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莲花楼结局
bebebe(让我斗胆来写一下下)
“咳咳…..”李莲花落了笔,只觉气血上涌,胸口一阵刺痛,一阵腥咸从喉中涌出,他试图强压下去,却是油尽灯枯,不堪招架,终是呕了出来。
船板上一片鲜红,映了这红日。
李莲花闭上眼睛,微喘了两口,睁开眼。
他朝那船夫招了招......
bebebe(让我斗胆来写一下下)
“咳咳…..”李莲花落了笔,只觉气血上涌,胸口一阵刺痛,一阵腥咸从喉中涌出,他试图强压下去,却是油尽灯枯,不堪招架,终是呕了出来。
船板上一片鲜红,映了这红日。
李莲花闭上眼睛,微喘了两口,睁开眼。
他朝那船夫招了招手,“船家可否靠近些说话。”
船夫闻声望去,眼斜瞥见船头有一白衣人倚靠在案板上。看身量气质,绝非普通人,倒像是武功盖世的高手,怎么看着如此的孱弱?
他走进瞧了瞧,注意到那一抹红色。
“哎,这是怎么回事哦我滴娘诶!”那船夫平日没见过这种场面,惊叫了起来。
“不打紧…咳咳…”李莲花摆了摆手。
“啷个不打紧!你看看你吐了一地的血呀!”船夫关切的说道。
眼前的白衣人苍白的脸上淡淡一笑:“我本是强弩之末,时间所剩无多。平生所愿皆已了却,没什么遗憾,可以放心的走了。”他顿了顿:“只剩这一封绝笔信,怕是不能亲自送出去了。”
船家看着眼前人,于心不忍,说道:“放心吧,这信啊,我肯定帮你送到!你告诉我,这信是要送予谁,那人又在何方,这信又是何时送出?”
李莲花已然没有力气,身子缓缓下滑,躺在甲板上喘气,胸口的疼痛却缓和了下来,他答道。
“天机山庄少主方多病,人在东海畔…..”
声音渐渐低落。
船夫追问:“何时送出?”
半晌,船夫才听见轻轻的回应声:“3日后。”
再无任何声响。
天下第一李相夷,于七月十三日,绝。
好孩子
沈堪舆是顾言笙一年前捡回来的。
那时的沈堪舆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满身都是伤口,坐在门口抱着膝盖睡着了。
小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干净的皮肤,到处是淤青和灰尘,他不知道那人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死手。
他呼吸有些急促,带着些轻微的鼻音,像是发烧了。
顾言笙把原本要丢掉楼下的垃圾放在了家门口,就这样捡回了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沈堪舆是顾言笙一年前捡回来的。
那时的沈堪舆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满身都是伤口,坐在门口抱着膝盖睡着了。
小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干净的皮肤,到处是淤青和灰尘,他不知道那人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死手。
他呼吸有些急促,带着些轻微的鼻音,像是发烧了。
顾言笙把原本要丢掉楼下的垃圾放在了家门口,就这样捡回了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据顾言笙的观察,沈堪舆是个十分懂事乖巧的孩子,只不过有些笨笨的,好多事情都难以理解,较同龄人的心智要差一截。
就比如他不知道冷了要多穿衣服,一天必须吃三餐。他每天都只穿着自己那宽大的体恤到处跑,不吃早饭也不喊饿,中午和晚饭也只吃菜汤泡饭,一块肉也不碰。
顾言笙觉得怪,在一次吃晚饭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吃肉,却听到他用那说话漏风的小嘴磕磕巴巴地说:“爸爸说,肉,很贵,我,不能吃。”然后呲个小牙冲着顾言笙傻乐。
顾言笙很喜欢看沈堪舆笑,很阳光很治愈,总能让他心情很好,却不曾想沈堪舆的每一个笑容都是他对他的讨好罢了。
-
顾言笙听说沈堪舆有自己的幼儿园,便把他送去上学,每天车接车送的养着娃娃。
他第一次送他上学的那天,他看到沈堪舆趾高气昂地进了校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得意洋洋。他只觉得小孩子可爱,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幼儿园里,沈堪舆被小朋友们包围住,他们都问沈堪舆那是谁,因为以前都是沈堪舆自己上下学的,他们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或者妈妈。
“那是我哥哥!”沈堪舆回答道。
“他可真帅啊!我也要让他当我哥哥!”小男孩开口说道,他的头上还剃了个闪电。
也因为头上的闪电,他是幼儿园里的大哥,许多小朋友都是他的马屁精,可沈堪舆不是。
沈堪舆急得从椅子上跳下来,决绝地对闪电头说道:“那是,我的哥哥!更不可能,是你的哥哥!”
被当众忤逆,闪电头似乎觉得没有面子,一把将沈堪舆推倒在地。他块头很大,是整个幼儿园里最富态的家伙。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是你们的老大,谁敢不听我的话?”闪电头看看周围其他人,像山寨里的土匪头子,而其他小朋友就像他的小弟。
他一把薅住了沈堪舆的头发,像拎只小猫崽一样轻松,甩来甩去像是在玩悠悠球。
“你这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笨蛋,你哥哥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是个烦人精!”
“对!烦人精!烦人精!”其他小孩指着任人摆弄的沈堪舆,毫不留情地笑骂起来。
“你们胡说!我哥哥,可喜欢我了!他给我吃饭和肉……”沈堪舆反驳道。
“哈哈哈哈!这也叫喜欢?我家保姆还有饭和肉吃呢哈哈哈哈!”闪电头哈哈大笑,带着其他人一起嘲笑他。
“我哥哥,说了,他喜欢我!他……”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沈堪舆头上,闪电头像是看不爽他很久了,因为沈堪舆总是不听他的话。
他气得又在沈堪舆肚子上踢了好几脚,一点也不留情。
“我都说了,你是个笨蛋,没有人会喜欢你的,你哥哥是我的了。”
说完,他就带着人群离去。
沈堪舆被欺负以后一直都胆战心惊地等着放学,他要第一个冲出校门带走哥哥。
可他忘了放学是要排队一起走的。
顾言笙已经在校门口等了,沈堪舆一眼就发现了,他穿着西装站在人群中很耀眼。
同时,他也看见了一出校门就去和顾言笙说话的闪电头。
他急得快哭了!
“哥哥!”
站在队伍后面晚出来的沈堪舆陀螺似的飞出去,一把抱住顾言笙往车的方向推。
可出于礼貌的顾言笙还在跟闪电头说话。
沈堪舆生气地对闪电头大喊:“你走开!这是我哥哥!”
顾言笙看到沈堪舆这样很吃惊,他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
“堪舆……不能这样跟别人说话……”
沈堪舆着急地看着顾言笙,说要回家,却被顾言笙勒令跟闪电头道歉。
沈堪舆态度坚决地摇头。
“道歉。”顾言笙神情严肃了起来,不再笑眯眯地看着沈堪舆。
沈堪舆有些害怕,他想起来每次爸爸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都会打他,可他并没有为此服软。
绝对不能道歉,这样闪电头就会抢走他的哥哥,哥哥会被他打的。
“我不要!”沈堪舆嘶声尖叫着。
顾言笙皱起眉头,他知道小孩子缺失些许教育,但没想到会这样蛮横无理。
这可不行。
“你要是不道歉,我就不要你了,我讨厌没有礼貌的坏孩子。”
沈堪舆猛地抬头看向顾言笙,他皱着眉头,是因为讨厌吗。
他低下头忍了忍眼泪,最终还是向闪电头道了歉。没有看到闪电头小人得志的样子,反倒满心都是惶恐。
哥哥说他是坏孩子,说他讨厌自己。
和闪电头道了别,顾言笙拉着沈堪舆回了家,小朋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后座不安地绞着手指。
顾言笙想安慰他几句,转弯却变成了教育,他不想沈堪舆这么可爱的小孩不知礼数,要长记性才行。
“以后不许这样和别人说话,你这样就像个坏小孩,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沈堪舆搓了搓眼睛,没有说话。
顾言笙从后视镜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再说什么了:“你记住没有,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沈堪舆点点头,小声地回答:“知道了,再也,不这样了。”
哥哥你不要讨厌我。
可哥哥说他是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坏孩子的。
-
那天回到家之后,沈堪舆变得很安静,也比以前更懂事了。
他总是自觉完成作业,按时上床睡觉,也再也没有用那双充满光亮的狗狗眼等着顾言笙给他讲故事了。每次顾言笙忙完工作回房间的时候沈堪舆的双眼都是紧闭的,再也没有要他搂着才肯睡觉了。
顾言笙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长大了。
可沈堪舆真的就很少再跟他说话了,顾言笙以为是他在因为小闪电的事情怄气,却总发现他没事情做的时候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到处走,然后在被发现的时候咧嘴冲他笑。
有一次顾言笙急着找文件,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沈堪舆,他连忙要去把他扶起来,小孩却很快就自己站起来了,然后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顾言笙也是急得上了头,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啧,你总跟着我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忙吗?”
沈堪舆认错态度很好,连忙退到一边,不停地道着歉,在顾言笙离开后再也没有跟上去,灰头土脸地回了房间,早早地睡了觉。
于是沈堪舆做错了事就道歉,说话也越来越少了。
-
顾言笙终于发现沈堪舆的不对劲了,送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沈堪舆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洋洋得意了,反而耷拉着小脑袋看起来有些排斥。
“怎么了堪舆?不喜欢上幼儿园吗?”
沈堪舆想点头,可他听说只有坏孩子才会讨厌上学。
“不讨厌。”
“那是有不开心的事吗?”
沈堪舆摇摇头:“我,没事的,哥哥。堪舆是,好孩子,哥哥,不讨厌。”
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顾言笙摸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对呀,堪舆是好孩子,哥哥不讨厌。”
听到顾言笙说不讨厌,沈堪舆又兴高采烈地上学去了。
顾言笙每天都会看到沈堪舆脸上洋溢着笑容,以为他是很开心的。可他不知道这纯良无害的笑容之下是沈堪舆崩坏的内心。
沈堪舆说要自己洗澡,学会独立,顾言笙夸他是好孩子;沈堪舆说要学做饭,想早点给哥哥分担家务,顾言笙夸他是好孩子。
可顾言笙并不知道他的好孩子在褪去衣物后,是身上连片的淤青;不知道成功的饭菜后,是他隐藏起的伤口。
沈堪舆努力成为一个好孩子,却因此丢失了刚刚找回的童真。
直到沈堪舆躺在医院里的那一天,顾言笙才发现沈堪舆生病了。
那帮恶劣的小孩欺负得愈发狠了,他们将沈堪舆逼到滑梯区,那里有一个生锈了的突起的铁尖尖,是连老师们都没有发现的。
他们将沈堪舆狠狠地推在上面,布满铁锈的铁锥径直刺入了沈堪舆的后背,嘴被人捂住,他疼得视线模糊却叫不出声。
闪电头坏笑着对他说:“你不配有那么好的哥哥,因为你又笨又坏,没有人喜欢你。”
沈堪舆疼得有些神志不清,听到有人说哥哥不喜欢自己。
“我不要你了,我讨厌没有礼貌的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你的。”顾言笙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起。
沈堪舆伤心地流下眼泪,小声地不知道对谁说:“哥哥,我是好孩子,我没有对别人大喊大叫,也没有妨碍你工作,不要讨厌我。”
-
集合以后,他们就把沈堪舆撇在那里,和老师说他去上厕所了。
时间一长老师也忘了这个事。
直到放学顾言笙来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沈堪舆不见了。
他们找了很久,是顾言笙在往窗外看的时候发现了沈堪舆站在滑梯下面冲他招手。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连忙叫老师赶了过去,跑到跟前才发现,沈堪舆的脚下有一小片血泊,背后还不停滴着鲜血。
顾言笙心脏猛地颤动,他急忙让老师联系了救护车,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着急的。堪舆是,好孩子,哥哥,不要讨厌……”沈堪舆不停地流着眼泪,他没有力气再抬手擦眼泪了。
“是谁干的?”顾言笙握紧了沈堪舆冰凉的小手,心疼到眼泪模糊了视线。
“是哥哥说,有礼貌的,好孩子……堪舆没有对他大喊大叫,哥哥,不要讨厌我。”
“不讨厌,哥哥最喜欢堪舆了……沈堪舆是全天下最乖的小孩,哥哥最喜欢你了。”顾言笙终于知道沈堪舆为什么变得那么乖巧了。
他忘记了沈堪舆是被实施家暴后扔出来的小孩,也忘记了沈堪舆其实是敏感且无知的,更忘记了沈堪舆梦里都在喊的那句“不要伤害我哥哥”。
也许从那天开始他对别人的无礼是有情可原的,可顾言笙偏偏就忽略了这一点。
他很后悔,后悔没能多关注他一点。
呔!俺老玐来也!!!
【露中】与子成说
普设现代AU,温馨向甜文,《长冬如许》的转世番外
没看过正文也不影响吃糖,只要知道他们前世很惨就好了
BGM: 《Unsteady (Erich Lee Gravity Remix)》- X Ambassadors
Censored version。字数:16805
--------------------------------------------------------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0
观众席里的掌声混杂着细碎的议论。伊万举着冠军奖杯向台下致意,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随着话筒的一阵啸叫,场内的喧哗声也安静下来。
“谢...
普设现代AU,温馨向甜文,《长冬如许》的转世番外
没看过正文也不影响吃糖,只要知道他们前世很惨就好了
BGM: 《Unsteady (Erich Lee Gravity Remix)》- X Ambassadors
Censored version。字数:16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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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0
观众席里的掌声混杂着细碎的议论。伊万举着冠军奖杯向台下致意,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随着话筒的一阵啸叫,场内的喧哗声也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谢谢各位评委老师的肯定。今天能拿到这个冠军我真的很开心!”伊万中文发音略带口音,听起来有种特别的风味。说完这句话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被放大投影在屏幕上,直直映在王耀眼里。
王耀身旁不远处有几个女生在聊天,偶尔几句被王耀听见,全是“笑起来真帅啊”“伊万声音好苏”之类,光从她们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伊万在女生中有多受欢迎。
伊万继续说:“很多人知道我去年也参加了比赛,但是决赛出了一点意外,最后只拿了第四名。今年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年,也是最后一次有机会参加这个比赛,能抓住机会弥补这个遗憾,我觉得非常幸运。”
台下又响起一波掌声,掌声过后伊万接着说:“这个冠军对我而言还有一个更重大的意义。有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今天也在这里。比赛开始前我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我能拿到冠军,我就向他…”伊万的眼睛看向王耀所在的方向,极富戏剧性地稍作停顿,然后故意放轻声音说,“我就向他告白。”
体育馆立刻沸腾了,全场都是起哄和尖叫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卧槽”“牛逼”。王耀的心脏砰砰作响,他看向台上,竟有一种伊万在和自己对视的错觉。
喧闹的体育场安静下来,怀着好奇而探究的心情,屏息凝神等待下文。伊万举起话筒,说:“小耀,其实我…”
1
“咳…咳咳…”
凌晨两点半,王耀被自己的咳嗽给弄醒了。喉咙的炎症似乎又加重了,嗓子酸胀得发疼。
他坐起来喝口水顺顺气,迷迷糊糊地想起刚才做的梦,发觉自己真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梦到伊万当时表白的事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有代入感,真是让他这老脸没处搁。更糟心的是居然做梦做到一半突然醒了,明明后面才是最苏的部分,倒是让伊万把话说完啊!!
王耀翻个身想接着睡,最好能把梦给续完,抬眼却看到手机的提示灯在亮,抓过来一看失联了一天的伊万终于回消息了:「今天一直在忙忘了回。万尼亚刚吃完晚饭呢~小耀在干嘛?」
这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凌晨一点半除了在睡觉还能干嘛?王耀没好气地想。转念一想那时候莫斯科也八点半了,这个时间才吃晚饭?王耀敲了几个字想问对方怎么这么迟吃饭,打了一半犹豫着又删了。
「忙起来就忘了回呀…」王耀心想。他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怎么说也比伊万年龄更大,难道会为了这种小事闹脾气吗?但或许是他最近真的有点多愁善感,此时实打实地觉得不高兴。
王耀今年刚好三十岁,正是个不上不下的年龄,也是与小他三岁的俄罗斯男友伊万·布拉金斯基同居的第五年。他对于生活有许多不满,考虑到伊万已经出差一个多星期了,他现在最大的不满大概是对伊万欲求不满。
把手机扔在一边又躺下,辗转几次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王耀又想到刚才的梦,干脆披了衣服坐起来把笔电拿出来,又把硬盘翻出来,在文件系统里转来转去找了几次,最后打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在一堆照片中找到了一个视频文件。
2
他和伊万是在学校认识的。伊万是国际贸易专业的学生,中俄联培“3+2”的项目,最后两年到北京的C大来上课。虽然上了一年的中文预科,但伊万刚来中国时的中文水平实在不尽如人意,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中国同学,跟上课程有些困难。
一起来的朋友建议他可以预约个心理咨询,每周一小时就当练中文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中文说得不好惹人烦。王耀本科毕业后正好在C大心理中心当助理咨询师,很不幸地被伊万选中成了中文口语陪练。
伊万第一次迟到了几分钟,王耀结束了和上一位来访者的咨询,一起出去在服务台预约了下周的时间,这时候伊万还没到。王耀确认了一下预约,这个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人是他今天最后一个咨客了。
王耀预感到接下来的一小时会很轻松。来咨询的留学生他接待过一两个,和同事闲聊的时候也谈到过,大部分是把他们当成免费中文陪练来闲聊的。虽然这不是心理咨询的正确打开方式,但要这么做也是学生的自由,他们权当是放松了。
王耀告诉前台待会儿人到了让他直接来咨询室,回咨询室之后拿了张新的访客记录表,照惯例去饮水机前打算给来访者装杯水。那天只是无数平凡的工作日中的一天,伊万也只是无数个来访者中不起眼的一个,但你永远无法预知一次偶遇会有怎样的后续。
敲门声在虚掩着的门上响了几下,王耀说了声“进来吧”,微笑着转头想和对方打个招呼,话没出口一双带笑的紫眸便映入他的眼帘。王耀没来由地一阵心悸,手上没拿稳,杯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一种悲喜交织的情绪袭击了王耀。他又是心酸又是委屈,难过自责的情感将他淹没,又隐隐夹杂着狂喜的战栗。像是突然打开了魔匣,浓密厚重的感情从心里的某个角落涌出,比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所有的大喜大悲都还要强烈——比爷爷奶奶去世时还要沉痛,比高考揭榜时还要揪心。这感觉如此陌生,像是不属于他的东西被硬生生塞到了他的脑子里。
耳边嗡嗡作响,过速的心跳声却异常清晰,像鼓点一样捶打在他的耳膜上。一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无尽的漆黑,随即又变幻出光怪陆离的五彩。眼前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却像是被映在万花筒里那样扭曲变形,什么都看不清楚。
尖锐的噪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几乎无法呼吸。他好像是撞在什么上面了,但他一点也不明白,分不清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躺着还是走着。直到噪声慢慢消退,意识才一点点恢复清明。
逐渐清晰的视野中,一双紫色的眼睛牢牢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声音落在王耀尚不清晰的脑袋里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难以分辨话语的实际含义,但这个场景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该死的是这种熟悉感随着他意识的恢复正在快速消退。
王耀甩了甩头一把抓住面前人的衣领,似乎这样就能真的抓住些什么。“伊万。”王耀无法理解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心里一股强烈的绝望感。他咬牙切齿地又叫了一声,“…伊万·布拉金斯基。”
但几乎就在他叫完这个名字的瞬间,所有混沌感如潮水般退去。他像是刚被从水里打捞出来那样大口喘息着,让冰凉的空气滑进他的肺叶。脑袋仍然隐隐作痛,但王耀已经恢复了神志,刚才那种奇异的情绪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股缥缈的怅然。
“…你还好吗?”面前的青年显然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任他抓着自己的领口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出声,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王耀意识到自己还非常失礼地提着人家的领子,赶紧放开一叠声地道歉。他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咨询室另一角的沙发上,估计是刚才失去意识被拖过来的。
他扶着额头坐起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又侧头看了那位紫眸的青年一眼,认真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试探着叫道:“伊万·布拉金斯基?”一个平淡如水的名字,之前的那种熟悉感并没有出现。对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
王耀喝了口水觉得自己状态还算正常,想了想说不用了,开始第一次了解性的咨询。
结束时伊万找王耀要名片。这本来是完全不必要的,虽然一般整个疗程中会固定一个咨询师,但他们毕竟不是私人咨询,预约也是通过学校系统,没有必要直接联系。但伊万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似乎对王耀有特别的杀伤力,王耀在难以拒绝的心情下给了他自己的名片,没想到从此伊万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自己了。
……
后来头痛又复发了几次,虽然没第一次那么严重,这还是引起了王耀的重视。他找时间去了一趟医院,结果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查出来良性脑膜瘤,需要手术。还好发现得早,手术风险倒不是很大,只是当然这个学期内都不可能回去工作了。
没想到住院的第二天王耀就接到了伊万的电话,问为什么他之后的排班都取消了。王耀没想到伊万会专门打电话来问,既然问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告诉他自己生病了要动手术,这个学期都不会回学校,咨询中心还有很多优秀的咨询师,他可以预约别人,需要的话王耀也可以给他推荐几个。
王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快了,在他这么一长段话中伊万似乎只抓住了“我生病了”这个信息,不无担忧地说:“天呐,太糟糕了,你还好吗?我去看看你吧,你在医院吗?”王耀当然是说不用,但是伊万再三强调他一定要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客套,把王耀给整懵了。
医院离学校倒是不远,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自己和伊万好像都远远算不上熟吧?他们是工作关系,还只见过一次面。打电话来问他为什么取消排班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还要来看他,这是什么惊人的文化差异吗?
再三推脱伊万仍然坚持,听对方那一口结结巴巴的中文,王耀无奈地想这事儿是说不清了,最后还是告诉了伊万自己在哪家医院。过两天伊万就兴冲冲地带着水果和向日葵出现在医院里了。
伊万问王耀是得了什么病,王耀用尽量简单的词语和他解释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临走的时候伊万笑眯眯地说:“我还会再来的。”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划着手机说他刚注册了微信,硬是和王耀加了好友。
接着王耀就开始遭受微信轰炸了。要是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或是学校里有活动,伊万都会和王耀说,也不管王耀回不回,一天少说有七八条。这有点莫名其妙,所幸王耀不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在医院闲着也是闲着,看到了就会回几句。
事实证明伊万说的“还会再来”也不是说着玩的。伊万完全把来医院变成了一项固定活动了,每周都会来一两次,后来和王耀的爸妈都混熟了。
爸妈知道王耀生肿瘤后都很紧张,没几天王妈妈就从老家苏州赶过来了,一次性把年假都休了,等回去了再换王爸爸来。期间又碰上法定假期,两人前后一共待了一个半月。
王妈妈看伊万常来,问王耀这是谁。这可难解释了,王耀也闹不清伊万是怎么回事,含糊其辞地说是学校里认识的朋友。没想到见了几次王妈妈就对伊万赞不绝口,说这小伙子不错,挺关心我们家小耀的,长得有模有样,待人也很礼貌,一来二去跟伊万倒像是比王耀还熟。这样伊万就来得更勤了,一下课就往医院跑。
这让王耀有些苦恼,不明白他和伊万怎么就从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变成现在这样了。他对伊万亲近说不上,倒是不反感,就像爸妈说的那样,伊万确实讨人喜欢;但他心里总有种隐约的不安,不想和对方有太深的交集,似乎这样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因此要刻意保持一点距离。
伊万有时候和他们说话,有时候就抱着电脑坐在床边写作业。
那天伊万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他正在写一份外贸函电的作业,因为中文不好写得磕磕绊绊,让王耀帮他看看现在这么写是否通顺。
王耀对外贸一窍不通,说伊万最好还是找同学帮忙。伊万耸耸肩说自己不擅长和人交际,没什么熟悉的中国同学。
王耀不相信,笑着说:“我怎么没觉得你不擅交际?”在他看来伊万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来熟。
伊万没说话,神情复杂地看了王耀一会儿,默默转回头去接着写作业,脸在围巾里埋得更深了。
「待会儿,啥意思?」王耀也愣了,心想,「熊崽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
王耀在手术后出现了一过性的混合型失语症,在几天内既听不懂话也看不懂字,说出口的都是无意义的残句。术前医生说过可能会出现这种并发症,王耀有心理准备倒没感到惊慌。但失语确实给生活带来许多不便,像是麻醉刚过那阵,伤口又疼又痒却说不出来,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
伊万那几天没课的时候就过来,陪他说话帮他做语言训练,直到两三天后症状逐渐好转。因为无法正常用语言交流,王耀便补偿性地关注起其他细节来。动作、表情、眼神,他发现伊万和他说话时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得承认,伊万看起来确实不喜爱交际。他从不主动和不熟悉的人搭话,更亲近一些的人,比如王耀的爸妈,尽管说话时总是带着微笑,僵硬的体态却显示出他并不感到放松。只有和王耀说话时,伊万会不自觉地靠近他,含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身上。
……
因为术后恢复得不错,王爸爸也还有工作,在王耀出院之前就回苏州了,伊万便主动揽下了接王耀出院的活。他专门租了辆车,把各样杂物一并运回去。
王耀坐在副驾上,遮阳板放下来时,上面的镜子刚好照见自己的样子。做手术的时候头发都剃了,这两周刚长出一点,脑袋上盖着一层绒毛,看着还挺别扭。左侧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缝合疤,附近的头发长不出来了。王耀把头侧过去看了一眼,伸手碰了碰扎手的短发。
伊万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王耀在惋惜秃了一块的头皮,安慰他说:“没事的,再把头发留长了就看不出来了。”
王耀看他一脸沉重,忍不住笑了,说:“又不是毁容了,你干嘛这么严肃?其实我是在想,”他说着又摸了摸头发,“我一直都是长发,要不要试试换成短发。”
“不不,千万不要,”伊万立即反对,“还是留长发更好。”
“为什么?” 王耀好奇地问。他以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考虑,没想到伊万想了半天,只说“你留长发好看”,倒让他哭笑不得。
……
王耀第二个学期才回学校,中间这段时间就先回苏州休养了,即使这样伊万也还是每天都发消息找王耀聊天。
春节那天伊万从莫斯科打来电话祝他新年快乐,闲聊着又说起王耀的头发。
王耀的头发长得很快,板寸很快长成清爽的短发,稍长一点还挺飘逸,再长就令人为难了——长度还不够扎起来,就这么散着又有点杀马特的味道。考虑到马上要回学校,王耀又想干脆剪短吧。但伊万似乎是坚定的长发党,再三劝说他千万别剪短。王耀为伊万莫名的执拗笑了半天,但他也承认长发确实更能遮盖手术留下的刀口。
王耀想起他一直想和伊万说的事。伊万后来没再去过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王耀建议他还是应该去,文化隔阂和社交焦虑,都是伊万真实存在的问题。
伊万觉得自己还挺正常的,好笑地说:“你们的职业病是不是看谁都有心理问题?”
王耀竖着眉头,絮絮叨叨地说伊万这样不行。不擅长社交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商科本质上不就是和人打交道的学科吗?伊万是学国际贸易的,半年来连个熟悉的中国同学都没有,这么下去以后工作得吃大亏。
一边说着,王耀突然意识到他竟然在替伊万操心。人与人的相处实在是玄之又玄,现在距离他们意外相识不过半年,一开始还对伊万带着警惕和防备的心态,不知不觉间却已经把他看作是十分亲切的人。说不清这是怎么发生的,似乎也不需要特别的理由。
“那好呀,”伊万从善如流,“等你下学期回去了,我接着预约你的时间。”
“不行,你得预约别的咨询师。”王耀说,“找熟人咨询是大忌。我们太熟了。”
伊万一时没有说话。时间接近零点,窗外传来放鞭炮的声音。王耀走过去打开窗户,节日的喜庆便随着爆竹声涌进家里。
“你听到烟花的声音了吗?”王耀说。
“听到了。”伊万说,“小耀,新年快乐。”
……
伊万听从了王耀的建议,回学校后接着去做心理咨询。但他特意约了周六下午三点到四点,刚好也是王耀那天工作结束的时间,每次做完咨询都拉着王耀一起吃饭。
食堂新出了小火锅,他们去的时候门口有学生会的人在做校歌赛的路宣。伊万正和王耀说咨询师让他去参加一些公共活动,他不知道做什么好。王耀拿着学生会的同学递来的传单,想着其实伊万声音挺好听的,心血来潮地建议说:“要不然你去参加这个吧?说不定就此成为校园偶像了。”
伊万还真的去报名了。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意外地从海选开始都很顺利,最后竟然进了十强赛。十强之后有一系列的宣传活动,会出各种海报专访。他是十强中唯一的外国人,又凭借着外形的优势,可以说是强势吸了一波粉,人气——尤其是在女生中——在十个选手中遥遥领先,经常在学校里被认出来要求合影,一时间真有种校园偶像的感觉。
决赛第一轮是两人一组对唱,第二轮是独唱,伊万发挥稳定顺利进了五强,不过第三轮发生了一点意外。前一天和王耀聊天的时候王耀提到了一首中文新歌挺好听的,伊万一时突发奇想临时改了曲目,没想到成了车祸现场,唱着唱着突然忘词挂在台上了,想起来后一紧张又有点跑调,专业评分是五个选手中最低的。还好凭借着超高的人气在观众投票中扳回一些,最后拿了个第四名。
王耀和同事约了去吃饭没去现场,听伊万说出了洋相后专门跑去校园论坛上找了录播视频,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看到第三轮伊万忘词之后一脸尴尬窘迫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真的是翻车现场。王耀用手机拍了一小段发给伊万,嘲笑了他一番。
「小耀,这事你至少有一半的责任。」伊万回复他。王耀表示这锅他可不背。
看完视频王耀又顺便逛了逛论坛,关于刚结束的校歌赛有不少帖子,其中许多与伊万有关。伊万本来人气就高,决赛的时候又出了那么大的岔子,自然有话题性。内容则五花八门:有讨论决赛表现的,有照片海报汇总,有深扒背景的,还有各种绯闻八卦。
王耀粗略扫了几眼,其中一个关于伊万和另一个十强女生的cp的帖子回复数特别多,看样子人气挺高的。王耀点进去看,原来就是决赛第一轮和伊万合唱的女生。女生长相甜美可爱,曲目还是一首情歌,楼主放了一张两人对视的舞台照,说她一个女友粉在现场都觉得实在太般配了。一群人纷纷应和,列出了不少证据:有人说女生在赛前采访的时候就说在十佳歌手里最喜欢伊万,有人说看到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还有人发了两个人在后台说话的照片,一个个都是实锤。围观群众已经纷纷表示甜死了,求熟人出来印证一下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王耀也觉得好奇,往后翻着一条条看过去。回复有六页,终于在第五页有个自称女生室友的人出现了,说妹子是有男朋友的,虽然现在是异地大家也还是不要乱说。王耀有种松口气的感觉,退出来后又看了几个扒伊万的女性朋友的帖子,看得那叫一个投入,再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王耀一边刷牙一边觉得自己实在是挺无聊的,津津有味地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去窥视伊万不为自己所知的生活,简直有点窥探狂的感觉了。
比赛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平常,伊万倒真是再不存在“没朋友”的问题了。他几乎成了校园偶像,而且在比赛中认识了很多人,以此为契机扩展了不少人脉,校里系里有什么活动也常来找他。
伊万和他的咨询师讨论了结束咨询的事情,在学期结束前最后一周完全结束了咨询。暑假的时候伊万去实习,王耀去参加心理中心安排的进修,各有各忙的但好在大部分时间两人都还在北京。伊万仍然每天和王耀联系,如果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比如某个博物馆办了特展、某个景点有灯光节——也会约王耀一起去。
两个人的社交圈几乎毫无交集,虽然他们算是玩得来的,但是这种友好关系明显有刻意维持的成分在里面。深究起来其实是伊万单方面在维持,相比之下王耀很少会主动找他说话,每次出去玩也都是伊万挑的头。据王耀的观察,伊万并不是在社交上很主动的外向型性格,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伊万对自己有些特殊的想法。
王耀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他对于伊万到底是怎么想的?绝对说不上讨厌,可能有点喜欢,只是一直有种隐约的不安让他不想和对方瓜葛太深。喜欢伊万的女生估计能从宿舍排到食堂,可偏偏要到自己这里来自讨苦吃,没皮没脸地缠着他,想来不能说没有一点感动。
他要被自己冥冥漠漠的不安预感吓住吗?王耀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命中注定。在某个时刻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两个人决定开始一段感情,之后坚持下去就是爱了。
王耀的性格偏被动,很少会主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一直以来都是伊万在主动,王耀觉得自己既然虚长三岁好歹也该有所作为,所以最后在一起是他先提的。
那是十二月,周末晚上两人一起去看电影首映场,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王耀刚出来没披外套,在大厅里被冷风一吹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伊万手忙脚乱地把围巾摘下来让王耀围上。
看到伊万的紧张样,王耀心里一阵温暖,觉得对方实在是可爱得紧,突然有了要主动迈出这一步的想法。王耀把自己的外套穿好,接过围巾却没戴上,而是微笑着望向伊万,问他:“What are we?”用非母语问能有效缓解紧张尴尬,实践起来还挺有效的。
伊万呆了一下,傻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看到伊万这呆样,王耀心里的一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确定伊万一定听懂了,但还是好心情地用中文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伊万似乎是脸红了,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王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利索话。王耀没想到伊万这么纯情,笑了笑凑过去把围巾缠在伊万的脖子上,更直白地问:“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伊万直接用一个吻回答了他,两个人在缓缓向外的人潮中相拥着,分享着空气和空气中的甜蜜。伊万抱着他,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在长外套里,他们靠得该死地近,近得睫毛都要扫到一起了。尽管王耀知道一堆关于亲密关系的理论,但这实在无助于他的临场反应。他一定也脸红了,甚至都忘了回抱着伊万,只是呆呆地抓着伊万的衣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第二年伊万会再去参加校歌赛,一是因为去年参赛认识了很多那个圈子里的朋友,都劝他今年再参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耀老拿去年决赛出糗的事情来笑他,他想今年一定要拿个冠军扬眉吐气一番。规定是前三名的选手不能再参赛,还好他恰好得了个第四名。
决赛的时候伊万替王耀要了张票,正对着舞台的前排位置,让他一定要来。王耀第一次现场看伊万在台上唱歌,不知道是视频无法传达出现场的感受,还是经过去年的锻炼伊万今年的台风确实更成熟,体验比去年看视频不知道震撼了多少倍。
伊万的几首歌风格差别很大。第一轮仍然是双人组合,刚好两个人都是大四马上要毕业的学生,唱了一首伤别意味的民谣。第二首是电音,在演唱上面没有很大的发挥余地,但是曲子强烈的节奏感和轻灵神秘的气息,配上很走心的灯光效果,舞台效果简直爆炸,伊万仿若漂浮在太空之中,闭着眼睛吟唱的样子美好得不得了。
最后一首曲子是摇滚乐,强烈的鼓点极有气势,最后高潮部分的高音轰炸也是完美。伊万在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仿佛全场都由他主导,在气场上就压了别的选手一截,和平时萌萌哒的样子完全不同。王耀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也太帅了吧!他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小女生喜欢伊万了。
伊万在众望所归之下如愿拿到了冠军,致辞的时候却当众来了一次表白。每年的校歌赛本来就是学校内最盛大的学生活动之一,再加上伊万本身的话题性,这件事情可谓轰动一时,简直到了可以载入校史的程度,成为后来学生口耳相传津津乐道的校园传说——冠军夜告白事件。
3
王耀打开了视频。
他后来专门找了比赛视频,把伊万告白那一段截下来偷偷存了起来,有时候会乐呵呵地翻出来看。当然这种丢脸的事情是不能让伊万知道的。
视频从伊万开始致辞起,足有三分多钟。开头先是对观众表示了感谢,没多久话题就转到了王耀身上。
“如果我能拿到冠军,我就向他…我就向他告白。”场馆里一阵吵闹然后安静下去。伊万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用他软糯的声音说,“小耀,我一直觉得我应该补你一个告白。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话都说出来,可是总也觉得时机不成熟,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开口提出在一起的事,总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有些话我当着你的面或许也说不出口,干脆就借着这个场合告诉你。
“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让我相信命中注定是存在的,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你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你就是一直在我心里的人。之前你开玩笑地非要我承认是我先追你的,毫无疑问当然是这样的,我绝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这么说。一开始你根本不愿意理我,是我非缠着你每天找话和你说。因为我知道一旦放开你我便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的人了,所以我非得缠着你。这让我有机会重新了解你,越是了解我就越喜欢你。很多地方不一样了,但你还是这么好,一直包容我。”
体育场内又开始吵闹起来,但不管是对于当时坐在场内的王耀、还是现在在屏幕前的王耀,这些声音都成了白噪声,偌大的体育馆内仿佛只有伊万和他两人。
“和你比起来我很不懂事也不够成熟,任性又爱吃醋。我如此糟糕但你从不说对我的不满,我担心、担心哪天你受不了了就扔下我走了。我想更多地了解你的看法,即使是负面的看法。我很认真地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如果你去上海的话我就跟你去。能找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小耀,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伊万暖暖地笑了一下,再次感谢了观众和评委,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伊万的大胆行为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之后每年的冠军都要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今天到底要不要表白?
这件事之所以最后成为校园传说级别的存在,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引发了空前的校内舆论。当天晚上围观群众就在论坛上把王耀扒出来了,身份背景和照片都挂上去。之后一连串的跟进讨论和连锁反应立刻屠版了整个校内,哭天喊地男神是基的有,骂这两个死变态狗男男的有,称赞勇气送祝福的有,吃狗粮撕攻受的也有。
学校里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连心理咨询中心的主管见到王耀都问了一嘴“小王,你和那个俄罗斯小伙子怎么回事啊?”,更别说之后他给别的学生做心理咨询时他们好奇探究的目光了。伊万事先没预料到王耀的身份会被挖出来,后来看事情闹得这么大也再三向王耀道歉——对天发誓,伊万完全不想以这种方式成为传奇。
还好王耀本就打算这学期结束之后去上海,在C大也就最后再待一个多月。他大学在上海读的,人脉资源都在上海,何况那里离他家近,行业发展也更好,考了二级心理咨询师之后应该还是会长期留在上海。要是他真打算一直在C大工作,伊万这么大张旗鼓地帮他出柜,那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大学总体来说对同性恋比较友好,论坛上一场腥风血雨之后大多数人还是表示了祝福,有时候在路上还会有同学过来说他们很勇敢给他们加油。但说实在的,比起那种刻意的鼓励,王耀宁愿他们自然一点就当不认识他。这种过分的关注说到底还是一种变相的歧视,因为在潜意识里仍然把你划分在正常群体之外,偏偏对这种善意的歧视你还没法说它什么。得亏王耀心理坚强,否则说不定能给逼分手了。
王耀当然对伊万鲁莽的行为很气愤,私下说了他好几次,但离开北京之后再想想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生活大多总是柴米油盐粗茶淡饭,年轻的时候疯一疯做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也不坏。在学校里是万人瞩目的偶像,毕业之后还是得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就算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件事仍然是他们间最疯狂浪漫的事情。当着场馆内接近三千个观众告白,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机会。
后来王耀去上海,年底的时候考到了二级证书,之后在学长办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工作。伊万如他承诺的也去了上海,在一个俄资外贸公司的上海办事处跟单,两个人顺理成章住在了一起。
之后几年两个人都各自忙于工作,王耀逐渐积累起了经验和名气,有了一批稳定的客户,伊万也慢慢在公司里面得到提拔,从跑腿的变成底层主管、部门主管,又因为有语言上的优势,在俄资公司里多少有点自己人的感觉,去年升任了上海办事处的副手,对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而言实属不易。
与此相对的是工作压力的增大。王耀客户多了之后忙碌许多,咨询之外要耗费很多时间来整理资料或者讨论案例,也经常要去进修培训;伊万常常加班,还要定期回俄罗斯总部开会,经常是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很累了。而且两个人的时间对不上,王耀周末比平时还忙,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连交流都少了很多。
其实王耀和伊万之间几乎没有保障。他们不算是圈内人,性向都是保密的。在上海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表面上只是普通的合租人。俄罗斯重度恐同,中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事业都刚起步,暂时还是需要融入到正常的社会秩序中去,不想给自己贴上异类的标签。
他们也没有一纸婚姻契约来约束彼此,维系关系的不过是对彼此的感情,而对一个心理咨询师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感情更没保障的了,说到底不过都是些脑部神经活动和激素水平变化。从爱情三角理论的角度来看,在同性亲密关系中强力的“承诺”似乎是天然欠缺的,容易产生及时行乐的心态,演变成浪漫式甚至迷恋式的爱情,也不怪乎这个圈子会给人乱象频出的印象了。
像他和伊万这样五年一直都在一起实属不易。普通情侣交往五年估计早都该提起结婚的事情了,他们其实也讨论过公开关系的事情,但两个人各有各的压力。伊万主要是工作上,公司总部在俄罗斯,他现在资历也尚浅,公开之后会带来的有形无形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王耀工作相对自由,顾虑主要是父母,家里催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一直都以工作为由拖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总有一天会公开的,等我们都稳定下来以后。”伊万确实是这么说过,但这一天究竟有多远,他们能走到那么远吗?王耀近来开始想类似的问题了。一方面是如上面所说的,不稳定的关系加上两人交流减少带来的不安感,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更现实的两人在事业发展上的差距了。
俗话说三十而立,今年刚好三十的王耀离“立”却还有不小的距离。明明比伊万还大三岁,收入却比伊万低还不稳定。中国心理咨询行业发展得不算好,有时候来访者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有时候又对他们抱有深刻的怀疑,认认真真做的案例常常来了几次就不来了。相比起来伊万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虽然工作辛苦但好歹有所回报,他们上次搬家换到现在这个地段好设施好的房子里就是因为伊万升职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显学隐学之别,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一种在被对方养着的感觉。伊万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成功的,工作、能力、外形都很出色,把自己往旁边一放便相形见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就像今天王耀会突然梦见校歌赛决赛的事情。他可能需要一点证据,来证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4
第二天起来之后王耀还是回了条消息,说自己昨天晚上睡了,让伊万别总这么迟吃饭。
喉咙痛似乎好些了,却又开始流鼻涕,似乎是感冒了。这可真是祸不单行,还好今天本来也是放假。王耀吃了点药,感冒药让人犯困,半上午本来想看点资料也读不进去,干脆又拉上窗帘去睡一会儿。
被吵醒的时候王耀一睁眼就看到一双近在眼前的紫眸,一瞬间吓得惊叫一声,直冒冷汗。那双眼睛连忙拉开了距离,无辜地说:“是我啦,小耀。”王耀定了定神反应过来是伊万,顺手抄起旁边的枕头砸过去:“搞什么…你不是周六才回来吗?”
“可是小耀是周四周五放假呀…我特意把工作提早完成回来的。”伊万委屈地说,说完又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在邀功。
王耀心有余悸地坐起来靠在床头顺气,看伊万这样子也没了脾气,任伊万靠过来把他揽在怀里。王耀开玩笑地抱怨道:“你不早点说…吓死我了,不知道老人家心脏不好吗?”
伊万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磨蹭着,微卷的发梢弄得他发痒。伊万撒娇般地说:“这样才叫惊喜嘛~”王耀好气又好笑,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胳膊,说:“这叫惊吓不叫惊喜。”
但直到晚饭王耀才真正理解伊万所谓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他们下午洗完澡睡了一会儿,被伊万叫起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伊万说想去外面吃,正好王耀也懒得做饭,没想到伊万开着车兜兜转转竟然到了一家高档法国餐厅。
之前他们在美食专栏上看到过,王耀记得他说过想来试试看——但也就是说说而已,菜单上的价格足够把王耀吓走了。
王耀呆呆地问为什么要来这么好的餐厅,这得花多少钱啊?
伊万倒是心情愉快,笑嘻嘻地回答说:“因为有好事嘛,今天就浪费一点好了~☆”
“…你不会又加薪了吧?”现在的资本家都这么慷慨吗?
“不是啦~”
直到伊万和服务员说有预约的时候,王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这家店临时恐怕预约不到,伊万肯定是蓄谋已久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转头便能看见上海车水马龙的夜景。伊万甚至连菜都点好了,服务员过来确认了一下菜单就开始上红酒和前菜。
王耀终于咂摸过味儿来了,问伊万:“你是不是本来就该今天回来?”
“是也不是。本来是周六,不过原本就打算要提早回来了。”伊万露出计划通的得意,又一脸神秘地问:“小耀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王耀疑惑地看着伊万满脸的期待,特意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日期。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伊万的生日,非常普通的星期四,最近的节日也是下周二的圣诞节,到底是什么日子?
伊万举杯碰了一下王耀的杯子,说:“祝我们正式在一起五周年纪念日~”
“…嗯??”
待会儿,这是什么啊。王耀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被伊万的郑重其事给逗笑了。他提出在一起实在是突发奇想,他自己都忘了是哪一天了。再加上他们——当然主要是他自己——是比较实用主义的人,之后这么多年也没过过这个纪念日,没想到伊万还放在心上。
说起来这也确实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以后说不定可以把这个日子固定下来。有了这么个主题,当天晚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追忆往昔、展望未来上。王耀惊讶于伊万对他们过去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小到诸如搬家的时候伊万不小心打碎了王耀喜欢的杯子被他念了有半个月,或是王耀刚来上海时因为连续几个客户都只来了一两次,赌气说要转行连辞职书都写好了——这些王耀自己都记不太清的事情,伊万如数家珍地一件件说出来。王耀一边惊讶于“我居然说过这种话吗?”,一边又感动于“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他一扫前段时间的不安和忐忑,果然是过度敏感了吧,即使两个人彼此各有忙碌,但比起会这么用心地记着每一件事的伊万,暗自疑心并灰心丧气的自己才是太过分了。
伊万又提起王耀生病的事,语气严肃起来:“以后小耀生病了一定要和我说,今天这样的情况不许再出现了。”
王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你真当我是老人家了吗?这种小病我还能应付,吃点药就好了。”
“不是能不能应付的问题!”伊万对王耀不理解他感到恼火,“我现在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能和小耀一直在一起,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的一切辛苦都没意义了。我要是知道你生病了会瞒着我,我就会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好不好,根本没办法安心工作。只有你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你说你没事的时候我才能安心,”伊万无奈地说,“小耀,你偶尔也依靠我一下吧。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呀。”
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王耀心头一热,热流一直浸到眼眶里。伊万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或许他们不会拥有婚姻的承诺,但伊万对他许下承诺并正在践行,他还想要求什么呢?
但今天伊万似乎非要挑战他对惊喜的定义,当饭后甜点端上来一个戒指盒的时候王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伊万说:“我认真想过了,客观压力永远都有,如果因为这些就搁置下来,可能会这么一直拖着。但五年来我的感情和想法从未改变,我真心希望我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也许会遇到一些困难——或者很大的困难——但我想只要我们一起面对,这些困难都会过去的。” 伊万打开戒指盒,问王耀,“你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青春还是年老,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挫折和困难,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5
十年后,在C大的校园论坛上出现了这么一个热门帖。
……
主题:我又相信爱情了!!还有人记得当年在校歌赛决赛上表白的伊万吗?
发帖人:伏特加吨吨吨
发帖时间:xxxx年1月1日 0:37
大家还记得拿了校歌赛冠军后表白的老毛子伊万吗?想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每到校歌赛那段视频都会被翻出来顶上首页。万万没想到啊,作为伊万的资深颜粉,我今天竟然在三次元见到真人了!!你猜怎么着?他们还在一起,而且!超级!甜!!!
我现在真的激动得不行,已经炸成了天边一朵绚烂的烟花。姐妹们要死一起死,这件事我必须说出来甜死你们。
是这样的,楼主本科是C大心理系的,后来去别的学校读了博士,离开学校有六七年了。我去年开始在上海一家中等规模的心理咨询中心实习,出于隐私考虑事务所名字就不说了,今年刚转正。没想到老板就是当年被表白的王耀呀!
其实刚来不久就听说老板是gay,但我也没往那方面想,直到今天——准确地说是晚上。我们事务所年底有庆祝会,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当然重点还是年终奖金啦,一沓沉甸甸的现金红包超有实感的。
结束之后我和另外三个今年刚入职的年轻人留下来收拾。老板人特别好,也留下来陪我们一起,收拾得差不多了再打电话让他家那位来接他。因为每个人都会给老板敬酒,老板有点喝多了,也没什么就是话痨,脸有点红一直说话超可爱。我们觉得不放心,收完都留下来陪他等人,等接到电话之后一起走去停车场。
老板是gay在事务所是公开的,不过像我们这样刚来没多久的都没见过真人。我怀着有点好奇的心情去了停车场,没想到竟然是伊万啊!!我暴风哭泣,我螺旋飞天!!
我进大学的时候伊万早就毕业了,所以从没见过真人。尽管如此,但他告白的视频,不同角度的各种版本,我来来回回也就看了几亿遍吧,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夸张地说,真人比视频里帅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外貌变化不大,当然稍微老了一点,但是那种成熟的气质又再次击中了我的心脏!!
老板看到伊万眼睛一下就亮了,叫了一声“万尼亚”就丢下我们跑过去,一把抱住伊万,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伊万搂着他,特别宠地说:“怎么又喝多了?来之前就让你少喝点。”老板就嘟囔着说:“没喝多…才喝…嗝…才喝一点。” 我天呐…五米开外都感受到了一股打情骂俏的气息。
要知道我老板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平时才不是这种画风。我身边的三位钢铁直男都被如此富有冲击力的画面给震慑住了,一脸呆滞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我突然get到了,当年伊万表白对象不就叫“王耀”吗?
当时我心中就飘过了无数个“卧槽”,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立刻就来了精神,眼神发亮地凑过去问是不是来接老板的,然后特别明知故问地问伊万:“您是我们老板的…?”
伊万一边顺着老板的头发一边笑着说:“我是他先生,谢谢你们送他出来。” 哎呀不得不说,我男神笑起来是真好看,温暖和煦如三月春风,爱了爱了。
我热情地一路跟着伊万把老板扶到副驾驶座上,贴心地帮老板把安全带系上再把车门关好,心情激动地对伊万连说了好几次“您慢走”“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一脸欣慰地挥手目送车子开走,活像是嫁女儿的娘(?)
尽管已经99.99%确定,但严谨起见,回家之后我还是立刻打开电脑,找当年爆料被表白对象的帖子。你们也知道,这垃圾论坛的检索功能简直一言难尽,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看到照片我就完全确定了——就是我们老板,肯定没错!
刚才我又重看了一遍伊万告白的视频,以前单纯关注颜值,这次则多了许多感慨。你们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不止是见到男神啊,这是亲眼见证了校园传说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都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吗,但是这个校园传说是真的啊,这么多年了一直在一起而且腻得我都要死了。
我想大多数人和从前的我一样,都是看热闹的心态,也根本不关心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现在突然得知他们最后真的在一起了,说实话心里有点触动。
我是做心理咨询的,也接待过因为性取向来咨询的来访者,有的人一直回避压抑自己的真实性向,甚至为此而抑郁轻生。尽管这是一个日渐开放的社会,但对同性恋的隐性歧视一直存在——就在我刚才找帖子的时候,还翻到不少当年内涵或者嘲笑伊万和我老板的旧帖。
能像他们这样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容易,必然要克服许多困难。浪漫不难,真正难的是持之以恒的爱和坚持,而他们做到了。就算当个故事来讲,我都觉得好得有点假,但它真真切切发生了,就在现实里、就在我身边。看到一个美丽的故事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又是开心又是感动。就像标题里说的,我一下子又相信爱情了。
两个相爱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最终在一起,这种事真的特别美好。新年的第一份感动,在开年第一天就温暖了我的整颗心。想到他们就觉得自己也一定要努力呀,这个世界还是会对你的努力报以微笑的,所以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
啥也不说了!今天开始正式从颜粉转成cp粉,我老板配我男神,我觉得很ok。上班之后我就去找前辈打听打听有没有他们两个的料,如果有我再回来更新,姐妹们等我的消息!!
……
王耀坐在床上对着电脑边看边笑,读完后靠在伊万怀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校园传说是什么啊…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她居然觉得你那么笑特别暖哈哈哈,她真的没觉得气氛都不对了吗哈哈。”笑了一会儿又故作吃醋的样子,说,“你怎么迷妹这么多啊?”
伊万掐了王耀的腰一把,可怜巴巴地说:“你还说。昨天是谁非说那个女孩子对我有意思不让我进房间的?我才不开心呢。你还记得她对你多殷勤吗?一口一个‘我们老板’,还靠那么近给你扣安全带!”说着又生气起来。
王耀放下电脑转身抱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声说:“昨天晚上喝醉了嘛。”
6
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王耀把围巾缠在伊万的脖子上,含笑问他:“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伊万直接吻上去了,顾不得来来往往的人流,和其中夹杂着的种种目光。人潮褪成了背景色,这一刻他眼中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分开之后他抱着王耀,仍是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王耀只当他是中文又没说清楚,笑了笑伸手回抱住伊万,说:“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拿这种事来消遣你吗?”
伊万抱着他不说话,过一会儿王耀听到头顶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抬头一看伊万竟然在哭。他一下懵了,手足无措地问:“怎么了?”伸手想去给他擦眼泪。
伊万摇了摇头,抓住王耀的手握着,脸贴在他的头顶,再次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说:“小耀…小耀,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的左手与王耀的右手十指交握。当年隔着一层玻璃、让他永远都抓不到的人,现在既然握着你的手,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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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段的意思是说其实伊万记得一部分前世关于王耀的事情,设定上是有情感体验+部分印象深刻事件的模糊记忆,和王耀关系越亲近想起来的事情会越多,当然上辈子的技能是不能带来开挂的。王耀因为动过手术所以完全不记得了。
* 设定:死后骨灰混在一起的人会有特别的羁绊,下辈子一定会遇到,会对彼此有印象也是这个原因。因为王耀死得早所以这辈子年龄更大。
* 按照正文的时间线其实转世番外应该要在21xx年比较正常…但是谁知道100年后是个什么状况啊,所以背景基本上就是现在的时代。
(冰九)假如婚后九穿回地牢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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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一发完/私设小九四肢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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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沈九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痛感久久散不去。
空气里血腥味和苔藓的潮湿气令人作呕。
“地牢?”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沈九一瞬间感觉到的不是奇怪而是恐惧感。
他想逃出去,可是按照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连走路都是问题。
这破壳子!
沈九咬着牙齿,强忍住这具身体的不适,扶着墙壁往前挪了挪。可胳臂关节处的可怖变形根本使不上力,铁链的响声在地牢内显得嘈杂,沈九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知觉的那条腿的脚踝上锁着铁链。
以前倒没觉得什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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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沈九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痛感久久散不去。
空气里血腥味和苔藓的潮湿气令人作呕。
“地牢?”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沈九一瞬间感觉到的不是奇怪而是恐惧感。
他想逃出去,可是按照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连走路都是问题。
这破壳子!
沈九咬着牙齿,强忍住这具身体的不适,扶着墙壁往前挪了挪。可胳臂关节处的可怖变形根本使不上力,铁链的响声在地牢内显得嘈杂,沈九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知觉的那条腿的脚踝上锁着铁链。
以前倒没觉得什么,现在回头一想,沈九觉得洛冰河简直有病!自己这破身子怎么跑?!
“自己的破剑都管不好,废物蛋一个,嘶——”沈九还没骂够,嘴里的伤口疼得直流血,说不出话来。
"你再多说几句试试看。"耳边传来冷冰冰的男声,声音低哑沙哑,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
沈九被吓得心脏一缩,他咽了口唾沫,转过脸,看见洛冰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匕首。
沈九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是前期的洛冰河,喜怒无常,性格残暴,并不是那个对他有耐心的洛冰河。
洛冰河看着沈九的目光很平静,但却让沈九心惊胆战。
他看见洛冰河慢慢朝他走近,然后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啊......"
沈九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伤口被扯开,血珠渗出血痂再次染湿衣服。
洛冰河用匕首挑起沈九的衣服,说道:“平常那么蔫,今日怎么这么有精神了?”
"你放开我......放开......"沈九拼命挣扎,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别动。"洛冰河冷笑着,"你越挣扎,我就越想弄死你。"
"......"沈九动的更来劲了。
“你——”洛冰河松开手,沈九重新跌坐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呛地他直咳嗽。
“咳咳——别咳,别碰我!”
洛冰河直接捉住沈九的胳膊,沈九忍不住痛喊一声,身体猛烈地颤抖着,洛冰河的眼睛眯成一线,像是一只野兽一样,他凑近沈九,说道:"你最好乖点儿。"
"咳咳.....呃!."沈九拼命咳嗽,身上的伤口也被扯裂,鲜血沿着锁骨滴落下来。胳膊关节的错位被洛冰河粗鲁地扭回去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黑了一瞬。
"呵,"洛冰河看着沈九,"真是没用。"
沈九咬紧牙关,忍着这份巨大的疼痛。心里已经把洛冰河削了几万遍了。
跟面前这个洛冰河恶言相向只会让自己疼得更久一些,沈九这些年的脾气多少也磨掉了些,磨软了些。
与其两半俱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洛冰河看着沈九的表情,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他笑得肆无忌惮,"你还挺能忍的嘛。怎么不接着骂了?"
沈九没吭声。
洛冰河说道:"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时间陪你玩。"
说完这句话,洛冰河又把沈九像拎猫崽子似的拎了起来,沈九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拼命挣扎,却始终逃不脱束缚。
他知道自己的挣扎毫无意义,他不想再受折磨,只好任由洛冰河将他扛起,往地牢外走。
沈九趴在他肩头被顶得难受,他小声地在洛冰河耳边说:“好疼……”
洛冰河脚步一顿,迟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沈九继续轻声说道:"我说好疼......"
"......哪里疼?"
"你要把我扔哪里?"沈九忍不住问道。
洛冰河的步伐明显迟疑了,沈九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说哪儿疼?"洛冰河说。
沈九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心口疼......"
说完这句话,沈九就闭上眼,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一次,他赌对了。
"心口?心脏怎么了?"洛冰河皱眉,他的语调里充满疑惑,但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
沈九没有睁眼,依旧闭着眼,他知道现在是洛冰河最矛盾的时候。只要自己稍微表现的柔弱一点儿,他应该就会放弃对他的狠戾。
沈九继续诉苦:“好冷。右腿没知觉了……”
洛冰河继续往前走,没搭腔。
沈九接着说:“胳膊也疼好像折了……你能不能背着我?顶的我胃疼。”
“净事。”洛冰河似乎在做心里建设。一方面觉得对待一个仇人这么温柔根本不是他最初的目的,另一方面又想让沈九接受认可他,这样他就能得到从未有过的那份爱。
可这件事放在他身上简直太矛盾了。
沈九这才知道当初洛冰河是拉下了多大的脸面才能将以前的事都闭嘴不提,耐心地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
魔族都太可怕了。
沈九还没感慨完,洛冰河就把沈九放下了。
沈九一屁股坐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他不敢动弹,环顾了一圈才发现洛冰河把他扛到了寝殿。
"疼不疼?"洛冰河蹲下,盯着沈九,"说实话。"
"疼。"沈九摇摇头又点点头。
"疼就对了,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要是早点对我服个软还能有这些事吗?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那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洛冰河说。
"......"沈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撒娇什么的他属实是做不出来。
“哪条腿没知觉了?”洛冰河把他身上的破衣烂衫彻底撕开了,露出了沈九那条伤痕累累的右腿。
沈九的右腿被洛冰河卸了臼,是没知觉的,左腿则是正常的,只是不太灵活,他的左腿有些麻痹,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儿都会痛得厉害。
洛冰河伸手摸了摸沈九的腿,沈九一阵恶寒。
"你说疼我就给你治疗,但是我治好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洛冰河说。
沈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怎样都行。”
过嘴瘾谁不会啊?反正没多久就能回原来的世界了。让这个洛冰河自己纳闷去吧。
洛冰河沉默一会,哑声说道:“我……我治好你,你……”
“我不闹了,跟你在魔界好好过?”
“你说什么?!”洛冰河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
"我说,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沈九说道,"以前的事你我就当没发生过,我把你踢下无间深渊你把我折磨得不成人样,我们以后互不相欠。"
洛冰河听到沈九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伸手捏着沈九的下巴,说道:"你确定?"
"恩。"
洛冰河让人去唤医师过来,等待的间隙他帮沈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打了一盆热水擦干净身上的血污,做完这些他一边心里嘀咕着:就这么答应是不是显得我太轻浮了?说同意就同意?
一边轻轻窝着沈九的手,把浸湿的帕子搭在沈九微微起热的额头上。
一切来的太快感觉跟做梦一样。
沈九心里暗道:幸亏服软这一招对任何一个洛冰河都奏效,不然还指不定这个洛冰河会折磨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就直接弄死他。
洛冰河的动作轻缓温柔,沈九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他有些失神,自己好像有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眼前人了。
等到沈九再回过神来时,他发现洛冰河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还有点热……你等会。"洛冰河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沈九问道。
洛冰河停下脚步,说:"去找医师。"
沈九语气软绵绵的,伸出一只手朝他隔空抓了抓,“别走……”
洛冰河的心猛烈跳动起来,他看着眼前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有种想要握住它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冷静!
这念头只持续了短暂的瞬间,洛冰河就恢复了正常。
"别闹,别跟我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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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是小九回去之后
【苍兰夫妇】身娇体柔的小花妖
*ooc
*文笔辣鸡,不喜勿喷
*世界上孤独的人就是追完苍兰诀20集的人
【兰花篇】
如果从小兰花生出灵智时开始算起的话,其实她只有不到两千岁的年纪。
虽说将这两千岁放在云梦泽的世界是天方夜谭,可若在放在仙界水云天和月族沧海盐中来看,却还是极小的年岁,故而身体也比其他人弱上许多。
小花妖年龄尚浅,但因仙根损坏身子娇弱,从她化形开始,她的师父司命便对她是十分细养的。
小兰花被师父细养长大,也形成了些娇气的习惯。
比如沐浴时必须放刚采摘下来的花瓣,沐浴的水也不能太烫,她皮肤细嫩,极易留下痕迹,水若太烫了会将她皮肤烫红,她生的一......
*ooc
*文笔辣鸡,不喜勿喷
*世界上孤独的人就是追完苍兰诀20集的人
【兰花篇】
如果从小兰花生出灵智时开始算起的话,其实她只有不到两千岁的年纪。
虽说将这两千岁放在云梦泽的世界是天方夜谭,可若在放在仙界水云天和月族沧海盐中来看,却还是极小的年岁,故而身体也比其他人弱上许多。
小花妖年龄尚浅,但因仙根损坏身子娇弱,从她化形开始,她的师父司命便对她是十分细养的。
小兰花被师父细养长大,也形成了些娇气的习惯。
比如沐浴时必须放刚采摘下来的花瓣,沐浴的水也不能太烫,她皮肤细嫩,极易留下痕迹,水若太烫了会将她皮肤烫红,她生的一副嫩白皮肤,若是身上出现红痕便会极为突兀。
沐浴完后还要用自己做的花霜在身上涂上薄薄一层来保养肌肤,花霜里加了许多种她特意精心挑选的花种,择其花瓣而制成,味道带着淡淡的清香不过分浓郁,却在某些时候最为勾人心魄。
某些特定的时候,东方青苍最爱埋在她脖颈处细细轻咬,呼吸轻轻拍打在身下人的嫩肤之间,唇间的温热湿润总能激得她微微颤栗,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在上面留下丝丝褶皱,男人咬得不疼,却更使其难耐,情深时鼻间萦绕着的满是那股清香诱人的花香味儿,他最爱在这种时候看她红着眼的模样,抬起头来直视着小花妖,修长的手指轻抚她脖间那处嫩肉,随即在那花身慢慢往下游走,所到之处皆引起一阵轻颤。
“小花妖……”
在夜间他从不唤她小兰花,往往都是喑哑着声音喊她小花妖,似乎也只有这时的小姑娘才能真正的衬得上花妖二字,魅而不自知,倒是搅得他这个活了数万年的堂堂魔尊难以自控,心神荡漾。
小花妖体力极差,往往过了一轮便哭着闹着要休息,可一轮虽尽,但男人却没那么容易满足,虽不舍她劳累,却也自是不会放她安然度过夜间,于是往往第一轮时他便让她占主导地位,一轮结束后他便理直气壮地将主导权夺回,纵使小花妖哭唧唧地推搡着他说自己累了也不管用,一句“本座伺候你,你无需费力”便将其话语堵回她的口中,随即不顾她的哭求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欺负得干干净净,期间还常在她耳边低语问她。
“这般力度可合适?”
“现在呢,是重了还是轻了……”
“嘶……小花妖,你放松些……”
他白日总是冷静自持,一到这种时候就有些放荡不羁了。
男人的乌黑长发随着动作散落至腰间滑下,拂得她浑身酥痒。
小兰花不想回他的话,便用那修短的指甲在他背后轻挠,疼痛没带来半分,倒是让东方青苍愈发兴奋。
他兴奋的后果便是一轮刚尽,二轮又来。
身娇体弱的娇气小花妖往往最后只能落个连哭都哭不出来的下场。
【绎夏】 定终身
“大杨,你的手艺真是没得挑,也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今夏吃的开心,随口夸了一句,大杨本人只笑笑不说话,哪成想旁听的陆大人倒是上了心。
——有福气……吗?
“大人,刀、刀不是这样握的。”
今日一早,大杨刚打开卧房门就被堵在门口的路绎吓蒙了头,未等装模作样的寒暄几句,陆绎径直拉着他去了厨房,神色自若的同他讲:“不知可否劳烦杨兄,把昨日做的那两道菜教给我”。
大杨愣然半晌,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
“大杨,你的手艺真是没得挑,也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今夏吃的开心,随口夸了一句,大杨本人只笑笑不说话,哪成想旁听的陆大人倒是上了心。
——有福气……吗?
“大人,刀、刀不是这样握的。”
今日一早,大杨刚打开卧房门就被堵在门口的路绎吓蒙了头,未等装模作样的寒暄几句,陆绎径直拉着他去了厨房,神色自若的同他讲:“不知可否劳烦杨兄,把昨日做的那两道菜教给我”。
大杨愣然半晌,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和陆绎站在了案板前,同一条待宰的鲈鱼四目相对——
拿惯了绣春刀,头一回握这菜刀,陆大人有些习惯不来:“那要如何握?”
“拇指、食指和中指抓稳刀身,手掌同其余指头握住刀柄,别用蛮力,用腕力使柔劲儿。”
大杨亲自示范,讲的细致,递回刀示意陆绎再试试看。
也许是刀与刀之间总有些共鸣,陆大人上手速度飞快,不免在心里暗想“做饭貌似也没有多难”。
可惜刀用的好,不代表锅使的明白。
只是杀鱼陆绎不在话下,堪称娴熟。待轮到烹熟这鱼的时候,堂堂陆佥事着实犯了难。更别提还有调理滋味这一关。
“大人,不用再翻面了!”大杨在一旁干着急,盯着锅里快被戳烂的鱼,心痛万分。
“不翻了?”陆绎闻言手上一沉,没控制好力道,勉强留有全尸的鱼本来就岌岌可危,现在倒好,当下散了架子,拦腰而断。
无论状况如何惨烈,这灶台上的功夫一刻也不能耽搁,顾不上锅里支离破碎的小家伙,陆绎手忙脚乱的一边听着大杨的指挥,一边抓到什么便匆匆洒进去。
“错了、错了!大人!那是糖!”
“好了好了好了…盐放的太多了…”
“加水…停!!”
“加过了就加过了,大人您不用再往外盛出来了……”
倒不出空来说话的陆大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慌乱,向来指挥他人的陆绎,难得做了一回提线木偶,听话的不行。
折腾了一个晌午,两盘看不出颜色、猜不到食材的菜摆在了今夏的面前。
今夏抬头看看陆绎,又低头看看这两道菜,许久才道:“……这是做给卑职的?”
“……”陆绎解了围裙,坐在她对面,无奈的睇了今夏一眼。
恨她木头一个,不解风情:“你说呢?”
今夏如梦初醒,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两道菜——
左边这一盘虽然大致上是一坨肉泥,但从模样还算完整的脑袋上来推断,生前应是一条鱼。
右边这一盘的食材被切的根根分明,许是萝卜配了几颗小菜。
“哥哥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亲自下厨?”袁捕快熟练的赞美起她家大人,笑的灿烂。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吃不吃?”陆绎避而不答,只把菜往今夏那边推的更近了些。
今夏赶忙夹起一筷子:“吃、这就吃!”
入口的一瞬间,袁捕快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平心而论,这菜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鱼肉烧糊了,苦的要命;青菜放盐太多,吃起来死咸。
今夏抿了抿嘴,抬眼瞧瞧对面的陆绎,可能连陆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神情竟然有一丝丝的紧张和希冀……
今夏收回视线,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格外捧场:“大人出手,不同凡响!好吃极了!”
“真有那么好吃?”
“卑职怎么敢欺瞒大人呢?是真的好吃。”
“既如此,你便全吃了吧。”
陆大人淡声开口,袁捕快呆若木鸡。
“全、全吃了?”
陆绎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这是大人的好意,袁今夏你不能浪费、不能浪费……袁捕快借着这个念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作势就要往嘴里塞,还未等吃进去,便被陆绎抬手拦了下来。
“逗你的,别吃了。”陆绎扯过盘子,语气揶揄:“刚做好我就尝了,你傻不傻啊,这么难吃还往嘴里填?”
今夏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委屈:“既然大人都知道,怎么还叫我吃?”
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打算全吃光的啊……
陆绎闻言,笑意更浓:“辛苦给某人做的,她不尝尝怎么对得起我?”
“咳、你还没告诉我,今日到底为何下厨?”今夏偏过头不去看陆绎的眼睛,转了一大圈,把话题又引了回去。
“有人曾说羡慕别家姑娘的好福气”陆绎掰过今夏的脸,慢慢的凑了过去:“我总要让她知道,无需羡慕旁人,她自有属于她的福分。”
灼灼热气随着这番话,打红了某位“福泽深厚”人儿的脸。
始作俑者慢慢拉开距离,眉眼皆是数不尽的满足:“这福分给你,我心甘情愿。”
今夏扣着桌角,红意蔓延到耳尖,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她拽过那盘已经冷掉的菜,迅雷不及掩耳的吃了一大口。
陆绎来不及阻止,只能愣然瞧着她咽了下去。
“快喝口水,怎么了这是?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
今夏接过陆绎递来的茶杯,透过升腾的热气朝他笑的眉眼弯弯。
“这福分我接下了!”
“……你可知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陆绎沉默着同今夏对视半晌,突然站起来,隔着一桌子卖相不好的菜,抓住她的肩膀,于额头落下一吻。
“六月初一,是个好日子……”
——宜婚宜嫁
————
于平凡的日常里,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后续指路:《我负责》
【瓶邪】双面 13(人格分裂瓶)
双重人格瓶 温柔体贴瓶(正常人格)&阴郁偏执瓶(潜藏人格)
——————————————
我们睡得早,九点刚过就熄了灯,屋里黑黢黢的。
病因找到,我似乎更加焦虑,怎么也静不下心。从前景象如走马观花般在我眼前闪回,最后落在闷油瓶那双眼睛上。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跟他一起进去,我想着,不自觉朝他怀里钻。
闷油瓶不睡的时候也很安静,呼吸都是轻缓绵长的,任何事上他都谨慎小心,从我认识他开始,仿佛他便习惯让自己的存在淡起来,他一辈子难得有个念想。
“小哥,你在青铜门后面为什么能看到?”我问。
闷油瓶似乎在思考,而后才回我,不清楚,他说,就像做梦一样...
双重人格瓶 温柔体贴瓶(正常人格)&阴郁偏执瓶(潜藏人格)
——————————————
我们睡得早,九点刚过就熄了灯,屋里黑黢黢的。
病因找到,我似乎更加焦虑,怎么也静不下心。从前景象如走马观花般在我眼前闪回,最后落在闷油瓶那双眼睛上。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跟他一起进去,我想着,不自觉朝他怀里钻。
闷油瓶不睡的时候也很安静,呼吸都是轻缓绵长的,任何事上他都谨慎小心,从我认识他开始,仿佛他便习惯让自己的存在淡起来,他一辈子难得有个念想。
“小哥,你在青铜门后面为什么能看到?”我问。
闷油瓶似乎在思考,而后才回我,不清楚,他说,就像做梦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梦,仿佛他的意识在青铜门后那片莫测的世界里,扭曲了时间,让他看见想看见的。
“除了这些,还看见什么其他的事吗?让你记忆深刻的。”我想听听。
闷油瓶下颚抵在我头顶,随他说话,阵阵地动。
“有。”他道,而后与我分开些距离,手掌覆在我面上。
“什么?”我疑惑地问。
“你住在墨脱的民宿,是第二晚,洗澡的时候,你一直弄它。”闷油瓶垂眼,手去碰我下面。
我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一把拦住他,飞速转身不看他。
靠,这他都能看见吗……
“你弄的时候,一直在叫我。”闷油瓶偏还要说,胸膛靠过来,让我听得清楚。
他说的应该是我去墨脱的第二天,我从山上寺庙下来,见到了闷油瓶的石雕。
那是我第一次认清心绪,在破旧的小民宿里,借着水汽充盈浴室,什么都看不清,压抑的情感化作我对闷油瓶的欲念。
当时心里不好受,快感都带着酸楚。
“如果当时可以……”闷油瓶轻轻开口,“我一定抱着你……”
有了因,就能找到果,现在能确定的是,要治好闷油瓶,得从我这里下手。
霍道夫说闷油瓶的病是长年积压的结果,从量变到质变,有一个转折点,这一点是闷油瓶失控的导火索,也是将他隐晦人格放出来的引子。这一点很重要,直接决定治疗方案。
第二天我和闷油瓶聊了很久,十年里的每件事,也顾不得什么能说不能说,他每件都记得,也都知道。霍道夫通过耳机听我们的谈话,说到最后,他嘶了一声,很是不解。
他告诉我,既然十年是病因,总有件事是闷油瓶接受不了的,致使他完全崩溃,他能与我谈论,证明那个点不在十年里。
我便又没了头绪,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
黑瞎子突然插嘴,问我记不记得一个人,我说谁,他没说话,反而发给我一张照片。
说实在的,现在见到这张脸,我还心有余悸,我曾真的死在他手上,不说死,也差不多要断气了。
“你给哑巴看看。”黑瞎子说。
我把照片放在闷油瓶面前,他看了几秒,随后问我这是谁。
令人意外,闷油瓶不记得焦老板了。
我把雷城发生的事原本复述了一遍,他都知道,唯独关于焦老板的记忆像是从他脑海里挖出去一般。
霍道夫说那就是了,大概焦老板在雷城做了一些事,让闷油瓶难以承受,回来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封闭了这段记忆,并刺激了潜藏人格。
“所以,那个焦老板到底做了什么?”霍道夫通过耳机问我,他是后来才去的,有些事不清楚。
我长长呼吸,走到窗边,尽量压低声音不叫闷油瓶听见,“我差点死在焦老板手上。”我回。
我还记得买下雨村那座小平房的时候和胖子说过,以后就可以养老了,我们把小哥接出来,在这儿隐居,房子不大,安度晚年是够用了。我的计划里,接闷油瓶出来是终点,我的计划里的终点,我把它当做全新的开始,也是我与从前告别的句号。
却唯独没有考虑,对闷油瓶来说,他的告别章节该定义在哪里。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有问题,他是最该随遇而安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对他的折磨,只不过是刚开始。
霍道夫说要研究治疗方案,让我和闷油瓶安心等两天,为了方便,他把主卧腾出来给我们,与外界的一应交流还是通过耳机,三餐有人送来,如果想自己做可以错开进餐时间,等他们回到书房,我们再出来弄。
我问他怎么这么帮我,按理说,无论和我还是和闷油瓶的交情都没到那个地步。
“庸医也得吃饭啊。”霍道夫说,有人出钱,干嘛不赚。
“谁给钱?”我问。
“张海客。”他回。
如此,我就放心了。
在霍道夫家住了一周,张海客回了一趟香港,听说是霍道夫叫他准备些东西。他周末回来的,当天下午霍道夫打开通讯,告诉我他制定的方案可以进行了。
“什么方案?”我问。
霍道夫:“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让我对张起灵进行一次催眠。”
我:“催眠?”
霍道夫:“让他的第二人格完全释放出来,不要克制。”
我下意识开始紧张,有些犹豫,我回头看了眼看书的闷油瓶,低低问霍道夫,“然后呢?”
那头安静一会儿,半晌才有回答。
霍道夫:“然后……场景重现。”
我:“什么……场景?”
“在张起灵面前杀死你。”霍道夫沉沉开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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