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写SC文是出于对这两个角色的喜爱,不是被人用来披皮换皮做梦的,我不接受梦和拆逆CP。也不接受有人对我写作指导。
我很喜欢克劳德,克劳德很好,很优秀,在我的文章里,萨菲罗斯除了克劳德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他们就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目前已将Lofter全部文章隐藏,有能力的同好可去红白看,后续如果有再更新也只会在红白。
此前从未说过,但现在我要申明,免费为爱发电,不喜欢不满意可以不看,拒绝任何任何写作指导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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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克劳德,克劳德很好,很优秀,在我的文章里,萨菲罗斯除了克劳德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他们就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目前已将Lofter全部文章隐藏,有能力的同好可去红白看,后续如果有再更新也只会在红白。
此前从未说过,但现在我要申明,免费为爱发电,不喜欢不满意可以不看,拒绝任何任何写作指导和建议。
(二编)洁癖看见这篇快跑
文章名是where devotion lies(译名是挚爱所在,有前两章翻译,翻译的很好,但估计太太也被创到所以没往后翻)
前期真的巨香,文笔特别好,sc之间的相处模式是那种隐隐约约的,很克制隐晦的感觉, 萨菲和云片之间关系刻画特别原作,然后。。在第八章的时候就被洋妞创到了,,有RC要素,这章的时候sc都还没亲上,RC已经亲了两三轮,,真的有点晴天霹雳了() 听其他大人排雷说后面RC还是好朋友,还有SG要素。。。
一直默认只有“/”才是cp,标的&根本没预期,更别说SG标都没标,洁癖人直接被狠狠雷到。。。我恨你洋妞。。。文笔真的很好,但我现在...
文章名是where devotion lies(译名是挚爱所在,有前两章翻译,翻译的很好,但估计太太也被创到所以没往后翻)
前期真的巨香,文笔特别好,sc之间的相处模式是那种隐隐约约的,很克制隐晦的感觉, 萨菲和云片之间关系刻画特别原作,然后。。在第八章的时候就被洋妞创到了,,有RC要素,这章的时候sc都还没亲上,RC已经亲了两三轮,,真的有点晴天霹雳了() 听其他大人排雷说后面RC还是好朋友,还有SG要素。。。
一直默认只有“/”才是cp,标的&根本没预期,更别说SG标都没标,洁癖人直接被狠狠雷到。。。我恨你洋妞。。。文笔真的很好,但我现在想吃了shi一样难受😃😃😃
真正的sc虐文其实是逆行ac云xcc/ec萨吧...站在ac萨的角度确实挺虐,老婆和最看不起的过去的自己在一起了。自我安慰老婆只是喜欢虚构的外皮,说不定还在想:凭啥啊?他们的过去/童年有克劳德,那我呢?
但一想到他不当人就很活该...唉,也就克劳德受得了老萨。
可能是我的问题,每次看到ac萨破防都会感到有点酸涩,但又有点爽(不是。
果然,真正的纯爱还得是ac萨xac云。
真正的sc虐文其实是逆行ac云xcc/ec萨吧...站在ac萨的角度确实挺虐,老婆和最看不起的过去的自己在一起了。自我安慰老婆只是喜欢虚构的外皮,说不定还在想:凭啥啊?他们的过去/童年有克劳德,那我呢?
但一想到他不当人就很活该...唉,也就克劳德受得了老萨。
可能是我的问题,每次看到ac萨破防都会感到有点酸涩,但又有点爽(不是。
果然,真正的纯爱还得是ac萨xac云。
顺带再科普下,日语里的幼馴染(儿时玩伴)一词是区别不分性别的
前几天有同好妹子在评论里和我聊幼驯染一词,我这里点赞和评论的消息太多一时翻不到那条,就在这里回复加顺带一并科普下,日语中的幼馴染(おさななじみ)一词,也就是儿时玩伴/发小这个词语,并不是限定只用于异性的男女之间,同性之间的发小/儿时玩伴也可以用幼馴染一词,这个词本身就是不分性别可使用的。
会想到科普这个是因为我昨晚睡前打日乙时刚好剧情里出现这个词,使用的场景就是男和男同性的幼驯染,这里也贴下截图当证明:
[图片]
虽然玩的是中文版,但这段三皇子吉奥多(截图里金毛那个)的内心独白是有日语配音的,台词里所说的儿时玩伴用的词语就是幼馴染(おさななじみ),而他说的尼克,为截图里最左边那位黑毛少年...
前几天有同好妹子在评论里和我聊幼驯染一词,我这里点赞和评论的消息太多一时翻不到那条,就在这里回复加顺带一并科普下,日语中的幼馴染(おさななじみ)一词,也就是儿时玩伴/发小这个词语,并不是限定只用于异性的男女之间,同性之间的发小/儿时玩伴也可以用幼馴染一词,这个词本身就是不分性别可使用的。
会想到科普这个是因为我昨晚睡前打日乙时刚好剧情里出现这个词,使用的场景就是男和男同性的幼驯染,这里也贴下截图当证明:
虽然玩的是中文版,但这段三皇子吉奥多(截图里金毛那个)的内心独白是有日语配音的,台词里所说的儿时玩伴用的词语就是幼馴染(おさななじみ),而他说的尼克,为截图里最左边那位黑毛少年,同为男性。
之后还有一段三皇子视角的剧情,面对三个一起长大的男性友人,他内心独白的台词里用的也依然是幼馴染(儿时玩伴)。
因为这游戏是港中独占中文不能切文字语言(但配音是日语,所以可以直接听日语原文的对话),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直接买个日版去看。
所以,幼驯染这词在日语里就普通的小时候认识的朋友、玩伴,且不分性别使用,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暧昧的意味在。如果看到T粉再吹什么幼驯染只能是关系很亲密的、暧昧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女之间才能使用的如何如何,直接反驳就是。按照T粉这逻辑,那我玩的这乙游是啥,人家一起长大的男男、女女(差点忘了这游戏女主和女配们之间也用过幼驯染一词www)之间幼驯染用的飞起好么www
对不起但真的太好笑了,刚刷到这个帖子以为是sc姐整活,但点进去一看居然是zng真情实感的破防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老萨是gay ....不是策划说老萨对云片“大好き”嘛,他就觉得这是官方𠄘认老萨是gay并且喜欢云片,他的原话是"大好き已經是表白了啊!日本那邊男的告白很少愛してる的,說到這個程度了,空氣也會讀懂的"只能说同人女都不敢这么磕,好好好以后sc就是路人眼中的官配了👍
对不起但真的太好笑了,刚刷到这个帖子以为是sc姐整活,但点进去一看居然是zng真情实感的破防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老萨是gay ....不是策划说老萨对云片“大好き”嘛,他就觉得这是官方𠄘认老萨是gay并且喜欢云片,他的原话是"大好き已經是表白了啊!日本那邊男的告白很少愛してる的,說到這個程度了,空氣也會讀懂的"只能说同人女都不敢这么磕,好好好以后sc就是路人眼中的官配了👍
【SC】《代号:缸中之脑》(最终章)
为我鼓掌吧,为了让大家一次性看爽,特地献上一万五千字的最终章。
食用建议:配合BGM《drown in you》一起看,更有味道哦。
Summary:献给所有热爱SC与这篇作品的人们!
——————————————————
过去重现么?这有何意义?
灭世者想要起身,却愕然发现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喉结微微滚动,嘴唇不受控制地开阖:“那就来偷走我吧。”
他重复着过去的行动,沿着回忆里的既定轨道对克劳德发出邀请。不,不仅仅是邀请,那是堪称贪婪的渴求。渴望这个如天降神兵的男人将他带离作为冷血兵器的枯燥人生,用炽热的感情与体温来粘合他逐渐开裂的人性。
当初他未觉醒时,就像是...
为我鼓掌吧,为了让大家一次性看爽,特地献上一万五千字的最终章。
食用建议:配合BGM《drown in you》一起看,更有味道哦。
Summary:献给所有热爱SC与这篇作品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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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重现么?这有何意义?
灭世者想要起身,却愕然发现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喉结微微滚动,嘴唇不受控制地开阖:“那就来偷走我吧。”
他重复着过去的行动,沿着回忆里的既定轨道对克劳德发出邀请。不,不仅仅是邀请,那是堪称贪婪的渴求。渴望这个如天降神兵的男人将他带离作为冷血兵器的枯燥人生,用炽热的感情与体温来粘合他逐渐开裂的人性。
当初他未觉醒时,就像是一名坐在私人影院里的观众,跟随主角视角独赏剧情发展。
那时候,他与虚拟世界里的“萨菲罗斯”是割裂的。
虚拟世界里的“萨菲罗斯”是他潜意识的倒影,对方因故事里的种种经历而产生想要拥抱克劳德的丰沛感情与灭世者的真实自我并不相通。对方作为一名冷漠的旁观者,只是耽溺于“驯服”克劳德的快感,并为那孩子湿滑的喘息,与潮红身体于胯间滂湃摆动的火辣场景而亢奋、沉迷。
但现在,灭世者被拘束在了“萨菲罗斯”的躯壳里,潜意识所产生爱欲正如怒涛奔浪般冲刷过他。就像一剂猛料十足的兴奋剂扎入心脏,多巴胺与大量引发亢奋、燃烧理智的激素在他血管里沸腾,令他大脑发烧、呼吸不畅。
直至此刻此境,萨菲罗斯才真正认识到——原来在那个时候,他有多么的爱他!
不对劲……萨菲罗斯表情扭曲地撑住额头,一滴冷汗自指缝间滑落。他咬牙抗拒着那源源不断涌入心房的感情,混杂着满足、快乐与深邃的爱意。
就像是在矮巷暴雨中流浪已久的野猫,面对突然遮于头顶的雨伞与一只温暖大手向他伸来时,浑身炸毛,脊背嶙峋拱起,如鬼火般的绿眼流露凶狠戒备的情绪。
但是,已发生的过去不会因他的抗拒而改变。
当萨菲罗斯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打横抱起克劳德,穿过铁丝网的豁口,来到天台边缘。
脚底霓虹璀璨、车流如织,冷冽夜风卷来“No one else can love you like I do .Feel it when I'm creepin up on you……”的悠扬旋律。
忽然,萨菲罗斯被一种极端动摇他的情绪所命中,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完全可以去选择一个不同于神罗英雄的自由人生。
没有监控、药剂、命令、探针穿透脊柱的痛楚与日复一日的杀戮。
他们可以去私奔,去流浪,成为拖着篷车骑马唱歌吉普赛人,横穿荒漠往来各个城镇拿钱办事的雇佣兵或者游骑兵,又或者是追寻传说探索至世界尽头的冒险者……
萨菲罗斯感到不可以思议,感到荒谬可笑。
他为什么以前就没有想过离开神罗?
是因为那个腐臭巢穴承载了他出生至成年的所有经历,他人生当中四分之三的记忆都被绞缚于神罗的蛛网里?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有了别的选择。他与世界的联系已不再是神罗,而是克劳德·斯特莱夫!
萨菲罗斯垂下眼睑,在极端动荡的情绪中缓缓收紧臂膀,用力拥紧佣兵。“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了么,我的侠盗佐罗?”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嗓音竟然有些沙哑犯堵。
漆黑的苍鹰裹挟着他的小鸟从千米高空一跃而下,张开羽翼,悄然滑入无羁的夜风中……
咚咚,场景再次置换——
上一秒萨菲罗斯还带着他的陆行鸟飞翔在夜风中,下一秒他就稳稳站立在高楼大厦的露天阳台上。
傍晚夕阳染红层云,在萨菲罗斯与克劳德脚底拓印出一圈散射的虹光。穿着烟灰西装、因神态沉静略显典雅的斯特莱夫医生单手插兜,另一手握着杯热腾腾的牛奶递送过来。
萨菲罗斯深深凝视着对方,任凭自己的身体向着对方抬手,接过那杯牛奶并一饮而尽。
有过之前的经验,灭世者不再困惑与惊愕。
他明白,这里是第十五个虚拟世界的重现。
萨菲罗斯记得,在这个世界里,他与克劳德进行了一场变态杀人犯与心理医生的角色扮演游戏。他们通过明尼苏达测试、秘密对话等方式,从哲学角度及现实范畴讨论了“英雄”、“战士”、“牺牲”等美好崇高的词汇被神罗腐蚀扭曲后的残酷含义。
但现在,灭世者缄默地坐在人身旁,压抑强忍着上个虚拟世界在他身上残留的丰沛情感,一个单词都没能听进去。
萨菲罗斯凝视着克劳德那张不断开阖的嘴唇,目光穿过淡色的唇瓣、整密的齿列、柔嫩的腔膛看进湿滑的咽喉里。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它堵住。用自己的嘴或是裹着染血皮革的手指。
他竭力排斥着这些过去记忆带给他的干扰,但当时虚拟世界里“萨菲罗斯”的思想还是无法抗拒地输入他的大脑。
“萨菲罗斯”在为这场谈话感到惊愕与困惑。
他不懂克劳德对于探索他内心的坚持。毕竟距离能让英雄的形象更加完美,了解只会令偶像破灭。
想想看吧——
如果有人发现,完美的战士也会想要在睡前来一杯甜牛奶,想要在宝条大放厥词时一刀背刺了他,想要跟安吉与杰内穿着宽松的花衬衫与沙滩裤坐在快餐店里海塞损害健康的油炸食品,打一个充满可乐味的嗝后大笑……
发现神罗英雄也因为走神犯傻地挨上敌人一梭子子弹,因为天性淡漠遭遇同伴误会而不知如何开解,因为表现亲近的方式错误而吓跑溜达到他脚边的流浪猫……因为朋友的不告而别而愤怒与不解,因为发现劣化症状与杰诺瓦后产生的空虚与憎恨,以及最终背弃人类身份的选择。
当你发现,你所崇拜的英雄只是一个希望看见世界燃烧的混蛋,你该有多么失望?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偏偏执着地想要证明一点——萨菲罗斯就算是个恶棍但也是个有救的恶棍!他的英雄曾真实存在过!
“我确实从安吉尔、杰內西斯身上感觉到某种连结,微妙的、亲切的。我曾以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距离我最近的人。直到遇见了你。”
灭世者重复着这段话语,再次咀嚼,百味杂陈。
他按照记忆的轨迹,强吻住克劳德。凶狠地摩擦、挤压着那张扰乱人冷静的可恶又甜蜜的嘴唇。虽然只是个没有执照的冒牌陆行鸟医师,但对于萨菲罗斯来说,的的确确是一剂再好不过的良药。
……
场景继续变化,第十三个世界——
萨菲罗斯是一个从执法者堕落的冷血的连串杀人犯,而克劳德是他的典狱长。
昔日荣耀的司法官因为在米德加市长就职现场的大屠杀直播,被昔日战友们在付出惨痛代价后抓捕归案。
当被送入监狱服刑时,沉重铁门打开,走廊两侧的铁栅外早已聚集着无数重刑犯。他们冲着被狱警拱卫中央的萨菲罗斯疯狂辱骂、嘲笑,哐哐敲打着铁门。他们大部分都曾是倒在他长刀下的失败者,叫嚣着要让这位残酷的银发执法者尝尝落入地狱的滋味。
长长的甬道中,俊美男人逆着光线走来,无数手臂朝着他抓扯,却又被他一个冷漠眼神逼退,搭配着黄昏与阴影交割的油画色调,犹如一副地狱的主人巡视疆域的图景。
而在这道路尽头,金发的典狱长看着他的到来,他穿着带着斗篷的漆黑军装,无论是收腰的剪裁、环绕腰腹与胸口的双层皮带、还是高筒皮靴,都将他高挑匀称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目光相触间,桀骜不驯的囚徒微微怔住。萨菲罗斯出神心想,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健壮的战士,像是一个无畏的殉道者……又更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
第一个世界——
萨菲罗斯是被收容在隔离室里的高危实验体,克劳德是新上任的研究员。
那是佣兵第一次尝试深潜。当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与目标在虚拟世界初次见面,他差点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家伙都有这个幸运,能够接触到如此年幼、柔软的灭世天使。
苍白灯光照在5岁左右的萨菲罗斯身上。男孩套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研究员面前,脊背如标枪般挺直,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以后将会成为他标志的帅气银发,此刻全被剃掉,露出光裸后脑上编号“S-007”与幼细脖颈后密密麻麻的针孔。那双浑圆的、豹猫似的绿眼收缩成竖状,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他在戒备,他在如临大敌。
克劳德身上未能掩饰好的情绪刺激到了幼年实验体。小萨菲像是一头血统优良的猎犬幼崽,敏锐嗅探到了这个成年男性对于他的惊愕与抵触。
克劳德按照研究员培训中所教导与实验体的相处指南,先是以亲切的态度跟小萨菲交谈,发现对方一言不发后,又提议一起玩一会儿他最喜欢(事实是没有别的娱乐选项)的牌类游戏,但依旧得到漠视反应。
再用糖果、笑话、漫画书等讨好无果后,佣兵将脸埋入掌心,沮丧地心想我真不适合带孩子。然后拍桌而起,不顾警告将人强行带走。
期间小萨菲反抗激烈,不停地撕咬他的手臂,但又在克劳德踏出地下研究所后骤然安静下来,僵硬而颤抖地蜷缩在男人的臂弯里。
这从未走出过隔离室可怜孩子,因为人生中看到的第一场浩大日出而受到惊吓与心灵上的震撼。
再后来,一大一小坐在咖啡店外的太阳伞下沉默对峙。周围充斥着过山车滑过轨道的噪音、摩天轮转动时快乐的音乐和儿童们的欢笑与尖叫。
年轻的研究员慢悠悠地翻看菜单上的甜点,不时抬头,目光复杂地打量孩童一眼。每当这个时候,年幼的实验体总是像被针刺了一下,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然后又因意识到对方身为他看管者的身份默默收回餐刀。
他的反应逗笑了克劳德。佣兵“噗嗤”地笑了出来,招呼店员要了巧克力巴菲与草莓慕斯,然后指了指人群里拉着大人尖叫撒娇、要这要那的人类幼崽们,向萨菲罗斯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这是一个令年幼实验体极为费解又为难的命令。
“士兵萨菲罗斯。”克劳德喝道。
小萨菲条件反射道:“服从您的命令,长官!”
他的管理者勾起嘴角,俊美的面孔流露出一抹令年幼实验体捉摸不透的微笑。
“先跟着那群孩子学会怎么笑吧。”
萨菲罗斯透过咖啡馆的外窗,看见年幼自己倒影于玻璃表面的发怔表情,品味到了那一刻的茫然、无措、困惑与一点点的受惊。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对方通过虚拟世界,已在自己的“人生”里扮演了监护人、治疗师、倾听者、引导者、战友与更多更多的角色。
……
一段段鲜活的回忆如同漩涡将萨菲罗斯绞入,他重温了他与克劳德的每一次重逢、每一次对话、并肩作战以及拥抱亲吻时的感觉。许多曾被忽略的细节被捕捉,许多未曾吐露的心声被他在心里反复咀嚼。
萨菲罗斯并不能确定他们间的默契与爱意是在哪一段经历中产生的。
唯一所能确信的就是,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无论是哪一个自己,他都会在克劳德出现的瞬间被其深深吸引。这个男人似乎自闯入他的视野以来,就成为了他的思念、他的执着、他的饥渴与欲望。
漫步在无数光影片段构成的长廊间,推开一扇扇吱呀作响的门扉,直至抵达最后一个世界——
萨菲罗斯讶异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不归属于他任何一段记忆。
就像是属于任何一个正处于妄想时期与青春躁动的男孩小窝。
房门上挂有飞镖盘、棒球帽、棒球手套和一个塞满书籍与作业的帆布书包。角落里的单人床上,海蓝条纹的被子随意堆在一起,皱巴巴的床单上散乱着短裤、袜子,还有几本超级英雄漫画。玻璃橱柜里摆满了这间屋子主人所收集的各种神罗出品的周边,“绯红梦魇”、“风暴堡垒”等械武及1st特种兵们的各种英姿飒爽的人偶。
其中数量最多的,毫无疑问是神罗重点推行的“英雄”系列。
那些可拆卸、换装的萨菲罗斯,有的手持正宗、有的召唤雷霆与烈火,有的裸着上身挥汗如雨地训练……各种尺寸、造型的神罗英雄,连同床头那副尺寸夸张到足以令人当场犯巨物恐惧症的海报,成为这个房间里最为亮眼的风景。
萨菲罗斯挑了挑眉,他大概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目光逡巡过陆行鸟的小小巢穴,被窗前书桌所吸引,那里摊开着一封未写完的信件。
萨菲罗斯走了过去,当裹着皮革的修长手指即将触摸到信纸之时,咯吱一声,房门打开,房间的主人走了进来。
男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套着宽松肥大的罩衫与牛仔裤,袖口与裤管向上挽了几折,裸露出纤瘦的手腕与脚踝。没怎么打理的金发蓬松乱翘,微微遮住猫儿似的海蓝圆眸与过分秀气的五官轮廓。
这令他与同年男孩相比,看上去就像是个穿错了衣服的小女孩。
“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克劳德说。
男孩双手插兜,稚嫩面孔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平静成熟。
但面对过于高大的灭世者,他需要在微微踮脚的情况下,脖子仰得发酸,才能与人双目对视。
克劳德抿了抿嘴,为摆脱这尴尬处境,手脚灵便地翻上书桌,并示意萨菲罗斯靠着对面小床坐下。
克劳德目光投向萨菲罗斯手中书信,眼底流露怀念。
“那是我想要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当时我遭受了镇上一群孩子的欺负,他们辱骂我是没有父亲的野种。”
“我一时冲动下反抗了他们,嗷嗷叫着跟几个比我大三四岁的男孩干了一架。当然,输得很惨,几乎是光着屁股跑回去的。”
男孩没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小巧圆润的肩头从罩衫过宽的领口滑了出来。
“我害怕母亲担心,回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想写信给我的‘英雄’倾诉心声,并问问他,该怎么做才能变得强大与令人畏惧,让那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恶魔懂得尊重他人。”
萨菲罗斯看着男孩坐在高高书桌上晃荡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神情平静坦然,是只形貌虽幼、但已经搏击过高山与雪岭的雀鹰。
“但你也看到了,这封信没能完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写到中途,我突然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该寄往哪里才能让你收取。”
说到这里,他收敛了微笑,神情变得郑重:“这也是后来,我为什么前往神罗参军的原因之一。”
“我想要亲眼见到我的偶像,同他握手,与他对话,并告诉他在他本人并不知晓的情况,他的存在对于一个乡下男孩的成长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克劳德摊开双手,做出总结:“你看,这就是‘经历与记忆’的价值。”
“一个人的经历与记忆是塑造他人格与观念的基础,同时也是导致他做出某些选择的根源与诱因。”
“儿时遭受欺辱的记忆令我敏感、内向,而对神罗英雄的崇拜又催动我以成为神罗战士为志向,背井离乡前往米德加;同样的,你过去作为实验产物与冷血兵器的人生令你冷漠与旁人格格不入,被神罗当做偶像与商品推销让你陷在那些狂热又虚假的崇拜里,令你桀骜自负地蔑视那群盲目者的同时,又感受到枯燥与空虚……”
“因此,我一直在想,既然每一个人都是由其独特的经历与记忆催生而成。而你的特殊情况更加强调记忆的重要性,你的一次次复活更是以我为锚点,利用我对你的记忆在现实世界里塑造出‘萨菲罗斯’。”
克劳德话语顿了顿,抬起手臂搭成三角托住下颌,身体微微前倾,与人靠得更近。
男孩非常认真地看进萨菲罗斯的眼底。
“如果我们之间的记忆发生了改变,那么你会跟着改变么,萨菲?”
萨菲罗斯微微怔住,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并对于克劳德那隐藏计划的核心有了模糊的想法……但他不敢确信,因为这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不可思议!
灭世者拧紧眉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惊与恐慌。
他察觉到事情的发展已经无限脱离他掌控,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未来失控狂奔。令具有强势控制欲的灭世者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男孩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变化,微笑起来,发出一个奇怪的邀请。
“能来帮我算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么,萨菲?”
他问:“你还记得,你在现实世界里存在了多久么?”
此刻,萨菲罗斯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不平静。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后,他维持住思维的冷静,盯着男孩的眼睛,缓缓给出回答:“28年。”
克劳德说:“你在神罗渡过了多少年?”
萨菲罗斯说:“25年。”
克劳德说:“你自发现杰诺瓦与宝条的研究,对星球与人类产生憎恶起,过去了多少年?”
萨菲罗斯道:“4年。”
问答进行到这里,克劳德忽然轻笑一声,像是在回想什么,眉目变得温柔。
“那么,你有计算过我们在那16个虚拟世界里,共同渡过了多少年么?”这一回,他没有等待萨菲罗斯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感叹道:“34年零2个月16时24分45秒。”
有零有整,精确到分秒,似乎将那些相处的日子逐帧铭刻于脑中。
“如果把这里也计算在内的话……”他环顾自己的小屋,阳光透过窗棱照在男孩脸上,为柔和轮廓间的细软绒毛镶上一圈金边,“每一秒过去,我们共同渡过的时光都会加长一些。”
“我们待在一起太久太久了,久到已远远超过你我孤独一人的时候,萨菲。”男孩再次弯腰靠近,柔软的手指捧住萨菲罗斯的面孔,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对方的。
“现在当我回想到你时,蹦出来的记忆不再是绝望、恐惧、紧绷的精神拼命尖叫着‘快逃’。”
“我与你的记忆里被添加了太多的快乐。”
他拉起灭世者的右手贴在脸上,像是只贪恋人体温暖般的幼猫般蹭了蹭:“像是这样做,会让我想起你在暴雨中触摸我身体的感觉。”
虽然隔着冰冷的皮革,但却令萨菲罗斯产生了直接碰触到那温热脸颊的错觉。
男孩抬头轻啄男人嘴角,像是蒲公英拂过唇瓣般微微瘙痒:“这样的话,又会让我回忆起那几个属于我们的吻。”
萨菲罗斯下意识呼吸微滞,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打散蒲公英那洁白蓬松的绒毛。
“克劳德……”他眼神错杂地看着对方。
此时此刻,萨菲罗斯已彻底理解了佣兵的计划——用正面情绪构筑记忆覆盖掉过去人生的疼痛、苦难与迷惘,从根源上修正他的人格——并再一次地,为之惊艳。
这是多么充满想象力与赌博性的计划?
字眼行间都充斥着对于执行者的严苛要求。毕竟从本质上来说,其成功的关键点就是要克劳德自己能够爱上自己这个冷血的暴徒与杀人魔!
“我原本以为,我是这个世界最疯狂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你才是活得最疯的那一个。”
萨菲罗斯勾起嘴角自嘲道。他无法辨别自己此刻怀揣着何种感情,可能有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完全被克劳德的罗网套牢的挫败,又可能有为对方赌上一切的孤注一掷感到惊艳。
但是,他还不想就此认输!
“难道你就笃定自己能够成功?万一我就是个天生恶棍,无可救药到无法拯救……你就不怕自己赌上一切,结果一败涂地?”
“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克劳德坦诚道,“但当胜率能有30%,就足以催动一名大胆的赌徒坐上赌桌。”
“更何况,当我在第十六个世界结束前,被你吻上额头,听见你说出的那一句话时,我便确信我100%会成功。”
“……什么?”这一回,萨菲罗斯彻底怔住。
男孩微笑起来,就像是窗外那丛吸饱了阳光与雨露的向日葵,在经玻璃折射的光线笼罩下,有一圈震慑人心的璀璨光辉自他身后升起。
他看进萨菲罗斯的眼底,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对我说,‘永远别放弃’。”
“十六个世界里,你对我追猎从未停止,但总是阴差阳错地令我逃走。难道我真就个被好运垂青的幸运儿么,萨菲?”
“想想看吧,你有多少次明明已经触碰到我,却又眼睁睁看着我从你的掌心中逃脱?”
克劳德的眼神变得锋锐起来,就像在用一把手术刀层层剖开萨菲罗斯的内心,令这个桀骜自负的男人不得不正视自身的真实。
“归根结底,是你的潜意识想要给与你我更多的机会!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那该死的傲慢就让你的人生里没有‘认输’这个单词,但你必须承认……你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寻找你我之间新的可能性!”
“所以现在明白了么?为什么你会在信号塔上用力抱住我,亲吻我的额头,叫我永远不要放弃?”
明明是那样冷酷强悍的男人,却在稚嫩男孩的一句句追索,一步步拷问下狼狈败退。
正如克劳德说的那样,桀骜无比的灭世天使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竟然存在向对手救助的软弱,但事实摆在眼前,如此触目惊心。令他不得不在心底道出一个与克劳德接下来话语完全相同的答案。
“你的潜意识在向我呼唤,恳求我坚持下去,即便还要经历第十七个、十八个、甚至是一百个世界——永远不要放弃你!”
当克劳德说出这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嗓音已然沙哑。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唯有砰砰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男孩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镇定自信,幼细手指一直藏在身后,在战栗颤抖用力绞紧,紧攥至骨节发白。
尽管他对萨菲罗斯宣称“30%的胜利就足以让他坐上赌桌”,但这场大胆到任性的赌博,其最终结果将由包括他的朋友们在内的所有人类、生命,乃至星球共同承担。
因此,在这胜负即将分出的时刻,巨大的压力沉重地压在男孩脆弱单薄的双肩,令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但他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再来一次也不可能做得更好。接下来,就看萨菲罗斯的了。
此刻,灭世者的思维已被彻底搅乱,心脏像是中了病毒般抽搐缩紧。
十六个世界的记忆与感情如同堤坝泄洪时轰鸣的洪流冲刷过他的灵魂,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跳舞、第一次连结……他正在被新记忆中由丰沛而复杂的感情所重塑。
那人对他的爱意连绵不绝,就像是如燃烧地狱烈火的焦土的内心遭遇了一场名为“克劳德·斯特莱夫”大雨,将火焰熄灭、尘埃洗净。
而这个结果,甚至是他自身与克劳德共同推向的结局!
萨菲罗斯低垂着头,剧烈喘息。他骨骼疼痛、肌肉紧绷,白皙皮肤布满细密冷汗如过水般潮湿。似乎灭世天使这辈子的狼狈全都交代在了此刻。
男孩使出自身的全部力气拥抱着他,小小的头颅拱入胸怀,幼细的双手在腰后紧扣,柔软的身体贴在结实的腹肌间。全力帮助浑身战栗的男人忍熬与迎接这场“新生”。
萨菲罗斯压抑着喉间的呻吟,抬手搂过男孩的脊背,缓慢发力直到绷紧至极致,仿佛抱住这世间的唯一珍宝,永远不会放手。
这场“阵痛”持续了足足半小时,当一切尘埃落定,萨菲罗斯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骨头般瘫软下来,浑身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
他背靠低矮小床,半搂着怀里的男孩滑坐在地,头颅低垂,仍由凌乱汗湿的银发遮蔽表情。透过发丝间隙,能看见那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针对自己的淡淡自嘲,并伴以嘴唇的细微蠕动发出了极轻的两个音节。
尽管他事后矢口否认,但佣兵坚持当时自己听得非常清楚,那是‘谢谢’。他在感谢克劳德的永不放弃。
“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固执、顽强又……坚不可摧的家伙。”
他说,脱力发酸的手臂朝着男孩懒懒抬起。
“恭喜你,我的男孩,你是最后的赢家。”
啪的一声,克劳德稚嫩的手掌落在男人的掌心里,一大一小两只手十指相扣,紧紧交握。男孩咧嘴大笑。
“不,赢的是我们,萨菲。”
“要玩棒球么?”克劳德突然说道,也不管萨菲罗斯是否同意。男孩抓着英雄的手,用力将人从地上拽起。
自门板后的挂钩上摘下棒球帽扣在头上,取下棒球手套丢夹在腋下。推开房门,走进停留在记忆深处但依旧明亮鲜活的尼布尔海姆。
阳光像是温柔舒适的亲吻落在肩头,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海如波浪般连绵起伏。
头戴棒球帽的男孩向着一群矮小的身影用力挥手:“蒂法,快看,我带谁来?”
孩子们看见他身边那银发绿眼的高大身影,哄然爆发出惊呼。
“是萨菲罗斯!”“天啦,是英雄,真的是英雄!”“啊啊啊啊我不会是在做梦啊!”
他们像是一群被面包吸引的小鸟,围绕着男人叽叽喳喳、蹦蹦跳跳。连空气里都充斥着孩子们惊喜与快活的气息。
正当从未如此近距离与幼崽们相处的萨菲罗斯手忙脚乱之际,一枚棒球向飞了过来。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
不远处,金发男孩摆出了一个帅气的投球姿势,朝着躺在地上的棒球棍歪了歪头。
“来打一场么,萨菲?”
银发男人眉毛微扬,“如果你输得太惨,可别说我欺负你。”,将太刀斜插进地里,活动着臂膀捡起棒球棍。
他走向孩子们用粉笔画出的简陋场地,走进他那小小崇拜者干净无暇的心灵里。
==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不仅仅萨菲罗斯经历了一场疼痛的重塑,在现实层面包围灭世者的路法斯等人同样在等待与焦虑中煎熬。
期间,性格脱跳的雷诺实在忍耐不住,尝试说了几个笑话,却无人响应。这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他们精神丝毫不敢放松地戒备着一动不动的萨菲罗斯。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所有人包括这个星球将面对希望还是毁灭的未来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内得到答案。
这种心灵上的煎熬简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没有发生任何战斗,不过是安静等着,都让他们过度紧绷的身体与精神感到疲累。
忽然,似乎命运在看不见的地方敲响无声的钟鸣……那拄刀跪地的身影猛然颤动起来。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一级戒备!”
在路法斯的高喊声中,全体神罗军队紧张起来。
枪口、炮口宛如钢铁荆棘般指向那个如神如魔的男人。
他们屏住呼吸,发汗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
“新生”在精神层面引发的“阵痛”反应于肉体。萨菲罗斯颤抖着、喘息着,双手攀着三米长的太刀,一点点拔起自己的身体。
他将汗湿的头发撸至脑后,迎着天空睁开眼睛。
层云尽染,天高地迥,浩大的日出正在他头顶盛放。金红光辉与绿色虹膜交映,所有被接收的记忆与感情全都窖酿成醇厚的美酒沉淀在这双瑰丽的眼眸里,一抹淡淡微笑人唇角微勾间稍纵即逝。
“以后多指教了,我的监管者。”
声音被风吹散,随之消散还有包裹住身躯的漆黑羽翼。羽毛飘尽,逐渐显露出克劳德的模样。
“成功了?”一直交手交握不停祈祷的蒂法激动地发着抖,表情里尽是难以置信。
尤菲走到她的身边,用力抱住她的肩膀,“嗯,成功了!克劳德回来了!”哽咽的嗓音里含着无限欢欣。
以喜剧搭档双人组辣眼睛地不停搂抱亲吻(脸颊)为背景,排除各方阻力坚持与克劳德合作推动“缸中之脑”计划的路法斯终于卸下重担。
他力松劲泄地瘫坐在指挥官的座位上,“终于……成功了啊。”他微微呢喃,片刻后,从怀里摸出一副墨镜加上鼻梁,一副要彻底享受温暖和煦的日光浴的模样。
他保住了神罗最后的家底,还从反派混成了拯救世界的一员。总裁的嘴角轻轻扬起,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而文森特则维持着一贯的沉默,注视着最后一片黑羽化为点点尘屑消散。达成目标的孤狼是时候该回去了。将裹住身体的暗红斗篷一甩,脱离人群,转身离开。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们胜利了!”“哈哈哈,成功了!”
这几个单词像是能够传染般,从里层传到外围,从地上飘到天上。没有牺牲、没有流血、没有被血染红的大地,没有惨烈疯狂的厮杀,他们就这样平安地拿下了最终决战的胜利——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金发男人。
克劳德·斯特莱夫!
这一刻,无论他们是否认识他,是否了解他,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对金发佣兵充斥着真挚的敬意。
克劳德是在自发致敬的战士们的簇拥下,登上越野车的。屁股一落座,他就拉开一张毛毯裹住自己,精疲力竭地侧躺蜷缩于后座。
负责开车的雷诺依旧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兴奋里,像是随时可能撒开方向盘,蹦跶着来一场踢踏舞。这让坐在副驾的路德忧心匆匆。
“那个可怕的家伙现在哪里?”他快活地追问。
克劳德疲惫地指了指自己的心房位置,牵起一丝微笑:“希望他不要嫌弃这个地方拥挤狭小。”
“‘你被囚禁在我心间’么?多么浪漫的说法,回去后我要写一首诗……不,写一部纪实小说!标题就是《金发英雄VS银发‘英雄’——爱是一切治愈与救赎的良药》,你觉得怎么样?特征鲜明,又一语双关。如果以后还有类似故事发生,我完全可以出版一个‘救世’系列……”
克劳德没有回应,平缓呼吸伴随着几声迷蒙呓语自毛毯下飘出。他像是只收敛羽翼回归巢穴的小鸟,合拢双眼,沉沉睡去。
蒂法竖起食指贴在嘴上,对聒噪的雷诺“嘘”了一声。她拉起有些滑落的毛毯盖住克劳德肩膀。
让他们拯救了星球的英雄休息一会儿吧。
因为结束总是新的开端,当他一觉醒来,振作精神,整装待发,新的故事、新的传奇又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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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瞬间三年后——
“fuck you雷诺!你这个该死的乌鸦嘴!要不是你天天叨念着你的‘救世’系列,这群怪模怪样的家伙就不可能出现在我们星球!”
路德手握甩棍,冲着身旁的雷诺大吼。他们猫腰躲在一段矮墙后面,外面敌人的火力向着他所在的方面倾泄,将的掩体削出大大小小的窟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雷诺委屈嘀咕,不时冒头将手中的高爆雷投掷入敌阵。剧烈爆炸声中,他大声回吼道,“只能说我们的星球就是那么一位火辣小妞,总吸引一些恶棍流氓对她垂涎三尺……躲开,对面那只两个头的畸形巨龙要喷射它的火焰吐息了!”
吼嗷嗷嗷嗷——
伴随着一道震彻天地的龙吼,烈火形成的龙卷喷射而来,将矮墙融化成滚烫的岩浆。
双人组一面脱去着火的外套,一面因鞋底逐渐被滚烫地面烧焦而龇牙咧嘴,几乎是连蹦带跳地逃离那片灼烧地狱。
身后庞大能量再次聚集,眼看下一波龙息即将酝酿,抱头鼠窜的两人在劫难逃……忽然,烈焰形成的火墙被一阵高速袭来飓风吹开。
摩托的引擎如同暴躁的野兽嗡嗡轰鸣,刀锋拖曳于地面划出一串迸溅的火花,驾驶造型粗犷摩托的骑士破开焰浪,拉扯着刀尖的雷霆跃空而出。落地时,他扬起车头,令狂暴旋转的后轮直接碾压在双龙巨龙的颚上,以惯性来到的巨大动能迫使其合拢。
轰隆,即将发出的龙息因失去释放的出口,直接在巨龙体内炸开,数百道焰柱如同火山喷发般自炸裂的鳞片中涌出。
克劳德驾驶着芬里厄沿着巨龙的脊背高速前进,接连几个帅气漂移避开火柱,在那山岳般的庞大躯体轰然倒地之际,以龙尾为跳板跃上高空。在落地时,蓄势已久的凶斩使出,犹如刀锋组成的华丽圆舞,掀起罡风直接将他所立之处清理一空。
克劳德放下右腿,熄灭引擎。他抬手扯下脸上的防风镜,眯起眼睛歪头打量起眼前的“变异大军”。虽然看起来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但对具有无数次“救世”经验的佣兵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场面。
一周前,有陨石从外太空来,突破大气层降临地球,在数百公里外的海洋引发了一场高达百米的海啸。据路法斯派遣前去调查的专业人士反馈,那颗陨石存在某种水晶状的矿石,具有目前科技无法解析的高能辐射,会令接触它的生命体产生变异,力量大幅增强,但代价就是失去理性,且极具攻击性。
一只猎鹰从湛蓝的苍穹俯冲而下,落于克劳德肩头。佣兵挠了挠它头顶的绒羽,指措口中打了一声呼哨,头顶响起螺旋机翼旋转的巨大噪音。
挂在直升机腹部的钩锁脱落,“轰隆”一声,空投落地。
那是一个三米高的圆柱形容器,里面充盈着绿色液体,隐隐约约可见一具高大人形。
克劳德输入密码与指纹,容器打开,里面的液体奔涌而出,在接触到阳光与干燥空气的瞬间尽数挥发。露出躺在里面的银发俊美的男人。那是具用克劳德体内稳定s细胞培养出的克隆容器,专门用以承载萨菲罗斯的精神体。
佣兵抬手撑在门口,俯身亲吻沉睡在水晶棺里的“睡美人”。在那稠密的银色睫羽微微颤动之时,含住对方下唇,缓缓向外拉扯,脱离回弹时发出“啵”的一声。
“醒醒,该干活。”
那双魔魅绿眼陡然睁开,萨菲罗斯抬手抓住克劳德,摩挲着后颈按向自己。在充满硝烟的焦灼空气中,再来了一个吻。
似乎连敌人们都忍受不了那两人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与迫近下旁若无人地调情,无数子弹上膛,攻击蓄势,魔法酝酿……
忽然,空气里仿佛响起夜鸦振翅的声音,重重叠叠的黑羽在包围圈中央展开,纵使在距离几公里外的楼顶远眺,都能看见那足以遮蔽天穷的庞大羽翼。雷灾降临,大地颤动。
随着一声磁性轻笑传遍全场,“不错的热身活动。”
萨菲罗斯引刀峙立,风衣猎猎,克劳德与他后背相抵,拔剑锵鸣。
曾经的最强战士与如今的最强战士携手而战,配合默契,犹如一人。
“喂,这也太默契了吧。根本插不进手啊。”
跟随克劳德一同冲锋,但因为没有载具姗姗来迟的巴雷特刚要开火,就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已经开始摸鱼的雷诺痞子似的搭着魁梧大汉的肩膀,轻松惬意地说道:“我们只需要围观喝彩,一切交给他们就好了。”
“我有一个问题,萨菲罗斯的稳定容器还没做好么,他的精神体一直待在克劳德的身体里,会给克劳德增加负担吧?”蒂法问道,她更关心自家发小的健康问题。
“哦,克隆容器确实还不稳定,但也可能是萨菲罗斯故意让它不稳定。”雷诺耸了耸肩膀,摸着下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恶劣微笑,“我猜,他就是想跟克劳德挤在一个身体里。这样一来就可以随时随地在克劳德洗澡、睡觉的时候欣赏对方的肉体。可真是下氵……”
路德眼疾手快地捂住对方那张臭嘴,微微咳嗽一声,提醒道:“你最好不要说出那个词。”
雷诺被搭档捂得双眼翻白,高举双手表示投降,然后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
雷诺等人在摸鱼围观,而在他们眼中那一对无比默契的最佳搭档,却正在爆发他们三年中的第一千零一次争吵。
“你为什么总是要弄坏你的身体?路法斯昨天已经是第41次向我抱怨,你身体的过度消耗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财政压力,并将一张4英尺长的账单留在了我的餐桌上。”
“他跟我说,作为一个成熟男性,既然坚持要养一只娇贵无比的长毛猫咪,就得负起饲主的责任。”
克劳德模仿着当时神罗总裁那优雅中带着阴阳怪气的口吻。一刀干碎了敌人的脑袋,溅出红色的鲜血与白花花的脑浆。今天的佣兵无比暴躁。
“你知道那是多少钱么?我即便接受100次雇佣任务都不一定能还上里面的利息!”
“你是该负起责任,克劳德。”伴随着萨菲罗斯几个爆发性的连斩,正宗刀尖挑起的血虹,在地面上挥洒出漂亮的图画。他愉快说道,“因为你还没有说服我。”
“我并不认为你所灌输的那些虚假‘记忆’,让我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闻言,克劳德强忍着冲人竖中指的冲动。
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在他的点歌机里收藏那首《creepin up on you》,偶尔深夜借用他的身体斟上一杯红酒,打着拍子聆听;或是在他们肢体纠缠拥抱啃吻着倒向床榻时,突然将他拽起,拉上天台,说要来什么“重温旧梦”……他可能会相信。
当最后一名敌人到底。佣兵借由背身擦拭六式刀锋的动作,朝天翻了个白眼。是的,他会相信的。
三年了,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有唯有这个家伙,该混蛋的时候还是一样混蛋!
所以,想要哄好一只骄傲难搞的猫咪,该怎么做呢?
“我还需做出什么样的努力,才能向你证明呢,阁下?”
作为成熟的饲主,克劳德极耐心地顺着猫咪后背往上顺毛。但心底却在暗暗腹诽,如果对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言辞,或者趁机要挟他答应一些下流的事情。他保证,他绝对会给那张漂亮的脸蛋来上一拳。
但意外的,萨菲罗斯没有开口,只是在色浅而丰的嘴唇上勾起那一贯神秘主义、捉摸不透的微笑。从怀里摸出一物,屈指弹向佣兵,转身离去。
克劳德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疑惑地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枚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环状物品。
那是一枚戒指,用流畅简洁的线条设计成两手交握的造型,而这合握之物是与克劳德眼睛色泽一致的海蓝宝石。
克劳德惊愕怔住,猛然抬头去追寻萨菲罗斯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就在离他不远处驻步回首。
萨菲罗斯看懂了佣兵的疑惑:“我们需要新的‘reunion’。”他顿了顿,抽出片刻后补充道,“以这种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是人类社会约定的形式。”
解释完后,他静静等待着克劳德的回答。但佣兵在怔愣中回神后却是“噗嗤”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几乎肉眼可见地惹恼了萨菲罗斯。
为避免再来一次‘最终决战’,克劳德干咳着抑制住自己的笑声。
他抬手打量着戒指,阳光穿透过环状戒面,照出内圈铭刻有一圈字母“you are my everyting.”,对比了一下戒指与手指的尺寸,嘴角忍不住勾起。
“那一晚,你撑着头侧躺在我身边,捉着我的无名指反复摩挲,就是为了这个?”
萨菲罗斯并不否认的态度,令克劳德微笑再度加深了几分。
“你不知道,你当时的眼神有多吓人。我还以为那具克隆体上有什么问题让你产生了奇怪的变异。譬如食人癖什么的,想要咬掉我的手指。”他快步追上萨菲罗斯的脚步。
萨菲罗斯轻轻“哈”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当时明明醒着,却假装睡得很沉的原因?观察我的‘新怪癖’?”
快速和好的两人一面交谈,一面朝着战友们聚集。
这时候,巴雷特、蒂法等人已经开始商量着要去哪里庆功。
他们一致决定,首先排挤掉“可恶资本家”路法斯跟他的跟班们,让这群浑身充满金钱臭味的家伙去那些高档酒店享受上流服务。
剩下的人一起去第七区。不是蒂法的酒馆,而是附近的集市。他们听说最近有家新开的烤肉店风评不错,他们可以在温暖的炉子前围坐成一圈,喝着啤酒,一边抱怨身上的伤和今天奋力战斗的辛苦,一边争论谁为星球出力最多。
而克劳德被安排了额外任务。
为了他们的食欲,他最好在5分钟内解决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烤肉后,带着他那美丽、凛然又恐怖的伴侣随便去集市任何角落逛一逛。
为此,蒂法特地推荐了一个朋友开的冰淇淋车。
“想想看吧,冷峭的空气里漂浮着甜美的味道,当一勺雪糕融化在你舌尖时,你会打从心底产生一种舒爽的战栗。”
虽然蒂法形容得很美妙,但说句老实话,克劳德是个彻彻底底的咸辣党。不过当他看见萨菲罗斯眼底不动声色地流露出心动,克劳德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被蒂法说服了。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引擎轰鸣声中,先一步登上吉普车的萨菲罗斯转身拽住克劳德。在两人手指握住的一瞬间,他们同时停顿了一下,目光交错落于佣兵的无名指。阳光透过戒面上的海蓝宝石折射出璀璨的火彩,犹如克劳德那颗眷念着他的无暇之心。
事后雷诺拍着胸口惊悚表示,他从没想过漆黑天使能够露出那样的表情。那一刻,萨菲罗斯整个人如同被抚平的海涛般温柔下来,见鬼地笑得柔情四射,那爆表的荷尔蒙与魅力值足以竞争下一期的《Vogue》封面男郎。
随着车轮转动,吉普隐没于风沙之中,又一场大战在荒野中消弭。
战争被阻止,祸源被剿灭,大部分人依旧忙碌于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不会因此被惊醒。
但总会有人看到,而看到的人一定会相信,在这片大地上、这个世界无名的角落里尚有这样鲜活的希望。而这希望没有尽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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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再次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想阐述一下我对于这篇作品的设计、我对SC的理解,但当双手放上键盘时突然感觉到,我所想要表达的一切都在这篇小说的字里行间中。
思来想去,就给大家讲一个有关《缸中之脑》的有意思的小事情吧。
当初我跟让我写这篇文的小可爱聊构思的嘶吼,抓着头发说,啊啊啊啊SC想要HE好难啊啊啊!
小可爱说:没关系,BE也行的。只要写得好。
我:不行,我是个执着于HE的偏执狂!
当时我就在想,虽然此刻我感觉萨菲罗斯与克劳德之间难以圆满。但是只要他们能在我的文字中发展出炽热的感情,他们能够在我的笔下自然流露出温馨的爱意。那么,所谓HE就是水到渠成。事实却也如此。
最后,希望这篇作品能够喜爱SC的大家带来感动和快乐。(看完后,在评论区里能多夸夸我就更好了!)
谢谢,(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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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本子的事情,画手太太正在修改图稿,印刷店已经谈妥。这个月内就会开启预售链接,请注意关注SCtag,谢谢支持~
【SC】《代号:缸中之脑》(三)
中篇小说,借鉴了“黑客帝国”、“环太平洋”、“哨向”等诸多设定。剧情核心设定见文名。后期有PWP内容。
克劳德是佣兵时期的成熟、帅气的克劳德,萨菲罗斯还是那个神魔一般的萨菲罗斯。
Summary:人们默认“英雄”萨菲罗斯与他们不同。他不需要被关怀、被照顾、被理解、被喜欢。他是萨菲罗斯,他理当毫无弱点。
而这里,却有一个为了接近他、了解他,干出惹怒神罗的疯狂举动的男人。
这一刻,萨菲罗斯突然明白,他,是为了他而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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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敏锐,医生。”胸腔震动出低沉的笑,萨菲罗斯毫不掩饰他对克劳德的欣赏。
英雄松开对方,坐回原位,竖瞳微微眯起...
中篇小说,借鉴了“黑客帝国”、“环太平洋”、“哨向”等诸多设定。剧情核心设定见文名。后期有PWP内容。
克劳德是佣兵时期的成熟、帅气的克劳德,萨菲罗斯还是那个神魔一般的萨菲罗斯。
Summary:人们默认“英雄”萨菲罗斯与他们不同。他不需要被关怀、被照顾、被理解、被喜欢。他是萨菲罗斯,他理当毫无弱点。
而这里,却有一个为了接近他、了解他,干出惹怒神罗的疯狂举动的男人。
这一刻,萨菲罗斯突然明白,他,是为了他而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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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敏锐,医生。”胸腔震动出低沉的笑,萨菲罗斯毫不掩饰他对克劳德的欣赏。
英雄松开对方,坐回原位,竖瞳微微眯起在人身上逡巡,就仿佛盘踞沙丘晒饱了太阳的雪白狮类,偶见孤身涉入荒漠的旅人,甩着长尾,一路目随,充满探索欲与几分懒洋洋的野。
一般人会在他恶劣如恐吓的玩笑下感到被冒犯,即使碍于其身份地位不敢发怒,但难免流露几分恼火。而这位斯特莱夫医生没有,他应对自己游刃有余,透露着一股“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这份熟稔感即便在安吉尔与杰內西斯身上都不感受。冥冥之中有一条纽带将他两人紧密连结,仿佛一对搭档默契的探戈舞者,磨合多年,每一个眼神、扬臂与旋转都节拍契合。如饮水般寻常,如呼吸般自然。
真是古怪。萨菲罗斯感到困惑、且新奇。他翻找遍记忆,确信不曾存在一个名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男人。
克劳德将病例翻看完,放回档案柜里,偏头看向萨菲罗斯。满头金发与窗外阳光融为一体,柔软地散落额头与鬓侧。招呼人跟上他:“让我们做个测试。”
克劳德领着萨菲罗斯向落地玻璃走去,探测器感应到热源指示门扇向两侧分开,好似忽然步入另一个世界,寒冷的天风与魔晄都市昼夜不休的喧嚣扑面而来。
露台宛如一只洁白的瓷盘,托举于百米高空。观赏水池向外延伸,水流源源不断倾泻成瀑布。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露台瀑布与无垠天穹的交界点。
克劳德半只脚掌悬空,稳稳站在露台边缘,保持着一种惊人的平衡。环抱双臂,松开的衣领与袖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宛如一只盘旋天际的灰隼,俯瞰整座米德加尔。
湛蓝的瞳眸映照出机械都市,神罗大厦、圆盘住区与地表的贫民窟层次分明,从奢华无度到贫困荒芜一路向外凋敝。那种人与人之间阶级森严的割裂感无处不在。
克劳德怔怔,眼睛被风吹得发涩。他想起曾有无数人前赴后继试图改变这里,为此不惜性命,却始终未能得到圆满的结局。
忽然,感觉寒风稍歇,是一具高大身影替他遮挡。萨菲罗斯来到他的身边。
克劳德捏了捏眉心,收敛情绪。“接下来我会让你看一些东西,你需要说出对于它们的想法。”
“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试?【3】”萨菲罗斯询问,声音轻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如果是这个,我已经反复做过四次。”在上几任医生的安排下。至于结果,自然是毫无问题。
“没有那么繁琐。”克劳德摇了摇头,“我只问三个问题。”
说着,扬臂指向下方城市的某处。
萨菲罗斯循着指引看去,是圆盘第七区的中心街区。
高楼大厦间坐落一座广场,以洁白大理石堆砌,设计成海贝形状,设有球幕荧屏。
曾是提供给剧团、乐团的公开演出场所,此刻正循环播放神罗总裁的演讲、对五台作战前线报道以及征兵广告。
经过精心剪辑的画面,配以激昂乐曲,不时穿插有萨菲罗斯身影——
俊美如神的银发男人,或穿着庄重帅气的制服,站在聆听总裁演讲的战士中央,显得鹤立鸡群。或穿行于流弹与碎石之间,拔刀一闪,引月光割裂烽烟。或伫立废墟大楼之上,银发飞舞如风雪,冷粹瞳眸俯视脚底人潮,抬手打了个响指,蝙翼龙首的庞然阴影从他身后升起笼罩战场。
球幕荧屏前守着不少年轻人与孩童,眼神里充满狂热与期待。当每当有萨菲罗斯的画面出现,人群瞬间爆发出欢呼。有孩童握着玩具长刀,模仿着英雄的“八刀一闪”匆匆跑过,嘴里发出模仿刀声的唿哨。
广场旁边设立有神罗征兵处,帐篷前方排着长长的队伍,20来岁的年轻人们依次进入做简基础体检。落选者垂头丧气,合格者兴高采烈,现场看起来热闹非常。
“你对这群接受神罗聘用将要放下家庭与人生奔赴战场的年轻人是什么看法?”
萨菲罗斯道:“勇敢、自信、富有牺牲精神,他们是米德加尔的未来。”
克劳德没有评价,又指向魔晄炉问道:“这些呢?”
萨菲罗斯随着他转身环视,八座魔晄炉内永不熄灭的火光将他的瞳眸侵染成浓绿。
“星球的赐福。”
克劳德轻哼,偏头瞥了一眼人的脖颈,那里套有一圈扎眼的金属。装有毒物质以及浓缩炸药的拘束环依旧固锁于人咽喉。
他用目光挑弄着那个狗圈:“这个呢?”
“在不能确定我是否稳定前。”萨菲罗斯顿了顿,裹着漆黑皮革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他的声线过于平稳,仿佛不起波浪的深海,“这是神罗出于对米德加尔安全考虑所做的必要保护措施。”
多么完美、精准的回答。
就好像从神罗员工手册上新鲜摘抄下来的一样。
克劳德缓缓张大眼睛,表情错杂里混合着惊愕。湛蓝眼珠紧紧凝视着萨菲罗斯,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似的,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又好似对方突然开一个极度荒唐的玩笑,令他难忍嗤笑,几乎捧腹。
“你明明……你明明那么桀骜、自我、目空无一切,你后来还……萨菲罗斯,别让我可怜你!”
萨菲罗斯被他说的怔住,“你……”,豹猫似的竖瞳猛然缩紧,一抹刀光擦着他脸颊掠过,击碎了身后窥视他们谈话的摄像头。
面前的男人陡然撕碎伪装,眼神明锐,气质冷冽,手握一柄铁灰色巨剑。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厚实的剑身布满锯齿状的拼合接口,充满平衡、整齐的科技美感。
这粗犷、狂野的武器,与克劳德过分精致的形貌产生强烈反差,有一种别样矛盾、且性感的视觉冲击。
巨剑拖曳于地摩擦出金色的火花,流光闪动间,所有摄像头碎裂一地。
变故突如其来,惊动了守候于诊所门外的塔克斯。在手提电脑中监控视频尽数失联的瞬间,塔克斯们反应迅速,立刻尝试暴力破门。伴随急促枪响,围绕门锁打出一圈透光的弹孔。
克劳德不慌不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控制器,拇指按动,降下一扇五米厚的合金门,将快要破碎的木门与塔克斯们的威胁、咒骂尽数隔绝。
萨菲罗斯目光追随着克劳德利落的身手,他没有动作,只平静旁观事态发展。正要开口,被颈间传来的电流声打扰,曾的声音急促响起。
“萨菲罗斯,你情况怎么样?你先控制住那个医生,我们在外面接应你……”
不等曾说完,克劳德一脚踢碎门口装饰用的落地花瓶,微型emp自陶瓷碎片中滚出。用靴跟踩下。
无形震荡以诊疗所为源头向四面扩散,客厅灯光闪烁两下陷入熄灭,同样熄灭的还有萨菲罗斯脖间的拘束圈,曾的通讯陡然截断。
当前时间临近傍晚,落日西沉,屋外的光线泼洒而入,在两人脚底拓印出一圈散射的虹光。
Emp电子脉冲急剧产生的数千伏瞬变电压对周围的电子设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灯光熄灭、电力瘫痪、信号中断……波及范围竟囊括了整个第七区。
与萨菲罗斯断开通讯的瞬间设备爆发出刺耳白噪,曾痛苦地拔出耳麦丢在地上。拿出通话器想要联络本部,但没有一点儿反应。
曾快步走到走廊窗边向下俯看,公路上车辆堵成长龙,电车停止在轨道上,第七区交通陷入瘫痪。
他面目阴沉地思索片刻,安排人员想办法返回本部呼叫增员,一拳捶在墙上。
“可恶!克劳德·斯特莱夫,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干净利落地处理完一切,克劳德摘下腕间手表。那是传统的机械式石英表,不会受到emp干扰,指针哒哒作响,依然正常运作。
他给手表设定了一个倒计时,时限为25分钟。
“现在塔克斯通讯失灵,想要穿越拥堵交通去最近的联络处呼叫本部增员需要约20分钟,再加上神罗派遣武装直升机过来的时间,共总需要大约25分钟。”
“没有炸弹威胁,也没有神罗窃听,真正只有你我两人。”克劳德摊手,向人做出邀请,“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么。”
生活就像是一个盛满糖果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糖果的滋味是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以一种无人可以预料的方式脱离轨道。多么惊喜,又多么惊吓。
萨菲罗斯收起他游刃有余的轻慢,锐利地看着克劳德:“你不是心理医生。”
当神罗英雄认真起来,他的眼神、他的语态仿佛开锋的刀刃、枪口的硝烟,能轻易地令人恐惧。
但克劳德免疫了这个,毕竟他同更为年长的那个较量了多年,又怎么会害怕年轻的这个。
“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差?”克劳德笑了笑。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的伪装者。
他的寡言少语与封闭型人格令他很难说话圆滑,加上直来直往的做事方式,与无法坐视苦难发生的柔软内心,与“间谍”两个字搭配在一起简直是一场灾难。
所以,这一次的心理医生扮演,从一开始他基本就在破罐子破摔。
“惨不忍睹。”萨菲罗斯评价道,“你的说话方式、眼神、手形。单从你的肌肉轮廓,我就能判断出十六种职业战士锻炼的方式。”
你到底是谁,克劳德·斯特莱夫?
最开始,当萨菲罗斯看出他是一个战士,揣测可能是五台的间谍或者反抗组织雪崩的潜伏者。
但当他们长时间独处后感受到熟稔与某种无形的连结,萨菲罗斯开始怀疑,这或许是宝条对于他的又一次测试?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又无法确定了——由于克劳德的行动,这25分钟内萨菲罗斯完全脱离了神罗的掌控,没有拘束环的限制,也没有无处不在的监视与记录。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油然而生一种放松、释然的喜悦,他战栗地享受着自由的滋味——而宝条是无法容忍他的“完美作品”有脱离掌控的可能。
“你的目的是什么?”萨菲罗斯眯起眼睛,这样他看上去像是一只预备狩猎的雪狮。虽然当前事情发展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坏处,甚至是解放了他。但比起脱离神罗,或者介于这段时间神罗对自己的“款待”给他们留下点儿礼物,他对于眼前的男人更加兴趣浓厚。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个银发绿眼的男人身上具有某些猫类生物的特质。不单指他与那些天生狩猎者们如出一辙的瞳孔,更是他偏执与善变,以及被引发兴趣后就想要探究到底的欲/望。
对于猫类来说,它们想要探究的往往是纸箱与毛线团。
而此时此刻,克劳德就是萨菲罗斯的纸箱与毛线团。
克劳德低笑了一声,走向露台就地坐下,威风凛凛的巨剑斜插入地砖。他靠着剑身,两条长腿舒展悬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邀请着对方。
“或许你无法理解,我只是想了解你,一个完整的你……我只是想要知道,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你是什么样的人。以便让我明白,当那宿命来临之际,你这‘晨曦之星,何竟从天空坠落;你这攻陷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4】。”
“《以赛亚书》。”萨菲罗斯说出他引用典故的出处,那是旧约里一段对于地狱之主路西法的隐晦描写。不知以何人之口,叹惋着深的宠儿、光辉天使的坠落。
他接受了克劳德的邀请,走了过去,挨着人身侧,向天空伸手,感受着自由无羁的流风。
“说得我好像以后注定会毁灭世界似的。”
这不是萨菲罗斯第一次听见,别人以那位注定堕落的天使之王形容他。研究员、神罗职员、神罗战士们总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
“萨菲罗斯,他的能力根本不像人类能够具有的。”“他身上具有太过非人的特质,光是跟说几句话我都会感到害怕。”“你看他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你能把他当成同类么?”
正如雄狮再安静、再慵懒,羚羊与驼鹿依旧会因恐惧而远离。
尽管萨菲罗斯并不在意,在研究所里成长的童年令他习惯了孤独。
但有的时候,当他冒着刀剑与枪炮横穿战场在烈火与废墟间向等受伤的平民伸手,得到的是畏缩的眼神。当他走入神罗战士的休息室,那些交谈与说笑都会戛然而止。当他因为宝条的研究而暂时离队,安从没有队友关心与过问……
所有人都默认“英雄”萨菲罗斯与他们不同,他不需要被关怀、被照顾、被理解、被喜欢,因为他是萨菲罗斯,他理当毫无弱点。
而这里,却有一个为了接近他、了解他,干出惹怒神罗的疯狂举动的男人。
这一刻,萨菲罗斯突然明白,他,是为了他而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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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试:问卷形式的人格测验,常用于鉴别精神疾病。
【4】晨曦之星,你何竟从天空坠落;你这攻陷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出自《旧约·圣经·以赛亚书》一段隐晦的对路西法的描写,有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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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评论,没评论,没动力啊。
【SC】《代号:缸中之脑》(二)
中篇小说,借鉴了“黑客帝国”、“环太平洋”、“哨向”等诸多设定。剧情核心设定见文名。后期有PWP内容。
克劳德是佣兵时期的成熟、帅气的克劳德,萨菲罗斯还是那个神魔一般的萨菲罗斯。
Summary:神罗贪婪兜售着萨菲罗斯强大的武力与漂亮的脸蛋,人们盲目崇拜着萨菲罗斯的所向披靡与无坚不摧,这个世界呼唤着“英雄”,但无人关心“英雄”在想着什么,在渴望着什么。
“这或许就是星球劫难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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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萨菲罗斯。”
“你好,斯特莱夫医生。”
斯特莱夫医生,不是克劳德。
熟悉的嗓音递送来陌生的称呼,填...
中篇小说,借鉴了“黑客帝国”、“环太平洋”、“哨向”等诸多设定。剧情核心设定见文名。后期有PWP内容。
克劳德是佣兵时期的成熟、帅气的克劳德,萨菲罗斯还是那个神魔一般的萨菲罗斯。
Summary:神罗贪婪兜售着萨菲罗斯强大的武力与漂亮的脸蛋,人们盲目崇拜着萨菲罗斯的所向披靡与无坚不摧,这个世界呼唤着“英雄”,但无人关心“英雄”在想着什么,在渴望着什么。
“这或许就是星球劫难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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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萨菲罗斯。”
“你好,斯特莱夫医生。”
斯特莱夫医生,不是克劳德。
熟悉的嗓音递送来陌生的称呼,填有克劳德倒影的冰蓝虹膜情绪匮乏。不是克劳德那种为藏起羞怯秉性而刻意展现的高冷,是真正的冷淡,因对外部世界缺乏兴趣、对所见所闻缺乏共情而形成的冷漠。
仿佛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纠缠克劳德如梦魇的昂扬战意、疯狂与偏执以及令人难以喘息的步步紧逼都只是他的臆想。
这位神罗英雄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仿佛被精心栽培于庭院间的嵯峨银桦,空有华貌,听凭人的修剪或引导,给人以无言的驯服感。
驯服……萨菲罗斯?
克劳德心头微哂,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这种可笑搭配。
“喝点儿什么?”记住这种不协调感,克劳德打算切入正题。
起身从装饰柜里拿出一对套杯,翻出装有伯爵红茶的和危地马拉咖啡豆的玻璃樽。“茶或咖啡?”
询问着,目光扫过贴有金色标签的酒瓶,微微挺顿。或许他们更需要这个?
可以预料,接下来他们将进行一场“以心交心”的惨烈厮杀,而酒是最好的助燃剂。
他认为自己需要更放开些,而他的对手需要更放松一些。
房间门窗封闭,温度逐渐升暖。
克劳德脱下外套,扔搭于椅背,轻的薄衬衫贴着肩胛舒展勾勒出蝶状的线条。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半截匀称白亮的小臂。
手指、臂肘夹住几只杯瓶,他口吻随性,仿佛朋友间闲谈。
“我猜,神罗战士应该没有关于酒的禁令?”
萨菲罗斯回答也很随和:“任务期间有此禁令,不过于我而言,现在算是在‘带薪休假’?”
自嘲,他竟然在自嘲?
克劳德深感意外,回头时正巧撞上萨菲罗斯的注视。比起记忆里举世无匹的冷谑,那双奢华绿眸经由橘色灯光的调和,沉淀出蜂蜜般的柔和暖调。将对人类与星球的蔑然剥离,他竟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克劳德微微恍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一瓶波本,同为蜂蜜般的琥珀色。这种玉米谷物发酵成的威士忌,拥有醇厚绵密的口感,辛烈而回甘。
既适宜于初次见面,又适宜于老友重逢。
克劳德拎起酒瓶,冲人晃了晃:“来一杯?”
萨菲罗斯依旧凝视着他,银色发丝在人脸侧轻轻晃动,客气地拒绝:“一杯白水,谢谢。”
于是,红茶、咖啡豆还是波本威士忌都没能派上用场,至于白水被克劳德忽略不计。
最后被摆上桌面的是两杯牛奶,其中属于萨菲罗斯的那杯,还被“好客”的主人多加了两勺砂糖。
萨菲罗斯表情出现微妙变化,轻扬起眉梢,目光从牛奶杯口的热气转向克劳德毫无破绽的面孔。
没有表露拒绝,也没去碰那杯牛奶。
纵使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神罗的英雄也未曾放松自己。他腰背峻拔,坐姿庄重,浑身上下透露着精心打磨的优雅。
风衣面料轻薄地服帖于身躯,克劳德能从那张力十足的起伏中瞧出,对方全身始终处于调动的状态,协调而舒展,饱满又蓬勃,仿佛仍身处烽火不绝的战场或者神罗的军营,时刻准备着携刀赴宴。即使正处于“带薪休假”期间,他依旧自律,遵守神罗的禁令。
这样的他,真如无数人所憧憬的英雄一般。
在这个纪元,由于战争不断、纷争不休,伤痕累累的星球在饱受磨难后逐渐迈入衰亡,其外在表现便是资源匮乏与生存环境不断劣化,这令渺小而脆弱的人类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他们将这种不安转化为对强者庇护的渴求,与对拯救命运的英雄的渴望。
于是,“英雄”萨菲罗斯应运而生。
他仿佛必将为救赎世人钉于十字流血而死,又于三日后复活的圣子,承载着米德加尔及其周围城镇数千万人的希望,被无数双高扬的手臂托举入神坛。
然而,在神罗不遗余力的煽动与宣传下,他们是如此的盲目、且狂热,无一人关心那位绿眸银发的英雄俯看世人时的所思所想。所以,当突然被抛下、被背弃时,才显得如此的难以置信与不可理解。
这或许就是此后星球劫难的根源。
克劳德无法责备,毕竟他也曾是那群盲目者中的一员。
端起玻璃杯,温热的液体滑入咽喉,声音因啜饮而含混不清,巧妙地掩饰某种不平的心绪。
他轻轻说道:“萨菲罗斯,你曾是我最为憧憬的对象。”
别样的深沉,像是一句迟到的告白。
萨菲罗斯不知克劳德感慨的原由,也无法知晓这句话中凝聚的感情。
“多么荣幸。”他回答,如同面对任何一个神罗英雄的粉丝。唇角微勾,带出一抹轻微的笑,“需要我给你的海报签名么?”
克劳德微微一梗,别开脸,感觉到了狼狈。
他得承认,他确实买过萨菲罗斯海报。就像是那些对于珍爱事物拥有收集癖的少年,别人往往是球鞋或者各种机器模型,而他的则是萨菲罗斯。
通贩的、限量的、典藏的……如壁纸般糊满整个房间。他穿着运动短裤,头枕蒂法赠送的陆行鸟玩偶,在无数双绿眼的凝视与环绕中入眠。他在梦里叨念着萨菲罗斯的名字,期望某一天睡醒惊喜地发现自己变得跟那个男人一样高大俊美。
但就像是任何男人长大后对于自己童年感到不堪回首,克劳德也觉得自己那时狂热粉丝般的崇拜行为挺丢人的,根本不想接受这绿眼睛混蛋带着理解意味的调笑。
“我早就脱粉了,神罗的大明星。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解决你的问题。”
克劳德转移话题,摊开神罗送来的病例,纤长的眉毛随着纸页翻动越挑越高,里面记载的内容如同洛夫克拉夫特【2】笔下的故事般荒诞离奇。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神罗部队顺利攻陷五台西南方向几个军事要塞,所有的军官及战士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迷人的夜晚,夜风微凉,月光如溪水般澈冽。军营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金色的火柱如龙卷般冲入天空。战士们挽臂搭肩,大声唱着不成调子的冲锋曲,惊飞林中群鸟。烈酒洒了一地,有人在掌声中跳起了家乡的踢踏舞。燃烧的木碳亦似受这亢奋的情绪感染般迸溅出火星,烫红了男人们喝得酩酊的脸庞。
就在如此欢乐放松的时刻,有两名醉醺醺的战士勾肩搭背离开聚会,打算寻个偏僻角落解决生理问题。
他们喝得有些醉了,踉踉跄跄间走得过远,绕出林荫的包围来到一处花丘,赫然撞见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英雄”萨菲罗斯正在处理两名神罗战士的尸体。
现场情况令人毛骨悚然。
烂漫的山花之间,两具尸体并排躺着,宛如安睡般,被人摆放成双手交叠的姿势。然而他们被经过仔细的解剖,一条Y字割痕横贯胸口,心脏、肺叶等脏器被摘出,浸没在福尔马林里。
一旁萨菲罗斯长身而立,夜风摇曳着他的衣角,月光披洒在他发间。他拧腰转身间,斑驳血迹顺着正宗锃亮的刀身点点滴落。
被人发现,这银发绿眼的凶手不见丝毫惊慌,他平静地沐浴在响彻营地的警报声里,将两束扎好的矢车菊花束丢弃于尸体胸口。
治安维持部部长海德格派人介入调查后骇然发现,除了这两名2nd战士外,还有14名战士同样遭到了解剖。其中5名2nd与9名3rd。大部分是战死者的遗体,也有几个为萨菲罗斯所杀。
这件事情令神罗高层大为震动,神罗总裁及各位部长皆亲自出席了针对萨菲罗斯的质询会。
萨菲罗斯被拘束在封闭的审讯室里,解除武装,脖颈、手足套上了金属环。由兵器开发部为神罗英雄特别定制,里面压缩配备1kg的有毒物质以及3kg当量的炸药。同时,将所有能够动用的防卫力量调回,从审讯室排布至神罗大厦的门口。
即便如此,负责询问的人员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萨菲罗斯非常配合,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就仿佛这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没有缘由,亦毫无道理。
整个过程,神罗总裁环抱双臂,沉默地站在玻璃房外,面色阴沉。
烦躁不堪间,他看见白炽灯微微摇晃,在受询者的身上打落明灭不定的光影,防弹玻璃在一瞬间折射出萨菲罗斯的眼睛。只对视一眼,便打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悚然震怖。
那感觉就如同目睹魔晄炉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如流萤般漫天纷扬。星球的血液被极尽贪婪的掠夺,却毫不珍惜地挥霍。充斥着残酷而魔性的美丽。
霎时间,总裁恐惧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萨菲罗斯身上出现了偏差。
这位自胎动起便被他们设计、改造、培养且设定了人生轨迹,必将如英雄般辉煌,又会如英雄般落幕的“完美作品”脱轨了。
“所以,神罗高层知道你……坏掉了。”克劳德本来想说“生病”,当那个“l”的发音滑动于舌尖,考虑到萨菲罗斯后来那些丧心病狂的行径,他瞬间改换了个更加恶劣的词汇。
这混蛋值得这个。
“但由于你的不配合,导致他们找不到原因,也无从修理你。可若要放弃你的价值,神罗心有不甘。所以暂且假定你是由于长时间接触战争带来的压力与暴力导致精神创伤,企图用心理治疗来抚慰你。”
克劳德抬头,嘲笑地瞧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器:“说到底,不过是换一种温和点儿的方式来‘审讯’你。”
“不榨干最后一滴价值不愿放弃,这很神罗。”
克劳德自顾自地总结着,然后因阅读到一段文字稍有停顿。他挑起一只眼皮,表情奇特地看向萨菲罗斯。
“据医疗部描述,从你的口腔里检测出了血液反应……”屈指弹了一下纸页,“你什么时候被德古拉伯爵咬了?”
“比那要多。”没有在意对方话里的讽刺,萨菲罗斯笑道,“你的想象力还是太拘束了,斯特莱夫医生。”
“我不仅品尝了血液,还吃掉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说着,萨菲罗斯伸手握住克劳德座椅的扶手,裹着皮革的手指于棕红硬木轻轻敲击,椅轮摩擦过地毯,带着金发的医生缓缓靠近。
高大颀长的身躯倾斜向他,阴影覆盖在人身侧将光束遮蔽,如庞然鸦群。克劳德经过精心锻炼的身材与人相比竟显得娇小纤瘦,只要对方张开双臂,就能将他拥住,收拢于漆黑的羽翼里。
银发轻柔地搔过锁骨,克劳德感觉到呼吸的空气在两人身体交叠架构的狭小空间内,逐渐变得焦灼。
萨菲罗斯贴近那被光线透过显得透明的耳廓,暧昧调笑:“需要我详细描述肝脏的味道,或是肺叶滑过食道的触感么?”
萨菲罗斯没有刻意催低声音施加恐吓,但效果已足够惊悚。
他天生就有一副磁性、且野心勃勃的嗓音,曾经被安吉尔评价为毋需投入感情就能止婴儿啼哭。
而在一次用桥牌打发时间的片刻闲暇里,他输给杰內西斯,被迫当众朗诵了一段《loveless》节选。他看不懂文字里那些神秘的意象,金翅的女神,弓矢和化为星光的水滴。只记得红发的友人在他平乏到令人发困的诵读声中,发表了好一通冷嘲热讽。
“萨菲罗斯,你听起来就像是黑帮教父同敌人进行火拼前的最后宣言。”那人骄傲宣布。而他杰內西斯,忧郁的流浪诗人,告死的红发天使,将为那些在火拼中不幸罹难的灵魂悲歌以悼挽。
萨菲罗斯收起回忆,聚焦在克劳德身上,想要看到一只因受惊而炸毛的喵咪。对方在瞳孔微微收缩过后……“啪”的一声,将病例拍在英雄脸上。
“是么,那么记录里为何没有提到内脏缺损问题?所以,你就是这样吓跑在我之前的五个医生的,性格恶劣的食人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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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洛夫克拉夫特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恐怖、科幻与奇幻小说作家, “克苏鲁神话”系列小说的创作者。
有谁记得那只大章鱼捉住潜水员的表情包——“这位先生,能占用您一点时间么?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克苏鲁。”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