
戴妍琦一开始还站他背后挡着,嚷嚷:“哎呀你们让队长好好吃饭呀!菜都凉啦!”
肖时钦在一片拍肩里稳了稳眼镜,笑着回过头去拉她:“没事没事,今天大家高兴一下。”
小姑娘转过身来,还撅了噘嘴,眼睛却是亮亮的。她还想反驳,旁边的老板已经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给她让了个位置:“我吃完了,小戴坐这吧!”
戴妍琦还没说完“哎呀不好的吧”,老板拉她,肖时钦也顺手拉她,站旁边的人七手八脚一顿上来帮忙,直接给她摁座位上坐稳了。她差点被摁到肖时钦身上去,吓了一跳,但转过来的时候还是笑的。
肖时钦百忙里扒了口饭,含含糊糊见缝插针地没话找话:“妍琦是不是长高了?”
“今天穿了高跟的鞋子。”小姑娘笑眯眯,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给他看她的中跟小凉鞋,“不过也长高啦!比去年高了一厘米!”说着,食指中指比出一个一厘米给他看。
肖时钦心底的柔软膨胀起来,呼呼地发酵着。他笑着,扶了扶眼镜:“是因为天天喝牛奶吧?坚持一下,一年长一厘米,还有十八年就一米八了。”
“切——”小姑娘揶揄他,“队长你的冷笑话还是这么烂。”
肖时钦于是只能笑。戴妍琦嘴闲了手没闲着,这会儿紧锣密鼓开始掏东西,他这才注意到她一直背了个双肩包,还不小。
她掏掏掏,先掏了支签字笔出来,给肖时钦献宝:“队长这是你落在会议室的笔,我给你收起来了!”笑眯眯,“感动吧!”
肖时钦哭笑不得:“感动。”
戴妍琦十分满意,笔往食堂桌子上一放,又掏掏掏,掏出个U盘,还印着雷霆的LOGO。肖时钦头皮一炸心说不会吧,戴妍琦贴心解说:“队长这是你忘了带走的U盘!里面一半是战术笔记一半是《上天注定我爱你》的1到45集,我也给你收起来了,感动吧!”
被楚云秀的无差别安利攻击过(还吃过安利)的肖时钦呛了口辣椒,满脸通红:“谢谢,谢谢,挺感动的。”
戴妍琦又开始掏掏掏,从肖时钦忘了带走系列一直掏到武当山开过光的护身符去日本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一个可爱的水杯某个品牌的男表W大校园里樱花的标本她觉得有点像肖时钦的动漫人物海报,琐琐碎碎给他铺了小半个桌面,才把包翻过来给他看:“啊,没有了。”
她又笑笑,一样一样放回包里,笑嘻嘻地给他碎碎念:“我还觉得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呢,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她把包扣好,笑眯眯地拍了拍,递给肖时钦:“都是队长的!感动吧!”
肖时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感动,特别感动。”
他没感动两分钟,背后又有人过来拍他肩膀要说话。他一手护着包一边回过头去寒暄,再转过头来,戴妍琦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座位上就剩了个包。他四处看了看,在不远的人堆里找到了戴妍琦,她正被几个同龄的女粉丝围着要签名,还是笑眯眯甜滋滋的。他看了一会儿,也笑起来。
这天实在是大家都太热情,俱乐部也破例允许粉丝进来一起联欢,闹得肖时钦被围观欢迎了一天,直到晚上他才被队友围着回的宿舍。戴妍琦高高兴兴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放,霸占领地的小猫似的威胁其他人快回去,她要和队长单独说话。
戴妍琦向来雷霆团宠,撒娇大家都高兴惯着她,剩下的都是男孩子,也没人好意思跟她争赖着不走。她和肖时钦又住隔壁,最后倒真留她一个人在门口话别。
人一少,挽着手好像就太过亲密。戴妍琦放开他手臂,但还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不放:“队长你瘦好多欸,是不是嘉世那边的东西你都吃不习惯呀?”
“还好,那边就是不放辣。”肖时钦觉得两个人就这么站门口实在有点诡异,好像场面似曾相识,不由得左右看了看,“妍琦,我们要不进去聊,站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用不用!”戴妍琦挺直腰板,“就几句话就完了!”
肖时钦心说你这个拉家常的架势不止几句话吧,到底没说出口:“那也行。”
戴妍琦笑起来,头顶的灯光照出她左颊小小一个酒窝,她垂了垂眼睛,在肖时钦眼里已经带着成年姑娘的一点风情,却还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小小声跟他念:“欸队长我跟你说,我这个赛季超厉害的。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那次我团队赛拿了个mvp耶,哇当时觉得好兴奋一定要跟你说一下……还有哦你走了之后不是来了个刘皓嘛,好在刘皓走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这个人,哼,虚伪,我就看出来他不想呆在雷霆,你看,现在真的走了吧……”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头顶上不太灵敏的感应灯再次熄灭。忽然席卷而来的黑暗里,肖时钦抬头看了看尚有微光的灯管,戴妍琦轻轻“欸”了一声,却谁也没把灯喊亮。
他们在沉默的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戴妍琦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肖时钦一愣,她的手紧接着环绕过他的脖子,踮着脚给了他一个拥抱。
“队长,”戴妍琦在他耳边蹭了蹭,声音软而黏腻,“欢迎回家。”
17.
夏休期的第一场战术会议上,肖时钦彻底向雷霆的队友展示了他这一年的所得。
离开雷霆和嘉世去打了一年挑战赛,最后还折戟沉沙,他知道外界舆论对他的评价并不怎么正面。铺天盖地的分析和挖苦,认为他是被打掉了心气,回到雷霆,是因为已经连证明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自己承认自己的选择彻底错误。
这些话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有些还是赞同的。对于自己的错误他无意回避,错误并不可怕,他并不是没有犯过错误。重要的是,能从错误里汲取到什么样的经验。
只要能从中得到经验,错误就是有价值的。
而在嘉世的一年挑战赛之路,他同样认为是有价值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在嘉世的经历,让他跳出了多年以来他在雷霆的思维误区。
过去他一直认为,他无法带着雷霆夺冠,完全是苦于没有一手好牌。雷霆的队友能力不足,无论什么样的战术,也不足以弥补这样操作上的绝对差距。因此他出走嘉世,看重的就是嘉世的强力。加上他三个全明星,这样的豪华阵容在联盟中都不多见,谁也不能否认这支队伍是个强队。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手握一把好牌,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最终仍然在叶修从网吧里拉出来的队伍手下一败涂地。他自认战术水平并不输给叶修多少,嘉世的选手,那也怎么都比网吧里的这群人强力。——他并非没有一手好牌,但他拿着这一手好牌,仍然失败了。
挑战赛失败之后,他反思了很久。除去嘉世上下对苏沐橙的猜忌,对叶修理亏般的在意和恐惧,除去他们一直没有遇到强敌,磨合不够,除去他们一直仅仅将目光放在叶修和回到联盟之后而忽略了兴欣——他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最后那场团队赛他找到了答案:他的战术,本来就是围绕着雷霆的情况来建立的。他擅长的以弱打强,以少胜多那一套,完完全全是为雷霆量身定做。适合雷霆,却未必适合嘉世。
他那么多年一直在钻研如何把一副普普通通的牌打好,当他拿到一手绝佳的好牌,尽管牌更好了,然而他多年养成的意识没有变,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打这样一副好牌,依然用过去打烂牌的方式来使用这副好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明白他曾经的坚持才是对的。在这条路上,无论如何,他就是与雷霆一体的。他与雷霆在漫长的时间里互相改变又互相成全,最适合也最能发挥他的战术的地方,只有雷霆,只能是雷霆。
而他迅速意识到的另一个问题是,他过去对自己的队友太没有信心。他了解他们的能力,于是干脆对他们不抱有任何希望,过分倚靠自己的操作和战术来比赛。
但叶修都能凭借一支网吧队打败嘉世,雷霆的队员们,又真的那么不能放心吗?
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雷霆也不是只能靠他一个人强撑着累死累活的队伍。他的队友们远比他想象的要值得托付得多,他们同样在成长。
“我要说的就是,”肖时钦环顾着会议室里仰望着他的每一张脸,重重在战术白板上写下了总结,“相信自己。”
他眼镜片下的目光忽然带了一点笑意,签字笔划出重重的黑色痕迹:“这就是我们下个赛季的目标:”
“冠军!”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几乎每个人都在笑着,善意地给他起哄:“队长,这个目标太吓人了吧!”
肖时钦慢慢扣上了笔帽,笃定地微笑着看过每个人的眼睛,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戴妍琦闪闪发亮的笑容上。
几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季仿佛还在昨天。那时候戴妍琦十六岁,梳个双马尾,还没发育完,勉勉强强长到一米六,肖时钦高她一个头,看她都是低头看。她站在他面前,仰着脸,古灵精怪的,巴掌大一张还没褪干净稚气的娃娃脸,带着灼热的膨胀的野心和自信。
那一刻星河陨落,天地失色,所有璀璨都在她的眼睛前面败下阵来。蝉鸣与热浪里,二十二岁的肖时钦望着十六岁的戴妍琦。她笑着,眼睛里有雷霆有烈火,有云蒸霞蔚的樱花开满山坡。
“雷霆战无不胜!”
她说。
“不,我认真的。”肖时钦微笑起来,“下个赛季,带你们拿个冠军回来!”
夏日的蝉鸣与热浪,流云与树影,会议室里轰然的喧哗与三年前训练营里的哄笑,岁月在此刻折叠重合。二十五岁的肖时钦望向十九岁的戴妍琦。他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而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始终雷霆烈火,有花开满向阳的山坡。
“雷霆战无不胜。”
他亦微笑着说。
-END-
一小点解释:可能有朋友觉得感情线没挑明不够甜吧,但本意只是想写写这两个人在这段没明说的感情里各自的成长,以及成长之后,依然将对方留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并不是恋爱发糖向。
我的理解,全职里每个人物的最高追求都是荣耀。在通往冠军的路上有人分道扬镳,也有人像肖队和小戴一样最终并肩前行。或许他们会有爱情,但是对他们来说,爱情不会是为之生为之死的主流。
但依然祝福他们,在这条路上,并肩作战,奋勇前行。
也美好祝愿一下,雷霆战无不胜。
-真的END了,请大家夸我-
【Thesleta】In which they talked
忒修斯在清晨睁开眼时,莉塔依然在沉睡着。她枕在忒修斯的肩上,凌乱的卷发蓬松地覆在脸侧,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颈侧,带着香草、琥珀和檀木的气息。忒修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拥着爱人的左臂有些发麻,他垂眸,微微侧头,将脸颊贴在莉塔的头发上。
五个月过去了,他依然不能控制地享受着这样的清晨。
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几片薄云映出玫瑰色的朝霞,温暖,明媚,安静。这座城市还未醒来,只有几间建筑的屋顶冒出袅袅炊烟。街道上偶尔传来的交谈、马蹄声和机械声被窗户隔开得很远。他的爱人在他的怀中沉睡,黑色真丝睡袍掩盖下的身躯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的气息将他裹挟。
温暖的,柔软的,鲜活的。
他不能自已...
忒修斯在清晨睁开眼时,莉塔依然在沉睡着。她枕在忒修斯的肩上,凌乱的卷发蓬松地覆在脸侧,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颈侧,带着香草、琥珀和檀木的气息。忒修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拥着爱人的左臂有些发麻,他垂眸,微微侧头,将脸颊贴在莉塔的头发上。
五个月过去了,他依然不能控制地享受着这样的清晨。
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几片薄云映出玫瑰色的朝霞,温暖,明媚,安静。这座城市还未醒来,只有几间建筑的屋顶冒出袅袅炊烟。街道上偶尔传来的交谈、马蹄声和机械声被窗户隔开得很远。他的爱人在他的怀中沉睡,黑色真丝睡袍掩盖下的身躯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的气息将他裹挟。
温暖的,柔软的,鲜活的。
他不能自已地贪恋着这几乎奢侈的片刻。
莉塔在他的怀中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迷茫地睁开眼,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霞光。几缕卷发划过忒修斯的脸侧,微痒。然后她回过头来,抬眼撞上忒修斯柔和的注视。
她在这个凝视中停顿了几秒,从他的身侧撑起身体。睡袍的领口伴随着她的动作松散开来,在阴影中露出巧克力奶油般的肌肤。但她毫不在意地垂着头,深棕色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早安,斯卡曼德先生。”
忒修斯从那双暖棕色的眼中看见自己脸上的微笑更加明显了。他抬起头,缩小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莉塔的唇上印下这一天的第一个亲吻。
“早安,斯卡曼德夫人。你再休息一会儿。”他带着笑意起身,走进浴室。莉塔的视线追随着他,然后转向窗外的天空。在圣芒戈昏迷半年醒来之后,即便是这样普通的清晨也能够让她感受到意外地满足和温暖。她怔忡地望着天际出神,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脖颈。或许是重伤落下了病根,她感到心脏微微抽搐,隐隐约约有窒息的感觉。手掌下的皮肤凹凸不平——那里是无数道细碎的、支离破碎的、被蓝焰舔舐留下的疤痕。莉塔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这些伤疤已经与她为伴将近一年了,然而她却并不觉得突兀,仿佛那是她的一部分。
仿佛……她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浴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动。忒修斯将自己打理地清爽一新,走回来拿过床头的魔杖。衣橱的门打开,衬衫和西服整齐地飞出来,在床角叠成一摞。莉塔靠在床头,看着忒修斯慢条斯理地换好衣服,倾身过来扶住她的肩,索要出门前的最后一个亲吻。“我爱你。”
“我也爱你。”莉塔微笑,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忒修斯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幻影移形离开了。
莉塔只在床上坐了片刻便起身了。她挥舞魔杖整理好床铺,将水壶放上灶台,然后走进浴室洗漱。九点多钟时,邮局的谷仓猫头鹰带来了信件,莉塔将几个铜纳特塞进它脚上的小袋子里,并将自己早餐的吐司分给它一小块。谷仓猫头鹰满足地扇了扇翅膀,从厨房的窗口离开了。公寓里又只剩下了莉塔一个人。
她拿过谷仓猫头鹰带来的信件,一封一封地查看。古灵阁的账单,脱凡成衣店的新品目录,葛兰德剧院的传单……
最后一封信的火漆封口是NS的字样——纽特和蒂娜的信件。
她取过拆信刀,沿着羊皮纸信封的边缘打开。一个圆形的小铁盒随着信纸掉出来。她将铁盒放到一旁,展开信纸。
亲爱的忒修斯和莉塔,
我希望自上次通信以来你们一切顺利。我和纽特正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的魔法学院拜访。这里非常新奇,有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魔法。这里的巫师们站在剑上飞行,而不是骑在扫帚上——你们能想象吗?虽然我仍然认为伊法莫尼是最棒的魔法学校,但这里也非常出色,真希望你们能够一同前来游览一番。另外,这里的食物非常棒!我们会带一些便于保存的食品回去给你们品尝。
不过,这里有些太冷了。起初,纽特授课时,许多动物都不愿意从箱子里出来, 连皮克特都不再时刻待在我们的外套口袋里了。我们在一间教室里布置了许多适宜的生态环境,花费了很多时间,因此会比计划再多停留几天。但是能够让长期居住在雪山上的孩子们见识到不同的神奇生物还是非常有意义的。纽特还想要去学院的后山探查一下,他认为那里可能有角驼兽的族群。
莉塔 - 我希望你的身体恢复尚好。如果没有记错,你的最后一次检查就快要到了,我真为你高兴。不得不困在家里一定无聊坏了。我和纽特在这里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治疗伤疤非常有效的药膏,随信附上。请让我知道它是否能够起效,我很乐意帮你寄更多回去。
忒修斯 - 请转告我们的朋友,我们或许在这里的文献中发现了他需要的东西。
蒂娜
在羊皮纸的最下方是纽特潦草的字迹。
喜马拉雅山脉上的猫头鹰邮局有许多雪鸮和雪鸦,我猜可怜的长耳猫头鹰和谷仓猫头鹰并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杜戈尔对它们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他或许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近亲。我还没有目击到传说中的雪人(Yeti),不过这里的校长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他们的后山就有一只。那里晚间的确有些类似吼叫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更像是角驼兽的声音。我和蒂娜计划下周前去探查一番——如果能在这里发现新的角驼兽族群,对于这种濒临灭绝的生物将是极大的好消息。
蒂娜,拜托,霍格沃茨才是最好的魔法学校。(别忘了你正在给两个霍格沃茨毕业生写信!)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祝一切都好。
纽特
莉塔微笑了一下,将羊皮纸叠好,放回信封。她将最后一小块吐司吃完,挥了挥魔杖让餐具飞进水槽里吱吱嘎嘎地清洗起来。
没过多久,窗口再次传来敲击的声音,莉塔疑惑地看见又一只猫头鹰停在客厅的窗台上。她从这只长耳猫头鹰伸出的腿上解下系着的羊皮纸卷,展开——
莉塔,亲爱的,我出门前忘记告诉你了,你从丽痕书店订购的《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昨天已经送到,我放在客厅书架的第三层。-忒修斯
莉塔拿着纸卷站起身。橡木书柜里的铜獾摆件看着她走近,高兴地转了两个圈,伸头拱开了玻璃门。另一侧的铜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从第三层拖出了那本陌生而厚重的新书。崭新的牛皮封面上镌刻着镀金的花纹,这本书比她想象得要重很多,她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来托住(铜蛇摆件也伸出尾巴,漫不经心地帮她扶了一下)。仓促间,羊皮纸卷晃晃悠悠地落到她的脚边。
莉塔有些挫败,无力感并不是她所喜爱的伙伴。她总觉得,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她还没有能完全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仿佛蓝焰把她的灵魂都炙烤得有些错位。当然,圣芒戈的治疗师们已经说过,她恢复得相当不错。或许她应该把这归结于心脏不适的影响,或许她只是睡得太久了,或许明天最后一次去检查的时候,她应该询问治疗师一下。但是,忒修斯总是陪着她一起去圣芒戈,而她不想再让他担心一次了……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将《高级魔文翻译》一并拿下来,放在扶手椅旁的圆桌上。格林德沃的势力依然在欧洲肆虐,尽管被康复期困在了家里,她依然在尽可能地帮助忒修斯、纽特和蒂娜以及邓布利多寻找相关的线索。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一个在格林德沃的攻击下存活下来的巫师。邓布利多前去圣芒戈探望她时看起来高兴极了。“我就说过,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她看了看站在另一侧的忒修斯,轻声打趣道:“我肯定你对每一个学生都这样说过。”
她对这段回忆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不论被困在家里是否无趣,她的康复是否良好,她很高兴能够回到这里,再在炉灶上煮一次茶,再打开一次书柜的门,再为忒修斯整理一次领带,再看见纽特闪烁的微笑,再与蒂娜交谈。她甚至很高兴再次看见邓布利多——他们上一次的会面结束得并不那么愉快友善,然而这位她曾经的教授看起来似乎丝毫不介意。她将厚重的书放下,然后回身蹲下,捡起落在书柜前的羊皮纸卷。
书架的最下层摆放着一些纸盒和杂物。她从家中带来却并不是很想打开的几本相册,只在节日期间才会使用的烛台和餐具,她和忒修斯的旧学院袍。她模糊地想起,忒修斯似乎把他在战后被授予的战斗英雄的勋章也扔在了其中一个纸盒里。她弯下腰,微微偏过头。
她并没有看见记忆中那个黑色绒面的盒子,然而,一抹熟悉的、却又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古老纹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带着锈迹的暗青色上镶嵌着古铜色的繁复花纹,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金属冰冷的质感让她的指尖刺痛起来。她紧绷着身子,伸手将盒子抽出来。
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家谱。
她猛地松开手。厚重的家谱带着一声闷响砸在地上,一些细碎的灰尘在光线中飞扬起来。莉塔下意识地后退着,右手微微颤抖着摸索到自己的魔杖,在掌心攥紧。飞扬的灰尘慢慢落下来,家谱静静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莉塔急促地喘息着,望着它。她的心脏难受极了,呼吸困难,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她脖颈收紧。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在这里?是忒修斯将它从巴黎带回来的吗?他……他有没有打开过?他有没有看到那朵攀附而上的花,看到考文斯的肖像渐渐变暗,一丝一丝地被那抹亮色汲取最后的一丝生命?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莉塔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将这五个月来忒修斯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在脑中回放。清晨醒来时若有所思的凝视,出门前扬起的嘴角,从床头拿起魔杖的姿势……她分辨不出丝毫的异常。或许,纽特和蒂娜保持了足够的风度,选择向忒修斯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毫无疑问,忒修斯对她的归来是异乎寻常地欣喜的,五个月来的每一天,忒修斯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热切而感激的神情里找不出一丝伪装或是怀疑的痕迹。
或许他的确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莉塔想着。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一切——他还会……他还能这样对待她吗?
她慢慢地在扶手椅上坐下来。她的心脏仍在抽搐,让她不自觉地弓起背。她脱掉鞋子,魔杖依然紧紧地攥在手中,用力过度导致她的指节泛白,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光裸的脚踩在扶手椅的边缘,慢慢地抱住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个防卫的姿势。
暗色的家谱静静地躺在地上,紧锁着的盒盖将所有的枝干隐藏在黑暗之中,仿佛已经与地毯的花纹融为了一体。
莉塔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狠狠地咬了咬下唇。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忒修斯,他知晓她的家族,知晓人们对她的指摘,知晓她的许多过去。他不曾介怀她间接造成了纽特的退学,不曾介怀她曾经的防备和敌意——见鬼的,那时候她可是用魔杖指着他……她曾向他要求了那么多,而他遵守了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承诺,在战火纷飞的前线回到她的身边,不在他们之间隐藏任何秘密,接纳她,守护她,甚至拼上了性命地想要拯救她……
对于她,他所付出的包容、善意、尊重和爱,应当值得事情的真相。
至于那真相是否会让她失去如今仅有的、全身心爱着她的人——她只能够向梅林祈祷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莉塔在整个下午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让她没有空余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她清洁了灶台,烤制了平日两倍的茶点,将书架最下层的纸盒重新整理收纳好。早上的发现似乎让她失去了胃口,她没能吃下任何午餐,早餐剩下的半杯红茶也只是在扶手椅旁的圆桌上慢慢变凉。家谱静静地躺在餐桌中央,她路过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凝视它,然后又很快地移开视线。石英钟的指针一分一秒地移动着,很快,五点的钟声就敲响了。
莉塔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她勉强扶着家具走到扶手椅边坐下,捏着双手呼吸着。忒修斯通常会在下班之后直接回家,但偶尔傲罗办公室的工作也并不能准时结束,或许今天他也会耽搁一阵子……
门厅里传来幻影显形的轻微声响打破了她的愿望。莉塔抬起头,隔着餐桌望向门厅的方向。
“亲爱的,我回来了。”
忒修斯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回应。将大衣和帽子在门厅挂好,他走进起居室,很快看见了扶手椅上的莉塔。
“莉塔,亲爱的,你还好……”
他的话语顿住了。莉塔紧张地看着忒修斯的视线落在了餐桌上的莱斯特兰奇家谱上。
有那么一瞬间,莉塔觉得周围的空气停滞了。石英钟不再走动,窗外不再传来街道的声响,她的血液也在身体里静止了。忒修斯抿了抿嘴唇,吞咽了一下,而莉塔猜不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至少不是——
“我很抱歉,莉塔。”
“什……什么?”
“我很抱歉,我……我不该将它带回来的。”忒修斯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
“你怎么……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莉塔完全困惑了,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她真正想要询问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
忒修斯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们前往巴黎就是为了寻找你的家谱。在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明白那是我们需要找的东西。因此,在走进墓室之前,我就已经让一个傲罗将它带回了部里。在那之后,我以为……”他停顿了一下,低了低头,然后注视着她,“我没能保护你,莉塔。但我想我至少要保护与你有关的每一件东西。”
“你……打开过它吗?”莉塔轻声问道。
忒修斯摇了摇头:“当我们进去的时候,它是合上的。或许带回部里之后其他傲罗打开过,我不确定。但我没有。我不想要……我留着它只是一种纪念,我想。”
莉塔从扶手椅上站起来,慢慢地走近忒修斯。“那你想要知道吗?”
忒修斯望着她:“你告诉过我考文斯已经死了,而我相信你,莉塔。傲罗办公室需要证明,我不需要。”
莉塔闭了闭眼,吞咽了一下。她的手在身侧捏成拳头。她想要抱住忒修斯,说一句谢谢,然后所有的事情就此翻篇。但是她不能。不能再这样隐瞒下去。
“其实……”她深呼吸了一下,仿佛空气能够给她带来更多的勇气。“其实,还有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你。”
“你不需要告诉我,莉塔。如果你不想要的话。”
莉塔用力摇了摇头:“我……我想要告诉你,我需要告诉你,忒修斯……”
“好的,好的。”忒修斯皱眉看着她,扶住她的肩膀。“嘿,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你想说的事情,但或许不是现在?你看起来糟透了,莉塔,你确定你还好吗?我觉得你最好先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忒修斯。”莉塔僵硬地回答。她仿佛能够感受到自己积攒的勇气随着忒修斯的纵容一点一点地流逝。但是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胸口的窒息感越发强烈,她绷紧下巴,更用力地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将对话推向不可逆转的方向:“还是说,你并不想听?”
忒修斯专注地凝视着她。他熟悉莉塔,也熟悉她这种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攻击性。他微微收紧扶住她肩膀的手,声音坚定地保证着:“我在这里,莉塔。我在听。并且,不论你说什么,没有任何事情会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好吧。”莉塔说道,“我们谈谈。”
他们在餐桌边坐下。莉塔用魔杖敲了敲家谱。盒盖打开,内里的枝干伸展开来,男子的肖像一个接一个地显现,旁侧的兰花一朵接一朵绽放。莉塔注视着餐桌上生长的家族树,直到花朵攀附上考文斯的枝干,她弟弟的肖像逐渐凋零灰败,她才缓缓开口。
“我的母亲去世时,并没有带着莱斯特兰奇的姓氏离开。她的名字是劳瑞娜·卡玛。我的父亲,老考文斯·莱斯特兰奇,用夺魂咒诱拐了卡玛夫人。她在生下我之后就死去了。在她离世后不久,我的父亲就再娶了。那是小考文斯·莱斯特兰奇的母亲。
“我的父亲不曾爱过任何人,卡玛夫人,考文斯的母亲,或是我。但是,当考文斯出生时,就好像他的爱突然被唤醒了一样。即使那时我只是一个孩子,我也明白,我的父亲深爱着我的弟弟。
“我母亲的死逼疯了马斯特法·卡玛。他让自己的儿子许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必须杀死我父亲最爱的人。为了保护考文斯,我的父亲让我们的保姆艾尔玛带我们乘船离开法国,前往美洲。
“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将我们当成一个年迈的祖母带着两个幼小的孙辈。前往美洲的海路是那么漫长,而考文斯,他一刻都不能停止哭泣。或许……我是厌烦了,我想。我想要得到哪怕是片刻的安静。所以,当船身开始摇摆,艾尔玛第一次离开我们俩,走出船舱查看时,我将考文斯抱了起来。”
莉塔停顿住了。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放在桌面上。她的头垂得很低,深棕色的卷发掩盖住了她的所有表情。忒修斯皱着眉抿了抿嘴唇,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握住她的手或是拥抱她的冲动——他明白,在此刻那并不是合适的举动。他只是紧咬着牙关,皱眉望着她,没有追问,也不催促。
莉塔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叙述事情的真相了,这本应该变得更容易一些的。然而,在忒修斯的注视下,一切却只变得更艰难、更沉重了起来。她用尽全力捏紧自己的双手,直到指关节处的皮肤紧绷到传来几乎撕裂的疼痛,才闭了闭眼,继续开口。
“我们对面的船舱住着一位善良的女士,她也带着一个和考文斯年纪相仿的婴孩。我抱着考文斯,走到对面,趁着她也在查看船上发生了什么情况时,将考文斯和那个孩子调换了。
“我并没有打算将考文斯留在那里很久的,并没有……”莉塔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固执地盯着地面,竭力控制自己声音的平稳。“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但是,当我抱着另一个孩子回来时才知道,船要沉了。艾尔玛从我的手上夺过了那个孩子,拽着我向甲板上匆匆奔去。我来不及解释,也不敢解释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就那样失去了最后一个拯救他、拯救我自己的机会。”
莉塔依然低垂着头。她看着自己模糊的视线最终聚集成一滴水珠,无声地划过空气,砸在脚边的地面上。她的感官仿佛都已经麻木了。她吞咽了一下,继续开口。在这一步,说下去仿佛变成了唯一的存活方法,她不能想象当她话音落下时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她不能想象,也不敢去想。她只能不停地挪动嘴唇,机械地发出一个个音节。
“艾尔玛带着我和那个孩子上了救生艇。海面上狂风暴雨,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只能勉强看见对面房间的女士抱着考文斯坐上了另一艘救生艇。那艘救生艇没能在海面坚持很久,就被一个巨浪吞噬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考文斯。”
莉塔深呼吸着,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抬起头。她避开忒修斯的目光,注视着餐桌的另一角。木质的桌面光滑,只有少许摩擦的痕迹,但是在清漆的掩盖下,如果不是专业的匠人,谁又能看出木材是良是朽?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
“我,杀死了,我自己的,弟弟。忒修斯。我很抱歉现在才让你知道,我是这样一个怪物。”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只有石英钟的钟摆,滴答滴答,伴着两人起伏的呼吸声。莉塔越来越紧地攥住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呼吸,她命令自己,呼吸。但是,随着沉默一秒一秒地延伸,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那只无形的大手在她脖颈收紧。她微微扬起头,抑制住鼻间涌上的酸意,用力睁大眼睛。余光里,忒修斯似乎凝固成了一座大理石雕像。他的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双手同样收紧成拳,指节发白。莉塔拼命地呼吸着。她终于体会到了溺水的感觉,她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氧气,然而只有四面八方凝滞厚重的透明固体将她裹挟。
莉塔终于觉得承受不了了。就在她即将起身离开时,忒修斯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声开口。
他的声音很哑,很轻,但是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让莉塔听得清晰。
“大概十一年前,在凡尔登,我也害死过一个孩子。”
莉塔怔住了。她慢慢地转头,望向忒修斯。忒修斯抬眼对上她的视线,轻柔地、难以觉察地试图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将目光又聚集到自己的掌心。
“即使是在那样危险的前线,你还是会交到朋友的。除了同行的几个傲罗,我的朋友是来自前线附近村落的一个麻瓜小男孩。他的名字是约瑟夫。他的家人可能在战争中走散了,或者已经死去了。总之,我分给了他一些自己的干粮,他在附近替我们找到了水源,然后就跟着我们了。
“格雷夫斯劝过我,我们不能带着这个孩子。但是我太自信了。你知道的,麻瓜的炮火对我们并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威胁——炮弹,或许。但是子弹……”他摇了摇头。“我们带着他躲过了几次风险,帮助法军传递情报,运送物资。他大约只有六七岁,但非常机灵,很快就成为了我们的得力助手,也没有人再提起前线对于一个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了。
“那一天,他也和往常一样跟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躲开麻瓜的岗哨,往东线传送情报。然而,这次是一队巫师发现了我们。场面变得很糟糕,我护着他躲到一堵残破的土墙边,观察了四周的情况,让他躲在那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等我解决了这一队巫师就会回来找他。
“他看起来害怕极了,但他一直很信任我,那一天也是。所以他乖乖地低着头蹲在那堵土墙旁边,一动不动。”
莉塔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忒修斯,犹疑着伸出一只手,触碰忒修斯的指尖。忒修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冰凉,而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忒修斯没有迎上她的视线,只是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继续说道。
“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发射了那一道咒语,又是打在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身上转了弯,击中了那堵土墙。本应该位于交火死角的那堵早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壁彻底地坍塌了。”他摇了摇头,咬紧牙关。“是我让他躲在那里的,我让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遵守了他的承诺,而我——”
忒修斯自嘲地笑了笑:“我的盲目自大害死了他。你知道,每一次,每一次,当有人称呼我为‘战争英雄’的时候”——他绷紧了下巴——“每一次,我都能想到约瑟夫信任地望着我,一边害怕地发抖,一边回答:‘好的。’”
“忒修斯……”莉塔用力握住他的手。“这不一样……这不是你的错。”
忒修斯抬眼望向她:“或许是,或许不是。这不重要。我们的过去都有阴影和黑暗,莉塔。我们将永远背负着它。那是我们的一部分,”他低头摩挲着她的手指,“是现在的我们的一部分。考文斯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如果可以,我的确希望你不曾那样做过,就像我希望我没有告诉小约瑟夫躲在那堵墙后一定不要出来一样。”
莉塔感觉自己的喉咙哽住了。她不断地摇着头,竭尽全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试着将手从忒修斯的掌心抽回来。忒修斯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侧,前倾身体凑近了她一些。
“嘿,莉塔……看着我,莉塔。我可以告诉你,一千遍,一万遍——这不是你的错,但你依然不会相信我。这没有关系。或许考文斯是你的错,约瑟夫是我的,我们的生命中都必须背负着曾经的罪过。但这是如今的你的一部分,而我……”他用拇指轻轻拭去滚落她脸颊的泪珠,“我接纳你的全部,莉塔。谢谢你将一切告诉了我。”
那之后的一些事情,莉塔其实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她记得自己仿佛是将十几年来的眼泪一下子都哭了出来,而忒修斯只是坐在她的对面,抚着她的脸,温柔地亲吻她的泪水。等到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许,忒修斯准备了简单的晚餐,而大半天不曾进食的她觉得那简直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莱斯特兰奇的家谱被放回了书架最下层的纸盒里,在莉塔执意收拾餐具时,忒修斯读着纽特和蒂娜的来信,看得连连挑眉。晚些时候,忒修斯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催促莉塔洗漱休息。莉塔在浴室门口微微挑眉,勾住他的领带,而忒修斯只是笑着低头吻了吻她。
“虽然我对你的提议非常有兴趣……”他抵着她的唇,微微喘息着,“但是明早你要去圣芒戈做最后一次检查,还记得吗?”
莉塔不满地转了转眼睛。
忒修斯凑上前,揽住她的腰,在她的唇上落下无数个细密轻柔的吮吻,直到把她逗得轻笑出声。他与她额头相触,喃喃道:“就当是欠着了……我会讨回来的。”
“那我就指望着了,傲罗先生。”莉塔咬住下唇,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在他面前关上浴室的门。
当莉塔从浴室里出来,裹着睡袍靠在床头时,她才意识到这一天对她来说有多么漫长和劳累。她迷迷糊糊地望着忒修斯从浴室走出来,路过餐厅时取了什么东西,这才回到卧室里,顺手掩上了门。
她带着疑问,睡眼朦胧地看向他。
忒修斯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回话。他脱掉鞋子坐在她身边,然后翻了个身,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吻着她。
“嘿……嘿,说好的先欠着呢。”莉塔发出含糊不清地抱怨。忒修斯的笑容更明显了。莉塔仰着头回应着他,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揽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她的心脏现在没有被攥紧的感觉了,而是过于热切地在她的胸口跳动着。忒修斯松开她的唇,然而更多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鼻尖、下巴,顺着扬起的脖颈和锁骨的线条一路向下。睡袍的腰带被解开了,腰腹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当柔软的唇落在胸口细碎的伤疤上时,莉塔瑟缩了一下,手指探入忒修斯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
忒修斯轻笑出声。温热的鼻息拂过她愈合后似乎更加敏感的肌肤上,微痒而撩人。莉塔轻轻推了他的肩膀一把:“有些人……说话不算话。”
忒修斯笑得更开心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她:“你真美,莉塔。”
莉塔咬住下唇,没有回答。忒修斯低下头,再次热切而……绅士地,在她胸口的每一道细小的伤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舔舐和亲吻。
莉塔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感动还是想笑了。她又推了推忒修斯的肩膀:“嘿,忒修斯……”
忒修斯撑起双臂。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莉塔轻轻锤了他的胸口一下,换来又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他笑着注视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斯卡曼德夫人……”他将从餐桌上拿来的小铁盒举到她面前,眨了眨眼,然后又低头亲吻了她一下。“这是为了……医学目标。”
莉塔笑着躺回枕头上。她看着忒修斯垂着头,微微扬着嘴角给她的伤疤上药,床头温暖的灯光将他的轮廓刻画得格外深刻而立体,额前的发丝和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出声唤他:“忒修斯。”
“嗯?”
“我爱你。”
换来一个温暖绵长的亲吻。
对于忒修斯来说,自从莉塔回来之后,生活就不可置信地变得越发美好起来。就连魔法部的傲罗们都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的上司明显地嘴角上扬,暗自揣测着这位领导者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全新集训方法。然而,当忒修斯从治疗师的口中听见那句话时,他还是感到一阵不真实的眩晕——
“你说什么?”
治疗师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地重复道:“斯卡曼德先生,我说,您的夫人,她怀孕了。”
忒修斯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仿佛是喝了过多的福灵剂,或许他此刻能召唤出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守护神……他甚至找不到一种途径来表达此刻内心翻涌的狂喜。治疗师看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摇头笑着离开了。忒修斯甚至没有分神同她说一声谢谢。所有的礼节都被此刻浑身涌动的热血扔到了一边,他觉得此刻自己能打败十条……好吧,三条巨龙,在一天之内完成三强争霸赛,或者打赢整个傲罗办公室。去他的格林德沃,他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将一个指头碰到他的妻子儿女身上,他能立刻将他扔进黑湖里,再将整个禁林砸在他身上……
他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忒修斯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有些怔忡地走回病房中。
莉塔坐在床边看着他:“怎么样,忒修斯?”
他在床边坐下,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很好,莉塔……一切都很好。”
“你看起来不像是一切都好的样子。”莉塔微微皱眉,“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忒修斯。”
“我们要有一个孩子了,莉塔。”
莉塔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她眨了眨眼,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有个孩子了?
她的沉默让忒修斯从狂喜中平复下来。他抚上她的脸,注视着她:“嘿,莉塔……这是否是你想要的?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很难……”
莉塔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见鬼的,在昨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这么能哭……
她抿紧嘴唇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不,忒修斯,不再难了。我想要。这就是我想要的。”
而忒修斯终于为内心的狂喜寻找到了一个出口——他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妻子,热切地亲吻着她。
而莉塔用同样的热情回应着他。
是的,忒修斯,这就是我想要的。
和你一起。有一个家。
【Thesleta】RE: ANNIVERSARY
@Rossoneri 太太的前篇:http://rossoneri-yuan.lofter.com/post/1d47fb23_1c5e6071b
---
我从不记得世界可以如此明亮,阳光呈现出炽烈的白金色,将窗外万物都镀上炫目的光。
我恍惚着,几乎辨认不出落地镜中的自己。窗外似乎有人怀抱着一大捧蓝花匆匆跑过,但我无暇顾及。
白色、蕾丝、薄纱,这本都不是适合我的衣料,但在奎妮拥有魔法的双手下,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没错……奎妮,蒂娜的妹妹,她是天才的服装师,也是不容分说地包揽了这一天全部造型的策划人之一。此刻,她正在我身后,轻巧地挥舞着魔杖收紧一根根缎带,整理好每一...
@Rossoneri 太太的前篇:http://rossoneri-yuan.lofter.com/post/1d47fb23_1c5e6071b
---
我从不记得世界可以如此明亮,阳光呈现出炽烈的白金色,将窗外万物都镀上炫目的光。
我恍惚着,几乎辨认不出落地镜中的自己。窗外似乎有人怀抱着一大捧蓝花匆匆跑过,但我无暇顾及。
白色、蕾丝、薄纱,这本都不是适合我的衣料,但在奎妮拥有魔法的双手下,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没错……奎妮,蒂娜的妹妹,她是天才的服装师,也是不容分说地包揽了这一天全部造型的策划人之一。此刻,她正在我身后,轻巧地挥舞着魔杖收紧一根根缎带,整理好每一处裙摆。蒂娜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她或许不是绝佳的造型师,却是最真挚的好友。
而今天,她和奎妮还拥有另一重身份。
她们将会作为我的家人,将我交付。
这一切,连同窗外夺目的阳光,美好得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我一向知道你,忒修斯,从骨子里是一个极其老派浪漫的人。我记得每次约会时那束当季的鲜花,记得每个纪念日的惊喜,记得你领我去的那些人迹罕至的伊甸园——薄雾萦绕的山顶,星月笼罩的浅溪,甚至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拉着我溜进麻瓜藏书馆,只为寻找晚餐时偶然提起的罕见手抄本。
但是那天在早餐时习惯性地拿起报纸,看见上面堂而皇之地刊登着订婚启示时,我依然止不住地错愕。
这并不是念几句咒语、挥一挥魔杖之类的小事,也不是留意我关注的书籍衣饰的用心。这是在昭告整个巫师界,英国魔法部的傲罗决定迎娶一个莱斯特兰奇。
我也记得你一边系着马甲扣,一边对我焦急的提问轻松却认真地回答:“莉塔,是我要娶你,我是我,你是你,仅此而已。”
你是最浪漫的傻瓜,忒修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仅此而已。我记得特拉弗斯绷紧的嘴角,那是不是他第一次对你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
我所拥有的一生,早就不再期许什么美好的东西。纽特已经仿佛是奢侈的意外,而你,美好得几乎梦幻。我记得你单膝下跪时的神情,记得你许诺会给我应当拥有的一切。
傻瓜,我本以为自己会一无所有,却因你而已经拥有了一切。
我听见钟声响起,雅各布敲敲门探进头来,通知典礼即将开始。他揽着奎妮的腰,赞美我身上的礼服。
我能感到脸上克制不住绽开的微笑。忒修斯,我等不及想要看见你的表情了。我费尽心思拜托蒂娜、奎妮和纽特保密,就是为了能在今天为自己增添一些小小的娱乐。
我等不及想要见到你了,忒修斯。尽管只是分开了短短一晚,我却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你的气息。天呐,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依赖你?或许是满眼偏见中唯一坦诚的目光,或是每次对话时微微低头的角度,或是令人心安的声线,严冬时掌心的温度……
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求你。仿佛溺水者仅有的氧气,极地里唯一的火堆。我的指尖在触及不到你的肌肤时感到疼痛,我的双目在捕捉不到你的身影时变得模糊。我将手指一根一根收紧,攥在掌心。
我感到触及皮肤的微烫的空气,空气触及雕花木门,木门那段是浸润花香的空间,那片空间里站着微笑的你。我感到心脏在胸口一下一下的跳动,在这短短几步之遥外,与你同步。
忒修斯,即便我看不见你,触及不到你,但无论在哪里,我依然能够时刻感受到你。
管风琴的乐声已经响起,高跟鞋踩上绵软的地毯。宾客的面容摇曳而模糊,我只看得见这段路那一头的你,背着手,站得笔挺,脸上混杂着惊喜和愉悦,是比我期待中更加悦目的表情。你总能将严肃古板的西服穿得这样好看,也从不忘将我送你的怀表佩在口袋。丛丛蓝花簇拥在你的身周,温暖的风徘徊在礼堂中,吹得花瓣同烛光般摇曳。
空气变得更加热烈,是否因为看见你的缘故?我忍不住露出微笑,忍不住加快脚步,忍不住向你伸出手去。我看见我们的守护神交颈厮磨,看见余生在我面前展开,心头涌起几乎陌生的归属感。我逐渐辨认出空气里浸润的香气,只是,那为何是卡萨布兰卡花的暖甜?
【授权翻译】Nocturnes 夜曲(下)
原文:AO3 | Nocturnes
作者:gnimmish
上篇:点这里
+++
宽阔的塞纳河缓缓流淌,同泰晤士河并无两样。莉塔这样想着,一边望向护栏另一侧河水蜿蜒的深处。
她和忒修斯正沿着河畔漫步。他们很幸运,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很大程度上因为忒修斯在必要时相当擅长释放自己的魅力,而他们会见的那个法国魔法部的小个子中年女巫只看了忒修斯恳切的蓝眼睛一眼,就突然比前一天与特拉弗斯会面时好说话了许多。
现在,他们还有至少一小时才需要返回,而莉塔正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夏季尾声的阳光。微风带来轻浅的秋日气息——一缕凉意将第一片树叶从枝头拂落,如果她在荫凉处站得太久,就...
原文:AO3 | Nocturnes
作者:gnimmish
上篇:点这里
+++
宽阔的塞纳河缓缓流淌,同泰晤士河并无两样。莉塔这样想着,一边望向护栏另一侧河水蜿蜒的深处。
她和忒修斯正沿着河畔漫步。他们很幸运,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很大程度上因为忒修斯在必要时相当擅长释放自己的魅力,而他们会见的那个法国魔法部的小个子中年女巫只看了忒修斯恳切的蓝眼睛一眼,就突然比前一天与特拉弗斯会面时好说话了许多。
现在,他们还有至少一小时才需要返回,而莉塔正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夏季尾声的阳光。微风带来轻浅的秋日气息——一缕凉意将第一片树叶从枝头拂落,如果她在荫凉处站得太久,就会希望自己带了外套出门。她穿着式样简单的深蓝色低腰连衣裙,外罩开襟羊毛衫,头顶的克洛什帽也不足以驱走这股寒凉。但身旁忒修斯的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因此她依然靠近着他,挽着他的臂弯。
“你想找个地方坐下吗?”忒修斯问道——在白天,他看起来还是那个令人放心的男子——肩膀宽阔、自信、英俊,就像人们期望的一样。如果他不是纽特的哥哥,莉塔会很乐意在独处时有他作伴——她甚至可能会希望自己穿着更好看的裙子,可能会为他在以为她没留意时注视她的神情感到欣喜。(她没注意——没注意——真的没注意——)
“那边有一家简餐,是吗?”莉塔望向橱窗里展示着蛋糕的小店,“你带了法国麻瓜用的钱吗?”
“带了,足够买些三明治,”忒修斯拿出钱包翻看了一下,“好吧,按女士的选择来。”
他们坐在简餐厅的窗前,吃着三明治,喝着茶,望着窗外往来的人群。莉塔有些享受这种她的家人死都不会愿意来的地方——到处都是麻瓜,食物由手工而不是魔法制作——她很享受这种新奇感。她感兴趣地看着柜台后烧水的过程——更别说制作面包的流程了。
“这一定特别考验耐心,”她对忒修斯说道,“他们要等面团自己发起来——你发现了吗?”
“他们用酵母,”忒修斯回答,“可以引发一些化学反应。”
“真聪明。”
“嗯,我想他们必须要非常聪明才能生存。”
“你是说巫师笨吗?”
“也不是所有巫师,”忒修斯讽刺地微笑。
“可能只有我们魔法部的直系上司们吧。”
这句话引得忒修斯低沉地笑了一声。
“这么说吧,我们在这样的城市里,在这样的好天气,却坐在室内处理文书,讨论税收法案——我不觉得那很聪明。”
莉塔将茶杯举到唇边,轻笑出声。
整个下午,忒修斯都表现得温和得体且魅力十足。他将三明治里的火腿喂给了在餐桌之间梭巡的猫咪,做鬼脸逗笑了趴在母亲肩上的婴孩,还在分神时不经意地将纸巾叠成了一朵花(纽特以前也习惯这么做——他是和忒修斯学来的吗?一定是这样)。而莉塔非常努力地不去注意这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表现得友善仅仅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斯卡曼德兄弟就是这样的人,好心到有时忽略了他们自己——他并不是专门对她表现善意。
人们不常对她表现出善意。而对她好的人,很少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绕远路回到住处,莉塔再次挽着忒修斯的臂弯——忒修斯的动作轻柔,仿佛害怕伤到她一般。他们要迟到了,但莉塔不在乎。
“哇,”她在一间商店的橱窗里看见熟悉的物件,不由地抽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回到了巫师街区,而那间商店的橱窗里正陈列着她昨晚在杂志上欣赏的那副蕾丝手套。
“怎么了?”忒修斯跟着她走向橱窗。她孩子气地、情不自禁地将手按在玻璃上。那副手套真的很美——从青少年时期之后她就没再拥有过一副像样的蕾丝手套了,而那时她也很抗拒戴着手套,害怕弄脏后会面对父亲的暴怒。她也会担心弄脏这副手套,但它们实在太美了,就算只是拥有——
“很蠢的,”莉塔叹气,“我也不会有机会戴它们,但是……”
“那一副?”忒修斯隔着玻璃仔细查看着,“嗯,看起来的确挺特别的,对吧?”
“嗯,”莉塔咬着嘴唇。“它们不仅是特别——由巴黎唯一还制作这种蕾丝的女巫手工制作,而且只做了两百副,每副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它们比我一个月的薪水还贵,等我攒够钱,一定都卖完了,但是——”
“就一副手套?”忒修斯怀疑地问道。
“所以我说很蠢的,”莉塔转了转眼睛。“我明白在这种小物件上花那么多钱不值得,但我死都想要啊,真的。”
“我希望你不会,”忒修斯摇摇头。
莉塔抬眼瞥了瞥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温和带笑。天呐,她不该这么喜欢他的,不是吗?
“走吧,”她迈步离开,“趁我还没失去理智,把我姨婆的珠宝卖了来买这副手套。”
他大笑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
当莉塔听见忒修斯的房间传来物品破碎的声音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
虽然她对隔音咒做了一些小改动,让它主要用于隔绝喊叫声,不过咒语还不够完美。但是如果隔音咒屏蔽一切声音,可能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房间不同寻常的死寂,从而发现忒修斯动了手脚。考虑到慎重是忒修斯的首要考虑,她尽力做了些改动,让咒语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
不论原因如何,她都听见了物品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忒修斯的咒骂——然后他趔趔趄趄地走到阳台上,一只手蜷在胸前。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流血。
莉塔正在读的书掉在了地上——今晚是一本法语诗集——她披上睡袍,然后翻过两个阳台之间半英尺的间隙。
“忒修斯!”
当他抬起头时,她辨认出他眼中那种古怪空洞的神情——仿佛他不确定她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双手颤抖着。血滴得到处都是,染脏了睡衣的前襟。
她靠近了些,而他却后退几步,摇着头。
“我——我没事,”他勉强说道,“我——以为房间里有人——但没有——然后我——”
莉塔伸出手,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让我看看。”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老实地伸出受伤的手臂,仿佛一个孩子展示着什么令他羞愧的东西。
从他的手掌下部到手腕一侧有一道深深的割伤。莉塔举起魔杖以看得更清楚些——伤口中还残留着一块碎玻璃。他一定是在惶急地对抗梦境中的怪物时打碎了什么装饰品。
“哎,忒修斯,”她喃喃道,然后小心地施咒从伤口中取出玻璃碎片——忒修斯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抽回手。莉塔扯下她睡觉时(……尝试睡觉时)包住头发的丝巾,按住伤口。“过来。我们处理一下。”
她带他回到他的房间——他安静地跟随着,如同一只羊羔。
+++
如果让他为自己辩解的话,忒修斯只是想打开那盏该死的台灯。
但他的神智还有一半停留在战壕里,还在与朋友的尸身搏斗,而他挥出拳头只是为了掀开被子,然后——台灯就被他的拳头砸碎了。
现在,他坐在床边,莉塔清理着他的伤口,一如母亲在小时候为他清理刮擦的伤痕一样。如果纽特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认不出他来了。
他绝对毁了莉塔的丝巾了。
“好了,现在,这可能有点疼,”莉塔喃喃道,而忒修斯忙着注视她的睫毛,根本没注意到她正将他的手浸入一碗温水中——的确有一点疼,不过是一种干净、安全的疼痛。“抱歉。”
“没事,”他答道,因为真的没事——莉塔的动作非常轻柔,她的存在就很令人宽心。她甚至可以朝他的手掌扎针,而他一点也不会在乎。
莉塔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拇指,将他的手转过来。清水将血迹带走,她仔细检查着割伤的皮肉,因为聚精会神而皱起了眉——她的触碰带着某种深深的抚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触摸过任何人了。上一个握住他手的人因此断送了性命。
“伤口不深,不用找治疗师缝合,”她说道,“只是因为血迹所以看起来夸张。手上的伤口通常都是如此。”
“是的,”忒修斯曾见过一个人的手被完全炸飞。“不过头上的伤口会更糟。”
“我想你肯定很了解,”莉塔点点头,避开他的注视,“你一定见过更糟的。”
忒修斯只是继续低垂着头——没有了丝巾,他能闻到她的发丝——她的卷发现在松散在肩上,呈现出光泽的深焦糖色,散发着她的香皂气息。他确信,仅仅是这样呼吸着她的气息,他的心跳就能渐渐平复下来。
“我帮你包扎一下,”她对他说道,“我还有些药膏,能让伤口在几小时之内就愈合。我去拿一下。”
她起身,再次向阳台走去——忒修斯立刻在她身后站起来。“等等。”
她回过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而忒修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因此他只是白痴一样地站在床边,再次将伤手举在胸前,注视着她。
然而,她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只是伸出手,拉住他没有受伤的手臂,牵着他跟在她身后。“那就一起过来吧。”
他跟着她越过阳台,回到她的房间。他站在阳台门口,感觉愚蠢极了——但是脑中已经恢复了足够的理智,他意识到,不论原委,在深夜此刻独自进入一位女士的房间都是越界之举。
莉塔正将一个小包中的东西倒在床罩上,在各式各样的物件中寻找着——魔杖抛光蜡、口红、比比多味豆、一本皱巴巴的杂志——直到拿出一个装着浅蓝色蜡质的小玻璃罐。
“我只要出门都会带着这个,”她胜利地说道,“在我当护士的时候特别有用。”
忒修斯眨了眨眼,仍在她的门口徘徊。“你——当过护士?战时吗?”
“嗯,我接受过训练,”莉塔耸肩,“但我从没去过前线。我被安排驻守在多佛的后勤站。我怀疑是我父亲做了点什么。”
“我很高兴他那么做了,”忒修斯垂下视线,抚着胸口的疤痕。
“为什么,因为前线不适合女人吗?”
“因为前线不适合任何人。”
莉塔闻声投来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忒修斯惊讶于没有更多的人为她大大的黑色眼睛所倾倒。这双眼睛看起来总是这样悲伤么,或者只是他的推测罢了?
“过来,”莉塔朝他招招手,拍了拍身侧的床铺。
“我……”忒修斯再度犹豫起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仿佛担心有人在看着他们一样。母亲如果知道他就这样入侵一位女士的私人空间,尤其是在着装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肯定要吓坏了。
莉塔挑起一侧眉毛,勾起嘴角。“斯卡曼德式的高尚。你知道跟十八岁时比起来你一点都没有变吗?那时你就不让纽特带我上楼去他的卧室。就好像纽特有什么可能会做出不恰当的举动一样。”
忒修斯为那段模糊的记忆笑了一声——十二岁弟弟满脸疑惑,而莉塔神情惊讶,两人怀里都抱满了装着昆虫的样本罐。那我们能去哪儿给他们分类呢?纽特那时这样问道。
厨房里,我和母亲能看见你的地方!
但为什么——
以防你会试图亲我,莉塔直白地告诉他。纽特整个人红得忒修斯都担心他的脑袋会不会爆炸。
“可能我是担心你心怀不轨呢,”忒修斯这么说着,迈开一步走进房间。“我弟弟那时候可是很脆弱的,好吗。”
“他现在也是,”莉塔微微转身,将包里取出的物件推到一边,清理出让他坐下的位置。“但我们那时候只是孩子,忒修斯,说真的。”她又拍了拍床铺。“如果我保证不试图吻你,你能不能坐下?”
忒修斯觉得现在他是那个脸红的人了——他突然很庆幸房间里灯光暗淡。
他坐下。
她牵起他的手,小巧的手指转过他的手腕,开始将药膏涂抹到伤口上——膏体微凉,带着薄荷的清香。伤口的疼痛立刻减轻了。他们距离很近,他甚至能看清莉塔鼻子上的雀斑。
“我挺喜欢这个药膏的,”莉塔耸肩,“你觉得呢?”
“你付进口税了吗?”忒修斯挑眉——莉塔只是无辜地微笑起来。
“当然了,斯卡曼德先生。否则就会严重浪费魔法部的时间,也是对我们法国同行的不尊重。”
忒修斯对她摇了摇头。她依然握着他的手,神情愉悦。她的丝巾已经被血浸透了,因此她将旅店的毛巾撕成条,包裹住他的手掌和手腕,动作轻捷自信——她会是个很棒的护士,忒修斯望着她想道。更何况,当包扎完成时,她还递给他一只巧克力蛙。
“你需要补充糖分,”她拍拍他的胳膊。“不过,如果你看到尼克·勒梅的限定卡,麻烦拿给我,我只差那一张就集齐了。”
忒修斯轻笑。“好的,护士。”
她拿起另一只巧克力蛙,满足地将双膝蜷在胸口。忒修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连她的睡袍都染上了血迹。
“对不起,”他困难地说道,环顾四周——从她的丝巾到睡袍,“对于——所有这些。”
“吃你的巧克力蛙,斯卡曼德先生。”
他照做了。不知为何,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自在。手上的疼痛明显减轻了,噩梦也被抛在脑后。他吃着巧克力,和一位善良温和并且美貌惊人的女巫在旅店房间独处着。不论他的状态如何,他都很享受她的陪伴。
“我不知道你还收集……”他冲着她从纸盒包装里剥出的巧克力蛙卡片含糊地挥了挥手。
“嗯,以前纽特收集,”莉塔耸肩,“他被——他离开霍格沃茨时候把他的收藏留给我了。我觉得有种义务感要集齐它们。”
“啊,”忒修斯点点头——没错,这样说得通。他记得纽特的收藏。但他没想过问问后来如何了。
莉塔咬住嘴唇。“我想念他。这样有点帮助。”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忒修斯翻过他的卡片——是梅林,毫不意外——他懒懒地将卡片在指关节之间翻转着,就像以前教过纽特的那样。“我第一次离家去霍格沃茨的时候,纽特还很小,但他从我们那个夏天度假的多塞特海滩给我带了一块贝壳。他说,我要带着贝壳,这样就不会忘记给他寄明信片。我带上了。甚至我——之后,在战时,我也带着它,收在外套胸前的口袋里。这很蠢,但是……”
“那一点也不蠢,”莉塔摇头,声音柔和。“那会有帮助。记得还有人关心我们。”
“很奇怪,对我们俩来说,那个人都是纽特。”
“也不奇怪,如果你想想他是怎样的人。”
但忒修斯还有他的父母——母亲给他寄了袜子,父亲寄了糖果,还有全家照(同样是在那个多塞特海滩上度假,毫不意外),忒修斯把照片钉在部队营帐的行军床上。以前的同学给他写信——如果他们没有和他一起在战场上,没有在他身边死去的话。休假时,他也能回家,枕着母亲的腿睡觉,和同伴去伦敦喝酒,短暂地遗忘一切。
当莉塔独自面对她最糟糕的时刻,她会找谁呢?忒修斯知道她的母亲很久之前就去世了——纽特曾提起过一次——他没有见过老考文斯·莱斯特兰奇,但只是从他的名声判断,就很难想象他是个好父亲。他也没有听说她有兄弟姐妹。纽特是她在学校唯一的朋友,而她失去了他。
在生命中很长的时间,莉塔都是孑然一身。想到这样善良的人被如此孤立,他觉得这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你想他吗?”他安静地问道,看见莉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憋在心里许多天了。
“非常想。”
如果有人问他的话,忒修斯无法解释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刻,他觉得自己必须吻她。但的确是此刻,他这样做了,也并不后悔。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翻腾,她的眼睛看起来如此悲伤,令他无法忍受——因此他牵过她的手,亲吻她,直到她看起来不再那样悲伤。
+++
“我不确定那是个好主意,”过了好一会儿,莉塔才勉强说道,低不可闻。
“噢,我不知道,”忒修斯平缓着呼吸,“在我看来还不错。”
莉塔喘息着,声音里带上有些陌生的笑意。“你不是答应了不会试图吻我吗?”
“是你答应了——我可没有这么说。别告诉我母亲。她会揪我耳朵的。”忒修斯的眼睛亮极了,笑容温暖柔和,莉塔几乎感受到疼痛——她是如此想要拥有他,而在此刻之前,她甚至不能容许自己去想。
“忒修斯,”她缓缓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他问道。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如果他的双手没有依然牵着她的两只手,如果她没有同他坐得这么近,几乎鼻尖相触。她甚至可以数清他的睫毛(她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
忒修斯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直到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目光。
“告诉我,你只想拥有我的友情,我就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他许诺道,声音柔和,而莉塔相信他——就像纽特一样,忒修斯和其他男子不同。他的善意不会带着不良的期望,不会将此作为筹码要求她做出回应。他表达善意,因为他就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提及友情,因为他享受她的陪伴。
于是,莉塔亲吻了他,因为她想要这么做。
他回应着她,带着几天前她无法想象忒修斯·斯卡曼德能表现出的炽烈的热情——他一手覆在她脸侧,受伤的手臂将她拉得更近。她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想要感受他的坚实,他的存在,他温暖的肌肤和有力的心跳和温柔的指尖。她触探他的舌尖,他的嘴角,感受他的喘息,听见他从喉咙深处发出柔软的声音。在她犹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些什么的时候,忒修斯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手在他发间流连,再一路滑下他的胸口。这是一种令人迷醉眩晕的感受。她感受着他积极的回应,揽住她的手臂更用力地收紧,直到他们不得不分开,喘息着,然后她注意到他的脸红。
“梅林的胡子啊,”他喃喃着,露出一个如此炫目的微笑,莉塔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真是个奇迹,莉塔。”
“你也不赖,”她回答道,抚弄着他被自己弄乱的头发,赢来他的一声大笑。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仅仅想和我保持友情,嗯?”他也回应地轻抚她,这感觉棒极了。她可以整日沉溺在这种悸动之中。天呐,有多久没有人触碰过她了?仿佛久旱逢甘霖,伴随着一拍心跳,她骤然坠入这双温和而爱意满满的臂弯,这种感觉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她的心绪都有些无法平静。
但她仍然努力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控制住嘴唇的颤抖。“你们斯卡曼德家的人都这么领会不到提示的吗,还是只有你们兄弟俩?”
忒修斯笑出声,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吻比先前的亲吻更令她心动。
“我能留下吗?”片刻之后,他问道,一边环顾着她的房间,“只是睡觉,我是说——不是——我不会——”
“我知道,”莉塔咬着下唇——仿佛她以为忒修斯·斯卡曼德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似的。“留一会儿吧,我不介意。”
于是,忒修斯留在了巴黎旅馆房间里她的床上。她贴近他的胸口,手指流连在他的睡衣纽扣之间,而他揽着她,拨弄着她的发丝,两双腿在被单下交叠,她的脚趾触碰着他的小腿。当她贴紧他,当他将鬓角靠在她头顶,当两人的呼吸一同趋于平缓,当她在掌下感受他的心跳——所有感觉都自然得惊人,在这温柔亲密的幸福面前,一切礼节都被瞬间摒弃。
人类或许就不应该完全孤立地生活,她这样想着——或许某种原始本能驱使他们在夜晚的危险面前拥抱彼此,而这种本能在他第一次触碰她时终被唤醒。这是最美好的抚慰,而她也前所未有地确定,无论两人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情愫,她都想尽可能长久地将它留住。
“你知道吗,”忒修斯在她耳畔轻柔低语,“你是我在这个国家经历过的,唯一一件美好的事情。”
莉塔隔着睡衣轻触他的一处伤疤——她能依稀感到愈合后紧绷的组织,过去的阴影依然封存其中。“我不知道呢。今天中午的三明治也不错啊。”
她能感到他的轻笑在胸腔里震颤——她将脸贴紧他的肩膀,支撑自己说出心底真正的想法。
“挺可怕的,你知道吗,”她在黑暗中承认道,“对你——有感情。”
“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回答,在她额上印上亲吻,“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护你周全。”
而,天呐,这句话,莉塔简直愿意以灵魂交换。
+++
当他们回到英国时,莉塔以为她和忒修斯之间这枚完美珍贵的肥皂泡可能就此破灭。
在之后的旅行中,他们每晚都在彼此的房间共同度过。在他保护性的拥抱中,她比过去几个月睡得好了许多。而在她身边,他也没再做过一次噩梦。他们亲吻对方,互道晚安和早安,而忒修斯没有一次索取更多,尽管到旅程尾声时,莉塔已经不会拒绝他那样的要求了。
他们整小时地聊天,谈论童年,谈论纽特,谈论学校和工作和家庭,谈论莉塔是如何想要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也谈论忒修斯是怎样想要拯救这样的世界。在白天,他们隐秘地用眼神交流,对彼此偷偷露出微笑,莉塔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发光,安宁、温暖而美好。
但回到英国等于回到现实——在这里,她的名字带着特殊的意义,而忒修斯也不能请一下午的假来请她吃午餐,或是在晚餐桌下牵住她的手,或是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拥她入怀,在她耳边甜蜜低语,直到她入眠。
他们没有谈论过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两人都默契地回避着这个话题。莉塔不打算黏着他,不想表现得满腹牢骚或摇尾乞怜,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吟唱着,期盼着他的存在,这种感觉陌生而令人心惊。
而当她回到莱斯特兰奇家宅时,一切如常,尽管她的内心已经截然不同。老宅仍是往常的阴暗潮湿,卧室因为她的离开而更加寒冷。第一晚,她不得不多加了一层毯子,蜷缩在层层被褥下却依然不能甩脱骨子里的寒冷。她是如此思念忒修斯,甚至有股流泪的冲动。
第二天早上到达魔法部时,她因为缺乏睡眠而浑身不适,尝试着让自己像往常那样面对一切——在她知道忒修斯能够那样亲吻她之前,在她看见他的伤疤、感受指尖下他的心跳之前。但这很快就变得不可能了,因为忒修斯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抓住她,将她抵在走廊的墙上,热烈地亲吻她。
那股寒冷立刻离她远去——她感到了温暖瞬间充斥全身,并且完全清醒了。
“我想你了,”忒修斯仍然揽着她,低着头,有些傻气地歪嘴笑着,注视着她。“非常,非常想你。”
莉塔吞咽了一下,在他这样的视线下感到心跳不稳。“我也很想你。”
“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地见你?”
他仿佛一只眼巴巴的小狗。莉塔舒了口气,想要立刻回答任何时间,但她不能这么说——在她父亲在家的时候不可以。“很快,”她保证道,双手摩挲着他的下巴。
他点点头,再次亲吻她。她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立刻融化在他怀里,她真的可以——但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们像顽皮的学生般立刻分开了。
用忒修斯的话来说,他们决定保持——低调。最终他们的同事一定会发现他们在约会的——魔法部太小,只要他们稍感兴趣地多打量对方一眼,八卦就会立刻传开。并且他们也没什么事情需要隐瞒——当然不包括在巴黎的晚上造访彼此旅店房间的事情——像忒修斯·斯卡曼德这样体面的青年男子可能会和女性朋友外出一晚,这并不代表什么;而一名来自古老魔法家族的合格女巫有男伴陪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在他们关系刚刚萌芽时(这是一段正式的关系,莉塔认为——它一定是)就让它暴露在天光下接受所有人的审查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她只是一个助理,而他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初级部长,事业蒸蒸日上。她不想让他们之间显得有任何不当之处,而忒修斯务实且绅士地同意两人都在工作场合保持专业。
(不过,在魔法部的储物壁橱里,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
+++
在他们回到伦敦两周后,忒修斯有了一个愚蠢的想法。
他通常不是一个会有愚蠢念头的人,但最近他总有这样的感觉。轻飘飘。晕乎乎。心不在焉。很可能是因为他能从办公室看见莉塔坐在她的桌前,这简直令他疯狂。他每时每刻都想要亲吻她。
他必须每天好几次地刻意阻止自己走过去付诸行动。因为他内心的渴望——因为亲吻她是度过时间再好不过的办法——也因为她看起来那样悲伤。很多时候她看起来都很悲伤,而他比渴求任何事情都更期望她能够快乐。
但他不能随时前去亲吻她。首先,她一定会因为他在其他助理面前做出不合适的举动而踢他的小腿——办公室里关于她的谣言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他必须找个办法转移自己在她周围滋生出的过多的浪漫动力。
这就是他的愚蠢念头产生的原因。
他只尝试了几次就找到了位于巴黎的店铺,翻看着巴黎之行留下的商品目录,派猫头鹰送了一封信,然后从古灵阁汇款过去。整个过程只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更值得的是,几天后,他看见猫头鹰将一只精致的小纸盒扔在莉塔的桌上,纸盒上系着丝带,写着莉塔的名字。
她有些疑惑地拿起它,转过来查看寄出地址。忒修斯看见她皱起眉头,感到胸膛里充斥着不耐烦的温暖。现在随时——随时——
莉塔解开丝带,用拇指揭开纸盒的火漆封,打开盖子——盒中冒出一团白色的、闪着微光的蓬松烟雾,凝聚成一只飘渺的银色飞蛾,飞向天花板,然后消散了。现在,半数办公助理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盒子里的东西被一方柔软顺滑的丝绸包裹着。莉塔揭开两层包装,然后睁大了眼睛。她扔下盒子喊了一声,忒修斯从办公室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另外三名助理已经跑过来,从她身后看见了她手中的物品。之前没留意这里的人现在也都感兴趣起来。
“梅林啊!”忒修斯听见一个人喘息着说道。
“莉塔,谁给你寄了这个?”
“她有一位绅士朋友呢——”
“而且很有钱——”
莉塔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翻倒,站在她身后的助理们赶忙散开。她抓起盒子,大步走向忒修斯的办公室。她走得飞快,在她冲进办公室并在身后甩上门之前,忒修斯几乎来不及从办公室的窗户旁走开,假装他没有在注意之前发生的一切。
有那么一会儿,忒修斯不确定她是否想要亲吻他或是打算采取某种暴行。
“下午好……?”他不确定地开口——莉塔举起盒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扔在他的脑袋上。
“这是什么?”
“那个?我想你会意识到那是个盒子。”
“忒修斯。”
“一个很精美的纸盒——”
“忒修斯。”
忒修斯叹了口气,有些无辜地笑起来,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耸了耸肩,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你知道那是什么。”
莉塔将他为她买回的蕾丝手套从包装里拿出来,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手腕处的银色飞蛾抗议地扑扇着翅膀。“我绝不能收下这个。”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这花了你多少钱!”莉塔瞪着他,“这太贵了,忒修斯,真的——”
“我应该可以做出判断?”
“我真的不能——”莉塔将手套放回盒中,搁在他的桌上,然后长久地、不赞同地凝视他。“我以为我们同意了要保持谨慎的。”
“我记得我说的是低调——”
“是啊,这显然是个非常低调的举动——”
“——而不是秘密。”
莉塔叹气。
忒修斯看了她一会儿。她不是真的在对他生气,他想着。他知道送这样的礼物是有些风险的,但是——不。她没有生气。她在焦虑。而且在难过。又在难过。
“亲爱的,”他开口,语气更和缓了些,从房间另一边向她走去,双手触碰着她的手肘。“如果它能让你开心,我就希望你能拥有它。仅此而已。”
她抬眼看了看他。“你让我开心。”
这句话让他的心头仿佛满是流星划过。
“但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牙齿咬住嘴唇。“你太好了,忒修斯。对我好的人都不——从以往看来——获得的结果都不太好。你明白吗?”
她想到了纽特。他知道她在想着纽特。以及莱斯特兰奇家族在巫师界的行事作风——仿佛阴影一般,冰冷,阴沉,从他们触及的一切中汲取生命——以及谣言,以及预言。
忒修斯从来都不怎么相信预言。
他抚平她脸侧的一绺发丝,别回她的耳后,感受着她真实存在于他面前——拥有这样靠近她、亲密地触碰她的殊荣。“如果我在乎部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你名字的闲言碎语,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一点都不在乎,莉塔。我只想和你一起。”
他触碰着她的下巴——只是片刻——而她长久地、探寻地回望着他。
“你,你的快乐,你从我这里需要的任何东西。”他坚持道,“任何能让你开心的东西。仅此而已。”
他在乎她——在乎莉塔这个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她悲伤的眼睛,精巧的微笑,温和的幽默感,还有将噩梦从他脑中带走对她而言就仿佛拔掉头发般容易。其他事情就随它去吧。
莉塔缓慢而小心地深呼吸了一下。“巴黎让我很开心。你和我一起——让我很开心。我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东西。”
“但我想给你其他所有的东西,”他恳切地保证,“巴黎发生的一切都——”
“很完美,”莉塔迎上他的注视,神情柔和下来。
“是的,”忒修斯深吸一口气。“是的,那很棒。我也很希望能继续下去,如果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的话。”
自从回到英国,他们亲吻了许多次,却鲜少交谈。或者这次对话早就该进行了。
“好吧,”莉塔的微笑带上了促狭。“你的意图陈述得很清楚了,斯卡曼德先生。”
“尽管如此——你有魅力,聪明,并且非常,非常美丽。你一定随时都有很多追求者跟在你身后。我要怎么才能留住你的注意呢?”
她的唇角勾起。“我觉得花费一整月的工资买手套有些过度补偿了。”
“完全没有,”忒修斯摇头,一只手仍然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臂——然后滑下至她的手腕——然后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如此自然地契合着他的掌心,这令他感到愉悦。实话说,她整个人都令他感到愉悦。
“好吧,如果你想要我的关注的话,我提议晚餐,如何?”莉塔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指问道。“每周二。我父亲每周二都会去旅行,他不会注意到我不在家。”
对于老考文斯·莱斯特兰奇,两人默契地认同,在他们的关系稳定坚固之前,最好不要贸然跨越这道障碍。办公室里的闲言碎语是一回事,而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一家之长则是另一回事。
“每周二,”他柔声应道。“你想去哪里?”
“我真的不在乎。只要你陪我一起。”
“我保证。”忒修斯捏了捏她的手。“只要你戴着那副手套。”
她笑起来。忒修斯想,他可能再次成功让她感到开心了——她望向他时眼中闪现的甜蜜足够夺走他的呼吸。这是他想要的一切——或许也是他余生中想要的一切。他仍不确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一天都更加确信一些。
“好吧,”莉塔叹气,“我应该回我的办公桌了,在特拉弗斯发现我们在……”
她挥手示意着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
“如果你没有怒火中烧地冲进来的话,可能还没有人知道。”
“那怪谁呢?”莉塔轻轻掐他一下,然后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颊。“下午好,斯卡曼德先生。”
“下午好,莱斯特兰奇小姐。”
她拿起手套离开了。忒修斯满心惊喜地目送着她。
那一晚,入他梦中的,只有她。
【完】
一发张楚tag整理
张楚这个CP越来越好,非常欣慰开心激动不知所措。
看了好多张楚文,想分享给大家。尽一份力。
较早的文可以看一下全职高手BGtag扫荡@有缘再见的整理。特别好,十分感谢她。
开头是作者,一个作者如果有超出五篇产出就放五篇热度高的。
收录张楚为主CP的文。
不分先后,都是推荐的文章。还有很多很多以后慢慢补上。
----------
【春日在天涯】
情深不寿 现代总裁paro
我的世界只有一个你 原著向
逾期不候 原著向
张嘴吃糖 娱乐圈paro
暗渡陈仓 ...
张楚这个CP越来越好,非常欣慰开心激动不知所措。
看了好多张楚文,想分享给大家。尽一份力。
较早的文可以看一下全职高手BGtag扫荡@有缘再见的整理。特别好,十分感谢她。
开头是作者,一个作者如果有超出五篇产出就放五篇热度高的。
收录张楚为主CP的文。
不分先后,都是推荐的文章。还有很多很多以后慢慢补上。
----------
【春日在天涯】
情深不寿 现代总裁paro
我的世界只有一个你 原著向
逾期不候 原著向
张嘴吃糖 娱乐圈paro
暗渡陈仓 黑道paro
【静愉】
命中注定我爱你 现代paro
【清禾晏】
要死一次试试么? 原著向
嚣张 原著向
所有余生 原著向
不要动 校园paro
同居三十题 原著日常向
【一锅点心】
爱的表象 原著向
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恋爱 原著向
你们秀的这个恩爱我给零分 原著向
【齐齐七七七】
知不知道我是谁 原著向
男神团长的日常 原著向
风城 古代架空paro(荣嘉tag)
楚楚 现代paro
前尘 民国+现代paro
【暮迟】
得意事 原著向
秘密 原著向
谢花酥梨 日常向
【雲驀喵喵喵】
守夜人 西幻paro
【关关.zip】
会心一击 原著向
黄金一代的食物链 原著向
定风波 古风架空paro
【太阳照在绿墙山】
我和我和他和他(张楚篇:好时辰-1) 现代paro
【(⊙o⊙)】
成年人的恋爱 原著向
失火 原著向
生日礼物 原著向
反差 原著向
【抱星揽月】
论绑定奶的重要性 玩剑三设定
卖花 原著向
在一起 原著向
【有颗扣子】
谁是好朋友 原著向
过程 原著向
张容与日记 原著向
说好的荣耀大神都是基呢?! 原著向
江湖有八卦 武侠paro
悠长假期 原著向
烧 原著向
冷暖 原著向
Ring of Fire 原著向
你在不在 原著向
【九万里云雾】
喜极而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原著向
小甜饼 原著向
这个国家队迟早要完 原著向
标题啥的随便吧 现代paro
【旧茶陈酒】
喜相逢 武侠paro
雨 日常向
南方 现代paro
一夜 现代paro
战时袍 古代架空paro
【七宝的一锅五花】(群像为主)
战术大师阵线联盟(第五章) 原著向
国家队异闻录·修罗场什么的没在怕的! 原著向+延伸发展
一锅脑洞·联盟财富在霸图 原著向
一锅脑洞·全职高手在红楼 红楼梦AU
【酱烨】
【黑遍全联盟】副队,队长让我们给你煮了红鸡蛋_(:3」∠)_ 原著向
【黑遍全联盟】我不做直男好多年 原著向
【乐樵】
不冷 原著向
【言九糯米糖团子】
灯红 都市异能paro
【板凳布利多】
韶景 武侠paro
【一块糖糕】
七年三月 原著向
【Oops玖月灼尔】
相爱恨早 现代paro
双色 原著向
余生 原著向
霾 原著向
【枭咕娘】
望山云雾蒲苇草 原著向
不是所有的元素法师都打酱油 原著向
秀恩爱的都该烧! 原著向
父母爱玩游戏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原著向
【漫漫春日】
前路漫漫 原著向
不可知 原著向
倒影 现代paro
【Rachel菊若】
可是爱情有力量 原著向
换季风波 原著向
【何处慰风尘】
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原著向
所以说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著向
你忘了吗 原著向
手中沙 原著向
【麻酱】
勇者与恶龙 童话paro
【yetsy】
Devotion 战地paro
【此木柴】
大风起 原著向
哨向小脑洞 哨向paro
烟雨的一次舞会 黑道paro
关于恋人莫名其妙变小72小时的甜蜜魔法 变小设定
【Nao_晨风向晚】
最好的事 原著向
【户辞】
辣椒 原著向
赖床 原著向
意料之外 原著向
【我欲成仙。】
不黑不蜜,这次华球奖最佳女配角楚云秀是不是实至名归? 娱乐圈paro
【霸气霸气最霸气】
从头开始谈恋爱 原著向
咖啡后乱性 原著向
【Onsim】
我在路边捡了个媳妇 原著向
纵我于四海,逐我于八荒。 武侠paro
你傲娇么?我不。 原著向
问卷调查 原著向
猫 原著向
【柒绫捌洛】
题目什么的没有 原著向
【朝言已暮】
特别关心 原著向
【北海有梦】
意外 原著向
【akisama】
MOONLIGHT 原著向
当一见钟情遇到日久生情 现代paro
【宸渲】
同步率 原著向
【火勺灼】
赠之以芍药 古代架空paro
【梓山夜枭】
只有我知道 原著向
【风烟十里】
零点零一分 原著向
佳偶天成 原著向
【焚风雨影】
充电五分钟 通话两小时 原著向
【柒七】
随手一发摸鱼 原著向
【蓁重】
你好,你的队友已抵达现场 校园paro
【拉花奶茶】
攻新计 原著向
【草绿霜白】
秘密 原著向
【白树栖鸦】
关于大姨妈 原著向
与子偕老 原著向
Young and beautiful 现代paro
岁月安好 日常向
【赤昙】
QQ秘密这个功能吃枣药丸 原著向
【言天弦歌】
十分之七的醋意 原著向
【罗衣舞纷飞】
JQ是怎么产生的! 原著向
【鸢尾开时】
818我们系那个两个隐形秀恩爱的老师 学校paro
【不挽】
方得始终 原著向
【风车叽🐔】
小姑娘 原著向
非逻辑 原著向
待春来 原著向
谁家姑娘依旧笑春风 武侠paro
磨脚的鞋 原著向
相亲 原著向
恋爱这件事受伤的往往是第三人 原著向
谁家楚楚又动人 原著向
关于代言(八) 原著向
来玩个游戏吧 原著向
【清弥minuet】
许你的机械之心 机器人设定
【核金心跳】
食为天 原著向
十万伏特 原著向
【不见烟楼子】
盘点圈里那些高知名度的CP 娱乐圈paro
----------
张楚这么可爱,真的不吃一发安利吗?
【肖戴】关于我们的每一天
#ooc致歉#
#有私设#
#前文请戳主页谢谢#
小戴记的:
****年**月**日
给你们分享个事哈,告诉你们今天我拿小号翻微博的时候翻出了一个超级话题。叫肖戴夫妇。哈哈哈哈,这一届网友们怎么能这么优秀啊。真是太厉害了。幸好刚刚没有去拿大号翻微博。不然他们会发现的。我把这个截屏分享到女选手群里。她们也去搜。但是云秀姐有点郁闷,她说怎么没有楚张的超级话题,只有张楚的。诶诶,云秀姐你可是女孩子诶,虽然风城烟雨是男号,但是也不能掩盖你是个女孩子的事实诶。苏沐橙沐沐姐就说云秀姐是女孩子,不可以反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笑到我眼泪都出来啦。但是我就发了一个截屏她们是怎么做到顺藤摸瓜的找到我...
#ooc致歉#
#有私设#
#前文请戳主页谢谢#
小戴记的:
****年**月**日
给你们分享个事哈,告诉你们今天我拿小号翻微博的时候翻出了一个超级话题。叫肖戴夫妇。哈哈哈哈,这一届网友们怎么能这么优秀啊。真是太厉害了。幸好刚刚没有去拿大号翻微博。不然他们会发现的。我把这个截屏分享到女选手群里。她们也去搜。但是云秀姐有点郁闷,她说怎么没有楚张的超级话题,只有张楚的。诶诶,云秀姐你可是女孩子诶,虽然风城烟雨是男号,但是也不能掩盖你是个女孩子的事实诶。苏沐橙沐沐姐就说云秀姐是女孩子,不可以反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笑到我眼泪都出来啦。但是我就发了一个截屏她们是怎么做到顺藤摸瓜的找到我的微博小号的。还翻出了我写的同人文。竟然还来催更??!
太过分了。那我就开个新坑。cp就是肖戴。我要自己去更文。肯定不会ooc的。
话说雷霆最近门口开了一家甜品店诶。不知道队长喜不喜欢吃甜甜圈。我要去买五个甜甜圈。队长两个我三个。如果队长不吃的话就全部给我吃。嘿嘿嘿。
em,我肥来了。
队长他要了三个甜甜圈。他竟然要了三个甜甜圈。呜呜呜,我只能吃两个了。队长你大半夜的吃那多不会胖吗。
然后我转角遇到爱(呸,bushi)遇到方学才前辈,他抢走了我一个甜甜圈。呜呜呜,你好好的吃泡面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抢我的甜甜圈。
哼,我明天背着你们偷偷买。
小戴记的:
上一篇的下多少天我也不知道啦:
今天对嘉世啊。就是常规赛啊。擂台赛我对上了刘皓。我记得队长这周分析他的时候说,他很容易暴躁易怒。讨厌别人垃圾话触碰到他一些不喜欢的点。是一个能力不错(毕竟是叶神一手带出来的)但是心理素质不行的选手。如果碰上他要小心一点找准机会就好了。但其实我觉得他实力真的挺不错的,如果要打败他的话还是挺有难度的一件事情。他玩魔剑士嘛。但是和我打的时候他好像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感觉像是老是分神。团队赛里他好像也有几次失误,感觉感觉像是不听叶神的话。
后来问起沐沐姐她也不愿意多说。应该也是出问题了吧。不过我们队长超级厉害的,团队赛的时候抓住这一个他们的破绽就一举攻破了。然后对上嘉世这种强队我们竟然赢了诶。虽然六比四赢得比分也不大但是嘉世可是曾经的三连冠诶。豪门队伍诶。感觉心情超好。
还有啊去年让我印象很深的第七期的新人里那个孙翔百花竟然没要他诶。而且百花原本不是一直以弹药专家为中心的嘛,去年百花出了一个唐昊这个流氓又玩得很好。感觉百花一直以来的格局都被破开了。但是也没转走诶。好奇怪,这两个人。
【肖戴】关于我们的每一天
#ooc#
#有私设#
#喜欢这对cp呀但是还是换一种方式写吧毕竟战斗过程写毁就不好了#
『相熟』第二话
戴妍琦记的:
****年**月**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微草过来说要和我们打友谊赛!然后方学才前辈就说他们太奸诈了。肯定是对我这个新来的小仙女有所企图!?然后其他队员纷纷前来劝我躲好一点。特别是要躲那个王杰希那大小眼远一点。然后队长看到我好像有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就扒开众队友经历千山万水到达我身边告诉我不要听他们瞎说就是一个友谊赛而已。果然整个战队只有我和队长才是正常人吗?那我们可是同类诶!
然后雷霆就华华丽丽的输掉了。虽然他们都说雷霆对微草雷霆输掉很正常不过了。但其实还是很伤心吧。毕竟是尽全力...
#ooc#
#有私设#
#喜欢这对cp呀但是还是换一种方式写吧毕竟战斗过程写毁就不好了#
『相熟』第二话
戴妍琦记的:
****年**月**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微草过来说要和我们打友谊赛!然后方学才前辈就说他们太奸诈了。肯定是对我这个新来的小仙女有所企图!?然后其他队员纷纷前来劝我躲好一点。特别是要躲那个王杰希那大小眼远一点。然后队长看到我好像有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就扒开众队友经历千山万水到达我身边告诉我不要听他们瞎说就是一个友谊赛而已。果然整个战队只有我和队长才是正常人吗?那我们可是同类诶!
然后雷霆就华华丽丽的输掉了。虽然他们都说雷霆对微草雷霆输掉很正常不过了。但其实还是很伤心吧。毕竟是尽全力的职业生涯第一场比赛呀。输掉真的挺不甘心的。队长说今天让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进行复盘。我看了挺多遍录像的真的打的不算太好。做的不够好。这是真的。我知道这些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但是还是会很难过。
睡了吧。
戴妍琦记的:
上一篇的下一天:
今天复盘的时候队长讲的很细致很多不足不够好的问题都被指出来了。大家听的都很认真都在做笔记。问题都不太大可是小问题很多。无论是哪个队里的前辈还是新人都有问题。只是问题大小罢了。
后来队长私下找我。说我的打法有点游离于整个团队之外。这些我昨天睡觉前自己都看出来了。我和队伍的磨合是大问题。这是队长说的。所以他说会因此改变队伍一部分时间的训练表。来赶紧解决掉这个问题。但他似乎还看出我的心情有点低落。他说我的打法还有对整个游戏的思路都比较新颖。也敢打。这是他很欣赏我的地方。不必担心自己的实力会拖累队友。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敢保证我脸都红了。我自己都感觉到我的脸在发热诶。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被戳中心事的不好意思吧。
哎呀,赶紧睡觉了。睡觉很重要,方学才前辈讲的。
明天又要开始新的训练喽!
张楚整理推文第一弹
写在前头:这是一个立了好久的flag【小声】挑了一部分喜欢的整理,不全,只针对作者【张楚】的文
这一弹收录的都是纯张楚文,至于接下来可能会有带有其他cp
阿晏太太 @清禾晏
【共犯者12】是连载文的最后一篇
烤肉老师 @将烨
【副队,队长让我们给你煮了红鸡蛋】不好意思没找到那个颜文字呜呜
【爱的表象1-3】这只是一个连载开头
【爱的表象30-32】放个结尾,前文链接里面都有
小鱼老师 @石倚风前树
【MOONLIGHT(1)】连载文开头
阿虚 @春日在天涯
【张嘴吃糖(1)】依旧是开头
【不可知(1)】短篇连载开头
顺手加个之前年货铺子整理
如果imp真的要走
早上爬起来的时候,pyl还看见小胖子在直播.和往常一样可爱的笑容,也和往常一样的噼里啪啦.
见他关了直播.pyl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习惯性的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头毛.
当然知道,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
“imp啊”pyl把自己的语调保持的和原来一样.
你会想我吗?
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给他扯一个往常一样的畜生笑容.
“饿不饿啊”
pyl期待他从前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嘟囔着想要吃什么的开心语气.
但是没有.他摘下耳机抬头看着pyl,便也很快的笑了出来.
“小平?不饿”
旁边的伏鼎源抬头看了一眼他俩,便扭头很快的进入下一把游戏.
你不是说你要一直呆在lgd吗?
“哈哈也对,还没到中午呢。”
pyl自说自话,扭头走开了.
那天...
早上爬起来的时候,pyl还看见小胖子在直播.和往常一样可爱的笑容,也和往常一样的噼里啪啦.
见他关了直播.pyl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习惯性的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头毛.
当然知道,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
“imp啊”pyl把自己的语调保持的和原来一样.
你会想我吗?
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给他扯一个往常一样的畜生笑容.
“饿不饿啊”
pyl期待他从前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嘟囔着想要吃什么的开心语气.
但是没有.他摘下耳机抬头看着pyl,便也很快的笑了出来.
“小平?不饿”
旁边的伏鼎源抬头看了一眼他俩,便扭头很快的进入下一把游戏.
你不是说你要一直呆在lgd吗?
“哈哈也对,还没到中午呢。”
pyl自说自话,扭头走开了.
那天看见评论里全是赞同他走掉的话语,说什么lgd简直囚禁了imp的实力.
“那么垃圾的战队,让他走了也好,希望他有一天能再站上世界赛的舞台”
“噗噗去哪都好啊,现在的lgd已经不适合他啦”
“终于不养老了”
pyl下意识的捏了捏鼻子,抬眼便看见了他手臂上纹的那只可爱图奇.
世界赛才是你的舞台.
我是个死神.
是个没人跟得上便要送掉的奇怪辅助.
“噗啊,以后也要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