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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不相逢

【茸米】两个爸爸(3)

#有些个人解读,食用请留意

以上,祝阅读愉快


传送门 → (1)(2)


12.

乔鲁诺从不在女儿面前施展替身的“治疗”能力,尽管他知道,在米斯达口述的独家童话里,他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魔法王子——大多数时候实际上是公主,他不太计较这些细节——总会为冲锋陷阵的骑士或神射手或随便安了什么设定的平民小子治愈伤口。他从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相似能力,却不会因为女儿好奇恳求的目光而妥协,即使女孩伸出被裁纸刀割破的小小伤口,他也只是温柔地为对方拿出创可贴。

“我也想看daddy的魔法,”小女孩委屈地抓着教父的手,“papa说他见过。”

“那是只有很痛很痛的伤才会用到的法术...

#有些个人解读,食用请留意

以上,祝阅读愉快


传送门 → (1)(2)


12.

乔鲁诺从不在女儿面前施展替身的“治疗”能力,尽管他知道,在米斯达口述的独家童话里,他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魔法王子——大多数时候实际上是公主,他不太计较这些细节——总会为冲锋陷阵的骑士或神射手或随便安了什么设定的平民小子治愈伤口。他从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相似能力,却不会因为女儿好奇恳求的目光而妥协,即使女孩伸出被裁纸刀割破的小小伤口,他也只是温柔地为对方拿出创可贴。

“我也想看daddy的魔法,”小女孩委屈地抓着教父的手,“papa说他见过。”

“那是只有很痛很痛的伤才会用到的法术,所以很少会用,”乔鲁诺耐心地解释,“来,贴上它,然后我们去折纸好不好?Daddy变小动物给你。”

“那papa以前受过很痛很痛的伤吗?”女孩紧张地攥着乔鲁诺的指头,绿莹莹的眼中盛满了不安。

“嗯,但没关系,我已经为他治好,不会再痛了。”

小姑娘这才释然地笑起来:“Daddy,我今天想折康乃馨,把它送给papa。”

“好啊,不过为什么要送康乃馨?”乔鲁诺笑起来,虽然小姑娘对他俩一视同仁,父亲节和母亲节都会送上礼物,但她似乎更常给米斯达送康乃馨,害得米斯达总是担心自己在女儿心里的身份。

“Papa昨晚在喊痛,我在走廊上听到的,”小女孩煞有其事地说,“他一定又受伤了吧,虽然他总是不肯告诉我。”

乔鲁诺哭笑不得。失策了,他们不该在女儿在家的时候疗伤的——尤其是擦枪走火的疗伤,天晓得小姑娘听到米斯达的叫声是因为伤痛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他不打算阻止女孩的计划,相反,他很期待米斯达的反应。

当父女俩把一捧粉色康乃馨送给黑发枪手的时候,后者又惊又喜。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脸颊,甜甜地说papa要快点好起来。

米斯达不解地看向乔鲁诺,金发男人却只是笑眯眯地弯下腰,将吻覆在米斯达另一边面颊上。

“早日康复,亲爱的。”

“等会儿,我是很感动你们的祝福,但……为什么,我怎么了?”

米斯达困惑地看着串通一气的二人,如果说女儿有什么误解那也倒算了,但乔鲁诺怎么还跟着凑热闹?他俩很早以前就约定过,出任务受伤的事对女儿绝口不提,昨晚他负了伤也是趁着小姑娘休息了才溜回别墅让乔鲁诺治疗的,按理说一切都掩盖得完美,除了后续额外的床笫之欢有点脱离控制了,他好像忘情地叫出声来……

米斯达冷汗涔涔,再投向乔鲁诺的眼神已带着质问,后者却回给他岁月静好的无辜笑容。

“Papa受伤了,我知道的,”坐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口气老气横秋的,像极了当年乳臭未干却少年老成的乔鲁诺,“一定很痛吧?我都听到声音了。”

“那是……出了点意外,papa被枪托砸到脚了。”米斯达借着女孩视线的死角拼命朝爱人使眼色,乔鲁诺假装看风景。

小姑娘疑惑地仰起脸,米斯达赶紧收回视线冲她讨好地笑笑。

“难道papa被砸了好多次吗?”

“……”米斯达欲哭无泪,他不知道女儿到底听到哪段该死的叫声,又究竟听了多久。谎话扯得着实不高明,女孩又偏偏继承了乔鲁诺那可恶的细心和洞察力,光靠米斯达怕是圆不回来了,他只能再次求救地看向教父。

“实际上,我们昨晚在玩拆枪组装的游戏,但你papa输了,受到惩罚,他不好意思承认。”乔鲁诺悠哉地开口,果不其然被米斯达狠狠剜了一眼。

“原来是比输了,”小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牵走,她安抚地拍了拍米斯达的手背,“没关系的,在我心里papa永远都是最帅最厉害的神枪手哦。”

米斯达感动得几欲落泪。

贴心的到底还是女儿,乔鲁诺这种蔫坏男人根本靠不住的。

“不过,输了会受到什么惩罚呀?”

米斯达像是突然被黄蜂蛰了屁股似的一跃而起,他抱着小女孩大步奔向厨房,刻意地高声说:“对了我的小甜心,你不是说想跟papa学蛋黄曲奇吗,我们这就做吧!一点都不难的我保证你立刻就能学会——”

乔鲁诺毫不顾忌的笑声淹没在米斯达故意放大的仓皇咳嗽中。

 

 

13.

女儿四岁时出了一场车祸。她被轿车车头撞翻在地,不是致命伤,但小腿骨断裂,尽管被及时送去医院,手术和漫长治疗却已在所难免。

乔鲁诺赶到的时候,手术室外只有米斯达和远远守在走廊另一端的两个保镖。肇事司机在逃跑前就被保镖抓住了,米斯达把他绑在他自己的驾驶座上,往双膝和手背各开一枪。

听到脚步声,米斯达获救般跳起来,迫不及待地迎到乔鲁诺面前,说:“快点,用你的替身给她治疗吧!你的话一下就能治好吧?如果打了麻醉,女儿也不用受罪。”

可出乎意料的是,乔鲁诺拒绝了。

“我已经请了意大利最好的医生赶过来,不出半小时他的团队就到了,她的手术一定没问题,不会留下后遗症。”

米斯达瞪着他,好像他们刚进行了一场语言不通的无用交流。

“可你已经在这里了啊,乔鲁诺,只要有你的能力……就像给我疗伤一样,根本用不着什么手术吧?”他吃力地一字一句道,爱人突如其来的冷漠让他不解又心寒,他简直怀疑这个乔鲁诺的内核被替身使者掉了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行。”

或许是米斯达有了偏见,连教父的声音听上去都变得不近人情,如果不是他攥紧的拳头还在微微发颤,米斯达真的以为这人铁石心肠了。

“为什么?”愤怒的黑发枪手低吼着,他不敢高声喧哗,生怕影响了手术室里的女儿。

“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

“冷静点,米斯达,”面对恋人盛怒的质问,乔鲁诺依旧沉稳,“可以的话我希望她的一生都不用经受任何苦痛和伤病。就如你说,我确实能用黄金体验直接为她创造完好的骨头,但那终归是用替身给她借来的东西。有朝一日我死了,我们无法继续守护她,那她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米斯达语塞。无处宣泄的怒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恼怒地将拳头砸向墙壁,又冲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把左轮里剩余的子弹尽数射向阴鸷的夜空。

乔鲁诺跟了过去。力量仿佛随着子弹一齐从米斯达体内溜走了,他颓丧地倚着墙根坐下来,乔鲁诺蹲在一旁,他们无声地十指相扣。

“我真想杀了他。”

“他在那不勒斯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教父低声许诺,他感到与自己交握的手还在颤抖。

半晌后,米斯达苦涩地说:“我是个无能的父亲。”

“正因为那是女儿,所以我们不能过多干涉她的人生。那才是对她最好的守护。”乔鲁诺揽着爱人的肩头,轻吻他的额发。

“你说得对,替身失效的话一切都完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们就始终待在一起,我几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米斯达平静下来,他放平弯曲的腿,将两人相扣的手搭在自己膝盖上。他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抚摸乔鲁诺的指节,想象着蕴藏在那双纤长手指下的无穷力量。

“我无法保证自己活得比你久,但我会为之努力。”

乔鲁诺说得郑重其事,甚至比他们在教堂许下誓词时还要虔诚。米斯达看向他,倏地笑起来。

尽管金发教父知道自己爱人的笑点时常有些捉摸不透,可在眼下如此严肃感人的时刻还是令他有些窘迫。

“米斯达……”他尴尬地尝试挽回美好的气氛,“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不,没有,当然没有,”米斯达敛去几分笑意,只留下唇角浅浅的弧度,“我很高兴,乔鲁诺。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你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多次。”他自嘲地补充着,乔鲁诺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指相握的力道,米斯达会意地轻拍爱人的手背。

“但是答应我,不要把我的事当成任务或者使命。女儿是你的责任,我可不是。”

米斯达笑眯眯地朝乔鲁诺倾斜身子,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他能感到暖意缓缓地从衣料中渗透过来,这就是他为什么沉迷和乔鲁诺肢体接触。

“不用费尽心思想着为我续命,我会小心活下去,我跟你保证过的。如果不巧我活得比你短,那也是上天认为我这条命够久了——反正他都默许你让我复活好多次嘛,你对此千万不要有半分自责。如果更不巧的是你还没我活得长,也没这种可能,因为我会陪你一起死,不管那时候人在哪儿,我都会追着你去的。”

米斯达慢慢说着,投向乔鲁诺的目光里盛满了他穷尽所有的温柔与深情。他惊讶自己竟如此顺畅地说完一大串酸倒牙的肉麻情话,可当他注视着乔鲁诺的眼睛,那些与他作风不符的话语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一股脑儿钻出来,他甚至没耗费多少脑力。

“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婚礼上听到你说这番话,否则就能把它们录下来,想重温的时候就能回放了。”

“很可惜,这是此生限定一回的,说完就没了。乔鲁诺你别这样看我,别以为每次都能奏效,该死的你个心机鬼——”

直梯忽然发出声响,是乔鲁诺请来的顶级医生团队到了。两人起身,默契地朝那群身着白袍的医者走去。

他们的手始终握在一起。

 

 

14.

一家三口的别墅很大,有很多个宽敞的房间,其中有一间是专门放两人珍藏的老磁带和旧唱片的,左边大都是乔鲁诺的Jeff Beck杰作,右边则专放米斯达挚爱的卡朋特。

女儿很小的时候,偶尔会偷偷溜到这间房转悠。那时候保姆还受别墅主人之托,把玻璃橱柜都上了锁,以免孩子玩耍时遇到意外。当女孩长大一点,开始跟着乔鲁诺折纸,听米斯达讲新奇童话的时候,两人也决定将橱柜朝女儿开放,并私下打赌,她会更钟情于哪位父亲的心头好。

“绝对是卡朋特。”米斯达自信满满,他不相信他那比枫糖还甜蜜的女儿会不喜欢如此温柔多情的浪漫乐队,要知道就连他这样的男子汉都会因为卡伦动人又伤感的嗓音偷偷落泪呢。

“我放吉他曲的时候她总会手舞足蹈,”乔鲁诺成竹在胸,“我相信女儿的品味。”

“嘿,你在嘲讽我吗?”

米斯达不满地撑起身子,他们本来只是穿着浴袍在床头接吻,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让两人的竞争欲一时间竟超过了情欲。

“当然不,我也喜欢卡朋特,你难道忘了我们经常伴着他们的歌跳舞吗?”乔鲁诺微笑地看着他。米斯达的浴袍太松垮了,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乔鲁诺顺理成章地将手探入其中,搭上爱人的腰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讨好我,你从来只肯在我生日那天陪我听一整天的老歌。”米斯达懒洋洋地躺回枕头上,柔软的布料坠在身侧,横在腰上的丝带摇摇欲坠,乔鲁诺的手肘一碰就散开了。

“可你甚至不愿陪我去听一场巡演,我真的很难过。”乔鲁诺上半身都伏在米斯达胸口,他用纯净无瑕的绿宝石向爱人控诉,很快宝石中的倒影就动摇了。

“那是因为……那是4号,老天,4号的巡演第四站,位置还是第一排的44座!再说我之后不是补偿你,都陪你追到美国补看了三场嘛。”

“是的,我很感动。”乔鲁诺笑道,像是要表达谢意,他低头亲吻米斯达的锁骨。

爱人的坦率让米斯达十分受用,他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来自教父的献吻,妥协似的开口:“其实我也很感激你为我花的心思,我是指——我都没想到你会在生日那天请乐队来弹奏卡朋特的歌,而且你,你唱歌居然还很不错。你是不是偷偷练过?”

乔鲁诺从他腰间抬起头,映射着荧黄灯光的眼眸格外明亮:“我更愿意把它归功于爱激发的潜力。”

米斯达耸肩,长腿一勾,把两人的位置翻转,他的睡袍已经褪了大半,几乎全裸着压在乔鲁诺上方。而后者除了发型微乱,袍子竟还好好地裹着。米斯达舔了舔嘴角,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工了。

“那作为回礼,现在换我来为爱激发一下潜力如何?”

“听起来不错,”乔鲁诺从容地望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爱人,“可别让我失望,我亲爱的‘红桃皇后’*。”


-TBC-

*红桃Q可比作真爱,源于卡朋特翻唱老鹰乐队的《Desperado》那句queen of hearts。与歌关联不大,单纯想让茸对米说这句而已(ntm


人生何处不相逢

【茸米】两个爸爸(2)

#变味了(。

以上,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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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米斯达开始注重仪表和身上味道了。

只因为女儿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他健完身顶着一头汗跑过来想逗她玩儿,向来会张嘴甜甜地喊“papa”的孩子却小脸一皱,委屈地挤出一句“臭”。

乔鲁诺笑着说,当时米斯达整个人都震惊到褪色了。

“女儿竟然嫌我臭!谁教她这种词的!”米斯达心碎,趴在教父肩头假哭了许久,直到对方安抚地说没关系我不嫌你呀,他心情才稍微缓和了点。

从那之后米斯达洗澡的频率明显提升,他还是拒绝香水之类的东西,嫌那种人工香精的味道刺激婴儿。乔鲁诺表示赞同,并直言自己非常喜欢爱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变味了(。

以上,祝阅读愉快

传送门 → (1)(3)


08.

米斯达开始注重仪表和身上味道了。

只因为女儿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他健完身顶着一头汗跑过来想逗她玩儿,向来会张嘴甜甜地喊“papa”的孩子却小脸一皱,委屈地挤出一句“臭”。

乔鲁诺笑着说,当时米斯达整个人都震惊到褪色了。

“女儿竟然嫌我臭!谁教她这种词的!”米斯达心碎,趴在教父肩头假哭了许久,直到对方安抚地说没关系我不嫌你呀,他心情才稍微缓和了点。

从那之后米斯达洗澡的频率明显提升,他还是拒绝香水之类的东西,嫌那种人工香精的味道刺激婴儿。乔鲁诺表示赞同,并直言自己非常喜欢爱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柔顺剂的香味而已,你衣服分明也是这个味儿。”米斯达只觉好笑,却还是在教父直率的目光中弓下腰,任对方的吻落在自己脸颊。

“那不一样,”乔鲁诺轻快地说,他闭着眼,像在仔细分辨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味,“即使我们使用同样的须后水和洗涤液,米斯达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委婉骂我臭咯?”受过心灵重创的米斯达心有戚戚,小人地度君子之腹。

“不,我很喜欢,”乔鲁诺笑道,拇指摩挲爱人厚实柔软的唇瓣,“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的。”

“你嘴巴可真甜,亲爱的,”米斯达的嘴唇在乔鲁诺指尖下启启合合,“我就不计较你回避问题了。”

乔鲁诺指腹用力,几乎按进米斯达微张的唇缝里,他感到对方的舌尖挑逗地舔上来。黑发男人的眼里像燃着两团纯黑的火,故意压低嗓音说:

“不过,到底有多甜,得让我亲自验验。”

 

 

09.

有段时间,乔鲁诺曾半开玩笑地说,他偶尔会嫉妒女儿。

“嫉妒她有我这样英俊帅气十全十美的papa嘛?”米斯达得意地问着,背对乔鲁诺系着领带。成为教父左右手的第五年,他早已在舒适露腰衫和保守正装之间切换自如,甚至学会了打温莎结。

乔鲁诺在穿衣镜的死角中挑眉,哑然失笑:“虽然不是指那个……但,或许你说得也没错。毕竟我没有运气享受过正常的父爱。”

米斯达转身,瞬移般来到乔鲁诺面前。他刚抬起手,金发男人就知道那是接吻的信号,他们心有灵犀地交换了缠绵的吻。米斯达单膝跪在沙发上,他们的腿贴在一起。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每个人的爱和运气都是等量的。如果它没有以常见的形式降临,也迟早会以别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米斯达的声音很沉,就像临睡前响起的晚钟,厚重安稳,令人昏昏欲睡。他的手掌覆在乔鲁诺脸颊上,布满薄茧的指腹不厌其烦地摩挲爱人细腻的肌肤。

像被催眠一般,乔鲁诺合上眼,他能感到柔软的吻落在眼睑,轻得几乎无法察觉,又沉重得直坠心底。爱人的声音如流水淌进耳中。

“我爱你,乔鲁诺,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为止,我会用尽全力爱你。”

 

 

水到渠成的交欢之后,乔鲁诺才笑眯眯地道出所谓嫉妒的缘由。

“我真不敢相信,”得知真相的米斯达扬起眉毛,诧异地高声说道,“你居然在嫉妒这个!乔鲁诺,你是害怕被新出生的弟弟夺走母爱的臭小鬼吗?”

“坦白说,我也没体会过母爱。”乔鲁诺无辜地眨着眼,散落的头发落在枕头上,像凝固了的金色月光。米斯达忍不住去摸,却摸到对方顺势探出的手。

“况且,你最近的确变了很多,为了我们的孩子,你甚至主动一天洗两次澡。”

“嘿!”米斯达受不了老相识们总拿洗澡这种事打趣自己,即使是乔鲁诺也不行:“那是因为我出任务回来,身上都是硝烟味儿,你也不希望让女儿闻到那种味道吧?”

“当然,我只是想说,你热衷于为女儿做出改变,可你几乎从来不会为了我这样做。”

乔鲁诺把玩着爱人的手,蜜色和象牙白的手指像打了死结般交缠在一起。米斯达不吭声,他真不明白数小时前在谈判桌上沉稳凛然威严赫赫的教父怎么能用相同的嗓音说出如此委屈的控诉来,而他竟然还真的有了愧疚感。

“你这个无情的混蛋,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说的喜欢维持现状的我,一切都保持不变就够了。”米斯达转动手腕,惩罚般给乔鲁诺的手背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可我改主意了,”教父开始发扬他在交涉时死缠烂打的无耻技能,“我要你能取悦我,为了我有所改变。”

米斯达好笑地看着难得孩子气的爱人。习惯了肩负重任的乔鲁诺很少有这样淘气的一面,即使两人独处时也是缱绻缠绵多于活泼的交流。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我的乔鲁诺?”他笑道:“因为你,我变得小肚鸡肠,患得患失,还贪生怕死,黑帮该有的我都快没了,热恋中傻瓜才有的我倒全占了,你却说我没有为你做任何改变?”

乔鲁诺看着他,碧绿湖泊中摇曳的笑意愈来愈浓,语调却佯装愠怒:“这是在责怪我吗,米斯达?”

床上的剑拔弩张也不过是调情,米斯达火上浇油,理直气壮道:“没错,我变成了懦夫,这都怪你。”

“真令人遗憾。”年轻教父惋惜地说着,神情却并非如此。

“你得补偿我。”胆大包天的左右手开始讨价还价,俨然和谈判时的教父同样嘴脸。

“但你是个黑手党,用不着追求当个好人。”乔鲁诺不以为意,他朝米斯达倾身,骤然缩短的距离让两人的吐息撞在彼此脸上。金发教父眯起眼,笑容宛如恶魔罪恶的蛊惑。

“为了我变得更糟也没关系。”

 

 

10.

女儿就读幼稚园的第一年,也是热情组织相对最平和的一年。得益于久违的安宁,教父和左右手的工作压力都不复往昔那般繁重,他们甚至可以时常在家中团聚,相拥而眠,再在翌日陪女儿一齐享受清闲的早餐时光。

米斯达起得比乔鲁诺更早一些——也许这有悖于旁人对他们的认知,但米斯达是手作早餐派的忠实信徒,只要时间允许,他总要亲手为爱人和女儿做早饭。

“无论多忙碌都要和家人共进一餐”,这是米斯达作为传统意大利人为数不多坚持下来的信条。还没收养女儿的时候,他和乔鲁诺经常无法兑现这句话,但自从家里多了个孩子,他们都开始心照不宣地遵守这条准则。

起初他们试图轮流负责做饭,可那对于需要花大把时间和精力在梳发的教父而言太过严苛,更何况,有一半英国血统的乔鲁诺跟厨房食材处得并不算和谐。

米斯达花了一周的功夫跟厨师学花式早餐,多亏了意大利人的天赋,他厨艺进步很快,已经能在乔鲁诺编好发辫之前就将热气腾腾的佳肴摆上餐桌,再顺道去盥洗室探望精心打扮的一大一小。

这是米斯达每天早上最大的乐趣,但也是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最不喜欢的时刻,因为米斯达永远会故意用尚未剃掉胡茬的下巴扎她脸蛋。小女孩儿瘪嘴要哭,米斯达只好赶紧亲一口好言道歉,再用糖果或果汁换回女儿的笑脸。

围观的乔鲁诺习以为常,他知道女儿是故意的,只因这样总能多换来一块糖果。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刻乔鲁诺从不会因为蛀牙问题而没收她得到的硬糖。乔鲁诺看透一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那对父女的互动幼稚又可爱,他实在舍不得终止。反正甜品还有别的渠道管控,女儿和爸爸们在一起的清晨,还是简单快乐最好。

逗完女儿,米斯达给默默等待已久的爱人一个早安吻,还故意用胡渣蹭对方下巴。乔鲁诺岿然不动,握着长梳的手稳稳擎着,另一手悄然绕到米斯达背后,警告地轻拍他屁股。

分明是先招惹别人的米斯达反倒装作害臊了,挤眉弄眼地小声说别啊,孩子还在呢。

金发男人头都不转,用余光嘲笑他。

跟乔鲁诺调完情,米斯达便熟练地开始给女儿梳头发。经过一年的艰苦训练,米斯达编发辫的手艺日渐纯熟,甚至学会花样辫法,让小女孩的发型看上去比教父更精美。

“什么时候也让我给你扎一次吧?”米斯达跃跃欲试,朝乔鲁诺抛媚眼,后者却恰到好处地移开视线,专注于额发圆圈的塑形。

原本无心的玩笑就点到为止了,可女儿却听进去记在心上,挽着乔鲁诺的手腕问可不可以和她一起扎好看的辫子。

“我想和daddy一样好看。”小姑娘爱美得很,并清楚知道这个家里最好看的是谁。米斯达对此表示不满。女儿眼尖,另一手抓住他的小指,笑容甜甜地说papa是最帅的。

堂堂黑帮干部瞬间就被小孩子哄得心花怒放,迅速倒戈,也怂恿乔鲁诺换个发型。

一边是搂着他大腿撒娇的女儿,一边是勾肩搭背不怀好意的墙头草爱人,无处逃脱的教父摇摇头,笑容无可奈何。

很快,组织成员们发现,教父千篇一律的麻花辫开始变成各种新鲜的发型,风格迥异,千奇百怪,但神奇的是,无论多夸张的造型,配上教父的脸就有种奇妙的和谐与美感。

或许这就是颜值的力量吧。

偷偷旁听下属感慨的米斯达猛灌一口水,心想你们懂什么,老子才他妈的是真正的功臣!教父背后的男人!

 

 

11.

某天深夜,乔鲁诺独自倚在床头看书。米斯达不在,他外出执行任务了,即使情况顺利也要明早才能回到那不勒斯。

忽然,瑟瑟发抖的女儿敲响了卧房的门。她做了噩梦,眼眶都是红的,却咬着嘴不肯哭出来。直到乔鲁诺朝她张开双臂,逞强的小女孩才扑进男人怀里啜泣。

她说,她梦见papa了,他变成一块圆形的石头,从山上滚下去,碎成很多很多片。她想把它们拼起来,可那些碎石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papa今天会回来吗?”女孩拖着浓浓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敢看乔鲁诺的脸,好像只要抬头就会得到否定答案。

“papa今晚在外面住,但他会回来的。”

乔鲁诺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和,他的声音总有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确信他的话总能成真。

“我不希望papa变成蝴蝶飞走。”

“他不会的。”乔鲁诺斩钉截铁,他不喜欢把话重复很多遍,可面对女儿,谈及爱人,他却永远不厌其烦:“我和他约定过,不会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他会回来,因为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他会回到我们身边。”

他低下头,轻吻女孩深亚麻色的卷发。

“相信daddy,相信papa,好吗?”

他感到小姑娘的手攥紧了他的睡袍,胸口有些濡湿,可女孩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听到任务完成的消息,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乔鲁诺入眠失败,也许是女儿的噩梦影响了他,又或者是因为黄金体验惴惴不安的感知力,他能感到自己创造的生命体在远离那不勒斯城区的某处支离破碎,苟延残喘,他不肯确认那些器官属于谁,直觉却冷酷地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

他想到破碎的石块,想到米斯达曾经哑着嗓子对他讲述的某段离奇的回忆,那个男人难得哽咽的语调和发颤的手,像摇摇欲坠的冰凌。他将它们用力拢在掌中,像要融化悲恸与悔恨。他听见自己说,那不是你的错,米斯达,将它放下……

他还记得米斯达粗重的喘息声,像要把整张肺和心脏呼出来那般用力,可最终他还是归于平静。他们的手都很凉,但握在一起就变得温暖。他紧盯着倒映在那对黑曜石中的自己的倒影,大声说,放下它吧,但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会陪你一起背负。

突兀的铃声划破寂静,报信的是米斯达的副手,声音在抖,说不上是劫后余生的应激还是心有余悸的恐慌。乔鲁诺问他米斯达的情况,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重伤,但还有气。

那就够了。

麻木地挂断,疲惫和酸涩后知后觉涌上来,乔鲁诺想揉揉眼,却被手上湿冷的液体吓了一跳。

他才发现漫长的等待里自己的手早就被掐出了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