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但为君故(上)
summary :一个旁人眼中已经疯魔的鳏夫寻找亡妻的故事
he 本章1W ➕ 魔童世界接封神设定
(作者自认只有好好活着才算he)
⚠️内含战损 揣崽(龙雌雄同体设定)(本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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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云暮,凡间近千载,犹白驹瞬息蹄疾,武王振臂高呼顺天伐纣的英姿已经成了史书中泛黄的旧事。
幽王荒诞,用先祖鲜血换来的烽火戏弄诸侯,嫁祸红颜,人与神血泪铸就的煌煌西周在褒姒悲凉的唇角中一朝破碎,碾落黄土成尘。
无人知美人之笑,究竟是笑身不由己却将遭后世百代唾骂的自己,还是笑这周而复始的天...
summary :一个旁人眼中已经疯魔的鳏夫寻找亡妻的故事
he 本章1W ➕ 魔童世界接封神设定
(作者自认只有好好活着才算he)
⚠️内含战损 揣崽(龙雌雄同体设定)(本章没有)
————————正文分割线————————
岁聿云暮,凡间近千载,犹白驹瞬息蹄疾,武王振臂高呼顺天伐纣的英姿已经成了史书中泛黄的旧事。
幽王荒诞,用先祖鲜血换来的烽火戏弄诸侯,嫁祸红颜,人与神血泪铸就的煌煌西周在褒姒悲凉的唇角中一朝破碎,碾落黄土成尘。
无人知美人之笑,究竟是笑身不由己却将遭后世百代唾骂的自己,还是笑这周而复始的天地。
后来战乱悄无声息地结束,平王东迁,王权延续。如今的东周气息奄奄,却仍有苟延残喘之能,至少此刻,这方天地尚算平静祥和,海晏河清。
南天门。
驾云上天复命的土地小仙嬉笑着悠悠驾云而来,待模糊云层间忽然闪出一抹极鲜艳的红时才堪堪停住。二仙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幼童模样的神官,却丝毫不敢怠慢,俱是恭恭敬敬行礼:
“小仙见过三太子殿下。”
被行礼的孩童瞥他们一眼,倒也不是无礼,微微欠身回礼便让到旁边,只是脸上仍旧冰冷。二位土地仙童早都听晓三太子威名,不敢再多停留,匆匆忙忙就向远方飘去。
仅有几句压着嗓音的低语随风吹去:
“听说三太子五年来每天日落时分便会来南天门旁守候,只要无要事在身便风雨无阻,没想到竟是真的……”
“那是自然,毕竟当年大战那位不就身陨于此……”
“!嘘,轻声些!你不想活了……”
默然立于隐密处的男人等到叽叽喳喳的年轻小仙们身影彻底远入云雾中才显露身型,幼童将头转过,见了锦袍玉冠的男人便一顿,口中默念咒语,项间金圈散发光芒,转而箍到幼童手上。眨眼的功夫,稚嫩孩童身量拔高,丰神俊朗的青年立在原地,火红绫缎随风摇曳,正是李氏三太子哪吒。
千年修炼,再热烈蛮横的心都要沉静安定,他也早不是当年礼治为无物的幼童,低声躬身:
“父亲。”
李靖严肃的神情柔和下来:
“和爹无需多礼。吒儿,你成长如斯,为父欣慰得很。”
哪吒没有应声,当年咋咋唬唬的孩子荡然无存,他的双眼又转回南天门外。日落熔金,霞光将洁净白云渲染出绚烂的边缘,那方残阳相对的远方,是一片浩瀚无涯的碧海。
碧海岸头,有一处名叫陈塘关的关口。岸海相接处的那畔海岸,千年前曾有一人一龙相逢,以为初遇,却是重逢。
他曾以为分离的那短短三年便是极限,魔丸灵珠天生一体,相遇便不再有别期。
谁知天命自有自话,教人相见相离猝不及防,便是共生也要生生分离。
李靖自然懂得幼子心中所念,却只是道:
“你千年来执意肉身修炼成圣,魔身清心本就艰难,五年前心魔骤起……而今修为再难长进,天劫却不会等你。十日后就是历劫之时,你如今修为不足,又不再有化身混元珠的能力,可有想过应对之法。”
哪吒的神色只在李靖提及五年前的时间节点和混元珠一词时有轻微闪烁,其余全当不是他事,面不改色地靠在门前。
“爹,我不会去寻他。灵珠没有转世,我能感受到。”
李靖听了这执拗之言五年,也知幼子的执拗个性认准了什么便不会放手,只得作罢。他为人正直,明辨是非,奈何却不会讲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得拍拍儿子的肩膀,另一只手中华光微闪,出现了只海螺状的吊坠。
“今日下凡,我特意去了趟东海……”
“东”字音节刚起,青年便骤然转头,黑眸紧紧盯着那只看似不起眼的海螺,眼中光彩一闪而过,竟是比刚才漠然的模样灵动不少。
李靖想着眼前孩子幼时张扬狂傲的性子,心中暗自叹气,将手中海螺放到青年手中。
“我去见了敖兄。五年过去了,他虽也仍放不下,但见幼子转世平安,心中也略有慰藉。又知你渡劫在即,便让我将此物归还给你。”
言及此,他望望眼前依旧一言不发双手捧过那只海螺的儿子,话音停顿片刻。
“……你仍不愿去看看那孩子?”
“那不是他!”
这次的话语却被青年以一种粗暴的语气快速打断,李靖毫不意外,却神色不改仍缓言道:
“天尊金口玉言,灵珠投生后所化魂魄不会再改,就算而今灵珠沉睡并无灵气,轮回转世记忆不同,但那终究也是——”
“他不是敖丙!”
青年彻底被激怒了,心绪激昂之下脱口而出的名字令他瞬间又静默在原地,那两个字如同锁他魂灵的紧箍咒语,使他低眉敛去神色:
“爹,我……”
“我知你放不下,” 李靖却未停,哪吒是他的三子,虽说脾性南辕北辙又是魔丸托生,但毕竟曾与他骨血相连,用情俱是专一而痴。当年十娘在他面前化丹散去,他面上咬牙强撑,但夜深人静时撕心裂肺之苦痛却只有丹药旁滴落的泪可知。他怎会不知,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往幼子心口刀伤上再插一刃,但若不狠心挖出那经年的脓血,十日后的天雷以眼前人的状态,定是受不住的。
“但是吒儿,当年天尊钦点战中亡魂转世轮回,敖丙那孩子的灵魄是我亲眼看着入了轮回道的,你再不愿信,也该走出来了。”
青年死死咬住下唇,血色蔓延而出他却浑然不觉,心中逆鳞触动,若是旁人他早就暴怒而气一枪撕了对方口不择言的嘴,但眼前是他父亲,于是他只能拦住即将脱笼而出的困兽:
“我不信他死了,什么沉睡都是狗屁,灵珠魔丸天生相吸,我一日感知不到灵珠的气息,那就说明他一日未死。”
李靖知道这就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意思,但他仍仍不住担忧道:“吒儿……”
哪吒却不愿听他再说,风火轮火焰腾空,载着青年逃离似得转瞬间消失在天际间。
被留在原地的李靖沉默而立,转而缓缓将右手盖在眼前,低头摇叹:
“你若真这么坚定,又为何要逃呢……”
紫薇神垣,人间帝王星宿聚拢之地,仙庭瑶池,天光浩荡,朗朗惠音飘摇,最宜清修。身披火袍的青年神祇轻车熟路地走过辰光缈缈的星宿群落,向华盖星府直奔而去。华盖星君性情温和,所掌华盖星却名主孤傲清贵,府邸距星垣正位极其遥远,在众多星府中并不起眼。但那青年七拐八拐间,却如同回家般熟络。
那青年——哪吒不爱走正门,攀门旁那棵桂树三两下轻盈上墙,趴在墙头故意扯着嗓子喊:
“敖——丙——”
倒也算作回家,二人封神一战后各领了闲差修炼,华盖星府与中坛元帅府既归了二人,那自然便都是可随意进出的家宅。
屋内捧书静坐的仙君抬起头来,见了来人先是诧异,却更多是讶然的喜悦。他放下手中书本,随手披件星光织就的轻披便快步过去打开窗:
“你又不走正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大周动乱事态紧急——”
哪吒才不管他话多,纵身从墙头跃下,支腿坐于窗边,双眼懒洋洋地望向发色与眼眸俱是冰透蓝色的仙君,口中的话却不及他神情半分轻松:
“是啊,急得很。老头说这回那劳什子幽王彻底惹恼了各方诸侯,恐有战事再起,令我来这儿寻你,明日就启程去镐京。”
敖丙闻声先是愣怔,而后眉峰蹙起,伸手唤来屋内池中清洌星水,层层凝至冰后散作冰雾覆于其身,身上原本松快的寝衣顿时化作战时常穿的广袖白服。
“你我同去?这次的动乱竟如此严重,到了需要动用混元珠的地步?”
“只是以防万一,人间诸候联合起来造反毕竟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尚未有动静,不也得防着些么。”
哪吒打了个哈欠,翻身下窗登堂入室,揽过过仍皱眉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的敖丙,臂间金灿光芒一闪,颈间戴着乾坤圈的幼童耷拉着黑眼圈咕噜转身将自己枕到被他拽至榻前坐下的教丙腿上,混不在意形象地发牢骚:
“累死小爷了,那弯弯绕绕的谈判真是没完没了,还不如大大方方打一架来得快。我看姬发要是知道他的子孙里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家伙,得从坟墓直接气活过来。”
幼童形态的样貌没长开,模样算不上好,哪吒得封神位以来再不将此形态显于人前,奈何敖丙却极喜欢他那精灵古怪的孩童模样,左哄右哄令哪吒勉强同意私下见面时先化作孩童的样貌供他揉一揉逗一会。
仙君冰凉的掌心轻柔抚上怀中孩子的额头轻轻拍着以作安抚,安静地听着孩童嗓音喋喋不休的抱怨,时不时回应几句。修仙之途最讲静心,哪吒天生火爆脾气,虽修炼千年,炼出了沉稳知礼的心性,但难免是压抑本性,气闷难抒。唤他在自己面前变回幼时模样,倒也可让他由着心意些。
左右他是他的道侣,在爱人面前任性些算不得肆意妄为,他乐意宠着哄着就是了
魔丸天性好斗,却不喜战争,当年封神大战天地变色流血漂槽,至今仍是参战者记忆中难忘怀的一笔,绕是他面对可能的再一场大战,也止不住心生不安。
哪吒随口扯着闲话,他知道敖丙明白他只是紧张时的胡言乱语,却仍认真地句句话回应,还时不时哦啊变换语气,以示他在认真聆听。
这条龙乖到有点不像话。
他忽而心念口诀,身形迅速化作青年,转身搂住对方猝不及防的腰身。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疏忽体修了?”青年只觉得怀中血肉相比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触感要柔软得多,使疑惑地抬起头,却刹那间一阵心悸。他不明所以地努力睁大眼睛,却仿佛有什么模糊了眼眶,令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爱人面庞,就连对方含着犹豫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我……哪吒,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
他听见天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整座宁静的紫微星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搅和成一团紊乱的水。
“报!战事紧急,金光洞太乙仙长急召中坛元帅同华盖星君速归!”
……不,不能去。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甚明朗的记忆却被内心深处莫名的惊惧浇了浑身冰冷。他惶然地急急转过头,却看到无知无觉的自己不耐地起身念着什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人将话咽下,待那个自己转头追问时,却又摇摇头,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恍若云雾缭绕的水中月,叫他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触碰不到。
“……没什么,等尘埃落定,我再认真与你说……”
……不,没机会了。
我再也不会知道你当年未完的话,就如我再也不见你言笑晏晏。
他看见那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自己挑了挑眉,在爱人“反正是好事”的保证中才不甚在意地哼一声唤出风火轮。对那个自己来说这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对话,毕竟两位少年神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他从不知道他们的战场上有失败的可能。他意气风发而无所畏惧,因为他从未想过他能失去什么,在他面前是春风得意的来日方长。
多么愚蠢又自负的白痴。
周身如被施展定身咒般,双腿灌铅似得停在原地。他竭力向前伸出手,在不知何来的血色蔓延吞噬整个梦境前无望地试图跨越这五年光载,将那条还对自己即将奔赴死亡毫不知情的龙捆在府中,任外面天翻地覆别样人间也不许他出来一步。
别去,别去。
……求你,别去!!
被不知何物束缚的灵魂试图从喉头拼劲全力挤出几个音节——
“吒儿!!”
他猛然从日复一日的噩梦中惊醒,顾不得全身冷汗火尖枪顷刻挥出,在看清来人担忧哀伤的脸时才堪堪停住。
“……娘。”
殷素知银甲紫衣,举手投足间仍是当年英姿飒爽的女将模样,闻声却先红了眼眶。她看着无知无觉睡倒在岩石上的孩子,心中悲戚难言,张张口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只能坐下来,用手摸摸性情大变的幼子头发,尽量语气温和道:
“那孩子没了后,你总不愿到这儿来……今天怎么愿意了?”
哪吒出神地望着眼前。他自然识得这里,陈塘关与东海接壤的海滩几乎千年不改风貌,他闭上眼都能想起那个追着海夜叉风风火火跑来这里的自己,和冰封十里的海面上白色兜帽下那双眼。
心神剧荡下,风火轮竟直接将失魂落魄的自己带来此处。
他摩挲过怀中的吊坠,那坠子缓慢变大,不多时化作一只精巧的左旋海螺落于他掌中。
仿佛刚从对方手中接过,他几乎还能听见那个声音在千年前的光阴中回响:
“……你吹海螺,我必千里来相会。”
彼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怀疑过这句誓言的可行性,死亡离两个孩子还过于遥远,连一丁点的概念都无法被想象到自己身上。
“我来找他踢毽子。”
殷素知心里又疼又酸,两个孩子都疼,早已染红的双目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晕荡开幼子的伶仃孤影。
肉身修炼者,五百年一场雷劫,渡过者方可晋升作圣,不渡者肉身全毁修为尽散魂魄堕入轮回。这场豪赌于哪吒而言本是没什么危险可惧的,一来他天生灵物,又修炼刻苦,天劫前突破轻而易举,本就只是临门一脚;二来就算出了差池,混元珠吸收天地万物灵气的能力随哪吒和敖丙修为的精进愈发强大,携手共度便无性命之忧,最多耗些修为再炼便是。
只可惜而今唯留魔丸。
海风吹拂过陆地上心思深重的人们鬓边发丝,自个儿无忧无虑卷去远方。哪吒将海螺凑到唇边,就如同过去千百次做过那样轻轻吹响。
悠扬的螺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向四方荡漾,直至归于海天一色的边际间。青年静静地等到婉转声音彻底消失在他耳边,便又将那海螺捧起。
一声。
两声。
三声。
够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望着螺声回荡的海面,内心早就知道这般结果,所以说不上失望。
他骗不过自己了,他不信敖丙若还在世能铁石心肠至此,留他茕茕孑立到死不肯相见。
下一世的灵珠和魔丸相遇与否和他无关,轮回再见也不是彼此,他不会去寻那据说是敖丙转世的孩子,总归换了名字换了魂魄,那不是他了。
天上地下再没有属于他的灵珠了。
哪吒无心再等螺声消散,而今他对于自己将历之劫倒也坦然,只是自觉愧对父母仙长教诲,又惆怅此世情缘将近,便转回身来欲同殷素知说些什么。
“…………哪……吒…………”
就像被人叫冰水瞬间封住了五脏六腑,连神情带手脚俱是凝固在转身的半途中,生生给他僵直成一尊刀削木塑般的雕像。殷素知见儿子一动不动傻在原地,不知所云刚想上前:“吒儿?”
不会错,
他不会听错。
他怎么可能听错?!
哪吒猛然转回身去,擂鼓般猛烈的心跳几欲冲出他的胸膛。他不顾一切,甚至堪称疯狂地抖着手将海螺用尽全力再次吹响。
没有回应就再吹,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无论几次!世界其他喧哗全离他远去,他只一心一意追逐刚刚那声幻影般微弱的呼唤。靴裤浸于海中而浑然不觉,他甚至记不起唤风火轮,只知道海螺一声连着一声不停歇地响,他一遍又一遍凝神去听——
“够了,哪吒!”
忽而有人用力挑开他手中海螺,却小心没将它损毁半分转弯落到自己手中。但仅这一个动作就足以激怒精神几乎入魔的哪吒,火尖枪上三味真火灼热明亮抬手便刺,被来人用刀稳稳架住。额开天眼的二郎真君怒视双目赤红的友人,低声呵斥:
“你又发什么疯,再这么吹下去,整片东海都要被你吹翻过来!”
不远处不胜其扰以为敌袭的东海龙族沉默地游曳在水中,闻讯赶来的金吒木吒也不敢上前去拦下状似疯魔的幼弟,最终是恰巧在附近办差的清源妙道真君杨戬被迫赶来救场。
杨戬有些恼火地望着还要将混天绫甩出的哪吒,本以为几年来对方内心业障已经好了不少,哪承想不过一只相关的海螺就又轰轰烈烈诱发了这家伙的疯魔病!
“敖丙死了,死透了!你能不能清醒些!”
劝慰不过是无用功,他再清楚不过,只有直击要害才能让这疯子残存的理智恢复些。他压住火尖枪,厉声道:
“他的转世都到了该记事的年纪了,你什么时候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没死!”
得,五年的努力烟消云散回到起点,他和这家伙之间的对话又回到了五年前对方几乎闹翻整个天庭时自己与之对阵的状态。杨戬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厉害,神仙日子给他过得这么不顺眼前的三太子殿下要占一半的责任。
“你……”
哪吒收回火尖枪后却突兀地停在原地,长身玉立的青年衣袖迎风猎猎立于半空中。
“我刚刚听到他的声音了。”
四下闻言俱静,哪吒低下头,求证般地回头看着试图找机会分开二人的殷素知:
“娘,你没有听到吗?”
女将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幼子,几乎想扯些谎来安慰目光近乎哀求的幼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骗过自己:
“吒儿……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的海螺声啊……”
众人身体随着此句响起俱是紧绷起来,唯恐天上心神不宁的三太子再度发难。可哪吒只是默立,双眼虚望着东海海面,就像遥远的过去,他第一次以为父母被害惊怒交加下发狠一战后落寞寂寥的身影。
杨戬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不接受,他劈开山峰却找不到母亲时内心悲愤同哪吒如出一辙,但他不能放任对方到死都被凝固在这场执念中,微微松刀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轻巧拨开自己的长刀。映在他怔愣黑眸中的青年眼中闪着诡异却明亮的光芒。
“没关系,只有我能听到也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听错。”
“敖丙还活着。”他最终自顾自下了这个被无数人推翻求他放弃的结论,眼神扫过一众难以置信的人与龙,唯有敖光回望他的眼中虽然也尽是怀疑,但也难以抑制地为其信誓旦旦的话语生出几丝无可奈何的希冀来。
“他若是不愿见我,那我要找他问个明白;他若是愿来却被困身不能来,那我更要上尽九天苍穹也要找他回来。”
哪吒转回头,状似理智地直视神色凝重的杨戬:
“我答应你不会再无故打乱天界秩序,但如果最后发现真是天界中人害他害我——”
一字一顿间俱是光是想象便无法压制的恨意。
“你不许拦我令其宫府尽毁剥皮拆骨,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杨戬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炬炬如烈火的青年,还未来得及对他狠戾的言论作出评价,心间就与在场众人闪过同一个念头:
完了,他终于彻底疯了。
……
仙界某处。
玉塑的温润墙壁间披了斗篷的锦衣弟子匆匆提灯行过,不染尘埃的走廊上站岗的翠玉仙鸟昏昏欲睡。他拾级而下,直没入层层云雾,不知向下走了多久方躬身行到一座幽暗隐秘的小塔前。守门弟子见了来人赶忙摆正懒散的姿态,慌忙抱拳:“大师兄。”
来人伸手免礼,神色看不出紧张,但嗓音却忍不住刻意压低:
“我听说有异动便赶过来了。怎么回事,这五年里不都安顺得很吗?”
守门弟子俱是摇头,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
“只是忽然震动了一下,也许是时间长了,昆仑玄冰的力量也有所消退……”
被称作大师兄的人皱起脸,叫人将塔门微启,幽寒的气息转瞬而出,直冻入灵魂深处。那弟子打了个寒颤,伸头看了看。塔内极暗极静,看不出活物气息,外面的光线漏进来几缕也只够照亮门前那一小处紧固的铁链,见不到铁链尽处所捆缚的究竟是什么。见那铁链上覆盖的寒冰果然有些消融之势,他急忙回身。
“我去请师尊来。”
急急忙忙的脚步踩在地上如同踏白玉般清脆,听那声音渐行渐远,守门弟子们俱是松了口气,百无聊赖间插科打诨:
“欸,听说那三太子的雷劫就在不久后,你说不会是里面那位用情至深,心生感应吧?”
旁边的弟子嗤笑一声,语气轻蔑不屑:
“没了筋骨的畜牲罢了,还和人谈感情,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恶心下贱的东西。”
“哈哈哈,听说当年师尊他老人家座下二童子也是妖畜所化,也不嫌膈应……”
闲话随风飘远,整座塔仍然平静,死寂,毫不起眼。如同它无人在意无人知晓,与世隔绝的五年别无二致。
也就没人知道,东海岸边螺声悠扬的时候,塔中那双紧闭五年的眼睛,曾悄无声息地勉力睁开过瞬间。
“……哪吒……”
不过只是一瞬,转而又被极寒的玄冰夺走了意识。
沉寂如初。
“小伙子嘛,你咋个又来了。”
天界的时间不似元始天尊所居的高天般漫长,天上一日人间就也踏踏实实过了一日。战乱后的镐京不再是都城,也不再归属于东周,但百姓对家乡的眷恋使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仍逐渐恢复着往日的繁荣景象。城东卖饼为生的老大娘眯缝着眼,眼前一言不发的青年人掩着斗笠,语气轻缓:
“今年您还是没再见过他?”
“当然是没有啰。”
老大娘有些无奈。当年诸侯突然群起而攻周,一路冲至镐京,她随着慌乱逃窜的百姓在神仙的庇护下躲入山林,却仍心心念念自家刚收的稻子,忍不住偷偷靠近了些许。不想杀疯了眼的诸侯军见人便砍,她惊慌失措下只记得面前忽然挡起冰墙,两把散发着寒气的圆锤被来人甩出,数十个趁乱烧杀掠夺的贼军就这般命丧黄泉。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扶起她,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危险,远离这里。”
她就遥遥见过那冰蓝色长发的白衣仙官一面,眼前总穿着鲜红衣袍的青年来问时顺口提了一嘴,结果就被人逮着不放,五年来时不时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吓她老人家一跳。
“那小仙君长滴啷个俊,头发又是那个色儿的,要是再出现老太婆我咋会记不住嘛。”
青年垂了眼眸,看不出神色晦暗。他只道声多谢,便转身离开了人来人往的镐京城。混杂在与他往相反方向去的人群中,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青年自然便是哪吒。说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人带回来,其实五年时间里他又何尝不是已经跑遍了山川湖海,能求的人能借的宝几乎都用尽了,而今不过是那小小一声听不真切的呼唤给了他半分勇气,将自己五年来走过的路又走一遭罢了。
天牢冥府,四海八荒,他名为客客气气实则威逼地用中坛元帅的名头压着各路神仙开门让他走了一遭,去了昆仑神山的雪顶也走了各海各江。十日的时间转眼便不过一天光景,各路熟识的人神妖灵都来劝,皆被他执拗地挡了回去。
至少他不想带着未尽全力的遗憾身入轮回。
哪吒走出城外,在无人之处风火轮徒生,载着主人腾空而起。
他能打听到的见过敖丙或者痕迹的凡人都拜访了遍,妖族就不必问了,龙族乃万妖之首,借它们一百个胆子和手段也干不出私藏灵珠的事来。至于天界上,也就剩下那么几个地方他还未来得及登门了。
……
“哪吒!”
他将手中力竭的妖兽从火尖枪上拔下,带出一溜弧线划过的血滴。混天绫迅速将他身边的妖兽尽数缠绕向远方扔去,背后有人见他似乎毫无防备趁机举剑就刺,却有寒风划过,转眼只听惨叫远去的回响。
挥出去的冰锤飞回来人手中,相对一碰便落下冰屑。敖丙刚从龙身幻化回人,脸颊上的龙鳞和口中尖牙还未曾来得及隐去。二人并肩立于空中,脚下漫山遍野尽是断壁残垣血流荒野,天边的号角凄厉,收割着周围或敌人或同伴鲜活的生命。
“……这不是姬发当年想创造的世界。”
就算魔丸的本性嗜血,但被数百年的清修塑造的是哪吒,良善才是他刻入骨子里的本色。封神之战他是先行官,他看着无数将领浴血奋战,尸骨与心血堆砌出来的滂滂新朝被子孙视若草芥,心底俱是茫然。
神的作用是什么?
神为何如此无用?
所谓引导,所谓教化,最终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战场上来不及言语,敖丙只是将微凉的手心安抚般地贴上他的手背,眼神一转看向另一侧,却见远处凡民躲藏的山林震荡,人们哭泣着四散而逃,他看不清那里面是什么妖物,皱起眉头:
“我去那边看看。”
哪吒点点头,二人直接化作一红一蓝两道流星飞掠天穹。混元珠天地灵物难出其二,各占战场两端以防空缺的安排再正常不过,未尝过败北滋味的哪吒从没想过这就是敖丙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远方的惊呼引起轰动,他才茫然从最远端的敌军尸首中抬起头。
“……犼……是犼!”
“快来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犼同时出现!!”
犼,俗称望天犼。传说犼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头颅中最坚硬的部分所化,数量稀少,就算是太古时代也不多见。
“一犼可斗三龙二蛟”
喜食龙脑的凶兽,龙族天然的克星。
眼睁睁看着远处那座山林被数十只犼吞没,火海熊熊燃烧是他最后目眦欲裂的记忆。
……
“三太子殿下。”
哪吒从恍惚中回神,刚刚进去传报的星侍冲他恭敬行礼。
“中天北极大帝传您晋见。”
“有劳。”
天界至今仍未弄清当时那么多只犼来自何方,这几乎超过从这个种族有记载以来见过的数量之和。太乙真人后来多次为哪吒查看经脉,也找不出当年关键时刻他无故忽然昏迷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有太多的疑问,最后随着那场突兀开始又突兀结束的动乱结束,平王东迁,所有的谜团被压在敖丙扑朔迷离的死亡下强行盖棺定论。
尽管天庭保证会查明真相,但哪吒等不起了,相信那厮龟爬般的调查速度还不如相信猪崽会上树——更关键的是,他总是忍不住怀疑天庭中有人与这场变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中天北极紫薇大帝是他在天界为数不多能相信的神。相比他的能力和职位,对哪吒来说更重要的是,伯邑考是武王姬发的亲兄长。
他相信那样刚正纯良的天下共主的兄长,绝非害人之徒。
多么讽刺,他相比神甚至要更相信人。
紫薇神垣正殿。
高台之上正中,紫薇大帝端坐其上,象征日月星辰的各路光点在其背后星盘上缓缓轮转,他衣冠简朴但神威不改,尚在人间时的王侯气息与成神后慈悲胸怀使他高洁不失悲悯。上神缓缓睁开眼,淡金色的神眸望着殿中人。
“又见面了,三太子殿下。你五年反复推演,星盘的答案也没有分毫改变。”
第一面时怒发冲冠直取敌军人头的年轻神仙只是低头:
“我想再问问——万一有变化呢?”
“华盖星黯淡五载有余,星盘算不出已身亡转世的星官身上因果。阁下执念难消,但可能寻觅之下,唯余失望。”
“我可以再贡献五十年的修为。”
青年充耳不闻。紫薇大帝姬考的眼神中更多了悯然之情:
“你多年来强算因果一无所获,只是徒丢道行而已,如今雷劫将至,你仍要继续?”
“继续。”
姬考不再多言,他身后的星盘骤然爆发出耀眼金芒,数代帝王的神威泱泱聚作宝光,瞬息间笼罩在年轻神明身上。透亮明澈的艳红灵气从哪吒身上飘出,又隐隐萦绕着些许阴影。星盘吸收了他五十年修炼的心血,轰轰隆隆飞速转动起来,一颗已经黯淡无光的珠粒从边缘慢慢升至中央,正是缺了星官坐镇的华盖星。
魔丸在转世成人前已纳天地灵气万又八千年,只消五十年的道行,便足以推动星盘去算其余小仙可能耗尽修为也支撑不起的因果。他今日要算的和过往五年一样,正是华盖星的现时因果。
星盘缓缓停下,但那黯然珠粒下仍是空白一片,似乎同过去一样——饶是星盘也算不出华盖星的将来,因为它找不到华盖星君的痕迹。
姬考将视线转回希望一点点从脸上流逝的青年脸上,心中暗叹一声。
又是无果的一次消耗。
忽然,正在停止的星盘却又开始继续加快速度,那原本徘徊的金光向中间飞去,代表华盖星的明珠竟在五年沉寂后忽然大亮,将殿中二神的目光都惊愕地吸引了过去。那明珠上流转的光倾泄而下,五年来第一次给了求问者回应:
‘恸绝难往之地,未绝无觉之身;诡谲险恶之徒,狠厉秽浊之谋;九天绝寒之锢,未生将死之人’
几乎在字符刚成的瞬间哪吒就站起身来,眼睛一错不错,大起大落的心情惹得他瞳孔都发颤。
“帝君!……这意思是……”
姬考凝视着那六句天言,耳旁喜怒交加的青年声音几乎变了调子,恍如即将奄奄一息的溺水者徒然呼入了第二口空气般急促。
“你竟是对的。”
紫薇大帝从原位上站起,向来亲切和蔼的脸上首次在哪吒面前露出了凝重之色。
“星盘找到了华盖星此时的因果,仙界却没有新的华盖星君飞升。”
那只能是,尚在神位的华盖星君敖丙仍存活于世。
而他们——包括他与亲手送其亡魂转世的元始天尊在内——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那么,那送入轮回转世的魂魄又是东西?
灵珠又在何处?
“我会去亲寻天尊,” 姬考望向哪吒,“你也可借这因果再去寻华盖星的踪迹,若真是有不怀好意之徒有心为之……”
骗过除了执念不消的哪吒外的众神,此人手段了得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手握灵珠沉寂五年,谋划的是什么?
【藕饼】哪吒不会哄也不会停,只会加速
地笼,不会哄但会停
鹿申,会哄会停
藕饼,不会哄就算了还加速
哪吒:听说你不喜欢我这样式的,那你喜欢哪种,我们全都体验一遍。
敖丙:我可以拒绝吗?
哪吒不语,只是一味地让混天绫把逃跑的敖丙绑回来。
- - - - - -
敖丙和哪吒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哪吒拥有三头六臂,总是不厌其烦地和敖丙待在封闭的房间游戏,从天黑到天亮由不得敖丙说不,对于霸道的哪吒,敖丙只有无奈的份,每次都任由他胡闹。
哪吒予取予求,敖丙向来都是坦然接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经过月老祠。
月老正在给受感情困扰的信徒讲解《爱情......
地笼,不会哄但会停
鹿申,会哄会停
藕饼,不会哄就算了还加速
哪吒:听说你不喜欢我这样式的,那你喜欢哪种,我们全都体验一遍。
敖丙:我可以拒绝吗?
哪吒不语,只是一味地让混天绫把逃跑的敖丙绑回来。
- - - - - -
敖丙和哪吒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哪吒拥有三头六臂,总是不厌其烦地和敖丙待在封闭的房间游戏,从天黑到天亮由不得敖丙说不,对于霸道的哪吒,敖丙只有无奈的份,每次都任由他胡闹。
哪吒予取予求,敖丙向来都是坦然接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经过月老祠。
月老正在给受感情困扰的信徒讲解《爱情要义》,敖丙闲来无事也坐下旁听。
“男人爱不爱你体现在三个方面……”
说是讲解不太准确,月老完全是照本宣科,敖丙觉得根本没必要坐在这听讲,直接买书回去看就行,但是月老并不靠这个赚钱,《爱情要义》只此一本,只好还是安静坐着听了。
“首先,体现在他够不够尊重你,如果爱你会时刻顾及你的感受,如果不爱你自然我行我素不管你的死活。”
“其次,体现在他吃到前后的表现,吃到前甜言蜜语吃到后爱答不理显然不爱你,吃到前后都体贴入微关照备至显然代表他非常爱你。”
“最后,体现在他有没有在保护你,如果爱你他会死守你们之间的小秘密,绝对不会当作炫耀的资本向旁人透露一丝一毫,如果不爱你他会逢人就说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作战绩一样夸夸其谈,甚至把你们在一起的画面用画册记录下来,遇到这样的男人可以去借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敖丙失笑,哪吒从不对旁人说起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他还以为哪吒有意隐瞒,原来是在保护他啊。
其次那一条也没什么好说的,哪吒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也不会事前事后态度大转变,自己虚脱时还亲力亲为给自己清理,以哪吒的性子已经算得上体贴了,敖丙对他不会有过多要求。
敖丙真正烦恼的是首先那一条,哪吒就像个永远不会累的陀螺,火一旦烧起来只会越烧越旺,自己再努力都很难将其浇灭,兴头上的哪吒三头六臂都忙得不可开交,一点腾不出时间去哄他,无论他怎么求饶,怎么泣涕涟涟哪吒都不为所动,甚至更加狂妄。
月老捋着胡须分析道:“孩子们你们要明白一点,你们深爱的那个男人可能并不爱你,只是他需要一个温柔漂亮乖巧的伴侣而已,你们要擦亮眼睛清醒做人呀,其他的话老头子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行体会吧……”
敖丙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小美龙,听了月老的课后他做任何事都心不在焉,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哪吒变成小水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都一点没发现异常,这可是他们之间很爱玩的游戏啊。
“儿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父王说说,也许父王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为你谋个解决之道。”
“是啊,为师也能帮你分析分析。”
敖光和申公豹商讨完龙族的复兴大业,一个觉得好久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一个觉得好久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徒弟了,便相约来到敖丙的寝殿,看见他愁眉不展,老父亲和老师父的心都揪了起来。
见龙王和申公豹来了,小水母哪吒藏进敖丙的椅子下面,被长长的衣摆遮住身躯。
敖丙看着两位最亲的长辈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烦恼,突然想到父王和天帝之间,师父和鹿童之间有点类似于自己和哪吒之间,也许真的能从父王和师父那里获得答案,便问,“床笫之间他们体贴吗?”
身为过来人,敖光和申公豹自然知道敖丙指的是什么,妖族并不像人类一样耻于谈论这个话题,所以敖光思索片刻道,“天帝那家伙会哄人但不会停下来。”
“连高高在上的天帝都会哄人,哪吒却只会闷头猛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敖丙才知道自己过的什么苦日子,更加难过了。
“师父,鹿童呢,他对你好吗?”
申公豹老脸一红轻咳两声,细腰柔软如水母的触须,“那孩子会……会停下来哄。”
“鹿童这么好?”敖丙震惊了,明明他射箭时毫不手软,杀伐果决冷酷无情,没想到竟然那么温柔体贴吗。
“因为我……我是师叔嘛,我的话他不敢不听,不然我就不让他上……上床。”申公豹挺胸抬头道,忘了是来宽慰徒弟的。
“原来,只有我选了一个最差的男人,不会哄我也认了,偏偏还加速。”敖丙垂头丧气刚说完这句话猛然觉得被什么东西顶撞了一下,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见一只小水母怒气冲冲地变幻成哪吒的模样,燃烧着的头发直冲天际,加下风火轮滋滋冒火,一把将敖丙掳到陈塘关。
敖光和申公豹穷志不舍,忽然看到远处飞过来精神抖擞的天帝和鹿童。
“敖光,带我去东海你的寝宫参观参观吧。”
“师叔,上次你说鹿角太老了不好用,你看我头上新长出来的多漂亮,我们去试试。”
分别被天帝和鹿童带走的敖光和申公豹最后看了眼敖丙被带走的方向,泪流满面道,“儿啊/徒儿,父王/为师自身难保了,你自求多福吧。”
藕饼|烈火焚伤
整点三海龙族反叛成功的if线,为了战损而写。
是的没错我就是想看囚那个禁
⚠️⚠️⚠️一切与电影相悖的设定都是为了本文服务。
陈塘关的城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砖缝里钻出的野草弯弯绕绕地缠着哪吒的脚踝。他盘腿坐在塌了半边的瞭望台上,混天绫垂落时扫过城墙缺口,惊起一群沉睡的寒鸦。千年过去,那些被熔岩浇灌成焦炭的飞檐斗拱依旧保持着坍塌瞬间的姿态,黑漆漆一片,沾着魔气,惹人心寒。
“看多久了,还躲着呢?”哪吒抬手接住飘落的莲花,看着半透明的花瓣穿过掌心,“老东西,你这障眼法越来越敷衍。”
太乙真人踩着酒葫芦摇摇晃晃降落在残垣上,腰间玉佩撞出叮咚响动。他刻意避开少年脚边散落的...
整点三海龙族反叛成功的if线,为了战损而写。
是的没错我就是想看囚那个禁
⚠️⚠️⚠️一切与电影相悖的设定都是为了本文服务。
陈塘关的城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砖缝里钻出的野草弯弯绕绕地缠着哪吒的脚踝。他盘腿坐在塌了半边的瞭望台上,混天绫垂落时扫过城墙缺口,惊起一群沉睡的寒鸦。千年过去,那些被熔岩浇灌成焦炭的飞檐斗拱依旧保持着坍塌瞬间的姿态,黑漆漆一片,沾着魔气,惹人心寒。
“看多久了,还躲着呢?”哪吒抬手接住飘落的莲花,看着半透明的花瓣穿过掌心,“老东西,你这障眼法越来越敷衍。”
太乙真人踩着酒葫芦摇摇晃晃降落在残垣上,腰间玉佩撞出叮咚响动。他刻意避开少年脚边散落的青铜面具,那是去年中元节,新城的百姓祭祀“三太子”时供在庙里的,此刻已被哪吒用火尖枪戳出十几个窟窿。
“你师父我前些日子在昆仑山巅喝醉了酒,哭得鹿童跟鹤童给完了身上所有的帕子都没人来扶一把。”胖仙人拔开葫芦塞,酒香混着莲叶清气漫过来,“当真不回去看看?”
哪吒屈指弹飞面具,青铜碎片撞上城墙迸出火星:“小爷回去作甚?看师祖大师伯大师兄大师姐那些假得令人作呕的笑脸?”
少年眉眼中带着恹恹:“嗤,无趣。”
太乙真人沉默片刻,打着哈哈道:“哎呀,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些年鹿童鹤童对你也算多有指点,礼貌点噻。”
不想哪吒听到这话,笑得更放肆了:“礼貌?小爷我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太乙真人挠了挠头,正打算说点什么,可偏偏此时,混天绫突然无风自动,凭空出现的海藻缠绕其上,发出幽蓝荧光,将他醉醺醺的脸映得发青。
“这,这是……”
太乙真人的酒意瞬间被吓跑了大半,他的声音惊疑不定,想来也是没预料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一幕。
“呵。”
耳边传来哪吒的轻笑,太乙真人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少年眉眼冰冷,嘴角却弯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师父您看,这不就有有趣的来了?”
太乙真人忽然打了个寒颤。
千年前的陈塘关灭门惨案,是他们谁都不愿回想的梦魇。那一战没有赢家,李家与整个陈塘关百姓惨遭灭门,东海龙族被反叛的其余三海屠戮,鲜血染得大半个海域泛起了令人心悸的赤金,而哪吒自身也因法力消耗殆尽,险些被能撕裂空间的西海龙王敖闰抓起来。
或者说,那时的他已经被抓住了,只是……
哪吒努力试图回忆起当年那种钻心剜骨的疼痛,但无奈这些年他所承受的痛苦实在太多,许多比那更加剧烈的疼痛经历比比皆是,以至于他实在难以清晰回想起当年具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唯一记得的,是失去意识前见到的那抹浅蓝。
等他再次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太乙真人那张哭肿了整整一大圈的胖脸。
他没有在玉虚宫里待太久,给的理由是不习惯,太乙真人当然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了。他在天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最后还是回了只剩断壁残垣的陈塘关。
他站在城墙上眺望东海,本以为自己会有千头万绪,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大脑原是一片空白。哪吒盘腿坐下,看着海面上波光粼粼,风平浪静,海鸥轻盈划过水面,好一派祥和景象。渐渐却有声音响起,他本不在意,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
他凝神静气,却辨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下次再见,是敌非友!”
于是他再也没有见过敖丙。
混天绫上的荧光忽然暴涨,映出哪吒脖颈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灵珠碎片的裂痕。太乙真人猛地一回头,酒葫芦哐当砸在瓦砾间,他瞳孔骤缩:“这?怎么又……”
他下意识想要掐诀,可手势刚起,就被哪吒用乾坤圈抵住咽喉。
“你敢通风报信试试?”
少年眼尾泛起魔纹,仿佛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冥之花,散发着神秘而妖异的光芒。“那帮老泥鳅用镇魂钉封海时,怎么不见你这般积极?”
太乙真人下意识辩解:“我也是有苦衷的噻……”
他当日为敖丙护法凝聚肉身,刚完成小龙就不见了踪影,等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海边,却只看到哪吒从海中被弹起,直冲云霄。他手忙脚乱地把人从半空中接下来,回头一看,反叛的龙族已打下了镇魂钉让东海成了禁区,敖丙更是不见踪影。
而他怀中的哪吒,不知为何在这短短的几息之间,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使得原本就濒临崩溃的肉身几乎一触即溃,连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灵魂也出现了破灭之兆。
一边是自己的亲徒弟,陈塘关唯一幸存的孩子;一边是只相处了几天的师侄,要怎么选,几乎是不需要太乙真人思考的事情。再加上之后他向元始天尊汇报过这件事情后,师尊那副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他不敢多想,只得装作糊涂一般,得过且过。
不想如今又有大事即将发生,太乙真人这些年躲在上山,遇事报给昆仑已成本能,但既然徒弟不愿……他讪笑着,试探着推开乾坤圈:“莫急,你莫要着急嘛……”
诶,竟然推开了?
太乙真人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乾坤圈纹丝不动的准备,不想哪吒竟然从善如流地放过了他。这逆徒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却看到哪吒抬手覆上了脖颈间那块不知何时出现的碎片,那上面爬满了蛛网般的黑纹。太乙真人哆嗦着继续把目光上移,只见少年眼角的魔纹由红泛青,妖冶异常。
“这……”
他不敢说,但他认了出来,这是龙族本命龙鳞炼化的护魂锁。
至于是哪位龙族……难道,这天上地下还会有第二位吗?
太乙真人声音发涩:“吒儿,你当年在东海,到底经历了什么?”
回答他的是哪吒冰冷的声音:“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太乙真人下意识反驳道,“敖丙的本命龙鳞和他身为灵珠的碎片都在你身上,我原本还不知你为何在灰飞烟灭的边缘还能回来,如今才知,原是他用半条命换得你神魂稳固千载平安。”
“你混天绫上缠的是东海深处才有的泣血藻,只在龙族受刑时绽放。看它现在反噬到你身上的样子,恐怕如今他正遭受东海炼狱的万龙噬心咒,以那孩子失了这两样本命法宝的状态,怕是撑不过三日……”
太乙真人碎碎念叨着,等他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时,惊得赶紧捂住嘴,可一切都晚了。
“原来是这样啊……”哪吒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得太乙真人心惊胆颤,连劝他冷静的话都说不出口。
“当年我只要他们家一命偿一命,此后便身死债消,永不相见,怎么这人还多给了些呢?”哪吒突然笑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莲花印,那是那一场大战之后留下的印记,太乙真人怕他神魂不稳,硬是给他又下了一层封印的枷锁:“这是我跟他的劫数。再说,雷劫都没能烧死小爷,就凭那些长虫,还能咬死小爷不成?”
混天绫却背叛主人似的缠上他手腕,泣血藻分泌的黏液滴落在地,腐蚀出带着龙涎香味的焦痕。哪吒皱了皱眉,正要收起混天绫,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下一秒混天绫却忽然暴起,将主人裹成一只血茧。
“你——”
哪吒从绸缎缝隙里瞥见太乙真人就要捏碎传讯符,他哪里不知,除了自己之外,混天绫只有他师父能控制。在金色光点汇成压制混天绫的六冲元辰阵的瞬间,少年魔瞳迸发青光,乾坤圈一举击碎法阵,同时在胖仙人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淤痕。
“哎呦,你这欺师灭祖的逆徒——”太乙真人疼得捂着额头在地上打滚,却没滚两下就被混天绫绑了个结结实实,耳边传来哪吒冷冷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尊师重道过?”
哎?
太乙真人一愣,心想那非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对!
他奋力抬起头,只见哪吒把手伸入裤兜,慢慢掏出一个正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海螺。
你这裤子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太乙真人苦笑着,心里也明白自己是阻拦不了的了,只得叹道:“你非去不可那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咱家那特产的甘露又要满了,我跟大师兄求个情,给敖丙多留一杯。”
“不必了。”
哪吒轻轻抚摸着海螺,螺壳表面刻着歪扭的“丙”字,千年间始终沉寂如死物,今夜却烫得几乎灼穿皮肉。他试探着抬起手,把海螺放到耳边,可传来的却是一片空茫的杂音。
哪吒沉默片刻,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螺口,海螺蓦地发出一道光,汇成箭头指向东方。
“那玩意儿你们自个儿留着喝吧。”
混天绫撕裂虚空,他听见太乙真人在身后叹息:“那孩子用逆鳞替你续命,你此去是要把这份因果……”
“是要告诉他——”哪吒纵身跃入空间裂隙,“小爷的命,轮不到旁人做主!”
“唉呦。”
太乙真人忽然打了个酒嗝,袖中掉出半卷泛黄的《山河社稷图》。
“真后悔没多抹层藕粉,省得你现在硌得人牙疼。”
东海在哪吒脚下裂开深渊,本该澄澈的海水泛着脓血般的暗红色,被乾坤圈搅动的漩涡里浮沉着龙鳞碎片。
他踩碎一只试图啃咬他脚踝的怨灵,在颅骨爆裂的脆响中想起敖丙总挂在嘴边的“海纳百川”——去他的海纳百川,这分明是座吃人的坟场。
“就知道你这闷葫芦死不透。”
少年指尖燃起三昧真火,赤金火焰照亮海底峡谷纵横交错的伤疤。这里本该有用珊瑚筑成的引路灯,如今只剩被不知名物种啃噬过的残骸。
血雾在眼前弥漫开来,哪吒嗅到熟悉的霜雪气息,混着海族特有的铁锈味。混天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如活物般绷直,拽着他冲向深渊最浓重的黑暗,不料却迎头撞上了一个杀阵,在他闯入时轰然炸裂,对他进行截杀。
“一、二、三……”
此刻寻找阵眼破阵的他竟还有闲心数了个数,三十六道封印符咒接连炸开,在他赤裸的脚踝割出深可见骨的血痕。真恨啊,他心想,龙族竟用镇杀上古凶兽的阵法来囚禁自己的太子。
却也在这刹那,他找到了阵眼所在。
“啧,阵眼是镇海石碑,还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啊。”
最后的那一道封印符咒在他面前轰然炸响,哪吒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震出了血。他随意地将血迹一抹,飞向大阵中央的镇海石碑,镇海石碑上用龙血镌刻的“擅入者诛”已经斑驳不堪,残存的力量依旧强横,足以在他脊背上犁出深可见骨的伤。他高高举起火尖枪,枪尖插进石碑后阵眼的瞬间,整个海底炼狱仿佛被触动了某种禁忌一般开始震颤,岩浆与冰刃交织成的风暴肆虐开来,将一切吞噬其中。
他听见锁链拖拽的闷响,那声音比记忆里龙骨折断的哀鸣更刺耳。
敖丙咬紧牙关,数着锁链又一次穿透肋骨的次数。
三十六万五千余……余多少来着?在两次刑罚的间隙,他模糊地想。
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龙族长老用铁锤重重敲进他的肩胛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金色的龙血滴落在岩浆池中,瞬间蒸腾起一片白雾,长老们围坐在高台上,举杯大笑。这是三海龙族中与他们东海仇恨最深的那几位,当年摆脱炼狱的束缚后特地留了下来,没有跟他的亲叔叔亲姑姑一起走。
为的,就是在他身上报血海深仇。
眼见他似乎没了动静,其中一位无趣地弹了弹指甲,从牢狱的阴暗角落里,慢慢走出一只夜叉。
“三太子可还无恙?”
夜叉用钢叉尖端挑起他的下巴,铁锈味的呼吸喷在敖丙脸上,睁着眼说瞎话:“哟,不愧是三太子,就是跟咱这些卑贱的海族不一样。瞧瞧,这逆鳞剜了还能重新长出来呢,多新鲜呐?”
“诶我数数,这是第几回了,哟,第七回了。三太子,既然您这逆鳞长出来了,看来也是无甚大碍。那今日,咱们就继续把这第七片逆鳞,给剜了吧。”
夜叉凑得很近,近得能让敖丙闻到对方口中腐烂的海藻味,这让他想起哪吒总爱塞给他的麦芽糖,那家伙非说龙宫阴郁的腥气他闻不惯,只有麦芽糖的甜味能盖一下。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一千年了,前些年他还撑得住,近来长老们已经不满足让他只承受皮肉之苦,研究出了一些作用到灵魂上的新花样。他倒还能勉强忍得住,只怕这勉强之后……
哪吒会觉得厌烦吧。
他受的苦,凭什么要他来一同承担?
在刑具架投下的阴影里,冰晶折射着熔岩的赤光。敖丙的视线掠过淬毒的钢针与倒刺铁鞭,落在角落某片不引人瞩目的屏障上。那是他仅余的法力设下的障眼法,瞒得过夜叉,却瞒不过高台之上的诸位长老,但想来他们也不屑于近前察看。
他悄悄抬手覆上心口,受刑后流出的心头血染上指甲,之后便可以指为笔,在角落刻出无数多个“哪吒”。每当刻满了法力覆盖的范围,就抹去再刻一遍,现在大概是还有……三千六百多个?指尖触碰上那一个个字迹,从最初的工整到后来的癫狂,某一笔甚至穿透了冰层,在深海石壁上留下永久的凹痕。
“嘶——”
他思考得入神,却没注意到刑罚已经开始,猝不及防下疼痛更甚,敖丙回过神来,勉强维持住那片障眼法。
可不能让他们发现。
铁钩又一次刺入下颌、穿过背鳍,刺骨的疼痛传来,他忽然低笑出声,锁链在笑声中震颤。昨夜难得平静,梦中遇到了哪吒,这人又抢了他的糖罐,他不服气,举着盘龙冰锤要和对方比上一场。哪吒笑着举起火尖枪挑起浪花,海水溅了他满身满脸,回头躲避时却见海潮里藏着歪歪扭扭的波纹,像极了他教那家伙写的第一个“丙”字。
也不知道,那个海螺还在不在他身边?
“还笑?”
夜叉将剥离的逆鳞按进熔岩池,青烟腾起的瞬间,敖丙腕间一条无人在意的红线突然灼烧起来。
这……
敖丙的心脏猛然一缩。
这是当年大祸降临时,他与哪吒同缚的因果线,千余年来一直黯淡无光,此刻却亮得如同淬火的金丝,在他苍白皮肤上烙出蜿蜒的焦痕。敖丙愣怔片刻,忽然咬了咬舌尖,想让疼痛确认一下这是否是他的幻觉。
可就在此时,海底深处传来连绵不断的轰鸣,仿佛巨兽在啃噬封印。镇魂柱上的符咒接连爆裂,无人在意的泣血藻亮起荧光,挣扎着离开原地,如受惊的鱼群般疯狂游窜。
“堂堂灵珠转世,怎么混得比小爷还惨?”
血珊瑚在暗流中舒展枝桠,将哪吒的脸庞割出细碎的血痕。他攥紧混天绫在幽蓝海水中疾驰,火尖枪劈开拦路的怨灵。那些扭曲的面孔让他想起熔岩降临时陈塘关百姓的惊恐与哭喊,想来熔岩降落时他们一定在咒骂着带来灾祸的他,只是这次被诅咒的对象换成了敖丙。
哪吒踩碎不知道从哪扑上来的夜叉的头骨时,脖颈上的灵珠碎片已染上了一层冰霜。这不是个好兆头。缠绕枪身的混天绫正在褪色,从艳红褪成惨白,昭示着他与敖丙共用的本源之力正在枯竭。他抹了把脸,掌心沾满冰晶与血沫的混合物,在深海幽光下泛着诡异的颜色。
“喂!”火尖枪劈开玄铁铸造的龙宫大门,大门化作赤红铁水,在海底蒸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烟雾。哪吒的咆哮震碎方圆十里的珊瑚丛:“不是说好要再打三百回合?你这说话不算数的蠢龙!”
海底突然卷起冰火交织的漩涡,无数暗色血污汇聚成滔天洪流。哪吒猛然跪倒在地,在激流中看见记忆的碎片如刀锋掠过:敖丙跪在刑台的青铜柱下,指甲在抠出数万个他的名字后磨得支离破碎;自己在陈塘关废墟的月夜里,用火尖枪在沙地反复勾勒“敖丙”的笔画,混天绫上沾满沙粒又被海风洗去;还有那个海螺,螺壳深处藏着他们背对着对方留下的话,他也曾想在螺壳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海螺就被断裂在熔岩之中的屋檐掩埋。
等到他好不容易翻出了海螺,却早就没了这个心思。
“找到你了。”
哪吒吐出口中冰渣,嗤笑着踹开最后一道不堪一击的门,却在看清刑场全貌时喉头一窒。十二根青铜柱上的锁链贯穿了敖丙单薄的脊背,被铁钩倒吊在熔岩池上方,蒸腾的雾气正蚕食着鳞片上的光泽。最刺眼的是他额间那道取代了灵珠转世的印记的囚印,而本该皎洁如月的龙角,此刻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龙族长老的咒文取代了夜叉,晦涩的字符悬浮在半空,正将逆鳞从敖丙心口缓缓剥离,每抽出一寸,刑场上空的冰雾便浓重三分。
敖丙在灼烧灵魂的剧痛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不敢抬头,生怕这又是剜髓咒制造的幻象,就像过去三十六万五千多个日夜中,那些在剧痛间隙浮现的虚影:有时是哪吒扛着火尖枪踹开龙宫大门,有时是生辰宴上混天绫卷着麦芽糖砸在他额头,更多时候只是少年模糊的背影,在雷云深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眼中。
直到三昧真火将熔岩池烧成暗色岩石,夜叉的惨叫声混着皮肉焦糊味灌入鼻腔,敖丙才敢转动僵硬的脖颈。哪吒的混天绫早已染作暗红,绸缎边缘不断剥落燃着星火碎屑,像是即将燃尽的纸人。可他那双眼眸亮得骇人,魔纹自脖颈爬上脸颊,在双眼下方凝成繁复的暗色纹路。
敖丙猛然抬头,锁链在皮肉间扯出闷响:“你不该来……”
“闭嘴!”哪吒甩出乾坤圈,金刚镯子以惊人的速度转了一圈,击碎了那几根碍眼的柱子。敖丙只感觉身上一空,失重感随之传来。眼见距离那熔岩池越来越近,他闭上眼,准备迎接烈火焚烧。腰间却忽然传来熟悉的触感,下坠的身体忽然一滞,混天绫如赤练划破了千年的苦痛与孤寂,将他卷到哪吒的庇护之中。
哪吒低下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喉头一窒,骨髓深处泛起细密的疼。他抬手捂住耳朵,敖丙压抑的喘息像尖针一般扎进他的耳膜。
“你他妈的……”少年踉跄着单膝跪地,火尖枪落到地上烫出焦痕,“疼成这样还装没事人?”
敖丙瞳孔震颤,海底怨灵发出尖啸,缠绕他的锁链骤然收紧,痛感被放大十倍灌入灵台,模糊间他只看到,哪吒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
他与哪吒,共感再起了吗?
敖丙在极度的疼痛中竟还有暇思考,是高台上的长老们眼见不好,终于决定自己出手。他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千年前重塑肉身时二人共生的那短短几天,哪吒没问,他也就没说。当年哪吒在升仙考核时挨过的打,也同样一分不落地传到他的灵魂上。
可这千年来却没了这样的感觉,他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想来他也一样。
那为什么,今天又可以了呢?
“第七根肋骨,玄铁钉。”
敖丙的思考被哪吒的动作打断,少年跪在他身前,指尖抚过贯穿他身躯的锁链,每触碰一处,这人脸上的魔纹就加深一分,混天绫上的冰霜随之蔓延。
“右前爪,鸩毒……”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扬手扔出火尖枪,捅穿那位正在施咒的长老咽喉:“老泥鳅们倒是会玩花样,都给我死!”
敖丙想开口让他快走,混天绫却突然暴起,将两人缠在一处。哪吒滚烫的额头抵上他冰凉的龙角,从魔纹与龙角相接处传来的温度,终于让敖丙感受到了自己仍然活着。
“听着,”少年嘶哑的嗓音混着血腥气灌入耳中,“等烧光这群长虫,你要陪我去看昆仑山的日出。”他的手掌按在敖丙心口缺失逆鳞的位置,三昧真火顺着经脉涌入,将冻结的血液烧成沸腾的赤金。
昆仑山的日出啊……
敖丙有些失神,他看过,当年还附在哪吒身上时,哪吒在夜晚呼呼大睡,他操控着哪吒的身体,一步步走上那山巅的白玉台。当第一缕阳光冲破云海发出金光万丈,他听到哪吒喃喃的声音:“好美啊……”
那时的他们对于成仙一知半解,只觉得当神仙多好,能摆脱妖魔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而今又用同一双眼看到天地辽阔,那是只有神仙才能看到的风光。敖丙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哪吒,但他确信,他们眼中有着相同的羡慕。
“真的很美,所以你一定要当神仙。”
而后时光流转千年,他真的承他吉言,当了神仙。
敖丙的龙尾突然暴起,绞碎锁链,凝固的熔岩池轰然炸开,濒死的眩晕中,他贴近哪吒耳畔,龙角擦过对方脸颊,龙息在颈侧呼出冰凉的气息:“日出要看千年才够。”
补上我们缺失的、错过的、因造化弄人而天各一方的那一千年。
那一刻敖丙忽然明白了共感再起的条件。
是他们心意相通,生死相许。
尾音淹没在乾坤圈的嗡鸣中,风火轮悬空而起,三昧真火将整个刑场照得如同白昼。
龙族长老祭出斩龙铡,哪吒头也不回,把逆鳞按回敖丙心口。混天绫吸饱交融的龙血与魔焰,化作遮天蔽日的赤网,挡下所有恶意的窥探与进攻。
“轰——”
海底穹顶在神器碰撞中坍塌,星辰的光辉第一次照亮这座幽暗炼狱。敖丙听到哪吒的怒喝:“乾坤圈,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冰魄龙息与三昧真火完美相融。冰火流星如天河倒卷,将斩龙铡熔成赤红铁水。夜叉们在极寒与炽热交替中爆体而亡,飞溅的碎肉撞上泣血藻,绽放出妖异的蓝莲花。哪吒在风暴中心狂笑,火尖枪挑飞大长老戴着冠冕的头颅,那头颅飞在半空却仍在嘶吼:“孽障!你可知逆天改命的代价——”
换来的确实哪吒的轻蔑一笑:“我只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敖丙的龙尾缠住哪吒腰身,奋力扬起冰锥,贯穿最后三名长老的心脏:“左后方,七寸。”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说某个无关紧要的秘密。
哪吒挑了挑眉,他可不信,敖丙的死穴和他们的不一样。
濒死的龙啸响彻海底,禁术咒文在他们脚下亮起,照亮了敖丙脸上难看的表情。“那是,龙族秘典最后一页记载的共生血誓。”
“他们想让我们陪葬!”
“休想!”
哪吒反手撕开了自己胸膛,业火包裹的心脏处盛开了一朵冰晶莲花。他将敖丙残破的魂魄塞进灵台,混天绫裹着两人坠入东海最深处。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敖丙勉强睁开眼,看见哪吒瞳孔中映出的漫天星子坠落,像极了千年前陈塘关夜空中未燃尽的烟花。
岩浆吞没龙宫最后的废墟,哪吒已近透明的魂魄飘飘悠悠离开那具已已竭力护住二人的身体,回头看向身后的敖丙。小龙忽然低声念了几句,禁术咒文在他们脚下流转,哪吒皱了皱眉,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他掐指一算,却发现自己与敖丙的命格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紧密地缝合在一起。
哪吒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龙族最古老的秘法,”敖丙的声音带着轻松,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以施术者的逆鳞为代价,换取共生者的永恒羁绊。”
“你疯了?”
哪吒想推开敖丙,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仿佛与对方粘在一起了一样,动弹不得。魔纹与龙鳞覆盖的皮肤下,流淌着冰火相融的血脉。
敖丙的龙尾缠上他的腰,冰晶顺着脊背攀爬:“你救我出炼狱,我还你一条命,这是你要的公平与公道,不是吗?”
哪吒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敖丙,直到对方招架不住一般移开视线:“怎么了?”
“当然公平,”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敖丙的龙首揽入怀中,“可我还想多要一点,你给吗?”
千年未见的时光将不自知的思念凝结成了牢不可破的执念,此时二人互通心意,哪吒才一边恨自己愚钝,一边庆幸,还好不算太晚。
海底突然亮如白昼,三昧真火与冰魄交织的光柱冲破海面,将方圆百里的云层染成赤金色。
哪吒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枕着敖丙新生的龙角。少年腕间缠着稳定神魂的冰晶锁链,另一端没入敖丙长出嫩肉的琵琶骨。
混天绫化作的宽大红绸盖在两人身上,边缘绣着细密的龙纹与火莲,在暗红岩浆映照下流转着诡丽的光晕。
“醒了?”敖丙的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海底岩石。他的逆鳞已经重新长出,只是颜色比从前更深,像浸透了哪吒的三昧真火。
哪吒抬手摸了摸脖颈,当年护他周全的灵珠残片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敖丙一模一样的龙鳞纹路:“你把逆鳞……”
“分你一半。”敖丙的指尖抚过哪吒心口,那里盛开着一朵冰火交织的莲,“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你的,可也归我了。”
哪吒沉默片刻,忽然问了句似乎不相干的话:“你能化为人型吗?”
敖丙愣怔片刻,掐指念了个法诀,一阵白光之后,千年未见的熟悉眉眼终于显露出来。敖丙看着哪吒一直盯着他不放,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怎么了?”
下一秒,他被拥入怀中。
“好久不见。”
“……嗯。”
龙族覆灭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三界间迅速传开,等到这消息兜兜转转又传回了他们耳中时,哪吒正和敖丙并肩伫立于昆仑山巅。
他打了个哈欠:“怎么还没日出?”混天绫化作罗网罩住整座山峰,将前来讨伐的天兵天将悉数挡在山门外。
“喂。”哪吒戳了戳那双颜色极淡的龙角,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语气中却分明带着嚣张,“你说天上那群老家伙会不会气得跳海?”
敖丙将最后一块麦芽糖塞进他嘴里:“他们不敢。”龙尾扫过之处,冰晶凝结过后,气势汹汹的雷部众神对着自己冻成冰雕的法器纷纷傻了眼。
“去看看吗?”
“走。”
海底的泣血藻开了又败,谁也没看见龙族三太子垂落的指尖正悄悄勾住混天绫,一如千年前他们躲在珊瑚丛里分食麦芽糖时,他用尾鳍轻蹭对方脚踝的小动作。
“说起来……”
敖丙听着哪吒拖长了尾音,显然是等着他来询问,于是也好脾气地答道:“怎么了?”
“当年在海螺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哪吒便眼睁睁地看着敖丙的龙角泛起粉色,腰侧还被海盐珍珠蚌撞了一下。
“……自己想。”
混天绫突然收紧,将两人裹成蚕茧。月光穿透云层的那个瞬间,哪吒终于听清了那句被冰封千年的告白。
【藕饼】锦绣前程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电影线,HE,与天斗。1.7w字全文完。
微博同名@兔洛琳,番外沉醉东风请见微博置顶传送门
【零】
“哪吒回来了么?”
太乙在诛仙柱前抬头,柱上盘踞着一条小白龙。那还是条幼龙,却已是造化钟灵,甲光粼然,龙目湛湛,被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割开的脊背秀峻如云山。
可他没机会再长大了,抽了龙筋的龙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太乙真人踩着碎鳞,站在小白龙淌下的血泊里:“还不曾。”
“莲花三太子随姜尚出西岐,破三十六路征伐,已擢升先锋官,战功勇名,彪炳宇内。”
小白龙不由笑了,目光盈盈,眼底尽是神往。他声音清越,吐字却有些含混,听去像含着什么东西:“我一直在等他。”
“他不会回来。”太乙盘腿坐在猪上,静静同这条重伤垂危却不肯解脱的小龙对视:“他已经不记得你。”
小白龙眸中神光光恍恍惚惚地暗淡下去,如同罡风过处一尾不堪摇的孱弱风烛。可那点飘摇烛火终究寂寞而倔强地亮着,小白龙张开口,口中有一点樱色。这一次太乙看清了——他衔着一枚左旋的海螺。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昔日的龙三太子轻声说,端然而静,乖巧得一如往昔堂前行弟子礼。他眼瞳莹润,目光悠悠然落在极远处,映照着天河里的星星:“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壹】
数载前,天劫后。
可怜太乙三花聚顶被一道天雷削了个干净,还要骑着猪为两个孩子四处寻找重塑法身的材料。魔丸灵珠却是在社稷图里逍遥自在,图中哪吒早已玩熟了,成日拉着敖丙嬉闹。偌大幻境只有他们两人,流风过处,影皆成双。
偶尔敖丙也会教他些新奇玩意儿,哪吒自小不怎么出李府,社稷图中又只能见到敖丙一人,自然他教什么就是什么。比如臭棋篓子申公豹的首席大弟子教昆仑第一臭棋篓子太乙真人的徒弟下棋,哪吒还以为撇去申公公,敖丙棋技三届第一。
输了一晚的哪吒空出一只手挠头:“我可以悔棋么?”
敖丙笑得如沐春风:“你这局已经悔到第十六次了。”
他话音未落,哪吒五只胳膊已经开始行云流水地提子,也不知道要悔几步:“债多了不愁,多悔一次不多。”
灵珠依然笑得温雅纵容:“你悔棋归悔棋,把偷的子放回去吧。”
“还有,都答应你悔棋了,等会继续下的时候,可以不拽我尾巴了吗?”
哪吒两只胳膊枕在脑后,咬着草茎望天哦了一声,伸手又捋了把手感颇好的小龙尾才恋恋不舍收了手。敖丙悄悄把尾巴收回袍摆下,玉琢似的脸上依旧端方镇静,龙角尖儿却已然红了。
一晚棋下得热火朝天,哪吒输急了眼,干脆现了法身以示认真,鏖战酣处六只胳膊忙得不可开交,一手执子一手扶枰一手挠头,另有三臂不忘偷子、捶桌和揩油。敖丙倒是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任尔三头六臂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气度。可他架不住哪吒闹起人来蛮不讲理又强词夺理,说自己法身都都被看光了,敖丙也要给他瞧瞧漂亮尾巴。
龙三太子被磨得无奈,板着白壁样的脸儿不假辞色,一截明如练的粼粼长尾却自桌下悄声探了出来,在哪吒脚踝上不轻不重地一扫,旋即又远远逃开。
敖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他的话,他对这个天命里另一半的魔丸从来没有办法,几分情难自禁的纵容,几分心绪莫名的悸动。
哪吒五只胳膊一起挠头,冥思半响,终于收了法身,投子认负。他一掀幻术变出的棋枰,躺倒在山石上晃着腿看天:“你又赢啦!没意思。有什么想问小爷的,问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连赢一夜的敖丙低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你是陈塘人士,李家三子,父系总兵,母亲殷氏,幼时……”
“停停停停!你查户籍啊?你有妹妹要嫁给我啊?”哪吒心头冒火,抱着火尖枪翻身坐起,迫到敖丙身前,满心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郁:“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问题,那换小爷我问你好不好?”
他解了乾坤圈禁制,已然比敖丙高了,欺近的时候,颀长的身影几乎能将敖丙整个人笼在其下:“我问你,天劫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两人间不盈寸,近得呼吸相闻,敖丙望着他,龙角尖稍的红一点一点蔓延到耳根,却是咬着唇笑了:“你一晚上又是偷子又是悔棋,是不是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我答过你: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见哪吒一探手又要揪自己领子,敖丙忙一把握住哪吒腕上乾坤圈,急道:“不用在说我傻了。我早说过,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哪吒被他握住手腕,不退亦不进,黑瞳神色晦暗,只照着灵珠眼睛。
敖丙被他看得心虚起来,微微垂头避开他的视线,垂落的手指在身侧空空握了握,似还有热度残留指腹,一路烫到心尖。
他等得心都慌了,哪吒也未发一言。流风来来去去,似乎吹散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敖丙还未回神,哪吒已俯身在他角上亲了亲。
亲完一把抱过龙尾,往脑后一垫,悠然自得地睡去了。
他睡得逍遥自在,敖丙却是慌了神,尾巴这般被人抱在怀里枕于身下,走不开,亦离不远,只能跪坐在一旁,看哪吒舒舒服服翘着腿,枕着他从不示人的尾巴午睡。
敖丙犯了会儿愁,被日光晃的炫目,便顺手摘了片莲叶遮在哪吒头顶,不让正午日头晒在他脸上。
他看着荷影垂落,落在哪吒眉目英挺的脸上,不由抿着唇笑了笑,忽然想在他身边一同睡去,不问外事,忘却明天。
敖丙抱着龙尾小心翼翼地和衣卧下,不让它惊动哪吒睡眠。两人近在咫尺脸对着脸,共享头顶一片小小荷叶。灵珠阖了眼,睫羽一颤,忍不住又睁开。
他目光垂落,瞥见哪吒腰间小袋挂着了线,那从不离身的护身锦囊开了个小口,露出海螺的一角尖尖。
【贰】
重修法身道阻且长,图中寂寞,两人修炼闲暇便一同瞧月瞧海瞧星星。哪吒枕着手臂,抬头看星垂穹庐笼盖四野,声音困惑:“敖丙,你为什么总在看星星?”
敖丙托着腮,有些出神:“山河社稷图中星野瑰奇,我从没见过,想记下来,日后讲给父王叔伯们听。”
哪吒打了个哈欠,一引混天绫,红绫匹练般展开,化作个载着他们荡荡悠悠的秋千:“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东摆西凑乱七八糟。还是月亮好,和外面一样又大又圆。”
他伸手框住月亮比了比:“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如今人不见人,连月亮看的都不是同一个。”
敖丙低下头:“可我家人却是连外面的月亮星星也看不到的。”
哪吒听出他语气低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敖丙话音未落,魔丸啪的一声变作盒月饼跳进他手里,还给自己捆了个同心结:“怕什么,等我们重修法身,就带着风火轮去东海瞧瞧,不但请他龙王老人家看月亮,还给他尝尝陈塘关的点心。”
敖丙忍着笑,抱紧点心盒,认真道:“龙族百鳞之长,我们虽是妖族,但不吃人的。”
哪吒索然无味地坐回秋千另一侧:“没劲,小爷还想吓吓他们。”
他侧过头望向敖丙,目光中褪去玩笑意味,一厘一毫尽是认真:“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我陪你回家如何?你陪我天雷里走一遭,有什么事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自己独抗。”
“你那法宝碎了,咱们一起想法子陪一件;你家要你封神登天,我们便一同建功立业;你要为亲族伸冤,我也一同陪你找神仙老儿们理论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月野下,哪吒黑瞳中似藏着淬火的枪尖,他对敖丙说的话,句句算数,一诺千金。
敖丙十指在衣袖下悄悄握紧,他望着唯一会为他着想的朋友,目光深深,尽是说不出口的万语千言。
许久许久,他才开口,声音轻轻:“没关系。这些都是我使命所在,我该去承担的。”
他抱着膝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哪吒,忽地笑了,眉眼间鲜见地露出几分柔软的孩子气:“不过你要一起去龙宫看看,也是可以。”
“他们会喜欢你的,你像太阳。”
哪吒像太阳。
起于旸谷、归于虞渊、亘古不易、泽被万里,让所有生灵共沐其中的太阳。
当日陈塘关上火莲焚天,煌煌然如东暾。
幼时他灵珠托生,是东海底唯一自由的生灵,所有的叔叔伯伯都在等他长大,一点一点看他从壳中不足丈余的灵慧幼龙长成翩翩少年,不光为了龙族等待千年的转机,更因为他是死寂天牢里仅有一丝生气。
他是自由的,昔日的血战三千里的苍龙们看着他自海天间潇洒来去,依稀便是从前的自己夭矫于天际。
每次敖丙同师父出东海修炼回来,荒冢般的天牢总有几分热闹生气,叔叔伯伯们争相问他地面上的事。他们问草木葳蕤,问明月潮生,问重峦碧水,问这世间再平凡不过、他们却只能在梦中一见的景色。
然而问得最多的,还是太阳。
他们被困在天牢海底,看不见太阳。
龙族和天日间隔着天令,隔着他们的功勋,隔着千重锁柱,隔着深不见底的缥蓝海水,一层又一层地滤过光。
百鳞之长们自海底向着东方仰首,三千尺太长,入目只有无尽波光。
【叁】
哪吒并不懂敖丙千回百转的心思,只知道日后灵珠要做什么自己陪着他做便是。但敖丙夸他像太阳,太阳是重要且讨喜东西他还是知道的。转念再一想,这世间比太阳更厉害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很多,一时间更是得意,很有些飘飘兮登仙的意思。
他受了夸就要表现,有想法立刻付诸实践。要为灵珠讨说法,首当大事便是好好修炼重塑法身,拎着枪说话才硬,有功业便有话语权。
敖丙还在出神,良久等不到哪吒回答,转头一看,只见哪吒头上祥云一片,人都已入定了,顿时哭笑不得,只能下了秋千盘腿坐在哪吒身边。
自从进了山河社稷图,敖丙便发现哪吒打坐时有个很坏也很邪行的毛病,就像午睡一定要枕着小龙尾巴一样,缠人无赖,心安理得。入定之时敖丙只要一离开他立刻就醒。反之灵珠在身边,且不知山崩于前海水倒灌会如何,反正敖丙怎么捏他的脸都没有反应。
真不知这是混元珠的奇妙天性还是他故意。
可敖丙对哪吒从来也没有办法,只跪坐在他身边,灵珠气息纯和,默默在一旁为他护法。闭目的哪吒敛去了平素的顽劣嬉闹,眉目深挺,刀锋般抿起的薄唇透着股英气。而这英气里又蕴着三分桀骜,一如他的火尖缨枪,不惧神佛。
敖丙凝视着他刀雕而成的侧脸,忽然想起灵珠现世后那一道打向哪吒无可转圜的天雷,激灵灵轻轻一颤,心底满是酸楚涩然。他想,我怎么能让他死,换自己的锦绣前程呢?
他们该是一起的,天生如此,失了谁都是活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教过他,若是命运不公,就和它斗到底。
这个世上,定然还是有天理的罢。若是没有,他们就一起斗一个出来。
念及此处,再无可惧,背负无数的龙三太子唇角忽然泛起个安恬宁和的笑。这一笑如冰河乍破,生机过处尽是杏花雨杨柳风。他心中安定,悄悄握住哪吒的手,有几分甜蜜地想,山河图是化外之境,他们的约定连天地诸神也窥探不能,只有风知处。
【肆】
两人日复一日在社稷图中苦修,可惜铸基塑身一事非朝夕能成。世间事不待人,过个几百年再重回人间,只怕烧纸都赶不上热的。两人勤耕不辍却进益缓慢,急在哪吒心间,愁在敖丙眉头。
又一日,消失已久的太乙忽然骑着猪大喜奔入,手拈一片荷叶手舞足蹈:“娃儿,你有救了!”
“这仙藕千年化生,灵根天成,邪祟莫侵,是塑身的最好材料。你快随我去乾元山闭关,仙藕灵气自生,还能中和你那与生俱来的魔丸戾气。”
哪吒当即警觉,一握敖丙的手,扬首问道:“我有灵珠在身边,还要什么仙藕灵性抑制魔气?我若走了你们打算将灵珠怎么办?有这等法子,为何不让他先去?”
敖丙大急摇头,生怕他冲动之下怠误天赐良机,急急抓住他手腕:“我不要……你先随真人去罢,我总有办法的。”
哪吒不答话,只径直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太乙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个孩子一眼,一瞪眼:“锤子!那要得个铲铲!小娃儿们不知世事口花花,龙身修炼何其不易?人间早也等不及。譬如你爹娘,纣王残暴嗜杀倒施逆行,施炮烙设虿盆,如今忠臣良将日益凋零,你躲在山河图中,又要谁来看护他们?”
说罢眼望流云,很昧良心地补了一句空话:“何况天尊总有办法复原灵珠。”
他开口提及李靖殷氏,一下便捏住要害关节,又补了对灵珠的承诺。哪吒抓着敖丙的手,一时有些踌躇,但下意识想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还是趁热打铁为敖丙讨个具体法子的好。
倒是敖丙开口劝解,捏了捏哪吒手心,安然道:“真人一诺千金,我们放心便是,不急这三五载。等我修炼好了,我去找你。”
哪吒依然蹙着眉,敖丙把他拉去一边,促膝一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太乙看着他那混世魔王样的徒儿坐在敖丙身边,耐着性子听他一句句说话,眉峰时展时攒却从不打断。两个人殷殷切切亲亲热热,像枝头两只幼鸟簇在巢里的嘁嘁喳喳着互相梳理羽毛,纯然是发乎本真的好,不由太息,没忍心告诉他们东海早已经反了,此时是万不能放敖丙这个未禀在册的龙太子暴露世间的。东海反叛一事直达天听,他力有不逮,只能尽力保全两个好孩子。
也不知敖丙当日安抚了哪吒些什么,哪吒最终竟答应先同师父去乾元山,太乙大喜,拎着酒葫芦纵猪先去准备,给他们留下点话别的时光。
两人在山河图中最后的时日,哪吒拉着敖丙坐在树枝上,一同看旭日红彤彤地跃出山峰。
哪吒靠着树干,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火尖枪,望着重山叠嶂出神:“小灵珠,你修行好后记得要来找我。”
说完向敖丙眨眨眼,黑瞳里不无得意:“你不是说我像太阳吗?我随你去东海,让你们龙宫千尺水深也有皦日东升。”
敖丙再次领略到了魔丸打蛇随棍上的厚脸皮,这人真是顺杆就爬攀藤上瓦,给他根绳索只怕能一路上到天上去。
可敖丙却笑了:“好。”
说完也有些出神:“不知道战后天庭会封我们作什么。只愿能赦了我家族,擢我去做颗星星。”
他融冰般的瞳子里神光浅浅,空濛地照在天际:“我想做颗星星,自由自在。父王抬头,随时都可以看到我在那里。”
“龙族会有一颗自己的星星。”
他望着天际,哪吒的目光却只在他眉眼间。龙族的小太子在天光下笑得憧憬,微熹晨光栖落侧颜,映得他眉目昳丽,半是暧暧半是明。
他忽然把敖丙抱在怀里,抵着额头,在他龙角上亲了亲,重复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师父说藕身空心,免不了忘尘忘情忘却什么重要的事。我把心放在你这,等我醒转回来,你还给我,告诉我往日的事,我们再一同去建功立业。”
“封神也是可以升星的。将来我是天将,你是星星。”
未来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晰、前所未有的近,他能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锦绣前程里一定会有敖丙。
已然高过灵珠的哪吒搂着小龙,看他冰蓝的瞳子里神光怔怔,低低笑了笑:“敖丙,再陪我踢一次毽子吧。”
他还有很多话不曾说,那就等归来再说罢。
封神登天后,他们会有长长久久的一生,与天共老。
哪吒取了毽子,牵着敖丙的手自枝上跃下。
在遇到敖丙之前,他从未这么酣畅淋漓地游戏过。
敖丙灵珠天性,又被教养得水魄松风,举手投足自有其温雅从容,便是踢毽嬉戏也是矫若游龙回雪流风。但哪吒是懒得想去想什么辞藻夸他的灵珠的,他只觉得敖丙踢毽子的样子很好看,踢毽子的身法很好玩,能接住他陈塘关第一帅的毽子,本领也自然很不凡。总之从头到脚都好,好得叫人想和他踢一辈子毽子。
说来他连敖丙在海边抱孩子的模样都见过了,哪吒不无得意地想,全然忘了他把人在陈塘关上捆了个双喜临门的事。
两人玩到酣处,哪吒回风一脚,却是将毽子踢上空中,敖丙刚要飞身去接,就见毽子砰的一声,自头顶炸出一簇花焰。
山河图中四季如春,此刻却随着那声锐响,纷纷扬扬下了一场瑞雪,铺满两人双肩。
敖丙伸指,发现那雪却是杨花拂面,星星点点。
他只记得哪吒顽劣,一使障眼法他的屁股就要倒霉。却不知他看了什么话本子,能想出这一出幻术飞花作雪。
飞雪逆空间,哪吒笑嘻嘻地握住敖丙的手,将一枚海螺塞进他掌心,还要要顽劣地学他的话,说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必千里来相会。
敖丙脸颊发烫,白壁样的脸差点又红成一块很好看的海鲜。他张口欲言,忽而唇上一热,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已经印在唇瓣间。
敖丙怔怔地睁大了眼,睫羽轻颤着。漫空扬花飞雪,哪吒眉目含笑,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如一缕墨迹化入水中。敖丙伸手去握,能抓住的只有掌心的海螺。
海螺被捂得温热,熨帖着手心,似有一颗心在其间轻轻跃动。
“小灵珠,等我。”
【伍】
回社稷图接走哪吒时,太乙发现他的好徒儿失了一缕魂魄。
他再三瞥了遥遥站在海岸边的敖丙几眼,终究没说什么。倒是哪吒魂不守舍,一副剩下的三魂六魄也齐齐丢了才好的模样,看得太乙怒其不争,恨不能赶紧把这瓜娃子塞进莲藕,将他空脑壳儿好生捶打捶打把水倒光。
魂魄收入宝莲前,哪吒频频回望,素来桀骜的眼瞳中第一次有了祈求之色:“师父,答应我,我不在的时日里,帮我看护好灵珠好么?”
太乙坐在猪上倒酒,闻言斜睨他一眼:“才几天就果不离枝瓜不离蔓的这么上心……他是你什么人啊?”
哪吒不理话里的讥诮,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瞳光烈烈,如透三秋:“他是我至亲至爱!”
好歹将这大爷哄进宝莲,太乙真人心力交瘁,回想起两个孩子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由有些心酸。
他喟叹一声,一拍猪的额头,揭开酒葫芦:“猪,你讲做风火轮有个爪子好,红扯扯悬吊吊,还不如做头猪舒坦,想喝酒便喝酒。”
说着自饮一口给猪灌一口。那猪不负众望地嘁出酒水,甩头鄙夷地翻了他一记白眼。
太乙也不恼,哈哈笑着,抬头往那渺渺九天看了一眼,念及龙族反叛,战事之酷烈,如今还不忘利用这灵珠魔丸,不由得嘿然哂笑起来:“神仙。嘿嘿嘿嘿……神仙。”
他在坐骑臀后掴了一掌,带着宝莲直没九天云烟而去:“是神仙呐!”
烟云之下,便是陈塘。东海千里,血如残阳。
【陆】
山河图中时无寒暑,便是千载弹指也如旦暮。自哪吒走后,山河图中无人探访,敖丙日夜修行,偶尔拿出海螺一看,眉眼间笑意融融,再不觉时光难捱。
哪吒会来接他。
他这般笃信着,哪吒那一缕神魂早已融入骨血。他们自鸿蒙开天辟地以来便是一颗两仪天成的混元珠,相依相伴了这么长的岁月,痴痴缠缠,拆解不开。
哪吒从未对他食言,他信他不会食言。
又不知过了光阴几许,山河图却是换了天日。敖丙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昏昧阵法中,眼前是师父申公豹的脸。
他刚要开口,忽地发觉自己嗓音锵然有金石之声,敖丙惊奇回首,却见龙身在他昏迷中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已然重塑。他缓缓盘桓,烛火下鳞光濯濯,通身并无半分不适之意。引颈清啸一声,水魄风魂自在牵引,造化钟灵,又是那条夭矫漂亮的小白龙。
申公豹负手立在一旁,看敖丙打量着新身躯,满眼新奇,像只扑镜好奇的糯白猫咪,又想起初见时他不过一条丈许的破壳小龙,乖乖蜷在波水中,不觉也有了几分慈爱之色:“徒……徒儿,可还满意?”
敖丙落地化作人形,落落疏朗,神清骨秀,作揖行礼道:“多谢师父。”
申公豹大是满意。自陈塘关一劫,他游说龙王联手海底妖兽和西海龙王抗击天庭,自己则改投通天教主门下,行走人间襄助纣王。而今西岐势力渐长,自得哪吒加入后更是烈火烹油,眼见殷商就要砸锅,申公豹忙不迭趁太乙外出盗了山河社稷图,以借灵珠之助。
他如往日般拍着敖丙肩膀,循循诱道:“徒儿啊,当日你在陈塘犯下大错,辜负亲族厚望,这次龙族倾力救你,可莫再糊涂,三日后随我去西岐战场,会一会那打头阵的太子先锋。”
见敖丙目现疑惑,申公豹俯身,笑容意味深长:“是你的旧相识,哪吒。”
敖丙像是被当胸锤了一记,几乎站立不稳,猛然抬头,手指在衣袖下微微发抖:“哪吒?哪吒是我好友,他答应重修法身就回社稷图找我,他怎会……”
申公豹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抬袖一拂水镜:“自己看罢。”
水镜中烟云沆砀,一条西海黑龙御风而起直冲天际,攒射的箭矢擦着鳞甲溅出四散火星,却半点也阻不住他去势。黑龙奴电而行冲散天兵,烈烈咆哮着如入无人之境,追随其后的黑龙们亦是士气高振悍勇无惧,一时间天兵阵脚大乱,溃作一团。
敖丙只死死盯着天际一点红光,那火光来的好快,飒沓如火流星经天而行。人影未先至,烈焰已横空。敖丙瞳孔震颤着,亲眼看见一截雪亮枪尖自黑龙鳞下穿胸而过,血溅长空。
握枪的少年凌空而立,足下踏着烈焰风火,丰神俊朗,眉目似旧。他偏着头,看那濒死吃痛着翻滚挣扎的黑龙,如同看一只垂死的牲畜。
他手腕骤然发力,枪身拧转,已搅碎龙心,那黑龙死蛇般直直坠往沧海。长笑声中,火流星再起,脚踏风火的少年战神杀入龙群,鲜血泼天而起,烈焰隔着水镜灼烧着敖丙瞳孔,像是看到魔神亲临。
他浑身都在抖,抖得握不稳水镜边沿,抖碎了水中魂牵梦萦的身影。
身后申公豹扶住他双肩,悠然叹道:“哪吒?他早将已你忘得一干二净。”
“徒儿啊,莫天真了。世人成见如山岳,山岳之重,岂能轻易?灵珠魔丸,只能存其一。如今他们选了魔丸走那封神登天的坦途,你是便是弃子,爱你护你的只有师父亲族。当日东海龙族予你万龙甲,如今又倾全族神魂助你重活。你父王尚在征战四海,你要叫他灰心失望,叫龙族永生没于东海,世世代代不见天日吗?”
“时至今日你还想着那魔丸,糊涂!你们的大好前程,从来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他言至激动处,已然显了豹相,字字炸如惊雷,炸得小龙太子几乎心神俱碎。
苍白十指痉挛着绞紧,他无意识地低喃着:“父王……哪吒……”
“我要去见他。”
他要去找哪吒。
他的心还在他这里,无论血海深仇还是兵戈相向,他都要先找到他,与他了结。
哪吒在西岐。
他一手提装着大料的青铜釜*,一手抱狗,口里哼着打油诗踢开院门,风风火火地呼朋引伴:“快快快,我终于把三眼的心肝宝贝命根子偷来了。咱们赶紧洗刷干净炖一锅!”
雷震子大惊,扑上来就想解救哮天犬于危急:“你疯了!杨戬宝贝这狗宝贝得跟眼珠子似得。你可以骂他三眼,但你不可以说他的狗丑!现在你居然还想炖它!你……”
哪吒抵住手舞足蹈的雷震子的额头,伸手将他推开了些,嘁地一声把哮天犬放回地上,掏出几根从厨房里偷来的猪骨头扔进锅里:“急啥。小爷我就是想吓吓他,叫他总不跟小爷试手。是兄弟的有肉同享,今晚叫他来吃火锅。”
雷震子心道杨戬回来找不见狗,又听到你要请他吃肉,这火锅他是万万吃不成了,定然当场提着三尖两刃刀来踹锅,遂了哪吒试手的心愿。
他虽叹气,却也不去苛责哪吒。西岐自得他加入,如有神助。这魔童虽生性顽劣,倒也义薄云天,他们同袍义笃,早已亲如异姓兄弟。
哪吒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他儿时在陈塘人憎狗嫌,除了父母家丁,无人待他亲厚。如今拜别爹娘,到得西岐,却仿佛到了另一个家,有兄弟,有朋友,恣意嬉闹,胡作非为。
想到此处,哪吒的心却忽然抽痛起来。曾经也有什么人,待他是不一样的。
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要保护他。
那人是谁?他想不起来,莲身藕躯的三太子的心好似被生生剖去一半。
哪吒盯着滚沸汤水,眉宇间攒起几分厌色,杀伐戾气顷刻间便重了起来:“这几日我陪你们在西岐。希望那天尊老儿坐下金仙莫要再来烦我,我只答应征讨暴君,他们要镇压龙族,自己战去。”
雷震子奇道:“怪哉! 龙族与截教沆瀣一气,有何分别?这世间还有哪吒不愿除、除不掉的妖?”
哪吒不理他话里揶揄,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只是我总觉得我屠龙,有人会伤心。”
他想不起谁会伤心,只知道自从醒来,心里便空落落,丢了什么重逾性命的东西,不知该去何处找寻。
【柒】
敖丙没能去找哪吒,他甚至没来得及见父王一面。
龙族哀兵举义背水一战,本就有死无生,而海底妖兽两面三刀,说是襄助龙族共击天庭,实则被囚多年,跟龙族血海深仇,若是眼见不能成事,只怕会当即倒戈叛乱,把仇人生吞活剥。
他记挂亲族,更不愿助纣为虐进犯西岐,便恢复旧日打扮,本披白袍掩去龙角欲去寻哪吒做个了断,意外惊闻东海龙族一再溃退,已然被天军列阵围困东海之上。
那日东海百里风雨如晦,霹雳阵云绝天海而起。龙王遥遥望着巍峨如立垣的天丁天兵,满心举族玉碎的凄怆悲绝。
后悔赴死举义吗?不后悔。
他只后悔千年前信了天庭空口白牙的漂亮话,信他们海清河晏共享太平的空诺,带着全族投了死局。
他们是妖族,生来就是。天宫许下的海清河晏太平安宁,没有他们的位置。
敖广回首,东海龙族骁勇英烈,眼中尽是相似忿色,不见恐惧,不为瓦全。龙王哈哈长笑,不再去等王妹引西海援军的那一线渺茫希望,百龙齐齐仰首,向着东方扶桑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哪怕被炎阳灼成枯骨,哪怕被天矢射得残破,也好过囿于牢底,不见日光。
苍龙们直迎箭雨,咆哮着冲向太阳。
他们的自由,他们的天日。
他们在海底蹉跎的、荒芜的时光。
一千年那么长。
【捌】
天阵的东方守将若有机会重回当日,定要质问广目天王:都说东海龙族已尽困阵中,怎么还会有一条破空而来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的小白龙?
西方守将若有机会从头来过,也必定一同悲愤诘问:都说西海龙族早已溃不成军,那龙公主引来的,难道都是阴兵鬼龙?
十二金仙们心很累。西岐大乱斗,朝歌是敌营,截教不好与,妖孽又横行。自从混元珠现世,山野人间麻烦不断,坑多的像是雨后泥地里的鼹鼠洞,敲下一茬又冒一茬。
本来灵珠被盗已经够祸事了,不想祸兮福所倚,一道天雷下去,换了藕身忘了前尘的魔丸到是更好用些。岂料刚开心没几天,这灵珠又活了,历过天雷能把混元珠一半威力发挥个十之七八,拳打功曹,脚踢揭谛,一双大锤轮转如飞,将天兵们当鼓皮捶。你说你生的这样好,用兵器能不能斯文些?
四方天将苦不堪言。有机灵如太乙者,早想起昔日被混元珠对脸痛殴的情形,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即闪身后退,暗中一脚,将同门黄龙真人踢下云头去建功立业。
东海打成一锅粥,他却在云上远目注视着敖丙,目光中隐有担忧。
天宫在东海设下重围,纵灵珠动天之能也只有一人,妖兽尚在骑墙出工不出力,西海残部的援军也寥寥无几 ,龙族这一时反扑只是靠出其不意。不多时天军稳住阵脚,果然立刻重新结阵,开始合围分化切割战场。敖丙奋力鏖战,却离他父王越来越远。
百年后,陈塘关茶寮里还在说这一日:那东海上六月飞霜,烟波涌沸,卷浪成雪,横峙苍天,一白袍人同云间神将斗在一处,身姿落落流风回雪,却是比神仙还像神仙。
待到日薄西山,妖龙们尤在负隅顽抗。一白鹿童子落于白袍人身前,揖道:“天君有请。”
有言道:围师必缺,穷寇莫追*,龙族哀兵绝境,正应避其锐气分而化之。 见童子将白鹿引至白袍人眼前,十方天兵不再对群龙赶尽杀绝,改为结阵合围,枪指苍龙,弓如满月。箭在弦上,万双眼睛注目着两人一鹿,童子已然倒头再拜道:“天君有请!”
真正的骑虎难下。
有人看到白袍人伫立良久,终是颓然将武器化入虚空,转身遥遥朝那龙族宼首拜了三拜,跟着童子没入云中。
【玖】
云端之上有七十二宝殿三十三天宫*,紫气东来,赤霞金光。敖丙孤身拾阶上天陛,一身白衣尽是血迹,却走得坦荡从容,如月出空山,清风修竹,依然是那个在海边相救女童的翩翩龙太子。
他跪于殿前,天君问他,你可知罪。
“我不知。”
“但我恳请天地仁心,赦我亲族。”
司命星官闻言在云后暗笑:不认罪却领罪,这小龙儿还真是傻的可爱。等你领罪伏法,给你命簿里添上几笔,横竖都是罪业累累。
千年前大笔一挥,天牢成了龙宫,典狱长便是龙王,天宫的许诺可从没半点错。
龙三太子睁着双至纯至善的眼:“我奉还灵珠,前事一笔勾销。天兵天将,不得藉此伤东海龙族一鳞一须。”
有人教他,若命运不公,便和它斗到底。
那人的脸好像又在眼前,敖丙眼里有破碎的笑意。他隔着衣襟握紧海螺,尖尖一角几乎将他的指尖割破。
所有的不公,到他这里为止。
得到许诺时,敖丙笑了,灵珠清澈的瞳子能照朗朗天日,却映不清重云雾罩下的巍巍宫阙。
被缚于诛仙柱上时,敖丙轻声问:“我能见哪吒一面么?”
司刑星君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发一言。
他被抽了龙筋,整个天宫都在等他阖眼,他却忍着日夜煎熬,拼命守住一口真元。
只有太乙来看他,目中尽是痛色。他告诉他,哪吒藕身重塑时被炼去了部分记忆:“仙界有令,灵珠和敖丙,在魔丸面前都是不许提的禁忌。他不记得你,否则拼死也不会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你要活,天尊尚在闭关,无人能左右你的元神。他有神魂在你身上,你活着,挨过此劫,灵珠魔丸聚首之日,他自会想起一切。”
“哪怕借作兵解,也要守住元神不灭。师伯保你们青山流水,必有相会。 ”
小白龙便笑了,他应一声,轻轻衔住海螺:“我会一直等,他的心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往后刀钩钉凿,鳞落甲碎,敖丙都在剧痛中沁着冷汗,苦守最后一点清明不褪。
甚至被剖到心的时候,龙三太子婉约的双眼都未曾闭上。
他只望向东海。
风里有螺音低回,你曾说海螺声起,千里相会。
哪吒,哪吒,我吹起这海螺了,君胡不归?
随着幽蓝瞳孔褪去了最后一点火光,那妖龙双眼终于阖上。一枚灵珠自印堂上悠悠浮起,似一颗剔透的心在轻轻跃动。
司命官捧着灵珠犯了愁,天君望一眼银汉,淡淡道:“升他去做华盖星罢。”
混元本是一体,灵珠魔丸相合威力剧增。可现下魔丸已然可控, 灵珠靠近反会扰他心神横生枝节。不若让灵珠作了星星,叫魔丸看得见,又离得足够远,催逼潜力却不生变数。哪日魔丸用废了,还能起用灵珠取代。
一石三鸟,算无遗策。仙官奉承完,却又现愁色:“那东海逆贼……”
天君冷笑:“妖孽宵小,负隅顽抗。天兵不得伤龙族又何妨,封神榜上还未登仙籍者大有人在。差人传令,驰援陈塘。”
西岐月下,哪吒手握火尖枪,将一纸调令绞得粉碎。
杀龙,杀龙,一帮腌臜混沌不知是开不动弓了还是提不动刀了的天兵龟儿子,就知道请他去杀龙!
西岐的少年战神搅碎调令还不够解气,回身一枪劈断巨树,看那巨大枝干砸的四分五裂,心底灼天的烦躁才些微平复。
他不能不去,令中一笔一划写得清楚,东海惊涛,首先淹的便是陈塘。
他不能不理这骨肉至亲的故乡。
【拾】
当日眼见爱子被带走,敖广痛不可遏,也曾招集残军试图冲阵。天军严防死守滴水不漏,龙王几乎嚼碎银牙,无奈龙族死伤惨重,只能潜回海面,抓紧最后的时间休养整饬。
一日午后,但见海水沸涌,有人在空中叫阵。敖广本不欲理,突然听闻海上喊的是“西岐先锋哪吒来战”,龙王一声霹雳长啸,目眦欲裂,率众破水而出。
只见半空中哪吒黑瞳中赤炎烈烈,火尖枪扫过一道扇弧,正将一妖兽穿心而过, 下一刻枪尖莲花烈焰怒放,立时将妖兽烤了个透熟。
哪吒随手将焦尸抖下海去,肩扛长枪,懒洋洋地对着藏在礁石后的妖兽们伸出根小指:“你们东海岩浆下所有妖孽贼寇的本事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小截。”
说罢想了想,又掐出一截指尖:“除去龙族,剩下的分这么点儿都算抬举你们!”
此言一出,东海阵中顿时炸了个沸反盈天。众妖虽然惧他如鬼神,却也不甘受此折辱,妖兽们还未反应,咆哮声中,一苍龙已直往他枪尖而去。
哪吒挑眉一笑,焮赩再起,火尖枪锋虚晃,却是绕过苍龙,直取右翼妖兽。他乘着风雷烈焰杀入妖兽阵中,如同沸铁入膏腴,一切即融。妖兽们只顾四散奔逃,哪吒长笑,也不理奔袭的群龙,火尖枪混天绫齐出,只掩杀溃逃妖兽,东海之上,如有两轮烈日当空。
枪锋进退诡谲,刺击如骤雨如疾风,却有意无意,尽数避开青龙。
不知为何,莲花太子重活一遭,斩妖除魔是天道使命,从不手软,他却像亏欠了什么似得,独独不愿与龙族开战。
哪吒在妖群间纵横往复,他血液如沸,他心中空空。他枪尖鲜血淋漓如雨,却不敢去看那一双双激愤龙瞳。
哪吒处处容情,龙族却也没有怕死的种。长啸声不绝于耳,火尖枪熛焱到处浪卷塞空,敖广亲自阻住哪吒去势。他龙爪过处尽是霹雳雷电,同莲花三太子火雨狂风地斗在一处。
妖兽们如蒙大赦,一头扎入东海没命地遁逃。群龙亦是精神大振,正要结队为龙王掠阵,火云中却忽闻一声叱咤,龙王扫尾荡开追缠而至的混天绫,下一刹那,电光横空。
龙王竖鳞片片炸起,火尖枪锋色如霜雪,破烈焰携狂风,凝在苍龙眼前。
炙浪熏得敖广几乎睁不开眼,待到瞳孔渐渐聚焦,他看见哪吒长枪横指,枪锋不过咫尺之遥,凝在眼前。
西岐的少年战神用尽全力握紧枪柄,他的枪依然很稳,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颤抖,他在何处见过这一幕?
龙王须发皆张,眼中尽是奇耻大辱,暴怒咆哮道:“你为何不刺?”
哪吒听得这句话,却如同被三昧真火烫了一般,当即倒纵避开,脸色惨变, 几乎连火尖枪都抓握不住。
你为何不刺……
有谁?有谁曾这样问过我?
他茫然四顾,干涸的眼眶中露出惶惑的神色,刀刻般的英挺容颜上却是一片木然。红莲烈焰不知何时尽数熄却,暴雨冲打着火尖枪,顺着枪锋淋漓滴落。
敖广看着这孤悬天地间骤然失魂落魄的杀神,刹那间灵光电闪,似有所悟,龙瞳中的光彩却颓然灰败下去,像个一瞬苍老的父亲。他盯着哪吒眉心魔丸印迹,喉间是压抑的低吼:“你可还记得我儿敖丙?”
哪吒霍然抬头。
敖丙?
敖丙是谁?
他下意识望向天隅。长天阴云万里,不见星空。
【拾壹】
阐教碎嘴的小仙们私下议论,总说魔丸重活于世,莲心藕身,是天生将神,无畏无惧,不知疼痛,世间欲求,不为所动。
只有哪吒自己知道,他不能看星空,尤其是紫微垣。每每望见,无情无欲的莲花三太子都会疼得弓起身,疼的四肢百骸都觳觫起来。
紫微垣有一片寂寞星辰,华盖孤高,皎皎濯濯,在天之一隅自明自熄,凝望时如星夜下惊鸿一瞥的温柔眼波,过目又像一闪即逝的萤火。
哪吒握着枪,浑身上下疼得似要淌出血来。他摊开捂在胸前的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茫然地想 ,怎么只有心口不痛?
天神太子空空地叩着胸口, 他已经没有心。
他的心和一缕神魂寄托在一枚灵珠上,变成了星星。
天际观战的太乙遥望群龙中如失魂魄的徒儿,长叹一声作孽,挥手向天际抛出一页符纸:“风火轮,去接他们吧,接他们回家。”
那符箓乘着风悠悠飘过风雨,落入风火轮赤炎,一闪而没。
原本黯淡的风火轮焰光十倍百倍怒涨起来,如有灵识般引着哪吒向天柱而去。哪吒也不违逆,只拼命偏头向紫微垣方向看去,要透过重云,找一片星星。
风火轮在天柱前落下,自哪吒足下脱出,变回只憨态可掬的猪,趁着哪吒只顾仰头看小白龙发怔的当口,搓云在鼻腔扫了扫,嚏地一声,前程往事尽现空中。
天雷中,有人在他头顶张开万龙甲,对他说,不傻,谁和你做朋友。
社稷图里,有人握着海螺立在岸边,痴痴地目送远风。
诛仙柱前,小白龙衔着海螺,细细的身躯上尽是伤痕,向师父一句一句探听他的消息。
他伤的那样重,抽筋碎鳞,有死无活,却依然睁着双映日新雪般的眼睛,固执地说,他的心还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
敖丙一直信他,信他会回山河图,信他会陪他去东海,信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
他食言了。
哪吒陡然一声痛极的长啸,爱恨痴嗔、五蕴炽盛,碓磨锯凿、锉斫镬汤*,人间地狱所有苦痛,他在弹指间尝了个遍。
半只脚已入仙门的魔丸向着小白龙伸出手,触及下颏的时候,一枚左旋海螺静静落在手中。
“只要吹响这海螺,我定千里来相会。”
“小灵珠,等我。”
刹那间枯木春芽白骨花开,前尘往事七情六欲刀劈斧凿似的嵌回这具藕塑的躯壳里,四肢百骸具是肢解般的痛。哪吒痉挛地握着海螺,望着柱上阖目的小龙,柱下的血,茫然地想,他的灵珠被抽筋剥鳞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定然不止,这点疼比敖丙受的苦,只怕如礨空之在大泽,稊米之在太仓*,他受的是更酷烈百倍千倍的折磨。
灵珠一生良善,他们怎能这样对他。
他们凭什么!
【拾贰】
直到被谪去作个土地公,看守诛仙柱的小仙也不敢再提当日之事半分。
他只记得那魔童腾风火而来,周身尽是血腥杀伐之气。小仙们除了私逃报信,只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看那魔丸向着柱上的灵珠伸出手,乾坤圈在腕间急振。他口中喃喃念着什么,眉目温柔,声如丧钟。
一小仙大着胆子支起耳朵,他听清了,魔丸念的是: “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乾坤圈……”
“急急如律令!”
追魂般的令咒甫一落地,烈火遽然腾起,层层将灵珠魔丸裹于其中。诛仙柱锁链尽断,小白龙落在哪吒臂弯间化作人形,颜如玉琢,水魄松风,天际华盖星熄灭,龙族小太子失却血色的唇莹润起来,显出渥丹般的光彩。
与此同时,乾坤圈铛然落地,炎阳烈纹爬满魔丸肩背,天宫之上,火莲盛开。
火莲一起,天宫戄然振动。天界太平太久,十二金仙在下界封神战场打的一塌糊涂,神仙们习惯在人间赶妖驱魔搅风搅雨,万不料今日祸起萧墙,忙一面遣差云仙请天尊出关,一面调兵遣将,将灵珠魔丸团团围住。
哪吒正把拦在陈塘方向的守兵一枪一个地扫飞,忽见祥云遮空,各路天神乘坐骑纵瑞兽,呼啦啦飞鹰走狗着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嗔眉怒目,大有同仇敌概此獠当诛之势。
哪吒定睛瞧了瞧黑压压一排坐骑,笑了,伸手抚过敖丙长发:“我懂了,生在你们的地界,就是祥瑞灵兽,而生在那苍莽山海间的动物,最好识相点别开灵识,开了灵识,便是妖,便要除,都是命。反正说来说去,命由你们来写,自然都是你们的道理。”
他摇头笑完,将敖丙护在怀中,沉下脸,枪尖扫开一道弧线:“好狗不挡道,今日小爷要带灵珠回东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天兵哗然,一功曹仗着护教伽蓝六丁六甲皆在身后,壮着胆子跃阵而出,指着魔丸喝道:“龙族窃了你灵珠命运,使得陈塘惶惶,你父母不得欢颜。天庭替你惩处妖邪,点你做西岐先锋,你不知感恩,莫非还要为这妖孽邪祟功业尽毁?”
哪吒抱着容颜如旧的灵珠,六臂法相尽显,正将他仔仔细细护在怀中。闻得此言,不由得纵声狂笑起来。那笑声,天柱动摇。
原来天庭许给他们的锦绣前程,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而映出那镜花水月的,还要用他至亲至爱的血。
他冷笑着,枪尖指着巍巍仙阙,淋漓尽是鲜血:“我是魔丸,他是妖孽。我们都不干净,总归做不得你们眼中不染纤尘的神仙。”
“谁他妈稀罕做你们的鸟神仙!”
长笑声中,风火轮腾云破空,哪吒枪势如龙,撞入十方天将阵中。
功名如浮云,仙籍做烟灭,混元珠生于天地千万年,要什么天庭来认他们封神登仙。
天生魔丸如何?妖孽邪祟又如何?
他偏要同敖丙,不错过,不放手,不忘情,不参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拾叁】
这一战直打得蓬壶摇荡,阆苑倾覆,火莲烈焰已烧透十二重天。
混元珠洪荒神物,如今灵珠魔丸契合一处,仅有几百上千年道行的神将们不敢撄其锋芒,只欺混元珠虽天生神力,哪吒毕竟还是藕身凡胎,卯足劲以多欺少,要一拥而上刺他几个透明窟窿。
哪吒在重围里左冲右突,身上尽是伤痕,怀里灵珠的脸颊却是不染鲜血。
火尖枪饮饱了血,哪吒手心满是汗渍血迹,滑腻的几乎握不住枪身。他抱着龙族的小太子半步不退,枪尖一一扫过畏不敢前的神将们的脸:“你!你们!”
“当初你们对付不了混元珠,就炼化我们,一道天雷妄图把我劈死,还要将灵珠收为己用。”
“现在灵珠托生在你们忌恨的妖族身上,就把他抽筋剥鳞。更欺我瞒我,要我一生为你们卖命。”
“这天地间一切都要为你们所用!不屈服的都赶尽杀绝。”
“这就是天理!这就是神仙!”
出关赶来的天尊遥遥听得那魔丸的浴血叱骂,摇头叹道:“冤孽,冤孽。”
他看着火光重围里紧拥一处的两个影子,手中的符箓忽然就有些扔不下去。
哪吒却不理有何援兵,纵使三清齐至亦是无惧。他只管带着敖丙杀出重围,混天绫如赤霞如长虹,火尖枪似惊龙破长空,迫得天兵天将节节败退,一路向陈塘方向突围。
握枪的胳膊灌铅般的重,可怀里的灵珠好轻。当日陈塘关上,敖丙化作条小龙在冰盖上连踩带蹦,逼得他显了法相方才托住,哪吒还有些发愁地想,他这么重可如何是好,幸亏六臂法身还能抱的动。
恍惚又看到当日小龙太子茫然无辜的眼神,陷在他燃起的红莲烈火中不知所措。哪吒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呢?小龙傻乎乎的,跑都不会跑,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至纯至善,本能地去信这世间都是和他一样好的人。往后可得一直陪在他身边,只能有自己才能欺负他。
他已去过东海,东海的青龙们真漂亮,雪鬣苍鳞,雷霆万钧。敖丙尚是幼龙,长大后会和他的父王一样威风吗?
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小灵珠。
他们还有好多事没做。
还没有牵着灵珠的手走过陈塘长街。
还没有和他一起看过李府春暖花开的时节。
娘亲会用雉羽扎五彩斑斓的毽子,入冬时会鞣制暖绒绒的风领,他一件,自己一件。
鏖战太久,眼前蒙蒙然尽是血色,哪吒却在笑,有些恍惚地想,他还没见敖丙穿过红衣。
他们不拜天地,也是要拜高堂的。
这么久了,小龙想家吗?
海畔有夕阳熔金,雉鸡尾的毽子凌空扬起,你说我吹海螺,你必然千里来相会。
如今春逐东风海上来*,陈塘关里柳花开,你赠我的海螺声再起,我们该回家了。
天君远远望着天兵们重整包围,车轮混战着欲将少年杀神压退,一颗坠悠悠的心终于落回腔内。那魔丸藕身显然有极限,继续轮番战下去,拖也能拖死。
只盼着龙妖灵珠莫要突然睁眼。
正得意间,东方却倏忽风雨色变,一驻守东海的小仙浑身被雷劈过也似,连滚带爬地扑到銮驾前:“陛下!魔丸临阵而走,天师力战不支,龙族贼寇已经打上来了!”
天君仙风雍容的脸登时变成了个紫薯。袖手一旁的天尊长眉轩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容情,挥袖间丹炉内三昧真火已熊熊燃起。
方要拈一个困字诀,天命有兆,天尊心头倏尔一跳,探手入乾坤袋,发觉闭关时丢了一样法宝。
不必掐算已知内贼,天尊抬眼,远远瞧见自己那最是玩世不恭、最为油滑世故的徒弟远远拿着一册牒书,正静静看着他。
太乙衣袍凭风,惯常沉湎酒气的脸上神情罕见的清正肃穆:“师尊,我知我辈合道成圣,所求不过太上忘情。可这世间自有无畏无惧不信神佛的情种,还是莫赶尽杀绝的好。”
他手中牒书平平无奇,然而仙神皆知天尊有两件可上天入地、追古溯今的法宝。
上下四方,山河社稷图为宇,古往今来,日月四时牒为宙*。
太乙被削了三花聚顶,此刻站在云头,形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渊渟岳峙:“师尊,循道不贰,天不能祸。混元存本真,东海有功德,纵使是妖,被迫至绝处亦生义愤。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不给两个孩子、给这天宫一次机会?”
“你乃化外之人,纵使日月四时牒洄源溯昔,也不会忘记今日灾变。有回首之日,还请记得,人没了活路,便不会苟活。再莫把人逼到山穷水尽处。”
天尊皱眉不语,座下云仙已然断喝:“住手!即使你窃了日月四时牒,也没有能力发动!”
太乙退开一步:“我不行,他们可以。”
他扬手,传音四野,声如洪钟:“徒儿接着!”
哪吒一枪震退持国天王,飞身接住。他握紧灵珠的手,眉心印记赤红欲滴,四时牒朦朦然似笼着一层血气。于此同时,一缕至清至正的蓝光,在魔丸怀中悄然燃起。
敖丙在他胸口轻轻睁开眼睛。
混元珠元神合一,四时牒书页无风自动,呼啦啦千载日月翻涌。其威其耀光侵日月,照的一圈神仙个个面如土色。天尊却再不停留,一甩袖,指间掐算着,转身重修封神榜去了。
外围天兵众仙百相惊慌失措。而在白光中央,哪吒却盘腿坐了下来,任光华将他们吞没。遍身浴血的魔丸含着笑握紧小龙太子的手,如昔日一般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灵珠,这次我们一起走。”
“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
敖丙霍然回首,火尖枪如惊虹,凝在他眼前。
他回到了陈塘关上,哪吒的脸映在瞳孔间,咫尺之遥,却险些相隔忘川黄泉。
炙浪扑面,烫得龙瞳中茫茫尽是水雾,敖丙知他刺不下这一枪。就像四时牒送他们从头来过,他依然会握哪吒的手,张万龙甲,与他天劫共进退。
可这次自己再也不要他的心了,他们的心已经相守相成了千万年。
哪吒是他挚友,是他至亲至爱,是他命中倒影,是他一半魂灵,他们的手握在一处,六合四海再无可怖。
这一次他们要一同归家,一同修炼,一同斗出个天理,一同游遍锦绣人间。
天庭许的封神登仙不过一纸笑言,是魔是仙,他们自己说了才算。
霹雳云聚,天雷声动,灵珠衣袂飘舞,闯入阵中。
哪吒握他手时,敖丙望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
他是他的锦绣前程。
【尾声】
千年后。陈塘。
世事更迭,阊阖宫阙里换了几道主人,长街那点繁华烟火气却蓬勃如野草,春风吹又生。手艺人在小摊前捏着面人儿,歌楼上丝竹声声,小二在店前支起酒招风旗,而茶馆先生正拍案说到一卷惊奇处:
“话说戮魂幡现世,万鬼齐哭,要将那灵珠罩入阵中,却被乾坤圈打了个星飞云散。莲花太子的乾元藕身正是天生克星……”
那先生说得跌宕,台下鼓噪叫好声不绝,银角子铜板儿掷了一桌。人群外一游侠儿打扮的少年牵着个秀逸公子,立在角落静静地听。讲到精彩处,公子笑了,悄悄在游侠儿脸上啄了一口:“评书里夸你呢。”
游侠儿抚他长发,道了声彼此,借着衣袖掩映,牵着公子下了楼。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春雪如飞花拂面,两人都围着厚厚的风领。风领毛色雪白,更衬得小公子容颜雪雕玉琢。他眉目昳丽,却生了对龙角在额间。
长街熙熙攘攘,行人似早已对龙族熟若不见,无人以异色侧目。更有卖糖的孩童扑到敖丙膝下举起手:“哥哥,你生得真好看,送你一串糖葫芦。”
公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捏出只雪塑小狗放在她手心,趁着小孩惊喜之际,悄悄将一角银子放入她袋中。
哪吒噙着笑,一手牵他,一手握着对丑丑的面人。两个小人儿一高一矮,均是单腿扬起,一枚毽子落在足弓。
远山上是三太子庙,香火袅袅,供奉着守护陈塘世世代代的魔丸和灵珠。城里一对丰神俊秀的少年们肩并着肩,踏着春雪慢悠悠地走,两双脚印蜿蜒迤逦,一路纠缠到长街尽头。
有小孩儿童言无忌,指着两个仙人似的背影,牵着母亲衣角仰起头:“ 娘亲,他们好像庙里的人呀!”
-Fin.-
[appendix]
*参考了电影背景和封神背景,私设纯属瞎掰。请勿较真。
*结尾是全新的开始。可以看作走了物归原主的世界线,也可以是其他HE的可能。尾声算是我的一点寄托,希望故事最后龙族能沉冤昭雪,能在人间自由行走,有功业者可以像其他神祇一样受世人感念,受香火供奉。
他们是彼此的锦绣前程。
*日月四时牒是我杜撰,看电影的时候,想到《尸子》中那句话,既然山河社稷图可以代表空间,那也当有一个对应时间的法器才是,于是对仗山河社稷图起了这个名字,是个不严谨的私设,没有考据。四时牒发动后能记得往事的只有天尊和混元珠夫夫。
*文中有星号处是古文诗词化用,不再一一赘述。
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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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半截玫瑰
双顶流
娱乐圈文学
1.7w+
伪现实向
私设ooc归我
勿喷勿杠勿上升
——
【故事很长,希望你们能够耐心看完。】
——
00.
“半截玫瑰,祭奠我们被扼杀的爱。”
01.
2025年12月12日,我在北京举办我的23岁生日会,那一天晚上,我晕倒在了生日会现场。
我倒下去的前一秒,所有人都在等我许愿吹蜡烛,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秒我睁开眼,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
双顶流
娱乐圈文学
1.7w+
伪现实向
私设ooc归我
勿喷勿杠勿上升
——
【故事很长,希望你们能够耐心看完。】
——
00.
“半截玫瑰,祭奠我们被扼杀的爱。”
01.
2025年12月12日,我在北京举办我的23岁生日会,那一天晚上,我晕倒在了生日会现场。
我倒下去的前一秒,所有人都在等我许愿吹蜡烛,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秒我睁开眼,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下去,棚顶的聚光灯亮的刺痛了我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眼前天昏地暗。
我的后脑勺重重的撞地,整个脑子都回荡着麻木的嗡嗡声,话筒掉落在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尖锐的快要刺穿人的耳膜,响彻整个体育馆。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耳旁喧闹,刘耀文那狼崽子的声音躁的慌。
有那么一两秒,我忽然想,
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要停在这一天。
02.
2023年11月2日。
北京今天下了场暴雨,原本定在今天的四周年演唱会因为这场雨的骤降而取消,露天场馆里凶猛的雨点不停的往下砸,水花四溅,整个场馆都飘着一层水雾。
贺峻霖和宋亚轩撑着伞在下面踩水坑,贺儿的嘴一直没停,似乎又在胡侃什么,逗的宋亚轩大笑不止,一口白牙格外亮眼。
刘耀文靠在椅子上仰头睡觉,看样子睡的很深,这么大的雨声都没有把他吵醒。
严浩翔和张真源正在远处和工作人员挨个掰手腕,张真源又在展现他的力量,一掰一个倒。
而我,站在看台上,心里五味杂陈,眼神时不时扫过某一个人。
那是丁程鑫。
丁程鑫此刻很安静的坐在棚内低头玩手机,身上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御寒,脸上带妆,看上去很精致。
可我却感觉自己无法直视他,心里头又羞躁又烦恼。
原因在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和丁程鑫在浴室接吻。
小时候老妈跟我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我信了二十一年,但却在昨晚做那个梦后悄然崩塌,我明明没有臆想过这些,但却梦的格外真切。
丁程鑫这时刚好抬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仰头的时候我莫名的盯着他的唇很久,那看上去比我的更饱满更红润,刚刚喝完水,显得格外润泽。
我想起曾经看到过一个粉丝形容丁程鑫的长相,说他的唇比较饱满,很大胆的用了“性感”二字。
我突然也这么觉得,而且它看上去很适合接吻。
我被我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丁程鑫却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一抬眼就与我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和想法都被他窥见,慌乱迫使我手足无措的转身,一脚踩在身后刘耀文的鞋子上,很用力的一脚,直接把刘耀文给疼醒了。
刘耀文面部表情有点狰狞,我连忙跟他道歉,心却还在为刚刚的对视而嘭嘭直跳。
“马哥?”
刘耀文见我不对劲,于是探头来,试探性的喊我,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对着刘耀文便是一句:
“耀文以后不准早恋。”
刘耀文懵了,一脸的疑惑不解。
话出口后我才迟钝的意识到我的糊涂。
明明成年了啊。
03.
从那次做梦过后,我开始不自觉的犯“病”。
这“病”的主要表现为,我时常刻意躲避和丁程鑫接触,但却又在看到他和其他人打闹嬉戏时忍不住靠近。
贺峻霖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人。
有天下午我们刚刚吃完饭,丁程鑫放下筷子时看着我,说:“马嘉祺你等下来趟舞蹈室,我们再抠一抠动作。”
我的手一顿,然后道:“饭后我要改曲子,咱们晚上再说吧。”
晚上大家都要下去练舞,那样我就不用和丁程鑫单独相处了。
其他四人都忙着吃饭耍手机,没人感觉我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我看到了丁程鑫藏在刘海里微皱的眉,以及贺峻霖探究不解的眼神。
最后丁程鑫先上楼了。
吃过饭后,贺峻霖把我拉到一旁,一本正经的问我:
“你是不是和丁哥吵架了?”
我装作莫名其妙,“没有啊。”
贺峻霖顿时皱了皱眉,然后道:“你还骗谁呢马嘉祺,据我最近的观察,你已经拒绝了丁哥十二次,有时候超过四个小时不和丁哥说一句话,而且你们俩坐车再也没坐到过一起,这和你平时很不一样,马嘉祺你别骗我了,你是逃不开贺老师的火眼金睛的。”
我贯彻装傻原则,无奈的摊手:“真没,就是最近不太想说话。”
贺峻霖的眉毛越挑越高,他颇为怀疑的看着我,看了好一会。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追问的时候,这小伙子直接松开我,然后窜上楼,临了还不忘给我留话:
“你不说我问丁哥去!”
问吧,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丁程鑫肯定也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继而返回客厅半靠在沙发上,满心惆怅不知怎么抒发。
“马哥怎么躺在这……不去午休吗?”
张真源正在寻找他的手机,恰好路过我,在我肚子上拍了一下。
“睡不着。”我忧声回答。
张真源笑了,一面从沙发缝里抽出手机一面对我说:
“那去练会琴?”
我正摇着头,口袋里的手机忽而一震。
拿出来一看,是丁程鑫发来的消息。
阿程:你怎么回事?
阿程:上来聊聊?
这语气还是我们俩熟悉的相处模式,以前只要我们吵架亦或是冷战,总会有一方先约对方出来吃饭聊天,把心事全部说开,该服软的服软,该道歉的道歉,我们便和好如初。
可目前这种情况,我并不想和他聊。
于是我回复他:没怎么,没必要聊。
手机重新锁上的那一刻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也的确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唉,烦人。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和对方说过话。
除了训练时必要的几句,丁程鑫也几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因为需要录节目,我们一同飞往了长沙,在飞机上我和真源坐在一块,而丁程鑫则靠着贺峻霖睡着了。
到达酒店后,工作人员为了拍素材,提议让我们玩小游戏分房间,这样的流程我们早已习惯,于是很配合的围成一个圈站在桌前。
游戏玩了两轮后,我和丁程鑫被分在了一间房。
这几天我们刻意不理对方,这一回抽到一块竟然出奇的尴尬,我下意识想和别人换,但我看见丁程鑫低头扣着手一言不发,我忽而噤了声,握紧了手上的纸片。
我知道,我舍不得的。
我们搬行李进房间的时候,贺峻霖经过我时悄悄对我说:“马哥你自求多福,丁哥万一打伤你了我们是不会帮你打120的……”
我哭笑不得,正欲回话,结果丁程鑫就从后面来了。
我闭上了嘴。
房间是大床房,公司一向如此,立志把钱花在刀刃上,于是我们每次出外务都只能两个人睡一张床,明明我们已经成年很久了。
丁程鑫进房间后没说过一句话,而且也不看我,我有点尴尬,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活跃气氛,但又觉得丁程鑫累了一天了,可能会嫌吵闹。
我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他。
不然现在我们是可以说上两句话的。
晚上还得排练,丁程鑫在舞台上的状态明显的疲惫了很多,我还看到他小心的扶着自己的腰,我知道他腰伤可能又要犯了,于是心里一直安定不下。
等到回到酒店,丁程鑫洗澡的空隙,我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两张老妈塞给我的治腰伤的膏药,悄悄地放在了丁程鑫的行李箱上。
他出来的时候,我假装在看手机,但余光一直在瞄他。
丁程鑫在看到行李箱上的东西时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我的心蓦然一动。
我总是抵御不住他的笑容。
接着丁程鑫忽而转过了头,手上拿着那两片膏药贴,对我说:
“喂,帮我贴。”
我们吵架后不会叫对方的名字,丁程鑫显然还没完全消气。
我忙不迭接过,然后他趴在床上,我撩开他的衣摆,很熟练的将药贴贴了上去。
正当我打算重新回到被窝时,丁程鑫突然问我:
“你到底在躲我什么?”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无力,像是夹杂着委屈一般,与他一贯强硬的风格不符。
丁程鑫往常是不会轻易服软的,他总是乐于看别人服软。
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我感觉他的眉眼柔和了许多,面部线条都格外朦胧。
他这样子我很少见,然而每一次见都会心软,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泛滥成灾。
我知道我真的被他吃的死死的。
我忍不住了,很莫名的,我的嗓子干的慌。
我低声说,“我做了个梦。”
丁程鑫抬眼来看我,眼里的神色我一时描述不出来。
我蓦然很难以启齿,以至于我丧失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丁程鑫却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极其美好,唇红齿白,眉眼弯弯,我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或许像林徽因诗中写:“是爱,是暖,是希望,是人间四月天。”
但在我看来那是一个极其大的诱惑,不亚于亚当夏娃的那颗苹果。
“什么梦?”丁程鑫笑着问我。
我咽了咽口水,答他:“我和你……”
“做……ai?”
丁程鑫这句话把我整个人炸懵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的直白露骨,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我完全不敢相信这两个字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并且我居然还有些羞耻。
丁程鑫还在笑,眼里有愉悦有戏谑。
就那么一瞬间,我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亲吻他。
而我的确也这么做了。
我忽而抱住他,然后俯身凑近,如同与梦里场景重合一般,我吻住了那牵绕我思绪已久的唇,那触感让我神经发麻,我没什么经验,只会笨拙的吻他的唇瓣,丁程鑫半眯着眼,一副颇为舒服的姿态,还在轻轻的回应我,让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崩塌。
他像是坠入地狱的撒旦,诱人入深渊,又似美杜莎的美貌,叫人看一眼便永生难忘,石化成爱欲的雕像。
那短短的几分钟,我感觉我深陷其中。
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我松开了他。
丁程鑫的唇色本就艳的过分,热吻过后更像是那种妖治的玫瑰红。
而我撷取了我的玫瑰。
看着丁程鑫,我终于明了了这些时日以来困扰我的东西,我也在这一刻敢于直面我自己的内心。
我说,阿程,我喜欢你。
丁程鑫的表情没有半点惊讶,嘴角的弧度在我的注视下越发的灿烂,我原以为他不会回应我了,可他却搂住了我的脖子,然后说:
“我知道。”
仅仅因为这一句“我知道”,我沉溺在了一片名为丁程鑫的海洋。
我吻他,在这样一个夜晚,初恋的洪流将我们淹没,从此造就覆水难收。
05.
我们背着所有人在一起了。
那晚过后,在队友眼里,我们俩和好如初,但只有我和阿程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
坐车前往电视台时,其他五个人在前面闹腾,我和丁程鑫坐在最后一排,他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镜头扫过我们,我冲着镜头微微一笑,在他们看得到的地方,我们俩一切如常。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们的手在口袋里十指相扣。
现如今,时代少年团已经成为内地最红的男团,出道四年以来我们经历了许多,这四年时光一晃而过,最小的耀文也已经考上了北电,在九月份度过了他的成人礼,我们所有人都相聚在北京。
望着街道两旁投放我们的大屏,我忽而生出一些自豪感来,好像多年来的努力终于被人看见,我们也成为了别人眼里的星星。
而我,
我偏头看了眼丁程鑫。
我也有了我的星星。
——
录完节目后,我们返回北京的家中,开始马不停蹄的筹备四周年演唱会。
因为上一次的临时取消,公司又另外挑选了时间,定在23号,还剩下五天时间,我们得在新定的体育馆走台彩排,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晚上十点返回家中各自洗漱,我洗澡的功夫,丁程鑫还在看今天彩排的录像,他一向严谨,每次跳完舞都得反复的给我们抠动作。
他喜欢跳舞,热爱跳舞,这一点我们如出一辙,正如我热爱音乐一般,我们都有各自的梦想与追求。
我凑到他的身后,捏了捏他的肩,温声道:
“阿程,去洗澡吧,今天这遍老师说可以了,明天咱们得拿出最好的状态。”
丁程鑫这才舍得放下手机,慢吞吞的脱下外套,一边脱一边看着我,说:
“张哥走位还得注意,待会你帮我提醒一下他,还有浩翔,让他注意表情管理,该笑的时候还是要笑一笑……”
我看着他这般操心的模样,有些无奈有些想笑,最后只能等他絮絮叨叨的说完后应答。
他进浴室后,我挨个去查看他们的房间,因为大家都已经成年的缘故,李总也终于意识到我们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这才给我们安排了自己的房间。
但像亚轩和耀文,两个人是睡在一起睡惯了的,亚轩怕黑,所以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块,两张床拼在一起,整天胡侃打闹,好像还是从前那般幼稚。
我过去看的时候刘耀文又因为什么和亚轩争执了起来,耀文性子直,那股子倔劲倒是挺像丁程鑫。
贺儿还躺在床头敷面膜,一边敷一边刷手机,真源已经睡下,浩翔也准备睡觉。
转了一圈回来,丁程鑫刚好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他们都睡了?”丁程鑫拿着吹风机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尽管说房间的隔音很好,但丁程鑫怕吹风机的嘈杂声会吵到他们,于是只开了一档,坐在床边慢慢的吹头发。
我率先睡下,看着他的背脊发呆。
等到丁程鑫收拾完躺下时,我将他搂入怀中,趁他不备在额头轻轻一吻。
小夜灯下,丁程鑫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还含着笑意。
“晚安,阿程。”我对他说。
丁程鑫也在我脸颊一吻,然后学着我闭上眼,
“晚安,狗蛋祺。”
——
演唱会当天,我们格外忙碌。
不停歇的化妆卸妆,服装一套又一套的更换,有时候生怕自己赶不上上台的时间。
但所幸,这一次的演唱会几乎没有什么失误。
无论是团体节目也好还是个人solo也好,在我看来大家都没什么瑕疵,不管怎么说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达到了预期所想。
最后一个solo节目是丁程鑫的独舞,这支舞是他自己编的,历时半年多,反复修改练习,有段时间跳到腰伤复发,被医生强制性的留在医院养了一周。
这支舞叫《Rose》,意为玫瑰。
丁程鑫对玫瑰似乎有一种出乎我意料的偏爱。
我曾看到他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
“荒地里的玫瑰也要开的傲人。”
作为一个文科生,丁程鑫总是有些小浪漫藏在心里,会在某一个时段温暖到别人。
我站在台下看他,聚光灯打在他的头顶,霎时像极了神明,他穿着红衬衫,手上却捏着一支白玫瑰。
那玫瑰素净纯洁,高雅的纤尘不染,红白相间之际,倒也分不清是谁更胜一筹。
我看着他舞蹈,心中一阵恍惚。
我忽而分不清,那到底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当天夜里,我与玫瑰共沉溺。
他的荆棘tui下,花瓣在吻下怒放,花心香甜馥郁,那是独属于玫瑰的芬芳。
玫瑰在暗夜里摇//曳。
06.
我的21岁生日是在北京家中过的。
因为是线上直播,所以工作人员布置好了房间,将流程单放在桌子上任我观看,房间到处都是装饰品,看得我未免有些眼花缭乱。
如同往常一样,我在线上和粉丝聊天,时不时回答几个弹幕上的问题,聊天间隔玩点小游戏,然后表演节目。
线上粉丝很是活跃,弹幕刷的特别快,以至于我挑选问题时都看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我看了很久,零碎的回答了几个后,突然看到了一个问题。
【丁程鑫今天会来吗?】
我当即拿起话筒,回答道:“丁哥今晚来不了,他还有工作。”
其实想想还挺心酸,这是我们在一起后头一次分开这么久,每天看着日历,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五天。
现如今有人提起,我忽然很想他。
直播进入尾声时,其他五个人早就按耐不住想要进来,宋亚轩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手舞足蹈做鬼脸,试图逗笑我,十九岁的人却还有着十六岁的童真。
他们入场后,房间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吵吵嚷嚷的,也挺有过生日的氛围。
工作人员让我们跳《睫毛弯弯》,刘耀文顿时嚎了起来。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跳女团舞,然而浩翔和真源一人一只手,直接把刘耀文“拖”了起来,贺峻霖和宋亚轩则窝在一块,笑盈盈的看着我们跳舞。
这样的场景温暖而真实,即便不是在家里,但也有了家里的那种氛围,我们生活在一起多年,感情早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质的变化,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直播结束后,时间已经十点半,因为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去往上海录新节目,所以也没玩多久,大家就纷纷的去洗漱休息。
因为我在编辑微博小作文,所以耽搁了好一会,等到发布时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下,家里静悄悄的,我这才慢慢的卸妆洗漱。
洗完澡,我打算再下去检查一下门有没有锁。我轻手轻脚的下楼,只顺手开了盏小夜灯照明,结果就在我拐弯的时候,我迎面和一个人撞上了。
我差点没站稳,不过幸好手忙脚乱时还握紧了栏杆,这才没有摔下去。
我抬头,只见面前人那双熟悉的眼,即便戴着口罩,但我也能瞬间认出。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这个时间还会下去,眼里满满的惊诧。
“你怎么……”我话还没有说完,丁程鑫却先我一步拉下口罩,然后直接吻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吻我。
外面一定很冷,因为丁程鑫的脸颊是冰凉的,但他的唇温软。
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他很快就离开,然后他抱住了我,低声跟我说:
“嘉祺,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岁岁平安。”
这祝福很俗,但任谁都想不到我会因为这样一句祝福而破防。
因为他是丁程鑫,所以没有什么俗气不俗气。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家里人也常说我是个有主见明事理的小孩。无论是进公司后照顾比我小的弟弟们,还是成团后我当了队长,肩负起一整个团的责任,我都有意要求自己成为主心骨,成为一个靠谱且沉稳的人,力求做到更好更完美。
做到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好队长,弟弟们都可以依赖我相信我,到达这样的境界我才满意。
可丁程鑫是我一切计划外的例外。
他是团内唯一比我大的人,是一个可以让我依靠停歇的人,是可以和我一起分担责任的人。
也只有他会说:马嘉祺,挺住,还有我呢。
从前我们是朋友、竞争对手,现在我们是队友、爱人。
我很庆幸他的存在。
让马嘉祺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人。
我掰过丁程鑫的脸,俯首去吻他,这一次我抵着他的鼻尖,不再是一触即分,而是唇//齿/相依,这种微妙的暧//昧感旁人体会不了,玫瑰散发着致命的香味。
热息拍打着彼此的面庞,爱意的电流顺着神经直达心房。
“马哥丁哥你们……”
这个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吓了我一跳,丁程鑫条件反射般的推开了我,但为时已晚,楼梯上的刘耀文早已尽收眼底。
他看起来很惊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下一秒刘耀文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慌忙道: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打个水……”
他那副慌张又可爱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我和丁程鑫,刘耀文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他手上拿着杯子,应该是出来接水喝的,结果误打误撞就看见我俩在楼梯间接吻。
这孩子肯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耳朵都是通红的,路过丁程鑫时都不敢看,还是丁程鑫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没好气的说:
“行了,谁让你大半夜跑出来的。”
“我和马嘉祺谈恋爱了,你也不要憋着,要说就说。”
丁程鑫这豪迈的态度着实搞笑,我没忍住笑了声,结果丁程鑫转过头来就看我,问:“好笑吗?”
我连忙憋住,当即摇头。
丁程鑫说让刘耀文别憋着,这孩子也的确没憋住,第二天我们出发的时候,团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张真源有点懵,宋亚轩看着我俩傻笑,贺峻霖则拉着严浩翔一脸的意味深长,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让我高兴的是,大家对这个事情都不太介意,并且很快就接受了,甚至和我们开玩笑。
我原以为他们会有人或多或少的不接受,但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那样。
我忽而对我和丁程鑫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07.
一到年底,各种各样的活动便接踵而至,连轴转的生活压的我们都快喘不过气来,小年那天,浩翔因为发烧而缺席,我们也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假期。
一天半的假其实并不能做什么,我们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窝着,中途去医院看望浩翔两次,他吊着水,嗓子很哑,贺儿还开玩笑说严浩翔的烟嗓更入味了。
我和丁程鑫窝在房间里看了场电影,电影是经典的爱情影片《乱世佳人》,丁程鑫看的格外认真。
“哪怕是世界末日,我都会爱着你。”
听到这句台词时,丁程鑫忽然转头来看我,他的眼睛明亮而深情,总让我深陷其中。
他靠在我肩上,问:
“马嘉祺,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怎么办?”
可能每对情侣间都会发生这样的对话,但我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回答不会分开的。
我考虑很多,因为我们和普通情侣不一样,所以我不能那样回答,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横在我们中间。
但我看着他,很认真的回答:
“只要你还爱我,我就爱你。”
丁程鑫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突然爬了起来,扶着我的肩膀与我对视,我仿佛瞥见了他眼里似有若无的湿润。
“那约定好,只要我还爱你,你就要记得爱我,我很自私的。”
我说好,然后将他抱过来,以吻诠释一切。
其实不止他害怕,我也害怕。
我们的以后还很遥远,路上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跟他保证,只要他爱我,我就不会放弃他。
哪怕我们不能在一起。
——
春节的到来宣示着全新一年的开始,我们在北京央视春晚跨过了一个年。
北京城内很是热闹,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过年的氛围格外浓厚。
在车上,工作人员突然端上来一个小蛋糕,上面有七根蜡烛,暖黄的烛火在轻轻摇曳。工作人员说让我们每个人许一个新年愿望,并且要把这一段拍成物料。
刘耀文率先大喊:“新的一年刘耀文要更帅!”
贺峻霖接着说:“希望我的包包越来越多!”
张真源笑着说:“新的一年做出一个自己满意的音乐作品。”
宋亚轩搭着张真源,也笑着:“新的一年希望小宋老师还是可以给大家带来快乐。”
严浩翔停顿了两秒,然后道:“希望严浩翔可以成为大家的底气。”
我看向丁程鑫,丁程鑫却让我先说,我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开口:
“希望2024年,我们时代少年团越来越好,诸事顺利,希望我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我说完后,丁程鑫笑着准备开口,但不知为何,突然有风吹来,刚好吹灭了一根蜡烛,我一愣,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吉利的象征,但明明我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的。
丁程鑫因为这小插曲而稍微顿了一下,不过贺峻霖很快就重新点亮了蜡烛,并且打趣道:
“哪来的风,打扰我们丁哥许愿。”
众人皆笑,我也跟着笑,但心里就是莫名的留下了一个小疙瘩。
丁程鑫闭上了眼,我紧盯着他的眉眼,只见他慢慢的说:
“希望新的一年,丁程鑫所爱皆平安。”
短短的一句话,我听出了好多种含义。烛火在轻轻的摇晃,丁程鑫的眉眼让我有些看不真切,明明是那么温馨那么喜庆的时候,我的心脏却分外沉重。
吹灭蜡烛的那一瞬间,我们路过了一盏路灯,借着那的光,我看见丁程鑫紧盯着我,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但我看见了。
他说:
我爱你。
08.
大年初一,公司难得给我们放了几天假,让我们回家过年。
回郑州这些时日,我的生活轻松了许多,但脱离了高强度的训练,我一时间竟然有些习惯不了。
丁程鑫的22岁生日很巧的和元宵节撞在了一起,老妈原本想留我在家过元宵,但我不想缺席丁程鑫的22岁生日,更别说我想给他个惊喜,所以我跟老妈说有工作,在大年十五早晨返回了北京。
我是第一个到家的,其他人基本上都还在路上。
我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真源来了,一同和我布置。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了家,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除了中途贺儿和耀文把蛋糕烤糊了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十分完美。
贺儿把蛋糕端出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看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着实沉默了许久,宋亚轩憋着笑,说这是黑森林蛋糕,我哭笑不得,为了不打击贺儿成为大厨的理想,只能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我去买蛋糕。”
我临出门时嘱咐比较靠谱一点的浩翔,如果丁程鑫回来了就发消息给我,他点点头,我听见里面一阵欢笑声,又压低了嗓子道:
“你也看着点他们,别把家里弄乱了。”
严浩翔忍俊不禁,然后颇为郑重的答应下来。
——
开车出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愉悦。
我播放着车载音乐,情不自禁的跟着歌哼唱了两句。
北京今天的天依旧昏沉,雾霾掩盖了原本的天幕,随便探出头大概都能吸进去不少尘埃。
蛋糕店离我们家并不远,丁程鑫常去那家,我也记得他的口味。买完付账后,我还打算去另外一家花店拿玫瑰,早在郑州的时候我就给那花店老板留了订单,要新鲜的玫瑰,在这一天送给我的阿程。
这边的路比较偏僻,所以车流量还勉强算少,再加上元宵节这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在家里过节,出来的人就更少了。
但我开着开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后面有一辆车始终跟随着我,追的很紧,起初我以为只是顺路,但我无论往那边拐它都跟着,我意识到了不对,于是用余光往窗外看了眼,结果直接瞥见一个摄像头对着我。
我对它再熟悉不过。
我下意识提速,可是我低估了她们的疯狂性,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没有收敛过,无论如何警告她们还是像狗皮膏药一般黏着不放。
我忽而很想ma人。
可是现在不能,我只想尽快甩掉她们然后回家给丁程鑫过生日,而不是在这里和她们耗费时间。
我提速后她们也跟着提了速,大有我不给她们拍就追着我的意思,我紧接着拐弯,想通过地形绕开她们,可就在我拐弯之际,前方突然响起鸣笛声,我被吓了一跳,慌忙踩下刹车,但跟着我后面的那辆车根本来不及刹车,径直撞了过来。
完了。
在我意识残留了最后一秒,我听见了我的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是阿程回来了吗?
09.
“都怪我……要不是我把蛋糕烤糊了,马哥就不会出去了……”
“别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马嘉祺没死!”
“刘耀文你再哭别说我看不起你……”
“网上现在都爆了……”
我听见了好多交谈声。
我听见了刘耀文带着哭腔的哀嚎,听见了丁程鑫明显不耐烦的训斥,以及真源忧心忡忡的话语。
我的脑子里围绕着好多声音,可我始终无法睁开眼睛看到他们,眼皮沉重的仿佛被什么紧紧压着,迫使我疲惫不堪,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抽动着全身的感官,我有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但显然我还没死,因为我还能感受到痛感。
我好想动一动,好想睁开眼,这般黑暗让人惶恐,好像身处半空悬浮,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我动了动手指。
那一瞬,耳边的声音蓦然消失,我感觉到有人摸着我的手,然后我听见丁程鑫的声音响起:
“他动了……”
丁程鑫的声音很沙哑,他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我努力的睁眼,与那压迫感极强的疲惫做着顽固的斗争,从它手中抢夺光明。
我想要看到我的阿程。
或许是我太过于执着,在我反复尝试之后,我终于窥见了一丝光亮,那一缕光线照亮了我眼里黏稠的黑夜,我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能看见,还能看见就好。
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丁程鑫。
他的头发凌乱,眼里遍布红血丝,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周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我真讨厌,怎么可以在丁程鑫生日的时候让他哭呢?
“不……哭……”
我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几乎发不出音节来,我只能听见我说话产生的气声。
丁程鑫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那泪像是决堤之水般,掉的没完没了,他真的好少哭,那张脸一直都是坚毅的,可他却因为我而哭的这么狼狈,我很心疼。
最感性的刘耀文和宋亚轩在后面抱头痛哭,其他三人也偷偷的抹眼泪,我好想说一句我又没死,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刻有人进来,恐怕真的会以为里面有人去世了。
“阿程……”
我竭力出声叫他,丁程鑫哭的泪眼朦胧,手将我握的紧紧的,头贴在我的胸口。
“我在,嘉祺,我在。”
丁程鑫哽咽着答我。
我好想抬手摸摸他的头,但我没有一点力气,手指动了动,最后只是捏住了他的袖口。
“生日快乐……”我很吃力的说出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但还是没有发出明晰的音节。
这时的我并不知道,因为那场车祸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丁程鑫的生日早已过去。
我最终还是缺席了他的22岁生日。
10.
我不能说话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医生说,我是因为脑损伤造成的失语,到底是短暂性的还是长期性的,他们也无法判断。
作为一个唱跳偶像来说,这无疑是毁灭性的结果。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脆弱的神情,他们来安慰我时我也仅仅只是微笑着摇头,用手机打出我想说的话,告诉他们我没事的。
但丁程鑫看出来我的伪装了。
夜里,我看着自己从前的舞台视频失神,丁程鑫悄悄地进了病房,他抱住我,嘴唇轻轻的吻过我的脸,很凉。
“马嘉祺。”他低声唤我。
我抬头,微微笑着看向他。
可是丁程鑫眼里没有往日里的光亮,就像是一朵玫瑰失去了它原有的娇嫩与光泽。
“你别这样笑,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在我面前不用装的那么坚强。”
丁程鑫的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都犹如重锤击打在我的心脏上,一次又一次的震动我。
多日以来,我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酸楚,转过身紧紧的抱着丁程鑫,不让他看见我懦弱的样子。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丁程鑫抚摸着我的后背,小声又温柔的哄着我。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相拥,丁程鑫在我耳畔轻声细语的念叨,琐碎的语言在那一刻化成治愈伤口的良药,将我覆没包裹,保护柔软脆弱的内里。
我拉着他的手,在他手掌心写下“我爱你”,丁程鑫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看着他眼眶泛红的模样,我以为那只是感动,可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
所有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11.
我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来,料峭的春寒逐渐褪去,树木也开始抽芽,展现新一年的盎然,我躺在病房里看着窗外,随着一天一天的治疗,嫩芽也舒展成了叶片的雏//状。
每天做康复治疗是枯燥的,但所幸我的嗓子一天一天的恢复,让我有了莫大的安慰,再加上丁程鑫每天的看望与温存,我渐渐的脱离了车/祸的阴影。
我消失的这两个月,外界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有人说我毁容了,有人说我要退团,纷纷扰扰的让人头疼。
李总来看望过我两次,说让我好好养病,尽早的康复,已经有一大堆媒体等待着我出面发声。
有时候成名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有一群人盯着,所谓隐/私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
我能预想到病好之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刨根问底,不禁觉得一阵头疼。
——
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明朗起来,我站在窗户边往下面看,有好些病人坐着轮椅在晒太阳,脸上的笑容舒适而温馨。
丁程鑫来的时候我正好在练琴,他看上去脸色有点过分红润,像涂了腮红一般,一向不戴眼镜的他今天也忽然戴起了眼镜,不过他近视这件事我倒是知道的。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摸了摸他的脸,问。
丁程鑫却只笑道:
“刚刚训练完就过来了,还没缓过来。”
“对了,我刚刚问了医生,你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开不开心?”
他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性,我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亲昵的抵上他的额头,轻声道:
“很开心。”
丁程鑫笑着搂住我的脖子,然后微微仰头吻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太贪恋他的吻了,每次接吻我总有一种自己即将沉溺于此的错觉,亲吻让人着迷,比尼古丁更为上头。
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漂浮在丁程鑫的海洋。
我们分开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争执声,我眉头一皱,走到病房门前查看,但我一开门,就只看见两个女孩仓皇离开的背影,走廊地板上残留着玻璃碎屑,一个保洁阿姨正蹲在地上收拾。
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不好的预感。
刚刚那两个女孩实在不像是病人,而且离开的那么匆忙,很难让人不怀疑。
丁程鑫看见我的表情,也有点好奇的凑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我。
我有些慌,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看着丁程鑫不解的目光,我只能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沉默了。
我们都很清楚,如果那两个人真的听到了或者拍到了什么,那么对于我们,甚至于整个团而言,会是怎样的后果。
这死一般的寂静让我害怕。
良久后,丁程鑫忽然抬头,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
“去跟李总说清楚吧。”
12.
办公室里灯光明彻。
我们从下午到达李总办公室起就没有再出去过,李总捏着太阳穴,一度看着我们无言。
我和丁程鑫始终坐在一块,双手牢牢的扣着。
“万一,那两个人真的是私生,你们的事被捅出去,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喝完保温杯里的茶水后,李总终于开了口,紧皱的眉头里锁了太多忧虑。
突然想想,我们也挺对不起李总的,他这些年来对我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为我们收拾各种烂摊子,最后还得落下骂名。
而这一次,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我们的恋情不被大众接受是必然的,更别说我们尚且还是上升期,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我们吃的也都是青春饭,靠的是粉丝的喜欢才可以走到今天。
一旦被曝出来,可能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切梦想,未来,可能都要葬送。
我不敢轻易回答,于是低头看着地板,久久的沉默。
丁程鑫却率先扬起头,直视着李总,开口道:
“您有办法压下来吗?”
李总又拿起了他的保温杯,可里面没有水了,他端起来又重重的放下,然后才看着我们,说:
“两个办法。”
“第一个,你们公开,时代少年团解散,你们能不能被粉丝接受,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全靠你们造化。”
“第二个,我全力公关否认这件事情,团继续走,你们分手,以后不再有任何亲密接触。”
我听到这两个条件顿时就坐不住了,于是很快的反驳他:
“团不能散。”
我们一起努力了这么多年,如果因为我们的过错就解散,我无法面对大家,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你们分。”
李总握着茶杯,镜片后的那双眼锐利又慈悲。
我嗓子眼一阵干哑,不知作何回答。
丁程鑫也沉默了,垂下头来一言不发。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在他们俩的注视下,我接听了电话,因为放的是免提,所以宋亚轩的声音一出来就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马哥,你看热搜了吗?那是真的吗?我看到好多人在骂……你们……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慌乱,我能想象到他们看到热搜后的心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能轻轻的说:
“我们现在在李总这里处理,晚些再打给你们,要好好的。”
我的声音可能有些无力,但我还是低声宽慰他们。
这可能是独属于马嘉祺的超能力,明明很难过,明明自己也想哭,却总是能够安慰别人。
宋亚轩听了我的话后乖乖的挂断了电话,然后我点进微博,轻车熟路的点开热搜,那一条带有我们名字的热搜词条看上去很刺眼,后面暗红色的“爆”字烫的我猛地锁上了屏,不敢再细看。
李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我们语重心长的说:
“不是我要拆散你们,可是你们要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梦想和爱情终究要选出一个。”
“从你们走上这条路开始,从你们出道开始,一切都注定了。”
“我这些年,一直竭力让你们过的稍微舒坦一些,想让你们做好人,好做人,可我低估了这个圈子的混乱,好人也不能事事如意。”
“马嘉祺,丁程鑫,一个晚上,这是我可以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得到你们的答案。”
我站起身,对着李总恭敬的微微鞠躬,丁程鑫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正准备跟随我一同出去,但李总却突然叫住了他。
“丁程鑫,你留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听到这,我随即出了办公室,给他们留下空间谈话。
靠着墙,我全身都透着一股子无力感,好像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就连灵魂都失踪,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躯壳,空洞的心脏。
窗外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喧嚣繁华与我相隔千里,我看着那灯红酒绿,眼神泛泛,望的很远,但始终没有定格点。
我蓦然想,
如果那场车祸终结了我的生命,那么这一切我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了?
13.
我们回了我们一同租下来的小公寓。
这地方才刚刚收拾好不久,原本我们约定好了,等我出院,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住。
可是没有等到那么一天,意外却先一步来临。
回去的路上丁程鑫没有看我一眼,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整张脸都覆盖在阴影里。
我也没有主动开口。
到了门前,我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对他说:
“我等会再来,我去买点东西。”
丁程鑫没做声,只点了点头,那双眸子里没有什么光彩,我看的心揪得慌,不想再多煎熬一秒,所以转身就进了电梯。
其实不用丁程鑫说,我心里都已经有了谱,只不过我们都开不了这个口,害怕分别,害怕面对现实。
我慢慢的走到楼下的一个便利店,推开了那扇玻璃门,里面灯火通明,柜台前坐着一个妇人,看见我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剪着指甲,问:
“要买什么?”
我扫了一眼柜台里的烟,随手指了一包,低声道:
“这个,再来个打火机。”
妇人随即慵懒的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然后道:“19块,微信还是支付宝?或者现金?”
我拿出手机扫了扫码,店内响亮的“支付宝到账19元”格外清晰。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了我人生中第一根烟。
那无疑是包廉价的烟,我没抽过,也不认识,只知道烟草的冲鼻让我咳嗽了好几声,生理泪水几乎是一瞬间堆积在泪腺上,尼古丁的刺激让它降落人间。
六月的风微热,熏的我头昏眼花,还没好利索的脑子总是会莫名眩晕,不过也不是大问题。
我一支烟没抽完,便将它掐灭扔进了垃圾箱,然后我再一次走进那家便利店,没等妇人发问,我就主动道:“请问这里最近的花店在哪里?”
那妇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打趣道:
“小伙子抽了根烟想开了?给女朋友买花?”
我没说话,她也没有再开玩笑,低下了头继续剪她的指甲,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就在这隔壁过去两三家店,不知道他们家关门没。”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出了便利店。
照着妇人给我指的方向,我找到了那家花店,可是我去的时候老板却刚好再锁门准备离开,我连忙拉住他,问:
“请问你们店里还有玫瑰吗?”
那个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的道:
“这大半夜的哪里还有新鲜玫瑰?小伙子明天再来吧。”
我的心凉了半截,但我不想放弃,于是下一秒我就瞥见了他电动车篮里的一束玫瑰,希望的火苗重新燃了起来,我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您从您这里卖一支给我行吗?多少钱我都接受,就一支!”
那男人兴许是见我太过于可怜,最终还是卖给我一支玫瑰。
我将那支玫瑰紧紧的捏在手里,没有修剪的花梗还有刺,猝不及防的扎进了我的食指,刁钻的痛觉让我无比清醒。
可我没工夫管这些,我拿着它奔跑,快步走进了电梯,生怕再迟一秒,玫瑰就要在我手上枯萎。
电梯到达楼层后,我大步出了门,然后走进那间小公寓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丁程鑫来开门了。
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将我的玫瑰递给了他,迎着他诧异的目光,我说:
“阿程,送给你。”
这样一支玫瑰看起来很寒酸,但这却是我在深夜里买到的最后一支玫瑰。
是我最后的筹码。
可是丁程鑫看了它很久,迟迟没有接。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最后,丁程鑫终于抬头,他的眼眶已经红的不像样,眼里泛起来的泪花掩盖了痛苦,却徒增了悲伤。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感受,我一动不动,倔强的举着那支玫瑰花。
丁程鑫也终于抬起了手,在花梗的最上端将玫瑰花苞完整的折断了下来,握在手里,慢慢的抬眼看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下一秒丁程鑫哽咽着开了口:
“既然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完完整整的谈一场恋爱,”
“那我就不收下整支玫瑰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在微微颤抖,心痛的滋味蔓延至全身,所有的神经系统都在这样的时刻麻痹了,我动不了,也无法操纵我的身体与感官,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丁程鑫闭上了眼,终于狠心说出了最后两句话。
“马嘉祺,这半截玫瑰就当见证我们戛然而止的爱情。”
“从此以后,各自保重。”
花苞在阿程那里,
花梗在我这里,
我拔下它所有的荆棘,将这半截玫瑰所有的刺都扎进了心里。
我成了一个人,一个不完整的人。
13.
所有好像都恢复了刚开始的模样。
我不知道李总用了一个什么方式把消息压了下去,反正后来我没再听过什么谩骂,也没再有什么爆料,这件事情的热度无声无息的降了下去。
只是偶尔,我的手机界面会弹出来一条娱乐新闻,题目是“某团队长与队友疑似不和”,图片里放的是我和丁程鑫的照片。
宿舍房间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洗牌,丁程鑫和贺峻霖睡到了一楼主卧,是个双人间。而我和真源睡在了一个房间,其他人照旧。
我知道,李总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监督我们,但我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从丁程鑫说出那句话开始,我们大概就已经回不去了。
我们该训练还是在一起训练,只不过我们学会了躲闪对方的目光,不再交谈。
丁程鑫最近越发瘦了,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生了什么病,但他的精神又看起来还可以。
他跳舞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对跳舞如此热忱的人,居然会连续忘记好几个舞蹈动作,甚至我们在舞台上表演时他都能填错。
这不像是丁程鑫。
尽管分手了,但爱一个人的本能不会忘。
我可以控制我的肢体。
但我不能束缚我的心脏。
而它向着丁程鑫跳动。
我悄悄的问贺儿,丁程鑫是不是生病了,可是贺儿笑着说:
“没有,马哥你别多想……”
可我总感觉他的笑容有一点开朗的过分。
——
九月二十三日,耀文的生日会在重庆举办,我们都纷纷赶回重庆,如同往年一般为他庆生。
我到重庆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到了,三代的师弟团的站成一排向我们问好,稚嫩的脸庞和我们当初一模一样,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光。
刘耀文收到了一大堆礼物,坐在舞蹈室开心的像个孩子。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丁程鑫不在。
我立刻拉住旁边的浩翔,问:“丁程鑫呢?”
严浩翔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他好像是有外务回不来。”
外务?
他有什么外务?
我这才猛然想起,从事发到现在,时代少年团重新开始活动后,大家的外务都开始变多,可只有丁程鑫一个人没有什么外务,但出现的频率却一次比一次少。
我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丁程鑫一定是生病了,而且是很重的病。
所有人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我下意识想往外跑,可是贺峻霖猛地拉住了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沉重,那些悲哀的情绪浓浓的充斥在那双以往总是无比欢乐的眸子里。
为什么呢……
我一瞬间卸了力,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
贺峻霖拉着我的手,眼眶浮现的红看的我刺目,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跟我说:
“今天耀文儿生日,他说了,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去看他,陪刘耀文好好过生日。”
听到这句话,我一声不吭,然后我也没再离开,只沉默的站在角落里望着一片欢乐景象,像个哑巴般沉寂。
——
生日会过后,我回到公司宿舍,站在浴室里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寡淡的脸,无声的流泪。
我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往脸上扇,清脆的响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掌印,但痛感却格外迟钝的爬上神经。
马嘉祺,废物。
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个梦,那么我就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情况,丁程鑫就不会难过,你们就可以好好的待在一起。
冷白色灯光映在脸上显得很惨淡,外面寂静无声,只有我不断掌掴自己的声音。
那短短的几分钟,我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白天郁结在心里无处抒发的所有心酸在这几分钟里加倍的倾泄,压的我站不稳,扶着洗手台哭的几近断气。
脸上滚烫的痛意使得大脑一阵一阵的抽痛,滴落的眼泪在洗手台上汇聚。
眼泪是干净的,可是人间好脏。
后来我开始口区|吐,我哭不出来,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把嗓子折磨的格外难受。
我蹲在地上,无力的瘫倒在冰凉的瓷板上,那凉意直达骨髓。
让我死吧。
我最后这样想。
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15.
丁程鑫死的悄无声息。
他没有让任何人见到他死去的瞬间。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他去世后的第三个小时。
丁程鑫的姐姐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的哽咽声响起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死了。
“你们,过两天来参加葬礼吧。”丁程鑫的姐姐这样跟我说。
我嗓子一瞬间失去了声音,像是车祸那时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贺峻霖抢过电话,对着那边应了声。
我拿过手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舞蹈室。
外面的天下起了暴雨,风浪一阵一阵的卷来,细小的枝节都被这样强劲的风刮断,整座城都被这阴沉的天幕笼罩。
阿程,
是不是老天也在为你的逝世而流泪呢?
——
丁程鑫的葬礼简洁而庄重。
我一进教堂,丁程鑫的姐姐,那个眼睛哭的红肿,在丁程鑫口中总欺负他的女人向我走了过来。
“你是嘉祺吧?”她开口问我,眼里还蓄着泪。
“是我。”我应答。
“你跟我来,程程他,给你留了信。”她说完,眼泪一滴一滴的掉,我从口袋里掏出纸给她,然后跟着她往里面走去。
到了一个房间,丁程鑫的姐姐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我,我接过,上面有丁程鑫写下的几个大字:
【致爱人嘉祺】
我心头一紧,眼睛莫名酸涩,紧接着我拆开了信件。
致爱人嘉祺:
嘉祺,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说再见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不要为我哭,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梦想,你值得站上更高更大的舞台,唱给全世界的人听。
我的病其实早就有预兆了,说实话去年检查出来的时候我也一度振作不起来。医生说是脑癌,检查的时候已经比较迟了,所以我干脆放弃化疗,不想受那个苦。
可是是你,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我因为你活了下来,你知道吗?
医生说我最多活半年了,我当时都打算好了,四周年办完我就退圈,找个没人的地方准备后事。
但是有你,我活到了现在。
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不用责怪任何人,更不能责怪你自己。
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爱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错。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们再爱一次,大大方方的爱,不管任何人的阻挠,只要我们在一起。
对了,你给我的那朵玫瑰,我埋在小别墅里了,葬礼上给我一支玫瑰吧,就当下辈子相见的信物。
再见了嘉祺,替我跟他们说句抱歉,以后不能再陪伴时代少年团了。
再见了我的爱人马嘉祺。
我永远爱你,不管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丁程鑫
9.20留
我原以为我会哭,可实际上没有,我的眼泪好像在那一天晚上流的彻底,现在半滴不剩。
再加上阿程不让我哭,所以我不哭。
我心里已经空了,麻木让我对一切事物都无法产生强烈的感觉,我感觉我像个傀儡苟活于世,阿程的信让我的灵魂重新归位。
我说过的,尽管不在一起,我都会永远爱他。
我得做到。
16.
丁程鑫下葬的那天,他手上握着一支完整的白玫瑰。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看了他最后一面。
我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他和我约定好了。
下辈子以这支完整的玫瑰做信物,要和我见面。
而那半截玫瑰,永远的埋藏在我们的过往。
从此既往不咎。
——fin——
吼吼吼为小玫瑰约的图
【祺鑫】老婆今天作妖了吗?
*含私设 勿上升
*老干部马×小作精丁
*马哥生贺文
*不算什么文学
00.
马嘉祺稳步走在学生时代的路,被丁程鑫猛的冲了个乱七八糟,当时他满心忧愁,以为生活就只能这样了。
后来没想到就是这人在他心里狠狠的搅了一通,把马嘉祺吃的死死的,简直是“喜忧参半,欲罢不能”。
所以大学毕业后,马嘉祺便果断收了这小家伙,免得流落在外,苦了他人。
01.
早上,丁程鑫醒来时并...
*含私设 勿上升
*老干部马×小作精丁
*马哥生贺文
*不算什么文学
00.
马嘉祺稳步走在学生时代的路,被丁程鑫猛的冲了个乱七八糟,当时他满心忧愁,以为生活就只能这样了。
后来没想到就是这人在他心里狠狠的搅了一通,把马嘉祺吃的死死的,简直是“喜忧参半,欲罢不能”。
所以大学毕业后,马嘉祺便果断收了这小家伙,免得流落在外,苦了他人。
01.
早上,丁程鑫醒来时并没有如愿和人家新婚夫妻一样,和马嘉祺你侬我侬,楼下传来早间新闻的声音,厨房里也有乒乒乓乓的动静。
丁程鑫偷摸起来洗漱完又躺回去,他惯喜欢这样,拉着长调喊马嘉祺的名字,等人急急忙忙跑上来再讨几个吻。
黏黏糊糊亲够了,才装模作样的赖在人身上起床。
马嘉祺总疑心自己低了几公分,身上整天挂着个大物件,坠的他年纪轻轻肩膀都不太行了。
每次他这样和丁程鑫说,得到的都是丁程鑫略显夸张的看着他,“天呐老公,你在我心里可是无所不能的呀,怎么会因为抱抱我就压低了呢?”
马嘉祺被人摸了把脸,看着丁程鑫蹦跶到厨房找好吃的,没找见又跑回来,拉着他出去买。
“你的设计稿交了吗?”
丁程鑫和朋友一起开了间工作室,俩人都是“挂牌老板”,正经事儿一点不干。
“没呢,轩儿啥时候交我啥时候交。”
丁程鑫早晨最不乐意喝粥,太寡淡,舀了没两口就把碗推给了马嘉祺,被人一瞥又乖乖拿回来,没精打采的小口嘬着。
“对了,快过年了呀,咱们是不是也该往家里买点东西?”
丁程鑫对于购物有着狂热的向往,家里总是填的满满的,像个百宝箱。
“还有两个多月呢,不急吧?”
马嘉祺接过他手里快凉掉的粥,就着油条喝完了。丁程鑫在手机上看了看,发现各大商场的年末活动已经开始了,圣诞礼品抢先赠送。
“既然过年还早,就先弄圣诞节吧。”
马嘉祺挑挑眉,由着丁程鑫去了。他上午还得去趟律所,一堆文件等着处理,丁程鑫扒着门框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怜死了。
“不上班行不行?”
马嘉祺把大衣穿好,抬头看了眼丁程鑫。
“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丁程鑫糯着声音哼哼,伸手去勾他的衣袖,把自己缩成一团裹进了马嘉祺的大衣中。
两人在玄关处腻味了半天,丁程鑫最后亲了亲马嘉祺下巴上的那颗小痣,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老公早点回家啊。”
丁程鑫把马嘉祺的公文包递过去。
“老公记得想我啊。”
丁程鑫又伸手去拿马嘉祺的围巾。
“老公……”
丁程鑫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马嘉祺接过围巾匆匆忙忙亲了他一下,“别喊了,老公要迟到了。”
丁程鑫看着他从车库把车开出来才关门,行呗,谁让他嫁了个有事业心的男人。
下午他拖着宋亚轩去买圣诞节礼物,打算在工作室开场派对。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商场里喝奶茶,丁程鑫被圣诞树吸引,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丁程鑫欢天喜地的回到家,发现马嘉祺在楼上收拾行李。
“离家出走啊?”
“胡说,我明天出差。”
丁程鑫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马嘉祺身边陪他一起收拾。
“走几天啊?”
“两周吧,我尽快赶回来。”
丁程鑫一听就靠在床边蔫了,拦着马嘉祺不让他收拾,提着睡裤打算把自己塞进去。
马嘉祺怎么说人都不起来,只好假装凶了两句,丁程鑫觉得委屈,这亏吃大了。
每次马嘉祺律所出差,开会都有好多漂亮姐姐,他就这一个宝贝老公,拆开都不够人分的。
“没有人要跟你分老公。”
马嘉祺蹲在箱子旁边,无奈的看着蜷在衣服堆里的丁程鑫。
“没有贼偷不代表贼不惦记啊!”
丁程鑫一巴掌拍在马嘉祺的大腿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马嘉祺不和他争论这个问题了,转而疑惑道,“关键你这么躺着,到时候过安检也是个问题啊。”
“我要真能跟你去还用得着躺箱子?给你媳妇儿买张机票这么难吗?!”
丁程鑫从箱子里坐起来,捏着马嘉祺的耳朵去亲他,就是亲的方式“凶残”了点,后面直接改啃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啊?”
马嘉祺有些犹豫,“……上午八点。”
丁程鑫哼哼着“好狠的男人”,便猛的攀在了马嘉祺的肩膀上,和他一起进了浴室。
这澡洗了两次,至于为什么是两次,还不是因为丁程鑫泡在水里哼哼唧唧个没完。
隔天丁程鑫起不来,但坚持着陪马嘉祺吃了顿早餐,踏着迷迷糊糊的步子就要去穿外套,说什么都要送人到机场。
马嘉祺没理他,抄起丁程鑫的腿弯把人抱上了楼。丁程鑫埋在被子里眼睛都快睁不动,还圈着马嘉祺和他瞎嘟囔。
“领子……工作就系上,别的时候都敞着……”
开玩笑,这可是他昨天晚上人都被顶迷糊了的时候啃的,没人看多没劲啊。
“这会儿倒是不怕别人瞧了。”马嘉祺在他耳边低笑,好听死了。
丁程鑫感觉自己被亲了好几下,而后就睡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丁程鑫摸着手机打算看个时间,发现马嘉祺常用来喝水的保温杯没拿。微信消息有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已顺利到达。”
丁程鑫把电话拨过去,等接听的时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着杯子来回看了看,发现里面灌的满满当当的。
“醒了?”
“嗯……”丁程鑫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抓着杯子下楼,“你保温杯是不是没拿啊?”
“我拿了另外的,给你留下的那个杯里装着甜牛奶。”
马嘉祺那边声音有点杂,丁程鑫咕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丁程鑫只得又大声和他说了一遍,“我说!好爱你啊!”
马嘉祺笑了,隔着电话丁程鑫都能想象到,帅的惨无人道。
“你先忙吧,我喝完去把杯子洗了。”
丁程鑫夹着电话嘱咐马嘉祺,“闲了也不要浪费时间,多想想我,忙的话就抽空想想。”
马嘉祺应下了,挂断了电话,丁程鑫盘腿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考这几天干点什么坏事好呢?
02.
然而事实上丁程鑫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拉着一群朋友出去吃饭,马嘉祺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傻眼了,老实巴交的说了自己在外面,还喝了不少酒。
马嘉祺倒是没训他,就是颇有些忧愁的念叨了两句,“胃又不好还老爱凑热闹,回头难受了我又不在身边……”
哎呀,这两句话说的丁程鑫别提有多内疚了,挂了电话就不喝了,朋友使激将法都不管用,仰着脖子可坚定了,“我老公担心我身体,不让喝了。”
后来的几天丁程鑫安生了不少,不过仔细想想,他其实也没干啥呀,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赶在圣诞节前夕,马嘉祺出差回来了。开门就在客厅看见颗挂着彩灯红红绿绿的圣诞树,诡异程度让他差点拖着箱子转头离开。
丁程鑫听见门锁响动从楼上跑了下来,马嘉祺伸手接住了他家的“小麋鹿”,看了好半天,没忍住把人放在箱子上按着狠狠亲了一顿。
丁程鑫大口呼着气把头上的小鹿角扶正,他在工作室开圣诞派对,宋亚轩抢了先扮圣诞老人,那他只好委屈一下扮麋鹿咯。
“这圣诞树……”
“我弄的!好看吧?”
丁程鑫回头去看闪着彩灯的圣诞树,眼下打着的星星闪粉也亮着光,马嘉祺很诚实的回了句“其实有点怪”,不过没等人生气,就把箱子踢开,抱着丁程鑫上了楼。
那晚“小麋鹿”的铃铛被挂在脚上,叮叮当当响了一晚上。
丁程鑫嗓子都喊哑了,还哼哼唧唧腻味马嘉祺,“我老公真厉害。”
第二天丁程鑫没去工作室,在家里窝了一整天。难得没有隔个十来二十分钟就给马嘉祺咻咻发微信,搞得马嘉祺反倒有些不适应。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不过马嘉祺拿好文件就先从律所出来了,回家路上又去买了几束花。
他拿着花上楼,把家里摆着花瓶的几处都插上了鲜花,丁程鑫趴在床上看马嘉祺往床头摆了一束,撇撇嘴不乐意了。
“我的呢?”丁程鑫把手伸展递到马嘉祺面前。
“你的什么?”
“我的花!难道我没有吗!”丁程鑫有些难以置信。
马嘉祺不说话,丁程鑫嚎了一嗓子不干了,“你还往花瓶里插花,我都被你插了也没见你送我花……”
丁程鑫嘴嘟的可高了,气呼呼的看着马嘉祺,马嘉祺被瞪的忍不住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下楼看看。”
丁程鑫踩好拖鞋趴在马嘉祺的背上,楼下到一半就看到客厅桌子上鲜红热烈的玫瑰花。
“我天!”
丁程鑫一下子就从马嘉祺的背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把花抱起来,整个人都要开心死了。
“给我的哎!”
马嘉祺靠着桌子笑,丁程鑫抱着花跳了半天,照片拍了不知道多少张。也是束不小的玫瑰花,不过马嘉祺没挑什么九十九朵,他给丁程鑫拿的都是最好看的。
丁程鑫拍完照就把花放到一边了,马嘉祺手里还端着茶叶水,看人这兴奋劲儿又赶忙放下。
果不其然,丁程鑫猛的扑过去抱着人就是一通亲,“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好的老公吗?没有!”
“这会儿就世界最好了,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以为我没给买花,闹腾了半天。”
马嘉祺故意去逗他,丁程鑫从善如流的说了句,“我错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老公,啵一个。”
马嘉祺抱着人陷在沙发里,丁程鑫从花束中抽了一枝玫瑰出来递给他,马嘉祺挑挑眉,“拿我送你的玫瑰再送给我?还只送一枝?”
“哎呀,心意到了就行了……”丁程鑫翻身坐到了马嘉祺的腿上,手里还捏着那枝玫瑰朝他眨眼,“再说了,我人都是你的了,还缺这几枝玫瑰花?”
马嘉祺又想起了丁程鑫刚刚在楼上朝他抱怨时说的“荤话”。
马嘉祺把花扔到桌子上,扛着人上楼,丁程鑫趴在他肩膀上滋哇乱叫,“错了我错了,再来人就没了,你舍得吗?”
“想什么呢,扛你回去休息,我这刚回来饭还没吃呢。”
马嘉祺把人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废料数落了一遍,丁程鑫自知理亏也不反驳,软兮兮的应着,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一会儿“老公说的都对”,一会儿“老公教育的好”。
让人哪儿还说的出话。
03.
丁程鑫作为已婚人士,没结婚时担心“男朋友太好看了总有人惦记怎么办”,结婚后担心“老公太好看了总有人想插一脚怎么办”。
虽然马嘉祺再三强调,这些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可丁程鑫还是时常会去律所转转,买点小甜点拉拢一下人心。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撞见了。
“马律都在上面困俩小时了,条件谈不妥啊……”
丁程鑫跑上楼,随便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马嘉祺和一女人对坐,满屋子香水味呛的丁程鑫直咳嗽。
他给马嘉祺的保温杯里重新添上水,又把窗户大打开,走到办公桌前扒开马嘉祺的手,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那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此刻用眼线飞舞的一双眼睛瞪着丁程鑫,丁程鑫窝在马嘉祺怀里偷偷瞪了回去。
“这是我先生。”
“这是林小姐。”
马嘉祺两头介绍,俩人面对彼此都是冷哼一声,算是知道了。
“你先从马律师腿上下来,我们在谈事情,这算什么样子?”林小姐冷眼看着丁程鑫。
丁程鑫笑了两声,“现在是午休时间,我凭什么不能坐他腿上?”
“那好。马律师,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案子输赢,这二十万你拿着……”一张银行卡直直推到了丁程鑫面前,怎么看都像是挑衅。
“她给你二十万你为什么不要?”丁程鑫小声问他,马嘉祺凑过去和他咬耳朵,“要了案子结束后我就得去和她吃饭。”
丁程鑫大惊,“鸿门宴啊……”
马嘉祺被他逗笑,丁程鑫看着那弯弯的嘴角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
“干嘛呢!”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高喝。
“喊什么,没见过亲嘴啊?我亲我老公关你屁事!”
丁程鑫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又把银行卡推到一边,“这案子免费帮你打了,拿着钱去度个假,回来以后少惦记别人老公。”
丁程鑫把人轰走后,坐在马嘉祺腿上独自忧愁。
“花花世界迷人眼,老公,我希望以后你放开我是因为遇到了比我更好的选择。”
马嘉祺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把人抱到桌子上亲的说不出话。丁程鑫攀着他的肩膀大口呼气,觉得自己说的挺情真意切啊。
“以后不准胡说。”
丁程鑫糯糯的应了一声,搂着马嘉祺的脖子讨好似的蹭了蹭。
没成想,回去以后没过几天,马嘉祺偶然在电脑上看到了几条搜索记录。
“诱惑太多,如何让老公提防”
“老公不爱我离婚了怎么办”
“离婚后财产如何分配”
……
丁程鑫当晚抱着电脑挨了训,泪汪汪的小人儿站在书房门口朝里面喊话,“我不是不信任你……你想吃水果吗……”
马嘉祺狠了狠心没答,丁程鑫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端着果盘,走又不敢走,哄又没人哄,哭的更凶了。
“你别不理我啊……”
马嘉祺打开门,把他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搂着人坐回到书桌前,丁程鑫坐在他腿上抽抽嗒嗒的,嘴里被喂了块火龙果,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亲了亲马嘉祺。
马嘉祺什么脾气都没了,一丁点儿都没了。
后来解决了“信任危机”,丁程鑫觉得一定是马嘉祺太少说爱他了,他才这么担心被抛下。
“你以后喊我起床,顺便再加一句‘老婆我爱你’。”
“?”
隔天一早,丁程鑫就被马嘉祺字正腔圆的一句“老婆我爱你”给喊醒了。
嚯,这一声喊的活像是吊嗓子,丁程鑫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马嘉祺满意的点点头,下楼听着早间新闻接着做饭。
“爱之深,声之大。”马嘉祺安慰道。
丁程鑫咬牙切齿,偷偷设了个六点的闹钟,打算给马嘉祺也来一嗓子。
“啊——老公!我爱你!”
隔天闹钟一响丁程鑫就爬起来了,端正的站在床上吼了一嗓子,马嘉祺眯着眼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知道了知道了,躺下再睡会儿……”
丁程鑫不干了,跨坐在马嘉祺身上,“我对你难道都没有吸引力了吗!”
“……你是不是又重了?”马嘉祺有点喘不过气来。
丁程鑫头上的呆毛气的飞了起来,翻身躺到一边假哭,马嘉祺把人抱过来,挨了一顿啃,这才把人哄好。
“为什么我说爱你,你反应这么平淡啊?”丁程鑫窝在他怀里疑惑。
“其实你每天都说……”马嘉祺眯着眼,把下巴抵在丁程鑫软软的发顶上打哈欠。
丁程鑫万万没想到,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自己,“你看,你是被爱包围的幸福男人。”
马嘉祺经这么一闹清醒了不少,拦腰抱着人去洗漱。丁程鑫没穿拖鞋只好站在他脚上刷牙,马嘉祺估摸着肯定是过年那会儿走亲戚,好好一个老婆给喂的胖乎乎的。
“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没事,胖点喜庆。”
丁程鑫满意的点点头,亲了他一口当作是夸奖。
马嘉祺安慰自己,没事,胖点喜庆。
04.
病毒性感冒这种东西就是人传人,传动物,再传万物,至少丁程鑫是这样觉得的。
这几天马嘉祺出差,丁程鑫去跑了几个合同,回来就鼻涕眼泪横飞,前脚刚给马嘉祺挂了电话,后脚就跟着烧了起来。
凌晨五点,丁程鑫自己叫了个车去医院输液。马嘉祺那头不放心,丁程鑫体质特殊,不生病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生病身边最离不了人。
丁程鑫怕他惦记,直说自己没事,挂了电话又是哇哇一顿吐。
在医院磨了一天,下午那会儿丁程鑫就撑不住了。一听马嘉祺喊他就想哭,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马上就回来。
马嘉祺案子没谈完就走了。
到医院那会儿已经晚上八点了,丁程鑫一天没吃东西,还吐了几次,现在喝水都犯恶心。
马嘉祺在诊室角落找到了人,本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陪着人把最后一瓶输完,用大衣裹住丁程鑫带他回家。一晚上丁程鑫来来回回难受,睡不着,睡不好,迷迷糊糊听见马嘉祺喊他“阿程”,梦回高中时代。
“我的阿程在哪儿啊?”马嘉祺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喊他,丁程鑫用面颊蹭了蹭马嘉祺,当作是回应。
“哦,原来阿程在这儿啊。”
“我媳妇儿是丁程鑫吗?”马嘉祺又轻声问他。
丁程鑫用了点力抱他,呢喃着哼了一声“嗯”。拉长的调子喊的人困意袭来,马嘉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慢慢把人给哄睡着了。
这一晚上马嘉祺也没睡好,但好在第二天丁程鑫看着有了精神头。
丁程鑫盖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听马嘉祺打电话,似乎是解决了,马嘉祺挂断电话走到他面前蹲下,给他掖好毯子,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丁程鑫的手被牵着,手背上小小的针眼被马嘉祺吻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马嘉祺请了几天假没去律所,看着丁程鑫把病养好才敢去上班。生病这几天把人养娇惯了,白天窝在沙发上也有人抱,看着电影睡着都无所谓,马嘉祺各处都照顾的妥妥贴贴。
一下适应不过来,丁程鑫挂在人身上,要跟他一起走。
“律所没什么意思,去了也只是坐着。”
“那我也想坐在你跟前。”
丁程鑫眨眨眼逗笑了马嘉祺,没办法,穿戴严实后,马嘉祺还是牵着人去了律所。
丁程鑫刚好就又活蹦乱跳起来,不一会儿手里还抓了把喜糖,不过被马嘉祺没收了。
“我也就一个月没来,壮壮都结婚了。”丁程鑫感叹道。
“人家婚礼你不是还去了?”
马嘉祺抬头看了他一眼,丁程鑫一脸震惊,“我别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马嘉祺挑眉,用笔点点自己,“我是你谁?”
“你是我堂客。”丁程鑫欢快的冒了句家乡话。
“烧糊涂了,等会儿开车带你去医院。”马嘉祺得出结论。
丁程鑫咕囔不要,说等下想去吃火锅,马嘉祺坚决不同意,丁程鑫退一步说点清汤锅,马嘉祺同意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
丁程鑫喊完就跑下去了,转而愉快的融入进八卦群体中。
晚上吃了一顿火锅,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丁程鑫拉着马嘉祺晃晃悠悠的走回家。
风刮起来吹的人脸疼,快到家时丁程鑫耍赖不走了,磨着亲了马嘉祺两下,让人给背了回去。
“老公,看见没,我有多沉,爱你就有多沉。”
马嘉祺掂了两下,又接着往前走,“幸福的重量不如大家一起承担。”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说着到了家,丁程鑫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就卷在被子里开始看图稿,等马嘉祺过来,图稿一扔准备睡觉。
“真的,有我太值了。夏天能扇风,冬天还能给暖被窝……”
马嘉祺对此表示赞同。
隔天是周末,丁程鑫不知道从哪儿看了视频,非要自己在家做奶茶。马嘉祺额角跳了跳,下一秒他的茶叶就牺牲在了锅里。
“普洱和红茶差不多吧?”丁程鑫疑惑道。
差多了去了。
不过马嘉祺也没打击他的自信,看着人熬出一锅黑乎乎的东西,可怜兮兮的叫他来尝尝。
那味道除了甜还带点苦,和奶茶差远了,丁程鑫伤了心,发誓接下来的一周都不喝奶茶。
马嘉祺欣慰的点点头。
05.
趁着放假,丁程鑫拿着自己的小零食端着电脑跑进了书房。马嘉祺工作,他就在对面画稿,闲来无事再看看电影什么的。
友人打来电话,扭捏了半天问丁程鑫第一次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疼,丁程鑫坐在地毯上想了想,往后靠住了沙发,寻摸着他也给不了什么经验啊。
“实不相瞒,这记忆实在是久远。那会儿我老公刚过十八岁生日,我打包打包就连人带家当送给他了……”
丁程鑫专心致志的和那头讲着电话,发现马嘉祺看他,又给人来了个大大的飞吻。
因为没什么感受可提供参考,瞎扯了几句也就挂断了电话。
丁程鑫不想画稿就跑去折腾马嘉祺,跨坐在他腿上好奇的问道,“当初你什么感觉,是不是爱我不要不要的?”
马嘉祺把下巴垫在丁程鑫肩膀上,现在说起来心里都酸酸软软的,“其实当时特别害怕。”
那会儿丁程鑫是真小,没现在这么爱撒娇,但也黏黏糊糊的,那时候老爹的公司压根不在本市,他一个人住,放假丁程鑫就跑来和他一起。
丁程鑫喜欢他碰,一碰就软兮兮的,赖在人身上。但马嘉祺总是在克制,不去踩最后一条线,他怕人疼怕人后悔,十七八的年纪,怕这些怕的总是在后退。
可丁程鑫不怕。
他就像个小勇士一样,猛的扎进马嘉祺怀里,抬头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礼物是我,你要我不要?”
生日那天马嘉祺压根没吃蛋糕,因为丁程鑫比蛋糕还甜。
“没想到那会儿你考虑的这么多……”
丁程鑫捧着马嘉祺的脸亲了亲,颇有些心疼,“小可怜儿。”
“……”
丁程鑫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他全身上下的亿万个小细胞都在动,齐声喊着喜欢马嘉祺,那既然是这么喜欢的人,哪还会去想后不后悔一说?
“等等,你跟我结婚不会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事儿负责吧?”
马嘉祺没说话。
丁程鑫气的连晚饭都没吃。
“我以为我们走到最后是因为爱,没想到还有责任使然……”
丁程鑫端着高脚杯靠在窗边吹风,马嘉祺进来把窗户关上,拿着高脚杯去厨房,把里面的可乐倒进锅里,又切了点姜片煮进去。
端着热可乐上去时丁程鑫已经卷进了被窝里,马嘉祺把人抖出来,捏着他的嘴不让人假哭。
“首先,我和你结婚当然是因为爱。”
“爱之后继而产生的才是负责。”
“明白了吗?”
丁程鑫眨巴着眼看了看马嘉祺,重重的点点头,等人把手拿开才飞快的回了句“我爱你”。
那晚马嘉祺哄着人说了好多遍,丁程鑫被顶着说的断断续续,夹着哭腔告状,“欺负人,你一遍都不和我讲……”
后来马嘉祺抱着人去洗澡,丁程鑫舒舒服服躺下的时候如愿听到了回答。
其实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我就是想你亲口说给我听。
马嘉祺看着闭着眼睛偷乐的人,也勾起了嘴角。
每天说都行,只要你想听。
“我爱你。”
END.
文轩||抱歉,已婚
相亲 智性恋
成熟冷静大学教授x温柔好脾气高中老师
请勿上升
01
“刘教授,今天这么早下班呀。”
办公室里,刘耀文刚结束今天的课程从教室回来,就立刻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今天有点事情。”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忙吧。”
人家都说了有事,同事们自然不好多问,生怕耽误了别人,连搭话的心思都收起来了。
刘耀文说的事情的确很紧急,因为还有不到一小时他就要迟到了,但他还是先回家换了一件衣服,确保自己看上去得体没有被工作打扰到痕迹。
时针刚过六点,刘耀文按照约定走进了那家餐厅,因为是晚饭时间,餐厅里的人很多,好在他提前一天预订了靠里的位...
相亲 智性恋
成熟冷静大学教授x温柔好脾气高中老师
请勿上升
01
“刘教授,今天这么早下班呀。”
办公室里,刘耀文刚结束今天的课程从教室回来,就立刻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今天有点事情。”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忙吧。”
人家都说了有事,同事们自然不好多问,生怕耽误了别人,连搭话的心思都收起来了。
刘耀文说的事情的确很紧急,因为还有不到一小时他就要迟到了,但他还是先回家换了一件衣服,确保自己看上去得体没有被工作打扰到痕迹。
时针刚过六点,刘耀文按照约定走进了那家餐厅,因为是晚饭时间,餐厅里的人很多,好在他提前一天预订了靠里的位置,不会被太多人打扰。
“先生,请问就您一个人用餐吗?”
“两位。”
服务员过来分发餐具,听刘耀文这样说又拿出一副公筷放到了左手边。
刘耀文看了一眼,顺势将公筷放到了对面,然后预选了几道菜嘱咐他们等人到齐再上。
对方是十分钟之后火急火燎赶到餐厅的,刘耀文猜测他应该是因为晚高峰怕赶不上跑了一段路,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进门之后看到自己眼神有些慌乱,应该也已经偷偷平复过呼吸才走过来坐下。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晚高峰这边的确不好走,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刘耀文将热毛巾递给对方,看着对方的模样应该刚下班就赶过来了,胸口的衣领上还落了几处不显眼的粉笔灰。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宋亚轩,今年25岁,在市一中教书。”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宋亚轩偷偷看了刘耀文一眼,觉得既然是自己迟到了,那就应该由自己开头。
“你好,刘耀文,24岁,生物学院任职老师。”
宋亚轩没想到刘耀文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而且对方说的老师应该是谦虚了,毕竟中间人介绍的时候可说的教授,那么年轻就当上了教授。
“怕你有忌口,只点了一部分,看看喜欢什么,直接让服务员加上。”
刘耀文将菜单递给宋亚轩,令人觉得贴心的是刘耀文只点了几个大众的不怎么会出错的小菜,剩下的选择权都交给了宋亚轩。
宋亚轩也没什么忌口,只算着够他们两个人吃就好。
“不好意思啊,我这是第一次相亲,还不太懂具体的流程。”
等待上菜的间隙,宋亚轩放在凳子下的手不安的搓了搓。
没错,今天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见面就是为了相亲,而之所以相亲,也是因为一个共同的问题。
他们彼此在学校里都遇到了爱上自己的学生。
学生突然宣布要跟自己告白的时候,刘耀文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结果没想到对方像是动了真格,每天下课都要过来搭话,甚至还要一路跟到办公室。
刘耀文明确的拒绝过,也说过自己绝对不会跟学生谈恋爱,但对方执拗的认为,等她大学读完就不是学生了,到时候刘耀文也能跟自己谈恋爱。
这件事在学校闹得不小,就连院领导都听说了,旁敲侧推的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还嘱咐他解决的时候不要太狠心不能伤了学生的自尊。
同学院的老师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给他出了不少的好主意,但最好的解决办法除了跳槽,就是找人相亲,尽快找个合适的人脱离单身的身份。
而宋亚轩跟他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爱上他的是一名高二的男同学。
宋亚轩甚至不是他们班的任课老师,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喜欢上自己的,只知道在看见桌子上的告白字条和署名时,头皮发麻,甚至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在这了。
于是,他也决定相亲。才有了现在和刘耀面对面坐着吃饭的场景。
关于相亲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就没有拿到明面上讨论。毕竟即便有那么紧急的情况,也不想囫囵吞枣的就去接受一个陌生人。
菜上齐了,两人的相亲也正式开始了。和大多数相亲人士一样,尽可能的从对话中提取有意义的问题,尽快的了解对方的生活工作习惯。
不聊不知道,这一条,宋亚轩就发现两人的差距实在有些明显。
不光是学历,家庭条件,甚至于生活习惯,自己做的都不如对方好,他毕业之后进入学校实习,然后就开始了早六晚九的教学生涯,平日除了周末很少有时间休息,即便是周末他也只想躺着,做饭做家务这种事对他来说比教学还困难。
但就以刘耀文所说,从高中到保送再到留校任职,这仅仅是六年之内发生的事情,从小和父母分居让他拥有了充实的生活经验,可以独自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一顿饭下来,宋亚轩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篇天才养成计划。
心里落差有些大,但最后两人还是交换了联系方式,宋亚轩提出这次吃饭他买单但被刘耀文拒绝了,最后两人商讨半天决定AA,这也是比较能让宋亚轩接受的。
“怎么样怎么样,相亲顺利吗?”
宋亚轩刚回到家,一同合租的室友就跑出来迎接,今天听说宋亚轩要去相亲他从下班就等着人能回来呢。
“还行吧。”
宋亚轩抿了抿嘴唇 叹了口气,踩着拖鞋走到沙发前坐下,舍友紧紧的跟在旁边,生怕漏下什么细节。
“对方长什么样?帅不帅?有照片吗?”
舍友是宋亚轩学校的同事,两人都单身,学校附近的房价极高,宋亚轩努力个十年也买不起,刚好同事这有一套空房子,两人就搬到了一块相当于合租。
“才第一次见面,我怎么可能有照片。”
宋亚轩被舍友的追问弄的哭笑不得,他是去相亲又不是追星。
“他不是大学教授吗,那学校官网上肯定有照片吧,我去找找。”
宋亚轩的扭捏压不住舍友的热情,没一会就查出了刘耀文的官网证件照。
“这也太帅了吧……”
舍友在一旁惊呼,宋亚轩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有些凌乱,下午都见过面了他当然知道刘耀文很帅。
“但我觉得我们俩……聊不到一起去。”
首先宋亚轩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活跃的人,刘耀文看着严肃认真,两个人在一块未免会觉得尴尬。
“这有什么,谈恋爱谈恋爱,得多谈才能恋爱,今天谈不上明天谈,总会有话题的,再说了,这么帅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哎,他的外在条件已经赢过很多人了。”
刘耀文凭借长相已经过了舍友那一关,宋亚轩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他这个颜控。
“再说了,世界渣男千千万,感情可能是假的,但颜值是真的,反正你俩现在刚开始,多接触接触,就算最后不合适分了,这也是最拿的出手的前夫哥。”
但不知为何,宋亚轩竟从舍友口中听出了一丝道理,和一个长的帅气的人相处的确足够赏心悦目。
“那……我跟他聊聊?”
“聊!大胆的聊!”
02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在两周之后,虽然当晚宋亚轩被舍友PUA的很成功,但就如他所说,自己实在是一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人,一周的时间,微信消息发了不超过十条。
本以为两人会这样慢慢成为彼此相亲记忆中的一个过客,结果在第二周的周三,宋亚轩接到了刘耀文的邀请,询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出门看展。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宋亚轩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不是喜欢也不是激动,就是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联系的时候,对方突然抛来了橄榄枝。
宋亚轩矜持了一下,在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同意了刘耀文的邀请,对方迅速发来了详细的时间和地点供他选择。
充分尊重另一半的选择权,好印象+1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周六上午十点,赶过去之后可以一起吃顿午饭,下午去看展,如果有兴趣说不定晚饭也能一起吃。
为了方便,宋亚轩出门坐了地铁,他方向感不好,即便是去过很多次的地方也要开导航,看着手机上越来越近的路线,他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透过地铁的玻璃窗仿佛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也不知道两人这第一次单独出行自己准备的好不好。
下了地铁就能看到就汇合点,宋亚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眼神不停的在周围扫描,试图通过第六感找到刘耀文。
好在,刘耀文所站的位置很显眼,而且对方怀里还抱了一束花。
宋亚轩被刘耀文突如其来的重视给吓到了甚至不敢向前,但刘耀文已经看到了他的存在迈着步子朝这边走过来了。
“怎么不过来,这边很晒。”
今天的温度不算特别高,但毕竟是夏季,光照很强,刘耀文穿了一件黑色体恤开衫,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下凹的领口处挂了一副墨镜。
怀里的花应该是玫瑰,上沿泛着蓝,花瓣隐约还能看见水珠,每一枝都开的饱满新鲜。
“你怎么……突然拿了束花。”
“约会的必要选项不是吗?我邀请你出来玩,自然要准备的充分一点,争取不浪费你的周末。”
刘耀文将玫瑰递给宋亚轩,然后转身抬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宋亚轩的后脑勺,示意他先到有阴凉的地方去。
刘耀文的确很充分,就连午饭的餐厅都给宋亚轩列了三个选择,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并不是很饿,两人就随便吃了点清热解暑的东西。
展会是一个科技艺术展,不同于单一的展馆,科技艺术馆更富有舞美和创意性,即便是对艺术了解不多都人,看到面前一个个漂亮又神奇的现象也会觉得有趣。至少宋亚轩是这样认为的。
“这里好漂亮。”
看着一个小小的镜头能够照射出如此炫丽的星空,宋亚轩不止一次的感叹了科技的伟大。
“这里都是用人工技术缩小还原的场景,但现实会更美。”
“你去过吗?”
“做交换生的时候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再去一次。”
“这样啊……听起来好特别。”
听到刘耀文这样说,宋亚轩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忧伤,他和刘耀文的差距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大,别说到那么浪漫的地方做交换生了,他这辈子都还没出过国,每次看到网上别人分享的国外景色他都无比羡慕。
“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不要对国家有什么滤镜,实际上这里的治安管理非常差,小偷可以光明正大持枪抢劫。”
或许是看出了宋亚轩心中所想,刘耀文觉得已经不再合适讨论这个话题了,他揽住宋亚轩的肩膀,将人带离,视线也随即转向了另一边。
“那你遭遇过吗?”
“被当街抢过两次钱包,不过我没有反抗他们,所以他们并没有对我开枪,还算幸运。”
宋亚轩被刘耀文乐观的语气逗笑,居然把没被射杀当做幸运,放在国内的确就是个笑话。
宋亚轩以前觉得,看展就是一个品味学术气息的过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在这么浪漫的展会上跟别人聊起家长里短。
两人相处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枯燥,刘耀文很会讲故事,他有很多丰富有趣的经历,宋亚轩很喜欢听他讲以前事。
在展会一直待到晚上,了解到的东西反倒比那天相亲时多得多,眼看着天要黑了,刘耀文问他宋亚轩还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吃晚餐。
宋亚轩当然愿意,和刘耀文在一起会让他觉得特别舒服,就连初次见面的扭捏感都消失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刘耀文提出来的时候连宋亚轩都有些惊讶,还以为像刘耀文这样对自己高要求高标准的人看不上这种餐食呢。
“吃火锅会让人更放松更开心,这难道不才是我们约会的主题吗。”
约会这个词又一次被刘耀文提了出来,宋亚轩脸上一红,下意识看向了今天上午刘耀文送的那束玫瑰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束花就一直被刘耀文拿着了,甚至还贴心的给它准备了手提袋,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包,但现在刘耀文拎着那束花,特别像替另一半背包的完美男友。
逛了一下午的确是饿了,两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但是一直等到菜上齐都没人动筷。宋亚轩有些疑惑的抬头,就看见刘耀文伸出手朝他示意。
“你先拍张照吗?我看你朋友圈有很多美食照片,这家的摆盘应该也值得发一张。”
刘耀文能想到这一点连宋亚轩都有些惊讶,他的确有拍美食的习惯,但并不是必须,没想到刘耀文连这都能考虑到。
宋亚轩爽快的掏出手机对着桌上咕咕嘟冒泡的火锅拍了一张,随后又举起手机,壮着胆子看向刘耀文。
刘耀文会意理了理领子往前凑了凑,两人完美的出现在了同一张照片里。
这顿饭是刘耀文买的单,宋亚轩原以为两人会向上次一样AA,但刘耀文坚持自己付。他也是这才明白,上一次刘耀文之所以同意AA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怕自己会因为欠下一顿饭从而妥协跟他的相处。
但现在,刘耀文作为邀请者,理应付钱。
吃过晚饭,刘耀文听宋亚轩没开车,就主动提出要送他到小区楼下,宋亚轩扭捏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坐在副驾驶抱着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宋亚轩低头看了看,如果要今天的约会打分,从收到这束花开始,他就知道刘耀文会是满分。
“家住在几楼?”
“三楼,要上去坐坐吗?”
车子停在楼下,刘耀文听到宋亚轩说三楼之后才解开安全带。宋亚轩以为他是想上去坐坐。
“太晚了不方便,你快回去吧。”
结果没想到,刘耀文并没有想上去,反而只是想看着他上楼。
“那……我先回去了。”
宋亚轩抱着花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大厅,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进了电梯,就连楼层按钮键都比平时多按了几遍。
“哟这是谁回……”
迫不及待的打开家门,碰见舍友在客厅看电视,但宋亚轩无心听他说话,迅速跑向阳台,拉开窗帘向下看。
刘耀文就像是知道他一定会看一样,静静的依靠在车门前,仰头冲宋亚轩笑笑。
“你……你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今天……”
宋亚轩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快了,但刘耀文今天安排的真的很好,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些回应,是至少是夸奖。
“今天我特别开心,跟你约会特别舒服,晚安!”
鼓起勇气把想说的精简成一句,然后说完转头就把窗帘拉上,连对方的表情都不敢多看。
宋亚轩蹲在阳台大口呼吸着空气,听着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才脱力般坐到了地上。
随后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觉得是刘耀文给自己发的。打开一看,果然是,他说。
“感谢宋先生送来的好评,宋先生笑起来很好看。”
宋亚轩不知道好评和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什么联系,但心中甜蜜的酸胀感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03
坠入爱河还没那么夸张,但刘耀文的确给宋亚轩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那次约会之后,玫瑰花在宋亚轩的房间里保留了一周,最后因为干枯发黄不得已扔掉时他还难过了一下。
他也曾自己偷偷查过这束花的花语,这的确是一束不会出错的花,不强势不越界。
两人的日常交流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只局限于微信文字,但刘耀文的回应永远不敷衍,给足了情绪价值。
“你要是想邀请他就赶快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有小半个月了,这个周末宋亚轩的学校里开展了校园开放日,有不少活动,而且允许外界参加,他想要邀请刘耀文一起,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身旁的舍友出了很多主意都没能让宋亚轩鼓起这个勇气。
“哎呀,我来。”
最后舍友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宋亚轩的手机,趁乱发出了消息。
宋亚轩:周六学校开放日,你有兴趣参加吗
“你这样说会不会太生硬了?”
“有吗?正常人不都这样说话吗?”
“你应该在后面加个表情的。”
“……”
叮咚
收到回信了,宋亚轩的心猛的紧张了一下。
刘耀文:非常感兴趣,大约几点呢?或者开放日有没有主题,我应该穿的正式一点吗?
刘耀文同意了,舍友见宋亚轩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就把手机还给他,放人回房间聊天去了。
宋亚轩:上午十点,不用特别重视,浅色就好
最后一句是宋亚轩私心加的,因为他最近刚买了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还给刘耀文发过款式,刘耀文说很好看,自己正准备开放日穿那件,所以他也希望刘耀文能跟自己穿的像一点。
开放日是学生自己组织设计的活动,分了很多板块,占满了整个学校。
刘耀文比预订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到达学校门口时连大门都还没正式开启。最后还是保安大爷给宋亚轩打的电话。
宋亚轩从教学楼跑出来,老远就看到了刘耀文,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polo衫,和自己身上这件如出一辙。
宋亚轩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情绪,毕竟两人这样站在一起,就像是……穿了情侣装。
也许是高颜值好身材,刘耀文很难不被周围其他同学和老师注意到,认识宋亚轩的就凑过来问他两人是什么关系。
宋亚轩不好意思说,众人就去问刘耀文,只是更要命的是,刘耀文的态度平静,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你想我怎么介绍,朋友?还是………相亲对象?”
刘耀文凑到宋亚轩耳边轻声问他,这是宋亚轩打的电话地盘,他理应征求宋亚轩的意见。
“朋友吧……”
其实宋亚轩更愿意叫刘耀文“对象”不带相亲两个字的那种。
刘耀文听到了答案才开口,跟大家说自己是宋亚轩的朋友,但很显然这个理由并没有得到信服,大家的调侃弄的宋亚轩面红耳赤,赶紧拉着刘耀文走掉。
开放日一直持续到傍晚,好像还有晚会,但宋亚轩不好意思让刘耀文在这待那么久,就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
除了操场,现在学校其他地方算是安静下来了,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嘴里聊的也都是日常最普通的话题。
“不好意思啊,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叫耽误?这明明是我们的第二次约会。”
刘耀文既然决定来,就意味这今天这一天的所有时间都属于他们两个人,这叫约会,不叫耽误。
“是……是吗……”
宋亚轩有些动荡,难道是滤镜原因吗,怎么感觉刘耀文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让人心动。
“那你对我们相亲……”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尊重你的想法。”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吗
宋亚轩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一个人,但刘耀文的各个方面都充斥着值得被爱的信号,他没有理由拒绝。
“无须担心,相亲结束之后的每一份相处都是我自愿的,也是我主动的。我虽然谈过两段简短的恋爱,但我并没有真正追过人。”
刘耀文突如其来的正式让宋亚轩打的电话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听不懂刘耀文说的。到底是哪一方面。
刘耀文相信日久生情也相信一见钟情,只是这些他都没有遇到了,那天在餐厅里见到了宋亚轩,当天晚上回家却还是没能忘记那个笑容。所以他主动出击发出了第一次的邀请,选了合适的装扮,买了花,其实还准备礼物,只是因为觉得不合适,暂时没能送出去。
他想,他应该准备的更好一点,至少他在心中对于礼物有了更好的解答。所以——
“所以我的方法略显生疏,但我想问问宋先生,你同意让我追你吗?”
彩蛋里是番外
文轩||成长快线
竹马养成
伪酷哥X真软“妹”
纯爱 一发完1.4W➕
请勿上升
00
从0岁到100岁,对象就要养成系用着才顺手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第一次碰面是在幼儿园门口,那是三岁的他迈进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和此时此刻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家长一样,宋亚轩的爸爸妈妈也是全家出动,蹲在背着书包还是个小萝卜头的他面前,耐心细致地讲解着入学注意事项。
“妈妈,那些小朋友怎么哭了?”
只可惜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周围能够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走的诱惑太多了,宋亚轩虽然站在父母面前,......
竹马养成
伪酷哥X真软“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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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上升
00
从0岁到100岁,对象就要养成系用着才顺手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第一次碰面是在幼儿园门口,那是三岁的他迈进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
和此时此刻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家长一样,宋亚轩的爸爸妈妈也是全家出动,蹲在背着书包还是个小萝卜头的他面前,耐心细致地讲解着入学注意事项。
“妈妈,那些小朋友怎么哭了?”
只可惜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周围能够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走的诱惑太多了,宋亚轩虽然站在父母面前,但小脑袋早就被旁边的小朋友们给吸引了。
这一小会,他已经看到三个小朋友哭着被爸爸妈妈抱走,还看见几个小朋友满院子跑就是不听家长的话。
“他们可能有点害怕,你害怕吗?”
宋妈妈这会比宋亚轩还要紧张,虽然在假期了她每天都要带着宋亚轩到附近转一圈,旁敲侧推的给他安利这所幼儿园有多漂亮多有趣,可现在场面混乱成这样,宋妈妈生怕宋亚轩也会被其他小朋友的情绪传染。
“不害怕。”
宋亚轩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幼儿园后面就是小区大门,从小区进去往左拐就能走到家,而且现在是白天,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呢。
“好,那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妈妈下午就来接你回家。”
“好”
宋亚轩点了点头,一旁负责接待他的老师顺势替他拿下书包,没哭也没闹,直接就跟着老师往教室里走去。
教室里坐了不少小朋友,宋亚轩抬头望过去还看到了好几个之前一起在小区里玩的小伙伴,原来妈妈真的没骗他,上了幼儿园就可以一直跟小朋友们玩了,不用担心到点要回家吃饭。
宋亚轩在贴有自己姓名贴的板凳上坐下,他没有主动去找别的小朋友玩也没主动跟自己认识的小伙伴打招呼,毕竟妈妈说到了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老师让做什么才能做。
可是老师一直没有给他们布置任务,宋亚轩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两只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太阳照射进来的光线,妈妈说等太阳落山,幼儿园就上完了。
可是太阳落山还要多久?
宋亚轩想不明白,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时间是只有大人才知道的事。
目光又转回教室里,宋亚轩忽然发现在自己的斜对角,还有一个跟他一样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
对方低着头一动不动,双手环胸似乎还有点生气。
宋亚轩好奇地观察着对方,可惜两人中间隔的距离实在太远,视线很容易被挡住。宋亚轩只好来回扭着身子,试图从缝隙中看到对方抬头。
教室里来了新的小朋友,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对方也下意识地抬了头,刚好跟宋亚轩的眼神撞上。
宋亚轩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他们小区里的小孩,因为他们小区没有第二个像他一样可爱的小朋友了,只不过对方现在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宋亚轩立马就想到了刚刚在幼儿园门口,那些哭着闹着不想上学的小朋友,他们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对方也是吗?
宋亚轩太想回去跟对方打招呼了,可他还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最后只能起身拉着自己的小板凳一块跑到对面的角落。
“你别哭了,我这里有小饼干。”
宋亚轩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小饼干,这是今天出门之前妈妈塞给他的,说如果实在饿了就吃掉,虽然现在宋亚轩还不饿,但这个饼干特别好吃,说不定可以缓解对方的难过。
“我不要,我没哭。”
对方倔强地抹了把眼睛推开了宋亚轩的手,不就是上幼儿园吗,他才不会哭。
“你叫什么名字?”
被推开的宋亚轩也没有难过,把小饼干收回口袋歪着头去看对方的姓名牌。
“刘……文”
“是刘耀文。”
刘耀文的耐心彻底没了,先是被人发现偷偷流泪现在又被叫错名字,他的面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不认识中间那个字嘛~我还没上过学。”
被吼了第二声宋亚轩心里有些难过了,他不是故意不念中间那个字,是他真的不认识。
“我也没上过学,但是我知道这是宋亚轩。”
刘耀文面无表情地指着宋亚轩胸口衣服上挂的姓名牌,准确的念出了这三个字。
“那你好厉害呀,都读对了。”
宋亚轩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姓名牌,又看看刘耀文的,心里默默把那三个字读了好几遍,以后可不能说错了。
等到所有小朋友都到齐老师开始排位置,宋亚轩一脸期待地望向刘耀文,希望刘耀文可以跟他排排坐,这样以后两人做游戏就可以分到同一个组里。
他以为刘耀文也会这样想,毕竟他们是这个幼儿园里第一个知道彼此名字的人。
然后刘耀文只是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椅子拉到了后排的最角落,不挨着宋亚轩也不挨着其他小朋友。
宋亚轩好难过,放在口袋的手里还捏着那块小饼干,他想着如果刘耀文一会坐过来的话,自己就把这包饼干送给他。
座位分完了,宋亚轩没能跟刘耀文分到一起,宋亚轩身边的两位小朋友都是之前在同一个小区做过游戏的,大家关系也不错。
小朋友的心思装不了多少事,转头就把换位的小插曲给忘了,在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宋亚轩一直都在跟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吃饭睡觉做游戏,玩得非常开心。
太阳还没落山,带队的老师就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准备放学回家了。
因为都是第一天上学,家长们来得特别积极,宋妈妈努力了半天才算在不前不后的时间点上接到了宋亚轩。
看到宋亚轩面色正常行动自如宋妈妈又松了口气,毕竟她来的路上可是看到不少小朋友见到家长之后直接崩不住号啕大哭的。看来假期里每天的洗脑对宋亚轩来说很有用。
为了奖励宋亚轩第一天上幼儿园没哭也没闹,宋妈妈带着他去超市买了糖果,只是在挑选糖果的口味和数量上宋亚轩纠结了一下。
“妈妈,我想买四个。我想分给今天和我一起做游戏的那两个小朋友。”
今天他们三个人玩得非常开心,宋亚轩跟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快放学的时候其中一个小朋友说明天要请他们吃零食,宋亚轩也想请他们吃。
“可以啊,那还有一根呢?”
“嗯……还有一根给刘耀文。”
宋妈妈从宋亚轩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在幼儿园认识的新的小伙伴,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甚至为宋亚轩第一天就在幼儿园找到新朋友感到高兴。
“妈妈,隔壁邻居要搬来了吗?”
宋亚轩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住的都是高档小区,独栋别墅,假期里宋亚轩每天都能从窗户里看到隔壁进进出出来了好多搬家工人,妈妈说是新邻居要来了。
“对呀,而且他们家的小朋友跟你上同一个幼儿园,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好!”
宋亚轩嘴里含着棒棒糖心里已经开始思考新邻居家的小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性格热情还是内敛,会不会像刘耀文一样冷酷。
不过很快,宋亚轩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在邻居家门口看到了刘耀文。
“刘耀文!”
明明半小时之前还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这会遇上了反倒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宋亚轩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刘耀文,眼睛笑得弯成了两个小月牙。
“原来你就是我的新邻居。”
宋亚轩很高兴刘耀文能成为他的新邻居,抱着对方晃来晃去,最后还是宋妈妈走过来把他拉开告诉他嘴里吃着东西不能那么激动。
这可算是提醒宋亚轩了,立马从口袋里翻出了原本打算明天上学再给刘耀文的糖果,撕开包装袋不由分说地就往刘耀文嘴里塞,根本不管对方想不想吃。
应该没人会拒绝柠檬味的糖果吧。
宋妈妈也没想到新邻居就是儿子在幼儿园教的新朋友,两家人简单碰了个面寒暄一下不由得感叹缘分的确妙不可言。
“妈妈,我吃完饭可以去找刘耀文玩吗?”
和刘耀文成为邻居这事被宋亚轩在饭桌上讲给了宋爸爸听,而且迫不及待地就想去找刘耀文玩,白天他们在幼儿园里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可以啊,但是你要先经过刘阿姨的同意。”
“好的,我知道怎么说。”
得到允许,宋亚轩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跑出家门,宋妈妈只是从门口看了一眼,都是邻居离得近,俩孩子在一起玩都让人放心不少。
宋亚轩跑到刘耀文家门前用力敲了敲门,原本是想按门铃的,只可惜门铃太高,他就算踮起脚也够不到。
“阿姨好~我今天可以来找刘耀文玩吗?”
大门打开,宋亚轩见到了刘耀文的妈妈,仰起头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当然可以,快来。”
“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刘妈妈在生孩子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儿,后来得知自己怀的是男孩之后就盼望着能有一个可爱一点的男孩,结果没想到一个愿望都没实现。
今天在家门口看到宋亚轩,她就有一种想要直接抱回家去养的冲动,没想到现在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宋亚轩根据指引找到了刘耀文的卧室,刘妈妈甚至还贴心地替他按下了门把手。只可惜他有些不敢进,他怕刘耀文凶他。
“我可以进来找你玩吗?”
一只小眼睛躲在门缝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坐在课桌椅上的刘耀文,连声音都是轻轻的。
“不行,我没时间。”
“你在做什么?”
刘耀文没有直接赶他走,宋亚轩就顺着墙角挪过去,挪到刘耀文身边看到了他摆在桌子上的书本。
“我要写作业。”
刘耀文一本正经地告诉宋亚轩,而手下压着的还真就是一张口算题。
“作业是什么?”
“作业就是上了学的人都需要完成的任务。”
其实刘耀文也不明白作业到底指的什么,他只是听他的表哥表姐们说上了学就要写好多作业。
“如果完不成会怎样?”
“完不成就要去坐牢。”
刘耀文皱眉思考了一下,他记得之前有一个表哥就不喜欢完成作业,结果被她爸妈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到现在都没回来。
刘耀文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如果你长时间见不到一个人,也许他已经被抓去坐牢了。
什么?!
宋亚轩吓了一跳,不完成作业不仅没办法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玩游戏分享零食,还要被抓去坐牢,就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所以我现在没时间跟你玩,我要先写完作业。”
刘耀文不想坐牢,虽然他很讨厌幼儿园,但是幼儿园放了学可以回家,坐牢不行。
“那我也要先去写作业了。”
宋亚轩吓得转身就往家跑,刚切了点水果准备给两个小孩解解渴的刘妈妈看着从刘耀文卧室落荒而逃的宋亚轩一脸惊恐。
“刘耀文!你干什么了!”
另一边本以为宋亚轩要在邻居家玩一会正准备泡澡敷面膜的宋妈妈看着宋亚轩脸色惨白地跑回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宝宝?”
“妈妈,我……我要写作业!”
宋亚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不利索了,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把书包拿起来。
“作业?你们今天哪有作业?”
今天才是他们第一天上学,宋妈妈的手机上也并没有老师通知今天还有作业的事情。
“有的,上学的人都有作业的。”
宋亚轩心急如焚,可打开书包之后只看到了自己的小水杯和一件小外套,根本没有作业。
“怎么办妈妈,我没有作业,我要被抓去坐牢了呜呜呜呜……”
宋亚轩成功被吓哭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偏偏宋妈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想不到从哪哄起。
宋妈妈在这边手忙脚乱,刘耀文那边已经被自己妈妈拎着后脖颈过来给宋亚轩道歉了。尤其是打开门刘妈妈听到宋亚轩的哭声之后,恨不得直接朝刘耀文屁股上踹两脚。
好好的孩子,没两分钟就给人家惹哭了。
刘耀文觉得自己也很无辜,他根本没有惹到宋亚轩,是宋亚轩自己要回家写作业的。
最后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妈妈哭笑不得,将宋亚轩抱到怀里拍了拍后背,告诉他幼儿园暂时还不需要写作业,而且就算不完成作业也不会被抓去坐牢。
“那表哥是怎么回事。”
“你表哥只是出国留学了!不是去坐牢了!”
刘妈妈颇感无语,这才第一天就闹了个那么大的乌龙把人家整成这样,以后的邻居还怎么做。
“好吧,那是我搞错了,对不起。”
刘耀文知道是自己搞错事情弄哭了宋亚轩,转头对宋亚轩说了句对不起。
宋亚轩大概是哭累了,眼眶里还挂着泪,靠在自己妈妈身上小声地吸气,然后轻轻地回了他一句“没关系”
“那你问问人家还愿意跟你做好朋友吗”
刘妈妈从后面戳了戳刘耀文的胳膊,这孩子怎么跟他爸一样都不知道主动一点,到手的友谊可别飞了。
“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刘耀文遗落了那个好字,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朋友才算好朋友,毕竟他跟宋亚轩现在连朋友都不算。
宋亚轩听完刘耀文说的话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把脸往妈妈怀里埋了埋。
“这……”
刘妈妈大惊失色,就连宋妈妈也没想到宋亚轩会拒绝,印象中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除非你明天同意坐我旁边。”
原来在这等着呢,两位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刘妈妈则是更加搞不懂自己儿子了,居然还敢拒绝人家坐他旁边。
“好。”
刘耀文点头答应,宋亚轩的脸上立马有了喜色,忍不住吸吸鼻子顶着自己哭成花猫的脸冲着刘耀文笑了笑。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宋亚轩也不知道那天回去耀文的妈妈又给他说了什么,但是打那之后宋亚轩每一天在幼儿园里都是跟刘耀文一组,吃饭一组,做游戏一组,就连睡觉的小床都是紧紧挨着的,甚至有时候刘耀文中午睡不着还喜欢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掀宋亚轩的被子,抓他的手。
宋亚轩虽然不喜欢刘耀文这样捣乱,但是他听说如果犯了错误被老师知道就会挨罚,在三岁小朋友的眼中被老师惩罚和被抓去坐牢没什么区别,他不想看刘耀文“坐牢”所以他一次也没有告过状。
不过这种想法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逐渐就会发生变异,尤其是上了小学,到了一个事事都要打报告的阶段,宋亚轩就摒弃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他得让刘耀文“坐牢”不然对方是不会知错就改的。
“老师,刘耀文那我的橡皮”
“老师,刘耀文用我的水杯喝水”
“老师,刘耀文抢我的作业本!”
“。”
宋妈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老师请家长会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爱打小报告。
“亚轩妈妈,亚轩平时和耀文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作为一年级的班主任,他们老师也很无奈,六七岁的孩子正处在敏感期,随便一点小事对他们来说就比天还大,作为老师她有义务帮助孩子顺利度过这个敏感期,但宋亚轩未免也太敏感了,而且只对刘耀文敏感。
“关系特别好呀,他们从幼儿园就一起玩。”
宋妈妈都不需要回忆,因为她昨天晚上刚把宋亚轩从刘耀文家的小床上抱回来,睡前俩人非要在一起睡,怎么劝都不听,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转头就被老师因为关系不好找家长了。
“要不这样吧,我给他们调个位置,坐得远一点。”
“我不要,我就要跟宋亚轩一起坐。”
一听要换位置,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刘耀文,他才不要跟别人做同桌,整个班里他就只喜欢跟宋亚轩玩,他们晚上还能一起回家一起写作业。
“亚轩你呢?”
“我……我也不要。”
两人都不想换位,老师也没有办法了,最后还是宋妈妈想了个办法,带着宋亚轩去学校门口买了个小本子,让他把想告的状都记在小本子上然后等放学拿回家给父母看。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的确管用,宋亚轩那一整天都没有找老师告过状,只不过晚上放学回家之后将自己写的汉字和拼音夹杂的告状本送到了妈妈面前。
“这么多啊……”
足足五六页,甚至有些字连拼音都不会写宋亚轩就画图,宋妈妈看了半天没看懂什么意思,让宋亚轩说宋亚轩也说不明白,因为有些地方是刘耀文教他画的。
本想着讲不通就不讲了,但小孩子执拗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宋亚轩必须拉着妈妈去找刘耀文讲清楚。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是水杯”
“哦对,你下午上课的时候把我的水杯弄倒了好几次。”
“我是不小心的!”
“那这里呢。”
“这是我写拼音的时候抄了你的答案……”
明明是来告状的,结果到最后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研究了半天图文转换,甚至宋亚轩还不如刘耀文记得清楚,好多“罪名”都是刘耀文亲口给宋亚轩讲解的。
“小孩子多天真。”
宋妈妈和刘妈妈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豆丁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话题已经从打报告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多好,以后俩人也这么好,互相做靠山。”
刘耀文和宋亚轩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没有彼此的存在或许要接受无数场阶段性友谊。
等到刘爸爸下班推开家里的门,两位妈妈已经开始互相安利护肤产品了,而两个刚刚还争论不休的小屁孩已经趴在沙发旁边的毛毯上睡着了。
宋妈妈又一次将宋亚轩抱回家,拿起地上的笔记本时发现上面原本烙印的“罪名”全被其他的线条覆盖了,本子上画了各种各样属于小朋友的奇思妙想。宋妈妈不由得笑了笑,两个从幼儿园到现在都没分开过几天的小屁孩能有什么矛盾。
02
两人第一次有过长时间的分离是在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宋亚轩突然告诉刘耀文自己暑假要去爷爷奶奶家,在很远很偏的地方。
“去多久?”
“两个月。”
“去呗,两个月能有多长。”
刘耀文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然后等到宋亚轩离开的第一天就后悔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明明应该是最开心最放肆的时候,刘耀文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以前这个时候他会去找宋亚轩,或者等宋亚轩来家里找他,两人一起去打篮球玩游戏或者看漫画书。
现在宋亚轩不在了,一时间就没人陪他玩了。他想给宋亚轩打电话,但他还没有手机,刘妈妈和宋妈妈不知道在教育上达成了什么一致的理念,觉得孩子不能过早地接触电子产品,所以长那么大,俩人唯一独立拥有过的电子产品是儿童手表,并且那块手表在刘耀文上完四年级之后因为嫌弃过于幼稚而不知所踪了。
平时两人在一块,有无数种取乐的方法,现在突然分开了,刘耀文才发现自己想给对方打个电话都难。
所以,刘耀文那天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用自己的压岁钱偷偷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
可就算拿到了手机,他也没有电话卡,打不出去电话,没办法联系宋亚轩,于是刘耀文只好趁着一次家庭聚餐,拜托已经上大学的表姐给他弄了一个不用的微信号,表姐告诉刘耀文只需要知道宋亚轩妈妈的微信就可以加好友了。
这一步对于刘耀文来说是简单的,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拿到妈妈的手机,然后记下宋亚轩妈妈的微信号添加就可以。甚至为了防止被发现,刘耀文还以实在是想念宋亚轩为理由,让自己妈妈给宋亚轩妈妈打了一通视频通话。
宋亚轩得知刘耀文有了自己的手机和自己的微信号之后非常惊讶,他虽然也有很多零花钱,但他不敢这么做,不过他愿意配合刘耀文玩这个游戏。
于是两人约定每天几点到几点之间上线,晚上还能打视频,并且谨慎到让宋亚轩每次聊完天就把对话框从手机里删掉。
两人靠着这个方法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暑假,甚至中间没被任何人怀疑。
然而就在暑假即将结束,他们的地道战任务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还是露出破绽了。
宋妈妈想要提前联系一下刘妈妈,让她帮忙看看院子里的花还剩多少,结果一打开聊天框发现竟然还停留在暑假前。可明明这个暑假宋亚轩总是拿自己的手机跟刘耀文视频,按理说应该有很多条通话记录才对。
宋妈妈问宋亚轩怎么回事,宋亚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是宋妈妈威胁说要给刘妈妈打电话,他才说出了实情。
宋亚轩回来那天刘耀文特别高兴,提前两个小时就从篮球场回来了,准备换身衣服等宋亚轩回来直接去找他玩,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爸爸紧锁眉头站在客厅,而妈妈则是死死盯着摆在茶几上的那部手机,正是被刘耀文藏在床底下的那个。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怒火中烧,从宋妈妈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当他们真的看到了这部手机,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担心。
怪不得最近刘耀文早早就上床睡觉,怪不得平时也不吵着无聊要出去玩了,敢情全都躲在房间里玩手机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心智还没成熟,过早地接触网络能遇到什么,万一学坏了怎么办,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万一染上网瘾怎么办。
“你是不是……网恋了。”
“?”
刘耀文本以为自己妈妈会批评自己偷偷买手机,结果没想到问了一个刘耀文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网恋都是骗人的,你才多大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多严重的事情。”
“我没有网恋。”
刘耀文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他玩手机除了跟宋亚轩聊天打视频其他的连个电视剧都不看,怎么可能网恋。
“那你要手机干什么?还要私自买个手机。”
家里的电视电脑平板从没限制过刘耀文,他想要查什么资料或者想看什么动漫都可以直接使用,偏偏他藏了一个。
“我……”
刘耀文不想承认自己买手机是因为太想跟宋亚轩聊天,这显得他有点太没面子,但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把手机打开我看看。”
“不好吧。”
“打开!”
刘耀文的犹豫让刘妈妈心都凉了半截,难不成他真的勿入了什么歧途跟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到了一起。
然而打开手机,刘妈妈看着空荡荡的界面不由得开始沉思,刘耀文的微信只添加了一位联系人,打开聊天框也只有数不清的通话记录。
“你跟小宋通话干嘛要藏起来?”
刘妈妈的语气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毕竟这个结果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刘耀文颜面扫地最后拿着自己的手机愤然离席。
刚回到家本以为也要接受凌迟的宋亚轩静静等待着自己妈妈的发落,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挨骂反而等到了妈妈说下去要带他去买手机的消息。
刘妈妈也给刘耀文办了专属的电话卡,两人拥有了自己的微信,好友添加成功的一瞬间宋亚轩无比高兴,刘耀文问他傻笑什么。
“以后终于不用再删掉聊天记录了。”
两人拥有了自己的电子设备,但妈妈们担心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刘耀文和宋亚轩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周末一起出去玩,没有被电子游戏毒害,甚至宋亚轩在初中第一次期末考试还取得了年级前十的好成绩。
两人还在一个班甚至还在一个组里当同桌,宋亚轩是刘耀文的组长,不需要经过给老师打报告才能控诉刘耀文,他现在可以直接以组长的身份命令刘耀文替他做事。
“刘耀文今天该你扫地了,我擦黑板。”
“上周就是我,这周该你了才对。”
刘耀文转了个身,扫地和擦黑板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活,擦黑板多么轻松,扫地可是要扫一整个教室的。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宋亚轩没想到刘耀文这次居然记住了,毕竟他之前已经用这招让刘耀文连续扫了三周的地,看来对方现在学聪明了。
获得了更为轻松地擦黑板的工作刘耀文心里非常得意,三下五除二就把黑板给擦完了,可是一转头发现宋亚轩连第一行都没扫完。
“你快点行不行,我们得早点回家。”
“我知道啊,可是扫地很累,要慢慢扫。”
宋亚轩的性子比从前软了很多,尤其是做事风格,刘耀文总说他很墨迹,慢慢悠悠得像只树懒,但宋亚轩说是他性子太急,对别人有偏见。
“扫地能有多累。”
刘耀文又不是没扫过地,这么大的教室他几分钟就能扫完,绝对不会像宋亚轩这么慢。
“就是很累呀,要来来回回走那么~多次才能扫干净。”
宋亚轩说得很夸张,但刘耀文无心欣赏他的夸张,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一把抢过宋亚轩手里的扫把,让他去替自己擦讲台,自己弯着腰吭哧吭哧把地扫完了。
回家的路上宋亚轩给刘耀文买了一支最新口味的冰激凌。刘耀文一开始说不喜欢,但奈何宋亚轩非要他尝一下,冰激凌尖都塞到他嘴边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只好吃掉。
“冰激凌奖励给扫地最最最干净的文哥。”
认识那么久,宋亚轩早就对对方的脾性了如指掌了,比如刘耀文最近的心头爱就是“文哥”每次只要自己说出这个称呼,对方就会立马飘飘然,笑容藏都藏不住。
“切,少来讨好我,不就是扫个地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从那之后,宋亚轩再没碰过教室里的扫把。
03
上了高中之后,两人虽然如愿考到了同一所高中,但因为随机分配的问题没能成功留在同一个班里,为此刘耀文还狠狠地咒骂过他们学校的分配机制,然后每天骂骂咧咧地在楼梯转角等宋亚轩下课吃饭。
“要不是等你,我这会都到食堂了。”
高中吃饭是要靠抢的,不少同学为了找个好位置或者为了少排一会队,一下课就往食堂冲。
刘耀文对此有心无力,他得等着宋亚轩一起,偏偏宋亚轩在这方面没有胜负欲,每次都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从教室后面出来。
“你别急呀。”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最近换季他有些感冒,一上午都有点昏昏欲睡,所以才出来的这么慢。
“我哪急了。”
人没出来之前分明记得跳脚,出来之后刘耀文反到不着急了,低头去寻找宋亚轩没拉上拉链的校服衣角,必须把拉链拉到顶才行。然后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保温杯,强迫宋亚轩喝下大半杯梨水。
“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行,去吃附近那家炒饭。”
刘耀文经常带着宋亚轩去校外吃饭,对附近这一片的美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宋亚轩开口,就没有他找不到的饭菜。
“你们今天下午是不是有篮球比赛?”
吃饭的时候宋亚轩翻到了一条上周记在手机里的事件条,学校下午有社团活动,刘耀文参加了篮球队,要跟其他年级打比赛。
“有,你别来了。”
刘耀文点了点头将碗里最后一口炒饭扒干净。动作干净又随意。
“为什么?”
“下午降温还可能会下雨。”
刘耀文提前看过天气预报,篮球场要在室外的篮球场进行,免不了要吹风淋雨,宋亚轩的感冒还没好,不适合参加户外活动。
“万一我们运气好呢,我挺想看你打篮球的。”
宋亚轩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炒饭,然后一脸求助地看向刘耀文。炒饭好吃归好吃,就是分量太足了。
“你想看我下次带你去。”
刘耀文有时候周末也会约其他朋友打篮球,不过宋亚轩不爱出门,也不喜欢体育馆里杂乱的氛围,所以刘耀文从没带他去过,只有偶尔天气好了两人会在自家小区的篮球场里玩一会。
宋亚轩没说话把自己的碗往刘耀文的方向推了推,刘耀文立马会意,端起来扒出一半到自己碗里。
吃完饭,两人返回学校午休,刘耀文把人送到教室门口,将保温杯和自己的外套一并给了宋亚轩。
“你又跟你那个竹马一起去吃饭了?”
同桌虽然早已知道两人的关系,但看着对方套上比自己大两圈的衣服有些滑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咋舌,怎么别人家竹马关系就能这么好。
“我们不每天都一起吃饭吗?”
宋亚轩挽了挽袖子,他还挺喜欢穿刘耀文的衣服的,刘耀文买衣服总喜欢买大号,两人虽然个子差不多但刘耀文体型本来就比宋亚轩要宽,所以宋亚轩穿起来有一种被笼罩的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你们每天都这么亲密,真的不会喜欢上对方吗?”
在身为高中生的他们看来,有一个人每天等你下课陪你吃饭替你拿水拿外套,就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
“嗯……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就在一起好啦。”
宋亚轩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跟刘耀文的关系一直都很稳定,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至于未来会不会改变那都是未来的事。
下午天果然阴沉下来,但幸运的是没下雨,宋亚轩还是去篮球场看刘耀文打比赛了。
“文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宋亚轩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了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都是刘耀文班里的同学。
对方也吓了一跳,马上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不过谁也没想到今天上午还穿在刘耀文身上都衣服下午就跑到别人那去了。
刘耀文这会刚从外面过来就看见宋亚轩被自己的那群队友围着,他们跟宋亚轩接触不多,只知道是跟刘耀文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是个好学生。
“围着他干嘛?”
刘耀文扒开人群走到宋亚轩身边坐下,驱散了周围的同学,看着宋亚轩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外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给你买的水。”
宋亚轩从袖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是跟几个同学来的路上买的,同学们说看别人比赛得送水,这是规矩。
“还没比呢你送什么,懂不懂呀,笨死了。”
刘耀文没接,伸手扯住外套上的帽子往宋亚轩头上一扣,宋亚轩眼前瞬间就黑了,等他再次抬起头将帽子掀开刘耀文已经三步两步迈下台阶准备入场了。
说实话,打篮球真没什么好看的,至少宋亚轩觉得不喜欢,他看不懂那些高端的防守和过人技巧,他也猜不到两边运筹帷幄的战术,他的目光只落在刘耀文身上。
看刘耀文三步上篮后得意又臭屁的挑眉,看刘耀文时不时中二地朝着看台某个方向一指。
宋亚轩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也太装了。可转念一想,刘耀文从小就这样,幼儿园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流泪,小学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怕黑,初中的时候装作自己不会想他,但还要偷偷给他打电话。
刘耀文十八年都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天气原因,篮球赛最终还是没能比完,不过刘耀文玩得很尽兴,跑下场的时候不少同学都争先恐后地去给他们递水。
刘耀文灵巧地绕过那群人,两步跨上观众席跑到宋亚轩身边,抢下他手里的水灌了两口。
“这才叫送水,懂吗?”
“这算什么送水,分明是你抢的……”
宋亚轩有些无语,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褶皱要走,刘耀文紧随其后伸手抓住了宋亚轩因为自然下垂而多出一截的袖口,两人一路晃回教室。
晚上放学之后宋亚轩回到了自己家,书包水杯和那件多出来的外套大大咧咧的摆在沙发上。
“衣服要洗吗?”
宋妈妈也早已见怪不怪了,拿起刘耀文的外套抖了抖准备跟家里其他的脏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可没抖几下,就从衣服口袋里掉出一支签字笔,笔掉到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摔成了两半。
“没事,我来捡。”
宋亚轩不以为然,顺手将已经分家的签字笔捡起来,今天他也在口袋里摸到了,只不过以为是刘耀文不小心放进去的就没管,一支笔而已摔坏了又怎样。
然而,等宋亚轩尝试把笔修好,却从笔盖里拽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笔迹不是刘耀文的,更不是他的。
宋亚轩皱了皱眉,原来真的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给别人表白吗。
宋亚轩:衣服口袋里的笔掉地上摔坏了
刘耀文:没事,扔了吧
宋亚轩:笔是哪来的?
刘耀文:不知道,地下捡的
宋亚轩:确定?
刘耀文:不然?
宋亚轩:哦
刘耀文不知道宋亚轩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那支笔的确就是他在地上捡的,刚好掉在他桌子下面,问了一圈没人要,刘耀文就顺手揣进口袋里了。
宋亚轩相信刘耀文说的话,但纸条的出现无疑是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刘耀文也是有人追的,而且这部分人不在少数。
高中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太容易了,况且刘耀文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喜欢刘耀文这样的人。
刘耀文:到底咋了,摔坏就摔快呗
刘耀文:?
刘耀文:不回消息我现在去你家找你了
刘耀文:我真去了
刘耀文:开门
手机上的消息响个不停,宋亚轩一条都没看,专心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没一会,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宋亚轩甚至都不需要回头,刘耀文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上来了。
“到底咋了。”
刘耀文来宋亚轩房间的次数没有上千次也有几百次了,进门外套一脱就靠着宋亚轩书桌旁的床边躺下。
“没怎么呀。”
宋亚轩翻着课本查找知识点,表情自然又随意,但刘耀文可不相信,没什么怎么突然不回消息。
“我又惹你了?”
刘耀文伸腿勾住宋亚轩的椅子边用力一转强迫对方的身子离开桌面正对着自己。从小大家都说宋亚轩脾气好性格好,只有刘耀文才知道,宋亚轩的小脾气耍起来那才是真磨人。
“没有。”
宋亚轩耸了耸肩把刘耀文的腿从自己椅子上拿下去,然后继续返回书桌前写作业。
刘耀文知道肯定有事,但宋亚轩只要不想说他就算怎么逼问都没用,于是就开始满屋子找线索。
手机上没有,书桌上没有,就连床底下他都瞧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干嘛”
宋亚轩刚写完最后一道题,刘耀文的手就顺着后背摸上来了,宋亚轩躲闪不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反倒让刘耀文有了可乘之机,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卧槽,哪来的?”
原本脸上的得意在刘耀文看清字条上的字之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愤怒。
“你问我?”
“我的?”
刘耀文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给宋亚轩写了表白小纸条,不过再看看宋亚轩现在这副样子他就能猜到这个小纸条也许是别人写给他的。
“那就不重要了。”
得到答案之后刘耀文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就把纸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心安理得到继续在宋亚轩的床上躺下。
“怎么不重要?”
“我又不会跟别人谈恋爱。”
刘耀文半眯着眼望着宋亚轩书柜最顶层摆放的两人幼儿园毕业时的双人合照,这套照片他也有,放在他的成长相册里。
“那你跟谁谈。”
“你啊。”
刘耀文回答得干脆,甚至毫不掩饰。
“我没说要跟你谈。”
宋亚轩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写作业,只不过已经看不进去任何题目了。
“不跟我谈你还想跟谁谈,笑死,长这么大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吗?”
刘耀文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从三岁到十八岁,两人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好朋友,未来应该也很难再拿出十余年认识什么新的人。
“我都想好了,咱俩大学开始谈,毕业就结婚,等到结婚六十周年的时候就差不多是我们认识八十周年的纪念日。”
“……”
宋亚轩无法评价刘耀文的畅想,不过如果等到八十岁他还跟刘耀文在一起,那他们的确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04
高考结束那天下了场小雨,宋亚轩和刘妈妈一起到刘耀文所在的考点去接他回家。
宋亚轩在高考前两个月收到了保送通知书,原本想着陪刘耀文一起体验一次高考的,但两人考点不同,刘耀文说想要考完第一时间就见到他,所以他就来了。
“考试结束而已,别紧张。”
宋亚轩手里抱着刘妈妈买的向日葵似乎比刘妈妈还要紧张一点,甚至反过来还要刘妈妈安慰他。
宋亚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时间一点点流逝,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天空中原本飘的雨似乎都停了。
紧接着是欢呼雀跃的声音,宋亚轩偷偷踮了踮脚,试图先人一步看到刘耀文。
然而等待的人是不会让他先踮脚的,大门打开,宋亚轩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撑着伞脚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到最后直接将伞丢掉跑了起来。
宋亚轩还没做好迎接对方的准备就撞进了一个怀抱,怀里原本的花被挤压在了两人中间,甚至有一片向日葵的花瓣擦过了宋亚轩的嘴角。
宋亚轩想了一路的祝福语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刚一开口就被人吻住了。
刘耀文的手紧紧扣着他的后脑勺,鼻尖撞上鼻尖带来的酸楚感迫使宋亚轩的瞳孔有一瞬间失焦。
他清醒得要命,清楚地听到了周围源源不断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快门声。
刘耀文的吻来得轰轰烈烈,像他的性格也像他们从小到大的陪伴。
刘耀文曾说,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找到一位像宋亚轩这般的恋人了。
宋亚轩也说,刘耀文是他保留骨骼后一步步滋养出的血肉。
成长快线中,爱,是唯一命题。
彩蛋里是小番外
【文轩】让我摸一下
又名《看心机绿茶小狗如何泡到天仙老婆》
高岭之花但皮肤饥渴症3×理工男但恋爱天才4
甜甜甜 9k+一发完 彩蛋别样解锁哟!
00
我可以抱你吗?
01
“许峰新女朋友,好看吧?”
偌大的篮球场,放眼望去就这么一块场地有人打球,陈明炘摘了手上的护腕掏出手机,才和刘耀文一对一打过一场,被这人暴扣十几球,越努力越心酸,气急下场。
刘耀文坐在陈明炘边上,擦了把下巴上的汗,随着陈明炘的话视线投到他递过来的手机上,喝了口...
又名《看心机绿茶小狗如何泡到天仙老婆》
高岭之花但皮肤饥渴症3×理工男但恋爱天才4
甜甜甜 9k+一发完 彩蛋别样解锁哟!
00
我可以抱你吗?
01
“许峰新女朋友,好看吧?”
偌大的篮球场,放眼望去就这么一块场地有人打球,陈明炘摘了手上的护腕掏出手机,才和刘耀文一对一打过一场,被这人暴扣十几球,越努力越心酸,气急下场。
刘耀文坐在陈明炘边上,擦了把下巴上的汗,随着陈明炘的话视线投到他递过来的手机上,喝了口水,在那张确是美女的照片上停了两秒,不太感兴趣地移开。
“好看好看。”
陈明炘和刘耀文都是x大计算机系的学生,一个寝室的舍友,因为在同一天被代跑坑了五十块,两个倒霉蛋颇有同病相怜之感,久而久之变成了好朋友。
X大是国家重点大学,理工科强项,录取分数线仅次国内最高学府,刘耀文高三的时候整整一年被他妈妈摁着脑壳学习,终于天赋加努力,被X大录取,重获自由身。
被拴久了的小狗崽子撒欢,开学总共去上课的次数就没几次,找人代上还被老师抓包了。
老师勒令,下次上课再看不见刘耀文这个人,期末挂课预定。
恰好下次课就是在明天,刘耀文推了朋友的邀约,又实在是精力过剩,就拉着陈明炘出来打球。
陈明炘是标准的学霸脸,戴眼镜,身杆子细,一米七几的身高,运动菜鸡,哪里是刘耀文的对手,简直就是被他摁在地上摩擦。
“我怎么从开学到现在没见你对我们学校哪个女生感兴趣啊?”
陈明炘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底,刘耀文这张脸在一众被苦逼高中生活摧残,又紧接着被计算机程序摧残的颓废男大学生里,鹤立鸡群,一骑绝尘,帅得一批。
这脸就是放隔壁的电影学院,校草也绰绰有余。
长得帅,脑子好,个高腿长身材好,这么细数过来,上天好像把刘耀文的门卸了顺带把窗也打开了。
“我是要好好学习的好吗,大学了也不能忘了鞭策自己。”
闻言陈明炘脑子里自动弹出一个星期前刘耀文在酒吧里怒喝一箱啤酒,抱着麦克风不松手硬要和门口石雕山无陵天地合的傻逼情景,和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狼狗样子相去甚远,冷漠地呵呵一笑。
我信你才有鬼。
“你知不知道数学系的宋亚轩?”
陈明炘是社交小达人,在学校的论坛开过新生交流的帖子,对其中印象最深的帖子就是刚入学那会儿,有个叫宋亚轩学长专门舔颜向的照片楼。
陈明炘点进去看过,确实很帅,诚然,刘耀文可以说是他十几年来现实生活里见过最帅的男人,但是宋亚轩和他不相上下。
而在那条帖子的楼中楼里得知,宋亚轩是以K省状元的成绩考上X大,顿时宋亚轩在他心里的形象就突然高大了起来,并且开始往四面八方散发着智慧与知识幻化而出的圣洁金光。
最近宋亚轩出去参加有关数学领域的赛事,还给X大抱了个金奖回来,学校论坛又炸了一次,几十条对宋亚轩梦里的拜服中夹杂着两三条“妈妈他真的太好看了”,却也不显违和。
“好像知道。”
刘耀文打过一轮就不准备打了,站起身来准备回宿舍,听陈明炘这么问,仔细回想了一下,真就在记忆力模模糊糊找出了这么个人。
那是刘耀文来X大报道的第一天,各大院系风风火火地拉开吸引人眼球的横幅,热闹欢腾,相比之下数学院显得冷淡很多,甚至位置上就坐了宋亚轩一个人。
白T阔腿裤,坐在桌子边上划手机,后颈脖子延伸进衣领崩成一条漂亮的直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整个人有种出尘的美和氛围,明明是夏日,却有踏进雪境的清凉之意。
第一眼美人。
颜控癌症晚期天秤座本人的刘耀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宋亚轩抓住了全部视线。
隔壁院的学姐学长都很热情地拉着新生说话,反观宋亚轩,把学院的简介抽了一张给来报道的新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人家请便,像是被风吹过微微晃动的栀子花。
“明天你的高数课是他来上,教授说的,顺便分享一下他参加比赛的经验。”
陈明炘是这么说的。
运动会过后烫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大脑神经十分活跃,报道那天的宋亚轩又跳进刘耀文的脑海。
刘耀文生出了些他自己无法解释却又微不可查的期待。
02
今天的高数课座无虚席,甚至后门还有人站着上课。
陈明炘此时此刻非常感谢刘耀文扯着他提早到了教室,看着这样壮观的场面不自觉啧啧称奇。
“果然是宋学长的魅力啊!”
“嗯。”
刘耀文盯着讲台上那人轻轻嗯了一声。
陈明炘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鱼骑自行车。
毕竟他以往发表此类有关完美别人颜值的话刘耀文从来没有认同过,他只当刘耀文因为自己太帅了,所以对别人平平。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妖孽附和他。
宋亚轩的讲课风格不拖泥带水,随便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帧一帧都漂亮,对于底下的提问也很耐心,由此底下的问题以学术为起点向四面八方不着调地狂奔。
毕竟调戏高岭之花学长的乐趣,尔等凡人是体验不到的。
“宋学长有对象了吗?”
“宋学长喜欢数学好的女生吗?”
“宋学长,性别不要框太死啊!”
此起彼伏的女孩子声音之间还掺杂了两三句粗犷的男声,显得整个场面更好笑了。
宋亚轩虽然参加过很多赛事,面对太多人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可眼下被这么多人逗真实是第一次,耳廓的红色向下蔓延,假装听不见,继续讲课。
原来总是冷冷淡淡的宋亚轩还会害羞啊。
有种充满反差的可爱。
宋亚轩本人也没料到此种场景。
当时教授找到他的时候他也犹豫过,毕竟本身就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师,顶多只能算是给学弟学妹分享经验了。
再者,当时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本身不熟却尤其执着地邀请他去参加聚会的同学,另一边则是教授。
宋亚轩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他有严重的皮肤饥渴症,受不了别人的接触,哪怕是最正常的触碰都会让他难受。
他一度怀疑自己这叫厌人症,对触碰别说渴望,避之不及倒还差不多。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来给学弟学妹们代课,起码省去了社交场合一大部分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被狠狠调戏了一个小时,但是还是圆满完成了教授给的任务了...吧?
下了课的宋亚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轩轩!你这次一定要救我啊!”
宋亚轩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机屏幕亮着,微信一直有信息弹出来,宋亚轩不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宿舍去。
打开微信小窗,贺峻霖的消息狂轰滥炸。
贺峻霖是他在学校艺术节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贺峻霖在学校体艺馆举办的活动上当主持人,颁奖环节的时候宋亚轩突然皮肤饥渴症有发作征兆,整个人很难受,贺峻霖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好,顺手帮他把奖给颁了。
自打那次之后他们总会在偌大的校园的角角落落打照面,从一面之缘到关系很铁。
“怎么了?”
宋亚轩微信发出去没三秒,贺峻霖发了一长串微信语音,点开就是他语速极快口齿清晰地一通输出,不愧是播音系专业第一。
“我靠啊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去客串话剧的时候遇到的计算机系的那个万年老二?他最近一直在缠着我,还说请我去玩那个密室逃脱。”
宋亚轩想到了之前贺峻霖的一位追求者,听说是计算机系的第二名。
而计算机系的第一名好像很厉害,一直稳居榜首。
宋亚轩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学校论坛给计算机系第一名盖高楼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据说长得惊为天人,当然他并不关心这种事,也就堪堪停留在稍有了解。
也知道被人缠着是一件多困扰的事,宋亚轩想到这里正欲开口安慰他,被贺峻霖下一句堵的没话说。
“你想不想去啊?”
“...啊?”
“不如白不去啊!密室逃脱!免!费!的!”
宋亚轩对密室逃脱稍有了解,相比鬼屋,密室逃脱在恐怖的基础上还多了需要脑力活动。
“不去。”
他最怕这些东西了。
而且一群人推来搡去的,他浑身难受。
“宋亚轩,你这张脸不去社交不去认识新朋友真的暴殄天物好吗!社交通行证我们数学系校草ok?而且没你我不习惯啊!万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贺峻霖胡搅蛮缠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宋亚轩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应声。
大学生嘛,不能活的这么老干部。
“没兴趣。”
陈明炘朋友圈刷到了密室逃脱的宣传海报,是他加的一个学美术的学长发的,那学长还编辑了几条信息,总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去捧捧场。
他拿去问刘耀文了,刘耀文从密密麻麻的程序海里抬头,瞥了一眼,又转而继续码程序了。
“哎,不是,能不能对这个大学生活有点激情了,代码是你上辈子的老婆啊?”
陈明炘痛心疾首,像这种活动肯定能认识很多朋友的,要是有漂亮妹子,再发展发展就是女朋友,怎么可以不珍惜如此脱单良机!
他怒视刘耀文,发现这人头发乱糟糟,凌乱之中露出的眉眼英挺,因为程序繁琐沾上几分不耐。
为什么都他妈这样了这男的还这么帅?
陈明炘狠狠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一万点伤害。
03
刘耀文最后还是去了,耐不过陈明炘一哭二闹三上吊,活像一百个和尚在他耳朵边上念大悲咒。
陈明炘不知道哪里约的人,反正基本上都是同学,大家就瞎拼着玩儿。
刘耀文也不知道有谁,只记得前脚迈进店里后脚就被蒙上眼睛,听完了故事梗概,一群人就被安排进了特定的房间里。
“你怕吗?”
陈明炘语气里除了询问,好像还带着那么点儿春天爱情就在远方的兴奋。
“还好。”
刘耀文对解密的兴趣大于对npc的兴趣,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故事背景,他也是第一次玩儿密室逃脱,被带动得有点兴致了。
周围是人走动带过的风,刘耀文彼时眼睛被罩住,手忽然被抓住了,他以为是陈明炘,刚想挣脱并且给陈明炘一个手肘,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陈明炘那个糙汉的手没这么嫩。
刘耀文估摸不准,下意识捏了两下,边上传来疑问:
“贺峻霖,你换香水了?”
刘耀文摘下眼罩,转头,戴着眼罩的宋亚轩就这么直直撞进他视线里。
纯黑的眼罩盖在那张白嫩漂亮的脸上,压到额前两三绺发丝,依旧很好看。
而他的手臂还被宋亚轩抱在怀里。
疑问发出这么久没得到回应,宋亚轩也觉得奇怪,摘下眼罩,却发现自己抱错人了,不自觉有些怔愣。
长得很帅的学弟轻轻挑了挑右边的眉毛,敛下眉眼,宋亚轩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是被自己抱的很紧的那截胳膊。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
宋亚轩慌忙松手道歉,却在松手的一刹那指尖传来一阵麻痒。
很陌生的感觉,像是从心底烧上来的渴望,像细胞向大脑发送信号,诉说着他皮肤饥渴症对刘耀文的渴求。
太反常了。
他在对一个陌生人的触碰甘之如饴。
这病是想逼死社恐吗?
“那个,”短短几秒成倍增长的麻意和挣扎不休的渴望让宋亚轩不得不开口,提出荒唐的请求:“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此言一出,宋亚轩觉得社交牛逼症之王的桂冠应该颁给自己,仅存的羞耻心让他开头找补: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不是奇怪的人。”
宋亚轩说完闭紧了眼,他已经没有脸看刘耀文什么表情了,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也堵上。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抱抱我这样的话,天啊。
宋亚轩此时此刻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挖土把自己埋起来,脚趾尴尬得能扣出芭比梦想豪宅,下辈子不得这个病了行不行啊?
“不好意思...”意料之中地听到了拒绝的话,宋亚轩紧绷着的脊背缓缓放松,捏紧衣角抬起头和刘耀文对上视线,刚想说是他冒昧了,却被刘耀文打断。
“我比较害羞,先牵手可以吗?”
刘耀文说罢,微微上前一步,牵住了宋亚轩垂在身侧的手。
非常绅士且有礼貌的牵法。
手掌处贴合的皮肤,意料之外的触碰,将宋亚轩皮肤饥渴症连带的难受压下去一大半。
没有以往陷入人群后因为触碰而眩晕恶心。
宋亚轩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皮肤饥渴症的渴。
“要牵多久呢?”
刘耀文稀松平常地问,可宋亚轩却怎么听都很奇怪,他非常佩服刘耀文,能够答应陌生人这么奇怪细想还有点变态的请求。
宋亚轩看着刘耀文那张帅得很优越的脸,暗道想占他便宜的人一定很多。
“马上...”
“你们在干什么???”
贺峻霖脖子上挂着眼罩,他等了半天没人提醒他摘,自己摘了又发现宋亚轩不见了,找了一圈发现了什么?
宋亚轩!在和不认识的!野男人!牵手!
啊!!眼睛一闭一睁变天啦!!
贺峻霖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把拉过宋亚轩护在身后,带了十二分敌意从头到脚审视刘耀文,似乎要用火眼晶晶在刘耀文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你别这么激动,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但是你先别说,”贺峻霖回头对宋亚轩做了个“嘘”的手势,又飞快换头对着刘耀文,拿出了一副丈母娘架势:
“姓名,年龄,学校”
“刘耀文,20岁,x大计算机系”
哦哟还挺聪明的,贺峻霖压下心中所想继续开口:
“家庭状况,有车有房吗,妈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谁?”
“不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有自己的房子,我妈会游泳。”
这么上道的小伙子已经很少了,加上刘耀文长得挺帅,贺峻霖十分满意,态度也软化了,笑眯眯地开口:“那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宋亚轩: ?
宋亚轩被贺峻霖这么快节奏的一通操作整懵逼了,回过神来这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才发觉这人之前在给他相亲呢。
什么东西啊!
宋亚轩及时捂住贺峻霖的嘴,把他的胡言乱语堵在掌心,尴尬又不好意思地摆手:“你别听他胡说,他从小脑子有缺陷。”
“没关系的,学长。”刘耀文回以善解人意的笑,宋亚轩更想借把铲子把他和贺峻霖一起埋了,社会性死亡死得如此彻底,宋亚轩觉得这是有史以来他脸皮最厚的一次。
在和贺峻霖解释过后,这人不像刚才那么亢奋了,刘耀文也因为宋亚轩的解释得知他得了很奇怪的病。
可以说是一种心理病症,对接触这方面异常敏感。
所以只对我渴求吗?
宋亚轩说他对别人的触碰都很不自在,但是对我是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要我抱他。
刘耀文忽然觉得心房里的种子被一阵叩门声唤醒,吸收欢愉的雨露尔后冒出了白嫩的芽,渺小却不可忽视。
明明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还是清冷的学长。
说别的或许太早,可刘耀文真的被这样的反差萌戳到了。
04
自密室那次交集过后刘耀文因为课程排得紧,加之课后作业的程序量很大,几乎没时间出去,倒是陈明炘那次以后真交到了女朋友,每天乐得像大呲花,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傻笑。
“...你别这样。”
刘耀文觉得他这样很恐怖。
“你不懂,单身狗怎么会懂有女朋友的快乐呢?”
陈明炘摇头摆尾地从床上爬起来,汲着拖鞋旋转跳跃去洗手间,如果不是空间有限,他真的会来一场清晨宿舍芭蕾。
真是疯了。
刘耀文手掌盖住眼睛,莫名其妙的回想起了宋亚轩。
他用这只手牵过那个很漂亮的学长,但是也仅有一次。
宋亚轩自从体验到皮肤饥渴症带给他与人接触时的安心舒坦,连带着日常对接触的抵触心理削弱许多。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接下来的日子他疯狂渴望能和刘耀文贴贴,不管是牵手还是拥抱,只要能碰到就好。
可是刘耀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起玩儿过密室逃脱的普通朋友,还没有亲密到可以随时身体接触的程度。
“高岭之花人设崩塌,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贺峻霖看得出宋亚轩的别扭,小心眼儿地记仇,那天不让他说媒,现在好啦,难受了吧,还没有借口找别人出来,难受死你算了。
转而又不禁想,这病也太邪门了吧,这不等于白白给刘耀文送了个哪哪儿都没得挑的天仙老婆吗?
这小子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啊?
贺峻霖虽然愤愤不平,但是看着宋亚轩难受他也难受,于是动用自己广泛的人脉,花了内部价格50块买来了计算机系系草的微信号。
呵呵,你们结婚时候的份子钱我可不出了啊。
贺峻霖为防止宋亚轩不好意思开口,率先加了刘耀文。
刘耀文收到好友申请的时候刚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写代码,一看是贺峻霖的名字,被丈母娘支配的不可言说之感控制了他的手,让他不由自主地点通过。
「刘耀文是吧,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亚轩有意思,到你展现自己的时候了,上次和你接触过回去的几天对其他人的抵触减轻了,但是对你好像上瘾了,这个病你也知道的吧虽然奇怪,发作的时候真的很难熬,所以能不能你开口把他约出去?但是如果他在不同意的情况下你动手动脚你就完蛋了(哈哈,开玩笑的^_^)」
刘耀文甚至还没有发“你好”来问候这个学长,对面就发来了一大段文字,显然有备而来。
刘耀文仔细浏览,丈母娘的既视感愈发强烈,甚至最后的笑脸都散发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虽然十分无奈,但他的关注点更多地放在宋亚轩的状况上。
原来回去后几天来都很难受吗?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就算是朋友麻烦一下也无所谓吧?
我看起来很不值得信赖吗?很不可靠?
刘耀文心里百八十个问题,把自己问郁闷了,但还是给贺峻霖回了信息。
「谢谢学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另外能不能把宋亚轩学长的微信推给我?」
贺峻霖那边推过来的名片头像是一个卡通小人,看起来很聪明很机灵。
刘耀文咬着下嘴唇的死皮点击添加发送验证信息,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紧张,在验证消息叮咚通过的一瞬,刘耀文不小心把下唇撕破了,新生的嫩肉印着淡淡血迹。
刘耀文“嘶”得倒吸一口凉气,当下也没空管嘴了,面对宋亚轩的小窗和他发来的动画表情[HELLO],斟酌会儿便打字:
「学长你好,我写程序的时候遇到了数学方面的问题,你有时间吗?」
计算机和数学在很大一部分上是相通的,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宋亚轩正愁瞌睡没人送枕头呢,结果刘耀文主动提出要见面,简直求之不得。
「可以的,地点?」
「明天晚上八点,学校实验室。」
一切谈妥,宋亚轩如释重负,连日夜折磨他由皮肤饥渴症带来的麻痒无难耐此刻都变得可以接受。
刘耀文是他的解药。
05
虽然帮忙看问题是假,但是宋亚轩还是非常认真地翻了翻自己的书,以防刘耀文问他问题他答不上来,那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吗?
刘耀文其实也没真想问问题,便留了个最典型的数学问题在机房里等宋亚轩。
计算机系的有时候小组作业一堆人围在一起讨论设计程序会找空下来的实验室,久而久之实验楼的一楼就成了计算机系专用地,平日里不会有人来。
宋亚轩到地点的时候刘耀文正埋头敲键盘,虽然宋亚轩觉得自己已经够轻手轻脚,刘耀文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在位子上向他招手。
走进了才发现刘耀文好像有些疲惫,毕竟一天到晚盯着电脑屏幕换谁都觉得累。
“哪儿有问题?”
宋亚轩弯腰凑近了电脑屏幕,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身上的沐浴液香味从领口飘出来,若有若无萦绕在刘耀文鼻尖。
宋亚轩的脸离他很近,够他在心跳声中数清他浓密纤长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太近了,刘耀文盯着宋亚轩的脸,说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学长,为什么觉得难受不跟我说呢?”
宋亚轩被刘耀文直白的加速直球打蒙了,他看向刘耀文,水润的瞳孔里倒影出刘耀文的脸:“谁告诉你的,贺峻霖吗?”
“因为学长说了这个病很难受不是吗,我也有去查资料,”刘耀文非常讲义气地没有出卖贺峻霖,在宋亚轩的恍神里站起身,轻轻拉过宋亚轩的手腕,扶着他的腰,缓缓将他抱进怀里。
这是宋亚轩第一次和人这样亲密地下巴抵肩窝,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几乎都能感觉到透过衣服纤维传递出来的、刘耀文的体温。
温热坚定。
琢磨了他好久的渴求渐渐平息,宋亚轩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心跳却一声比一声沉闷,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学长,你不来找我,不想麻烦我,会让我觉得很苦恼的。”
“因为那样就好像没有借口追你了。”
砰砰。
宋亚轩大脑一片空白,耳根泛红,显然大脑cpu不堪这样暧昧的氛围,终于宣布罢工。
“所以学长,我能追你吗?”
刘耀文明明还把宋亚轩搂在怀里,接二连三的直球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宋亚轩终于脱离当机害羞状态,理顺了脑袋里打结的毛线团,想从刘耀文怀里退出来,还是被这人扣得紧紧的。
“这个...”宋亚轩摇头想说他还没想好,紧接着刘耀文又开口:“我就知道我只是你治病的工具。”
刘耀文说着缓缓放下了抱住宋亚轩的手,语气里是淡淡的难过,眉头压平隐忍着受伤的表情:“我没关系的,你回去吧,下次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都行。”
好脆弱好委屈的小白花。
宋亚轩觉得四面八方都有朝自己射来的箭,有一种渣男踹开糟糠之妻的感觉。
天啊,好罪恶,宋亚轩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这样的...”
宋亚轩否认,刘耀文眨着湿润的狗狗眼,全天下最可怜:“那我能追你吗?”
“...可以。”
好像被拿捏了,但是没有证据。
06
虽然说刘耀文正在追宋亚轩,但是刘耀文有个究极外挂,就是宋亚轩的皮肤饥渴症只对他产生渴望。
所以在不在一起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陈明炘并不知道刘耀文有对象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在陈明炘为爱情的酸涩流泪的时候不自觉笑了一声。
嘲笑的笑。
陈明炘白眼飞过来:“你笑什么,你有对象了吗你?”
“快了。”刘耀文带上黑框镜,继续浏览电脑里的《绿茶宝典——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对象好看吗?”
刘耀文懒得回答他钢珠炮一样的问题,只甩了一句话:“好看得像天仙。”
自从宋亚轩答应了刘耀文,刘耀文在宋亚轩身边出现的频率直线上升,每每贺峻霖从播音系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数学系找宋亚轩吃饭,总是会在宋亚轩身边发现一只疯狂摇尾巴的傻狗。
“走了宋亚轩去吃饭。”
宋亚轩还没动,刘耀文先动了,抓着宋亚轩的手眼巴巴:“我也可以去吗?”
然后十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贺峻霖,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轻轻松开了手:“算了,你们去吧,我没关系的。”
低眉顺眼的,别提多可怜了。
然后宋亚轩就会立刻上当要把刘耀文也带着。
贺峻霖:.......尼玛,绿茶狗。
这么个大高个捷克狼犬一样装什么可怜啊你!!最烦绿茶了!!!啊!!你他妈表演系的吧!!!
贺峻霖内心咆哮。
三人行,总有一个是丈母娘。
刘耀文和宋亚轩形影不离的事儿在整个学校传遍了,有人磕得面红耳赤,有人忧伤初恋已死,还有的人死不信邪。
宋亚轩在教室里写学期论文,刘耀文没事干,就窝在宋亚轩边上写一些弱智小游戏的代码,写完测试几轮还能玩儿,自己把自己逗得很开心,还存了几个等宋亚轩忙完了给他放松心情。
“宋亚轩,我喜欢你。”
刘耀文对“宋亚轩”这三个字非常敏感,响起的一瞬间就抬头警觉地盯着来人。
穿着衬衫西裤,很瘦,看起来刘耀文能一手掰折,长得还有点显老。
刘耀文信心大增,正想孔雀开屏,就听见那人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还是忘不了宋廷云吗?”
没听过的人名,刘耀文脑子里顿时拉响警报,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只听宋亚轩冷淡否认:“你想多了。”
“你否认也没用,他出国那天你还抱着他哭了,他也回抱你了,对吧?你等了他那么久,他不一定在国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并不爱你,你还看不明白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亚轩很罕见地冷脸了,那人被唬住,说了句“不识好歹”,愤愤走了。
刘耀文听出来了,那个宋廷云和宋亚轩关系很不一般。
白月光吗,还是朱砂痣。
刘耀文觉得酸酸的,从心头冒出来的一口醋,要把他的整颗心给泡烂了。
原来宋亚轩已经有牵挂的人了,那他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哦对,他拒绝了,是我死缠烂打的。
刘耀文平时装的委屈在此时此刻被命运加倍奉还了,委屈得他尾巴都摇不动了,宋亚轩依旧打着论文,没有主动和他解释。
刘耀文臭着脸,干脆利落地盖了电脑,来不及将笔记本放进电脑包就走了。
动作大得宋亚轩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回应宋亚轩的只有刘耀文离去的背影。
宋亚轩手头上的论文正写到重点,他一般不会一心二用,赶走了难缠的追求者后便投入了工作,完全忘记了刘耀文好像不知道他和宋廷云的关系。
非常纯粹的,兄弟关系。
07
那次不愉快过后宋亚轩一直想找机会解释,可刘耀文像是专门躲着宋亚轩似的,一直不出现,陈明炘发现刘耀文最近颓得很,而宋亚轩加他的第一句话是刘耀文在哪儿。
虽然内心大骇:刘耀文这小子的老婆居然是宋亚轩?!
但还是尽心尽力当了僚机。
这次终于让宋亚轩逮到机会了。
刘耀文今天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去参加了联谊会,陈明炘和他一起去了,去之前已经和女朋友报备过,一边给宋亚轩发情报,一边挡着从四面八方朝刘耀文抛过来的媚眼,折腾得累死累活。
而刘耀文本人也不是为了联谊来的,单纯为了喝酒。
酒精能麻痹痛苦,刘耀文一杯接一杯,像只被人遗弃的大型犬,谁来都不理。
终于把自己喝醉了。
“刘耀文,醒醒。”
被酒精浸得湿淋淋的意识间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宋亚轩。
什么啊,宋亚轩才不会来。
他有他的宋廷云。
可是我好难过啊。
刘耀文扒着宋亚轩,委屈巴巴地把自己埋在他肩窝,哼唧了一声,开始说醉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外星语,最后掷地有声:“我不要追你了!”
宋亚轩已经把他扶到了街边,昏黄的路灯照着刘耀文的脸,被酒精熏粉的脸颊和那双看起来很难过很受伤的眼睛。
宋亚轩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捏着,不断地缩紧,看着刘耀文难过,他的心好像要碎了。
“刘耀文,你听着,宋廷云是我的哥哥,亲哥哥,不是什么白月光也不是朱砂痣,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个笨蛋。”
“不爱听人解释,喜欢胡思乱想,生气就乱喝酒的笨蛋。”
刘耀文被夜晚的冷风吹得酒醒了大半,听见宋亚轩这么说,大脑当机了。
失而复得的充盈感溢满胸腔,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扣着宋亚轩紧紧搂进怀里。
原来如此,不是做梦,是抱得到的宋亚轩。
“那你最爱我吗?”
掩饰不住的嘴脸上扬,清醒了的刘耀文蹭着宋亚轩的颈窝开口。
“最爱你,不是因为皮肤饥渴症,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次刘耀文终于借着拥抱正大光明地亲吻宋亚轩,完事轻轻哼了一声:“本来应该我来说的,但你都开口了。”
“宋亚轩,我求之不得。”
END.
【祺鑫】遗失栀子
深情医生马×抑郁症画家丁
破镜重圆
私设ooc归我
—
从姐姐家出来的路上下了场大雨,沿街的树叶被雨冲洗的鲜亮湿绿,绿意跟了丁程鑫一路,最后直达新租的房子门前,陷入一片更浓郁的绿海。
拖着泥泞的行李箱往黛色的小平房里走,门廊的木质地板被轮子刮的咕噜咕噜响,丁程鑫的裤脚被雨水溅湿,脚步略重,白的像纸的手心平卧一把铜质钥匙,他用钥匙把门打开,一阵阴凉的穿堂风迎面而来,拂动了衣角。
四月晚春,天气尚凉,丁程鑫身上套着件黑色的外套,帽子直把领口往下拉,裸露出一小截白白的颈......
深情医生马×抑郁症画家丁
破镜重圆
私设ooc归我
—
从姐姐家出来的路上下了场大雨,沿街的树叶被雨冲洗的鲜亮湿绿,绿意跟了丁程鑫一路,最后直达新租的房子门前,陷入一片更浓郁的绿海。
拖着泥泞的行李箱往黛色的小平房里走,门廊的木质地板被轮子刮的咕噜咕噜响,丁程鑫的裤脚被雨水溅湿,脚步略重,白的像纸的手心平卧一把铜质钥匙,他用钥匙把门打开,一阵阴凉的穿堂风迎面而来,拂动了衣角。
四月晚春,天气尚凉,丁程鑫身上套着件黑色的外套,帽子直把领口往下拉,裸露出一小截白白的颈肉来。
这栋小房子是姐姐物色的,足足找了半个月才谈妥当,房子周边环境静谧,很适合丁程鑫养病,房主还种了很多花草,门口的三株海棠开的正盛,看着叫人心情宁和。
望着细雨中摇曳的白海棠,丁程鑫忽然想起家里阳台上的小栀子,他离开的时候栀子才刚长出来一个小花苞,像个羞涩的姑娘藏在叶子里,不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那天他浇水时无意间看到花苞,立刻惊喜的叫着马嘉祺的名字想让他过来看,然而叫了几声后无人应答,他悄悄走进卧室,这才看到马嘉祺伏在桌上睡着了。
那是丁程鑫一个月以来少有的开心时刻,却在看见马嘉祺眼下乌青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程鑫的嘴角垮下来不过一秒钟,他紧抿着唇替马嘉祺盖上外套防止他着凉,内心的颤抖掩在心底,谁也看不着。
他的病,不止他自己难受折磨,对于马嘉祺而言,大概也是一种慢性痛苦吧。
抑郁症是遇见马嘉祺以前有的。那时丁程鑫刚刚经历过一段挫败的感情,两年时光被渣男骗走不说,还白搭了钱财进去。身心俱疲的他紧接着又受到了工作上的打击,骚扰不成恼羞成怒的上司用开除来威胁丁程鑫妥协,双重压力之下他的神经濒临崩断,好像一夜之间他就变得格外的脆弱。
当丁程鑫发觉自己心理有问题时,他没有选择就医,而是窝在家里封闭自我,每天都努力的打起精神伪装出“我很快乐”的假象,不让旁人看出任何的端倪。
最初还只是轻度抑郁,偶尔会有寻死的念头,不过还好,没有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也没有纵身一跃的勇气,只是会在深夜里掐着自己一边哭一边责备自己没用,最后带着创伤入睡。
认识马嘉祺的时候,丁程鑫二十四岁。他这时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病灶未根除,依然埋在心底。
马嘉祺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在医院里凭过硬的专业技术和优越的外表获得了广泛关注,丁程鑫因一场小型车祸脚踝骨裂被送进医院,他的主治医师就是马嘉祺,他们也就是那时候相识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在日夜相处中渐渐产生情愫,面对体贴温柔有分寸的马嘉祺,丁程鑫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心动了,等到他发觉自己喜欢马嘉祺的时候,马嘉祺已经开始热烈的追求他。
他们爱的突然,但又爱的合乎情理。
在一起一年后,丁程鑫搬到马嘉祺的房子里跟他同居,恋人的照顾让丁程鑫的病好了许多,他不再在夜里难过彷徨,不再有那些愚蠢的念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可灾难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母亲突发心脏病死亡,临死前除了120,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丁程鑫的,可他却因开会没能接到,等到发现时母亲已经去世。
从那天以后,丁程鑫就病的更严重了。
对母亲的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即便姐姐和父亲都说不能怪他,母亲当时已经救不回来了,可丁程鑫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假如他接到了那个电话,母亲是不是就能够活下来了?
抑郁症的加重使丁程鑫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失眠和情绪带来的煎熬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马嘉祺发现他不对劲后立刻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这期间丁程鑫很多次情绪失控,每次他都对马嘉祺说自己好像要坚持不下去了,每次都是马嘉祺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用颤抖的声线对他说:
“丁程鑫,你得坚持。”
丁程鑫曾无数次想,他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可以遇到这么好的马嘉祺,他找不到答案,就像马嘉祺不分任何情况的包容他陪伴他。
可是丁程鑫知道马嘉祺很累。
一次又一次,马嘉祺的疲惫落入丁程鑫眸中,他的心在滴血,他见不得他深爱的人如此辛苦,更不想让他们的感情变得这么的吃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萌发了分开的念头,随着日子的增加和频繁的病发,这个念头愈发强烈。
在那个本该是惊喜的下午,丁程鑫看着熟睡的恋人,回想起昨晚病发时马嘉祺耐心安抚自己的样子,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分开吧。
他不想让马嘉祺这么累了。
提出分手的这天,丁程鑫趁马嘉祺没下班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搬出家门,他提前和姐姐联络好了要去她家住几天,关上门的前夕,他看着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不舍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被他倔强的憋回,再也没有冒出头。
到了姐姐家,丁程鑫晚饭吃到一半便接到了马嘉祺的电话,姐姐筷子停顿了一下,目光犹豫的盯着他看,丁程鑫一脸平静的拿起手机,大步走向了阳台。
“阿程。”马嘉祺叫出这两个字的刹那,丁程鑫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只不过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色,紧绷着如同一具肃穆的雕像。
“嗯。”
“是出差了吗?这次多久啊?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开车去接你好不好?”他听见马嘉祺故作轻松的语气,好像在说些平常的话,仿佛丁程鑫真的只是出差。
丁程鑫的手指攥的更紧了些,接着狠下心来答他:“我不回去了。”
话一出口,马嘉祺静了几秒钟。
“我想去接你。”马嘉祺又说。
眼泪突然滑进嘴角,丁程鑫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他无声的呜咽着,手胡乱地擦去泪痕,然后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用最正常的声音告诉马嘉祺:
“你别来了,我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马嘉祺。”他这声喊的变了调,颤巍巍的,哭腔十分浓厚。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吧。”
忘记那晚到底沉默了多久,忘记了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反正最后丁程鑫的手被冷风吹的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电话挂断后手机电量也告罄黑屏。
他独独记得在呼啦啦的风声里,马嘉祺一个“好”字,彻底打碎了他的心脏。
—
辞掉了工作,丁程鑫的神经好像一瞬间得到了松懈,困扰他已久的东西随着一份辞职信而消散,他再也不用面对上司丑陋的嘴脸,更不用担忧骚扰与威胁。
虽然代价是他失去了一份高薪的工作和触手可及的光明前程,可这些在病痛面前已经算不了什么。
先前的心理医生丁程鑫没有再去过,姐姐给他另外寻了一个医生,是位和丁程鑫母亲年龄相仿的慈祥妇人,慈眉善目的模样常常让丁程鑫不由自主的想到母亲,自然而然也就少了中间的生疏和磨合,莫名地有了亲切感。
在不做心理咨询的日子里,丁程鑫开始在网上画画。
曾经因为学业不得不放弃的爱好如今重新拾起,他登陆高中注册过的账号,里面的内容还存着档没有删除,稚嫩的笔触与单纯的故事在现在的自己眼中居然会有种历尽千帆的沧桑感。
原本账号也累积了一定的粉丝量,不过由于长时间断更已经掉了一半多。
晚上照常吃饭吃药,温水和着药片下肚,胃里也是暖暖的,丁程鑫放下水杯往窗外看了一眼,雨还在下,窗玻璃上斑驳的痕迹像张扭曲的地图,纵横交错的布满整张飘窗。
抱着平板踏上飘窗前的台子,冰凉的触感让丁程鑫不禁一抖,他忽然想起,因为自己怕冷,所以马嘉祺家里的客厅铺着柔软的地毯,每一个飘窗也都放了垫子,这一切都是专门为丁程鑫而做。
足下的冰凉不断提醒着丁程鑫,他已和马嘉祺分开一周了,没有删除好友,没有拉黑号码,可他们双方都保持着绝对的默契,不再收到对方的讯息。
没有马嘉祺的世界一下子成为了寂静之地,丁程鑫望着无边际的荒芜,空荡的让他心慌。
随便抓了个抱枕垫在屁股底下,丁程鑫俯首打开平板,然后目光落在门廊前的白海棠上,凝眸片刻后他提起笔,决定把海棠给画出来。
最初他的一笔一画都极为认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画的草图渐渐明晰,画的却越来越不像海棠。
丁程鑫愣了很久。
他停下笔,怔怔地看着自己平板上酷似栀子花的“海棠”,平生第一次理解透彻“思念入骨”这个词的含义。
放不下。
还是放不下。
—
搬到小平房后的日子变得缓慢而惬意,丁程鑫不再有工作的压力,也不用想太多别的事情,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到窗外,也许是雨天,也许是晴天,也许是阴天,他要做的只有让自己开心。
他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新漫画连载,第一章节画了很久,名字就叫《M》。
他给自己和马嘉祺画了部漫画。
内容其实很简单,他把自己和马嘉祺的故事进行了删减和美化,然后一点一点的画出来,整个过程他都在回忆恋爱的点滴,有时候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笑完之后又悲哀的想,现在都回不去了。
丁程鑫大部分时间都在谴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抑郁症,可是越这样想精神压力就越大,他没有办法,往往只能靠医生的开导才抛却这样的偏执思想。
漫画里的他,没有任何的心理疾病,也是最初马嘉祺眼里的丁程鑫。
漫画最初水花不大,只有原本的粉丝在看,评论很少,不过对于丁程鑫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别的平台给自己宣传了一番,丁程鑫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时突然就看到自己的漫画多了许多的评论和关注,突如其来的“火”让丁程鑫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评论里的如潮水般涌来的夸奖与共鸣,每一个真挚的字眼都汇聚成一缕温暖的光照进丁程鑫心中,他感觉自己如同沐浴在圣光里,渐渐的灵魂也得到了救赎。
有人开始给他写信,至于地址是怎么弄来的丁程鑫不得而知,信的内容很正常,大部分都是在表达对自己的喜欢和一些鼓励,丁程鑫每次看完信都会仔细的把它叠好然后放进抽屉里。
他也在某次聊天中向读者吐露了自己正在接受心理治疗的事情,他说自己在慢慢地变好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可以以一个正常人的面貌拥抱世界。
丁程鑫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接着他的家门口开始出现花。
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茉莉,不是海棠。
是栀子。
一小束栀子花,就这么静静的放在门前等待丁程鑫的发现,挂着露水的花瓣洁白娇嫩,淡淡的花香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虽然他错过了那朵花苞的绽放,可是有人把盛开的栀子花送到了他的门前。
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
漫画的最后一章画完的那天下午,丁程鑫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而是看着画面呆了很久。
故事的结尾,M先生和小灯牵着手在漫天星辰下散步回家,这个结局丁程鑫思考了很多个夜晚,最终还是决定用这个画面作为结束。
漫画是美好的,可他的M先生已经和他失去了联系。
发完呆后,丁程鑫定好时间把结局给发了出去,随后他起身给自己倒水,却在这时透过窗看到外面阳光明媚。
他忽地僵立在饮水机前,杯子里的水接的太满直接漫了出来,水倒到鞋子上打湿了一片,可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重点不是阳光明媚,重点是他看到了马嘉祺的车子。
然后两秒钟后,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飞快地丢下杯子往门口跑,他没有开门,而是贴着门从猫眼往外看。
于是他看见马嘉祺拿着那支栀子花由远及近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花束挂在门把上。
这两个多月来的猜想这一刻被证实了。
看到马嘉祺要走了,丁程鑫想都没想,猛地按下把手将门推开,一不留神用力过猛门板撞到了墙上,栀子花被震落在地,马嘉祺的背影也像这花一样定住,过了一会后他重新动弹起来,转过身来对上了丁程鑫的眼睛。
其实就是一瞬间,克制了两个多月的思念天塌地陷,丁程鑫的内心在这短短的一刻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挣扎,结果毫无疑问,他根本抵不住马嘉祺的出现,更别提是相隔两个月后。
他跑过去了。
冲出门廊扑进阳光里,丁程鑫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宛若沉寂多年的冰河融化,在炽热的日光里奔流。
他站在距离马嘉祺一步之遥的地方,然后马嘉祺大步向前,弯下腰来把他拥入怀中。
丁程鑫紧紧地攥着马嘉祺的衣领,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他朝思暮想了两个月的人此时此刻吻在他颈侧,从来都不会流露出疲惫与脆弱的人眼角的湿润蹭过丁程鑫敏感的脖颈,霎时把他弄的手足无措。
“马嘉祺……”丁程鑫试图用马嘉祺从前安慰自己的方式去安抚他,手摸在马嘉祺的后脑勺处一下一下的轻拍,然而马嘉祺一声不吭,直到两分钟后他才把丁程鑫抱的更紧,在他耳边说:
“我来接你回家了。”
FIN.
马嘉祺视角和后续都在在隐藏结局里,有一点长,建议大家都可以看看。
嗜甜如命
*甜品店店长马×嗜甜如命大学生丁
*和 @空丘ovo 的联文,此篇丁程鑫视角
*一发完,全文7000+,勿上升
校门口新开了家甜品店,店名叫“常甜”。
店面不大,暖色调的装修和门口极具浪漫气息的风铃却会使人不自觉驻足。
据说那里的甜点甜而不腻百吃不厌,据说那里的店长声音像浸透了甘泉,笑容像抹上了蜂蜜。
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了一句话。
“品味甜点,心中常甜。”
第一份甜点:布朗尼
「阳光和甜品是心怀希冀
遇见你是意外之喜」
夏天的风带着燥热。
临近期末,宿舍里的人纷纷哀嚎论文还没来得及写,定了八九点的...
*甜品店店长马×嗜甜如命大学生丁
*和 @空丘ovo 的联文,此篇丁程鑫视角
*一发完,全文7000+,勿上升
校门口新开了家甜品店,店名叫“常甜”。
店面不大,暖色调的装修和门口极具浪漫气息的风铃却会使人不自觉驻足。
据说那里的甜点甜而不腻百吃不厌,据说那里的店长声音像浸透了甘泉,笑容像抹上了蜂蜜。
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了一句话。
“品味甜点,心中常甜。”
第一份甜点:布朗尼
「阳光和甜品是心怀希冀
遇见你是意外之喜」
夏天的风带着燥热。
临近期末,宿舍里的人纷纷哀嚎论文还没来得及写,定了八九点的闹钟起来敲键盘敲得噼啪作响。丁程鑫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企图用枕头捂住耳朵,发现没什么用之后认命地起床洗漱,打算出门觅食。
打开门的时候他的上铺艰难地用他的公鸭嗓嘶吼:“丁儿帮我带份早餐!”
丁程鑫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啪”地一下炸开。
“我去吃甜品。”
头也不回地走开,把门关上,隔绝了室友“一大早就吃甜品”的吐槽。
丁程鑫望了望快到头顶的太阳有点恍惚。
……期末都把人摧残成什么样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天天睁眼说瞎话。
“常甜”这个店名丁程鑫听到无数次了,小女生口口相传的帅哥店长,他虽然没见过,也从她们那儿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丁程鑫对店长笑起来多让人心动没兴趣,对那儿的甜品倒是心心念念了挺久。
前段时间忙,刘耀文那小孩儿又缠人,作为他大哥的丁程鑫为了维护自己的酷盖人设,愣是好几个星期没吃甜品。
现在他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看到“常甜”门口的小黑板时连呼吸都放缓了。
门口浅蓝色的风铃一阵脆响,丁程鑫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香甜味道。奶油混合着各式果香,刚烤好的蛋糕胚松松软软,空气里都是令人沉醉的甜。
柜台那儿站了个年轻人,细碎的黑色短发,圆圆的鹅蛋脸,眼睛很大双眼皮很深,清澈剔透的,跟女生们口中的温柔帅气比起来,更偏可爱一点。
丁程鑫没多在意,径直朝柜台走过去。那年轻人跟着店里放着的轻音乐打节拍,看到丁程鑫的时候停下了动作,指着他瞪大了眼睛。
“兄弟!你有点酷哦!”
丁程鑫有些尴尬地拉了拉口罩,指了指甜品柜角落的黑森林蛋糕:“我要这个。”
速战速决,买完就走。
丁程鑫计划地很好,奈何面前这位兄弟抓了抓头发一脸无辜地,一句话就搬了块大石头堵在了丁程鑫的前路上。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这个多少钱了。”
丁程鑫眉头皱了皱,压下心底的烦躁打算随便换个他知道价格的甜品,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那大兄弟一嗓子吼回去了。
那大兄弟转了个身,对着柜台后面的一个小窗口,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与他的长相极其不相符的,惊天动地的喊声:“小马哥!快出来!”
完全盖过了店里的轻音乐。
震得丁程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下意识瞟了他的名牌一样,宋亚轩。
大兄弟了不得啊,这嗓子一看就是练过的。
丁程鑫还沉浸在那一嗓子的震撼里面,柜台后面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男人,白色衬衫,胸前的名牌上写着马嘉祺,字体是簪花小楷,气质沉稳优雅。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完美的手臂线条,手上沾了一些奶油,他正拿着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掉。动作从容,嘴角噙着笑,走过来的瞬间带来一阵奶油巧克力混合着杏仁的香。
“怎么了?”
声音也很好听,像山间溪流。
“这个黑森林蛋糕,多少钱?”
听了宋亚轩的问题,马嘉祺挺无奈的。
“不是才刚告诉过你吗,还真是鱼的记忆。”
马嘉祺报出一个价格,对上丁程鑫眼睛的时候嘴角勾了勾,笑起来的样子惹得丁程鑫脸颊微微发烫。
一定是口罩的原因。
丁程鑫把口罩拉到下巴上,抬了抬头看看马嘉祺说:“我不想要这个了,给我来份布朗尼。”
马嘉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更加明显。他动作轻巧地把布朗尼包装好,递到丁程鑫手里。
宋亚轩挺兴奋的,一下子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我知道这个多少钱!很贵诶!”
丁程鑫拿出手机晃了晃,示意马嘉祺他要扫码付款,马嘉祺笑着看他,声音是和那群小姑娘说的一样,极致温柔。
“不收你钱。不过你要是想加个微信,我让你扫。”
“为什么?”丁程鑫不解。
“都买布朗尼了,总要给你一份意外的惊喜吧?”
旁边几个小姑娘左看右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明显起来。其中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拖长了声音,语调黏黏腻腻:“店长,我们也想要布朗尼,可以给我们一份意外的惊喜吗?”
“可以啊。”马嘉祺轻巧地答应,“门口花篮里的花,你们随便摘。”
他顿了下,声音慢悠悠地,带着笑意。
“但免费的布朗尼,是这个小朋友的专属。”
丁程鑫直到走出店门都恍恍惚惚的。
他尝了一口布朗尼,沁入人心的甜在味蕾上炸开,浸透四肢百骸。
他想了想马嘉祺笑起来的样子,低头笑了。
不是因为想要意外的惊喜才选择了布朗尼,而是因为遇见你本来就是平淡生活的意外之喜。
第二份甜点:杯子蛋糕
「我们一样
简单,自由,所以相互吸引
然后住进彼此的笑里」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丁程鑫上午满课,下午也还有一节。坐在开了空调的教室里倒还觉得有点冷,看着窗外穿短袖路过的学生,丁程鑫冷静地把手缩进了白色卫衣的衣袖里。
也许是上电影鉴赏课的老头知道自己的课堪比安眠药,特地调低了温度好让所有学生都在后脖子的冷风吹拂下清醒过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一出门就是一股热浪。丁程鑫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叹了口气,他咬咬牙,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宿舍是不能回了,“常甜”倒是个好去处。
推开门,扑面的凉。出乎意料的,“常甜”里人挺少,只有两三个小姑娘蹭着店里的WiFi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丁程鑫向柜台走去,宋亚轩停了跟随音乐律动的步伐,用他特有的高分贝嗓门欢迎他。
“嘿,兄弟!”
丁程鑫脚步顿了顿。
好丢脸,想装作不认识。
“兄弟!昨天的布朗尼好吃吗?”
好吃吗?应该是好吃的吧。
只是昨天丁程鑫沉浸在意外的惊喜和小朋友的专属里,究竟什么味道也没仔细尝,只是体会到了蛋糕胚的绵软还有混在他心里,连带着马嘉祺笑起来的微甜。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甜。
丁程鑫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不够甜。”
“兄弟……”
“丁程鑫。”他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还极可能 引来高回头率。
“不够甜?”声音里都可以窥见的好心情。
丁程鑫转头对上马嘉祺的视线,鬼使神差地点头,又觉得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做的甜品不好应该不是很礼貌,这才急忙补救道:“很好吃。”
马嘉祺倒没生气,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他指了指店内唯一在阴凉处的位置,说:“坐那儿去,不晒。”
足够细心,足够温柔。
所以丁程鑫点了一杯玛奇朵。
他走到那个位置坐下,才发现这里视野极好,窗边一排小巧精致的多肉,挂了一个晴天娃娃。空调风吹的方向偏了点儿,足够凉爽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是个VIP级别的座位了。
丁程鑫坐下没多久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C语言是个极其让人头疼的东西,要不是关系到学分,丁程鑫都打算甩手不干了。
他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脑子里却混混沌沌地想,这时候要是能来个人帮他把C语言搞定,他都愿意以身相许。
然后他的命定之人就端着杯玛奇朵来拯救他了。
玛奇朵喝下去是让人心里一暖的甜。马嘉祺坐他对面,三两句话又让它提升了一个甜度。
“特调的,知道你喜欢甜。”
丁程鑫心情好了点,还是皱着眉,但敲键盘的时候没那么暴躁了。
也许是因为马嘉祺在他旁边,下意识就静下了心。
想不到马嘉祺连C语言都会。
他让丁程鑫坐他旁边,凑近,仔细讲解。丁程鑫刚开始的时候还因为凑太近了有点不自然,觉得马嘉祺身上的甜香怪诱惑人的,但后来听进去了,连时钟走到了四点半都不知道。
丁程鑫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了,寝室里一帮日夜颠倒的网瘾少年还等着他带饭回去。马嘉祺在旁边看着,等他收完,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的玛奇朵……甜吗?”
挺甜的。有意多加了糖,光是这个举动就已经甜度满分。
丁程鑫其实有点不想走。怎么说呢,甜品店里温馨的氛围让他挺留恋的。可不得不走,丁程鑫问价格,马嘉祺不说话,宋亚轩摊了摊手表示无奈,然后马嘉祺看着他认真问:“晚上寝室还停电吗?”
停电这事儿,丁程鑫也不大清楚。但他觉得马嘉祺问这话,好像是有什么想说的,在唇齿间打了个转儿,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后来还是宋亚轩打破了这份沉默。
小孩儿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兄弟,今天周五,我们的音乐角开放日,要不要来看看?”
这个称呼看来是改不过来了。
丁程鑫无奈,转头看向马嘉祺。他笑,伸手用指节扣了扣桌子,问他。
“小朋友,来吗。”
“来的话,我给你占着座儿。”
晚上七点二十。
校园里小情侣三三两两的,牵着手在小道上漫步。丁程鑫刚从宿舍楼出来,就看到一对小情侣在角落里卿卿我我。他僵硬地移开视线,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沿着墙根低头快步走过。
要不是为了马嘉祺,谁大晚上受这份罪啊。
“常甜”里人挺多,店里灯光昏暗却温馨十足,营造出简单舒适的氛围。很静,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表演开场,偶尔才有几句交谈声,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
丁程鑫进门的时候也不敢发出太大响声,站在靠近门的地方没动,视线搜寻着某个邀请他来的人。
有人拉他的袖子,丁程鑫转头,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眼。
丁程鑫跟着马嘉祺到座位上坐下,淡淡的甜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桌子上几个杯子蛋糕,小巧玲珑,每个蛋糕上的装饰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都撒了满满一层糖霜。
马嘉祺凑到他耳边小声地:“……我改良过的,应该挺甜。”
随口的一句话被人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丁程鑫耳廓有点发热,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马嘉祺的心情,凑过去,声音压低:“……甜。”
太近了。
丁程鑫恍惚了一下。马嘉祺的侧脸线条很好看,好看到他想上手摸摸。
好在宋亚轩突然开了音响,正气凛然的背景音乐响起,伴随着小宋同学用了话筒杀伤力倍增的嗓门:“兄弟手挽手,一起向前冲!”
唱功不错,店里所有人都精神一震,鼓起掌来。
丁程鑫默默转头,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又忍不住去看马嘉祺。
后来客人起哄让马嘉祺上台,他没退却,转头问丁程鑫:“会弹吉他吗?”
眼里希冀的光。
丁程鑫答应了。
谁也没办法拒绝马嘉祺笑着伸出手,问一句“要不要和我试试”。
更何况丁程鑫……很喜欢他。
有多喜欢呢。
丁程鑫轻拨吉他弦,马嘉祺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你就是我的风景,云高风清。不走下去,停在这里。”
喜欢到,把他当做一生中经历的最美风景,驻足过后走开几步,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留恋而折返,然后心甘情愿停留。
“视线里都是你,全都是你,微笑的表情。”
喜欢到,每时每刻肆无忌惮地想着他,他笑起来微微露出的虎牙,也被埋在心底好好珍藏。
“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
喜欢到……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他轻飘飘一句话,他就愿意跟他走。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感情却如此强烈。
像是从灵魂生出的契合。
后来马嘉祺送丁程鑫回学校。
丁程鑫翻上墙,坐上去的时候低头看了看给他打光的马嘉祺。
是漆黑夜色中的发光体。
简单的,自由的,却比什么都耀眼。
丁程鑫突然想喊他的名字,但终究没有喊。
少年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丁程鑫脚踩到地上的时候笑得开心。
他想,爱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轰轰烈烈的,但我爱你背后的每一段故事,都应该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被郑重其事地娓娓道来。
第三份甜点:舒芙蕾
「他双手奉上的真心
比昙花一现珍贵」
晚间清风徐徐。
校外没什么人,丁程鑫一身黑地隐没在夜色里,嘴里含着一根橙子味棒棒糖。
大晚上的躲过查寝的老师翻墙出来,就直奔着“常甜”去了。
也不知道是想那儿的甜品还是想马嘉祺了。
还惹了个小麻烦。
丁程鑫咬碎了棒棒糖,橙子的酸甜味道在嘴里漫开来。他侧过身把糖纸连带着小棒丢进垃圾桶,余光看到尾随他的三个人也停下了脚步,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个笑来。
“有事说事,没事滚。”
声音懒懒的,让人平白生出几分被小看的恼怒。
那三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明明长相只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偏偏头发颜色一个比一个鲜艳,张扬又不搭调,还一个个都露出“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表情。
很欠揍。
丁程鑫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往前走了两步。
中间那个粉毛看起来像是大哥的样子,走出来指着丁程鑫的鼻子开始骂,什么能恶心人的词汇都用上了,最后还问候了一下丁程鑫的未来恋人。
原因是他们的女朋友或者是妹妹嚷嚷着要嫁给丁程鑫。
又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中二少年给他加了那么多戏。
丁程鑫生平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他,尤其是他们还提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反正你喜欢的都不会喜欢你你就注孤生吧”。
让他更加烦躁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马嘉祺会不会喜欢他。
丁程鑫抓了抓头发,声音冷下来。
“我喜欢什么样的……”
“关你屁事?”
丁程鑫向来不喜欢废话,那边三个人还在叫嚣着要把他打趴下,这边他就冲了上去照着粉毛的鼻子就是一拳,打得粉毛一个踉跄。
粉毛脸色狰狞地挥拳,丁程鑫避过,余光瞟见黄毛绿毛跃跃欲试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一起上啊,怂什么?”
丁程鑫打架是狠厉的。他出手快,下手狠,专挑痛的地方打,打起架来一种凌厉的美感。没多久那三个人都挂了彩,丁程鑫还游刃有余,给这个人一拳再给那个人一脚,不符合当时情景的轻松惬意。
后来视线一晃,瞟见一个人影。
站在路灯下,周身一层柔和的光晕。
丁程鑫走神了,嘴角不设防地挨了一拳。他看见马嘉祺动了动似乎要走过来,一下子慌了,三两下把人打趴下,急急忙忙把卫衣帽子戴上。
然后他看见马嘉祺笑了,柔和了面部线条,也让丁程鑫从心底里涌出来一阵安心。
他转身走到趴在地上哀嚎的粉毛旁边蹲下,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不是要把我打趴下吗?现在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到底是谁啊?”
丁程鑫心情挺好,看了眼马嘉祺又把声音压低。
“你不是好奇我喜欢什么样的吗?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他妹妹。”
“看到那边路灯下站着的那个没有?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别人我都不稀罕。”
无视粉毛错愕的神情,丁程鑫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往马嘉祺那边走去。
丁程鑫跟着马嘉祺去了“常甜”。
店里没客人,闹腾的小宋也不在,很安静,只有柜台那儿亮着一盏暖黄的灯。马嘉祺把门上挂的牌子换成“Close”,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一丝凉意。
丁程鑫走到他的专属座位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往旁边看,马嘉祺没过来。
他伸手拖着下巴,指节叩着桌面,没几秒便心烦意乱起来。
想得挺多,思绪很乱。
脑子里的马嘉祺一天到晚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随便一个小动作就能调动他所有情绪。丁程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是一个畏畏缩缩不敢主动出击的人。
但对上马嘉祺,他就只敢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过分美好的人,靠近一点,拥抱一下,胜却人间无数。
但也格外……让人容易患得患失。
撑在下巴上的手被拿开,一只微凉的手托着丁程鑫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马嘉祺蹙着眉,手上拿着冰袋,往丁程鑫淤青的嘴角上贴了贴。
丁程鑫冷得一激灵,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马嘉祺,一声不吭地往后缩了缩,用眼神表达出他的抗拒。
马嘉祺眉头舒展开,笑了。
“小朋友,有点凶啊。”
说的是他打架的样子。
丁程鑫还是不说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面前这个人的样子。
还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马嘉祺放缓了语气,哄小孩一样。
“别动,让我给你冰敷完,给你做甜点吃。”
顿了顿,补充道:“非卖品,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或许是甜品太具诱惑力,又或许是马嘉祺身上有种魔力,丁程鑫动了两下之后就乖乖让他冰敷了。
马嘉祺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弄疼他,每次丁程鑫轻皱一下眉头,都会得到一句安抚性的“乖”。
语调轻柔宠溺到,让丁程鑫有点贪恋。
冰敷完,马嘉祺去做甜品,丁程鑫也想跟着进去,美其名曰“怕你一个人孤单”。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就是想和马嘉祺多待一会儿,多一秒也好,这样自己周身的气息都会浸透了甜。
马嘉祺笑着摇头,按住丁程鑫的肩膀让他坐下,指了指柜台后面的小窗口。
“就坐这儿,我能看到你。”
“或者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给我弹首曲子吧。”
音乐角的吉他上用马克笔签了马嘉祺的名字,丁程鑫拿了吉他坐好,拨弦。
他没什么想弹的曲子,就随心所欲地拨动着。奇怪的是,吉他音流淌出来,轻快又甜蜜,像是一首早已谱好的,诉说着暗恋秘密的小情歌。
而且好像讲述了一个悠长的故事,马嘉祺的甜品做了多久,这首曲子就持续了多久。
等到马嘉祺出来的那一刻,丁程鑫动作猛地一顿,吉他发出几声不协调的和弦,彻底静了下来。
马嘉祺手上一个小巧精致的碟子,上面一份甜点漂亮又香甜,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卡布奇诺,散发着热气。
“这是……”
丁程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舒芙蕾?”
“舒芙蕾。”
马嘉祺的声音和他不确定的疑问同时响起。
然后丁程鑫看见马嘉祺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就好。怕你不懂,我还特地加了一杯卡布奇诺。”
马嘉祺把碟子推到丁程鑫面前,整了整衣领在他面前站好,郑重其事的。
“既然你知道这个,一定也知道它的含义吧?”
“丁程鑫,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但刚好我最擅长的,就是你喜欢的。”
“小朋友,我特别喜欢你。”
马嘉祺指了指桌上那碟舒芙蕾,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
“吃了那份舒芙蕾,就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
丁程鑫喃喃地重复,忽然就有点想哭。
他想起他姐姐说:“有人愿意为你做舒芙蕾,那他比昙花一现都珍贵。”
姐姐如今早已成家,有了一个虽然不擅长做甜品却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的爱人,还有一个上天赐予她的最可爱的宝贝,她叫他小粽子。
而现在,有个愿意为丁程鑫做舒芙蕾的人站在他面前,双手把一颗真心奉上,像等待审判的囚徒,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丁程鑫想,有这么一个人陪他过一辈子,好像就算没有机会给一个可爱的孩子取名叫小年糕也一点都不遗憾了。
舒芙蕾的甜是回味悠长的甜,不是一下子沁入人心,而是像潺潺的溪流一般,渐渐浸透整颗心脏。配上卡布奇诺的醇香,一路甜到心底。
丁程鑫一直没说话,马嘉祺似乎有点紧张,指节泛白,在丁程鑫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然后丁程鑫起身往外走。
他听到后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马嘉祺到他面前,笑容勉强。
“回学校吗?我送你。”
丁程鑫笑起来,凑到马嘉祺嘴角亲了一下。
“回什么学校,不是说好带我回家吗。”
然后他迎来的是马嘉祺温暖的怀抱和轻柔落在唇角的吻。
丁程鑫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想着。
哪里只比昙花一现珍贵啊。
明明是世间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及他一分的。
第四份甜点:草莓慕斯
「初恋是酸甜滋味
我爱你比天空纯粹」
丁程鑫是怎样一个人呢。
简单纯粹,矜傲自持。
他要是不喜欢你,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你。
但他要是喜欢你,他会柔和所有棱角,用他的一颗真心,温柔包裹你。
爱得热烈张扬,固执又肆意。
他喜欢黏着马嘉祺,但绝对不会打扰到他。马嘉祺做甜品,他就待在他的座位上,透过那扇小窗口看他,心里回味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一次他忽然想到了他打架那天,马嘉祺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那时候只顾着开心了,现在想想才回过神来,马嘉祺出来明明什么都没干,只是把他带回“常甜”而已。
像特地出门接迷路的小朋友回家。
丁程鑫走进厨房,马嘉祺正在调奶油,动作娴熟。见丁程鑫进来,马嘉祺用手指刮了一点,喂到丁程鑫嘴边。
丁程鑫也不扭捏,伸出舌尖舔了舔,离开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马嘉祺的指尖。
眼看着马嘉祺邪气地勾起嘴角,用纸巾擦了擦手之后附身就要亲下来,丁程鑫急急忙忙推开两步,伸手捂住嘴巴,表情认真的。
“回答我一个问题,才给你亲。”
“行啊。”马嘉祺倚着工作台,把丁程鑫拉近了一点。
“那天……”丁程鑫斟酌着开口,“我打架那天,你为什么会出来?”
马嘉祺沉默了一会儿,笑了:“想知道?”
丁程鑫点头。
“亲一下就告诉你。”
“哦。”丁程鑫冷静地退开,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那我不想知道了。”
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手,一个用力就跌进了一个奶油味儿的怀抱。
“小朋友脾气还挺大。”马嘉祺顿了顿,把头埋进丁程鑫的颈窝,声音含含糊糊的。
“那天听说你对别的女孩子笑了,吃醋了……想去找你。”
丁程鑫的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来,他偏过头,在马嘉祺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啵”地一声。
“祺祺小朋友,你很可爱嘛。”
诸如此类的甜蜜,每天都在“常甜”里上演。
放假的时候丁程鑫也要天天跑过来,点一份草莓慕斯或者年轮蛋糕。每个音乐角开放日,马嘉祺都会被起哄唱歌,丁程鑫也总是上去给他伴奏。时间长了,几个经常来的小姑娘眼熟他了,起哄马嘉祺的时候也会把他给带上。
“那个穿卫衣的帅气小哥哥!和店长一起唱首歌呗!”
这时候宋亚轩总是最兴奋的,他迫不及待地把话筒塞到马嘉祺手里,然后把丁程鑫往台上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店里放的BGM换成了甜腻腻的小情歌。
“不知不觉我爱上了他,想方法去表达,勇气你在哪~”
宋亚轩手舞足蹈,语气兴奋地:“爱他就要大声唱出来!”
丁程鑫额角跳了跳,强忍住想把宋亚轩打一顿的冲动,转头看向马嘉祺。
“小朋友,这次不要你伴奏了,我们来合唱吧。”
马嘉祺的邀请丁程鑫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音乐角正中央打下一束光,马嘉祺站在那儿,向他伸出手。
伴奏缓慢悠长,像是呢喃细语,把我爱你这件事娓娓道来。
“他是我的小朋友,不让人省心的小朋友
他有着人小鬼大的温柔,也有着稚气不脱的时候”
马嘉祺唱歌的时候是真的在发光。
看向你的时候嘴边挂一抹笑,你会觉得就像一脚踩到棉花上,一下子就整个人陷进去。然后包裹你的变成了棉花糖,甜滋滋地化开。
丁程鑫没回过神,直到马嘉祺捏了捏他的手,他才开始唱,因为紧张声音有点颤,却极度真挚。
最后一句,伴奏停了,马嘉祺拉住丁程鑫,和他面对面。他开口,眼里闪着光。最后一句藏在歌词里的情话,被他清唱出来。
“你说一辈子很长,要用一生去解答。我说一辈子很短,就在有你的一刹那。”
“阿程,一辈子到底有多长,我想和你一起,一步一步丈量。”
彼时灯光撒在他身上,朦胧缥缈,但他的手是温热的,触感真实。他的吻落在丁程鑫的眼睫,化开一片温柔爱意。
大三的暑假,马嘉祺带丁程鑫去了西双版纳。
看过层层叠叠的丛林和天然乖巧的野象,丁程鑫抬头看西双版纳的这一片天空。不掺任何杂质,纯净透亮。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丁程鑫笑起来,仰着头,手伸过去握住马嘉祺的。
“像天空一样。”
没有什么比初恋更纯粹了。
你笑,我就开心。你哭,我也难过。
我以一颗赤诚之心爱你
而你恰好也爱我。
草莓慕斯的酸甜配上年轮蛋糕的圆满,
是爱情最真实最美好的样子。
校门口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在学校里人气极高。店里有一张桌子被单独隔开,窗边挂着小巧精致的晴天娃娃,桌上摆着一份独一无二的菜单,上面标注了店里能做的所有甜品,还有一个特别的选项——舒芙蕾。
据说那是店长为他的心上人留的专属座位。
桌子角落刻了一排烫金小字。
“你是我的心中常甜。”
——————————————————
看经典永流传之前发了文
作者社会经验不足所以有bug请无视
然后小丘大概到九点发我也不太清楚
第四块开始是不一样的所以都得看啊
点小红心的同时顺便也点一下小蓝手吧
【文轩】偏心偏爱
竹马|缺德|心机绿茶从中作梗搞破坏
对感情迟钝慢开窍×羞于开口先心动
/.你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白忆一早来到教室只看见宋亚轩坐在位置上,旁边座位上的人却迟迟没出现。
眼底难以察觉的失落只存在片刻,他便重新扬起笑容朝宋亚轩走过去,坐在今天缺席的人的位置上问,“他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
宋亚轩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回答他的问题,“他生病了,所以今天请假休息一天。”
白忆听到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自然的抛出下一个话题,“原来是这样,那等到放学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经过一个月的相...
竹马|缺德|心机绿茶从中作梗搞破坏
对感情迟钝慢开窍×羞于开口先心动
/.你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白忆一早来到教室只看见宋亚轩坐在位置上,旁边座位上的人却迟迟没出现。
眼底难以察觉的失落只存在片刻,他便重新扬起笑容朝宋亚轩走过去,坐在今天缺席的人的位置上问,“他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
宋亚轩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回答他的问题,“他生病了,所以今天请假休息一天。”
白忆听到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自然的抛出下一个话题,“原来是这样,那等到放学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宋亚轩已经把面前的人当做好朋友,对他的提议也表示赞同。
“行啊,刚好我放学也打算去呢,那一起。”
“那就说定喽。”白忆点点头,转过身子就完全换了一副表情,十分满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们口中的“他”指的是刘耀文。
白忆在第一次见到他,就被那张脸所深深吸引,想尽办法的试图接近可那人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表达自己的喜欢。
虽然如此,可他没有着急,而是思考了其他办法。
经过几天的观察,白忆才发现宋亚轩和他关系很好,两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食堂,就连上厕所都要一起,跟连体婴似的。
所以,他暂时转移了目标,去找好说话的宋亚轩交朋友,这样一来,他还愁自己和刘耀文没有相处的机会吗?
用刘耀文的话来说就是,宋亚轩向来单纯,有人来找他交朋友他都会笑着接受,几乎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因为害怕他因此而吃亏,所以自己总是要格外替他注意。
可是关于另一种情感,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依旧认为他和宋亚轩是最要好的哥们儿,好朋友。
宋亚轩内敛的性格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害怕听到拒绝,更害怕刘耀文会因此而远离他,再也不和他做朋友。
既害怕遗憾又害怕失去,最后脑袋只剩下无限纠结。
说,不说,他都不知道。
即将放学的时候白忆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好桌面,拿上书包随时准备离开。
去刘耀文家的路上,白忆内心难掩激动,可表面却隐藏的不漏一点破绽。
“你们经常去对方家里吧?”那人看似不经意的问。
宋亚轩和他并肩走着,顺着他的话答,“嗯,因为住的很近,没事就去玩。”
“真好,我就没有这样的朋友…”白忆自顾自的讲,一副被失落笼罩的模样。
宋亚轩半开玩笑的追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人神情一顿随即笑了,“当然是哈哈,我的意思是说我还蛮羡慕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友谊,我其实朋友挺少的。”
听白忆这么说,宋亚轩忽然觉得他还有点可怜,没有朋友会是多么孤单啊。
他伸出手拍拍白忆,想要安慰人家,“别不开心,我们也可以一直是好朋友的。”两人边走边聊也已经到了刘耀文家楼下,坐在门卫的大爷是老熟人了,知道他是来找谁,主动给他打开小区的门。
白忆跟在他身后,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宋亚轩发觉他走得太慢催他才加快脚步。
看着宋亚轩敲响那扇门,白忆心中的激动更加难以压制,双手不自觉收拢成拳。
等了一会儿,面前的门才被人打开,宋亚轩扯了下白忆的胳膊朝屋内的人说明,“我们都来看看你。”
刘耀文的视线只在白忆身上停留一秒就转头,“进来吧。”
因为宋亚轩经常过来的缘故,这里甚至有专门给他的家用拖鞋,方便他来的时候穿。
可白忆就尴尬了,刘耀文翻了翻才找出一双平时用不上的给了他。
白忆从进到他家里,视线就离不开刘耀文的身影,这是他没见过的刘耀文。
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给他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头发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还有些乱乱的。
这一刻,好像他和刘耀文之间的距离没有那么远了,当然,也仅仅是他的单方面想法。
“你好点了没有?”实在是太熟悉,宋亚轩像是回到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捞了个抱枕在怀里。
刘耀文也顺势坐下,语气有些欠揍,“没好,小心传染给你。”
宋亚轩举起抱枕就要去打,余光看到依旧站着的白忆,以为他是感觉到拘谨和不好意思有点哭笑不得,“你坐呀,随便坐就行。”
刘耀文幽幽开口,“好像这是你家。”
宋亚轩给了他一下,“人家好心来看你欸,你连句招呼都不打。”
刘耀文这才把视线再次转移到白忆身上,机械的语气像是在完成宋亚轩交代的任务,“谢谢你来看我。”
白忆愣了几秒钟才摆摆手和他说没关系,“我们都是同学嘛,互相关心一下总是好的。”
在沙发上坐的好好的人忽然被刘耀文拽起来,拉着转了个圈,宋亚轩有点懵的看着他,“你干嘛?”
刘耀文没事就喜欢逗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每次和自己气急的时候都很有意思。
“啧,你来看望病人,都不带点东西过来啊。”刘耀文环抱双臂,似笑非笑的。
宋亚轩瘪起嘴巴朝他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书包还在你家客厅里,放了学我还没回家就过来看你了,哪有空去买东西,再说你是得了什么大病吗?还需要我给你买点什么补品吃吃?”
刘耀文摊摊手,“你看你又急,我就开个玩笑,就算我生大病你不买东西我也乐意你来。”
“高烧还没退?孩子竟说胡话呢。”宋亚轩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副担忧又嫌弃的表情。
“对了,老师可是交代我让你跟上今天的课程,现在就开始吧。”宋亚轩边说边去拿自己的书包,翻出自己的书放在桌子上。
刘耀文刚睡醒好像又困了。
“我想休息一天都不行啊,明天我就去学校了,明天再努力行不行,宋老师?”
“不行!我可是答应叔叔阿姨这学期让你提升成绩,你如果还是原地踏步我怎么交代?”宋亚轩不肯松口。
刘耀文一本正经的强调,“我这叫稳定。”
“你明明就是完全好了,还会跟我东扯西扯,快去拿椅子过来。”宋亚轩催他。
“行行行,我听宋老师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白忆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他也不后悔过来,心想总会有机会的。
“白忆,你也在这写作业吧,我们三个一起学习氛围会更好一点,免得某人老是走神儿,不用心。”
刘耀文不满的拱拱鼻子,“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
被喊名字的人拿起自己的书包也坐过去,一下子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书本的声音。
认真投入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宋亚轩收拾好书包摸摸扁扁的肚子,转头看向刘耀文,“我饿了,今天能在你家蹭饭吗?”
刘耀文站起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白忆见状没忍住插了一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是自己学的吗?”
“父母常年不在家,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白忆根本没认真听他的回答,内心里全部都是自己和喜欢的人有交流了。
看来他的办法是对的,如果没有宋亚轩的话,接近刘耀文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问你呢,要吃什么?”额头猝不及防的被人弹了一下,宋亚轩伸手揉了揉,思考出一个答案,“糖醋排骨。”
“就这个?”
“那再来个番茄炒蛋。”
“行,等着吧。”
宋亚轩坐在沙发上耍起手机,他不是不想去帮忙,只是刘耀文总说不用,还说他越帮越忙,他干脆坐等美食出锅。
坐在一旁的白忆被他拉过去聊天,“留下来一块吃吧,我跟你说他手艺真挺好的。
白忆假意拒绝,因为他知道以宋亚轩的性格一定会再次挽留,“我就不了,还是回家吃吧。”
“别呀,现在早就过了晚饭时间,肯定饿了,留下吃点,然后我俩一起走。”
“好吧。”白忆这才点头答应,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那我去厨房帮帮忙。”
说完他就起身走向厨房,和背对着他的人开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嘛?”
刘耀文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
白忆抿起唇依旧坚持,“我在家也经常帮我妈妈做菜的,第一次来你家吃饭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刘耀文其实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当然,关于宋亚轩的事除外。
他看了眼周围,抬抬下巴示意水池边未洗的番茄。
“那你把番茄洗干净,然后帮我切了吧。”
接到任务的白忆很快动起手来,洗好了就准备拿去切。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这么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总是落在对方身上。
然而,注意力只集中在喜欢的人身上,并没有注意手上的动作。
一声轻嘶让刘耀文皱着眉转过头,“怎么了?”
白忆表情有些痛苦,按着伤口抬头看他,“我不小心切到手了。”
刘耀文第一反应是无语,这人说自己在家经常帮忙究竟是不是真的,刚进厨房没出两分钟就受伤。
“屋里有药箱,里面有止血的东西。”
白忆走了两步又问,“在哪啊?”
那人头也不回的答他,“你问宋亚轩,他知道。”
“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刘耀文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是干嘛,可他也没心思多想,再多聊一会儿他的糖醋排骨就糊了。
“没事,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宋亚轩原本坐在沙发上,看见他还在冒血的手指惊的瞬间弹起来,“你快坐下,我给你拿药箱。”
白忆看着他熟练的找到放药箱的位置,好像他对这个家哪里都格外熟悉了解。
此时此刻伤口都已感受不到痛,变得麻木。
宋亚轩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帮他涂碘伏,还问他疼不疼。
白忆忽而笑了笑,“我真羡慕你们。”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宋亚轩低着头格外认真的替他擦伤口,没注意听他说的话。
白忆摇摇头,“没什么。”
用过晚餐后两人一起离开。
自从那天和宋亚轩去了刘耀文家,白忆就每天想着还能用什么办法让刘耀文多注意自己。
他不满足,还想得到更多。
“气死我了!”白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看到宋亚轩从教室外气冲冲的走进来一屁股坐下,手上还捏着一瓶水。
白忆有点疑惑,平时他和刘耀文几乎是形影不离,怎么今天他一个人回来还一副生大气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白忆坐在他旁边以好朋友的身份安慰他。
“还能是谁,刘耀文那个家伙。”
白忆追问道,“你们,吵架了?”
宋亚轩长叹一口气,开始和他描述刚刚的事情经过,“他在楼下打篮球,我就寻思去看看,外面那么热我去给他送水他居然还不要,我都想把这个水瓶扔他脑袋上。”
“那他接了谁的水?”
“谁的也没接,他自己有准备。”宋亚轩垂下头。
“所以你因为这个和他生气了?”
“也不完全是,你没看到他有多招迷妹喜欢,在那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烦死了。”
话说到这白忆也就明白了。
看来他之前的没猜错,宋亚轩也喜欢刘耀文,但是一直没开口。
在宋亚轩看不到的地方,白忆勾了勾唇,心里已然有了计划。
白忆用胳膊怼了怼他,嘴角上扬八卦的表情越凑越近,低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像是被人猜中小秘密,宋亚轩眼神飘忽不定下意识就否决,“谁喜欢他了!那个花孔雀…”
白忆憋不住笑出声,“你已经瞒不住我了,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因为他没接你的水而生气,还介意那么多女生围着他?”
“那是因为…因为…”话说到一半突然词穷。
“因为你喜欢他,因为你吃醋了。”白忆替他把完整的话说完。
宋亚轩忽然趴在桌子上,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他伸出手抓住白忆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为什么连你都看出来了,那个反应迟钝的家伙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你既然知道他在这方面比较迟钝,那就应该大胆点,直接跟他说,不然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意。”
宋亚轩又陷入纠结,他和刘耀文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
让他在不知道刘耀文对自己的心意之前说喜欢,实在是太难。
“我才不要说,我不想被他拒绝,要是被拒绝,我就在他面前消失,再也不见面。”
白忆托着下巴佯装思考,“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
“既然你不好意思和他开口,那就我帮你去说。”
宋亚轩立刻就否决了这个办法,他觉得不妥。
“算了吧,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帮我问,慢慢来吧。”
白忆提醒道,“你是可以慢慢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别人你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你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不会直接问,侧面问问总可以的,相信我吧。”
宋亚轩终于被他说服,冲他点了点头表示信任。
两人的对话结束,刘耀文也已经回到教室。
白忆回到自己的位置,可视线还是时不时的朝他们看过去。
刘耀文擦了擦汗,扭头看宋亚轩的表情,“还在生我气呢?”
宋亚轩不去看他,嘴硬道,“谁生你气,少臭美了。”
刘耀文被他的小表情逗笑,“还说没生气,嘴巴撅那么高。”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等会我再哑行不?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接你的水是因为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我接了你的那些人就会都冲上来,我拦都拦不住,所以才——”
宋亚轩不想继续听他说,“你以后让我送我都不给你送。”
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的相处一整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宋亚轩被科任老师叫去批改试卷,白忆这算是逮住机会。
因为自习课可以暂时换座位,可以轻声讨论一下题目,白忆就盯上了宋亚轩的位置,生怕自己去晚了被人抢先一步。
刘耀文感受到一道视线投来,抬起头就是白忆的脸,问自己能不能坐自己旁边。
他拒绝的很干脆,让白忆短暂的尴尬了一秒钟。
白忆不肯放过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再次开口请求,“我英语不太好,你是课代表,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几道阅读题,拜托了。”
“随便你。”
白忆满足的坐下来,把自己手中的试卷给他看,“可以帮我看看这几个吗?我没太弄明白。”
刘耀文已经答应他坐下,现在不给他讲有些说不过去。
白忆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刘耀文此时此刻就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的距离格外近,偏偏身子就能碰到对方。
这种不实感让他的大脑陷入空白,完全听不进对方和他讲了什么,而刘耀文也没有管他有没有听懂,自顾自的讲了一遍。
试卷被人推了回来,“讲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哦,好吧。”
临近放学宋亚轩也没有回来,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白忆把自己带来的伞塞进桌洞,走出教学楼大门就追上刘耀文的步伐,谎话张口就来,“我忘记带伞了,可以和你同撑一把伞吗?”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钻进刘耀文的伞下,还试图伸手去抓伞柄。
他手刚刚碰到伞柄,原本抓在上面的那只手却突然松了力,雨伞自然而然落进了他的手里。
白忆不明白,“你这是干嘛?”
“你自己用吧,我不习惯和别人撑一把伞,明天还我就好了。”
说完刘耀文就转头又回了教学楼。
白忆在雨中撑着伞停留了好久才离开,他还是不甘心。
刘耀文为什么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刘耀文在一楼大厅等宋亚轩下来,脑海里不禁开始回想他和宋亚轩的相处方式。
他刚刚下意识去拒绝白忆想要和他一起撑伞,可他回想了一下,宋亚轩也经常和自己同撑一把伞,自己也没有存在抵触。
他这时才发现,好像在他的心里,有两个位置,一个是其他人,一个是专属于宋亚轩的。
自己总是愿意迁就他,有的时候他生气自己会耐下性子去哄,好像这些方面他在之前都没认真想过。
只是作为朋友的时间太久,不会去考虑恋人的方向。
一下子,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刘耀文儿!”
熟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宋亚轩笑着朝他跑下楼梯,手里还拿着把伞。
“我记得你带伞了啊。”
“借给别人了,我等着跟你走呢。”
“那我要是没带伞,咱俩怎么办?”
“我可以把校服给你挡雨。”
宋亚轩对他的回答表示惊讶,这人怎么突然改了爱跑火车的毛病。
“你今天难得不呛我,说话这么好听?”
刘耀文依旧真诚,“你爱听那我以后多说。”
这样的刘耀文让宋亚轩显然不适应,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脑海里记起白忆说要替自己问刘耀文的想法。
他撑开雨伞拉着刘耀文就走,“我们快走吧,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隔天白忆找机会把宋亚轩叫出去,两人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谈话。
“我昨天帮你问过了。”
从宋亚轩的脸上,白忆显然看得出紧张和担心。
“那,他说什么?”
白忆刻意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像是在陈述一件并不存在的事实,“他说,他只把你当成好朋友,并没有恋人之间的喜欢,他还说你们还是最——”
宋亚轩听着他说,表情和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抬起手示意他停止,“不要再说了…”
宋亚轩低着头往回走,走到转角处就没防备的撞进一个人怀里。
那人双手扶起他的肩膀,然后顺势拉起他的手朝白忆走过去。
“白忆,我现在知道你擅长什么了,你最擅长欺骗和利用,让我恶心。”刘耀文黑沉着脸走近他。
白忆被拆穿秘密,再看着两人牵在一块的手,情绪彻底崩溃,“凭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喜欢,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彩蛋】
耐心文哥哄伤心哭包
【祺鑫】偶然遇见前男友
*破镜重圆|现实背景衍生
*歌手×演员
*酸甜口|7.3k+
*推荐搭配BGM:马嘉祺——《慢冷》
‖浪漫让你温柔 也让你最惹人 泪流
//
秋日薄暮,天气一点点转凉了,院子里的银杏树开的正旺,叶子被清风吹落了一地,丁程鑫难得的推掉几个综艺空出时间回到这座城市。
A市这些年发展的相当好,这次回来,丁程鑫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打算把父母接到北京去住。
时代少年团解散后不久丁程鑫就转行当了演员,偶尔会在综艺上跳跳舞接个舞综,渐渐的,和以前那些兄弟也因为缺乏共同话题而失去了联系,包括……马嘉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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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薄暮,天气一点点转凉了,院子里的银杏树开的正旺,叶子被清风吹落了一地,丁程鑫难得的推掉几个综艺空出时间回到这座城市。
A市这些年发展的相当好,这次回来,丁程鑫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打算把父母接到北京去住。
时代少年团解散后不久丁程鑫就转行当了演员,偶尔会在综艺上跳跳舞接个舞综,渐渐的,和以前那些兄弟也因为缺乏共同话题而失去了联系,包括……马嘉祺。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丁程鑫提前给爸妈打了电话,爸妈已经在门口等了,“爸,妈,我来吧。”他走过去帮妈妈接过手里的行李箱,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妈妈笑着感叹他真的长大了,丁程鑫没回答,帮父母收拾好一切后就准备坐飞机回去了。
路过十二小区的时候,丁程鑫看到房子已经破旧,几栋楼房上面甚至爬满了藤蔓,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
“妈,这儿是没人住了吗?”
妈妈顺着他看的方向望,看见十二小区后叹了口气,“是啊,好久没人住了,这不最近要拆迁了,有几户回来收拾东西,估摸着马上就要拆了。”
丁程鑫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口泛酸,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也没再继续问。
“程程啊,你不回去……看看吗?以后就看不到了。”妈妈将他的一只手放在掌心,语重心长的拍了几下。
丁程鑫这才抬起头,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在听到妈妈的话后险些绷不住,他知道妈妈这话的意思,毕竟当时他和马嘉祺分手闹的并不体面,即使瞒的再好也还是传进了双方家长耳朵里。
丁程鑫揉了揉泛红的眼尾,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明明看上去委屈的不行,开口却是在笑。
“好……看看吧。”他顿了下,望向窗外的十二小区,每栋楼都写着拆字,又重复道:“看看……”
妈妈没再跟进来,只是告诉他收拾好东西后早些回来,丁程鑫点点头后和门口的大爷交涉,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笑着带他进去。
这么多年小区还是没变,只是那些花花草草都枯了,曾经的池塘水也被抽干了,只剩下几颗挺立的梧桐树,树叶也泛了黄,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勃勃生机。
他跟着大爷上了楼,大爷帮他开完锁就走了,丁程鑫推开门,眼前熟悉的一幕当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在他心口扎刀。
他从门口的鞋柜走到客厅、厨房,桌面上已经落了灰尘,客厅桌子上的橘子已经腐烂,除了表面的灰尘以外,一切都没变。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玻璃片上,每走一步都勾起一段段回忆,那些回忆无数次在夜里搅得他辗转反侧,在一次次失眠后抱着哭湿的半边枕头喃喃自语,对着夜晚的半轮月亮诉说自己心底不能说的秘密。
直到他走到卧室,推开卧室的门。
凌乱不堪。
散落一地的衣服,被扔在地上的书和盆栽,他突然觉得心好痛,分手的那天似乎都历历在目,他甚至还记得,他坐在床上,马嘉祺推开门进来,他开口问:
“团散了,我们也要散了,是吗?”
他当时背对着马嘉祺,眼泪几乎将眼眶蓄满,声音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他没看马嘉祺的表情,只听到马嘉祺说,“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团吗?”
短短的一句话,丁程鑫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转过身,红着脸看着马嘉祺,每说一个字似乎就要耗费全部的力气。
“马嘉祺,难道你不在意吗……”他几乎是绝望般的开口。
马嘉祺半仰着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但还是被丁程鑫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
“我累了……”他说。
丁程鑫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在马嘉祺走的最后一瞬,他开口说,“你别忘了,当初改变规则的人,是我们。”
马嘉祺的身子一顿,开口道,“我们……就这样吧……”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想,丁程鑫,你恨我吧,只恨我一个人就够了。
回忆堪堪止住,丁程鑫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心情,解散这么久了,当时的恨似乎也没有那么深刻了,他其实也明白,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脱离团单飞对每个人都更有利,但他不甘心。
打开床头柜收拾回忆的时候,他无意间摸到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他拿起来看,是马嘉祺以前经常玩的游戏卡带,原来那人忘了带走。
丁程鑫原本是不想看的,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卡带已经被他插在电脑上了。
他认真的看了下,那是一款在小岛上和小动物做邻居的治愈游戏,他刚登录没多久,有一只小熊迎面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hi,马嘉祺,好久不见啊。上次岛上流星雨的时候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希望和丁程鑫永远在一起。”
丁程鑫顿住了。
他第一次这样慌乱,复杂的情绪很快占据他的心脏,他的胸腔隐隐作痛,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开始倒流。
他死死的捂住嘴巴,倔强的让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在这一瞬间,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冒,一颗又一颗落在地板上。
后来的几个小时他也没心情再去收拾了,简单的整理了些必须拿走的东西后就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妈妈看见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游戏卡带,十分疑惑的开口问,“怎么拿了个这个?”
丁程鑫勾起嘴角笑的阳光,“没什么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就是想玩了。”
他跟着妈妈一起往前走,出小区没几步后却看见了个熟悉的人,那人裹得相当严实,但丁程鑫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马嘉祺。
他……回来干什么?
回家的路上他也一直心不在焉,手中的卡带被他翻来覆去的看,直到飞机落了地,他离开了A城,才让他接受了一个事实。
原来他们是真的结束了。
打开手机看到经纪人给他发了一堆消息问他为什么不经过自己允许推掉了那么多综艺,丁程鑫笑着回复了一句话。
——今天遇见前男友了。
打开微博,偶然发现马嘉祺要开巡回演唱会的消息,丁程鑫其实没想去的,真的。只是手指突然不听使唤了,找完代拍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的蠢事,最后无奈的摇头笑笑。
其实,还挺想见一面的。
马嘉祺这些天几乎是一头扎进练习室,从出道以来他就一直享受舞台,这一次也不例外,每一次都要做到更好是他的目标。
高强度的训练久了还是会有些吃不消,马嘉祺扶着有些酸痛的腰趴在沙发上,手机突然响了,助理在旁边喊他,“马老师!电话!”
“啊?”马嘉祺有些懵,头都懒得抬起来,腰间的酸痛感一波又一波,他叹了口气,“你帮我接了吧。”
“好的马老师,密码是?”助理问。
“0224。”马嘉祺答。
助理脸上的表情有些藏不住,勾起嘴角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盯着马嘉祺,“哎呦马老师,据我所知,这不是你的生日吧。”
马嘉祺没说话,助理又问,“这是谁的生日啊马老师?”
马嘉祺揉了下被他卷的乱糟糟的头发,坐正了之后抢走了助理手里自己的手机,他勾起嘴角,笑的温柔又阳光,“秘密。”
演唱会举办的很顺利,丁程鑫找的代拍手速确实可以,帮他抢到了内场的位置,他几乎是全副武装的去的,中途实在是有些热才摘了墨镜,口罩是一点不敢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马嘉祺在唱歌时候的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弄得他十分不自在,每次眼神拉丝的对视过后丁程鑫都会脸红好一阵,然后故作镇定的咳嗽两声继续安静听歌。
一曲终了,演唱会即将落幕,在最后一首歌的前面,大屏幕上放了一段采访的VCR。
视频里,马嘉祺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看上去干净的很,他身上这种独特的少年感即使已经临近三十岁也仍能体现出来。
采访的问题都很平常,但越到后面似乎越走心,丁程鑫也理解,煽情节目嘛,演唱会必备,只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到后来甚至一度想要逃离。
Q:想回到过去还是去到未来?
A:过去。
Q:回到哪一年呢?为什么?
A:2017年。第一次进公司,想他们了。
Q:经历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A:和我的……嗯……挚友,吵了一架,后来挺后悔没去哄他的。
Q:和好了吗?现在还有联系吗?
A:没有了。
Q:有过遗憾吗?
A:……
最后一个问题,马嘉祺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虽然是在笑,更多的却是失落难过,像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丁程鑫看着这个视频,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鼓点一下又一下的震动着,他觉得好不真实,他有点想哭了。
最后一首,是马嘉祺弹唱《慢冷》,他穿了一身黑,带着王冠,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丁程鑫看的心口一颤,眼泪已经润湿了他的视线。
“说完了 好像话都说完了”
马嘉祺的眉眼很深情,唱苦情歌的时候眼神还是一样温柔,让人一眼就能深陷其中。
“总是沉默对坐着 眼里是浓浓夜色”
他突然想起他们分手的那个夜晚,没吃完的饭,没实现的愿望,没解开的心结,只是简短的几句无情的话,就把他们相爱的四年一笔带过。
那晚的马嘉祺很冷静很沉默,他本来就不爱表达,在感情这方面有些迟钝,或许他并不是那样想的,只是话到嘴边拐了几个弯之后却也只剩下寥寥几个字——我们就这样吧。
“怎么”他停顿了下,丁程鑫被这个停顿弄得身子一颤,抬起头却措不及防撞进马嘉祺眼底的一片湿润,“先炽热的却先变冷了”
“慢冷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
“看时光任性快跑随意就转折”
“慢冷的人啊 会自我折磨”
丁程鑫在那一瞬间突然懂了一句话——单薄的身子唱磅礴的爱。
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瘦了,相比以前来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马嘉祺一直在看他,数不清多少次的对视,他害怕自己被认出来,于是把帽子压的更低了些。
“冲动的人向来听不见挽留”
“这世界大的让你很难不旅游”
“浪漫让你温柔”马嘉祺的声音突然哽咽了,在舞台上情绪流露的过于直白,他甚至感觉到马嘉祺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他抬起头,大屏上马嘉祺的眼角刚好滑落了一滴泪。
“也让你最惹人 泪流”
马嘉祺闭上了眼,眼泪肆无忌惮的往外冒,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丁程鑫明明是个喜静的人,在那一瞬间却不觉得吵,只觉得心痛,心口的软肉像是被人用刀割掉一块。
他在想,马嘉祺为什么要看我呢,你是在怪我吗?
后来的半首歌马嘉祺情绪也几近崩溃,但强大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逼自己不再往那个方向看。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但每次望过去,丁程鑫都是低着头,他知道丁程鑫看出来了,他也没想到丁程鑫回来。
说实话,那双他看了无数遍的眼睛,再一次对视也还是会让他心动,在那一瞬间,他们之间仿佛从未有过隔阂,隔着茫茫人海的这一眼,画面定格,似乎成了永恒。
演唱会结束,和粉丝合影的时候,他看到丁程鑫对着镜头比了个耶,虽然他把自己裹的很严实,但马嘉祺还是看得出来,那天的丁程鑫笑的特别阳光,和2017天夏天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一样。
直到人都陆陆续续的散场,马嘉祺在后台平复了好一阵心情,看到周围的粉丝已经走光了,丁程鑫还坐在座位上没动。
他走过去,眼看着丁程鑫就要起身离开,他抢先一步喊住他,“丁哥!”
丁程鑫愣住了。
他最受不了马嘉祺这样喊他,他从小就是哥哥,身上背负着照顾弟弟的责任,马嘉祺是让他最省心也是最理解他最懂他的一个,所以当他知道马嘉祺妥协了解散了团之后,他比谁都崩溃。
怎么偏偏就是他呢。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几乎是动弹不得,根本没有了往前走一步离开这个舞台的力气。
他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腰间被两节细细的手臂环住,后背传来一阵温热,马嘉祺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用几乎是撒娇一样的语气跟他说:
“哥,我想看你跳舞了。”
丁程鑫想,他就是贱,马嘉祺一靠近他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就是想答应他所有的要求,他一靠近自己就抵抗不住,拒绝马嘉祺这件事他做不到。
“跳什么?你先……松开我。”
“我不要。”马嘉祺闷闷的开口,头还在他后背蹭了几下,像只猫,“什么都行,哥跳什么都好看。”
丁程鑫也不含糊,上了舞台就给他跳了首《编号89757》,这是2017年马嘉祺加入时代峰峻以来他们的第一个双人舞台,也是他印象最深的一个。
每一个动作几乎都刻进了他的心底,当时的马嘉祺还只有15岁,缠着他让他给自己先跳一次,丁程鑫磨不过他,在马嘉祺面前自己跳了一遍,马嘉祺夸他帅,他就害羞的缩在沙发上用枕头蒙住脸。
此时此刻,马嘉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他,眼尾泛红,马嘉祺喊他的名字,“丁哥……别跳了。”
丁程鑫看向他,“为什么不跳了?”他笑了一下,眼底却含着泪,“17年的时候你说你不会,缠着我给你演示一遍,现在还记得怎么跳吗?”
马嘉祺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哥……”
“为什么抱我?”他听见丁程鑫问。
“我想抱你。”
“为什么想抱我?”
“……”
丁程鑫笑了,他知道马嘉祺回答不出来,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马嘉祺也忘不掉他。
“好,马嘉祺,我还拿你当弟弟,我问你,当初,为什么同意解散?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吗?”丁程鑫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马嘉祺这才抬起头,摇着脑袋哭着说我没有,我没有不在意。
在意啊……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想说我在意,我在意这个团,可他没有办法,他是队长,公司下达命令给他让他宣布解散,其实他也知道,时代少年团大火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捆绑团,弊大于利。
可他就是有自己的私心,想让团留的更久一点,哪怕他们不见面不合体,只要出去录节目的时候能说上一句,“大家好我是时代少年团的队长马嘉祺”就足够了。
所以他问,“能不能……再给一点时间,我们好好的……道个别。”
得到的回答是允许,他笑着走出来抹干眼泪,看着兄弟们在门外一个个面色沉重的问他是不是团要解散了,他摆摆手说,“没有的事儿。”
其实他知道,丁程鑫都听到了。
他想,丁程鑫确实是个直性子,在那天之后他就去找老板谈话,最后老板告诉他,“你要真这么想保住这个团,今晚就跟我走,去陪张总喝个酒。”
马嘉祺站在门外,差一点就闯进去了,去听的丁程鑫说,“好。”
他愣住了。
眼看着丁程鑫就要出来,他躲到一边,看见了丁程鑫泛红的眼尾,他在丁程鑫之后走了进去,老板问他,“都听到了?”
马嘉祺攥紧了拳头,“一定要解散是么?”他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染着怒气却又无可奈何,“好,解散,我会宣布的……”
老板笑着说,“嘉祺啊,你是个好孩子。”
马嘉祺没回答,只收转身打算走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脸说,“酒局,别让丁程鑫去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了,只记得当时他感觉自己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刚走出门他就措不及防的失去力气跪在地上,心口的肉像是被人揪着疼,浑身都发麻,头晕脑胀,像是一条上岸的濒死的鱼。
如今的丁程鑫没有听他解释,看到他的回答后如释重负般的笑了,“马嘉祺,你真的特别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去找公司解散时代少年团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吗?那天晚上本来我都打算去酒局了的,突然通知我不用去了,马嘉祺,我不傻,我什么都懂。”
马嘉祺瞪大眼睛,错愕的抬起头,“阿程……”
丁程鑫继续说,“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同意解散?”
马嘉祺放弃了,他不打算再瞒了,他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去看丁程鑫,缓缓开口道,“因为你。”
“我知道你爱团,我知道你为了团付出了多少,我也爱,阿程,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也想过和公司交谈,可是没用的,我们不是无所不能。”
“当我听到,你要……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的脑袋就跟不会思考了一样,我就那么走进去了,我同意解散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下,抬起头盯着丁程鑫的眼睛,轻轻的开口,“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比不上一个你。”
丁程鑫再也忍不住眼泪了,胡乱的抹了下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掏出那盘游戏磁带递给马嘉祺。
“你的。”他说,“滚回去和你的小熊当朋友去吧。 ”
马嘉祺脸颊一热,“你……都看到了?”
丁程鑫没说话,身后突然有工作人员说舞台要拆了喊他们快些走,丁程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留下马嘉祺在身后一口一个阿程的喊他,愣是一步也不落的跟着他上了车。
丁程鑫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马嘉祺,“你长大还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马嘉祺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个项链,摊开手掌摆到丁程鑫面前,“生日快乐。”
丁程鑫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看到项链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
他还没说完,马嘉祺就抢先一步给他带上,马嘉祺凑上来的一瞬间,熟悉的味道就包裹住了他,那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已经好久没闻到过了。
“喜欢吗?”
马嘉祺看着他,笑的明媚又阳光,嘴角弯起来,特别特别的漂亮。
那一瞬间,丁程鑫的心脏漏了一拍,他盯着马嘉祺的眼睛,思念的洪流很快就洋溢在他的心房,他突然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和马嘉祺一起逃,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平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嘴硬,而是凑马嘉祺更近了些,手指指腹来来回回的摩擦那条项链。
他说,
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END】
彩蛋是同居小后续~700+超级甜~
多多评论宝宝们~
【翔霖】再让我心动一次
#严×贺
#不告而别 | 久别重逢 | 破镜重圆
#8.6k+ 一发完
#有私设 勿上升
01
熬夜的时候恨不得把’我了不起’昭告天下,六点闹钟炸响的时候劈头盖脸都挂着‘我起不了’的悔恨。
贺峻霖神情恍惚的推开办公室大门,迎面撞上正抱着杯子靠在饮水机旁边等热水泡豆浆的林耀。
“嚯,你这俩黑眼圈,昨晚又上哪儿鬼混去了?”
三年级八个班的班主任都在一个办公室,托林耀那破锣嗓子的福,直接让贺峻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群焦点。
“消停会吧你。”贺峻霖揉了揉眉心,从门框和林耀之间挤了进去...
#严×贺
#不告而别 | 久别重逢 | 破镜重圆
#8.6k+ 一发完
#有私设 勿上升
01
熬夜的时候恨不得把’我了不起’昭告天下,六点闹钟炸响的时候劈头盖脸都挂着‘我起不了’的悔恨。
贺峻霖神情恍惚的推开办公室大门,迎面撞上正抱着杯子靠在饮水机旁边等热水泡豆浆的林耀。
“嚯,你这俩黑眼圈,昨晚又上哪儿鬼混去了?”
三年级八个班的班主任都在一个办公室,托林耀那破锣嗓子的福,直接让贺峻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群焦点。
“消停会吧你。”贺峻霖揉了揉眉心,从门框和林耀之间挤了进去,“趁早改改你这瞎猜八道的毛病,上次跟你说我在帮朋友上夜班,结果第二天全校都在传我在夜店上班,连校长都惊动了,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啊。”
一提起这事,林耀确实没什么辩驳的底气,撇撇嘴解释道,“……嗐,那啥,那真是个意外,我后来挨个办公室去解释了的,你放心,你在咱同事心里依旧是那个不怕风吹雨淋辛勤且正直的人民园丁……!”
“你走开。”
“好嘞!”
林耀继续挨着饮水机等热水,贺峻霖则从包里拿出个还热乎的鸡蛋灌饼,边咬边打开下午家长会要用的课件。
这次小考成绩不太理想,极个别学生还出现了明显退步的情况,一想到下午得跟不少家长打交道,贺峻霖就一个头两个大。
相比较下林耀就显得松弛的多,正翘着椅子乐呵呵的跟其他人讨论昨晚突然接到初中部葛主任的电话并花了三分钟就接受自己刚年满16的好弟弟早恋被抓的消息。
贺峻霖抿了口放在手边的豆浆,咂叭两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好像没买这玩意儿。
这时一直反扣在桌边的手机震了震,贺峻霖点开消息栏,最近一条是林耀发来的待领红包——188.88块。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也会有主动撒钱的一天,贺峻霖转过身,刚好对上林耀笑眯眯的打量。
“你中奖了?”
林耀举起一根手指,十分做作的左右摆了两下,摇摇头,“嗐,只是突然有点感慨而已,我弟这个年纪都已经谈上恋爱了,你竟然还是单身,算了,给你发个红包安慰一下吧。”
“……神经。”
贺峻霖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自觉,转回身,跟隔壁班孙老师要了张值班表后便继续旁若无人的咬鸡蛋饼。
七点刚出头,教学楼一片匿静,贺峻霖整理完课件,分心听其他人聊了几句各自班里的问题学生,听入迷了没注意身后动静,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林耀堵在了工位上。
从大学室友到同年级班主任,这小子眼神一飘贺峻霖就知道他想干嘛。
果然,林耀挨着贺峻霖,神秘兮兮的凑近问道,“喂,你老实跟我讲,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贺峻霖只觉得莫名其妙,后仰把两人距离稍微拉开了些。
“你别装傻哈,咱学校光我知道的就不止一个老师对你有意思,之前不是还有高年级老师给你送花玫瑰来着,你小子眼光挺高啊,真就没一个看上的?”
贺峻霖半点没犹豫,“嗯,看不上。”
林耀在心里默默为爱而不得的追求者们点了三根香。
身为一名资深颜控,林耀对贺峻霖肤白貌美身高腿长的清冷系形象打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保持高度认可,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不需要费心思就能吸引很多人注意的主,却在不该输的环节输了个一败涂地。
“试试嘛,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拜托,明年你就整三十了亲,不抓住青春的尾巴尝尝恋爱的滋味不觉得很可惜吗?”
处在热恋期并准备明年结婚的林小耀正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把办公室唯一一位单身人士拉进脱单队伍。
被拉拢者放弃挣扎般叹了口气,放下手里已经见底豆浆杯,把包装扔进垃圾桶,收拾完一切后才笑着冲林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过恋爱的滋味?”
“什、什么意思啊?”林耀脑筋出现一瞬间短路,但很快就从这只言片语里琢磨出个七七八八来,“不对,你谈过?你什么时候谈的啊?大学我跟你同吃同住我怎么不知道?”
压根就不在大学谈的,你个傻得儿能知道个屁。
贺峻霖捻起支红笔,随意转了两下,十分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高中。”
“高中?!”林耀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瞬间往外弹了两步,一把捂住心脏哀嚎,“哇靠!你小子竟然早恋!”
贺峻霖压着火,“……你他妈怎么不干脆拿个喇叭绕着学校喊。”
当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恋爱为何物的清纯剩男形象瞬间化成一道风一吹就散掉的轻烟时,林耀觉得天都塌了。
但当老师这么多年,心理承受能力也算业内佼佼者,林耀很快就从悲愤中缓过神来,开始无止尽的八卦。
“那你对象……哦不前任……你前任好看吗?”
“好看啊。”贺峻霖应的理所当然,还不紧不慢补了一句,“反正比后来所有追我的长得都好看。”
怪不得谁都看不上,尝过精粮的确实吃不来糠咽菜。
见贺峻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反感,林耀壮着胆子继续追问,“那难道是他虚有其表,谈了以后你才发现他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外一无是处?”
刚说完就收获到一个一言难尽的白眼。
“你真不愧是语文老师。”
联想能力一绝。
“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旷课,成绩优异,年年三好生竞赛奖拿到手软,没记错的话他高中优秀毕业生的照片现在还在母校门口的宣传栏里挂着呢。”
林耀听的一愣一愣的,“……那就是他家里条件不好,穷小子一个,你爸妈想要你毕业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所以狠下心来棒打鸳鸯对不对!”
除此以外林耀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贺峻霖不疾不徐的抛出了最后一击,“不至于,他家庭条件挺好的,有房有车,爸妈名下都有生意,姐姐是意大利设计师,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
“哇焯那你们分个屁的手啊?!”林耀真是服了,“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还是个会爆金币的高级玩家你就这么让他流入市场了?”
贺峻霖在面前这张五官快拧成一团的脸上看到了七个大字——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耀把陶瓷杯往桌上一放,磕出声不轻不重的撞响。
贺峻霖盯着电脑屏幕,手边放着沓还没改完的作业本,高中发生的事距离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真要细究其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贺峻霖垂下眸子发了会儿呆,随后用红笔在试卷的空白位置寥寥三笔画了个模糊的小树杈。
喃喃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但林耀听到了,他说。
“大概是没缘分吧。”
02
家长会安排在下午一点,但十二点刚出头就有车陆续驶进体育馆边的临时停车场,彼此熟悉的几个家长围坐在班里聊家常,直到走廊传来愈近的脚步声才逐渐趋于安静。
贺峻霖迈上讲台,将相关文档导进电脑后才回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姓,笔锋有力大气,干净利落,是份很漂亮的板书。
平时课上面对的都是群八九岁的半大小子,乍一下替换成一群成年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正式开始前,贺峻霖又环视了一圈教室,确认是否还有学生家长没赶到,第一年家长会,坐在底下的面孔大多都很陌生,除了……
与后排那道阍灼视线撞上的那一刻,贺峻霖瞳孔紧缩。
那张曾在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可如今却陌生比熟悉占比更多的面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毫无防备的闯进了狭小视野。
贺峻霖靠本能先回避掉视线,慌乱的低头从手边文件里找课件,脑子乱糟糟的支撑不起任何有价值的思考,手边几张A4纸被胡乱拨到一旁,挨着讲台边缘滑落到地上,又被踩上半个脚印。
八排六座。
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的学生是——严景温。
贺峻霖对这个学生的印象很好,成绩优异又不闹腾,别的小孩抽屉里藏一堆漫画书,他桌上永远有两本课外读物,读书那会总觉得老师都偏心眼,现在自己当了老师才明白这种乖巧的香饽饽有多讨喜。
严景温,他姓严……
握在鼠标两侧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着白。
该说讽刺还是悲哀呢,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座位上,坐着那段曾有始无终的初恋。
03
直到带着个别几位需要谈话的家长回到办公室,贺峻霖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甚至快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独立结束的家长会。
严浩翔的出现就像枚一经发现就濒临计时结束的炸弹,刺眼的白光和震碎耳膜的冲击让大脑久久陷入一片空白的境地。
林耀中途回过两趟办公室,因为互相忙着招待家长没来得及搭上话,办公室大门敞开一半,人来人往鲜少热闹,等送走最后一位家长,贺峻霖才终于从紧绷的工作状态中抽出身来松了口气。
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竟然已经快五点。
99+条未读群消息里有几份年级主任下发的相关教案报告模板,提醒所有在校职工周一晨会统一递交纸质文件,贺峻霖收拾东西,起身打算去趟打印室。
原本闹嚷攒拥的校园伴随着远去的说话声再度回归平静,就跟先前被溅起波澜的一汪清池般渐渐恢复匿默。
贺峻霖叹了口气,迈出办公室那刻,余光却瞥见驻留在走廊围栏那道无比高挑的身影。
严浩翔靠站在距离办公室斜侧面仅几步路的地方,余晖洒在左半边仿佛镀了层橙光,原本正盯着面前某一处发呆的视线顺着开门的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霎时贺峻霖愣在原地,指节还搭在门把上没来得及松开。
严浩翔走近,站定,黑色风衣被风掀起半边衣角,继而将额前碎发稍稍吹开些,现出愈发深邃的眉眼。
记忆里曾经维持平视的身高差现在却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视线。
“贺老师,好久不见。”
成年男人声线平稳清冷,是段很客套且不掺杂多余情感的开场白,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异常生疏,贺峻霖点点头,“好久不见。”
声音有点哑,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多久?”
问题被抛来的猝不及防,莫名有种随堂测验被点名的错觉。
“十、十多年了吧。”
贺峻霖开口才发现,自己竟下意识模糊掉了时间,似乎不想让对话的重点显得那么生硬,但话音刚落,耳边却响起严浩翔纠正的声音。
“嗯,十二年。”
竟然已经十二年了,贺峻霖突然有些恍惚。
毕业后的生活就像被时断时续的摁了加速键,工作的时候一忙起来总觉得时间溜太快,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一眨眼竟捱过了十余个年头。
04
记忆闪回到那个平淡如期的傍晚,在家楼下遇见那位致雅贵气的女士前,贺峻霖正兴冲冲的准备坐车去市中心跟严浩翔看电影。
那天天气很好,晚风和煦,穿过层层屋檐落在肩侧的余晖金灿灿的,覆在手臂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暖意。
即便时隔多年,贺峻霖依旧觉得那天很适合约会。
可以踩着斑马线在马路上偷偷牵手,可以在影厅最后一排旁若无人的接个吻,手边有两杯冒着凉气的冰可乐,焦糖味的爆米花总是甜的过分。
她堵在巷口骂了些什么来着。
‘恶心’、‘不要脸’、‘没教养’、‘脏’、‘你这种人离我儿子远一点’……总之是些不太好听的话,贺峻霖记不清了。
严浩翔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两个小时,联系不到贺峻霖的分秒里,看着人群进场又散场。
那层压境而来的夜幕掩没地平线最后一道亮光,对话框最底下少年那句满怀期待的‘一会见’,竟成了两人迈过青葱岁月后长达十余年的开场白。
贺峻霖下意识想抽根烟,手刚贴进口袋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
“贺老师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严浩翔掏出手机,不容拒绝的将亮着的屏幕反递到贺峻霖面前,“严景温这小子性子皮,在家不怎么听话,不服管教,辛苦你多费心,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好、好……”
贺峻霖抱着手机老老实实加上好友,细看其实指尖都在抖,脑子还不太拎清,以至于并没有对一个九岁小孩家里校外两副面孔的说法感到奇怪。
“严景温他……”当下气氛实在算得上不尴不尬,贺峻霖收回手机,掌心沿着裤缝蹭了两下,佯装随口提起,“以前倒也没觉得,现在仔细想想,他跟你还挺像的。”
“哦?是嘛。”
严浩翔手里的工作消息刚回一半,闻言抬起头,饶有兴趣静等下文的模样竟让贺峻霖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眼睛,眉峰,比同龄人更优越的骨相,还有——”贺峻霖稍顿,随后苦笑了一下,似乎也折服于自己的联想能力,“成绩也跟你一样好。”
就像他记忆里幻想过的严浩翔小时候会有的样子。
贺峻霖半低着头,碎发遮在额前挡掉大半张脸,从严浩翔的角度只能看到唇边紧抿着,是心情糟糕的习惯。
前任相见终究还是尴尬的,更别提对方已经组建家庭,连儿子都已经从上街打酱油到了凭一己之力拿下小学生奥数特等奖的年纪,事到如今,除了好聚好散诚心祝福之外似乎也没有别……
贺峻霖脑子乱的很,但明面上仍旧保持一贯以来的客套模样,看不出异样。
严浩翔回完手头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放回口袋,双手交叠揣在身前,慢条斯理的开口,“以前总听别人说外甥像舅,我还不信,不过既然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我得抽空去找我姐邀功了。”
几乎是瞬间,那双原本懒恹的眸子怦然抬起,在落日的映衬下闪过阵不易察觉的亮。
“外……外甥?你说他、严景温他、他是你外甥……?”
05
夜幕降临后的市区仿佛被一张巨大的圆顶黑网笼住,一眼望去瞧不见边,主干道上星星点点,那些穿过落地窗钻进耳膜的车鸣是没被夜色抹去存在痕迹的证明。
严浩翔曲着腿靠坐在飘窗上,屋里没开灯,对面高厦楼顶广告牌映来的荧荧蓝光和手机被调低的亮度勾勒出半抹身形轮廓。
指尖下滑,屏幕上是贺峻霖的朋友圈。
会因为食堂菜色不合胃口一连发三顿吐槽,会因为周一要执早勤恨自己起不来,会因为晚上熬夜加班赶教案点一杯咖啡然后清醒到凌晨四点在朋友圈崩溃。
翻着翻着,不知不觉翻到了底。
最底下显示‘朋友仅展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明明是最丰富姿彩的年岁,他又是个那么鲜活又乐于分享的人,可自己对他的了解却被这条横杠止步于区区半年。
不够。
远远不够。
06
第二天,黑色奥迪停在校外树荫下,从四点半等到了六点半。
昨天扫了眼教室里贴着的值班表,今天不是他管晚自习,事业心再重也不至于待到现在都不下班。
严浩翔耐心渐失,下了车往传达室走去,保安还没来得及把外来访客登记表递出去,严浩翔便伸手越过窗口就着保安的力道在纸上签下大名。
在教学楼转了一圈没找到贺峻霖,倒碰上了刚从教务处回来的林耀。
“诶?我记得你,你不是那个谁的家长吗?”
林耀停在办公室门口,眨眨眼确认自己没认错。
这人昨天在走廊上站了很久,除了中途看过几次手机外也不跟别人搭话,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纯粹是因为身形相貌太过优越才让林耀路过时多留意了两眼。
“贺老师在吗?”
“你找贺老师啊?”林耀下意识往办公室瞥了眼,又反应过来,“他不在,中午请了病假,一点不到就走了。”
“病假?”
“对,您找他有事是吗?”林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我打过了,没人接。”
林耀茫然的‘昂’了一声,听筒贴在耳边,响了很久都只有接通后被拖成平音的嘟嘟声。
“估计是身体不舒服正睡着呢,他这人吃了药就容易犯困,经常一睡就是十个小时,外头雷打震天响都吵不醒的。”林耀意识到自己又嘴碎了,看了严浩翔一眼,“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可以跟我说,晚点我帮您转达。”
“他经常生病?”严浩翔没头没尾的追问了一句。
林耀顿了顿,解释,“那倒也没有,就是偶尔碰上换季或者过敏期的时候比较容易遭上。”
办公室门外陷入短暂沉默,片刻,严浩翔开口问道,“方便告诉我一下贺老师的地址吗?”
很唐突的请求,林耀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模样斯斯文文,但举手投足间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却仿佛镀着层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林耀礼貌笑了笑,淡淡道,“不好意思,这恐怕不太方便。”
在不清楚对方到底什么目的前,林耀当然不可能把贺峻霖的个人信息随随便便扔给一个陌生人。
料到会被拒绝,严浩翔点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随后翻转递给林耀。
看清屏幕的那刻,林耀霎时出神,诧异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到耳边传来声叹息。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心他。”
07
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守口如瓶坚守底线的正直里,下一秒就连地址带门锁密码一次性给透了个干净。
严浩翔开门走进的时候,贺峻霖迷迷糊糊刚发了身汗,正懒洋洋扒在厨房吧台上倒水喝。
乍一下跟门口的严浩翔撞了个眼对眼,贺峻霖怀疑自己大概是烧糊涂了,举着水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你、你怎么……”开口才发现,哑的几乎发不出声。
贺峻霖揉了揉鼻子,试图散掉些鼻音,唇色因为不适比正常偏白,较高中那会儿又瘦了不少,宽松到有些不合身的睡衣随意耷挂着,看着没什么精气神。
两人面对面站了会,严浩翔沉深如墨的瞳孔里映出的情绪晦暗不明。
“贺峻霖,这几年生病没人照顾的时候,你有想起过我吗?”
有想起过这个所有老师眼里的乖学生高中三年唯一一次晚自习翻墙出校被通报批评只是为了去药店帮你买胃药吗。
在严浩翔看不见的角度,抓着水杯的手不自觉攥紧。
或许是吞了颗药的缘故,贺峻霖难得反应迟钝,眨眨眼,略显失焦的答应道,“都是些小毛病,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谢……”
‘谢’字还没说完,就被已经走到跟前的严浩翔打断。
“我不知道我妈会来找你,我不知道她会对你说那些话,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联系不到你了。”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末下眼梢,这么多年反复在脑海预演过却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场面令他也有些无措。
“对不起。”
如果当时自己能早一些反应过来,能赶在贺峻霖彻底搬走前找到他,这声道歉也不至于来的这么晚。
托林耀的福,让靠密码进屋的严浩翔显得不那么像私闯民宅,但眼下显然不是叙旧的最好时机。
贺峻霖低着头,贴在杯口轻抿了一口温水,杯壁上刻着些粗糙的花纹,肆意裁剪着顶灯投射而来的碎光。
或许是等了太久,愧疚了太久,重逢就像一封迟迟没寄出的信,里面布满了洋洋洒洒的印记。
“贺峻霖,我知道的,你一直没有安全感,你最怕被人当成异类。”
所以当严浩翔得知自己那个一贯强势且满腹掌控欲的妈去找过贺峻霖时,他甚至不敢去想贺峻霖经历了什么。
“我曾经几百次几千次的提醒自己,如果有一天能找到你,我一定不会吝啬我的喜欢,我想抱抱你,再提醒你,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图新鲜,不是青春期脑子发热的一时冲动,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明明比谁都清楚,我是真的做好了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准备的。”
只开了半扇阳台移门的房间,不同频次的呼吸里,落针可闻。
贺峻霖茫然的抬起双眸,眼尾不知是没退烧还是怎么的,红了一片,淡淡蒙上的一层水雾让视野里原本清晰的身影也愈来愈模糊。
“可是贺峻霖,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严浩翔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悬在意识里那根弦骤然绷紧。
好疼啊……
怎么突然这么疼……
贺峻霖极度痛苦的弯腰捂住胸口,仿佛有根针正缓慢又残忍的一寸接一寸往心脏里推,呼吸闭塞令他喘不上气,贺峻霖着急想解释些什么,却连着肺咳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痛的没有力气,扒在桌边的手一软,整个人便直直往后倒。
恍惚间,贺峻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隔着衬衣,严浩翔感觉到怀里人的体温高的吓人。
好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想不管不顾睡一觉的念头了。
这份意愿支撑着贺峻霖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又侧过身蜷成一团,是个明显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贺峻霖习惯把脸埋进被子里,临睡前似乎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
正放轻动作替贺峻霖拭去泪痕的严浩翔听见了。
他说,“严浩翔,我希望你好。”
08
‘为了你好’这句话,这么多年严浩翔听过太多遍,这种将自己意愿强行加给别人的行为其实很讨嫌,但从贺峻霖口中听到这句话时,当年对他一声不吭离开的埋怨一瞬间只剩下了心疼。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只有道透过纱帘引来的淡光,长时间的深睡眠让贺峻霖已经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睁着眼睛怔怔盯了会天花板,仍旧不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床铺另一侧微微塌陷,被特意调暗的屏幕光映照着严浩翔紧锁的眉头,他背靠床头坐着,狭小区域里偶尔传来几声手机的微震。
察觉到什么,严浩翔偏过头,正对上贺峻霖明显还没清醒的视线。
“醒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手背向下轻轻靠了靠贺峻霖的额头,温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吧,你的烧好像还没完全退,现在有胃口吗,我熬了点清粥,去给你热一……”
贺峻霖并没有给严浩翔把话说完的机会,自顾自翻过身,短暂犹豫了一下,随即一只手迅速环上严浩翔的腰,整个人近乎蛮横的埋头冲进他怀里。
探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严浩翔无措的绷紧半边身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贺峻霖蓬乱的头发和被汗沁湿的鬓角。
片刻,怀里传来一声闷哼,“原来刚才不是做梦……”
整个人难得轻松,仿佛压在心口的巨石突然瓦碎般很不真实,就像看着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严浩翔一样不真实。
严浩翔这才回过神,嘴角忍不住一点点上扬,最后笑了笑,跟着用肯定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嗯,不是做梦。”
以重逢为名的破镜重圆似乎比以为的简单的多,以为是个要很努力很耐心花很久才能解开的结,直到遇见严浩翔那一刻,缠紧的绳索却自动解了锁。
就像一对恋爱多年的情侣,在某个周末挨着睡到自然醒,然后揉了把对方乱糟糟的头发,在嘴角啄下枚早安吻。
算和好了吗,贺峻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无所顾忌的抱了足足有五分钟,贺峻霖竟然又开始犯困,上下眼皮打了会儿架,堪堪休战前,耳边递来阵温热,是严浩翔的声音。
“贺峻霖,我想听你再说一次。”
贺峻霖抬起脑袋,眼底蔓着强行压下困意后的茫然,“什么?”
“说我爱你。”
指腹蹭过额头,随意撩起耷着的碎发,严浩翔俯身,吻过眉梢,吻过眼尾,顺着鼻尖一路往下,说话间无意蹭过干燥的唇边,“再说一次,再让我心动一次。”
贺峻霖只觉得喉咙绷紧,眼眶发酸,情绪如断坝下的洪水愈来愈烈。
沉默后,贺峻霖重新把头埋进怀里,找到对方心跳的位置,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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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小狗总爱哭
温柔无底线总裁 X 黏人会哭男大
泪失禁体质|微姐狗
“我家小狗不太好哄。”
“宋总,等会林氏那边的代表人要来公司,您看是……”
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知道自家总裁下午安排了其他活动,但刚好撞上了林氏代表人来公司的时间。
宋亚轩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思忖几秒道,“推了吧。”
没有过多的话,他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径直离开了办公司。
手机通知栏里躺着一条最新的信息,宋亚轩瞥了一眼,因为路上有监控,所以回复他。...
温柔无底线总裁 X 黏人会哭男大
泪失禁体质|微姐狗
“我家小狗不太好哄。”
“宋总,等会林氏那边的代表人要来公司,您看是……”
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知道自家总裁下午安排了其他活动,但刚好撞上了林氏代表人来公司的时间。
宋亚轩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思忖几秒道,“推了吧。”
没有过多的话,他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径直离开了办公司。
手机通知栏里躺着一条最新的信息,宋亚轩瞥了一眼,因为路上有监控,所以回复他。
耀文:【哥哥,我错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弟弟,又听话又黏人,还会撒娇,像宠物店里可爱的萨摩耶。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爱哭了,哭了还不好哄。
前几天去外地出差,因为太忙而没及时回复刘耀文的信息,等他回家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缩在沙发上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小狗。
宋亚轩怎么都哄不好这人,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不愉快让他没了耐心,索性直接去了公司,在休息室里待了两天。
到底是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狗,宋亚轩哪里舍得冷落他,连续加班才勉强处理完手上堆放的工作。
现在,要回家抱抱他了。
指纹解锁门锁,电子滴声响起,手放在门把上,不等他推开门,门就里面的人拉开了。
胳膊被抓住,那人用力将他拽了进去。
宋亚轩没站稳,虚虚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手背后撑住身子。
刘耀文从来都不会抑制自己的思念,手掌紧紧搂住哥哥的腰身,脑袋耷拉在他的颈窝处,轻蹭着。
“哥哥,我错了。”
像是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一般,偏偏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的狼狈。
宋亚轩失笑,双手捧起刘耀文的脸,食指点了下他的鼻子。
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尾泛着红,应该是哭过了。
“怎么这么爱哭?”
怕哥哥心烦,刘耀文别过头隐藏着自己的表情。
“我、不哭了。”
不哭了,他觉得乖乖听哥哥的话,哥哥就不会丢掉他。
宋亚轩嘴角微扬,宠了小狗这么多年,像这次一样冷落他还是第一次,所以他难免有些害怕了,怕惹得主人心烦,怕他不是主人唯一的小狗。
掰正刘耀文的脸,宋亚轩喘了口气,开始解释。
“耀文很乖,是哥哥做错了。”
“哥哥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该让耀文带着情绪过夜。”
“哥哥不会丢掉你的,哭也没关系,你什么样哥哥都喜欢。”
泪失禁体质的人本来就是硬憋着一口气才能不掉泪,偏偏宋亚轩还要用这种语气来哄他。
刘耀文撇开他的手,脸紧贴着他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掉着小珍珠。
宋亚轩是又心疼又好笑,不哄了哭,哄了也哭。
纤细的手指不停顺着他的头发,右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仿佛是在安抚。
等到啜泣声几乎要消失的时候,宋亚轩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弟弟,你是爱哭鬼吗。”
作为年轻有为的商业新贵,母校京都大学每年都会给宋亚轩发送校庆邀请函。
与以往不同的是,宋亚轩这次接受了母校的演讲提议。
可以容纳几千人的礼堂如今里里外外都被围满了,宋亚轩在讲台一侧调试着PPT。
手机忽地亮了一下。
刘耀文:【小狗蹲墙角.jpg】
刘耀文:【哥哥好受欢迎啊。】
白衬衣配黑色西装裤,身材修长,配着金丝眼镜格外禁欲,偏偏宋亚轩还解开了袖口的扣子,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
刘耀文不满地听着周围的同学的议论声,大概是说等会要去要哥哥的微信,想搭讪。
半小时的脱稿演讲,气场强大但眼神又是如此温润,想不一见倾心都难。
临近结束,宋亚轩抬眸对上刘耀文的视线,他看出了刘耀文的不开心,于是浅色的眸子里漾上笑意。
小狗就是这样的,藏不住心事,爱哭是一副模样,但生气又是另一副模样。
会冷着脸,就差把要哄两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坐在刘耀文前面一排的女同学几乎要疯掉了,忍不住摇晃着旁边朋友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宋总他冲着我笑了!!”
“是冲着大家笑!”
“胡说!就是冲着我!”
刘耀文没忍住踹了下地,眉头紧皱着。
清润低醇的声音做了最后的总结,那抹完美的身影最终是要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前排的女生忍不住开口问,“宋总,明年校庆还可以见到您吗?”
声音不大不小,整个礼堂都能听到。
宋亚轩回眸,对上学生们期待的目光。
他回到讲台中心拿起放在上面的话筒,一手撑着桌面,看向刘耀文的位置。
现在不哄的话,一会就难办了。
“不太确定。”
“家里养了只小狗,太黏人了,平时到哪都要带着,离不开一点。”
“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不抱着了,估计一会又要闹了,明年的话……估计要看情况。”
现场引起不小的轰动。
胆大的男孩子忍不住提议,“那宋总把小狗也带过来呗。”
“我们家小狗不太好哄,要看它愿不愿意了。”
回到休息室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耀文,他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小半杯。
刘耀文习惯地接着水杯,喝掉了剩下的水。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了一只小狗呢?”
漂亮的眸子眨了眨,他被刘耀文带着坐在他旁边,抬手拽住他的衣领。
手指上滑,指尖挑起刘耀文的下巴。
“不是小狗吗?那么黏人,醋劲还那么大。”
刘耀文用力抱住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甚至还和自己有了体型差。
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易被察觉的情绪。
“是小狗。”
是哥哥的小狗。
“明年不准来了,好多人在看哥哥。”
黏人、听话、乖、会醋。
小狗属性拉满,宋亚轩很难不疼爱他。
“不答应的话……你会哭吗?。”
刘耀文脑海里还浮现着在礼堂里那群人看哥哥的目光,有崇拜、有羡慕、也有爱。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事与愿违,哥哥现在还要试探自己。
滚烫的泪水落在衬衣上,打湿了一小块。
宋亚轩无奈地笑了声,他知道刘耀文是又委屈上了,情绪稍微一激动就要掉泪。
“小狗,别哭了。”
泪失禁体质没给刘耀文带来多少苦难,换句话说,刘耀文是情绪特别稳定的那种人。
他很少和别人起冲突,或者说别人几乎不敢惹他,要怪就怪他这张脸,压迫感太强大了,冷脸的模样太可怕了。
可偏偏刘耀文遇到了宋亚轩,一个轻而易举能拿捏他情绪起伏的人。
面对哥哥,他没什么自控力,哥哥一不理他他就会委屈,话稍微说重点就会难过。
他怕宋亚轩烦他,所以每次都忍着不哭,可宋亚轩次次都耐着性子哄他,惹得他更想哭了。
有的时候实在是哄不好了,宋亚轩也会打趣他,“刘耀文,你总是这样哭,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这一说更完蛋了,哭得更凶了。
最后没办法了,宋亚轩只好放下手里的工作,让人抱着自己,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小狗逗不得,急眼会咬人的。
刘耀文最听不得宋亚轩提什么女朋友,不喜欢他说谈恋爱的事情。
在他心里,哥哥已经是自己的私有物了。
接手公司前期,宋亚轩少不了应酬,衣服上多多少少会沾染些香水味。
那时候,刘耀文知道他很累,舍不得让他哄自己,只能每天晚上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好不可怜。
再后来,公司稳定了,宋母开始时不时给宋亚轩安排相亲,让他多和女孩子接触。
无一例外全被宋亚轩拒绝了,母亲是个开明的人,开始怀疑自己儿子的性取向,于是男孩女孩换着介绍。
宋亚轩懒得解释,反正最后都会有个咬人的小狗把他的相亲搞砸。
就是有一点不好,咬人的小狗总是偷偷哭,说什么他要有嫂子了,哥哥不要他了。
宋亚轩只觉得头疼,每天被相亲烦着,下班了还要哄小狗。
最后实在忍不了了,他直接以“有喜欢的人了,在追”为理由,让母亲别再给他安排相亲。
兑了杯温水递给刘耀文,宋亚轩一手撑着头,“刘耀文,再哭下去就要脱水了。”
男孩委屈巴巴撇着嘴,“呜……我也不想哭,可是我控制不住……”
他在别人面前一向是强大又张扬的存在,仿佛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值得他留恋。
可到宋亚轩这里全都变了,心脏受哥哥牵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他的情绪。
“哥哥,别、别嫌我烦。”
指腹拂去刘耀文脸上的泪珠,宋亚轩哄小孩一般哄着他。
“不嫌你烦,哥哥最喜欢你了。”
小狗低下头,爱哭能怎么办呢,都怪他太喜欢哥哥了。
是那种喜欢,想结婚的那种。
公司新招了一个秘书,女孩子。
做事利落,办什么事都能让宋亚轩放心,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好了。
太会关心人了。
或许是在前一个岗位上留下来的习惯,小姑娘心思细,总是会注意老板的喜好。
如果不是因为眼神太过于单纯,除了崇拜看不出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怕是公司里都要传宋亚轩和他的绯闻了。
宋亚轩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可他怕刘耀文在意。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秘书只在公司工作,几乎不可能和刘耀文见面,所以也就放宽了心。
晚饭后,宋亚轩窝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刘耀文则是一动不动盯着他。
似是察觉到小狗想要说什么,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
放下电脑的那一刻,小狗立刻扑到他身上。
“怎么了?不开心?”
左手被抓住,刘耀文指着他指尖的创可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哥哥受伤了,他应该关心一下。
可是……粉红色的创可贴,肯定不是哥哥买的。
是别人的,女孩子的。
宋亚轩眼皮突突乱跳,翻文件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血珠一直往外渗,一时间止不住。
秘书立刻递给他创可贴,回家前也忘记揭下来了。
他按住刘耀文的肩膀,“先别哭。”
“不小心被划伤了,让我秘书买的。”
粉红色的创可贴被扔进垃圾桶,宋亚轩举着食指,变被动为主动,“疼,弟弟吹吹。”
第二天,宋亚轩在家办公,稍微重要一点的文件就安排助理送到别墅里。
蓝色文件夹特地被圆角器处理过。
刘耀文的手机没电了,索性拿着宋亚轩的手机玩游戏。
微信消息不合时宜地出现,他手滑点了一下,弹窗立刻覆盖游戏界面。
秘书:【文件夹都处理过了,宋总小心一点,如果在家里被划伤我可能没办法提供创可贴服务。】
分明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对上司的阿谀奉承,应该是让人笑话的话语,毕竟宋亚轩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心细。
可刘耀文却不这么觉得。
哥哥骗他了,那个创可贴不是哥哥派人卖的,是秘书姐姐送给哥哥的。
哥哥骗人……
眼眶里立刻蓄满泪水,他抬头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的人,委屈地低着头。
注意到刘耀文的不对劲,宋亚轩立刻停下工作,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子。
“小狗,怎么又哭了?”
瞥见一旁亮着屏幕的手机,他看清了秘书发来的信息。
宋亚轩失笑。
“骗你就是怕你哭,这下好了,还是哭了。”
他碰起刘耀文的脸,主动坐在他腿上。
“这次换个方式哄你好不好?”
低头,轻蹭刘耀文的鼻尖。
小狗最喜欢主人这样的行为,因为这样会很有安全感,刘耀文的话……应该也是一样的。
“小狗,哥哥不会不要你,因为喜欢你。”
刘耀文吸了吸鼻子,“哥哥这句话说了很多遍了。”
宋亚轩微微挑眉。
笨狗,不懂他的意思。
“你不会有嫂子的,因为,我说的喜欢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很明显,刘耀文愣住了。
宋亚轩点了下他的额头,“不回答我吗?”
面前的人呜一声扑进他怀里,好像哭得更凶了。
“我也、也喜欢、哥哥。”
语气哽咽,手臂用力抱着宋亚轩。
他哭笑不得,觉得刘耀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刘耀文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宋亚轩,忍不住亲了口他的唇瓣。
一触即分。
“最喜欢哥哥了。”
“恩,我知道。”
宋亚轩想,刘耀文泪失禁又怎样,反应也只会被自己弄哭,也只会当着自己的面哭。
END.
彩蛋是家长的反应+一点小狗暗恋日记
想要宝宝们的红心蓝手!大家七夕快乐!
【文轩】毕业悸
#乖痞撩拨技能满点文×不对外暗恋苦恼轩
#6.3k+ 一发完
#有私设 文笔渣 勿上升
01
每次穿过九班门外走廊,宋亚轩总会佯装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教室最后排靠窗男生,但由于座位太靠近后门,好几次都没法借随意一瞥的动作看一眼想见的人。
“轩啊,你是对楼下有什么执念吗,为啥每回都要多跑几步路来这头上厕所啊。”
殷俞杰虽然不理解这番无用功但还是乐意陪宋亚轩溜达,毕竟高三年级压力实在太大,一天天陷在连课间都没人愿意从书本里抬头的氛围属实憋闷。
一班位于勤慎楼三楼最东侧,九班则在勤慎楼二...
#乖痞撩拨技能满点文×不对外暗恋苦恼轩
#6.3k+ 一发完
#有私设 文笔渣 勿上升
01
每次穿过九班门外走廊,宋亚轩总会佯装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教室最后排靠窗男生,但由于座位太靠近后门,好几次都没法借随意一瞥的动作看一眼想见的人。
“轩啊,你是对楼下有什么执念吗,为啥每回都要多跑几步路来这头上厕所啊。”
殷俞杰虽然不理解这番无用功但还是乐意陪宋亚轩溜达,毕竟高三年级压力实在太大,一天天陷在连课间都没人愿意从书本里抬头的氛围属实憋闷。
一班位于勤慎楼三楼最东侧,九班则在勤慎楼二楼最西侧,一东一西分布在最两头,除了偶尔遇上团体活动外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走到距离九班后门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时,宋亚轩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往常熙熙攘攘挤着一堆人的走廊今天空荡荡的,窗沿推开半扇,使得原本就处于阴凉面的教室显的更为沉闷。
晃晃悠悠走到廊外中前段,宋亚轩借回头望的小动作用余光瞟向那个熟悉的位置,刘耀文曲起腿倚靠在课桌旁,正把玩着篮球和同桌聊天。
尽管只有张谈笑间嘻嘻然的侧颜,宋亚轩还是忍不住慢下来多瞧了他好几次。
有预感般,刘耀文偏头望向窗外的时候,恰好和宋亚轩对上视线,但交集只短暂存在了一瞬就被后者先一步躲开,回头后的脚步匆匆忙忙的,还差点被卫生间门口凸起的瓷边绊个趔趄。
殷俞杰眼看着宋亚轩耳后浮起抹淡粉,红晕由浅及深紧随其来,不由抻着头上下打量,“喂,你怎么啦?脸红成这样?”
“热的。”
“热?”殷俞杰疑惑的敞了敞领口,只觉得今年四月虽然比往时多几分暖闷,但也没到出门逛一圈就发汗的季节。
宋亚轩心神不宁的,弓着背站在洗手台前卯足劲往脸上泼冷水,水滴顺着侧颊滑落至下颌,沁肤凉意渐渐安抚下宋亚轩悸动不已的心跳。
刚刚,好像对视上了。
如果没躲开的话,是不是能鼓起勇气冲他打个招呼,但宋亚轩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唐突,毕竟人和人之间并不是我认识你你就一定认识我的对等关系。
再等等吧,总有机会说上话的。
宋亚轩总把这番说辞当作自己停滞不前的借口,然而一等再等,转眼又是四季一年。
回班级的路上,宋亚轩刻意压低视线没再往刘耀文方向瞟,目光略过门框窗沿,游离着靠望向外阳台上放着的几株绿植来分散注意力。
直到走过九班后门殷俞杰才拱了拱宋亚轩肩膀冲身后教室使了个眼神,“还记得万伟峰吗,就上学期罗哥有事,替罗哥来咱班代课的地理老师。”
是个很有个人风格的老师,虽然凶巴巴的但教学质量非常高,宋亚轩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又见殷俞杰凑近几步小声嘀咕,“我听说啊,老万在他自己班里抓早恋呢。”
“抓早恋?这怎么抓啊?”
高中三年谈恋爱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每个班里都有几对关系暧昧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捅破恋爱这层窗户纸。
同学之间知道了无非是借着某些契机起起哄而已,在不影响成绩的前提下,见过班主任私下教育学生的,堂而皇之在班里抓早恋的属实没见过。
“昨天放学以后老万把九班一个不落全留堂了,发了几张白纸让他们写出班里哪几对在谈恋爱,谁先写完谁先走人,不记名投票。”
说一半,殷俞杰还煞有其事的抖了抖全身鸡皮疙瘩,“听说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爆出来五对,班里班外都有。”
怪不得今天九班的整体气氛和平时相比明显压抑不少,连课间打闹的人都没见几个,但相比较了解事情原委,宋亚轩更好奇九班谈恋爱的都有谁。
或者说,他更想知道刘耀文在不在这份名单里。
“刘耀文?”殷俞杰对宋亚轩突然提到刘耀文有些好奇,篮球场上碰到过几回,球技是公认的不错,人长得帅再加上有运动天赋加持,也算在高中部小有名气。
“想跟刘耀文谈恋爱的肯定不在少数,你不打篮球不知道,场子里头但凡有他,来看球的女生都比平时多一倍,但我倒是没听说过他跟谁走的近。”
02
隔天一早,宋亚轩就被安排去校门口值岗。
说白了就是抓迟到学生,时间跨度从七点五十至八点二十,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借机躲掉枯燥乏味的早读。
宋亚轩百无聊赖的站在岗亭外发呆,手头捏着薄薄一打记录条,学校位于市区支干道路上,斜对角还有所幼儿园,八点多正是小朋友们陆陆续续被家长送来的时间,街边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保安大叔到了点得去校内出勤巡逻,偌大的校门外只留了自己一个人,连个聊天的话伴都没有,宋亚轩扒在岗亭窗边,愣会神看会电子钟,分针转的比上课都慢。
宋亚轩对着脚边小石头碾了又碾,‘嘎嘣’一声,石头寻了个空隙借力往前弹出好几步远,刚巧砸在来人的膝盖上。
视线顺着熟悉的校裤往上移,校服外套被打成结系在腰间,来人一手提着三四个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另一只手还抓着黑色斜挎包的半边背带。
宋亚轩低头衔住笔盖往外一拔,习惯性拦在来人面前递上纸和笔示意人自觉点签扣分记录单,守半天了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倒霉蛋,可不能轻易放过。
耳边传来阵浅浅溢出声的轻笑,宋亚轩全当幻听,抬眸时才猛然发现自己拦下的不是别人,而是刘耀文。
看了眼宋亚轩手臂上环着的值勤袖章,刘耀文了然,买早餐的时候多等了会,刚出店门就听见学校晨铃狂响,反正迟都迟了,刘耀文干脆坐店里喝了碗豆浆再来。
三年同校,却是第一次有正视刘耀文的机会,宋亚轩紧紧将笔帽攥在手心,恍惚间竟因为突如其来的对视而冒出身细汗。
靠频繁眨眼缓解紧张的小动作被刘耀文看在眼里,直到腾出手打了个响指才堪堪将宋亚轩飘离在外的思绪拉回。
“宋亚轩……?”
宋亚轩身形肉眼可见一顿,懵懵懂懂的听刘耀文又叫了一遍才缓过神,而从刘耀文口中听见自己名字是宋亚轩不曾奢望过的惊喜。
03
第一次将‘宋亚轩’三个字和本人对上号是在学校公示的省级数学竞赛榜单上,第一名向来比第二名更具存在感,以至于刘耀文只随意瞥过一眼便将红底二寸照内身着白衬衫的宋亚轩印在了脑海里。
因为在贴挂着的多组普通证件照中,他笑的格外好看,有股与生俱来的张扬与自信,但其实,照片远远不及本人清秀灵动的十分之一。
或许宋亚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事实,也并不知道每当他佯装无意路过九班门口时总能引起班里小部分略显激动的窃窃私语。
刘耀文把碍手的早饭托宋亚轩拿着,随手接过签字笔,不仅没有将被扣平时分的忐忑,反而打着趣自嘲,“这下完咯,又得麻烦老万请我去办公室喝茶。”
刘耀文顺势捞过宋亚轩左手托在手心,丝毫不客气的在记录单上潇洒签下大名,一笔一划留下的痕迹衬得宋亚轩掌心酥麻。
刘耀文近在咫尺,近到似乎再靠近一步就能让鼻尖与发丝有所勾连,宋亚轩任由左手摊在刘耀文掌间,连带着呼吸都小心起来。
“迟……迟到扣零点五分……午休纪律部会把通知单送到你班里的。”宋亚轩出于习惯例行告知,刘耀文则毫不在意的应了声,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迟到被记名。
“你吃早饭了没?”
没头没脑抛来的新话题让宋亚轩有些发懵,但还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没有。”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虽然被家里人念叨过好几次但依旧没想着改。
话音还未落地,刘耀文就把手头剩下两个小塑料袋也一并塞进宋亚轩手里,“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把这些都吃了,鸡蛋不许剩下。”
偶然在食堂遇见的那次,宋亚轩正埋头专心致志把番茄炒蛋里的鸡蛋往外挑。
指尖沉甸甸挂着好几袋早饭,包子捧在手里热乎的甚至有些发烫,近距离面对面才发现宋亚轩比想象中更瘦,即使隔着校服都能看到领边微微凸起的锁骨痕迹。
当心底生起抹名为‘喜欢’的情愫时,连带着周边一切都被蒙上层令人心动的滤镜,直到今天宋亚轩才知道,原来刘耀文笑起来时桃花眼会伴着眼尾的微微下挂而拢成抹弧形。
喜欢刘耀文的那张明细表上,又被宋亚轩悄悄添上一笔。
刘耀文双手插袋走出几步远又忍不住回头,只见宋亚轩木楞楞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模样傻的可爱。
签有刘耀文大名的迟到记录单被宋亚轩沿着中缝撕下,在没有人看见的小角落里对折后偷偷塞进校服口袋。
当天午休,高三九班也并没有收到来自纪律部投送的扣分通知条。
04
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每天都在更新,黑板擦擦去的不仅仅是数字,更是为五十七天后高考冲刺铺垫的过往每一步。
课桌上堆到忘不见头顶的教材试卷,抽屉里收集着一大把替换后舍不得丢的空笔芯,熟悉的知识点被老师变着法往大脑塞,重点班背负的期待值与压力值自始至终成正比。
再次见到刘耀文是在十七号上午,学校统一安排高三毕业班拍摄集体毕业照。
站架安搭在刻有校训的石碑旁,最前面放着排供老师入座的靠椅,五百多号人陆陆续续站定在周围,放眼望去清一色白底蓝边校服,大概也都乖乖珍惜这最后一次集体穿校服的机会。
即使挤闹再熙攘,喋喋声再冗杂,宋亚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跟在九班最末尾的刘耀文。
不止这一次,而是在这之前的每一次,宋亚轩都觉得刘耀文就像小说里被作者用言辞倾注而成的男主角,即使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也依旧是人群中最不可忽视的那一个。
暗恋像枚载满酸橙果肉和蜜酿黄桃的果冻,入口冰凉,只有留存在齿间的酸甜叫嚣着青涩与柔软。
九班男生被摄影师安排着走上倒数第二级站架,刘耀文站定在中心偏靠右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等着剩下几个班级一点点填充满整座站架。
打闹间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正抬腿往台阶上走,双手背在身后,等身边同学站稳后才小心翼翼跟着往里挪。
刘耀文觉得,宋亚轩大概就是老师和家长口中成绩优异到无所不能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好乖,乖到连刘海都打理的刚好压在眉间,让人找不到能判他逾矩的点。
跨上第三级站架,摄影师还在挥着扩音喇叭安排各班男生进场,宋亚轩抻着头往左后方看了眼,又不死心的朝右边张望,殷俞杰见状脑袋也不由跟着转了好几圈,“找谁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
人好多,找不到刘耀文。
两人之间隔了整整一排,但这并不妨碍刘耀文将宋亚轩左右张望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明明教室在三楼却要佯装过路人来二层卫生间洗手。
明明驻足在篮球场外看完了整场比赛却从来没有在结束时把怀里揣了一路的运动饮料送出手。
明明会分心找寻自己却总在对视前一秒避开视线。
刘耀文自诩精敏,一次勉强可以认定是偶然,次数一多就难免被捕捉到些情难自己的马脚,显然,十七八岁的年纪,谁都不擅长掩藏心底汹涌澎湃的爱意。
05
如果要问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的刘耀文,宋亚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是高二那年某个烦热聒噪的午夏,刘耀文指尖顶着篮球从宋亚轩身边走过,一场球赛酣畅淋漓,蒸发了被高温扼住脖颈的不耐。
宝蓝色绒质发带遮挂着氲湿成绺状的利落短发,额角流淌滑落的细汗在下巴处汇集滴落,短袖白白净净的,外套照旧爱打成结拴在腰间。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气温很高,拂面而来的微风熏的人耳根发烫,茉莉花盛开在操场旁一处矮丛间,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本不起眼的一次擦肩而过变得念念不忘。
那天明明很普通,却因为刘耀文的出现又变的不那么普通。
06
为期仅有一年的暗恋,在快门声响起那刻被定格。
所有人四散而下等在一旁拍班级毕业照,殷俞杰拽住宋亚轩袖子将人揽在身前自拍,“来来来,再过一个多月咱就要毕业了,多拍几张,给毕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的我留个念想。”
学校禁止学生携带电子设备,大概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不想扫兴,见校长和教导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伙索性放开了胆子找人合影。
来找宋亚轩拍照的同班同学不在少数,偶有个别生面孔凑上前求合影也被宋亚轩欣然应允,在镜头前一遍遍保持微笑的练习,是在思考该用什么理由向刘耀文讨一张合影。
拇指摩挲着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宋亚轩犹豫了很久都没攒足勇气走向刘耀文,他就站在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和一群男生嬉笑推搡着窝在一起拍合照。
如果和初恋拥有的唯一一张合照是囊括了几百号人的团体照的话,未免太遗憾了些。
暗自斗争的那几分钟里,宋亚轩全然没察觉到刘耀文正揣着笑踱步到他身边。
刘耀文将手机递给殷俞杰,转而冲宋亚轩歪了歪脑袋,“可以跟全校第一合张照吗?高考那天我想把照片随身带着,或许能蹭到些好运。”
“可……可以啊。”宋亚轩选择遵从本心,噙着笑连连点头。
肩膀被人熟络搭靠着揽到胸前,全身感官细胞都在触碰的一瞬间汇集到肩侧那只手上。
这张合照,是刘耀文郑重戳上独属于他的火漆印后赠予宋亚轩的。
殷俞杰一连拍了好多张,将手机交还给刘耀文的时候却迟迟没见两人分开,宋亚轩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半僵的姿态,相比较刘耀文那副亲和坦然的模样,宋亚轩就显得不自在很多。
见宋亚轩一直盯着自己手机看,刘耀文动起了使坏的小心思,果不其然,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就被宋亚轩着急敛住袖口,“那个……能把照片发我一份吗……?”
眼里闪烁着带有几分请求的眸光,只一眼便让刘耀文心窝软成一滩。
明明就那么想要合照,可但凡自己没特意多留个心眼,怕是到集合结束都等不来宋亚轩的主动开口。
“想要的话,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状似不经意的把宋亚轩带离人群,两人肩并肩沿着操场跑道外圈慢悠悠晃,“这几天作业很多吗?”
“嗯。”宋亚轩垂着脑袋,兀自踢搡着脚边一块不知道哪里丢来的鹅卵石,“模拟考成绩不太理想,各科老师都把任务加量了,时间不太够用。”
“怪不得……”
刘耀文这番话问的让人摸不清重点,宋亚轩思考片刻才忍不住问出口,“怪不得什么?”
“我每天下课都在走廊待着数叶子,叶子都快被我薅没了也没遇见你一次。”刘耀文故作惋惜的泄出声轻叹,“宋亚轩,你好像总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
大脑像被安了枚定时炸弹,‘轰’一声炸断了所有能传递思考的神经元,原来自以为谨慎的路过早就被刘耀文抓住了偷看的小把柄。
窗户纸被细针扎出个小洞,成了输送暧昧的唯一通道。
原来刘耀文都知道,知道自己从教学楼最东面跑到最西面的小心思,知道篮球场外踌躇不定的挣扎,也知道目光躲闪背后蕴涵着的不可言说。
有时候总觉得,暗恋也跟其他事物一样免不掉两面性,既希望对方能知晓自己心意,又害怕这份名不正言不顺的情感的结局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美好。
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吧,宋亚轩沉浸在小世界里暗自窃喜着,得有多幸运才能在这辈子换来份刚刚好的爱情。
宋亚轩喜欢刘耀文,而刘耀文也刚好中意宋亚轩。
07
漫步时手肘的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猫爪在心口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很软很贴,还带着几分不敢更进一步的试探。
宋亚轩快走几步回过身,倒退着面向刘耀文,指尖撵住校服一角反复揉拧,“二楼和三楼之间只有二十四级台阶,下次想见我的话,换你来一班找我,好不好。”
笑意在眼尾与嘴角肆意蔓延,刘耀文欣然应下,顺带着连平时再嫌弃不过的校服在此刻都变得顺眼很多。
毕竟,这是我跟你的第一套情侣装。
08
和煦微风裹挟着盎然春意钻进校园每一个角落,勾起衣角,扬起发丝,也萌动了彼位少年私自禁锢在左心房的爱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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