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男友不黏人了怎么办
一阳一阳‼️‼️‼️
01
好怪。
林恒瞟了一眼身边的徐必成,两人最近一起参加了有关亚运会的访谈活动,正坐在沙发上备采。
徐必成腰背挺起得笔直,离他坐得老远,仿佛中间隔着太平洋,够两条鲨鱼游个来回的了。
“徐必成。”
林恒没忍住悄悄喊了他一句。
“怎么了?”
徐必成仍旧认真地看着手机上的视频,时不时暂停看上面的内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林恒觉得有些怪怪的,直到采访开始六个人坐在一起,林恒默默向徐必成挪了挪,徐必成不动声色地向身旁挪动两下。
林恒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徐必成这是在跟他...避嫌吗?
02
亚运会集训的日子过得飞快,夺冠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刻仿佛就在昨天,林...
一阳一阳‼️‼️‼️
01
好怪。
林恒瞟了一眼身边的徐必成,两人最近一起参加了有关亚运会的访谈活动,正坐在沙发上备采。
徐必成腰背挺起得笔直,离他坐得老远,仿佛中间隔着太平洋,够两条鲨鱼游个来回的了。
“徐必成。”
林恒没忍住悄悄喊了他一句。
“怎么了?”
徐必成仍旧认真地看着手机上的视频,时不时暂停看上面的内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林恒觉得有些怪怪的,直到采访开始六个人坐在一起,林恒默默向徐必成挪了挪,徐必成不动声色地向身旁挪动两下。
林恒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徐必成这是在跟他...避嫌吗?
02
亚运会集训的日子过得飞快,夺冠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刻仿佛就在昨天,林恒坐车到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有些疲惫,但回到家看到队友的亲切感觉还是很令人舒心,大家蜂拥而上为他庆祝。
等关上房间的门,林恒活动活动肩颈,倒在床上柔软的被子里。
打开微信,傻逼徐必成消息栏里空空如也,想起来亚运会结束到现在他都没给自己发过消息,以前可是恨不得把林恒手机轰炸掉,现在消停得让人不习惯。
林恒翻过身,思来想去还是点进消息栏给他发消息。
“到基地了吗?”
“在路上,快了。”
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洁。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手机那头,徐必成正在相册里挑挑选选自己的自拍。
“比耶的这张太呆了”
“这张笑得不好看”
“这张有点照糊了”
“...”
选来选去还是没有合适的,他烦躁的捋了两下头发,然后想起来cat说的话。
“男人要成熟稳重,不然伴侣会觉得你太粘人了,会觉得你很麻烦。”
徐必成撇撇嘴,纠结两下还是退出了相册。
他觉得林恒最近和他相处有点疲惫,两个人好像进入平淡期了,正巧苦恼的时候被cat发现了,他也憋不住事,就一股脑说了个明白。
cat语重心长地说,“一定是你太粘人了。”
徐必成觉得cat在开玩笑,可看着cat那副认真的表情,想起林恒以前确实说过他有点粘人,姑且还是信了。
“哼,成熟是吧,稳重是吧。”
徐必成把聊天框里那几个我好想你啊啊啊删了个干净。
他才不会让林恒觉得他是个麻烦。
林恒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心里又止不住地想,是不是徐必成觉得他太无趣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新鲜劲儿被磨平了,连回复都变得平平淡淡的。
没等多想,手机传来了振动提示。
徐必成发来一张自拍。
“安全抵达”
照片里徐必成手指比耶,头靠着窗户,窗外是黑漆漆一片的夜,他笑得像太阳花一样,好像星星都落在他眼睛里了。
林恒轻笑了一声。
“好呆”
那头正在输入中,林恒能想到他气呼呼扣字的样子,然后他迅速补了一句话,
“但还挺好看的”
徐必成半天发来一个小猫高傲抬头冷哼一声的表情包。
看来炸毛的小狐狸是被自己哄好了,正抱臂傲娇地摇着尾巴。
03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忙完了商务活动,林恒才有时间看看,是徐必成微信分享给他的视频。
林恒点进去,手机里的配音伴着宏大的背景音乐响起,
“男人成熟稳重格局大的表现,要看破不说破,要没有明显的失落感,敢于独来独往,平易近人,却是一只老虎...”林恒嘴角抽搐着看完,末了视频结尾一句,“学会这些,让你的伴侣更爱你,更崇拜你。”
徐必成还在这条视频下给他留言,
“羊群才结队,猛虎独自前行!”
“怎么样,有用吗?”
想想最近徐必成的不寻常表现,林恒觉得有点好笑。
提早完成拍摄后,他打算找成熟稳重格局大的徐必成聊聊。
04
徐必成听见林恒来找他的时候有点震惊,毕竟在没事的时候林恒一般都会在家呆着。
他下楼看见林恒正坐在沙发里,
“上楼啊,在这坐着干嘛?”
为了徐必成的面子,他决定还是在这说吧,
“你先看看微信。”
徐必成疑惑地点开微信,看到原本早上睡醒刷视频,想分享给cat的视频迷迷糊糊地分享到林恒那去了,然后就睡了个回笼觉。
最新消息,林恒在下面回复了他,
“徐猛虎,没用的。”
他低头看着手机,林恒看见徐必成的耳朵越来越红,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不许笑。”
“好好好。”
林恒忍着笑意答应着他。
“徐必成,你小子原来这些天别别扭扭就是因为这个?”
徐必成红着脸东扯西扯半天,最后还是小声嗯了一句。
“你就是你,不用改变什么的。”林恒看着他,勾了勾他的手指说,“我从来没觉得你麻烦,而且,就算你麻烦我我也乐意。”
徐必成坐在他身旁,看着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点了几次电话本。
“真的。”
“嗯,徐猛虎,是真的。”
“傻逼林恒,你不许叫我这个。”
徐必成一下子火了,林恒看着炸毛的小狐狸挥舞着双手诉说着cat是怎么一本正经骗他的。
05
隔天挑杯的拍摄活动,林恒化完妆坐在沙发上看徐必成。
徐必成皮肤白,粉底总是调不到合适的色号,甚至出现脖子比脸白的情况。
他在聚光灯下,穿着ag队服,眼神坚毅,和记忆里的小小少年逐渐重合。
似乎又有所不同,他褪去稚嫩和幼稚,长出来棱角。少年人肩膀愈加宽阔,能顶天立地,能扛起队伍的责任,他的热爱和憧憬在赛场上闪闪发光。
徐必成结束了拍摄,活动几下肩膀,在人群里追寻,和林恒目光相触,随即笑盈盈地喊了一声他。
他笑着向他跑来,好似和从前一样,带着莽撞和光芒,横冲直撞地进入了他的生活。
林恒灿然一笑,还好有他见证了他徐必成青涩懵懂到坚毅果敢的八年,有他在,徐必成可以永远是生动的。
“林恒,笑什么呢,是不是我帅到你了。”
身旁的沙发塌陷一块,徐必成自然地摆弄他的手指。
“嗯,帅到我了,徐猛虎。”
“我不是叫你别提这个。”
徐必成一下子炸毛,长腿一跨把林恒压在身下,俩人闹着直到徐必成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才罢休。
咬了人的小狐狸得意的笑着,
“傻逼林恒,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林恒揉了揉脖子上的牙印,把衣领往上遮了遮。
“我一会还有拍摄呢。”
“不许遮,带着拍。”
徐必成把衣领拉下来,他眯着眼,语气霸道又不讲理,大有再咬他一口的趋势。
林恒讲不过他,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回来了。”
“什么?”
徐必成被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林恒看着他说,
“我的粘人小男友回来了。”
稚齿星 1
在兴光街第一家早餐摊儿支起来时,周震南的闹钟就会响。
他开始掀起一半眼皮,然后磨磨蹭蹭赖床到闹钟响第二遍,再愤怒而痛苦地攥紧拳头狠狠砸一拳枕头,像希望借此机会来把自己砸醒。
早餐吃面包机弹出来的吐司,喝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周震南弟弟不喜欢吃黄油,每次都趁哥哥赖床把自己那份黄油统统抹给哥哥,反正周震南回回都来不及坐桌上吃,发现了也无可奈何。
时间踩到正七点,周震南开始慌里慌张冲刺,他左手使劲儿拽鞋帮子,右手抓着褐色书包,嘴里叼着裹满黄油的吐司,恨不能连滚带爬下楼梯。
跟他一起这么失魂赶路的还有住七号院儿的张颜齐,两人通常会在大门口碰面。张颜齐头发乱得像狮子狗,嘴里咬着热腾包子,手上拎着豆...
在兴光街第一家早餐摊儿支起来时,周震南的闹钟就会响。
他开始掀起一半眼皮,然后磨磨蹭蹭赖床到闹钟响第二遍,再愤怒而痛苦地攥紧拳头狠狠砸一拳枕头,像希望借此机会来把自己砸醒。
早餐吃面包机弹出来的吐司,喝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周震南弟弟不喜欢吃黄油,每次都趁哥哥赖床把自己那份黄油统统抹给哥哥,反正周震南回回都来不及坐桌上吃,发现了也无可奈何。
时间踩到正七点,周震南开始慌里慌张冲刺,他左手使劲儿拽鞋帮子,右手抓着褐色书包,嘴里叼着裹满黄油的吐司,恨不能连滚带爬下楼梯。
跟他一起这么失魂赶路的还有住七号院儿的张颜齐,两人通常会在大门口碰面。张颜齐头发乱得像狮子狗,嘴里咬着热腾包子,手上拎着豆浆,书包挂在臂弯晃得像荡秋千。身后还偶尔回响他爸的絮叨:好生走路!莫摔跟头!
张颜齐空着的手一把拽过周震南背包,张嘴连声跟他爸喊话差点把包子掉了:要得要得要得!
七点零三分,他们会在兴光街7-11便利店前,与正吃着早饭的翟潇闻与姚琛擦肩而过,张颜齐身上背俩书包,大力水手似的,还不忘回头怒吼:好吃狗儿!今天教导主任站门口!
公交车于七点十分入站,刘也和赵让一脚踩在车门前不让关,用力朝后挥臂:干嘛呢快点儿的!已经上车的任豪与何洛洛则假装自己学生卡失效,直到又挤上几个人,才心满意足真正把卡拍到识别器上:师傅,卡好了。
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下,学生们鱼贯而出,姚琛力大无穷为他们开天辟地,一群人跑马拉松似的涌到校门口。今日赵磊和焉栩嘉值周,不动声色挡在教导主任面前,掩护几个兄弟蒙混过关,顺带得到不知道谁塞进手心里的包子和鸡蛋。
教学楼里夏之光手上作业本乱飞,吆五喝六,忙得陀螺转穿梭于几个班级之间,给兄弟们分发需要抄的作业:早知道昨晚全明星赛看一半就算了!都你们!非拉着看完!诶周震南你来了!英语英语快点儿的!
七点三十分,早读铃雷打不动响起,全宇宙安静,世界太平。
至此,兴光街鸡飞狗跳的早晨,才算正式结束。
要说起这帮子二世祖,就要先讲兴光街。兴光街其实更像个大院儿,几十年前原名兴光胡同,不算新,但胜在地段好,父母辈能负担得起。邻里邻居挨得近,以前管这叫胡同,后来新时代,路牌子一换,改叫兴光街。
这一带的小孩基本混养,吃的都是百家饭,十根手指头必然有一根同气连枝。小时候闯祸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吃口面糊子也非得人人有份。
而其中玩得最熟莫过于这帮人,说来也巧,这儿有十一户院儿是连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男孩儿,架打过浑事儿做过,就这么同个幼儿园同个小学,小学后地段规划算学区,又上同个中学。按理说中考总该散了,结果九月开学时这十一个还齐唰唰扎同个学校门口,因为是本部直升。
兴光街大致就是这样,无非就是这样。
但有很多东西就不这样,比如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居委会宣布今晚停水,请各家做好蓄水准备。
这消息还是翟潇闻告诉周震南的,周震南两耳不闻窗外事背单词,翟潇闻扒拉在窗户边扯嗓子喊,说周震南,今晚别回家吃饭了呗,哪儿有饭吃啊?停水呢!
夏之光抬头看一眼,伸脚去踹周震南椅子:“去超记吃干锅呗?”
周震南耳机摘下来,看出去,翟潇闻早跑隔壁班通知下一个。张颜齐倒慢了半步,刚好与他打个照面。见他看过来就顺势停了脚步:“停水。”
周震南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又问:“停到什么时候?”
“十点。”
“怎么大晚上停?”
“水管爆了,抢修。”
“修到晚上十点?”
“听说爆得有点多。”
周震南好像被他这个形容逗乐了,他笑一声,重复了一遍:“爆得有点多。”
于是下午放学他们没去挤公交,有事儿的晚点到,没事儿的早点去。超记干锅不在商圈,位置介于兴光街与学校之间,走路得十多分钟。周震南不太想走,他下午体育课跑步扭了一下,这会儿脚踝有点痛。
但这么点路坐出租车不划算,何洛洛打算给他去医务室租个轮椅。几个人挤在校门口想办法,最后周震南松口,说多大点儿事,走吧,又不远。
还没离校的刘也算一个,他要帮老师写学生日志。焉栩嘉和赵磊算俩,他们值周生。最后就剩个张颜齐,张颜齐以前学校田径队的,今天他们田径教练生日,张颜齐跟他队里那帮哥们儿给教练过生日来着。
一方面照顾周震南脚疼,一方面人也没齐,他们走得慢慢吞吞,途中夏之光打了个电话,说我跟咱爸申请了,不回家吃饭。
他们这圈子从不拿自己当外人,谁爸都是爸,从小叫到大也懒得改口,逢年过节各家红包揣兜里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因为全外边批发买的红包封。而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头风刚起,那边整个院儿就都能知道了,夏之光一个电话,足以通知全世界。
但周震南想了想,还是低头掏出手机给弟弟发信息:停水,你去找小姑吃饭。
刚发完这条,旁边就“呲溜”蹿了道影子出来,张颜齐不知从哪里薅了人家一台自行车,问就是哥们儿的,但他哥们儿多如繁星,问了也白问。
翟潇闻“欸”一声:“你车儿有后座啊?你载南南走呗,他脚疼。”
张颜齐低头看看周震南的小白球鞋,好奇:“脚怎么啦?”
“不怎么啊。”周震南也低头看,上面还留有半截儿鞋印儿,早上挤公交时被张颜齐踩的。但看张颜齐还继续低头等他回答,就又开金口:“断了。”
张颜齐:“......”
从超记干锅出来已经过九点,这帮人像过境蝗虫,怎么也喂不饱。
很正常,全世界的青少年都在嗷嗷待哺,他们有个无底洞似的胃,吃了东西,可能长骨头架子,也可能只长油膘子。
兴光街还没来水,走在路上,能看见住街头的邻居球仔正挑水,球仔还是个初中生,但胖嘟嘟一个,瞧着一拳能砸死俩何洛洛。
球仔喘着粗气,吃力扛起一桶水,脖子上青筋都现了形,满脸通红。
“你要不要挑水?”张颜齐自行车载的周震南,这会儿只有他们俩先回来了。
周震南犹豫一下:“用洗菜盆装行不行?”
“洗菜盆才能装多少?家里没人?”
“出差。”
“又出差?”张颜齐在前边蹬自行车,车把上挂俩书包,坠得车子直打晃儿。
周震南不说话,倒想起自己前天饮水机上换下个空水桶,打定主意用那个装。刚开学没多久,秋老虎还凶得很,热风扑到脸上,周震南闻到一股熟悉的洗衣液味道。
他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得,看来好而惠超市这次进的是柠檬洗衣液。他们这一片超市少,大家嫌大超市远,买东西都喜欢往那家叫好而惠的连锁超市去,跟批发购物似的,每隔一段时间总能在彼此身上找到点一模一样的东西,像是兴光街的小孩独有的标记。
结果最后还是张颜齐帮他提的水。
一开始周震南很冷静地说不要,那么张颜齐就回家。一进家门甩下书包手还没洗,手机就“嗡嗡”震起来,电话那头周震南很屈辱,说大哥,出来看星星啊。
看个屁,就是自己提不动了。张颜齐唉声叹气认命出门,他爸知道他要去找周震南后十分热心又找出了一个西瓜,让他给周震南送过去。
也行,周震南提不动水,起码能抱得动西瓜。
但刚走出七号院儿他又遇到了姚琛,姚琛为了省事,刚在外面水龙头下洗了脑壳,此刻像条落水狗。姚琛看见他显得很高兴,张颜齐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姚琛就塞给他袋柿子,说别家都送了,周震南家最远,你是不是要去,你顺带给捎过去。
张颜齐皱着脸:“你为啥子不去?你要重死老子。”
姚琛很快乐:“我数学卷子没抄.....没写完,待会还看球赛呢。”
张颜齐辱骂他:“你好狗。”
姚琛依旧快乐:“好狗不挡道,我马上走。”
俗话讲远亲不如近邻,周震南那一号院儿最偏,一路过去张颜齐被迫捎带了家家户户的爱心。比如夏之光家的葡萄干,又比如翟潇闻他妈酿的圆子,就这么拿个瓷碗盛着,张颜齐服了,这水都停了还能酿圆子呢,干酿啊?
翟潇闻叹口气:“要不怎么能叫妈?”
等周震南等到被蚊子咬遍两条腿后,张颜齐终于颤颤巍巍出现在了一号院儿门口,他冲那个路灯下小小的身影嘶吼:“我恨你!”
周震南有求于人,笑得讪讪。
东西太多,俩人不得不先回了趟家,周震南把那西瓜给塞冰箱里,张颜齐没等他,自己去外面水龙头那儿提水了。周震南也不管他,又往酒酿圆子里放两个勺,这种东西不能放久,否则该坏。
张颜齐回来之后说不吃,翟潇闻必然也给他家送了。
把水“咚”放下后,张颜齐就觉得周震南真是个神人。水桶出水得搬起来倒,周震南连提起来都费劲,还指望能翻个个儿倒水呢?
于是在周震南吃掉最后一颗圆子时,突然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惨叫。
他茫然走进去看,张颜齐正趴在他家马桶上,手扶着腰,呲牙咧嘴:“我恨你。”
周震南:“......”
要说起来整条胡同街道里,周震南是不一样的。
周震南家搬进来早,但周震南这个人来得迟。
个中原因没人问过,孩子都不兴回头看陈年旧事,他们只知道在小学的某一天,兴光街末端停了一辆黑色私家车,车上又下来一个戴柔软黑色帽子的男孩。就只有他一个,张颜齐也看见了,他们那天学校大扫除,早了一小时放学,他和姚琛和夏之光三个人赶着回来看虹猫蓝兔七侠传。
他们站在不远处好奇,男孩倒一眼没往这儿瞟,他脸很小,白得像一朵崭新的蒲公英,看着很柔软,却也冷冰冰的。
小学文化的张颜齐挠挠脸颊,最终也只词穷想到:“他像不像蓝兔?”
夏之光嘲笑他:“你疯了吧,蓝兔女的。”
姚琛却终于认出了那是谁,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奔,辣条漏了一路。张颜齐隐约听见他喊了一个名字,周正哪?周正兰?
最开始时周震南并不和他们一块儿玩,他只和姚琛说话,因为姚琛是他幼儿园时课外画画班的同学。张颜齐也试过在玩警察捉小偷时邀请他加入,但蒲公英小孩大多数时候会摇摇头,然后自己沉默走回家。
“他很奇怪。”何洛洛家就在他隔壁,“我上次给他送我妈做的凉拌黄瓜,他也不要。”
张颜齐成功被带跑:“好吃耶,什么时候再吃?”
“我也想吃。”姚琛咂咂嘴,“还想吃凉皮。”
“我看见我妈今天买黄瓜了。”赵让很高兴,“我去拿吧?”
何洛洛很大方:“那今晚来我家吃饭嘛。”
于是一群小孩系着红领巾嬉笑往何洛洛家去,张颜齐鞋带散了,落后别人几步,等他系好鞋带要赶上去时,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意外看到了蒲公英小孩,他这才发现蒲公英小孩一直站在不远处,脚边躺着只黄白花纹的猫。
“兰兰。”张颜齐喊,“一起去吃凉拌黄瓜吧?”
蒲公英小孩困惑看了他一会儿,抱起猫,一声不吭回家了。
碰了一鼻子灰,张颜齐也有点拉不下面子,他尴尬踢了踢脚下的地,往何洛洛家跑去了。
吃饭时他提了一嘴这个事儿,饭桌上有人搭了一句,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们啊?那以后别搭理他了。
张颜齐侧头看一眼,姚琛正乐呵着把整个脑袋埋进碗里吃凉皮,场面一时间没人回话。
何洛洛妈妈端了新的凉拌黄瓜出来,数数人头,问隔壁不是新来了个小孩吗?何洛洛,你去把人叫来,一块儿吃。
何洛洛有点不愿意,他对周震南倒没什么意见,但他动画片看正入迷,而且也有点怵周震南,咂吧了下嘴,没说话。
“跟你说话呢何洛洛,耳边风是不是?”何洛洛他妈又捧着饮料出来,见儿子不动,开始上火。
张颜齐有些怕这种场面,他嘴比脑子快,几乎是下意识就搭腔了,说兰兰有点怕生人,要不我给他端过去一点吧?
那是张颜齐第一次单独面对周震南,在此之前他甚至没和周震南说过几句话。进了一号院儿他也有些怵,开始思考万一蒲公英小孩不理自己,那这些凉皮和凉拌黄瓜是偷偷喂流浪猫还是自己吃掉。
本来正确选项应该是端回去给何洛洛妈妈,但张颜齐心肠软,不想别人觉得周震南不合群,因此自作主张把这个选项去掉了。
在敲第五下门时,门才慢吞吞打开了一点。
周震南那张小脸警惕出现在门后,也不说话,用眼神询问他干什么。
张颜齐紧张得像上讲台背书,把心里打好的腹稿最后过了一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兰兰,这是阿姨给你的凉拌黄瓜和凉皮,你尝一口,不好吃我去喂猫猫,猫猫不吃我就自己吃掉,但其实我已经吃过了,所以我会拿去给街口的阿黄。”
阿黄是好而惠超市门口养的一条小黄狗。
“你是在叫我吗?”周震南迟疑很久,小小声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张颜齐喜悦,用力点头。
“你......叫我什么?”
“兰兰。”
周震南那个困惑的表情又浮现在脸上:“为什么这么叫我?”
姚琛读那么久的拼音大全,结果还是NL不分。
张颜齐恨死他了,但周震南很宽容,周震南只是眼里有种怜悯,让张颜齐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傻子。
“你要进来吗?”周震南见他脸慢慢变红,觉得有点可爱,善良地把门真正打开了,发出了他来兴光街后的第一个邀请。
原来不是不喜欢搭理人。
张颜齐拘束坐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一张陌生的沙发里。周震南也有点不自在,他没邀请过任何小朋友进来家里,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张颜齐把装有食物的饭盒放到桌面,小心翼翼打开,问你吃吗?
周震南不吃,周震南不喜欢吃黄瓜。张颜齐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他将凉皮上方的黄瓜挑了出来,放到饭盒盖上,又把凉皮推回去给周震南。
“那你吃这个,我帮你吃黄瓜。”
周震南咬着筷子,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颜齐。”
“怎么写?”
“颜色的颜,齐天大圣的齐。”
那天的张颜齐意气风发,连蹦带跳捧着空饭盒回何洛洛家,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天大好消息。
“我跟周震南,交朋友了!”
就像冰面被敲开了一个小口,春天机不可失纷纷涌入,带来新的四季。
张颜齐如同市长演讲,声情并茂阐述“与周震南交朋友”的一百条理由,并力求明天玩警察捉小偷时,要带上周震南一块儿玩。
何洛洛很谨慎:“但他没要我妈做的凉拌黄瓜。”
张颜齐大手一挥:“谁妈做的都不行,人家压根不吃黄瓜,下一个。”
姚琛迟疑:“他好像不喜欢玩警察捉小偷。”
张颜齐直接驳回:“不可能,没有人会不喜欢玩警察捉小偷。”
其他人被这个理由折服,终于一致通过。
这是兴光街小团体们一次重大变革。
但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这一天只是和往常一样,扎堆在某个人的家里吃一顿饭,看两集虹猫蓝兔七侠传,把脑袋聚一块儿写小学数学天天练。
彗星来临前那一夜,地球依旧静谧。
张颜齐夜晚却突然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床板在身下发出不耐烦地嘎吱声,好像同时谴责他心有旁骛,不过新友入伙,要不要这么辗转反侧,忧心忡忡?
你们懂个锤子。张颜齐默默回击,蒲公英一吹就散,万一他明天反悔,谁陪我玩警察捉小偷?
小学生困意上来,天崩都拦不住,张颜齐终于在一片憧憬与担忧中沉沉睡去,临睡前还迷迷糊糊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要让他跑了呀。
而他不知道的是兴光街末端,月光下也有另一个人,睁着眼睛,呆呆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张颜齐。
那人轻轻念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扬起小小笑容。
这就是冤家路窄的主路,张颜齐和周震南,两个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在此意外相逢,齐头并进。
周震南很聪明,脾气也不坏,人还很善良。在抄过他三次英语天天练后,夏之光已经把他划拉到了一生挚友中,周震南也乐得偷瞄他的古诗词默写,合作愉快。
搞定了小团体最自来熟的两个人,剩下就容易多了。
日子踩着脚后跟似的往前跑,这十一个人你拉我我拽你,竟一路从小学拉扯到了高中。原本奔跑在兴光街的小豆丁们像一夜之间抽枝发芽,个个变得手长脚长起来,轮廓也开始有棱有角,他们身上糅合了少年与青年的边缘感,背了书包走在街上,犹如为春日待命的新柳,分外引人注目。
【嘉磊】我心匪石1.0
△伪·先婚后爱 真·破镜重圆
△默认同性可婚 温吞流水账 1.5W+预警
△破镜没关系,重圆第一步先给妈妈把婚结了!
01
“我是在今天的晚班地铁上再次遇到她的,此时距离我们分手已经有一千零一十八天了,之所以那么精准,是因为在这一千多天里,我没有一天是不想她的。嗯......是不是太短了?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她和现在的男友看起来很幸福,而那班地铁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场感知不到疼痛的记忆摘除手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记不得一千零一十八天这串数字......还有她......”...
△伪·先婚后爱 真·破镜重圆
△默认同性可婚 温吞流水账 1.5W+预警
△破镜没关系,重圆第一步先给妈妈把婚结了!
01
“我是在今天的晚班地铁上再次遇到她的,此时距离我们分手已经有一千零一十八天了,之所以那么精准,是因为在这一千多天里,我没有一天是不想她的。嗯......是不是太短了?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她和现在的男友看起来很幸福,而那班地铁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场感知不到疼痛的记忆摘除手术,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记不得一千零一十八天这串数字......还有她......”
今年夏天A地接连受到台风的影响,明明才八月中旬,风里的冷意却已是无孔不入。
焉栩嘉拢了拢身上的线衣外套,再一次确认家里能关上的窗户都已经关上后,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温热的液体润过喉咙时,他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才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正手捧着凉掉的咖啡,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发呆。下一秒却受潜意识里要保持安静的想法支配着,快速跑到了玄关。
“焉栩嘉!你要结婚怎么不和我结啊!”
他甚至还没能把门全部打开,门外何洛洛气急败坏的控诉就直直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可这问的是什么狗屁问题。
焉栩嘉没理会正怒火中烧瞪着自己的何洛洛,而是和何洛洛背后正抱臂站着的任豪对了个眼神。
没对出什么有用信息来,任豪只是冲他摊了摊手,满是自己也爱莫能助的无奈。
虚伪!焉栩嘉在心里给任豪默默记下一笔。
“焉栩嘉!”何洛洛看焉栩嘉压根没理会自己,更是气得要命,拔高了音量就准备劈头盖脸给人说一顿,“我说你......”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焉栩嘉上前一步伸手把嘴给捂上了。
任豪看这架势,立马就准备去掰焉栩嘉的手,却被焉栩嘉一句“你先别动”给制止了。
“你给我小点声听到没。”焉栩嘉对上何洛洛的眼睛,小幅度瞪了他一眼。
何洛洛:.............
“大半夜的别人不要睡觉的吗!”
何洛洛:...........
“你要知道什么我一会儿都告诉你。”
何洛洛:!!!!!
“就是别再给我鬼叫了听到没!”
何洛洛立马乖顺地点了点头,焉栩嘉看他这样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遂把手从他嘴上拿开。
何洛洛被武力镇压后重获说话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后退一小步站到任豪旁边,再装作不经意地轻轻拽了拽任豪的胳膊,以确认焉栩嘉如果想要再次对自己实行人身镇压,自己好歹能有个靠山。
话倒也是真的听进去了,再开口声音明显放低了许多,问焉栩嘉,“和你结婚的是谁?这事儿非得结婚才能解决了?”
“嗯。”焉栩嘉回他,侧过身子对他们说,“你们先进来吧,动作轻些。”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又是不能大声说话又是动作轻点......你独门独栋的还能被邻居投诉啊......”
何洛洛弯腰准备换鞋子,还不忘小声地吐槽焉栩嘉今天这副神经衰弱的做派。只是没等他话音落下,耳边就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响,后面好像还跟着一声闷响,不等他听清,焉栩嘉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卧室。
他和任豪在原地对视一眼,觉出不对,立马跟着焉栩嘉跑进了卧室。
地板上是玻璃杯的碎片和水渍,焉栩嘉半跪着,怀里抱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房间里只亮着床头柜上一盏小台灯,暖黄的灯光映在那人的脸上,柔化了脸部线条,叫何洛洛看不真切。
焉栩嘉把人死死地搂在自己怀里,焦急地唤着“赵磊,赵磊。”怀里的人被疼痛磨得意识都快不清,只能发出“嗯”的单音节回应他。
“不痛了......不痛了......”焉栩嘉一边伸手覆在赵磊胃部给他按揉,一边在他耳边哑着嗓子安抚他。
满头满脸都是急出来的汗,抱着人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何洛洛有些被这样狼狈的焉栩嘉吓到,任豪拍了他好几次他才勉强回过神。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快不清楚了,焉栩嘉喊这人赵磊,是那个歌手赵磊吗?他为什么会在焉栩嘉家里?他现在是怎么了?焉栩嘉怎么看起来都快哭了?
何洛洛看起来就一脑门的官司理不清,焉栩嘉和他怀里的赵磊一个是疼得不行,一个是心疼的不行,总之是一个冷静的都没有。最后还是任豪拍板做了决定,先把医院给联系好了,再开车载着他们过去。
一通诊断下来,还好只是急性肠胃炎,近阶段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受了凉引起的,原不是多大的毛病,只是赵磊本身就瘦的过分,肠胃自然不算好,是该精细养着的,这一通疼熬下来,比旁人要多受好些罪。
等焉栩嘉和医生交流完,把该拿的药拿了,再在微信上给赵磊的经纪人宋棠发了条消息简单说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考虑到公众人物的缘故,赵磊的病房被任豪托关系安排在了住院部7楼最里的VIP单间,这一层好像本来就没住多少人,也可能是这个点大家都睡了,这会儿走廊里更是静得过分。
焉栩嘉一路走过来,暗自深呼吸了好几次,只是效果不大,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还是会发出恼人的声响。
啧。后怕来的汹涌,手还是抖的。
728病房里亮着灯,焉栩嘉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抓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听到门里传来何洛洛的声音。
“你真是那个唱歌的赵磊吗?”
何洛洛......又在问什么狗屁问题。
“对啊。”赵磊靠坐在病床上,一手还输着液,温温柔柔地冲他笑了下回答他。
刚回答完,就看到焉栩嘉推门进来,于是便把那份客套温柔的笑也分了些给他。
“你醒了啊......”焉栩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赵磊脸上的笑是怎样生分,便索性垂着眼睛不去看,绕过何洛洛在他的另一边床头把药给放了下来,问他:“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赵磊声音还是轻得很,刚才惊天动地一阵疼确实消耗了太多精神,他又冲站在一旁的何洛洛和任豪点了点头,“麻烦二位了,看来我又欠任总一份人情。”
“没有的事,这么算起来我和磊磊你真的很有缘。”
任豪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声磊磊刚说完,抬头发现焉栩嘉和何洛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看。
“你们俩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何洛洛看看任豪再看看赵磊,眉头皱得快要能打结。他本来就是个心思直来直去的,焉栩嘉这破烂事儿还没能搞明白,一直以来想当然划分为“自己人”的任豪又对着这位唱歌的哥哥一口一个小名唤的亲昵,换谁都得心气不顺。
他这么想着,没一会儿又觉得这儿压根就没人和他是“自己人”,这大晚上尽是自己一个人受委屈了,于是胆儿也大了起来,抬头先是装作恶狠狠地剜了焉栩嘉一眼。
可焉栩嘉才没空看他,任豪这声磊磊听在他耳朵里那就是平地惊雷,又想起今天晚上任豪在医院前前后后这一顿忙活,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任豪一早注意到何洛洛在他身边儿跟个好动症儿童一样站不住,他伸手拍了拍何洛洛的后背以示安抚,可又不急着解释,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会儿焉栩嘉这堪称变脸的脸色转换。
气氛朝着诡异又微妙的方向在发展,按赵磊的一贯的做事风格,这会儿任豪若是不准备多说,他也绝不会多嘴。哪怕是焉栩嘉已然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满身的不爽和戒备,可这猫不是他家的,就没有他去哄的道理。
只是何洛洛这小孩子看起来是真的委屈极了,赵磊心下又不忍,想着任豪真是不够厚道,成年人看戏向来小孩子是最不耐烦的,这小孩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家的,这会儿却又不见多宝贝。
“前年吧......我在奥地利做一个音乐采风的综艺,最后一期要在中央广场上开一个小型街头公演,那天我的吉他弦断了,碰巧遇到在奥地利旅游的任总,他找了当地认识的乐器行老板重新借了一把给我。这就算认识了。”
赵磊几句话把前因后果给交代了,转头去看何洛洛的表情。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问题得到了大人的关注,又被好好回答后就整个又柔软了下来。
“那你们真的蛮有缘的。”何洛洛小声补充了一句。
赵磊这通解释太明显是说予何洛洛听的,焉栩嘉倒也不自讨没趣,索性不置一词,目光转了几个转最终还是觉得停在赵磊输液的手上最为妥当。
他一早发现了,这人这么多年也没见长出几两肉,刚才抱着更是皮包骨头,偏偏生得又白,被医院的白床单衬着,显得毫无血色。白瓷做的人儿似的,多看几眼都怕碎了。
他正盯着赵磊的手想入非非,病房的门又在这时被大力推开。
“怎么没把你疼死啊赵磊!”
焉栩嘉听到声音猛地抬头,思绪被一瞬间拉去十几岁时的夏天又被强行扯回,然而来人却只是直直地朝着赵磊床头走去,压根一个眼神也没想分给他。
他的那句“之光”,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里。
“夏之光你走那么快干嘛!东西又不拿!”翟潇闻跟在夏之光后面进来,对上病房里其他几人的眼神,挨个点头致意了一遍,又对着焉栩嘉催道,“愣着干嘛啊,快点过来搭把手,你们这一个两个的......”
焉栩嘉如梦初醒,赶忙从他手里接过了便当盒。
“带的什么?”
“粥啊,就磊哥现在这脆弱的小肠胃,还能吃什么呀。”
翟潇闻解放了双手,就要往赵磊身边凑,却被夏之光挥着胳膊给隔开了,“你离远点,仔细别压到他的手。”
翟潇闻听着夏之光的话,老大不高兴地撅了噘嘴,赵磊看到他俩过来,整个人都明朗了些,他对着翟潇闻挤挤眼睛,“谢谢小翟。”
“嗯嗯嗯嗯。不谢。宋姐没空,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就赶来了哦。”翟潇闻冲他扬了扬下巴,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夏之光没心思和他上演这好友相见的知心戏码,把他输液的那只手拿起来看了看,又仔细端着给塞进了被子里。
“放里面暖会儿,冷了手又要不舒服。”
“嗯。”赵磊任由他动作,全然乖巧的样子。
可夏之光不为所动,他脸上丁点笑意也不见,对着赵磊沉声数落道,“作曲能给你的胃做废了,记得吃饭怎么对你就这么难呢?每次赶项目的时候不好好吃饭,等闲下来了恨不得一粒一粒米精致得要命往嘴里塞,你能平衡点不那么疯癫吗?”
“能能能。”赵磊点头如捣蒜,还想着为自己辩解几句,“我这次主要是因为受了凉,不是因为没好好吃饭。”
“是。八月份,你能给自己受了凉。”夏之光快给他气笑了。
这过于自然的一问一答,明明把焉栩嘉隔开甚远,叫他完全插不进去,却又一字一句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整整一晚,焉栩嘉终于在赵磊脸上看到了除去客套得体的笑容以外的表情,他连痛到快昏厥的时候都是隐忍的,却在夏之光面前,这样的放松自在。
口腔内壁的那块软肉被无意识地咬破,渗出血来,一时间整个嘴里都是又腥又苦的味道。
焉栩嘉向来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这会儿却像个犯了错被罚站在教室后门的学生一样无措得很,翟潇闻心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想着做点什么打打岔,便起身去把焉栩嘉刚放下的保温盒打开,对着夏之光说,“让磊哥先喝点粥吧,正好还热着。”
“不行,得先让他吃药再进食。”焉栩嘉反应倒是快,翟潇闻才将将拿起保温盒就被他制止了。
“没事先让他喝,喝了胃里能暖一点。”夏之光冲翟潇闻示意,“你倒吧。”
“不行。”焉栩嘉又出言反对,“医生刚才嘱咐过了要空腹吃药之后再进食,不然胃还会疼。”
翟潇闻拿着保温盒,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索性把盖子重新盖起来,“你俩商量好给个准信儿呗。”
“焉栩嘉......”短暂的沉默过后,夏之光好像终于愿意分点目光给焉栩嘉,他抬起眼皮,和焉栩嘉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他疼了快八年了。”
焉栩嘉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搅得有些发怔,余光瞥见赵磊从半躺着的姿势变为直起身,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探着身子想要够到夏之光的胳膊。
可夏之光好像没有察觉到赵磊的动作,他依旧目光沉沉地看着焉栩嘉,“别说八年了。光是八十天,就足够对药物产生抗药性。你这个时候给他一粒药,担心他痛不痛,有什么意义呢?为了感动你自己吗?”
“夏之光!”
赵磊终于够到他的胳膊,一掌轻轻拍下去,出声喝止,然而手却被夏之光甩开。
“你做什么?”焉栩嘉看到赵磊的手被甩开后立刻开始回血,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夏之光,把赵磊的手重新端起来平稳地放到被子里去。
翟潇闻看了看在一边明显有些无所适从的何洛洛和任豪,心想得亏这两位都是体面人,不然这热闹真是给看去了十成十。他不动声色地挪到夏之光身边,和刚才赵磊一样,对着胳膊就给了一下子。
“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嗯?”他小声地对夏之光说。
“怎么心平气和?”夏之光反问翟潇闻,身体却转向了赵磊和焉栩嘉,“你们清楚自己在搞什么把戏吗?赵磊,缺钱你就多接点商演多上点综艺啊,实在不行卖卖你的房产,或者索性不要今天资助这个明天资助那个了,他是开了多好的条件你要把自己卖给他?还有你,焉栩嘉,你被人下套了也好,被泼脏水诬陷渣男还是性虐都无所谓,娱乐圈那么多人等着爬你的床,你就非得盯着赵磊搞这个可笑的合约婚姻?”
夏之光一口气说完,整个病房又沉默起来,今晚他们总是在沉默,任豪和何洛洛是信息接收出现偏差,赵磊和焉栩嘉是被戳中痛处不知作何反应,而翟潇闻则是索性放弃了对目前的情况进行挽救。
“八年了,你们今天才想起来向对方讨债吗?”
良久,他们听到夏之光这样问道。
02
“那是我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台风过境,把我宿舍阳台上晾着的内搭小背心给吹到了对面男生宿舍楼前的一棵树上。我那会儿脸皮薄,不敢过去拿。大学里的男孩子嘛,其实好多也不好意思的,所以看到树上挂着衣服也装作没看到。是他路过给我拿下来的,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怕我尴尬,对我说这衣服挂这儿两三天了也不见有人来拿,让我受累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的失物认领箱里。他说这话时,声音可大了,生怕周围人以为衣服是我的让我尴尬.......嗯......感谢那天台风过境。”
分针指向二十五分时,林意注意到焉栩嘉已经第五次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她心下一叹,转而面向会议桌另一面的宋棠客气地问道,“赵磊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吧,需要我们这边派人去接一下吗?会不会找不到?”
“不用。”宋棠冲她微微一笑,同样是客气得很,“还有五分钟,他不会迟到的。”
“好的。”林意点点头,余光又忍不住瞥向焉栩嘉的方向,只见他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时右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杯把手。
他在紧张,林意心想。
九点二十九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伴以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对在座等着下班的诸位工作人员致意,“抱歉,久等了。”
是赵磊。
林意用了几秒将面前这人和她数据库里的数据拼凑对号,转而又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去看焉栩嘉的表情。
可令她失望的是,焉栩嘉从头到尾,就只是抬了抬眼皮。冷漠程度比刚才在她脑海里排练组合的数据更甚。
其实在九点二十五分,也就是焉栩嘉第五次看向手表的时候,焉栩嘉的脑海里曾短暂地蹦出过一个问题——该用什么去丈量“久别重逢”。用感情过于主观,用数据又似乎过于冰冷。
思绪在短短的两三分钟里翻滚过一轮后,依旧没能得出答案,他便又开始在心中嘲笑自己,无论是感情还是数据,他和即将到来的那人之间,好像哪个都没有。
于是被排除在外的第三个选项呼之欲出——时间。
七年又一百八十三天。
在和赵磊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这串数字在焉栩嘉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就像九点二十九分一样,带着从不会迟到的精准,是一串他没有刻意算过,却又无比确定的数字,如果加上今天,那么就是七年又一百八十四天。
赵磊的目光很沉静,和初秋夜晚的凉意相得益彰,焉栩嘉觉得刚才那个瞬间,他的脑海里肯定什么都没有浮现,不然他一定做不到对自己笑得那么从容,还附带一句,好久不见。
要怎么形容那份从容呢。
就好像他的经纪人宋棠刚才对林意笑起来那样,是挑不出错又点到即止的。
焉栩嘉不欲与他就成年人面对尴尬的诸多把戏进行切磋,索性在他落座后强行放空自己。
赵磊在自己工作室员工旁边坐下,宋棠把合同递过来,他便一言不发认真地从第一页开始看起来。
林意这会儿心里还是颇有些紧张的,这次婚姻协议上的内容她前前后后修改了快两个星期,光版本就有8个,刚才又强撑着精神和对方的工作人员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怕得就是万一自己精神不够集中,哪些条款被对方挑出了错。赵磊的签字是最后环节,落笔盖章,合约生成,横亘在焉栩嘉职业生涯前的这道坎,才算真的能看到渡过的曙光。
想到焉栩嘉现在的处境,她心里又是烦。
焉栩嘉,18岁签华影,21岁拿国内百幕电影奖影帝,23岁拿逐月国际电影节影帝,24岁独立于华影创办个人影视工作室Moonbass,是目前国内二十代小生里身价最高,实绩最多的一位。虽然涉猎题材大多是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但由于本身长着一张传统审美里可以被定义为“周正好看”的脸,区别于一众特色“演员脸”,其粉丝数也相当可观。
家境优渥,个人能力超群,顺风顺水直到26岁,可能是老天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利息收得突如其来。
“合同没有什么问题了。”赵磊的声音打断了林意的胡思乱想,“我现在就可以签字,只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要用结婚的方式解决吗?”
“是。”林意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只是李叙女士在追求焉......先生无果之后栽赃性虐罪名给他的话,你们强硬些走法律程序再让公关花些心思扭转舆论,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并没有那么简单。”林意对赵磊解释道,“对李叙女士造成人身伤害的是华影的一位高层,李女士曾经是他的情人。性虐丑闻是在她的团队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爆出来的,新闻大面积发酵后,可能因为对华影的怨恨也可能因为之前李女士就曾追求焉先生被拒,她的团队和她本人一口咬定李女士和焉先生曾有过一段感情史,并企图在丑闻中将李女士扭转成为爱所伤的受害者形象。况且,当初她在剧组追求焉先生太过高调,数次耽误了拍摄进度,最终被导演给换了下去,这件事虽然严格来说不是焉先生做的决定,但现在算起来也是笔糊涂账。”
“你们既不能供出华影的高层,也不能为女方提供的当初和焉先生共进晚餐的照片做出解释......”
赵磊顺着林意的思路接话,却被久未开口的焉栩嘉冷不丁地打断,“不是和她共进晚餐,她的经纪人也在的。”
赵磊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样子,又转过去对着林意说,“手段不高明,却条条都是死路。”
是个聪明人。
赵磊说完后,林意在心里肯定到。
“是的,纵然我们给出律师函,最后真相大白,但是焉先生的口碑在这段时间里还是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现在和同性结婚虽然看起来粗暴又激进,但是对这个粉碎谎言来说,却是最直接的。”林意顿了顿,“另外,吴科导演明年会开拍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我们有意去争一争男主,所以......婚姻从某一层面上来讲,也许是个助力。”
婚姻,助力。
赵磊把这两个词在心里又嚼过一遍,却再无法做出林意欣赏的“聪明人”做派,便不打算再为难自己,拿起笔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惯用的花体签名旁边是焉栩嘉在他来之前已经签好的名字,和记忆中横平竖直都不大愿意花心思写好的高中生字体相距甚远,签名设计得很好看,走笔流畅,看起来洒脱又有力,赵磊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林意和宋棠同时拿走合同放进各自的文件夹。
两方工作人员是一起离开的,焉栩嘉这件事的事态发展很不乐观,越快翻盘对他越有利。按照合约内容,赵磊今晚就得搬去和焉栩嘉同居,林意已经安排了经常合作的记者在焉栩嘉小区蹲点,等拍到他俩一起回家后,先放一波照片看看舆论走向。
赵磊看宋棠有意落后于大部队,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索性也放慢了步伐等她
“九点二十九分。”宋棠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么多年来每回都是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的,偏偏挑今天掐点。我都差点以为你不准备来了!”
“怎么会!”赵磊冲她讨好地笑了笑,末了又低喃道,“婚姻大事嘛。”
“什么婚姻大事!提到我就来气!”宋棠压低了嗓子驳他的话,语气里半是嫌弃半是无奈。
赵磊又是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再搭她的话。
“常用物品昨天都给你搬过去了,原本我还在想你家里录音室的那些东西怎么办,结果那边直接给你在家里改造了个全新的录音室,说是连器材都配置好了。”宋棠走了一会儿看赵磊不说话,想起这两天和焉栩嘉那头打交道的事情,忍不住又要多提几句。
“那不是很好嘛。影帝到底是影帝,看得出来一点不缺钱。”
“你也不缺钱好吗?你只要每年赚的钱好好存着,不要见天地都拿去资助什么小众独立乐队,也不要再搞你那个什么音乐课走近乡村,在二十代的歌手里你绝对资产数一数二好吗!”宋棠说着又有些来火,“跟把自己卖给人家似的。”
“消消气消消气。”赵磊拿手做风扇,装模作样地给她扇了两下。
宋棠是从他20岁签“一弦”的时候就带他的,两人虽然也就差了个七八岁,但这么些年来,说一句宋棠对他是一颗亲妈心也不为过。焉栩嘉的合约找上门来的时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背地里已经打探过赵磊的经济状况的,条条框框标得很明显,三年婚姻合约,每年赵磊的流浪音乐教室计划和独立乐队成长计划的费用由焉栩嘉承担百分之八十。
宋棠一开始只把这份邀约当成个笑话说给赵磊听,在工作室里嚷了好几句“想叫我宋棠卖孩子呢?!没门儿!”
只是赵磊最后没出息,合约拿在手上还没个五分钟,把金额那块儿看了有五遍,最后重重地握了握宋棠的手,情真意切地对她说,“你就把我卖了吧!”
自己在这儿守着一腔高尚气节不被资本所迷惑,没成想家里孩子是个不争气的,上赶着就要把自己卖到富贵人家去。这换做是谁,都得气上一段时间。
她也不是没有劝,赵磊在新生代里比起人气,更可贵的是口碑。二十来岁初出茅庐,尚且被同时期偶像歌手们给压着的时候,就已经能凭着过硬的专业实力得到自己导师和院长的青睐,时常被提溜到央视的节目上打酱油混脸熟。上海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这么多年稳扎稳打地走下来,宋棠是盼着他再有个十几年,履历抬头被写上“青年歌唱家”的。
后来想想,焉栩嘉那边大抵也是是看中了赵磊的国民度和口碑。总归要在圈子里找个人结婚,找个天上月,倒也能衬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更何况,是个经济上不富裕的“天上月”,更好拿捏。
赵磊心知听她一顿数落免不了,惯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末了在合约上焉栩嘉的名字处用指关节敲了敲,也只是说了句,“我也要30岁了嘛!”
宋棠想回他,既然知道自己快30岁了,以后就该悬崖勒马好好存些钱,不要每年挣多少花多少,剩下的刚够日常生活和给工作室这群人开工资。
可心里头又明镜似的,知道赵磊向来是端着颗慈悲的心,改是改不了的,总放在嘴上说倒是伤和气。
事情被不清不楚地就这么定了下来,好在焉栩嘉那边是真给这捧脏水触了大霉头,条件开得真诚,半点没有要防着赵磊的意思,几次会面也都安排得周到妥帖,宋棠这口气才终于有了要消下去的迹象。
焉栩嘉的别墅在城郊靠东湖的富人区,开过市中心那一段,之后的路况都很好,到达的时间比赵磊预想的要早很多。
车子彻底熄火后,赵磊坐在副驾上还有些发愣,其实他整晚脑子都钝得很,刚才在两方工作人员都在场的情况下还能装出和平常无二的样子,这会儿只剩他和焉栩嘉两个人,他的大脑和肠胃勾结,率先放弃了配合他演戏。
焉栩嘉替他打开副驾的门,在赵磊下车后顺势揽过他的肩膀,两个人的肢体都有瞬间的僵硬,他们一路上相顾无言,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开场白合适。
焉栩嘉揽着人,紧张中指尖用力到发白却全然没有发觉,故作镇定地压低嗓子对赵磊说,“记者在护栏外面。”
赵磊心下了然,从善如流地履行一个好的合约伙伴应尽的职责,主动往焉栩嘉身边靠了靠。
和已经带着凉意吹在身上的风不同,焉栩嘉整个人,都仿佛在散发着热蒸汽。他今晚的表现看在赵磊眼里不算游刃有余,甚至漏洞百出,但这一发现却令他感到一阵放松。那只恨不得要把他的胃搅个天翻地覆的手,也隐隐有要停下的意思。
焉栩嘉别墅的装修风格非常简洁,从现代化的冷色调到家具摆设,无一不昭示着屋主人单身并且没什么生活格调可言。
可赵磊住的客房里,却放着一台加湿器和一台香薰机,在床头柜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显现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温馨。
那只手,又在胃里作乱了。
“我先睡一会儿。”赵磊站在床边,背对着焉栩嘉下逐客令。
十点不到,一个以前平均入睡点是凌晨2点的人说他要睡了,焉栩嘉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生气够不上,失落好像也不至于,只唯一能确定的,是不想就这样和赵磊结束今天的相处。
他在声音里加了些可以称得上欢快的情绪,对赵磊建议道,“时间还早,要去楼上看看作曲室吗?或者你要添置些什么可以现在告诉我。”
“不用了。”赵磊拒绝了他的提议,“让我先睡一会儿吧。”他说着,上手把被子抖开。
被子上有一股柔顺剂的味道,还没能等他认真闻一闻,手腕就被焉栩嘉抓住了。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焉栩嘉问他,手上没轻没重地,也不知道自己清不清楚用了多大的力道。
痛上加痛,赵磊终于承受不住,直直地向着床上倒去。
焉栩嘉被他带着倒在了床上,两人距离过于近,他清楚地看到了赵磊鼻尖上渗出的汗珠以及整个晚上都没能舒展开的眉头。赵磊从他的手中挣开,双手捂在胃部。
“焉栩嘉......”他忍着痛意开口,“我快疼死了。”
说完也不理会还怔在原地的焉栩嘉,手脚并用地爬到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准备和疼痛做抗衡。
任焉栩嘉再怎么询问,赵磊都依旧坚持睡一觉就能好,焉栩嘉无法,只好去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窗户都关个严实。
恼人的台风过境,打乱了他的“久别重逢”,还偏偏要叫赵磊生熬一场痛。
03
“大学食堂的粥一碗才6毛钱,小肉包9毛一个,鸡蛋饼1块5,土豆饼3块。北门的小炒10元一份,劣质香精冲泡的奶茶8元一杯。那时候我们总是吃的很开心,后来工作了,还是会怀念,却再也没有吃过了。”
赵磊在医院挂完点滴,中午的时候,任豪开车把他和焉栩嘉送回了家。
一群人忙了一个晚上,等到再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微博上都快要变天。
晚间11点,林意安排的记者放出焉栩嘉揽着赵磊回家的照片,从艺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两个人突然被锤恋爱关系,两方粉丝和等着看李叙事件后续的吃瓜路人们皆是惊掉了下巴。
就在粉丝们忙着净化,水军们忙着带两人般配的舆论节奏时,早上6点,A记娱乐又放出了焉栩嘉赵磊任豪何洛洛深夜医院挂急诊,随后夏之光翟潇闻也到达医院的新闻。
一时间,全网冲浪的百万粉丝和网民里,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就这个情况发表出什么有营养的观点来。
本来赵磊和焉栩嘉的搭配就已经很奇妙了,现在再加上夏之光何洛洛这几人,更是让人想吐槽都不知道挑哪个地方下嘴。
ForRay:一切等官方申明,磊磊进医院肯定是身体不舒服,说不定只是朋友们来看望,有些人不要看到点事情就都要报以最恶意的揣测好吗?
胡萝卜Zzang:哇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些人是为什么聚到一起的吗?何洛洛和焉栩嘉不说了,竹马竹马的大学同班同学,夏之光赵磊翟潇闻一直算圈内好友,翟潇闻和焉栩嘉也有挺多交集的......不对啊今天要是翟潇闻生病,这群人聚一块儿我还能理解,可是生病的是赵磊啊!这个阵容怎么回事啊!
小羽毛:有些人说话积点德,怎么的就得是翟潇闻生病了!
小熊软糖:其实......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赵磊和焉栩嘉的关系吗?他是从焉栩嘉家里去医院的啊!
橘子汽水再版:嗯??任豪不重要吗?他也很重要啊!我们洛洛为什么见朋友还要带着自己公司的老板啊!
Ding-Dong:影帝今年流年不顺吗?李叙的事情还没个定论,现在又要被锤恋爱。
酷盖0023:流年不顺的难道不是赵磊吗?这个时候被拉下水。
小桃庄园:如果真的是恋爱关系的话,说被拉下水就不怎么正确了吧......有些人真的很双标诶!
娱乐圈今年还没出现过这么热闹的事情,热搜前十条全被这群人给占了。
夏之光算是目前二十代男演员里在电视剧圈地位最稳固,发展前景最好的,近几年接连几部正剧也让他的国民度大幅度提高,被业内一致看好。
翟潇闻和何洛洛的粉丝构成更倾向于流量明星,翟潇闻是歌手出身转行当的演员,何洛洛虽然是科班但是因为过于明朗和少年气的长相,真正爆火是因为校园剧。两人接剧风格类似,粉丝基础稳固,能担得上收视保证的称号,只是目前两人还没有过合作,双方团队也尽量避开相似类型的资源,颇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这会儿被捆在一起上了热搜,两方粉丝还能分出点精力暗戳戳地就实绩争一争。
唯一存在感弱一点的是任豪,没有粉丝帮着控评和净化,打开新闻倒是很容易把他忽略了,只是长相又实在优越,在热搜下询问他是哪位的也不在少数。
赵磊从医院的病床换成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他已经快一年没在热搜上挂过了,刷着微博的心态更趋近于看热闹。焉栩嘉拿着粥和小菜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粉丝控评里何洛洛新剧的定妆照,感慨小孩儿长得真好看。
不是夏之光带过来的那家的粥,不知道焉栩嘉从哪里买来的,还被特意盛在家用的白瓷碗里,配着鸡丝,看得人很有胃口。
焉栩嘉在床边坐下,看起来并不准备走。赵磊被他不发一言地守着,心里有些别扭,对他说,“我去餐桌上吃吧。”
焉栩嘉摇头,把盛着鸡丝的小碗端在手上,又示意赵磊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粥碗,“医生说你不能受凉,吃完正好就睡,不要折腾了。”
焉栩嘉的手生得很好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指甲被修的方方圆圆,无故显出些稚气。从前弹钢琴时总叫人要多看几眼,现在捧着白瓷碗,也好看。
赵磊的勺子碰在碗边,一声响。
他低头不做声,就只专注地吃着碗里的粥,待肠胃被捂暖,又生出些困意。
过于温馨的家常假象取代了脑海中夏之光和焉栩嘉之间剑拔弩张的阵仗,他心里更加松懈,上下眼皮快要顺利会晤。
“还疼吗?”
他听见焉栩嘉这样问道。
疼的。他想。
他确实对常规胃药产生了抗药性,每次痛症发作,除了熬过去以外别无他法。他也没有要求医生开药性更强的药,对新药产生抗药性是显而易见的结局,那么过程中短暂地被治愈于他而言就只是自欺欺人。
他明明那么不堪一击,却还要拼尽全力地装出游刃有余的冷漠。就像昨天晚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精确到29分的从容和不在乎,他在Moonbassa的大楼下站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冷风把他的胃吹痛,把他会露出破绽的表情吹麻木,他才终于敢按下电梯楼层。
疼痛使人保持清醒,尤其在久别重逢后,清醒对他更重要。
“不痛了。”他轻声回答焉栩嘉。
“是么。”焉栩嘉的回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他垂着眼睛,表情明暗不定,眼睫毛投射下的阴影和眼下的乌青重合,赵磊无端地,心里一痛。
04
“他就是个笨蛋!也不知道高考到底走了什么运,能考上这个大学。每学期都能挂个三四门,大三快结束的时候算算学分,怎么都还差两个学分才能毕业。我这么义气,都知道结婚能加学分了,怎么可能不帮他呢!只不过在民政局,被辅导员给逮了回去。后来大学毕业两年后,我们还是结婚了,领证那天他跟我说......其实那会儿,学分不够是假,想和我领证是真的。”
微博上热闹了一天,当天晚上9点,Moobass发出申明,再次否认有关李叙方面的传闻,并表示已经在走司法程序。同时承认了焉栩嘉与赵磊的恋情,称之前未公开是因为二人都想专注事业,现在既然被拍到,就不想再做隐藏,并且表示双方近期有结婚的打算,希望大家可以予以祝福。
消息发布后,微博瘫痪近20分钟,刚有要恢复的迹象,又被焉栩嘉的转发给再次击垮。
等到赵磊可以刷出新微博的时候,他已经在微信上把朋友们的询问消息大致都回复结束了。
林意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委婉地“催促”他和焉栩嘉线上互动,他应了好,从热搜摸到焉栩嘉的微博,先把左下角的关注给点上,标识立刻变成了“互相关注”。
焉栩嘉没有设置置顶微博,主页上第一条就是转发的工作室申明,他艾特了赵磊的账号,写道,“能否有幸逐得月亮?”
赵磊顺手点开评论看了看,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粉丝倒是很宽容,祝福和质疑一半一半,间或夹杂着几个眼熟的自家粉丝账号,光看文字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惊讶,感叹号打的比字还要多,中心思想大致无二,都是想知道焉栩嘉到底是怎么和自己家小偶像好上的。
评论框里的字打打删删,赵磊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说出什么浓情蜜意的话来回应焉栩嘉,索性装作不太懂的样子,不出错地回了句“你不是已经拿过逐月的影帝了?”
在关上手机强行说服自己入睡之前,他赫然看到自己那条评论的楼中楼里,有粉丝痛心疾首地回复了一句,“笨蛋磊磊,月亮是你啊!”
我才不笨,我就是太聪明了。
手机暗下去之前的最后一秒,赵磊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道。
05
“8月末的时候如果有人穿了风衣外套,那一定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早早地把秋天的衣服给买好了,迫不及待就想穿上!不过没关系,我从不嘲笑这种行为,要不是28度的天气她穿着风衣出现在图书馆,我也不会注意到她,我们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一条狗,一只猫,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焉栩嘉和赵磊分别被林意和宋棠通知领证日期时,距离他们签合同的那一天,才将将过去三天。
“为什么这么急?”赵磊陷在新作曲室的软椅里,把自己转了个圈。
“焉栩嘉那边拿到了关键性证据,你们俩的事现在舆论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因为大家都还是懵的。但已经有些对家公司察觉出不对劲了,我们收到的消息是,那边准备买通稿质疑焉栩嘉和你这件事的真实性,你们尽快领证,到时候焉栩嘉那边直接把证据和结婚证一起放出来,这件事基本就可以盖棺定论,完全翻盘了。”宋棠说完抿了口水,又问赵磊,“你这两天怎么样?去了趟医院皮实了点没?”
“就那样吧。”赵磊回答她,“但是明天下午是不是太赶了一点?后天不行吗?大后天呢?这种事不是应该提前两三天商议的吗?”
“不行,就明天。”宋棠语气很坚决。
赵磊想不明白这份坚决从哪儿来,问她,“有什么说法吗?”
“我扒着黄历看了一个下午,就明天最好,诸事皆宜,唯独就忌嫁娶,天气预报还说中午之后会有大暴雨,你们最好下午民政局快下班的时候去,肯定人很少很少。”
赵磊:“......再过几天就没这么倒霉的日子了吗?”
“没了。”宋棠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之后一个月的日子都太吉利了。”
“行。”
赵磊有些无语,和宋棠又随便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结婚到底不是一件小事,纵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被贸然通知后还想要能沉下心来,那才是在做梦。
今天就先休息吧。他在软椅里伸了个懒腰,把器材和作曲室的灯都给关好,预备下楼去厨房喝杯热牛奶就睡觉。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焉栩嘉从衣帽间出来,他好像是要出门,穿着牛仔裤配薄风衣,没有做造型的头发有些许炸毛,蓬松又柔软,整个人像刚刚在毛毯里打了滚的小狗。
焉栩嘉和他打了个照面,没想好开场白,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和他说,“我要出去一下。”
“嗯。”赵磊点头。
今天一大早焉栩嘉就出门忙杂志拍摄的工作,赵磊一天都泡在作曲室里,隐约听见楼下有开门声的时候好像已经是晚间8点,算起来现在才是两个人今天见的第一面。
不知道可以再说些什么,焉栩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赵磊说,“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还有工作,下午三点半来接你。”
赵磊反应了一下,想到他说的应该是接他一起去民政局,遂又是点头。
“我明天会去工作室。”
“好,那我来工作室接你。”焉栩嘉拿了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拧开门又有片刻地停顿,回头看了赵磊一眼。
赵磊站在原地,看着焉栩嘉的背影不知道发哪门子的呆,猝不及防和他对上眼神后,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遍交际客套用语300条,最后把快到嘴边的“早点回来”咽下,对焉栩嘉说了句,“注意安全。”
06
“当你很想一个人,想要再次和他相遇,再次和他拥有故事的时候,只要你的心够诚,你会发现全世界都在帮你。”
雨下得很大,属于半点没偷工减料的“暴雨”,风也大,为了不被吹过的雨打到衣服上,赵磊又退后了好几步。
他想起走的时候,乐队的鼓手说,等这场雨结束,秋天就真的来了。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下午3点36分,秋天来没来,他说不准,可显而易见,焉栩嘉没来。
赵磊突然觉得身上的白衬衫,领子处实在勒得慌,上手解开最上面那颗扣子后,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出一口气。可心情还是糟得很,他想着怎么这世上有人可以永远准时,可以保证准备工作做得万无失一还可以时刻摆正心态维持成年人的高水准交际。
而有的人,却连结婚都会迟到。
假结婚也是结婚啊,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车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也不等他歪着脑袋确认下车牌号,焉栩嘉就撑着伞朝他奔了过来。
索性慢慢走过来还好,跑起来总要带些水汽在身上,他还穿着昨天晚上那件风衣,衣服下摆很快被雨完全淋湿。
“抱歉,我去拿了点东西,耽搁了。”焉栩嘉向他道歉,看起来心里也不是不急,几步的距离还给跑出了一头的汗,混着雨水,看在赵磊眼里,又像是皮毛带着潮气的小落水狗。
“哦。”赵磊应声,走到他的伞下,和他一起走过了几小步的距离上了车。
焉栩嘉风衣里也穿着白衬衫,扣子好好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走动的时候会带起褶皱,赵磊看在眼里,突然就不想计较他这8分钟的迟到。
民政局结婚登记处果不其然没有什么人,工作人员是个看起来距离退休没几年的阿姨,并不认识他们俩,但态度很好,办手续的时候总要和他们多聊几句。想来是因为二人外形条件优越又是不多见的同性伴侣登记,多受些关注也是正常。
“今天日子好,最适合结婚,本来以为肯定很忙的,结果可能是雨实在太大了,反而到下午都没什么人了。”
焉栩嘉看了眼正满脸堆笑地和赵磊聊天的阿姨,表情一言难尽。
林意千挑万选才选出了这么个倒霉日子,这会儿竟然变成了阿姨口中的吉利日子,怎么公务员办公现在这么讲究服务态度了吗?!
“诶对了,一会儿你们去拍照,你记得把衣服扣子扣起来,别把脖子上的玉露出来。”
焉栩嘉顺着阿姨的话往赵磊脖子间看去,衬衫被解了颗扣子,露出锁骨和戴着的玉坠。样式老旧,还是用的早几年流行的黑绳编了结串着。焉栩嘉偏头看了一会儿,觉得越看越眼熟,他总觉得自己之前在哪儿见到过这块玉,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想的有些魔怔了,不自觉地又往赵磊身边靠了靠,感觉快要想起些什么了,却被赵磊偏身躲开,一个瞪眼,全给瞪了回去。
流程顺顺当当地走完后,两人首先把刚领到还热乎的结婚证各自拍了发给经纪人交差,双方工作室收到消息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确认关系的公告。
在焉栩嘉小区旁的私家菜馆解决完晚饭后回到家才7点不到,才领完证的新婚夫夫,却不是回到家可以温馨地靠在一处说话的关系。回卧室的脚步飞快,哪怕两间卧室只隔着一堵墙,总归不是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人就能轻松很多。
赵磊盘腿坐在床上,找了几个音乐剧的官摄视频看,笔记本和笔放在腿边。
然而很难静下心做笔记,本子上被无意识地画出了几条歪七扭八的线,等他反应过来,只能把这一页撕下来扔掉。
在烦什么显而易见,索性不再与自己的意识作对,起身下床把放在大衣口袋里的红本子拿出来。指腹摩挲过照片,在焉栩嘉的脸上停顿了良久。
四天,是他和焉栩嘉再次相逢至今的天数。
但他好像都没能够好好看一看焉栩嘉,不敢看,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思。现在凑着床头灯看照片,才发现这人确实已经与记忆中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距甚远。
像是一棵树,在他看不到的年岁里,被眷顾,也被伤害,最后终是靠着自己,长出了粗壮的根枝和繁盛的叶子。
赵磊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感受到痛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把手上的红本子扔进了床头与墙壁的缝隙里。
双方工作室的联合申明在晚上9点的时候放出,先前已经被打过好几次预防针的粉丝和网民们此次接受度颇高,甚至有好些已经从容地接受了事实,在这种时候还能好心地说两句祝福的话来。
还没等焉栩嘉戳进热搜看看群众的态度如何,林意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让他和赵磊把结婚证放一起拍了发微博。
“你不早说?”焉栩嘉坐在床边,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哎呀我才想起来人家公布结婚都是要这么发的,这不是你第一次结婚我也没经验嘛!”
什么第一次结婚,你还想我结几次!焉栩嘉突然想把林意打包送去民政局,让她和今天那个阿姨学一学怎么说吉利话。
焉栩嘉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随即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刚铺好的被子床单搬到旁边的的小沙发上,把椅子重新放到床上,踩上去伸手往吊灯上够。
他平时在卧室里不怎么开吊灯,嫌它亮起来有点刺眼,可放着不用一点也不耽误它积灰,修长的手指在灯罩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硬质小本子。
焉栩嘉心头松了一口气,拿出来时又被灰尘给呛了一大口。
早知道不放吊灯里了,焉栩嘉抹了抹结婚证的封面,想把沾上的灰尘给抹掉,可不遂他的愿,刚抹完封面就灰了一小块儿。
他心里怪恼的,偏偏隔壁这会儿又传来好大的声响,他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想不出赵磊在房间里做什么能发出这么大动静,这声音听起来,倒有些像是在挪床。
赵磊挪床做什么?想改变卧室格局吗?
那么大一张双人床他自个儿能挪得动?
焉栩嘉怎么想怎么不明白,索性下床去敲赵磊卧室的门。
“等一下啊!”
卧室里传来赵磊的声音,看起来憋着一大鼓劲儿。
焉栩嘉刚想说要不要我进来帮忙,就听见里头又是重重一声响,然后重归宁静。赵磊过来把门给他开了,脸颊上还挂着一抹灰。
“你......在挪床?”
“嗯。”赵磊点头,把手上的结婚证拿起来拍了拍,递给焉栩嘉,“刚才不小心掉床缝里了,要拍照对吧,你来拍吧。”
焉栩嘉看着赵磊递过来的结婚证,他拿着这张证好几个小时了,从没觉得它红得这么艳,可他又很快想明白,是赵磊太白了,腕子上的青筋也很明显,可能因为瘦,明明只是递过来,却好像花了他多大的力气。
赵磊看焉栩嘉不接,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下次不要不小心了。”焉栩嘉接过去,沉沉地开口,“离婚的时候需要的,就算为了这个,也要好好保存。”
他满肚子都是委屈,觉得自己企图把结婚证藏起来,以后离婚时骗说找不到的行为真的幼稚得要命。
真正想结束的人,肯定有千百种方法结束。
他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在放进吊灯里的那一刻,希望自己可以真的忘记这本小本子被藏在何处。
他希望他的结婚证真的丢了。可又看不得赵磊这样无所谓,无所谓到才5个小时,就已经差点将它弄丢一回。他总不吝惜地要揣测更伤人的心思去杀自己千百遍,好让自己为这八年里赵磊的痛意分担几成。
焉栩嘉发好微博,把赵磊的那张结婚证还给他。赵磊感受到他好像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但碍于没有合适地由头询问,索性作罢,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刷微博。
焉栩嘉就发了两张结婚证的照片艾特了他,多余的一句没有,赵磊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时候,收到了宋棠的消息。
“小陆那只猪!”
小陆是赵磊工作室的小助手,平时干事挺麻利的,从没见宋棠这么说过他,赵磊怕他有什么重大工作失误,忙问“怎么了?”
“他前天说自己家里有旧式日历,带过来给我和林意看了半天才定下的领证日子,结果刚才跟我讲,那日历是去年的!”
“那可真是令人......”
无语两个字还没打完,赵磊脑子里突然白光一现,他把那行字删掉,转而问宋棠,“那今天是怎么个说法?”
过了大概有10分钟,宋棠才回了他消息,简简单单八个字——诸事皆宜,尤宜嫁娶。
诸事皆宜,尤宜嫁娶。
赵磊在心里把这八个字又念了一遍,飞速复制转发了焉栩嘉的微博。
他把那本方方正正的红本子捂在胸口,直直地向床上倒去,他突然就很想笑,嘴角扯到能称得上是笑的弧度时,才突然发现,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每逢绝境又要叫他绝处逢生,他和焉栩嘉为何总是这样。
焉栩嘉那边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两三个小时,才终于有了点微弱地困意。他在心里和自己好说歹说,身体终于决定放过他,平稳地进入睡眠状态。
可迟钝了一个晚上的大脑却突然想起来要运转——
“你这带的什么啊?”
“玉啊。我奶奶给我的,说是去庙里开了光,带上就能逢凶化吉,百无禁忌,坏的也得变成好的。”
模糊又清醒,穿过记忆的云层,又在他耳边响起。
——TBC——
*确定HE,如果2.0也能保证1.5w+的话,基本这篇可以三章完,2.0进度会放快,感谢大家看完这无比温吞进度缓慢的1.0
*hyys没有感情戏份,就是一对可可爱爱的朋友,除破镜重圆自带虐点以外,承包第二虐点的其实是......
*评论和私信都有看,我的强迫症应该使我每条都回复过了hhhhh,那从这一篇开始,就祝大家可以有个很好的冬天啦!
【南以颜喻】潘洛斯阶梯
半架空/勿上升真人/全文1w字已完结
爆肝八小时的产物,没有过于纠结语句通顺,见谅
一句话剧情简介:永远走不出的7月24日。
7月24日。
没有行程的平凡周三。
空调运转的轰鸣和窗外隐隐约约的麻雀声侵扰着人的梦境,张颜齐在被窝里醒来,翻了个身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按开屏幕。
07:30
他昨晚剪阅片室的视频熬到了凌晨两点,特意关掉闹钟就是想睡个懒觉,可是身体自带的生物钟却没打算放过他。
隔壁姚琛的床铺是空的,张颜齐按了按因缺眠而发痛的太阳穴,后知后觉地...
半架空/勿上升真人/全文1w字已完结
爆肝八小时的产物,没有过于纠结语句通顺,见谅
一句话剧情简介:永远走不出的7月24日。
7月24日。
没有行程的平凡周三。
空调运转的轰鸣和窗外隐隐约约的麻雀声侵扰着人的梦境,张颜齐在被窝里醒来,翻了个身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按开屏幕。
07:30
他昨晚剪阅片室的视频熬到了凌晨两点,特意关掉闹钟就是想睡个懒觉,可是身体自带的生物钟却没打算放过他。
隔壁姚琛的床铺是空的,张颜齐按了按因缺眠而发痛的太阳穴,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室友这两天都在外地跑活动,已经很久没回宿舍住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走到门前转动把手,门把发出咔擦一声,像是铁器和木板碰撞的声音,张颜齐往前推,房门却像是被焊在墙壁上一样毫无动静。
张颜齐低头调试门锁,防盗门内传来清晰的反锁与开锁的金属声,显然门锁并没有问题。可门依旧嵌在门框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具镶死的木质尸体。
“什么情况?”
张颜齐挠挠头,坐回床上拿起手机给队友拨电话。R1SE的新歌骤然在楼下响了起来,没过多久电话被接起,歌声也戛然而止。
“喂?任豪你在宿舍吧,我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了,你能来帮我看看不?”
任豪的脚步声和笑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他走到张颜齐的房间门外,夸张地喊了句不带脏字的感叹词。
“卧槽。张颜齐你得罪谁了?你门口怎么拴着一条铁链啊?”
“啊?”
“是啊。像是栓自行车用的那种,特别粗一条,”任豪把铁链拿起来掂了掂,补充道,“还特别重。绝了绝了。”
“什么鬼?我昨晚睡觉前还没有的啊?”
“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借个钳子来。”
“好好好,谢谢。”
时间过去半小时,任豪带着跑了附近几户人家才借到的铁钳回到张颜齐的房门口,随着一声清脆的铁链碰撞,房门终于被推开。
张颜齐冲上前打算拥抱解救自己于水火的队友,后者侧身避开了他并表示只是举手之劳。“别谢我了,赶紧下楼吃早餐吧。”
早餐是一如既往的粥和包子。张颜齐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刚晨练回来的刘也和赵让,他迅速地把自己今早凄惨的遭遇讲给了对方听,两个人都感到很奇怪,也都不知道栓链子的究竟是谁。
“该不会我们屋子里进私生饭了吧?”赵让捂着嘴震惊地说道。
“私生饭进来什么都不干就给他门前栓个链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刘也开玩笑似的敲了敲赵让的脑袋。
“说不定是那种心理有些变态的人啊……”赵让摇摇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聊什么呢?”何洛洛坐在餐桌前边啃一块面包边抬头问道。
“我跟你说,颜齐哥早上醒来发现他的房门被一条铁链锁住了,还是任豪哥用钳子才绞断的。”
“真的假的!”何洛洛的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张颜齐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张颜齐挥挥手说:“我没事,就是被关在房间里关了半个多小时,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生。”
“我觉得咱们小区的安保得改进了,这件事乍听起来还是挺可怕的。”焉栩嘉端着一碗粥在餐桌前坐下。
何洛洛点头似擂鼓,他看着焉栩嘉分发碗筷,边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人数,问道:“对了,南南吃过早点了吗?”
“他六点多就走了,要赶十点钟那班飞机。”刘也说。
“好了好了,大家先吃早饭吧。谁去把闻闻和光光也叫起来。”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赵磊敲了敲筷子,打断了闲聊的众人。
吃完早饭后张颜齐回到房间继续剪昨天没剪完的视频,戴着耳机一帧一帧筛选作废的部分,反复循环到后来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感到有些陌生。
12:25的时候,宿舍楼下突然喧闹了起来,何洛洛眼睛通红地跑来敲张颜齐的门,说:“经纪人哥哥让大家去客厅集合。”
张颜齐莫名其妙地下了楼,正好听到经纪人在安慰坐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队友们:“官方通告还没有出来,还有生存的可能性,大家不要着急。”
“怎么了?”张颜齐问。
“周震南坐的航班出事了,飞机迫降失败,坠进了海里,所有乘客生死不明。”
“……什么?”宛如五雷轰顶,张颜齐整个脑袋都是晕的,他越过人群走到电视机面前,新闻里果然正在播报这起重大航空事故。
“由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台北桃园机场的RJ-7314次航班在我国东海海域坠毁,搜救队正在紧急前往营救,目前暂无具体人员伤亡消息,我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张颜齐捂着头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大脑像是要裂开一般,剧烈的疼痛传至每一根神经末梢,叫嚣和撕扯充斥着耳畔。
大概在下午三点时,机场官方报告发布,飞机上的乘客无一生还。整整65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一时间举国哀痛,所有社交网络都点满了红色的蜡烛,祭奠不幸的逝者。
公司忙着处理公关事宜,便嘱咐剩下的成员们不能离开宿舍半步。张颜齐不甘心,他始终没法相信周震南就这样走了,入夜后他背了个包打算趁着夜色去机场看看,却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等候多时的焉栩嘉。
“你要去哪?”焉栩嘉半个身子靠在墙上,神情有些憔悴。
“你别管。”张颜齐说。
焉栩嘉挡在张颜齐的前面,伸手抵住了他的肩:“经纪人哥要我看着你,他就怕你跑出去。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出去了只会被围住。”
张颜齐没有理会他的阻拦,闷头朝前走,说:“我开车出去。”
焉栩嘉攥住了他的衣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那也比坐在这里什么也干不成的好。”张颜齐甩开他的手,说道。
“张颜齐!周震南已经死了,不管你做什么他也活不过来!”焉栩嘉的声音有些发狠,积攒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每个字都刺在张颜齐的心脏上。
张颜齐恼怒地回头想要和他理论,却在转身的那刻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白光,尖锐的耳鸣扎进大脑里,整个人突然踩空失去重心,仰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仿佛下坠时身体与海面触碰泛起的涟漪,绕着惨白的指节一圈一圈漾开。
神说,我数三个数,你便会醒来。
三。
二。
一。
空调引擎的轰鸣声嗡嗡的响着,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麻雀的啾啼。
张颜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往肺里吸着空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危及生命的窒息。他眯着双眼,模模糊糊的记忆划过他的脑海。
“是做梦吗?”
张颜齐伸手掐了掐后脖颈,不知为何,他脊椎的部分疼得要命。
手机屏幕显示着07:30,对于没有工作安排的假期来说,这个时间显然有些太早了。张颜齐看向四周,书桌上摆着昨晚他用来剪视频的电脑,姚琛的床铺是空的,被子整齐地叠在一起。
张颜齐穿着拖鞋一嗒一嗒地往外走,却被紧锁的房门阻断了去路。
“什么情况?”
张颜齐试着把反锁关上再打开,房门仍未动分毫,倒是门外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刺得他耳膜生疼。张颜齐捂住了耳朵,靠在墙上才堪堪站稳。
他回床边找到手机给任豪打电话:“喂,任豪你在宿舍吧,我门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开了……”说到一半却产生了某种异样的似曾相识感,他的胃里有些犯恶心。
这种不适的反胃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原本尘封的锁链被打开,埋藏在印象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尖锐地以不由分说的姿态横亘进张颜齐的大脑里。
任豪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夸张地笑道:“卧槽,张颜齐你得罪谁了?——”
“你门口怎么拴着一条铁链啊?”张颜齐冰凉的手掌紧贴着额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和任豪同样的话语。
“嘶……”张颜齐说完这句话后头疼得更厉害了,他用力地掐了下手臂,直把皮肤都揪得紫红。
任豪的声音还在门外继续:“像是栓自行车用的那种,特别粗一条,还特别重。绝了绝了。”
张颜齐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尽管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尽可能一字一句地对任豪说:“你能去附近住户那帮我借个钳子来吗?谢谢你了。”
“嗨,我正打算这么做呢。你等等啊。”说完这句话,任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张颜齐跌坐在地板上,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手机,点开R1SE的群聊记录,果然翻到昨天经纪人发在群里的每个成员的行程消息:“周震南北京飞台北,明早10:05。”
张颜齐给周震南打电话,手指因为发抖点了好几下才成功,好在没响两声周震南便接起了电话。
“喂?南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怎么了?”周震南扶了扶蓝牙耳机,感觉到张颜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别坐这架飞机,你回来!”
“你一大清早说什么呢。”周震南低声嘟囔了几句,语气染上了些许不耐烦。
张颜齐在房间里急得捶墙,却想不到解释的办法,只能如实说道:“我,我梦到你会出事……”
周震南的心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对着电话笑道:“张颜齐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而且你不知道梦和现实是反的吗,你梦到我出事正好说明我会顺顺利利地飞到台北啊。”
“这不一样!我的梦太真实了……总之你别坐那架飞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和你闹了,我马上到机场了,”周震南望着窗外,距离首都机场还有3KM的绿色告示牌迅速地从眼前划过,他对着空气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过几天就回来了,乖啊。”
周震南说完飞快地挂断了电话,脸颊微微泛红,本想趁机撩下对方过过嘴瘾,没想到把自己搞得心跳加速了。可惜手机因电量过低而关了机,否则的话他还真想听听张颜齐的反应。
周震南拍了拍脸,却仍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张颜齐被挂断后再打都显示用户已关机,他只能趁着这个时间把衣服换好,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任豪赶来用钳子把门打开,张颜齐带上手机就冲了出去,留下任豪攥着钳子不明就里地站在原地。
由于保姆车送周震南去机场了,张颜齐只得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到达机场时已是09:50。机场里刚刚送走周震南的粉丝突然看见张颜齐,顿时又精神振奋地围了过来,张颜齐在人群中艰难地挤进机场,却在大屏前看到RJ-7314次航班顺利起飞的消息。
在那之后的每一分钟对张颜齐来说都是极大的煎熬。
他独自躲进机场的VIP接待室里,一遍遍刷新着手机上的消息。事情直到12:10都一切正常,在12:11时微博上关于事故的报道突然开始大批量地涌出。
电视直播的午间新闻频道,主持人收到一张刚打印出来的新闻稿,凭借着专业素养迅速地报道了出来:“我台刚刚接到消息,由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台北桃园机场的RJ-7314次航班发生航空事故,坠于我国东海海域,具体人员伤亡消息暂且不明,紧急搜救队已经派出……”
紧接着,何洛洛的来电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喂?张颜齐你去哪了?经纪人哥哥要我们在楼下集合,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我待会就回去。”张颜齐语气冰冷地回复道。
挂断电话后,他一拳砸在了坚硬的瓷砖上,几滴血液顺着手臂线条滴落在干净的地毯上。
待到下午三时,关于事故的官方报告依旧经由新闻频道发布,机组人员包括乘客共65人无一幸免。在死亡名单中,还有最近红极一时的偶像团体R1SE的队长,许多粉丝在听闻消息的那一刻直接站在街上哭晕了过去。
张颜齐从房间里走出来,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焉栩嘉。
焉栩嘉站直了身体问:“你要去哪?”
张颜齐和周震南的关系不一般,这个团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这一点。就连周震南出事,经纪人专门嘱咐要看好的成员也只有张颜齐一人。
焉栩嘉曾经半开玩笑地问过周震南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得到的却是“即使喜欢也没有结果吧”的悲观回答,那时候他便知道这两人还没有互相坦白,明明除了当事人谁都能看出他俩是两情相悦,却偏偏缺了那点表明心迹的勇气。
可如今天人两隔,怕是想表白也再无机会了。
焉栩嘉叹口气,做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张颜齐的准备,但后者反应却在他意料之外。张颜齐望向焉栩嘉的眼神里闪着几乎可被称为癫狂的光,他的嘴角诡异地扬起,冲着焉栩嘉一句一顿地说道。
“你别管。”
……
摔下楼梯的那一刻,这回张颜齐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脊椎碎裂的声音。意识彻底消失前,视野尽头是焉栩嘉惊恐的脸,张颜齐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又吓到你了。
张颜齐揉着后脖颈醒了过来,胃里反上来的酸让他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好一会。手机屏幕里依旧是雷打不动的07:30。
张颜齐用纸巾随便擦了擦嘴,换好衣服后去转门,依旧打不开。他也并不着急,直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二层的窗户,爬上窗沿边半蹲着打量了片刻,纵身跳了下去。
“啊啊啊!”在厨房里做饭的保姆阿姨显然被这从天而降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尖锐的嗓门瞬间吵醒了整栋宿舍楼里处在睡梦中的队友们。
张颜齐抱歉地冲阿姨喊了声对不起,便一瘸一拐地往马路上跑去。
坐上出租车后张颜齐第一时间给周震南打了电话:“南南,你先别上飞机,我现在去机场找你,你在VIP室等我,顺便把手机充满电。”
周震南刚发出疑议,就被张颜齐一句“照我说的做”堵了回去,从来没遭受过此般暴力对待的周震南愣了愣神,竟开始怀疑起自己最近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对方这样生气。
出租车在09:20到达机场,张颜齐扔下两张百元钞票后就急着往机场里跑,周围紧跟着的粉丝告诉他,周震南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张颜齐狂奔到VIP休息室里,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周震南斜靠在沙发上边充电边玩手机,看见张颜齐后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怕我错过登机时间,等得我心惊胆战的,说吧,有什么事?”
张颜齐迈着长腿几步就走到周震南跟前,伸手一把把对方搂进了怀里。
周震南嘴唇微微张着,这还是他们在私下里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拥抱,亲密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张颜齐猛烈的心跳声,亲密到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张颜齐的怀抱里,不知所措地攥着对方的衣摆,也不敢回抱,生怕自己误会了什么。
“喂……你怎么了啊?”周震南声音低低地问。
张颜齐仍是死死地抱着周震南,好像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样,他的手插进周震南后脑勺的头发里,左手搂在周震南的腰上,缓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南南,你相信我吗?”
“什么意思?”
“你相信我吗?”张颜齐重复了一遍,“相信我这个人吗?相信我不会害你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相信你啊。”周震南轻轻地拍着张颜齐的背,逐渐察觉到了对方极不稳定的情绪。
张颜齐松开周震南,扶着他的肩膀正面朝向自己,直视进他的眼睛:“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要坐这架飞机。”
周震南蹙眉凝视张颜齐良久,终于从对方认真的神情中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低头沉思了半晌,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行吧,我给经纪人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改签。”
“真的吗?太好了!”张颜齐兴奋地抱紧了周震南,后者从耳根一路烧红到眼角。
机票改签到晚上八点,剩余的时间里张颜齐和周震南打算先回宿舍度过。保姆车上,张颜齐坐在副驾驶,周震南坐在后座和他的巨型背包一起。
张颜齐转过头来和周震南聊天:“你不会相信我昨天做了什么梦,太神奇了。”
“难道梦到我了吗?”周震南开玩笑地说道。
“还真的梦到你了,不仅梦到了你,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待会回宿舍我一一说给你听。”
“好啊。”周震南抬头朝张颜齐笑了笑,却在视线触碰到张颜齐身后挡风玻璃外的景象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小心——!”
巨大的碰撞声爆发在高速公路上,霎时间天旋地转,弹出的安全气囊挤满了前座的空间,张颜齐整个身子倒了过来,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后座的情况,只见周震南满脸是血,眼睛浸在汩汩涌出的血液里半睁着看向他。
“张颜齐……”
说罢,彻底闭上了眼睛。
“南南!”张颜齐猛地砸向车侧的车窗,解开安全带从倒转的车辆里爬了出来,也不顾满手被玻璃刮破淌着血的伤口就拉开后座的车门,用手去探周震南的鼻息。
“不要……南南,醒一醒,南南!求求你!”张颜齐跪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反复地说着,却还是没能唤醒爱人沉睡的双眼。
张颜齐摇晃周震南的身体时,手机从外套侧兜里滑了出来,碎裂的屏幕上显示着:2019年7月24日,12:05。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张颜齐的大脑里浮现。12:00之后某一刻,便是周震南既定的死亡时间,因此即使把他从那架飞机上救下来,也还是阻止不了他的死亡。
“……怎么会这样?”
上帝让他拥有倒转时间的能力,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一遍又一遍看着喜欢的人死去吗?这该是多么可憎的神明,多么可恨的天命。
“我不相信。”
张颜齐最后抚摸了一下周震南柔软的头发,颤抖着从车辆里钻出来,擦了擦额角的血迹,拨通120的电话后,向路人借了一辆摩托车就往宿舍小区里飙。
张颜齐浑身是血地走进宿舍里,把在客厅里玩游戏的焉栩嘉和何洛洛吓得半死,张颜齐没有解释的闲情逸致,伸手把焉栩嘉拽上了二楼,让他在自己房门口站定,随即闭上双眼背过身,毫不犹豫地从楼梯上倒了下去。
醒来的前一秒,张颜齐还听见了何洛洛刺耳的尖叫。
这次从二楼跳窗张颜齐吸取了经验,在落地时借力往前滚了半圈,腿部受到的冲击则没有之前那么的大,爬起来后还可以跑两步。
周震南接到张颜齐的电话后就乖乖地在机场VIP室里等着,大概09:20的样子张颜齐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门,冲进来拽着他的身子左看右看,似乎是在确认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周震南好奇地问。
“南南,接下来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完,行吗?”
张颜齐把他度过的三个7月24日全部讲给了周震南听,周震南刚开始以为张颜齐是在寻他开心,直到张颜齐说到他们拥抱后自己就同意了改签时才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张颜齐以为他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才改签的,但其实周震南心里很清楚,他是因为喜欢张颜齐所以才愿意相信他的一切,即使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而张颜齐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不可能把他的反应编得如此真实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张颜齐并没有说谎。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周震南蹙着眉,依旧无法全然说服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我知道,我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像那样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停止呼吸的经历,我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张颜齐的眉头紧锁,深深地看着周震南。
周震南被他说得心里一痛,不自觉地就软了态度,他伸手抚平张颜齐的眉角,安慰地笑着说:“没事的,现在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坐着,肯定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了。除非北京这儿发地震,把我们都埋住了。”
张颜齐赶紧捂住了周震南的嘴:“你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周震南把张颜齐的手掰开,笑道:“我就瞎说而已,北京怎么可能地震啊,而且机场都是修在最不容易发生地质灾害的地方啊。”
周震南说完,张颜齐的表情却没有一丝舒展,仿佛真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周震南抿起唇,犹豫了半会,开口道:“你就这么害怕我会死吗?”
张颜齐抬起头看他:“当然了。也许你会笑我,但我真的怕得不得了,我怕得快要窒息了。”
周震南垂下眼眸,问:“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这么害怕?”
“那是因为——”张颜齐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说话之前硬生生忍住了那四个字,换了种方式说道,“因为,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嘛,我很珍惜你啊。”
周震南点点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得生疼,他僵硬地扯起嘴角,笑道:“这样啊,也是,你性格这么善良,大概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也会拼命去救的吧。”
张颜齐被问得怔在原地,周震南的这番话使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便是他明知道自己可能有机会救下更多人时,他的优先选择却始终是周震南,尽管他的营救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但万一成功了呢?那剩下的64个人就该死吗?
张颜齐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直掐到骨节不剩一丝血色,自嘲地捂住了额角。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人类都是自私的动物。
休息室的时钟时针与分针重合,时间来到12点整。张颜齐紧紧攥着周震南的手,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所有动静,周震南被他的状态也搞得紧张起来,掌心里渗出点点汗珠。
滴答。
分钟朝前转动一格。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头套着黑色布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男人闯了进来。
当张颜齐意识到对方手里拿着枪的时候已经晚了,男人正对着周震南的胸膛开了一枪,不带丝毫犹豫,仿佛死神派来的阴间使者。
砰——!
周震南整个人往后倒去,张颜齐赶紧扶住他,周震南的胸口血液像绽放的莲花一样四散开来。张颜齐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颤抖着捂住周震南中枪的部位,血却一点也没止住。
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撞开,一群身穿警服的特警冲了进来,张颜齐听见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说:“嫌犯从VIP休息室跳窗逃走了,还射伤一名旅客,赶紧叫救护车!”
特警在张颜齐身边跪下,把周震南的身体放平,扶着张颜齐的手按住他的伤口,向两个人说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一定要按好。刚刚那个是想要劫机的嫌犯,被追捕的过程中躲进这间休息室里,没想到有人在所以恼羞成怒开了枪,我们一定会把他抓捕归案的。”
特警后来又在张颜齐耳边絮叨了很久,但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看见周震南仰着脸朝他笑,小手微微颤抖着握住他的手,用气音轻轻说着什么话。
“张颜齐……其实我问你……为什么……害怕我会死……是因为……我……”
周震南说到后来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颜齐,几滴眼泪从眼角溢出,连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一起埋藏在深厚的尘埃里。
张颜齐痛苦地喊着,仿佛要把嗓子都喊出血来,周震南的死似乎也抽走了他的半条命,只剩一缕游魂活在世上,紧紧抓着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颜齐把嘴唇咬破了皮,里面的血嵌着肉一起翻了出来,他轻轻合上周震南的双眼,把那双尚带着温热的手掌交握放在肚子上,又脱下外套给他盖住身子。
做好一切后他站起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机场,他的眉眼是那样冷漠,没有人能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他刚刚痛失自己的此生挚爱,整整第四遍。
在周震南中枪的那一刻,他突然想通了很多道理,很多超乎于自然,超乎于人类所能理解的物理现象的更深层的玄妙的事情。这份玄妙赋予了他拯救周震南的能力,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在他和周震南之间联结着看不见的线,这条线在周震南坠入深海的那一刻、头部遭受重击的那一刻、中枪的那一刻联结了他的命运,因而他得以一次又一次走进这个谜局。
要成为破局人,显然要具备足够的自省意识,和牺牲意识。
上帝不掷骰子,死神也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从楼梯台阶上往下倒的同时,张颜齐弯起嘴角释然地笑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跋山涉水和弯弯绕绕,这一次,他终于知晓了神的意思。
2019年7月24日,9:20。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VIP休息室。
张颜齐像第三次那样,没有说明其他原因,只是要周震南相信他。周震南被他怀里的温度烫得头晕脑胀,脑袋一热也就答应了改签机票。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张颜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震南聊着天,更多时候只是紧紧盯着周震南看,仿佛要把他的模样牢牢地刻在脑海里一样。
周震南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垂着头吹自己的刘海。
张颜齐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极其温柔地说道:“南南,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比如说我们解散了,你见不到我了,你也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知道吗?”
周震南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解散就见不到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以后有机会一起约个饭什么的,难道不行吗?”
“嗯,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也不用太想我,你只要知道我在那边会过得很好很好就够了。”
周震南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会想你了,你不要这么自恋好吗?”
“是啊,不想就最好啦,”张颜齐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行,还是偶尔想一想吧,也不用天天想,就每年想个那么一两次就行。”
“你怎么还安排得有零有整的。”周震南吐槽道。
张颜齐笑着没有接话,他抬头看了看时钟,11:55,时间过得太快了。他突然很后悔,明明之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相处,在演唱会的后台,在一起乘车上班的路途中,在跨时区的越洋航班上,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夜晚和白天,却从不曾懂得珍惜,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结伴穿过拥挤人潮时我就该跟在你的身后。
理所当然,舞台表演时我就该站在你侧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理所当然,我是你最默契的搭档,你是我最亲近的挚友。
理所当然,一切因爱而生的不合理都成了合理,不自然都成了自然,剩下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心被嬉笑掩过,不小心逃逸出口的表白遗失在记忆之海。
当习惯成为理所当然,就连我都差点忘了。
我是如此,如此的深爱着你。
张颜齐笑着看向周震南,牵住了对方的手,说:“南南,我昨天做了梦,梦里你问了我一个问题,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梦就醒了,所以我现在想要亲口告诉你。那个问题的答案就是——”
“因为,我喜欢你。”
周震南呆呆地看着张颜齐用他那双温柔过整个宇宙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说出了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的话语,同时也呆呆地被张颜齐抱住,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耳畔爆炸,张颜齐抱着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刺鼻的血腥味隔着空气钻进他的鼻腔,周震南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张颜齐?”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依旧冲他弯着嘴角,身上的力气却一点点软了下来,从撑着他的身体到渐渐无法站稳,跪坐在了地毯上。
周震南震惊地扶着张颜齐的身子,终于看清了他的伤势,子弹从背后射进留在了身体里,大片血液从伤口溢出,一直流到了地面。
“张颜齐……我的天呐……”周震南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冲进卫生间拿了块毛巾按住了张颜齐的伤口,洁白的毛巾很快就染得鲜红。周震南边按着眼泪边往下掉,颤抖着想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却滑了好几次都没把手机解锁,好不容易解锁了正想拨通,却被张颜齐拿走了手机。
张颜齐半躺在地上冲他摇摇头,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喘着粗气跟周震南说话:“不用……打电话……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周震南哭得说不出话来。
张颜齐却始终反复地强调着:“你答应我……”
周震南只好点点头,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来,但是你也不会死,你让我叫救护车,医生会把你救好的!”
张颜齐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那样的话……我的努力就泡汤了……”
“什么努力?”
张颜齐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周震南……我还没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好喜欢……”
周震南苦笑着牵起嘴角,说:“我笑起来很好看,那你活下来,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好不好?”
张颜齐的眼睛再也没有移动过丝毫。
特警队冲进来时,就看见一个男生跪坐在另一位男生的身旁,边哭边笑着说道:“张颜齐,你怎么这么自私……光顾着自己告完白就走了,根本没有给我留回复的机会啊……我也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
救护车赶来时,迎接张颜齐的并不是担架,而是裹尸布,周震南摇摇晃晃地跟着医疗人员往前走,大脑一片空白。
迎面射来无数道试探的目光,或怜惜,或惊讶,周震南木然地走在人群里,撞到了好几个路人,每个人看见他满身的血都害怕地避开了。周震南继续往前走着,肩膀突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到,整个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喂,小心!”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人群爆发的尖叫。
头部重重地撞击在大理石制的花坛上,尖锐的耳鸣似要把他的耳膜洞穿,周震南仿佛听见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痛楚透过大脑传遍身体的每一个感官细胞,视野被茫茫一片白光笼罩,明亮得照得人无从遁形。
刺眼的虚空中有身影在朝自己说话,浑厚低沉的声音似竖琴,又似唱诗班吟唱的福音。他听见声音自他心底而来,说着他似懂非懂的话语。
——你因何而来?
——因爱而来。
——你因何不肯离去?
——因我有未竟之事,未说出口之话语。
——你可知生命不易,用于交换何其浪费?
——生命可贵,而爱无价。
——罢。罢。罢。
——我数三个数,你便会醒来。
三。
二。
一。
周震南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触到枕头,才发现睡觉时他流的眼泪已然沾湿了半块枕巾。
周震南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屏幕显示着2019年7月24日,06:00。
他按了按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深吸几口气,踩着拖鞋出门,直奔宿舍庭院里他新买的那辆自行车。
用钥匙顺利解开锁,周震南带着沉重的锁链步上二楼。
用钻头把墙上的木板钻开一个洞后,周震南把铁链穿过房门把手,再穿进洞里,使劲一按,铁链便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楼下经纪人的声音传来:“南南,你好了吗?赶快吃完早点我们得出发去机场了。”
周震南把钥匙扔进卫生间的下水道里。
“知道了,马上就来。”
THE END.
湘南记事(下)
半现实背景的重度OOC之作
请勿上升任何人
张湘南家大头爸爸和小眼南爸爸的故事完结篇
(一)
我紧紧的抱住妈妈,大脑轰然崩塌。
整整13年,爸爸喊过的南南,是张湘南还是周震南?
我眼睛干涩,眼泪在脸上慢慢变干,有一种黏腻感,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情况,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和妈妈才是爸爸的亲人,可是我看着周震南这样,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觉得心惊。
那个吻,很久很久。
姚叔叔第一个打破僵局,他和焉叔叔把周震南拉开,周震南没有说...
半现实背景的重度OOC之作
请勿上升任何人
张湘南家大头爸爸和小眼南爸爸的故事完结篇
(一)
我紧紧的抱住妈妈,大脑轰然崩塌。
整整13年,爸爸喊过的南南,是张湘南还是周震南?
我眼睛干涩,眼泪在脸上慢慢变干,有一种黏腻感,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情况,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和妈妈才是爸爸的亲人,可是我看着周震南这样,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觉得心惊。
那个吻,很久很久。
姚叔叔第一个打破僵局,他和焉叔叔把周震南拉开,周震南没有说话,那张依旧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这个姿势如此熟悉,爸爸在青岛,也这么哭。
妈妈在我耳边,轻声说,爸爸是爱我的,让我不要多想。
是啊,他爱我,我把他奉为我的盖世英雄。今天是英雄离开的日子,而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是否毫无意义。只是爸爸对周震南的投射效应。
我想开口质问他,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应我了。
医生开门进来说要办手续,然后直接送殡仪馆,剩下就是我们自己和殡仪馆沟通了。
妈妈放开我,擦了擦眼泪,跟我说,要坚强,有什么都等爸爸的后事结束后再说。
我知道妈妈是在警告我,她怕我闹起来,她怕爸爸不得安心,明明是这么柔弱的人,这种时候表现得比我,比那群叔叔们都坚强。
她回头看着周震南说,周先生,他枕头底下,有你的东西。然后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我看到周震南的身子晃了一晃,姚叔叔扶着他,他推开了,坐在病床边,温柔的把爸爸的头往上抬了抬,伸手到枕头下,拿出了一顶红色毛线帽。
是姚叔叔那年让我带回来给爸爸的,这是一份不合适的礼物,因为爸爸戴不上,我曾经让妈妈织过一顶适合爸爸的,他却从来没带过。
周震南拿着帽子,戴了上去,严丝合缝,没有一丝违和。
我想起那本不给任何人看的星空蓝的本子,和今天现场周震南粉丝手里的荧光棒一个颜色。
爸爸的歌词里总是有南字。
爸爸说他一直在爱。
爸爸说他爱南南。
过去的事情一点点在我心里像幻灯片一样闪现,我走过去,看着病床上的爸爸,他瘦得脱了相,身体僵硬,面色惨白,只有嘴唇有血色,是还没卸妆的周震南口红的颜色。
我跪下来,拉着他的手,哭着喊爸爸。
何叔叔过来抱着我,说南南,别哭。
我甩开他的手,说别叫我南南,我觉得恶心。
张湘南,我听到妈妈的声音,我知道,我失态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疯了。
妈妈说,殡仪馆的车在楼下,剩下的事情,医生会处理。让叔叔们都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到殡仪馆送爸爸最后一程。
叔叔们理解的点头,只有周震南,还抱着爸爸不肯放手。姚叔叔怎么劝说,他都不放手。
妈妈走过去,周先生,你要到我们家看看吗?有很多东西,我觉得应该给你。放开他吧,这些年,他不比你轻松多少。
周震南一点点放开了手,也不说话,只是站起来,行尸走肉一样的,跟着我们上了车。
(二)
姚叔叔负责开车,车上放着好几个猴子玩偶,是我,也是爸爸喜欢的。我依然没有办法恨爸爸,就算他把我当成周震南的替代,但13年的宠爱,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回到家里,妈妈带着我们到了爸爸房间门口,房门一向是锁住的,我也只是小时候进去过几次。
一个男人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蓝色的床品,床上是几只玩偶。妈妈从床下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那本我想看了很多年的歌词本,和两张光盘。
空气依然安静得令人心悸,妈妈没有碰,直接把盒子递给了周震南老师,他稳稳的接过,拿出那本歌词本,目光一直看着地面,看不出悲喜。
房间一个多月没有人住,桌子上都有了些灰尘,周震南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灰尘扬起,呛得在场的人都有些眼眶泛红。他把歌词本摊在桌上,慢慢翻开。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里面写着多少令人惊艳的歌,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却是迷惑不已。
这些歌名,根本不像爸爸的水平,小学生写的都比这些不明所以的歌名要好。
《F到A的距离》
《阳光下的选择》
《深夜练习室》
《你不必成熟》
《为你解释是本能》
《并肩战斗》
《眼泪的重量》
《八点起舞》
《选择对立的浪漫》
……
还有什么《双针老太婆》《西南穿针王》《最丑小团体》等等。
每首都落款都是Y&V,旁边画着一个大头小眼睛的Q版人物,不协调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外星人。
当我看向姚叔叔和妈妈,他们都在强忍眼泪,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这场纠缠多年的爱情,这对刚刚死别的恋人,所有人都知晓细节。
我好像承载了爸爸对周震南13年的执念,成为了另一个南南。可我,一无所知。
我的爸爸死了,他在看我爸爸的遗物,看着看着,他甚至露出了微笑。但他的眼里悲伤在打转,可能真的不爱哭,眼泪总是落不下来,闭眼湿了睫毛,泪就消失。
他没有再继续看,只是猛的合起本子,书签掉了出来。除了我亲手做的叶脉书签,还有一张褪色的名帖。
蓝色的名帖,三角的logo,黑色的大字,一面写着张颜齐,一面写着周震南。这一刻我才知道,爸爸的名字,原来不是张言其。可是他的身份证,我们的户口本,都是张言其。
盒子里还有两根卫衣的带子,仙女棒燃尽后剩下的小棍子,一张已经没有了粘性的膏药……细细碎碎的东西,仿佛是爸爸过去生活的缩影,而这个缩影,最清晰的脉络,叫周震南。
(三)
姚叔叔扯了扯我和妈妈的手,示意我们先出去,妈妈轻轻的掩上门,开始收拾一些爸爸平时的生活用品,慢慢的整理,慢慢的平复心情。
我走到爸爸常常看星星的阳台上,坐在了他的专属躺椅上。这个躺椅已经很久没有人坐了,今晚没有星星,只有一个雾蒙蒙的月亮,被云层盖住,洒下来的光,都带了一丝灰色和挣扎的意味,如同我不甚真实的心情,悲怆,愤怒,迷茫,无处可逃。
姚叔叔一直跟着我,看我坐下,他也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看着我,欲言又止,大人们总是这样。我闭上眼睛,让他有话直说。
他看上去很纠结,我忍不住讽刺他。因为他也是那个看着我变成周震南的替代品而不发声的人。
姚叔叔不再看我,盯着阳台上缠绕的绿植,说爸爸13年前,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已经死了。
我去北京夏令营那次,是爸爸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们,只因为怕我在北京孤单,受欺负。
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慢慢的摇着躺椅,眼泪一直顺着眼睛,流到耳朵,湿答答的让人烦躁。
爸爸就是这样的,无处不在的温柔,总在告诉你,他爱着你呀。
可是今天我开始怀疑这份爱,有多少是周震南,有多少是张湘南?
姚叔叔说他当初选择离开周震南,也选择离开了他们,是我让爸爸再次回到他们的视线里,我给了他面对过去的力量。
不动声色的一件小事,治愈了我所有的不安和纠结,有什么关系呢。我切切实实的在爸爸身上享受到疼爱和照顾,他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父亲了。
即使真的有所投射,我依然是幸运的那个,只是和周震南有所联系的我,在爸爸那里,都可以是肆无忌惮的公主。
全心全意爱着周震南的爸爸,又会把他宠成什么样子呢?无人能给我答案,因为长长的时间里,他们从不往来。
姚叔叔拿过小桌的纸巾,递给我,问我要不要听一听爸爸和周震南的故事。
我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说,等一下,然后去把爸爸最喜欢的那款酒拿了过来,还有两个杯子。
今天是爸爸离开的日子,我却想喝酒。你可以说我不孝,但不是每种悲伤,都要哭天抢地,宣告全世界。
给姚叔叔和我都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说这个味道,哎,果然。
我了然,并不接话。爸爸那些不知细节的喜好,通通都印着往事的名字,浓墨重彩,越来越深的,想必又是周震南。
姚叔叔握着盛满冰块的玻璃杯,杯壁有水珠渗出,他握得很紧很紧,水还是滴在了衣服上,像眼泪洇开的痕迹,幻化出不为人知的过去。
(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追梦的少年,来到了青岛,参加一个生存类的选秀节目。
那时候的周震南,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和姚叔叔一起在造星工业发达的南韩做过练习生,后来选择回国,参加了两档音乐选秀节目和一些衍生综艺。
因为曲风独特,并没有一下子火起来,温水煮青蛙在这个圈子里,是最忐忑的煎熬。
正逢男团兴起,孤注一掷,顶着回锅肉的骂名,进了节目。
那时候的张颜齐,在重庆的rapper界也算叫的上号,和是重庆有名某数字厂牌的成员之一,参加过一些地下rap比赛,拿过重庆总冠军。
当rap开始被主流认可,他也渴望得到更多肯定,签约了新公司不久,就被送进了节目。
声乐一般,舞蹈更差,原创和态度,表达和情感再加上一腔孤勇,就是所有的底气来源。
正式录制之前,因为姚叔叔的主动搭讪,他认识张颜齐,后来又把他介绍给了周震南。
所有的浪漫和悲哀,都从此刻开始。
明明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偏偏对人生的态度,音乐的看法,表达的方式如此契合。
那些镜头下的兄弟情谊,镜头后的暧昧情愫,诞生得理所当然。
越来越像小情侣的相处模式,终于引起了节目组的注意,CP炒作他们乐见其成,假戏真做就是定时炸弹,任何不可控因素都会被扼杀。
娱乐圈是体面的,节目组的扼杀,简单又有效。只不过是找张颜齐说一句,你和周震南这样,不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这里的所有选手。
温柔是巨大的力量,也是最不堪的弱点。
后来,他们争吵,他们视而不见,他们又开始做兄弟。
100多天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他们成团了。
11个人,张颜齐第7名,周震南第1名。
宣布的时候,周震南想拥抱张颜齐,张颜齐看到舞台下,星空蓝的灯牌宛如一片宇宙,而那些长枪大炮,像黑洞一样,等待着吞噬每一个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姿态。
姚叔叔给我看了那几张照片,有些久远,造型和舞台看起来土里土气,只有舞台上,少年人的眼里,闪烁着星光。
爸爸去拥抱了姚叔叔,周震南的手就那样微抬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下一张是爸爸,姚叔叔和周震南三个人的拥抱,周震南的眼,一直是闭着的,爸爸直视前方,一直在笑,眼睛下垂,悲伤满溢。
姚叔叔说,他们这个男团成立不久,就是周震南的生日,在录制祝福的时候,张颜齐特别刚的说了一句爱你。
当晚他们两个人一起坐飞机去成都出通告,姚叔叔特意打电话给周震南说生日快乐,结果接电话的是张颜齐,还说以后姚叔叔不可以这么晚找南南,会打扰他们休息的。
或许是成团后压力减轻,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拍杂志,录歌,专业课程培训,代言,推广…繁重的工作安排让人身心疲惫,姚叔叔说,那时候,他们特别喜欢看爸爸和周震南窝在沙发上说悄悄话,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好时光只维持了大半年,各大平台都想争男团这个市场,层出不穷的新人不断抢占有限的资源。
当初他们想的是重新定义男团,所以日常还是以舞台训练为主,拒绝了很多综艺和网剧邀请,曝光度不够,热度消退,品牌商撤资,代言合约中止…
娱乐圈,所有的资源,要的都是快速回笼资金,再进行下一轮的投资得利。而他们,是长线投资,背后也没有完整的爱豆工业体系做支撑,摸爬滚打中,越来越力不从心。
团队资源一落千丈,公司开始扶持新的同类型男团,比他们更年轻,颜值也更符合当下审美,不需要原创,不需要表达,拿着买来的洗脑歌曲,编排个差不多的舞蹈,配合营销号,职粉,水军,和市场占有率大的快销品代言,快速窜红。
公司给他们重新做了定位,无污点,无绯闻,用匠心打造娱乐圈的原创实力男团。
原本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变数出现在某个香水品牌的代言上,该品牌自周震南出道以来,一直都是他代言的。
但是新团的一位成员粉丝,在各大论坛放瓜,说明年代言,会换成她的爱豆。
谎言说多了,也就成真了,这名成员的无数粉丝都认为该品牌十拿九稳,但是官宣还是周震南。
铺天盖地的黑料,一夜之间在各大论坛疯传,这些空穴来风的黑料,不管是周震南还是张颜齐,都不会给眼神。
可后来,有段小视频,张颜齐和周震南在他们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拥吻,这个视频已经小规模的传播开来。
周震南和张颜齐被分开谈话,周震南无所谓这个代言,可以让给别人,只要公司把这个事情压制住。
经纪人没有同意这个做法,只拿出一份文件,是解散声明,日期是两个月前,公司推同类型男团出道的第一天。
转型,只不过是拖延和观望战术,只要有机会,鸡肋会被随时丢弃。
张颜齐也收到了一摸一样的文件,他本来就是个情绪敏感的人,朝夕相处的兄弟,一起为了梦想努力了那么久,却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连观望的机会都失去了。
那一晚,是他主动吻的周震南。
强烈的负罪感和内疚,压的张颜齐喘不过气,但他还是在和经纪人谈条件,一部网剧的男主,两个综艺的飞行嘉宾,三个时尚代言,4首单曲的冠名和原创授权换一个视频从此消失,经纪人接受了。
周震南很平静的接受退团的协议,即使他是队长,但是这并不是一场谈判,而是蓄谋已久的通知,他们的宿舍在高档别墅区,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与其说私生饭偷拍,不如说工作人员的手笔。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不想和经纪人纠缠,毕竟周震南不擅长那些纵横之术,人尽皆知,但他也想为队友们争取一些最后的solo资源,那个视频也需要做公关,他目前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他的朋友有。
张颜齐从会议室出来,久违的在安全通道的抽烟区抽起了烟,他希望他的牺牲,能让他的小朋友轻松一点点。
至于未来,只要他足够努力,总能让周震南不需要再面对那些风言风语和指责谩骂。
这时的张颜齐,听到门被推开,听到了周震南的声音。
马老师,帮帮我。
对你马伯骞来说,这不就是小事一桩?
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说好的签证永存呢,帮我一下还那么多条件…
周震南的声音逐渐远去,张颜齐的心也就此荒芜。
第二天,公司找队友们谈了解散合约,大家都拿到了很好的solo资源,那份视频,所有的传播渠道都已经删除。
张颜齐没有出现在现场,经纪人表示那晚他早就走了。
周震南一直都找不到他,第三天,大家准备报警的时候,收到了张颜齐的信。
信上短短两行字
愿你们大家安好
愿我们各自幸福
周震南把信撕了个稀巴烂,丢在地上踩,说张颜齐是骗子,还说张颜齐的行李还有宝贝耳机,宝贝玩偶都还在,肯定会回来的。然后整天像吃了狂躁剂一样,暴躁,易怒,不说话。
解散声明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新人辈出,老团总在解散,对于各自的粉丝来说,单飞也一样前途无量。
张颜齐最后一次登录微博,转发了这个解散声明,并宣布退出娱乐圈,要去流浪。
一个月后,有个电话打到姚叔叔这里,是西藏无人区的救援志愿者。他们在一个悬崖边上捡到一个背包,里面有写着他电话的名片,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有张身份证,叫张颜齐。
悬崖边上,血迹斑斑,无人可生还。
周震南终于不再暴躁,他开始沉寂,不吃饭,不喝水,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
马伯骞过来看过他,跟他说已经帮他和张颜齐跟这个公司解约了,还跟他说张颜齐用自己所有的资源,换了他一个安宁。
周震南这才抬眼,看向马伯骞,说,滚出去,我要张颜齐,我只要张颜齐。
姚叔叔和其他队友们都顺势进房,想送周震南到医院h一群人纠缠中,床头一个小猴子抱着星星的玩偶摔落地上,触碰了声音开关。
南南,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那并不代表我不爱你。答应我,不要伤心,用爱我的心去爱这世间万物好不好?南哥~永远不要放弃音乐,你唱的每一首歌,我都当成了示爱,因为你是张颜齐最爱的小朋友。
一直在挣扎的周震南停住了,抱着猴子玩偶,终于哭出声。
(五)
我在躺椅上,也跟着哭出来了,我知道爸爸始终是有点自卑的。
他总是爱给我说鸡汤,爱给我讲道理,不停的重复着正能量的话语,久而久之,就像是拼命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些努力的话语,免得一个动摇,就万劫不复。
姚叔叔猛的灌了一口酒,说他们这些队友,慢慢的也和公司解约,从宿舍搬出去了,只有周震南,买下了那套房子,守着回忆不肯放过自己。
南南,你知道周震南每年的巡演为什么要去西藏吗?因为他觉得张颜齐就在悬崖底下,等着他说爱他。
我也跟着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液,终于让哽咽的喉咙顺利的说出声。
我问,后来呢?
姚叔叔嘴角扯了扯,说后来就是周震南成了天王巨星,而我,在你去北京那年,收到了你爸爸的电话,我们聊了整整一宿。
张颜齐在和周震南的爱情里,始终有些卑微,但是他一直坚信,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努力也可以改变很多。
但当风雨来临,他牺牲所有也不如别人的一句话有用的时候,他认清了现实。
这样的对比,再加上负罪感,内疚,这份爱情,以后都很难无忧无虑了。
所以他选择离开,什么都没拿,带着随身的包,开车一路进藏。穿越无人区的时候,被自然所震撼,被父亲带着哭腔的齐齐所触动,他没有再继续,选择了原路返回。
为了重获新生,他让张颜齐借悬崖死去。
回到重庆,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再后来,就捡到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因为女儿要孤身上北京,他终于愿意联系我。
南南,其实我们都要谢谢你。
谢谢你把张颜齐带回我们身边。
我盯着姚叔叔,晃动着手里的杯子,问,我真的和周震南老师很像吗?
姚叔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我的音乐风格,穿衣打扮确实有周震南的感觉,但是性格上,我是像爸爸的,一个温柔的,会给别人带去力量和快乐的人。
他说,如果张颜齐和周震南有孩子,你就是最好的样子。
他还说,南南,你愿意原谅你爸爸吗?在知晓这段过去以后,请你原谅他偶尔透过你,看到想象中的周震南。他…太苦了……
如果我早知道爸爸有这样的过去,应该会更努力的让他少一点遗憾。可惜没有机会了,说原谅不原谅的,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依旧是我的爸爸,我的盖世英雄。
我还在问那个歌词本上的歌名是什么意思?问着这个味道酷似星巴克花草茶的酒,有什么含义。
姚叔叔让我去睡觉,说那都是一些很长很长的故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给我听。
我有些疑惑,妈妈走到阳台边,说南南,你爸爸临终前说,让你以后去北京发展,姚叔叔说可以照顾你,我们都答应了。
我猛的站起来,问着那这里怎么办?要让爸爸孤零零的在这里吗?我不去北京!
妈妈拉着我坐下,说爸爸的骨灰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北京,这里的房子卖掉,爷爷那边的老房子就给司林帮忙看着,定期回来看看。
姚叔叔在一旁帮腔,说爸爸不希望我在重庆埋没了天赋。
我还是舍不得,姚叔叔急的直叹气,说不要让他连爸爸的遗愿都没办法完成。
妈妈问我,你不想把你爸爸的歌唱给世界听一听吗?南南,你爸在病床上和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一直说他不够勇敢,所以错失一生挚爱。他还说你不一样,你是一只横冲直闯的小老虎,你有能力,有天赋,有勇气,你是他最骄傲的女儿,让他在天上继续为你骄傲好吗?宝贝。
姚叔叔急忙接话,让我不要担心,他家里只有他和几只仓鼠,有很多房间供我们居住。
我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好。
如果你要去北京,张湘南,我来照顾你。周震南的声音传来,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姚叔叔表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周震南眼睛都不抬,直盯着桌上那壶酒,妈妈拿起桌上没喝过的小杯子,递给他。
周震南一口喝完后,食指摩挲着杯子,眯着眼,说你爸爸他呀…然后孑然而止。
妈妈说,她要和我住在一起,周震南答应了。
姚叔叔长叹一口气,说可能这才是爸爸最后的愿望吧。
(六)
周震南说他今晚要住在爸爸的房间,说完径直走回去。
姚叔叔说他要回酒店,我们送他出门后,也回房了。
在床上,我抱着妈妈,问为什么我们要去周震南家住。
妈妈说,因为你叫张湘南。
妈妈说,爸爸在病床上说了很多关于周震南的小习惯,小爱好。
妈妈还说,爸爸总是开玩笑,说周震南如果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张湘南,一定很开心。因为他总是怕孤独还要装作享受孤独,骄傲的等着来自同类的抚慰。
妈妈问我,记得有一段时间爸爸很焦虑吗?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后来他说是帮司林去美国办事,其实他去了北京。
在那边的肿瘤专科医院确诊后,他瞒着全世界,去见了周震南。
那是一个露天的环保品牌活动,每个明星都可以在现场画一幅画拍卖,所得的钱都将用于环保公益。
周震南在最后方的角落里,爸爸在对面商场的落地窗旁,隔着人潮看着他。周震南的手沾了颜料,又随手擦了下汗,颜料就沾染上了。
爸爸说,那么多年,周震南还是不会照顾自己。那么多年,他怎么还可以是自己最爱的那个样子。
那个环保袋,他没有去拍,上面是两个外星人,大大的头,小小的眼睛,一个人用手指着环字,一个人用手指着保字,简单粗暴的画风,像极了当年。
后来爸爸就不再纠结病情,周震南好像总能给他面对生活的力量。他回重庆后,把保险,房子,我的教育基金,什么都办妥贴了。
他还跟妈妈说,希望我去北京,希望我超越周震南。
妈妈在我的手心捏了捏,说爸爸看上去远离红尘,其实是个俗气得不能再俗气的人,他想要爱的人好好生活,想爱的人彼此照顾,自私的求一个没有他的大团圆。
好,我们去和周震南一起生活。
我蹭蹭妈妈的脖子,问妈妈觉得这些年委屈吗?辛苦吗?
妈妈很震惊我为什么这么问,她很感恩爸爸给予她的安稳生活,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付出型人格,她就是,照顾爸爸和我,会让她觉得很幸福。
我亲了妈妈一口,说这辈子遇到妈妈和爸爸,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或许爸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那么多周震南的饮食习惯给妈妈听,只是为了以后我们相处得更好吧,再自私一点想,爸爸心知肚明,妈妈会把周震南和我都照顾得很好很好。
涉及到周震南,爸爸的伟大总是过于真实,打了折扣。
可能是哭了太久,睡到一半我口渴,醒过来去找水喝。
爸爸的房间还亮着灯,门是半掩着的,我轻推门进去,发现周震南老师在播放盒子里的光盘,是爸爸唱的歌,那些我不懂梗的歌。
他蜷缩在床上,抱着一个玩偶,玩偶上套着爸爸常穿的睡衣,远远看过去就像抱着爸爸。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给他盖上被子,他突然睁开眼,说,你真像你爸爸,他以前,也经常半夜偷溜进我房间给我盖被子。
我脑子一蒙,说了一句,爸爸也会希望我们互相照顾的,因为他最爱我们了。
周震南老师坐起来,说,不对,他最爱的只能是我。别忘了,你叫张湘南!张想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应该叫张得美。
我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好似我真的是因为他才拥有爸爸的疼爱,口不择言的说了一句,对,他爱你,但是这13年,你在哪?
他原本挺直的身体慢慢的蜷缩下去,抱着那个穿着爸爸衣服的玩偶,不发一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姚叔叔说爸爸从来都拿周震南没办法了,他这样的动作和神情,连我都觉得不忍,想上前安慰他。
我吞吞吐吐的说,你别这样,你看我,我都没有爸爸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爸爸临走我才知道,他有那么多遗憾,只能通过叫我一声南南来慰藉那些没有周震南的时光。
可是我以后呢,只能和妈妈和音乐相依为命,甚至连南南都是另一个人的专属。我没有难过,我没有悲伤吗?
即使感动于爸爸和周震南的爱情,理解了爸爸所有的一切,我依然是带着委屈的。这种委屈,不能和姚叔叔说,不能和妈妈说,不能和朋友说。
在这个爱了多年的偶像面前,在这个爸爸的挚爱面前,在这个和我同名的人面前,在这个还要和我争死去爸爸宠爱的人面前,这种委屈无限放大,最终泣不成声。
周震南低声问,你会用爱他的心来爱世间万物吗?
我当然会,我是张颜齐的女儿啊。
周震南下床,抱住我,那你透过我,看着你爸爸吧。
张颜齐的前半生和后半生终于握手言和,或许也是另一种圆满。
以前,爸爸通过我,看着周震南。
现在,周震南通过我,看着他曾经错过的13年。
命运是个残忍的刽子手,切断每个人可独立拥有的幸福,如果不忍痛拥抱,谁都无力前行。
离开爸爸的房间之前,我叫他南爸爸,他叫我张小南。
关门的瞬间,我听到他锤打娃娃的声音,还说着什么,张大头,我有南你没有。
(七)
第二天,周震南和我还有妈妈站在家属席,来的都是爸爸在重庆的老朋友,像司林他们,看到周震南和我们站在一起,丝毫不觉惊讶。
爸爸的队友们原来就是那天在病房的叔叔,我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都有他们一份。
葬礼举办得很平静,姚叔叔一直担心南爸爸会闹腾,但是南爸爸说,他很早就接受了张颜齐死亡的事实,这一次,其实是失而复得,虽然时间短得可怕。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让火化签字的时候,妈妈推了一下南爸爸,让他去签。妈妈说。这里,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决定他的一切。
我撑着伞,南爸爸捧着爸爸的骨灰,回了家。行李已经收拾妥当,爸爸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丢,全部搬去北京。
北京的别墅区,那栋他们曾经的宿舍,爸爸的东西被搬进三楼最大的卧室,我和妈妈在二楼居住。
到北京的第三天,我们把爸爸葬在了城郊的树葬公墓。
那是一株双生的鄂西红豆树,爸爸葬在了左边,另一边,是南爸爸的未来。树前有一片草地,上面有些不知从何处搬来的石头,站在最高的那颗石头上,能看见我们的别墅区。
南爸爸也喜欢在阳台看星星,穿过北京的车水马龙,霓虹树影,看到那株野蛮生长的红豆树上去。
我们搬进北京的第一个月,我把爷爷当年送我的,张家祖传的银手镯打了两个戒指,一个送给了南爸爸,他的上面刻着荆棘玫瑰,我的上面刻着两条横纹,就像当年遇见爸爸那条长长的马路。
南爸爸收到那个戒指后,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从此,手上再也没有带过任何饰物。
和爸爸相比,我和他的相处模式,更像师傅和徒弟。
而妈妈,总是给我们做好吃的。我还记得妈妈以前的土豆丝都是炒的脆脆的,自从来了北京,就变成了软绵绵的。因为爸爸说过,南爸爸喜欢在吃火锅的时候放土豆,煮的很软很软,舌头一抿就化的那种。
妈妈还在酿酒,酿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像星巴克花草茶的《澄明》,南爸爸很爱喝。
他说当年有一个傻子,他们被收缴了手机,还不允许吃外面的食物,为了避开管理,他把冰冻的花草茶藏在怀里,递给南爸爸的时候,皮肤上被冻出了大片红印子。
从那之后,南爸爸就爱上了星巴克的花草茶,喝起来,有那个傻子的味道。
我知道,那个傻子,又是我爸爸。
3个月后,南爸爸宣布了退隐。
5个月后,我以一首《难言》正式出道。
我的每一张专辑,都有一首主打歌曲是周震南编曲,张颜齐填词的。
少有人知道的是,他们曾相爱,现在依然爱。
(八)
想什么呢,南爸爸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从回忆中走出来。
车已经到了家门口,停好车,走到家门口,发现妈妈在门口等我们,老了之后,她越来越爱等门了。
我上前抱住她,南爸爸说,岚湘你管管她,她今天开车还走神。
好了,我知道我完了,妈妈的唠叨能力,我真的无福消受,赶紧转移话题,问妈妈明天去看爸爸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我们每个月都去看一次爸爸,给他唱我和南爸爸的新歌,给他说我遇上的挫折,还有心动的小哥哥。
南爸爸就在一旁说那些男的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妈妈说,依照南爸爸的挑选标准,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说得最多的还是
我很好
妈妈很好
南爸爸很好
爸爸你一定也很好
(九)
我是张湘南
张是张颜齐的张
湘是想的谐音,也是妈妈的名字
南是周震南的南
我有两个爸爸,他们很相爱
虽然现在已经阴阳两隔
我依然在唱歌,用张颜齐的词,周震南的曲,唱张湘南世界和他们的爱情。
岁月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了,倒计着周震南和张颜齐团聚的时间。
(十)
如果你有一点点被感动,请你永远不要辜负生活里的每一次心动,为了圆满他们的期盼,让我们都更勇敢的说爱,好不好?
湘南记事(上)
重度OOC
切勿上升真人
半现实背景
张颜齐养女视角
说一个爸爸和南爸爸的故事
(一)
我,张湘南,25岁,一个独立音乐人,今天是我第三次荣获全球金曲奖最佳唱片奖和最佳女歌手。
我从来都不喜欢到这些场合领奖,也不喜欢暴露众人面前,除了舞台,我不希望任何人在其他地方看到我。
可是昨天组委会告诉我,颁奖嘉宾是已经隐退的大前辈周震南,我的拒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憋得心慌。最后还是来了。
流程依旧万年不变,获奖感言官方又体面,按部就班走完整场盛会。我拒绝了晚宴的邀请,自己走到地下停车场。
刚才给...
重度OOC
切勿上升真人
半现实背景
张颜齐养女视角
说一个爸爸和南爸爸的故事
(一)
我,张湘南,25岁,一个独立音乐人,今天是我第三次荣获全球金曲奖最佳唱片奖和最佳女歌手。
我从来都不喜欢到这些场合领奖,也不喜欢暴露众人面前,除了舞台,我不希望任何人在其他地方看到我。
可是昨天组委会告诉我,颁奖嘉宾是已经隐退的大前辈周震南,我的拒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憋得心慌。最后还是来了。
流程依旧万年不变,获奖感言官方又体面,按部就班走完整场盛会。我拒绝了晚宴的邀请,自己走到地下停车场。
刚才给我颁奖的周震南前辈,正在车里等我,非常乖觉的做了副驾驶。我把奖杯放在后座上,开门钻进驾驶座位。
“南爸爸,咱们去哪儿?”我开口问道。
“回家,你妈妈在家等你庆祝呢。”周震南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光影明明暗暗,看不出情绪。
看着他这样,我又想起了爸爸临走之前的样子,一样的淡然,一样的无所谓,像被放在浅水坑里的鱼,仅仅是活着,生机随着水的流逝,一点点殆尽。
在我5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叫张言其,在认识南爸爸之后,我觉得他应该还叫张颜齐。
(二)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好在从小爱写日记,妈妈老了也爱回忆,往事总是在不断翻阅里越来越清晰。
我是5岁的时候遇见的爸爸,那时候,妈妈带着我躲在路边的山坳里,等待着有车经过。
妈妈是被拐卖到村子里的,买家花了6000块钱,却发现她是个石女,索性挂牌出售给村里的变态,现在她身上还有疤痕未愈的痕迹。
我的亲生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家里人都嫌弃我是个赔钱货,动辄打骂,赶出家门也是常有的,但是人总是越打压越坚韧,我依然活到了5岁。
那次她赤身裸体的被丢在牛棚里,我在旁边,拿稻草给她盖住裸露的部位,那晚上她搂着我,给我唱“一闪一闪亮晶晶…”过了一个星期,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碌祭祖的事情,妈妈带着我,逃了出去。
在那条长长的路上,我们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有辆车过来了,妈妈让我原地待着,她去求救。车上的人,就是我后来的爸爸张言其。
过了很久妈妈一直没回来。我看见她一直和那个低垂着头的男人说话。他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妈妈上车的手势,我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紧紧捉着她的手,没有修剪过的指甲陷进她的肉里,她没有挣脱,只摸着我头说,“阿囡,我们遇到好人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车上放着蛋糕,香甜的味道让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着,他也想伸手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了。他也不在意,笑着让我们上车,说带我们回家。
在车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蛋糕这么好吃的食物,毯子很温暖,小猴子的玩偶很可爱,跟山里那些会偷吃香蕉的猴子一点都不一样。
从那之后,我和妈妈就跟着爸爸生活。他说囡字太随意,妈妈叫岚湘,我就叫张湘南吧。但是爸爸普通话不标准,总是叫成张想南,被我抗议了好几次,他开始叫我南南,语气宠溺,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称呼,扑进他怀里叫爸爸。
为了给我上户口,他和妈妈领了结婚证,我们家三间卧房,刚好够用。他们结婚那天,爸爸的家里人过来一起吃了顿饭,爷爷给我夹菜,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张湘南。
爷爷看了爸爸好一会,说是个好名字,爸爸端起酒杯,敬了爷爷一杯,没有说话,妈妈在旁边给他续上酒,劝他少喝点。爷爷走之前,给了妈妈一个老银手镯,说是奶奶的嫁妆。
当晚,这个手镯就躺在了我的柜子里。妈妈说,迟早都是我的,不如早点给我。那一刻,我真正觉得自己是爸爸的女儿,是张家人。
(三)
生活波澜不惊,爸爸婚后开始做投资,他眼光很不错,我们家家境越来越好。我12岁那年,换了个有庭院的房子,妈妈还挖了个地窖用来酿酒,她从小是个孤儿,因为身体特殊,又饱受非议,唯一的爱好就是酿酒。
12岁,在学校受了风言风语的我,开始质问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妈妈说,她和爸爸是亲人却不是爱人。
爸爸说,长大了我就懂了,然后开始教我弹钢琴,弹吉他,甚至让我在专业的编曲键盘上胡乱演奏。爸爸是个音乐怪才,我总是这样说。他能写出很多触动人心的歌,却一首都不唱。他有一本厚厚的蓝色歌词本,那种蓝,很独特,爸爸说,这是星空才会有的颜色,叫星光蓝。我很喜欢,但他从不让我看。
只要我撒娇卖萌想看,他就会拿出一本粉色的本子,说,这才是写给南南的,一起和爸爸写歌吧。白天我们总是在粉色本子上一起写歌,晚上他总是在庭院里看星星,在星空蓝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六一节的时候,少年宫有表演活动,我自弹自唱了和爸爸一起写的歌:《遇见星光》。我一直觉得遇见爸爸是我和妈妈的幸福的开始。
爸爸也说,遇见南南是最美好的事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然后透过我的肩膀,看向窗外静谧的天空。
少年宫的老师在第二天来我家,希望我参加重庆市的一个少儿音乐比赛,如果拿了前三名,就可以免费去北京参加音乐夏令营。
爸爸觉得只要我喜欢,就可以去参加。妈妈则担心我会不会太辛苦。桌面上摊开的试卷下面垫着的,是爸爸带我去买的乐理书。
我在比赛中拿了第一名,七月份,暑假来临,家里收到了夏令营的录取通知书。妈妈给我准备了一大箱行李,爸爸看她收拾东西,说着这个不用,那个用不上,给她放个眼罩和耳机,方便车上抓眯。
妈妈呆呆的问,什么叫抓眯?我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爸爸少有的尴尬,挠了下他的大头,说这是打盹的雅称。
出发之前,爸爸给我的手机通讯录存了姚叔叔的号码。让我在北京有事情就找他。
为时一个月的夏令营,我交到了很多好朋友,也遇到奉为信仰的音乐偶像。
那是个下着微雨的晚上,老师说带我们参加一次公益演唱会,让我们学习一下什么是舞台魅力。雨已经越来越大,一次性雨衣紧紧粘在身上,让人十分不舒服,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位置空了一大片,我跟老师申请,和朋友坐在了前排座椅上。
主持人说,压轴的神秘嘉宾即将出席。我已经对这种口水旋律和毫无表达的歌词失去了兴趣,爸爸说,偶像是要给人力量的,他们只让我睡意上头。
“Everyboby has that power love and trust…”这个神秘嘉宾一开口,我想起语文课上,有句诗叫平地一声雷,还有一句,叫垂死病中惊坐起。
我跑到了最前面的空位,朝圣一样看着这个一身黑衣的歌手,他不高,身材很好,举手投足就像黑洞一样,能把你吸进去。他的歌声充满颗粒感,浑厚低沉有磁性,每个节奏都带着力道,歌词一句废话都没有。他全程没有说话,只在最后说了一句,我是周震南,谢谢大家。鞠躬离开。
那晚,我的世界开始了改变。除了爸爸妈妈和音乐,还多了个偶像。爸爸给的耳机终于派上了用场,里面除了爸爸给我唱的安眠曲,还有周震南。
我没有查他的任何资料,因为他的歌已经足够把我俘获。我不想知道他的八卦绯闻,不想了解他参加过什么综艺,不想知道在这条路上有多辛苦。
我想成为他那样的音乐人后,跟他说:周震南前辈,你好,我是张湘南。很高兴认识你。
后面一周的夏令营,我都没有什么心情玩。跟老师请病假后,窝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周震南的歌,自己在手账上揣摩他的编曲,拍子,默写歌词,再模仿着他的风格,开始写歌。
爸爸说,模仿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结课前一天,老师说有人找我。我出了宿舍门,楼下有三个很帅的叔叔等着我,他们说是爸爸的朋友,一个叫姚琛,一个叫焉栩嘉,一个叫何洛洛。打电话和爸爸确认后,我和他们一起出去,姚叔叔说,要带我买点特产,带回去给爸爸妈妈,我同意了。
何叔叔好像并不知道我,我在后座时,听到他悄悄问焉叔叔,我是谁家的小姑娘?焉叔叔捏捏他的手,说是张言其的女儿。他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我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问他有什么不对吗?
他笑了笑说,没想到张大头的女儿这么可爱。我吐了吐舌头说,我随我妈。何叔叔说我有大将之风,他才从美国回来,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有点纳闷,姚叔叔没说吗?不过还是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张湘南,你可以和我爸爸一样叫我南南,我喜欢唱歌跳舞,还有和爸爸一起写歌。以后我想做一个音乐人。
何叔叔愣了一下,才说,南南是个好名字,焉叔叔说他们以前也是玩音乐的,让我唱首歌给他们听。我很开心唱了最近很喜欢的《小星星》,是我偶像周震南的歌。
一曲唱完,后面催促的汽车鸣笛一声比一声响。姚叔叔负责开车,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他停了很久,车子才缓缓启动。
叔叔们都夸我歌唱得好,然后跟我聊一些北京的风土人情,我想打听一下爸爸的以前的事情,他们都岔开话题,或者直接让我回去问爸爸。从小性格敏感,我看得出他们有事情不想说,也就不再问,聊起夏令营的趣事,其乐融融。
购买了一大堆礼物后,姚叔叔送我回夏令营的宿舍,在楼下的时候,他拿出一个盒子,托我带给爸爸。我问他可不可以打开,他说可以。里面是一顶红色的毛线帽,看得出带过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脱线了。姚叔叔说,这是爸爸曾经很喜欢的东西,让我好好保管。我答应了他。
8月1号,我从北京回了重庆。
8月1号,我和爸爸第一次吵架。因为我说,我在背景遇见了未来的偶像,周震南。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一直急于分享我对未来的决定,而且一直坚定的认为,爸爸会支持我,但是爸爸的愤怒和不安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
他说他不介意我玩音乐,但是他不希望我进娱乐圈,做歌手。他说他不喜欢周震南,所以,希望我不要成为第二个他。
我哭着回了房间,被行李箱里绊倒,才发现姚叔叔的礼物我忘记给爸爸了。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房门,爸爸蹲坐在我的门旁边,双手抱膝,全身藏在阴影里,充满了苍凉的意味。
我还在生气,只把盒子递过去,也不看他,这是姚叔叔让我拿给你的。爸爸抬头接过盒子,打开后拿出那顶红色毛线帽,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问题,我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把帽子捂在脸上,过了许久,我听到了一句,南南,对不起,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娱乐世界,我无法保护你。我凑过去,抱着他说,爸爸,没事,你的南南很勇敢。他抱了我一下,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肩上,一下子就没了踪迹。
后来爸爸回房了,也没答应要支持我的梦想,也没再反对我喜欢周震南,只是沉默。
那晚我钻进妈妈的被窝,求一个安慰。妈妈说了很多,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拉钩,让张湘南喜欢周震南这件事,变成一个秘密。因为比起遥远的偶像,爸爸才是我的盖世英雄。
第二天,爸爸早早的敲开我们的房门,叫我们吃早餐,然后跟妈妈说给我挑件稍微成熟的衣服,要带我出门拜师。
我问爸爸眼睛为什么这么红肿,他说,还不是为了给你做洋葱圈,爸爸笑了一下,配上他因流泪而红肿的眼眶,有点滑稽的可爱。
妈妈问,拜师是什么意思?爸爸给我夹了一个洋葱圈,跟妈妈说要带我们家南南去学音乐。
张湘南的12岁,伴随着枯燥的乐理,爸爸以及周震南的音乐,妈妈无底线的宠溺而结束。
推.自认很绝的合集
自认很绝的合集
R1SE群像 天灾/微悬疑/情感/ooc
有CP(71.32.92.46.63...乱炖) 有死亡
R1SE全员,大岛男孩出镜
无cp,兄弟情
微架空同人文学,长期持更
组合解散两年后 破镜重圆 人物ooc
顶流嘉x演员洛
(这玩意真 虐,洛报复嘉.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
R1SE真名出...
自认很绝的合集
R1SE群像 天灾/微悬疑/情感/ooc
有CP(71.32.92.46.63...乱炖) 有死亡
R1SE全员,大岛男孩出镜
无cp,兄弟情
微架空同人文学,长期持更
组合解散两年后 破镜重圆 人物ooc
顶流嘉x演员洛
(这玩意真 虐,洛报复嘉.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
R1SE真名出镜,其他人化名出镜
有cp(cnjs gsyy) 有死亡 ooc
「R1SE」邻里关系 (那个三无综艺终于要开播了)
综艺带娃(abo有崽育儿)
hyys(未公开) yysq gsyy qz gdxy 91011
非典型abo 生子避雷
32.51.64.710.gsyy已婚
全员除嘉哥全部转性
古风后宫架空,狗血穿越
皇帝嘉x穿越洛(all)
全员老师 育儿教学 合宿AU
32.46.51.710.gsyy
(以前好像有合集,现在没了)
―――――二编添加↓―――――
R1SE群像 全员黑道
32.51.710.98.46.11
全员除嘉军训教官 异能
无cp友情向 论坛体
R1SE群像 悬疑向 ooc勿上升
无明显cp感情线
后期有大量角色有死亡
全员刑 警大队 非典型ABO
46.75.32
ooc勿上升
―――――三编―――――
生门 R1SE群像
悬疑AU 有死亡
无cp友情向
(写得挺好,但更新慢)
R大论坛体 R1SE群像
cp32.46.75.
快洛肥翟同人文
伪破镜重圆向 甜的!
^v^
【琛南】不要再推开我了
私设如山,ooc我的,5.8k一发完
大抵是一个很别扭的小朋友学着接受爱的烂俗故事
—————————————————
0
“有时候挺受不了你们的。”
手上的烟已经点了有一会儿了,张颜齐却连拿起来的兴致都没有。冷着脸把烟怼到窗台上,他转头直直得看向姚琛。
“有意思吗?”
细碎的刘海堪堪遮住通红的眼睛,姚琛没有说话,只是生硬地扯着嘴角,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啧。”
张颜齐也不逼他,等身上呛人的烟味被晚风吹散大半之后,他直接关上了窗,又随手从椅背上拿起外套走向门口。
“走了,今晚不回来了。”
“所以姚琛和周震南又闹别扭了?”......
私设如山,ooc我的,5.8k一发完
大抵是一个很别扭的小朋友学着接受爱的烂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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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有时候挺受不了你们的。”
手上的烟已经点了有一会儿了,张颜齐却连拿起来的兴致都没有。冷着脸把烟怼到窗台上,他转头直直得看向姚琛。
“有意思吗?”
细碎的刘海堪堪遮住通红的眼睛,姚琛没有说话,只是生硬地扯着嘴角,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啧。”
张颜齐也不逼他,等身上呛人的烟味被晚风吹散大半之后,他直接关上了窗,又随手从椅背上拿起外套走向门口。
“走了,今晚不回来了。”
“所以姚琛和周震南又闹别扭了?”
往杯子里倒满柠檬水后,赵磊跟着坐到了张颜齐的身边。
“谁知道他们。”
张颜齐紧拧着眉头,半响后不甘地问了句:“没有酒吗?”
“没有。”深受酒精之害的赵磊回应极其冷酷,“我这只供应柠檬水,不满意出门右拐。”
“别介。”张颜齐瞬间认怂,“再拐出去我就得流落街头了。”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图习惯去跟姚琛合租,随便哪个铁子不比那两省心啊。
失策,真是失策。
“那就别挑。”
柠檬放多了,赵磊自己喝了一口都被酸得扁了扁嘴,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回原位,满脸不解。
“你说你老掺和他们做什么?这两人就没法管。”
赵磊这话说得没毛病,周震南和姚琛这两个人今天能闹得要死要活,明天就能继续黏在一起,反而是把他们这些妄图关心的看客折腾得心力交瘁。
1
“嗡——”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死寂,震动声显得格外刺耳。偏偏姚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直到手机停止震动了,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站起了身。
大抵是在角落里蹲了太久,猛然一起来难免头晕,就连脚下的步伐都还有些踉跄,所以撞到了柜角也委实算不上意外。
踢到硬物的脚趾突突地犯着疼,连带着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也开始一抽一抽。
一通未接电话,是周震南打来的。
姚琛还在犹豫要不要拨回去的时候,新的电话又进来了。
这次他很快就接起来了。
“…”
“…”
电话两头都是一阵沉默,半响之后,还是周震南先开了口。
“来我家嘛?”
去干什么,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姚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前一天他们还在因为周震南跟其他人一起去酒吧而闹起了别扭。当然最可笑的点是姚琛其实没什么好闹别扭的资格,毕竟周震南从没有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周震南也没有催他,只是在电话的另一头轻声地哼着歌。低沉的嗓音和语调轻快的歌曲却是出奇适配,直听得姚琛心中一片柔软。
随便吧,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周震南。
姚琛妥协地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过来。”
他们从进门开始就拥吻到了一起,是周震南先踮起的脚尖。
再往后,一切发展得极其自然。
“我有一个朋友想认识你。”
又开始了。
周震南总会有办法精准戳到姚琛的点。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亲密至极地耳鬓厮磨,下一刻他就能独自抽身而出,说着世间最凉薄的话。
这个人真的有心吗?
姚琛心下一阵翻涌,只觉得又急又气,索性直接将人压在&shen&下,再度用力&ding&了进去,嘴上也跟着说出那些恶劣不堪的话语。
“你朋友知道我会这样&cao&你吗?”
“姚琛!”
被入&qin&的人还没能从上一波情&chao&的余韵中脱身,整个人都&min&感&地发着抖。
周震南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姚琛的手臂,却发现压根起不到半点阻拦的作用,只能被迫着再次与他一起陷入到&yu&的深渊。
姚琛一直都无法理解周震南为什么会热衷于给他介绍对象。
最开始还是他们团没解散的时候。
那天姚琛到周震南的房间里和他一起讨论新专的编曲,到凌晨一点多他们才终于差不多讨论出来了一点东西,结果姚琛刚刚放松下来抻了个懒腰,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周震南就已经直接点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在放逐自己失联一周之后,姚琛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破釜沉舟一般在团队活动中将人堵在厕所隔间,把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吮得又红又肿。
意外的是周震南没有拒绝他,反而还给出了极为热烈的回应。
彼时的姚琛满心欢喜着坠入爱河,极尽所能地向爱人诉说自己缠绵的爱意,被示爱的人也总会红着耳朵给他一个甜腻的亲吻。
这让姚琛一度以为他们至少是两情相悦,直到周震南在一个月后给他看了另一张女孩的照片。
“什么意思?”
姚琛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早已乱得揪成了一团,“周震南,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平静得让姚琛心猛然一沉。在姚琛以为他不会回答之后,周震南却又轻声给出了一个姚琛更加无法接受的回应。
“好朋友。”
去T_M_D的好朋友。
姚琛低头狠狠吻住了他,在夺走他所有的呼吸后冷声问他:“你会跟好朋友接吻?”
“可以。”
周震南仿佛看不见他的愤怒和难过,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又送上了一记黏糊糊的吻,“是你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那再过分一点呢?
可周震南真的做到了姚琛想怎么样都可以。他放任姚琛褪&qu&他的衣服,任由姚琛肆意抚&mo&他的身体,甚至是——
进&入&他。
姚琛不明白,周震南如果真的不爱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他自己身体所有的权限呢?
那天之后一切都失控了。
他们顶着好朋友的名义,做尽了只有恋人才能做的事情。周震南几乎对姚琛予取予求,独独不肯给他最想要的爱情和肯定。
一开始姚琛坚信是他表达得不够多才会让周震南无法对他足够确信,是以他拼了命地对周震南好,企图用最为浓烈的爱意去铺满周震南的疑虑。
可一直无法得到正面回应的感情总归是要出问题的,姚琛在周震南一次次的抗拒中逐渐变得不自信,甚至开始怀疑他的爱对于周震南而言到底是必需品,还是纯粹的负担?
理智告诉姚琛他们现在的这段关系委实太过畸形,无论如何也不该再继续下去,可情感说它不愿意。
哪怕只是身体,最起码他拥有周震南,不是吗?只要再努力一点,他总能把周震南捂热的。
姚琛一直是这样相信的,直到这一刻——
他真的…可以吗?
他突然想起张颜齐问他的那一句:有意思吗?
有吗?
其实确实是挺没意思的。
太累了,他和周震南之间的这场莫名的拉锯已经持续了太多年,可在这个瞬间姚琛好像真的完全看不到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他或许,真的应该放弃了吧。
“你那个朋友的微信,推给我吧。”
2
那天之后,姚琛已经快两个礼拜礼拜没有跟周震南联系了。
想要遇见一个人可能需要颇费一些周章,但如果是想要躲开一个人,那简直不要太容易。特别是对于已经解散,并且分属于两个不同公司的他们,一句工作需要便足以。
但他还是顺着周震南的意思加了小姑娘的微信,更是应着小姑娘的意思出来见了一面。
对方很漂亮,甚至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再灵动上几分,性格也是招人喜欢的热情活泼。坐在咖啡厅的半个多小时里,即使姚琛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女孩也没让半句话落到地上。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呀?”
“……可爱的。”
他这个人真的很没意思,姚琛想,哪怕是到了这一刻,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来的还是周震南的身影。
“这样呀。”对方俏皮地冲着他卖了个萌,“那你觉得我能算得上可爱吗?”
“你很可爱。”
他到底在干嘛呀,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因为和周震南置气而去浪费一个无辜女孩子的时间和精力。意识到这点之后,姚琛选择直接向对方真诚道歉。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有喜欢的人了。”
奇怪的是对方好像并不吃惊,反而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猜到了。”
“让我再猜猜,你喜欢的那个人我是不是也认识?”
姚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个女孩子聪明到只差直接把周震南的名字说出口了。
对方可能也从他的沉默中确认了答案,倒也没强迫他给出正面回应。
“需要我帮忙吗?看在你帅气又坦诚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帮你确认一些事情哦。”
没等姚琛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坐到他的身边,并且快速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姚琛错愕地睁大了眼,下意识就想躲闪开,却被女孩紧紧拽住了手臂。
“嘘,别出声。”
“会把小朋友吓跑的。”
女孩冲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掏出手机和他拍了张看似很亲密的合照。
纤细的指尖轻点着隐蔽在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女孩饶有兴致地问他:
“你看那是不是你的小朋友。”
照片里的男生欲盖弥彰地戴着个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只露出了一点尖尖的下巴。
这装扮在咖啡馆里多少还是有些过于显眼了。
姚琛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半天说不出话。
很多时候姚琛真的不明白,周震南对他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情感?
会是爱吗?
明明是周震南要求只当好朋友的,明明是费尽心思想要把他推出去的,可为什么推到一半了,周震南还要做出些好似舍不得的举动。
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割裂呢?
到底他要怎么做,周震南才会满意呢?
“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3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可是看到女生亲吻姚琛的那一幕,周震南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其实嫉妒得要命。
明明他们才刚认识这么点时间,怎么就已经这么亲密了?
姚琛会和她在一起嘛?
他们以后会结婚嘛?
会生三个孩子嘛?
也挺好的……这才是姚琛该有的生活,他那么喜欢小孩子。
以为自己伪装很成功的周震南闷闷不乐地舀了一大勺甜品,却愈发觉得这甜品简直比咖啡还要苦涩。
他确实是个很矛盾的人,周震南想,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要放姚琛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却一次次因为私心作祟强行在姚琛的人生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还和姚琛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情。
想起每次姚琛在他&shen&上流着汗&喘&息的模样,周震南脸上烧成一片。
他和姚琛上&chuang&之后常常会陷入一种极度的自我厌弃之中。那种身体心灵统统被填满所带来的诡异的满足感和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失落感混杂在一起的情感实在太过复杂,他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却会在下一刻被自己内心坚信的准则逼迫着抽离,自虐一般地把爱人亲手推开。
他不是看不见姚琛在难过,他也无数次想过要自私一点,拽着姚琛共同沉沦。可是只要一想起姚琛说起以后要生三个小孩时眼睛里亮闪闪的光,他又觉得内心深处受尽了煎熬。
就像现在,他其实已经快要按耐不住想去阻止这场约会,可如果他去阻止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统统都会白费。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周震南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想放弃的心又开始达到了顶峰。
其实他真的动摇过好多次,在姚琛不知道的时候。
最想要放弃的一次,是他趁着短暂的三天假期拉着姚琛去海边旅行的那一次。
看看日出吧,周震南想,他好久没和姚琛一起看日出了,有些事情可能看到日出就能想明白了。
可不知是算天公不作美,还是算命运多舛,从他们入住酒店的那一刻起,当地就下起了绵绵细雨。一直到等到他们离开,天都没有放晴。
当他被抵在落地窗前承受着爱人一次次的&冲&zhuang&时,即使耳边萦绕着的是一声声甜蜜的示爱,眼前看到的却依旧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前路没有光,连老天都在说着他们不合适。
周震南在无尽的绝望中chan&dou&着达到gao&chao&,视线却早已完全被不断掉落的眼泪模糊了个彻底。
情事过后,他被姚琛珍重地抱在怀里,听着爱人放软了声音耐心十足地来哄他。那份真挚且浓烈的爱意紧紧包裹着他,让他在绝望之中苟且着找到一丝微弱生机。
但也仅仅只有一丝。
“待会儿想去哪里?”
姚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离他好近好近的位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把周震南吓得连手臂都僵住了。
大抵是做贼心虚,周震南完全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发现了。
“去酒店吗?”
女孩的声音羞涩又甜腻,却在说着极为大胆的话。周震南听得脸都白了,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会有这种打算。
在听到姚琛轻声应好的时候,那股被极力隐藏的委屈劲瞬间就上来了,眼泪更是直接违背主人意愿,将宽大的袖子濡湿了一大片。
怎么可以这样……
是太喜欢了还是跟谁上&chuang&都可以……
他在姚琛心里到底是什么……
明明是周震南一直在拒绝姚琛的爱,可这一刻他却被嫉妒彻底侵蚀,再也装不下去冷静了。
4
周震南是一路跟着姚琛他们进的酒店。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相拥着进了电梯,周震南红着眼睛去找了前台。
“姐姐,我女朋友跟别人来开&fang&了,你能帮帮我吗?”
房间号来得过于简单,几乎是在周震南刚刚问出口的瞬间就得到了答案,路上编了半天的故事也没了用武之地,周震南懵懵地站在房间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过其实也不需要他多做思考,房门打开得猝不及防,下一秒,周震南被一只手用力拽进了房间。
他被牢牢困在房门和姚琛的怀抱之间,所有的惊呼都被眼前的男人尽数吞掉,直到他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姚琛才终于放过了他的嘴唇。
“周震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震南脑子里一片空白,看向姚琛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迷茫。他压根没有心思去管姚琛的问题,只顾着兀自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在哪?”
“你在乎吗?”姚琛把头埋在周震南的肩窝上,炙热的呼吸将那一块皮肤熨得发烫,“周震南,你为什么要在乎我跟别人开&fang&?”
被抓了现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蠢事。饶是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他的行为明晃晃地告诉了姚琛他就是很在乎姚琛跟别人开&fang&,哪怕这个人是他亲自推给姚琛的。
姚琛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更多的质问随之而来。
“你不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在一起了就是会接吻,会拥抱。”
“还会&zuo&ai&。”
“你知道的,不是吗?”
“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的。
仅仅只是言语描述,周震南就已经快要疯掉了,他崩溃地抓着姚琛的手臂,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不可以!”
不可以抱别人。
不可以亲别人。
更不可以睡&别人。
姚琛明明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他这想法属实是无赖至极,可偏偏就仗着有人愿意宠着他。
姚琛轻轻叹了口气,抱着他软声问道:
“周震南,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在姚琛一次次难以自持的掠夺中,周震南终于确认了姚琛仍然只属于他的这个事实。
他深陷于饱胀的满足之中,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还是大&zhang&着&双&tui&,乖顺地承受着那份过多&yu&望。
再睁眼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窝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属于姚琛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他,让周震南可以彻底放松了下来。
身体已经被zhe&腾&得快要散架,连带着喉咙也喊哑了,他只能轻轻捏了捏姚琛的手臂,讨来一个爱意满满的吻。
等到喝下一大杯水之后,梗在喉间的不适感才勉强缓了下来。
“周震南,我们谈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姚琛又凑过来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唇瓣。
“你爱我吗?”
差一点经历失去的小朋友终于坦率地点了头,红着眼坦诚着自己的爱意。
“足够了。”
心里空缺的那一块终于彻底得到了填补,姚琛把人紧紧拥入怀中,满足地喂叹出声。
“不要再推开我了,我好爱你。”
5
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有些话总归还是会慢慢说出来的。
譬如,周震南一直拒绝的理由。
刚听到答案的那个瞬间,姚琛是惊讶的,下一刻无尽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心疼地亲了亲眼前这个别扭的小朋友,看向周震南的眼神比水还要温柔。
“我是很喜欢小孩子。”
“但我更喜欢你。”
“我只要你。”
【琛南】喵喵队立大功
私设如山,ooc我的,9.2k一发完,新增彩蛋+1.4k
(注:彩蛋为一些yls视角的简单补充)
关于小作家跟小兽医的奇妙碰撞,专业知识全瞎写
虽然甜不过他们,但也超级甜
1
下午五点,夏之光准时点开手机,在茫茫人海中精准找到一个纯黑色的头像。
【交稿!】
十分钟过去了,对面依旧毫无反应,夏之光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劝自己冷静,一边开始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
【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看见了!】
【出来!你答应我五点一定会交稿的!】
发过去的消息依然石沉大海,夏之光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寒光,决定使出杀手锏。
【我现在就去你家。】
果然,不到一...
私设如山,ooc我的,9.2k一发完,新增彩蛋+1.4k
(注:彩蛋为一些yls视角的简单补充)
关于小作家跟小兽医的奇妙碰撞,专业知识全瞎写
虽然甜不过他们,但也超级甜
1
下午五点,夏之光准时点开手机,在茫茫人海中精准找到一个纯黑色的头像。
【交稿!】
十分钟过去了,对面依旧毫无反应,夏之光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劝自己冷静,一边开始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
【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看见了!】
【出来!你答应我五点一定会交稿的!】
发过去的消息依然石沉大海,夏之光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寒光,决定使出杀手锏。
【我现在就去你家。】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手机那头的人瞬间就有了反应。
“光哥,我不在家。”
“猫生病了,我带它去医院。”
周震南会喊他哥,十有八九是心虚的。深谙其性的夏之光强忍着脾气,一只手捂住被气到发疯的脑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重重地敲着屏幕。
【昨天,你说水管爆了家里淹了。】
【前天,你说你弟打架学校叫家长。】
【大前天,你说你妈逼着你去相亲。】
【周老师,你自己说说这合适吗?】
确实不太合适。
被一一列举的罪状骤然摆在一起,属实是有些触目惊心。屏幕另一侧那张努力维持冷酷的小脸蛋上不由浮上了一层粉,周震南难得为自己严重的拖稿行为感到了一丝丝的羞愧。
但天地良心,他这次真的没有说谎。
可还没等他继续狡辩,那个高高帅帅的兽医已经抱着他那只胖嘟嘟的小祖宗过来了,是以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完全忘记了还在细数罪状的夏之光。
不得不说,这男人真的很对他的胃口。
胸牌上的名字是啥来着,姚琛?
名字还挺好听。
“没啥大问题,就是消化不良。”
嗯,声音也好听。
等下,消化不良?
“吃多了?”
本来还在专心研究兽医名字的周震南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猫,感觉本就惆怅的心瞬间变得更愁了。
家里一共两只猫,一只是他那高贵的室友,每次吃点东西跟要它命一样,另一只就是这只软萌爱撒娇的货,吃得倒是挺起劲,让他每每都父爱爆棚,生怕饿着他的小猫咪。
结果搞半天这货吃那么起劲的原因不是饿的,是笨的?
还没等周震南从猫咪的智商中缓过劲来,手机开始跟得了帕金森一样疯狂震了起来。
得,直接搞视频电话了。
看着来电显示,周震南心里更苦了。几乎在接通的一瞬间,夏之光的大嗓门就穿过屏幕直接冲击到在场的两个倒霉蛋。
【周震南!】
【给句准话,今天到底能不能给!】
周震南虽然心里慌得一批,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将镜头怼到抱着奶糖的无辜兽医身上。
“光哥,没骗你,真在看病。”
看到一脸茫然的陌生男人以及被男人抱在怀里的熟悉猫咪,夏之光哽住了。半响之后还是扶着额选择退了一步。
【明天中午十二点,交不出来我直接上你家。】
“行。”
稀里糊涂赚到一晚上的周震南见好就收,在夏之光改变主意之前果断挂掉了视频。
“你还好嘛?”
还在懵圈的兽医眼中满是担忧,软声安抚道:“你别怕,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可以报警的。”
“哈?”
周震南去接猫的动作都顿住了,他迟疑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用他聪明的小脑袋瓜转了一圈,很快就想明白了男人的脑回路。
“你以为他是来暴力催债的?”
对方想当然地点了点头,表情是毫不掺假的担心。
不知道是该说夏之光形象大破灭还是说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人,周震南没忍住笑出了声,摇着头轻声解释道:“他是我的编辑,催稿的。”
2
“奶糖它扒拉我。”
晚上十点半,奶糖擅自闯入了周震南的工作间,在绕着食盘转了两圈无果后,小猫咪亲昵地拱起了主人的腿。
周震南迷瞪着眼从电脑屏幕前抬起了头,抱着他的小猫咪框框拍了张亲子照,并且准确投送到名为姚琛的那一个聊天框里。
对,他们就是光明正大地以小猫咪为媒介加了联系方式。
不过对方确实回得很快。
【还不舒服嘛?你给它吃一点益生菌。】
周震南把猫抱在怀里,一只手宠溺地给它顺了顺毛,另一只手还在屏幕上点着。
“它刚在食盘那转了好久,真的一点都不能吃嘛?”
【最好不要再吃了,它前面吃太多了。】
“可是它好馋哦,看着怪可怜的。”
自诩为慈父的周震南叹了好长一口气,对着小猫咪在那喃喃自语,“儿啊,不是我不给你吃,都是姚琛不让。”
对方全然不知道他正在对小猫咪说自己的坏话,新的医嘱已经送达。
【方便的话明天再带它来检查一下,今天不要再进食了。】
“好,我明天带它过来。”
结束聊天后,周震南心情愉悦到连眉梢都带着笑,他肆意地埋在小猫咪蓬松的毛上好好吸了一把,手还捏着它的肉垫玩得起劲。
“乖儿子,爸爸的幸福靠你了。”
但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震南前一天晚上玩奶糖玩high了,不经意间发现了悄悄踱步到工作室,大概率是来找奶糖打架的室友。
在视线与室友对上的一瞬间,他们两一个眼睛发亮,一个尾巴竖起。下一刻,他们在家里上演了一出“他追它逃,它插翅难飞”的剧烈运动。
战斗结束的时候,周震南如愿在室友的抗拒中把猫薅了个彻底,他也不知道是几点了,但其实也不重要,反正他倒头就睡着了。
起床?
什么起床?
他是被大冤种夏之光的砸门声吵醒的。
稿子?
什么稿子?
那必须没写完啊!
“哟,周老师这次又有什么‘突发事件’吗?”
睡眼惺忪的周震南看着眼前这个怨气冲天的编辑,再看看手机上一长串未接的夺命连环call,顿感一阵牙疼。
所有的睡意一扫而空,他木着脸问道:“我说我晕过去了你信嘛?”
睡晕过去也是晕,他没瞎说。
但很明显,夏之光没信,往前走了几步挤进了他家,并扯着嘴角冲他冷笑。
“我信,您说的我都信。”
“不过为了防止您再‘出事’,我就坐这陪你写。”
眼看着反抗无效,周震南是真的要晕过去了,他捂着肚子弱弱道:“那能先给口饭吃嘛?”
很好,周震南暗自庆幸夏之光还是有人性的。最后结果是他被收掉了手机,但收获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
晚上七点,周震南苦哈哈地送别了债主夏之光,一脸疲惫地瘫在沙发上不肯动了。
奶糖傻乎乎地来找主人,周震南看着它却是一阵心酸,“儿啊,都是我不好,害你被怪叔叔玩了一下午。”
夏之光这个夏扒皮嘴巴里喊着父债子偿,自个儿坐那安逸地吸了一下午的猫,还偷偷喂奶糖吃了小半个罐头!
天晓得他本来对着屏幕眼睛就快要瞎了,好不容易出去接杯水的工夫竟然还能在垃圾桶看到一个空罐子,那一刻他真的血压都要上去了,特别想好好敲打一下这一人一猫。
等下,奶糖?
卧槽!
周震南火速扑往工作室,在角落里顺利找到了那个被没收的手机。
点开未读消息的那一刻,憋了一天的周震南忍不住哀嚎出声:“夏之光你误我姻缘!”
3
【猫今天咋样了?】
【还过来吗?我六点换班。】
【你来的话可以找我同事,我跟他们说过情况了。】
最新一条送达的时间显示是在六点半,一想到姚琛可能还等了他半小时,周震南更自闭了,好在很快又有新的消息过来了。
【你还好嘛?】
等下,这条消息关心的好像是他本人,跟猫没关系诶。周震南心下暗喜,觉得自己勉强还是可以打起一点精神的。
“我刚交完稿。”
附带一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然后周震南趴在奶糖身边,又拍了张亲子照。照片里占了一小半屏幕的漂亮脸蛋惨白一片,看起来就很虚弱。
下一秒,这张照片精准送达给姚琛。
“奶糖应该还好,但是夏之光偷偷喂了它小半个罐头。”
【夏之光?】
“我的编辑,就昨天凶巴巴的那个人。”周震南可怜兮兮地控诉道:“他吸我的猫,还逼我干活!”
【那你吃饭了嘛?】
“没有。”周震南假模假样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辛酸泪,“刚把夏之光送走,打算待会看完猫再去吃点东西。”
【不介意的话,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刚好打包了点吃的东西,正好也可以帮你看看猫。】
好耶!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门铃再次响起。
周震南趿着拖鞋一路小跑到门口,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姚琛。
哦吼,没想到这男人穿工作服看着是斯文帅气的款,换上私服的时候竟然是一副酷哥的款。
更合他眼缘了。
周震南两眼放光地看着姚琛以及他手上提着的一大袋食物,蹦蹦跳跳着将人迎进了门。
“来得好快啊!”
姚琛笑得温柔,“正好在附近。”
他也没让周震南提袋子,跟在周震南的后面走到了餐桌。
“我先去洗手,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嘛。”
“够了够了。”
周震南看着拆出来的两盒小笼包、一大桶炸鸡以及满满一盆麻辣香锅,人已经惊呆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他以为姚琛可能就是买了两份快餐,眼下这分量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洗完手的人一只手正撑着桌子上,闻言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正好都想吃了。”
吃饱喝足后,姚琛抱着奶糖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益生菌再坚持吃两天,再有就是还是稍微要控制下进食。”
奶糖一向亲人,所以乖乖躺在姚琛怀里也不算稀奇。但看着他那高冷的室友主动去贴姚琛的时候,周震南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
他这时候已经管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猫过于明显的区别对待激起了他作为一个卑微主人的胜负欲。
“嘿你这是几个意思?”
周震南一把抓过室友,结果猫在他的手上顺势打了个滚,最终还是巧妙逃脱了。这下周震南更气了,他板着脸看室友黏在姚琛的腿边,整个人气压低到不行。
“它为什么不亲我。”
姚琛弯下腰撸了一把室友的头顶,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乖巧地顺着他的胳膊抬着脑袋往上凑,看起来很是愉悦。
这哪里还有一点平时高冷的样子!
周震南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从姚琛怀里抢过奶糖,跟小孩子一样在那赌气。
“有猫喜欢我!”
“嗯。”姚琛轻笑着摸了摸他怀里的猫,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安抚道:“都喜欢你。”
周震南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姚琛说都喜欢他的场景。
是猫都喜欢他,还是说有点可能是姚琛也喜欢他?
软绵绵的被子被高高拉到头顶,等到快要屏不过来气了,周震南才掀开被子在那大口喘气。
好烦哦。
周震南翻了个身,视线正好对上了床头那两只正在安睡的猫,越看越是觉得心里痒痒。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伸手把被吵醒还在发懵的奶糖抱了过来,举着它的两只前爪问它:“你说他会不会也有可能喜欢我?”
奶糖纳闷地喵了一声,似乎完全没理解主人的问题,当然周震南也没真想从它这得到答案,只是抱着它狠狠吸了一大口。
“舒服了。”
小猫咪总有一些奇异的治愈功能,不知不觉中周震南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了一大半,他又凑上来亲了亲奶糖,然后把猫咪放到了枕边,乖乖拢了拢被子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猫在他的脸旁打了个滚,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滑过脸颊,仿佛有魔力一般带着周震南坠入到无限的梦境之中。
梦里有姚琛,还是个美梦。
4
周震南最近有些苦恼。
两只猫健健康康的当然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他没了去宠物医院的理由。
去不了宠物医院,他就见不到姚琛。
见不到姚琛,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只限于偶尔几句与猫相关的对话。
俗称:毫无进展的感情线。
太难了。
额头搁在办公桌上,周震南闭着眼睛,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嗡——”
周震南被手机打断了沉思,有些期待地伸手去够手机,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周老师,友情提醒,明天截稿。】
【希望我们不需要见面。】
烦死了!
用简单的一句“yep”打发走夏之光后,周震南顶着额头上的红印呆呆地看着电脑,再度被工作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不过好消息是这也让他得以短暂地从名为“姚琛”的烦恼中脱身。
下午五点半,周震南超常发挥,直接把这周的任务都完成了。稿子发出去后,无事一身轻的周震南长舒了一口气,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室友又开始来巡视领地了,端着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给你牛的。”
周震南无语地冲猫翻了个白眼,伸手要去抓它。结果猫的敏锐度和灵活度不知道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他愣是看着猫轻轻跃过桌子,连根毛都没碰到。
嘿,他就不信邪了!
本来就心气不顺的人类好胜心大起,和猫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最终收获是洒了一地的咖啡以及一只湿漉漉的猫。
惨胜的人类还在沾沾自喜中,耳边就传来了奶糖凄厉的叫声。
……
不是吧不是吧……
没那么倒霉的吧……
预感要完的周震南机械地回过了头,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两眼发黑。
绝了,猫竟然还能踩着咖啡打滑了……
奶糖原本白净漂亮的毛发沾染上了咖啡浓郁的色泽,让人不忍直视。
周震南白人问号脸,不是正常的猫真的会这样吗???
他真的好担心小宝贝的智商啊……
眼前的一片狼藉让周震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所以他一个22周岁的成年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降智才会跟一只猫计较,以致于引发了这场超难收拾的惨剧?
室友还好一点,起码被他抱在怀里,一时之间还挣脱不开。
但问题是奶糖啊!自己脏就算了,它还昂着脑袋骄傲地踱着步子在地上走出一个个梅花印。
醒醒啊儿子,你是一只爱干净的白猫啊!
这种时候哪怕周震南再慈父,他也真的是夸不出一句可爱。
完全笑不出来的周震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
面对绝望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冷静冷静。
5
好在在一圈嘲笑之中,周震南终于收获了第一份温暖——但不是给他的。
【猫咋了?】
猫猫猫,就知道猫,这个人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下他,明明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周震南郁闷得不行,只回了人两个字:“脏了!”
下一秒电话就进来了,周震南看着来电显示撇了撇嘴,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我刚下班,需要我来帮忙嘛?】
“不要。”周震南还在跟自己闹别扭,语气难免会有些生硬,“我搞得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周震南隐隐有听到门推开的声音。
【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已经出来了。】
“好嘛……”
他这个人真的超级好哄,对方就只是软下了声音,他就直接选择了投降。
一看就是会在恋爱中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
八字还没一撇的小朋友兀自陷入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傻乎乎地红了脸。
姚琛来得特别快,反正周震南没想明白姚琛是怎么在晚高峰中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抵达他家的。
去开门的时候,周震南怀里困难地抱着两只猫。
嗯,还在打架。
事实上他超级想放手,但一放手这两真的要把家给霍霍没了。
好在姚琛在门开的瞬间就接过了更为难搞的室友,周震南眼看着人只是用手指轻挠着猫的腮帮,就获得了猫满足的呼噜声。
所以就很气有没有,明明在他这的时候皮得要命,怎么到姚琛手上就变乖宝宝了?
周震南嫉妒,周震南要说。
“它为啥区别对待!”
周震南酸溜溜地看着姚琛怀里的猫,下意识把奶糖抱得更紧了些。奶糖被箍得有些不舒服,懵懂地喵了一声,举着肉垫要推开他。
“儿啊,你不能这样。”
周震南低着头满眼心酸,“你太脏了,不能下去。”
猫全然没发现自己被嫌弃了,见推不开人也就索性趴在主人的怀里懒得动了。
等到他们结束父子情深的温情时刻后,姚琛这才笑眯眯地看着他,“得先帮他们洗个澡。”
“我去打个车。”
周震南转身慌里慌张地要去找手机,结果被姚琛拦住了。
“可以在家洗的。”
“哈?”周震南人傻了,选择一秒投降,“我可没办法给他们洗。”
提出建议的人却是自信得紧。
“你信我。”
其实还是算挺顺利……的吧,如果周震南没有中途意气风发地将手伸向室友君,可能大概率不会发生类似于猫在浴室跑酷的游戏。
但问题不大,反正两只猫最后都干净清爽地在家里撒起了欢,就是两个人类湿了一身。
“等下,我给你找身衣服。”
周震南跟猫一样窜进了房间,虽然姚琛看着比他要大只很多,但架不住他周震南爱买宽宽大大的衣服,所以他还真的给姚琛配出了一套。
“应该可以穿。”
姚琛在周震南期待的目光中换上了为他精心挑选的衣服,别说,还挺合适。
“那衣服下次再给你送过来。”
“好呀。”
哝,约定好了下次还要再见的。
那次之后,他们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多,讨论的话题也从猫到兴趣爱好到穿搭风格再到偶尔一起出来玩。
应该算是……从医患关系到朋友关系的质变。
就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好,毕竟姚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温柔、体贴、热心、善良、靠谱……
高高帅帅、身材还好……
打住,超出朋友需要具备的要素了!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跟姚琛做朋友去的啊……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周震南抱着猫在那发愁,现在问题就很尴尬了,如果他没和姚琛成为朋友,他还可以继续肖想这个人,可偏偏他们成了朋友。
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好烦!
根据无数小说和肥皂剧得出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做不成恋人的话最后很有可能会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预设完最差结果的周震南冷着脸跟怀里无辜的猫大眼对小眼,发现连猫都治愈不了他的消极心态。
算了,反正现在想了也白想,他选择继续摆烂。
6
转机是在周震南选择摆烂后的第十五天。
周震南是被手机震醒的,消息是他的发小何洛洛发来的。
【囡囡,别搁家里种蘑菇了,出来玩!】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你该来见我了。】
【你不出来我上你家哭给你看。】
【我真的会哭你信不信。】
……
他信。
周震南无奈地捂着额头回复他:“咱洛哥想去哪玩?”
【可算醒了。】
【今晚九点,磊哥酒吧见。】
“别,何洛洛你这酒量咱没必要!”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小破孩真的是!
他们上次一起喝酒还是酒吧刚开业的时候,有一年了。但那一天真的,印象深刻。
一想到何洛洛这个菜鸡还有乱调酒的爱好,周震南觉得今晚要赴的约根本不能叫玩耍,而应该称之为“渡劫”。
只是周震南没想到会在这个渡劫局里看到姚琛。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穿着西装在打碟的冷脸拽哥,看起来好像是……姚琛?
周震南一边抓着何洛洛的手不让他去碰酒,一边急切地抬着头问赵磊:“磊哥,咱这什么时候来了个dj?”
赵磊正悠哉悠哉地收拾被何洛洛弄得一团乱的调酒设备,随口回应道:“你说姚琛吗?有小半年了。”
果然是他!
我去这真的是姚琛?!
周震南人傻了,赵磊见他半天没说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们认识?”
周震南艰涩地点了点头。
按道理来说他们确实认识,但……这个姚琛好像跟他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说实话他没见过姚琛冷脸的样子。对着他的姚琛总是温温柔柔的,虽然是小小的眼睛,里头藏着的却是一整条神秘又浪漫的星河。
所以在周震南的印象中,哪怕姚琛会穿皮衣会骑机车,也依然是一个很正经的乖乖崽。他从来没想过,姚琛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就算是现在冷着脸的姚琛,周震南虽然会感到吃惊,但……还是很喜欢。
耳尖那块烧得通红,他低着头喝了口酒,假装这一切全是酒精惹的祸。
7
“姚琛!”
赵磊冲下台的拽哥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一下。
姚琛闻声眯着眼睛看了过来,却在发现赵磊面前齐刷刷转过头来的两个小孩时愣在了原地。
周震南怎么会来酒吧?
他下意识加快步伐走到周震南的身前,声音里是明显的担忧。
“你喝酒了?”
这句话其实是废话,就周震南那红得要命的脸,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喝了酒的。
“喝了两杯。”一旁的小孩看着好像很骄傲地仰起了头,“一杯还是我特调的。”
“完蛋。”这话是赵磊说的,“南南怎么喝你的酒了。”
“不对啊磊哥。”那小孩不乐意了,“我的酒怎么了,我调得可好了!”
“啊对对对。”赵磊跟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吐槽道:“就是度数吓人。”
姚琛也管不了他们,他所有心思都在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小朋友身上。
“你还好嘛?”
小朋友好像是有在认认真真看了他两眼,下一刻却是突然嘟着嘴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
姚琛僵住了,他转过头问赵磊:“周震南喝醉酒会胡乱亲人吗?”
“不应该啊。”赵磊也傻了,他撑着下巴思索了半天,“不过之前确实也没让他喝醉过。”
嗯,如果不是何洛洛瞎调的那杯酒。
罪魁祸首何洛洛倒是挺开心,还顺手掏出了个手机。在录到周震南第二次亲上姚琛的唇角后,何洛洛更是兴奋得叫了出声。
“洛洛你悠着点吧,小心南南醒了揍你。”
何洛洛才不管,举着手机的手异常坚定。毕竟眼前这景象百年都难得一遇,当然要选择记录下来了。
……
姚琛一边感慨他们之间这令人震惊的友情,一边还得分心控制着眼前这个失控的小朋友。
眼看着周震南还要再来一次,姚琛在何洛洛的星星眼下眼疾手快地把小朋友拥入怀中,转头无奈地看向赵磊,“休息室钥匙给我一下。”
休息室的那张小床平时很少用到,姚琛也是突然间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正好可以安置这个小醉鬼。
现在其实还没到他的下班时间,但姚琛也没办法留周震南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待着,虽然周震南在躺在床上后就极为老实地闭上了眼,手还规规矩矩地放到了小肚子上。
好可爱。
在给赵磊打完电话表示他要先留下来照顾周震南之后,姚琛看着乖乖睡觉的小朋友不自觉弯下了眉眼。藏在眼底的爱意终于肆无忌惮地流淌而出,他握着小朋友的手软声叮嘱: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我会担心的,周震南。”
8
宿醉的周震南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心头一紧,好在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身边酣睡正香的何洛洛,这才把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不是他明明就喝了两杯酒,怎么就喝醉了?磊哥给他们的酒明明都是度数很低的那种啊。
不对……何洛洛……
周震南抱着脑袋一脸无语,失策了,他不用想都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不小心喝到了何洛洛调的酒。
萎靡不振的小朋友在枕边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之后眼睛骤然瞪大,惊慌失措地开始摇另一个小朋友。
“何洛洛你给我起来!”
手机里的这段视频过于惊悚,简直是比他看到姚琛发的让他好好休息多喝温水还要再惊悚上一百倍。周震南木着脸看了一遍,选择丢掉手机装死。
“囡囡你超勇!”何洛洛完全没体会他的绝望,还在一旁积极回忆,试图唤起一丝周震南的记忆。
“亲了两次!第一次我还没录到!”
“如果不是那哥们躲开了,就能亲到第三次了!”
“别说了……”
周震南把头埋在枕头底下,羞耻得恨不得整个人直接消失。
他有想过可能会出一点问题,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问题啊!
他以后还怎么见姚琛啊……
何洛洛从周震南的鸵鸟行为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收起兴奋小心翼翼扒开他的枕头。
“囡囡,你是不是喜欢视频里这个帅哥啊?”
藏了太久的心事在有了输送渠道后终于毫不保留地宣泄了个彻底,周震南很是苦恼地问道:
“你说为啥我要跟他做朋友呢?”
“朋友越了界的话,还能再做回朋友吗?”
退堂鼓大师周震南想要告白的勇气只有一瞬间,在跟何洛洛赵磊告别后,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抱着猫开始自闭。
姚琛的消息他还没回复,尽管何洛洛握着他的手再三告诉他姚琛一定也会喜欢他,周震南还是没有一点点自信。
喜欢的人正好喜欢自己,这得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像他这样的倒霉蛋,又怎么会遇上这种幸运呢。
更何况……
姚琛还躲开了……
9
门铃响起的时候,周震南以为是外卖到了。
他朝外头喊了一声放门口,但对方好像没听见,还在执着地按着门铃。
周震南只能无比怨念地去开了门,下一秒却直接被人拥入怀中。
暖暖的,很熟悉。
想去推开的手僵在了半道上,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来人是谁。
“你先松开。”周震南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跑。”
客厅里的氛围过于沉重,猫敏感地退避三舍,把空间完整地留给了两个人类。
很久之后,还是姚琛先开了口。
“为什么要躲我?”
姚琛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仿佛周震南做了什么很伤他心的事情。
周震南怔怔地看着他,低声承认了是自己的问题。
“抱歉。”
事实上周震南确实不无辜,他就是在故意躲着姚琛。他想过姚琛可能会来找他,毕竟他已经在微信上敷衍了姚琛一个星期——以对一个可能不能再做朋友的陌生人的疏离态度。
但如果姚琛主动来找他,那可能,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回答显然是让姚琛更难过了。他低着头垂下了双眸,紧紧攥着的手却能透露出他的克制和悲伤。
“你讨厌我嘛?”
周震南诚实地摇了摇头,在意识到姚琛可能看不到之后,他还是开口解释了。
“没有讨厌。”
“是在适应。”
确认自己没有被讨厌的姚琛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极为不解地看着他,问:“是要适应什么?”
周震南乖乖回答:“表白失败的后果。”
“我喜欢你。”
在姚琛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周震南终于完成了那未尽的第三次亲吻,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然后他被压在沙发上,获得了一个湿漉漉的,成年人之间的吻。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知道。”
被亲吻的人轻笑着抱住了他,极为乖顺地回应着爱人的吻。
猫什么的全都是借口,喜欢才是一次次靠近的动力。
———————————
以下为彩蛋:
【琛南】爱在日落前
*伪现实背景
*请勿上升正主 都是假的
01
距离组合解散还有一周。
各家经纪公司早早的就有了安排,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是排得更紧的通告。
其实从第二年开始,组合的现状就是这样了。
队员们都忙于个人资源的奔波,从第二年开始,除了各台的大型活动,几乎再没什么合体的机会。
这似乎也是内娱选秀团体的一条必经之路。
姚琛和周震南认识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吵架,发生在最后一次以团体录制综艺的那天。
酒店房间,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聊起以后,他们早就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周震南问他原公司那边的想法,姚琛温吞的抬起头看他,少年微微别过脸,乌黑的...
*伪现实背景
*请勿上升正主 都是假的
01
距离组合解散还有一周。
各家经纪公司早早的就有了安排,回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是排得更紧的通告。
其实从第二年开始,组合的现状就是这样了。
队员们都忙于个人资源的奔波,从第二年开始,除了各台的大型活动,几乎再没什么合体的机会。
这似乎也是内娱选秀团体的一条必经之路。
姚琛和周震南认识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吵架,发生在最后一次以团体录制综艺的那天。
酒店房间,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聊起以后,他们早就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周震南问他原公司那边的想法,姚琛温吞的抬起头看他,少年微微别过脸,乌黑的头发垂下来,只看得见他冷峻的侧脸。
姚琛张嘴准备说话,然后笨拙的又抓了抓脑袋,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起身进洗手间了。
沙发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周震南叫里面的人:“姚琛!电话!”里面的人让他帮忙接一下。
姚琛出来路过周震南身边,一大股寒气扑面而来,这让姚琛不免觉得房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到了零下,姚琛心有些慌。
不知过了多久,周震南自嘲地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回给姚琛:“……李哥的电话。”
姚琛握着电话的手一抖,身体开始冒冷汗,慌忙的想要解释:“周震南,我……”
“姚琛!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他的话被周震南冰冷的声音打断。
姚琛抬眼看他,少年眼眶猩红,湿湿的,因为情绪的关系,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一丝带怒的红。
周震南拳头握紧了又松,“是不是我没接到这个电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我?!”
——你要去国外加入新组合的事情。
姚琛低下头不再看他了。
周震南依旧坚持问到底,“还是说你打算演唱会结束之后,你就一声不吭地出国,去和你的新队员一起?”姚琛还是不说话。
空气中的温度在一点点凝结,与这早已入夏的季节格格不入。
“周震南,我想跟你商量的……”
周震南感觉要气炸了,
“既然你早就已经自己做好决定了,还跟我商量什么?!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和你做好在韩出道计划了。和我商量什么?我有什么发言权姚琛?!你告诉我!”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姚琛低垂着头,像一只丧气的大狗,耸拉着耳朵,微微红了眼。
周震南背过身去,不看他。
“……这里没有镜头,周震南。”
02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得周震南彻底清醒过来。
周震南愕然回头,对上姚琛的眼,他的眼尾还带着血腥,眼里的伤心早已散去,染上一丝凉薄,眼角的泪痣也显得清冷孤傲,平静如水又让人不寒而栗。
周震南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周震南和姚琛关系有多好呢?
大概就是在认识的这么多年里,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
在营里的时候,他们坚定选择彼此,既可以是对手,也可以是队友。
在没人的地方,他们依偎着耳鬓厮磨,没人知道是在说悄悄话还是什么。
和队友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周震南一个眼神,姚琛都可以心知肚明打配合。
姚琛记年份的方法,是看周震南今年几岁。
……
他们给对方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当然,这些种种,全都出自公司策划的所谓的“CP剧本”。
姚琛在告诉他,你们之间从来就没有那么深的情谊。
一句话,把他从梦境打回现实。
周震南怔然抬眼,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姚琛……”
姚琛闭上眼,别过头去不看他:“周震南,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他忍住泪水,拳头握紧了又松,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打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从夹层里掏出厚厚的几本册子,随便从里面拿了一本,上面赫然写着“琛南采访需知。”
他翻开其中一页,颤抖着声音开始念:“双方在不同框的时候,需时常cue到对方的名字,并且要面带笑容,最好添加一些双方之间的趣事……”
“够了!姚琛!”周震南红着眼嘶吼,脸色惨白如纸,眼里黯淡的光渐渐变成刺人的冷漠。
姚琛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竹马,从来都没有什么非你不可,他们的关系是被利益支配着,恶心又见不得光。
镜头前他们是好到可以炒CP的朋友,镜头后他们不过是队长和队员罢了。
“周震南!你看到了吗?都是假的!假的!”姚琛几乎情绪崩溃的嘶吼。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姚琛!”
你也觉得我们之间的种种都是假的吗?
姚琛低眸忍着泪水,拿着册子的手止不住颤抖,“是!周震南!我就是这么想的!从我们之间参杂了利益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组合要解散了,你就觉得可以解脱了是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吗?”
“所以你半年前就决定去韩国加入新组合,也从来没有打算告诉我是吗?!”
“你觉得我们只是利益关系,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知道你的决定对吗?!”
姚琛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是!组合解散了,我们之间的剧本也结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捆绑在一起!”姚琛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我受够了,周震南。”
姚琛只觉得,这些话他这辈子都说不出第二次了,他心脏疼,全身都疼,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然后姚琛睁眼看到对面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变得温柔而暖,像处在黑暗里绝望而孤独的人,他微笑,反而有种让人心颤的安静,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知道了。”
03
第二天的节目录制,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破绽。
他们互相都平静到,仿佛从来没有吵过架。
最后退场的时候,台下有几个琛南CP粉举着牌子喊了几句:“琛南旧事是真的!”
姚琛跟在周震南身后,他看到少年停住了脚步,沉默了很久,然后打开麦克风,平静地说了一句:“……是假的。”
似乎在那一刻全场石化,叽叽喳喳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节目组编导慌忙地出来cue下一个流程。
这件事上了热搜,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对有些冷门的CP能上热搜,也没人会想到背后原因竟然是正主出来手撕CP。
解散演唱会很快还是来了,
台下粉丝哭成泪人,台上少年蜕变成王。
两年的时间,更多的是成长和磨练。
舞台上那十一位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无论是拍戏还是继续专心音乐,从此以后,他们都只会是以个人身份活动,姓名前再也不会有那串背得滚瓜烂熟的前缀。
姚琛和周震南全程没有互动,只是按照流程走完该走的,互不干扰。
回别墅的时候,两人很有默契地落在后面。
沿途是茂密青葱的香樟树,树叶稠密,夏天的夜晚,微风吹拂,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周震南很早就搬出去了,自然不会跟着回别墅。
车停在不远处,经纪人向他招手,示意他上车。
队员们纷纷同他说了再见,男孩子们所有的不舍都在一个个拥抱之中。
周震南用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同自己并肩走着,不说话。
姚琛在送他,他知道。
到了车跟前,姚琛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闷闷地憋了一句:“……前程似锦。”
前面的人笑了一下,自嘲似的开口:“也祝你……得到你想要的。”
姚琛看着他一只脚已经踏上车,犹豫了片刻又放下来,沉默了很久,才听到他平静的轻轻开口:
“……结束了,姚琛。”
然后他上车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第二天,姚琛匆匆赴韩。
04
后来周震南开了个人工作室,半年后,在事业蒸蒸日上的阶段,任性地结束了他所热爱的演艺事业。
对于这件事,他身边所有人都是不赞同的。
周震南只是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是一时兴起,是预谋已久。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中国籍艺人姚琛在韩出道的消息,不少网友也表示他出道是必然的,也同样有表示不解的。
姚琛所在的组合是由中泰韩三国成员组成的,被称为南韩新一代的“怪物新人”。
南韩三大社之一的JYP依旧是宝刀未老,而新组合也同样给公司争气。
出道曲组合包揽各大放送节目一位,打歌拿奖拿到手软,加上中泰韩三国成员国籍的加持,组合迅速在中泰韩三国蹿红。
姚琛的事业势如破竹,随着组合到各个国家巡演,姚琛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偶尔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他才会想起,竟然都快两年了。
姚琛没怎么关注过周震南,只知道他淡出了娱乐圈,他表示不解,却又似乎能够理解。
他们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互不过问,互不打扰。
这么多年,周震南就像姚琛心里的一颗肉痣,不疼不痒,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偶尔不小心触碰到,就疼得厉害。
姚琛刚回到韩国的时候,同公司来了个中国练习生,神情和样貌都像极了那个人。
明明不是在同一层练习,可姚琛还是鬼使神差地去看他。
后来他跟那个少年一起吃饭,少年说他不爱吃香菜和黄瓜。
高强度的训练让少年吃不消,姚琛会陪他一起训练,指导帮助他。
他们一起吃饺子,一起在异国他乡过新年。
当他与少年说笑,不经意飙出重庆话,少年没有接上他的话时,姚琛才猛的清醒,
——他不是那个人。
少年不觉尴尬,只是微笑着开口:“去找他吧,姚琛哥。”姚琛只是笑着摇摇头。
随着最后一名泰国成员的加入,组合正式出道,姚琛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想那个人了。
05
那年冬天,姚琛随组合回国参加一个活动,在青岛。
一旁的韩国队友察觉他情绪就不对,姚琛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群少年和一片海。
组合里最小的泰国忙内吵着要喝咖啡,
姚琛在网上随便找了一家最近的咖啡馆,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姚琛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像是海风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男声:
“遇见咖啡馆,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姚琛拿电话的手一颤,他突然觉得呼吸都困难,身子僵硬的愣在原地。
——熟悉得能刻进骨子里的声音。
“……您好?”依旧是海风夹杂着的低沉磁性的男声。
姚琛回过神来,镇定着开口:“……你好,三杯美式,两杯摩卡。”
他的心脏砰砰的跳,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
电话那头只有海风吹过,没有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应:“……好的,请问您是自提还是外送?”
“外送!”一旁的韩国成员,用蹩脚的中文抢先一步回答。
“好的,一会儿……”
“……我自提。”姚琛打断了电话那头的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的。”
咖啡馆离拍摄地也就几百米,姚琛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来到了一片海滩。
离海不远的地方,赫然坐落着一家咖啡馆。
规模不是很大,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
姚琛走近了一些,看得更清楚。
店内的装修很简单,小清新风格,装饰井然有序。店里有上班族拿着电脑办公,有几个小姑娘拿着手机拍照打卡,安安静静的。
姚琛觉得胸口一堵,突然有些东西涌上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在国外做练习生时候就约定好的,
——以后要在海边开一家咖啡馆。
愿望实现了,但不是他们一起实现的。
收银台旁,姚琛果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撑在柜台上,穿着简单的白T,似乎晒黑了一点,呆呆地望着窗外发呆,外面是湛蓝的大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随后一个年轻女孩进了店,少年眼里放了光,冲她甜甜的笑着。
女孩似乎很生气,一向冷酷的少年急忙跑过去,低着头哄她,然后在女孩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女孩笑了。
姚琛在沙滩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沙滩上的游客换了一批又一批。
海风一阵阵吹过来,夹杂着海的咸腥味,他闭上眼睛,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然后又被风吹干,他告诉自己是被风沙迷了眼。
他尽量放慢呼吸,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海上正悬着一轮巨大的落日。它就像一颗燃烧的心脏,放射出满天满地璀璨而辉煌的光芒。
姚琛突然想起,当初周震南宣布退出娱乐圈时,还上了韩网的热搜。
姚琛点进去看过,是一段采访,在韩网被加上了韩语字幕。
视频中的少年端坐在皮质沙发上,认真地回答记者的每一个问题。
只有记者问到退圈会不会后悔时,视频中的少年才犹豫了片刻,回答不会。
有记者问退圈后打算做什么,他依旧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镜头回答:“实现一个很多年的心愿。”
姚琛当时不懂,现在才明白过来。
周震南是想说,虽然这曾经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但是他可以一个人去实现,至于有没有姚琛,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实现的,只是他在年幼时许下的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里没有其他人,更不会有姚琛。
——周震南,你可真狠。
06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姚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了接听。
“哥,你迷路了?500米的路要走四个小时?我咖啡呢?”电话那头的泰国成员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喋喋不休。
姚琛向四周看了一眼,游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天都快黑了。
夕阳已经被海浪吞噬了一半,但依然顽强地燃烧着,大片大片绚烂而亮丽的晚霞泼洒在天际。
他盯着那家咖啡馆看了一会儿,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人。柜台旁的少年转头,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给了姚琛一个甜甜的微笑。
姚琛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海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咖啡不喝了,买新的吧。”
海风刮起来了,带着一股挡不住的寒意,姚琛裹紧自己的大衣,转身离开。
远处,那轮落日已经沉入大海,而满天的晚霞依然璀璨,依旧绚烂。
——(完)
再世为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得我的名字。那个任课老师凭着花名册才能念出来的名字。我没有高兴,反而惶恐。被记住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认识,开始接近,开始一起上学放学上厕所,开始对一个人的本质失望,开始向着一段关系的结束进发,兴高采烈。我小声说,你好啊,礼节性地。
他说,要和我一起把它埋在花盆里吗?我答应了,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们拨开泥土,把它埋在太阳花的根下。好了,他满意地笑笑,为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年开花,它都会活过来一次。
第二天早会,生活委员告状了,说他放学没有走,杀了金鱼,把尸体丢掉了。他不屑置辩。我可能被看不见的闪电劈过,邪魔入体。我站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他没有碰金鱼,我作证。
下了会,他走过来说,你这个人真好玩。我没有理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可能凭着本能,认出他是个威胁。他让前路变得不可见,不透明,沉没在大雾的早上,动荡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我走过长廊。我的同学们跳皮筋,跳绳,踢毽子沙包,大喊大叫。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他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对我喊。像个巫师一样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诅咒还是祝福。
声音像箭一样从人群里横贯过来,插在我的心头上。
那一年是1999年。诺查丹玛斯说,我们都要在这一年完蛋。大人们说,楼要塌,洪水要来,大火要来,人要死去,救世的方舟却不会再来了。在这个没有指望的年头里,门忽然开了。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他说得很对——至少比诺查丹马斯那个神棍要对。我们变成了朋友。没头没脑地,无缘无故地,和世间大多数关系一样,是个事故。四月踏青。我们走在队伍尾巴上,是这个班上的怪胎,包里没装零食,水壶里也没有灌橘子汽水儿。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拿,手里只拿着对方的手,就仓促上路了。
他说我们逃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我为这句话跟他走了很远。走到柏油马路,车,和穿西装的人不能到的地方去。田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骑车的人消失了。但电波信号没有。收音机里面一个男的说,各位听众朋友,下午好。今天是1999年4月1日,多云转阵雨,请您出门带好雨具。宜出游,宜会亲友,宜订盟,宜自死。诸事不忌。
我对他说,这里没有听众朋友。
他的好处是,总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而且不会迷路。他可能是大洪水那一天,从方舟上飞出去的白鸽子,懂得太阳,磁场,风和洋流,懂得方向,知道哪儿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土地。我们走了太久了,我几乎疑心我们要走到创世纪的洪荒里去。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脚疼。他把背包挂到胸前,蹲下来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他的脊背,是不信任我的重量。
我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土坡上。我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了。铁路。我喜欢铁路,它和他一样,总要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跟着好了。周围都是墓地和桃花。死人化土,四月花开了,露水滴在你我眼睛上。在这个地方生和死都带点轻佻的香气。我们把耳朵贴在泥土上,听见地底轰隆隆的雷声。那个不得了的怪物要来了,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看见了那么多无聊的人,就是为了见它。
火车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呢。
他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
我说它会不会是一辆幽灵火车?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它的乘客认为,它非去一个地方不可。
他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他说,睫毛掉在眼睛里了。
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睑,去寻找那一根不存在的睫毛……他的眼睑粉红,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宇宙呼吸着的内壁……眼睛是红色的,又湿又冷。
火车在这样一个时刻来了。年老的绿皮火车,拖着稀疏的烟尾巴。我张开嘴,想要和他说看啊,煤油味的风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像装满一只疲惫的口袋。但是他消失了。他去哪里了?
血肉和花香砸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火车经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是一个残疾的婴儿,它的基因里丢失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序列。他的头发躺在枕木上……在一个时间真空之地,我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家具。只有一台电视,一个频道。电视里放着一档野生动物的节目,讲一头刚出生的斑羚在夜晚夭折了。非洲的夜晚覆盖在我脸上。他的头发躺在铁轨上……野兽死去了,皮毛还是新鲜的。
我坐了一个晚上。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
他死后一个月,窗台上的花开了。全班都涌过去闻它不明不白的香气。有人说,真嗣君,你怎么不去呢。我在心里想,闻什么呢。闻金鱼血肉的腥气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秋天了,法桐的叶子落在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清脆的尸体,一路势如破竹地走过去了。有个声音贴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后来我上高中了,补完课坐在末班地铁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高中生,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校服,念一本西绪福斯神话。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的末班地铁,空着肚子摸黑走夜路。像那个几乎所有人都玩过的贪吃蛇游戏:写这个游戏的人说,去吧,黑暗里会有食物的。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点指望的。但实际上,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始终是饥饿的。在黑暗里,没有谁走一条预定之外的歧路。谁都不敢和谁相遇。谁都不敢和自己相遇。
她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那天我脚底走出的水泡,一个星期后都消失了。留在我鼻子里面的血腥气,味道都冲淡了。那个班上,接近过他的死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了。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人没有山没有海和天空的地方去。
但那个问题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答案。曾经被答案击中过天灵盖的人,也许已经不肯开口说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问他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们班上的,跳进铁轨里,死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揭陈年痂痕,看看它有没有忘记流血。他们说有吗?我们班出过这种大事吗?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十年前的四月,我们踏青的那个春天,有个小男孩死了,变成了泥,喂活了枕木边上的野草花。每年春天,每年四月开花六月花谢,他都活过来又死过去一遍,就这样了十年。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记得的。时间让过去变成了一个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一切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春梦。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它的尸体可以喂饱无休无止的饿鬼岁月吗? 我的痛苦,他们在这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力,成为了悬浮在天空里的,寸草不生的孤岛。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因为他第二回死去了。但我没有。我预期里的一记重拳,没有来。风和疼痛都没有来。击倒我的是空无一物。我不再提起他了,默默喝我的柠檬水。他们说,真嗣君,你到城里上最好的高中去了。你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我没有提那些和尊严等重的习题,没有提考试和排名,没有提冷眼和欺凌。我的高中三年,在五分钟里全部讲完了。我的世界怎么这么小?像个仓鼠笼子。我整天拿着木屑磨牙,跑仓鼠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它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在八岁火烧天空的晚上,死亡对我致以问候,拿血肉扑了我一头一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追问意义了。我做这些事,因为有人因此对我有所期待。
我没说,我差一点谈过一个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黑暗里她的手一直手心向上摊着,“像一只捕兽夹”。我自投罗网了。我们的脸缓缓靠近,像舞池里试探着互相邀请的男女。我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个瞬间一颗陨石撞进另一块陨石电光石火。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嘴唇湿湿冷冷的。黑暗扑头盖脸打过来了。我想起我碰过他糖果一样的眼球,也想起来一头一脸的血肉。我推开她,逃跑了。她在后面气坏了,骂我恶心,懦夫,我却回不了头了。我跑出电影院,蹲在路边吐了。蛾子扑街灯的冷光,冬天的晚上,他们会不会感到受到了欺骗,会不会难过自己没被烧死,反而被冻死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被灯光扭曲成巨大的怪物翅膀。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 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我初中读了洛丽塔。我想如果亨伯特没有遇到安娜贝尔呢,如果安娜贝尔没有害伤寒死了呢。这个故事,会不会变成一个除了演员之外,一切徒然就序的舞台。但是不会是安娜贝尔,也会是别人的,她没有死,也会老会长妊娠纹。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意志,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的剧本里没有故事,只有随机,混沌,和被误解的善意恶意。
我认识到,只要你渴望一样东西,足够强烈,它迟早会来的。但可能不以你期待的那个方式。潘多拉带着盒子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里面是礼物还是祸害。但礼物有时候和祸害是一回事儿。我迟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迟早会被他修好。迟早抛却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酒气熏得有点儿晕,走到洗手池,拿凉水泼脸。洗手池的灯光昏黄,灰扑扑的。那个人的存在,在今天变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儿。但今天,今天在很多很多年后,会不会变成同样的一个梦呢。我们在酒桌上喝酒。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上一次聚会。我一直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男孩跳轨了。你们统统都不记得他了。然后他们大声反对我说,我们都记得啊,那个人,在四月里死了,在踏青的时候死了。我们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跳轨。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忆死者的事迹,死亡把所有平淡无奇的事变成了冒险。我坐在他们里面,成为了那个最无话可说的在场者。
有个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一边拉着裤链,一边问,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上真的死过人吗?
我说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的脸。死者在肉身在记忆都要经历九相。
但我记得他的眼睛。我颤抖着嘴唇说,好像能够说点什么,关于他印象的残骸,他会在这句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活过来一次。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湿很凉。我说。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他在我耳朵边上说:真嗣君。
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和他重归于好了。
【琛南旧事】滨河东路
最后一把了,接下来就等总决赛了。
这篇文章比较长,可以说是个带点臆想的纪实文学。这篇之所以在最后是因为我一直在等物料,现在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物料也出的差不多了,那这篇文章终于也可以完成了。
另外希望这篇文章大家可以看到最后,不是指文章的end,而是我写在文章最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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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周震南在创造营大门前远远看到姚琛的那一眼,四个字来形容,恍若隔世。尽管在过去的这两个月他们相见并不少。
三个月前他收到来自姚琛的消息,电话里的人用有点鼻音有点奶的声音说着重庆方言:“周震南,我...
最后一把了,接下来就等总决赛了。
这篇文章比较长,可以说是个带点臆想的纪实文学。这篇之所以在最后是因为我一直在等物料,现在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物料也出的差不多了,那这篇文章终于也可以完成了。
另外希望这篇文章大家可以看到最后,不是指文章的end,而是我写在文章最后的话。
==============================================
一
周震南在创造营大门前远远看到姚琛的那一眼,四个字来形容,恍若隔世。尽管在过去的这两个月他们相见并不少。
三个月前他收到来自姚琛的消息,电话里的人用有点鼻音有点奶的声音说着重庆方言:“周震南,我要回来了。”
三年前,也就是2015年8月,两人同时进入JYP,拉钩许下约定,以后要一起出道,但很可惜,最终他留在JYP只有半年左右,2016年的公开名单上只留下了姚琛的名字,不再有他周震南。
2016年他曾经在姚琛的生日,骗他说自己被JYP开除了马上要走了,害姚琛哭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被耍了,却也没舍得揍他。然而当初周震南也不会想到他的生日玩笑会一语成谶,最终让他和姚琛隔开了三年。
在那三年里,周震南终以为姚琛会在韩国出道,而他不可能再去韩流发展,两条平行线想要再交叉,注定是个奢望。
所以如果再用四个字形容一下当他听到姚琛说回国时候的心情,那就是:欣喜若狂。
二
2018年年末,姚琛已经连续两次错过JYP的出道机会,最终被下放回国,参加创造营2019。
创造营这个名字周震南听过,因为当时彭楚粤和赵磊已经决定参加这个比赛,并且还在试图说服夏之光、翟潇闻、焉栩嘉一起参加,当然公司也在考虑让他一起参加。
但当时的周震南很犹豫,作为明日第四已经出道solo的独立音乐人,再回去参加这个比赛似乎没什么好处,自己带去了大波流量,但同样会因为自带流量被嘲笑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万一有个好歹最终丢掉C位,那么全网嘲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所以在过去那段时间,周震南对这个比赛并没有太大的积极性,直到姚琛告诉他他会上岛。
后来他给姚琛打了一个电话:“你猜我做了什么疯狂的决定?”
电话那头先是笑了一声,然后说:“你也会参加对不对?”
三
周震南表面给出的理由是,他的音乐风格比较小众,去说不定可以再整一波粉丝,有利于自己的音乐推广,鹅厂的资源也非常不错,这个他早有耳闻。
再来,姚琛被下放回国仍然隶属JYP,他跟哇唧唧哇已经签了长期的卖身契,对于分属两个不同公司的人来说,虽然姚琛回国,但这可能也是唯一可以一起出道的方式,去完成三年前的约定。
而被隐掉的理由是,他在JYP呆的不久,但知道如果练习生不能弄出点水花,这个公司就不会出手。然而从明日之子到潮音战纪,内娱究竟是个什么样他也大概了解。
姚琛一直被JYP当做队长来培养,那他必然有队长的一些潜质,低调不会抢镜头,在内娱简直是件要命的事情,他本人又不太会说话,周震南也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闯内娱。
四
在姚琛正式进军内娱之前,周震南这个小机灵鬼还特地跑去他新开的微博下评论“大猪蹄子开微博了”。
2月初的时候,周震南发了一组被粉丝称之为“请善用自己的脸”的图,配文“整整三年了”,直接把姚琛给笑疯了,问他为什么要选这几张?
周震南:“重点不是那些图,而是我的配文。”
姚琛:“我知道,整整两年。”
周震南:“喜欢我写给你的歌吗姚老师?”
周震南没有等来姚琛的回答,但很快他看到姚琛把整整两年的歌词评论在了那条整整三年的微博下边。
距离他们当初开始在韩国训练已经三年了,分开差不多也快三年了。他首次在明日之子舞台上唱整整两年的时候,是分开两年的时候。
看过创造营初评级的人都知道,周震南的每首歌,姚琛都会唱,包括尚未发布的。
五
初评级哆啦A梦五人组入场的时候,他在哇唧唧哇的同事曾经和陆思恒并肩作战,所以他们都在叫陆思恒的名字,怂恿哆啦A梦组选A,只有他在叫姚琛的名字。
周震南满以为,以姚琛的实力,初评级拿A不在话下,从此以后两人便可以像在韩国训练的那段时间那样出双入对。
然而最终评定结果姚琛从A直接降F的时候,在内娱玩了两年的周震南觉得自己段位还是太低了。
初评级的镜头有重要,周震南非常清楚,为此他不惜在哇唧唧哇表演的时候,违背流程cue已经降F的姚琛下来battle。
那时候周震南以为,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battle最终可以让他和姚琛拿到双王剧本。不只是他,当时现场的很多人都这么以为。
然而转头鹅厂就把天真二字砸在了他头上。那场battle最终一剪梅,存在于现场所有人的记忆之中并为之震撼,却永远不会存在于创造营播出的任何一个版本之中。
最终姚琛一轮排名41,二轮排名59,跌出一轮晋级的55安全范围。
六
虽然创造营对外宣称岛上没有手机无法对外联络,但实际上该知道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周震南自然也知道了姚琛跌出一轮晋级安全范围的事情。
以周震南的性格,越让他做什么,他越是不会做什么,尤其姚琛排名已经不安全的情况下。
从此哇唧唧哇其余五人组在周震南的创造营2019开启了神隐状态,周震南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姚琛,三句话不离姚琛,哪怕剪辑师致力于把两人剪得像之前完全不认识。
其实神隐状态早有先兆,早在入营仪式的时候,周震南就帮着姚琛穿衣服,而挖机剩下的五人组莫得姓名。
而最让人震惊的一次莫过于对手中心位。
七
迪丽热巴在对手中心位的时候,明确表示,对手中心位由强手中心位选出,而选出的这个人,即代表在强手中心位心中,这个人和他势均力敌。
周震南作为本届TOP,所有人都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和他势均力敌的那个人会是谁?
能够做本届TOP心中的势均力敌,不仅意味着外界的巨大关注,同样还意味着在营中的无上荣耀。
按照惯例,所有人都以为哇唧唧哇的小伙伴们可能性更大,导播的镜头也一直在哇唧唧哇小伙伴的身上晃。然而在镜头中,当哇唧唧哇所有人听到三年这个词的时候,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哇唧唧哇剩余五人组,和周震南相处的时间不过半年。
周震南:“前几天他们问我,选队友最想选谁,我选了你。但是刚才在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三年了,成为队友之前浪漫一次吧。”
然后他吐出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三个字:“姚老师。”
在镜头里查无此人的姚琛从后排闪现。
八
在周震南的意识里,姚琛应该进入A班和他出双入对,但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为什么。长期以来对姚琛的信任和依赖让他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直到悟空的舞台。
上台前一秒他还在考虑,这轮他拉着姚琛的时间是不是够多,那个憨批的镜头是不是足够,直到他看到了悟空B组的姚琛。
记忆中那个有点憨批容易被他骗的哥哥,什么时候长高了,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个男人而不是个男生了?
悟空B姚琛撩头的那一幕迷倒了很多人,包括他周震南。以至于后来他在录创有宝藏挖的时候,送给姚琛的那副马到成功上画了个喉结。
但当时的情形似乎也不能周震南想太多,悟空舞台结束的时候他又cue了姚琛一次,TOP的配合和坚持似乎终于让鹅厂动了心思,尽管悟空B组还是被剪掉了很多,但至少保留他和姚琛的部分让周震南还算满意。
紧接着的一轮晋级他坐在姚琛旁边,他骗姚琛说他不紧张不担心他的排名,但低下头就没了笑容,直到姚琛38名成功飞过,周震南第一个挑起来拥抱他。
九
在那之后姚琛的排名坐起了火箭,迅速进入了出道位卡位圈,周震南的心情也跟着坐起了火箭。
在周震南的内心,本来以为进入创会回到当初两人一起在韩国的日子,没想到中间卡了个初评级,愣是到悟空之后状态才如周震南所愿。真的要算,大概是从悟空那天下台他窝在姚琛怀里哭了半小时而姚琛一直搂着他安慰算起。
那段时间应该是他在整个创造营最高兴的一段时间,每天无非几件事,训练,和姚琛一起出外务,和姚琛一起玩游戏,叫姚琛陪他一起录各种沙雕vlog。
有了姚琛之后的周震南没有手,大火腿撕不开找姚琛,帽子姚琛给他带,吃火锅菜也是姚琛给他夹,他还盯上了人家的勺子和碗。
玩游戏在姚琛面前肆无忌惮耍无赖,字幕组都看不下去给他配了一组“周震南毫不讲理”。嫌苹果太多不想吃想偷偷的把姚琛的苹果换过来吃,还骗姚琛跟他一起生啃大白菜和西瓜皮。
逗姚琛玩他的仓鼠,姚琛说过那个长腿豹是他最珍惜的娃娃,因为是当年两人在海外一起抓的,结果他说要把长腿豹的头给砍了当沙包,在于是被姚琛按在地上第一顿打。
录武士空气斩的时候刚好碰上姚琛去ellemen出外务,烫了一个特别帅的渣男锡纸烫,他趁着确认带没带眼罩上手摸脸。
营塞了不少人给他让他带着蹭镜头,但最终的结果都会变成两人带个一个电灯泡,不管是录vlog还是玩游戏,这点就连向来周全的姚琛都控制不住。他跟姚琛之间一直很难插进第三个人,他也不会允许有第三个人。
就如同当年在韩国的时候他跟姚琛去吃烤肉,结果最后发现没带钱让李大辉来付钱。
他跟姚琛一起跳JYP的基本舞,营内舞技一骑绝尘的王老师,也跟不上他俩。
十
周震南被问过很多次,如果选队友,会选谁?包括玩游戏的时候,毫无疑问,他一定会选姚琛。
从当初“请告诉我你的首选人”开始,他的答案一直就是姚琛。
很多人会问为什么,有时候他会瞎编一个理由出来搪塞。
但其实没有为什么,因为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就是姚琛,那是刻在他心上的名字。
十一
第二轮公演的fireman,如他所愿两人当起了队友,彻底回到了当年在韩国的日子,一起训练一起彻夜不眠,甚至一起忘记吃饭一起挨饿。
前一秒周震南在姚琛面前肆无忌惮的耍赖,后一秒却变身默契队友,至理名言“热爱让人开始,责任让人坚持”一人说一半。
姚琛说参加创作组是想搞个说唱,结果最后把自己的part让给了李天琪,周震南见状也把自己的part让了出来,两人一起给李天琪和刘特设计专门的part并且教他们应该怎么发挥到最好。
胡彦斌说创作一组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兄弟情,显然初评级没有拿到双王争霸剧本是个遗憾,但双王合并剧本一样令所有人期待,包括导师们。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演出结束,灯光暗下来的短暂时刻,姚琛在黑暗中拥抱了他。
当然姚琛依旧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在那些用放大镜看的镜头里,发着烧的姚琛脱下了貂披到了他身上,赛后他睡觉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录节目,气压低的吓人,姚琛也会给他撸顺毛。
十二
如果说悟空舞台是周震南发现自己对姚琛感情的质变,那么fireman之后,就是两人关系的质变。
二轮公演之后,二轮晋级开启,他们一同走过了20公里的海岸线。
在游泳池的时候,姚琛一度怼他说他可以去儿童区,因为那里淹不到他。然而20公里海岸线皮划艇,船桨掉了他要去捡船桨的时候,姚琛说他不会游泳让他别动,我来说了好几次。
回来那天,因为走海岸线那天是半夜给叫起来的,很多人早早就都补觉去了,然而周震南鬼使神差睡不着了。没想到跑到大通铺,却没有找到姚琛。黑暗中他看了一眼姚琛的两个隔壁床高嘉朗和张颜齐,两人都给他指了楼道的方向。
姚琛坐在楼道里,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蔡正杰生日的时候,悟空B的全员照片,二轮过后,悟空B仅剩姚琛一根独苗。崔绍阳跟他惜别之际,让他带着悟空B所有人的梦想走到最后,他会攒着小蛮腰,出去给他投票。而朱微之也止步第二轮,哆啦A梦也少了一个。
姚琛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悟空B在两轮之后仅剩他一个,周震南没有说话,只是挨着他坐下。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姚琛已经开始逐渐内娱残酷的真相。
过了一会儿,姚琛侧过来拥抱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里,他伸手去拍姚琛的后背。当年在韩国练舞被揍的时候,姚琛也是这么安慰他。
那天晚上姚琛没有回去睡大通铺,而第二天早上迷糊的夏之光发现自己隔壁床居然有两个人,直接被吓醒抱着枕头冲去找陆思恒和彭楚粤。
十三
或许是看姚琛搞出了点水花,之前不管不顾的JYP终于出手了,苏有朋快乐大本营谈失败之后,JYP置换了天天向上的资源,两人又一起出外务去了。
在经历了数次成团被放鸽子之后,这三年来似乎是第一次对姚琛来说事态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从天天向上回来的时候,姚琛和周震南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然后躲进了楼道里没有摄像机的地方。
已经很难说清楚,过去一年中,数次成团被放鸽子,最终毫无后备的被下放回国内,对姚琛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而此时姚琛唯一知道的事情,是他终于有底气可以开始回应周震南。
十四
然而内娱的残酷时刻再一次浮现,在大爬梯的之前,姚琛就知道了王晨艺有可能会被迫退赛,哆啦A梦又少了一个。而哇唧唧哇似乎终于也对满脑子只有姚琛的周震南不耐烦了。
大爬梯算得上一个CP混战的时刻,夏之光和赵磊同时对周震南伸出了手,周震南心里也明白,但大爬梯的最高热度,最终周震南还是给了姚琛。
当周震南去帮打碟的姚琛脱衣服的时候,他显然很清醒的知道,这一举动,大爬梯终究会是属于他们的夜晚。
周震南对姚琛情绪变化很敏感,两人玩武士空气斩的时候,因为周震南作弊姚琛其实有些不高兴,于是周震南撒着娇说“再来一次嘛”,然后在下一轮放水哄姚琛开心。
但实际上姚琛对周震南的情绪变化同样敏感,他知道周震南正在以毅然决然的姿态,去替他挡掉来自他还不那么熟悉的内娱的暗黑时刻。姚琛过去三年的运气都不怎么好,直到他回国,身边有了周震南。
所有人都看到了周震南勇敢,姚琛自然看在眼里。
于是在大爬梯上,姚琛不动声色的伸出了手,隔开了夏之光和赵磊,和周震南之间的距离。
十五
如果问周震南,为什么要这么不管不顾的帮着姚琛?
或许是因为,这不仅仅两人成团完成三年前约定的唯一方式,还因为周震南知道姚琛没有退路,若此次成团失败,那么以姚琛的年龄无法在回去韩国成团,而JYP的中国团计划至少还要在等两年。
又或许是不想再听到姚琛说,生病和感到压力的时候靠自己硬抗。
再或许是因为,在过去的这三年时间里,周震南已经受够了在双方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能隔着手机屏幕忍受着延迟而不稳定的网速,而不是像在创造营那样去给对方一个拥抱。
一年多前姚琛麋鹿成团失败,随后一年之内又两次错过成团,周震南两天之内和他微信视频了五个小时哄他开心,却不能简单的抱他一下。同样的,两年多以前,明日出道之后他面临了一系列的打击,但姚琛也只能透过屏幕安慰他。
很多人骂姚琛吸血,但只有周震南最清楚,在明日之子,在JYP,甚至在更久远以前,那些哪怕隔着时差又越洋,姚琛陪伴他的日日夜夜。
在过去两年,周震南参加了不少节目,被利用的次数也不少。如果说他来参加创造营也注定会被利用,那么这次,利用他的人他想自己选。
他选择了姚琛,心甘情愿。
十六
周震南曾经跟姚琛直言他不介意姚琛利用他,只要姚琛可以出道。姚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懵圈了一下,然后把他揽进了怀里。
姚琛说:“说什么傻话,我会努力去做更好的舞台的。”然后抛出了他在悟空舞台上那句傻不列颠的话,“你努力我努力,大家一起创业绩嘛。”
他们在创造营住的那个地方叫滨河东路,那会是他们成团开始的地方,而暗黑时刻尚未结束,前路依旧风雨飘摇,未来两人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
在总决赛之前,两人在VCR里久违的见到了双方的父母,又在一起看了烟花。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周震南再次伸手拥抱姚琛:“一起出道吧,姚老师。”
===============================================
很多人应该不知道资本市场究竟有多残酷,到底多残酷呢?比你们能想象的在残酷100倍。
鹅厂对得起来参加这些比赛的选手没?又对得起梦想两个字没?当然对不起,鹅厂对不起很多人,历届选秀也从未对得起梦想二字,但这个就是现实。
我想告诉各位的是,成团的机会只有一次,对于残酷的资本市场来说,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给。想想当初蔡正杰和林染就是了。再想想创1的时候,王菊倒数第二轮在第二,随后决赛掉出前十一出道位。而杨芸晴最后凭借票数逆天改命。
不到决赛的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知道结果。
我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祭天剧本,祭天只能说明,一开始就没有被选中。我也曾经觉得打投无用,但仔细想想这似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就像你作为一个平民活在这个世界上,会觉得世界并不公平,但除了努力生活赚钱,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不努力会更惨。这场游戏也一样,不投票会更惨。
或许很多事情我看透的比你们早,但关于结果我和你们一样无奈。除非有一天,有人可以站上最高位,去成为这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我从不氪金玩这场游戏,因为我之前觉得毫无意义,然而这次算是个意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正已经氪了,那最后一轮也无所谓再多氪一点。钱不多,最高上限323+621,按这篇文章24小时内的实际热度,平分给两家。
近两年所有的选秀我都看过,这次是先注意到的其实是姚琛,悟空B的舞台我看完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500个人里边,最适合做队长的人终于出现了。他跟周震南的事情是我后来查到的,对于周震南,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top一直在cue一个无名之辈,而且还不跟他一个公司。top CP乱飞在正常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心一意只奶一个人的TOP。而我之前之所以从不氪金玩这场游戏,是因为我看中大概率活不过两轮,几乎没有例外。这次,是周震南给了我希望。
这笔钱,敬周震南毅然决然的勇气,敬姚琛镜头背后的温柔。
如果万一发生意外出不了道,就尽量争取一下票数,票数高的,鹅也会给资源。
最后想跟姚琛说,不要害怕,自信一点,勇敢一点,过去这接近六年时间,陪在周震南身边的始终是你啊。
最后四大投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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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视
纯甄小蛮腰奶卡
琛南三连:
【琛南】没有你的第60个时间单位-1
谨以此文,献给陪我度过人生至暗时刻的cnjs。
A面
周震南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揉着太阳穴,低声嘀咕:酒真的不是好东西……
然后,他手指停顿。他想起了昨天的一切,——昨天是11个兄弟、依然作为R1SE活动的最后一天。
在这个已经设想过无数次的日子里,他们和粉丝们一起过了盛大的party、做了直播、顺利地说出了每个人都认真准备的演讲稿,然而临到那个倒计时的时钟走到了0,那一刻的百感交集,还是无法被预演的。
每个人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他们站成那个熟悉的扇形,每个...
谨以此文,献给陪我度过人生至暗时刻的cnjs。
A面
周震南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揉着太阳穴,低声嘀咕:酒真的不是好东西……
然后,他手指停顿。他想起了昨天的一切,——昨天是11个兄弟、依然作为R1SE活动的最后一天。
在这个已经设想过无数次的日子里,他们和粉丝们一起过了盛大的party、做了直播、顺利地说出了每个人都认真准备的演讲稿,然而临到那个倒计时的时钟走到了0,那一刻的百感交集,还是无法被预演的。
每个人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他们站成那个熟悉的扇形,每个人的手上比着那个熟悉的R,他们作为团队,最后一次向镜头以及镜头前、爱着他们的人们,深深鞠躬。
在那个被时空拉长的鞠躬瞬间,周震南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嘉嘉的背上,碰到了那个人的手指。那个经常站在他的左边第二个、最熟悉最默契的战友,也是曾经一起承诺要出道、最终也顺利一起出道的好朋友——姚琛。
姚琛是个温暖的人,这不光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体能极好,在冬天都是穿的最少的那个,整个人常年都是热乎乎的。周震南经常从他身上扒暖宝宝,甚至有时候耍赖、会让他当人肉取暖器。
——但在这个瞬间,姚琛的手指冰冷,不仅冰冷,还握成了拳,轻轻颤抖着。
在接触的那个刹那,周震南下意识地包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下一个瞬间,他们集体直起身体。周震南下意识地往姚琛的方向看去,他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默契地看过来。只是垂下了眼睑,抿紧了唇。
周震南继续着自己的台本,进行最后的道别。隐约察觉到了姚琛异样的失落情绪,周震南却来不及深想。
身在聚光灯下,就要做好粉丝们所期望的偶像。
这是他的梦想。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聚餐。
说是聚餐,基本没有空档坐下来吃东西。他们每个人都被不同的人拉着聊天、喝酒、痛哭、大笑……有同公司的前辈,有之前一起没能出道的朋友,有合作过的工作人员,更有打算未来合作的潜在伙伴们……他们很忙,每个人都很忙。当然,周震南依然是人群中的最焦点,他就是忙中之忙。
那个属于11人的桌子,始终坐得零零落落的。周震南好容易透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现自己的盘子里夹了几块口水鸡。
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的位置看去,椅子上却只丢着一个外套,外套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隔过去正在埋头喝酸奶的夏之光看他。
夏之光:这个口水鸡,我跟你说,爆炸好吃。你看桌上就这个菜没了。
夏之光拿筷子在唯一空盘的盘子里捞了捞,徒劳地捞出一根葱来。
周震南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肉。
夏之光:你不吃给我呗。
周震南迅速拿起筷子:谁说我不吃。
后来周震南就喝大了。
断片前的那个瞬间,他想,只靠几块口水鸡,果然还是顶不住啊……
他又想,姚琛呢,这家伙,一晚上都不来跟老子喝杯酒,虽说是,咱们能唠的早唠完了,但毕竟……
周震南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震南在床上,整理着的思绪。
他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一切,意识是凌乱且跳跃的——
这看起来就是昨天聚餐楼上的酒店,龙总总是有先见之明,早给每个人都开好了套房。
手机去哪儿了?
床头的表显示是10:18分。
衣服被凌乱地扔在地上……
忽然,周震南的动作停住了。
他意识到了那个“异样感”究竟来自于哪里。——
是手指间过长的头发;
是地上不熟悉的衣服;
是钟表上显示的小字2026;
是在枕头下露出的一角超薄、透明、可折叠的屏幕……
周震南有些颤抖地拉出枕头下那个高科技产品。
拿在手上,就像一张轻薄的卡片一样。屏幕微闪,陌生又熟悉的App界面闪现在他的面前。
周震南:我×——
偶像失格地从床上掉了下去。
6分钟后,10:24,周震南冲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他,陌生又熟悉。
看起来成熟了一些,穿的衣服风格……emm,他暂时还不太能欣赏。
周震南冲回卧室,手指颤抖地拿起那个在科幻电影里出现过的、应该被当做是手机的东西。
还好,是虹膜解锁。
他打开手机,不熟练地摸索着使用方法,谢天谢地,搜索引擎还在、微信还在、微博还在……
30分钟后,10:48,周震南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我去,我真的穿了。
他打起精神,下意识地拨通了那个最熟悉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被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低八度的:喂——
周震南嚷嚷着:姚琛,你在哪儿?救命——!
我同时爱他的肉体与灵魂。
日月坦荡,山川无恙,
折断旖旎缠绵的梦,
卷走晚秋凉薄的风。
唯独向上三寸的月亮,
碎的荒唐,
有如雾月探花,
冬雪同星河绽放。
在圣诞夜救赎一朵玫瑰。
Salvate una rosa la sera di natale.
@霁北先生 :超级雪松 Super Cedar
幽隐的玫瑰若有似无地缠绵在松香里,
短暂停留带走仅存的暖意,
只剩下乌木的清冽辛辣,
那是极北空山雪松...
我同时爱他的肉体与灵魂。
日月坦荡,山川无恙,
折断旖旎缠绵的梦,
卷走晚秋凉薄的风。
唯独向上三寸的月亮,
碎的荒唐,
有如雾月探花,
冬雪同星河绽放。
在圣诞夜救赎一朵玫瑰。
Salvate una rosa la sera di natale.
@霁北先生 :超级雪松 Super Cedar
幽隐的玫瑰若有似无地缠绵在松香里,
短暂停留带走仅存的暖意,
只剩下乌木的清冽辛辣,
那是极北空山雪松林所独有的温度。
@玻璃的少女心 :乌木沉香 Agarwood
“你别出现在我黎明的梦里
我怕我醒来就抱不到你”
@心狠手辣的辣 :凉白开
你走的时候我想牵住你的衣角,
但是我只牵住了你衣角上的味道。
@住在七月洪流上 : 反转巴黎 Mon Paris
“爱你哪怕世界颠倒。”
@朝露 :伊丽莎白玫瑰 ELISABETHAN ROSE
“闭上眼,跟我走。”
@圆锥曲面 :孤儿怨 ORPHAN
密不可透的灰烬象征着他与过去决裂,
同时剥离了一层层掩盖着他记忆的尘埃。
@喵呜张嘴吃糖(用此号) :深茉幽红 JASMIN ROUGE
茉莉为基调,融合鼠尾草和辛香,
调制出甜到微醺的香水。
成熟,慵懒,
高调又妩媚。
如性感红唇般魅惑动人。
@仙女舞鞋 :Her Blossom
“我要给你一百个棉花糖的拥抱”
@喝养乐多叭 :鼠尾草与海盐 WOOD SAGE&SEA SALT
是春天的海风的味道,
伴着春天萌新的花草,
和咸咸的带点奶油的盐味。
@一罐蜜桃汽水 :银影清木 BOIS D'ARGENT
“你较真个什么劲儿呢,
十几岁的爱情你抓得住吗。”
2019.12.15 Loading
文案&策划:一罐蜜桃汽水
海报:Sumian
【琛南旧事】我们都要好好的
ooc是我的
伪现实向
灵感来自于@机智少女kkk的韩剧三部曲和最新的玻璃渣?
xxj文笔
分段只是为了使时间线更清晰
希望大家喜欢鸭
【1】
等待拍摄的时间是无聊的,但是有周震南在身边就不无聊。
姚琛抬头往门外看去,街上似乎还有几个零零散散没有离去的粉丝。看来要注意一点了,姚琛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被靠过来的身体打破。他熟练地搂上周震南的腰,于是借着身位优势周震南一踮脚就咬上了姚琛的锁骨。
“嘶”姚琛倒吸一口气,即使周围的工作人员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他还是悄悄红了耳朵:“周震南你真的是……”
“怎样?”周震南有些傲娇地扬起头,扑上去又是结结实实一口,...
ooc是我的
伪现实向
灵感来自于@机智少女kkk的韩剧三部曲和最新的玻璃渣?
xxj文笔
分段只是为了使时间线更清晰
希望大家喜欢鸭
【1】
等待拍摄的时间是无聊的,但是有周震南在身边就不无聊。
姚琛抬头往门外看去,街上似乎还有几个零零散散没有离去的粉丝。看来要注意一点了,姚琛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被靠过来的身体打破。他熟练地搂上周震南的腰,于是借着身位优势周震南一踮脚就咬上了姚琛的锁骨。
“嘶”姚琛倒吸一口气,即使周围的工作人员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他还是悄悄红了耳朵:“周震南你真的是……”
“怎样?”周震南有些傲娇地扬起头,扑上去又是结结实实一口,“你弄我啊?”
这是周震南对姚琛习惯性地挑衅,他也习惯了姚琛对他永远宠溺的样子,但今天的姚琛显然不想这样再宠着周震南。
于是周震南还在得意的时候,肩膀骤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肩膀上新鲜出炉甚至还带着些许口水的牙印,再看看姚琛居然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气的张牙舞爪地撞过去恨不得立刻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
【2】
偏这时张颜齐拍完广告出来叫他进去,周震南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姚琛怀里离开,甚至临走前还威胁似的冲姚琛扬扬拳头,俨然一副一会让你好看的样子。
但这显然没有吓到姚琛,甚至还逗笑了他。
看着周震南进了摄影棚的姚琛转过身被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张颜齐吓了一跳:“张大头,你在干嘛?”
张颜齐起初没有说话,看着姚琛锁骨上那个整整齐齐的牙印,下垂的狗狗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疼吗?”
“啊?”姚琛起初没有听懂,顺着他的目光才注意到那还微微泛红的印记,当下扯了扯衣服努力想要遮盖一二,不自然地咧嘴笑笑,只有泛红的耳尖显露出此刻姚琛的真实心理。
“早就习惯了。”
【3】
是啊,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包容周震南所有的无理取闹,习惯了为他收拾年少气盛留下的烂摊子,习惯了替他考虑那些他总是不在意的生活习惯。
姚琛对所有人都好,可只对周震南特别好。
可周震南还是不满意,他想让他的姚老师只对他一个人好。
所以他有时候会故意在姚琛指导其他人舞蹈的时候找借口把姚琛拉走,然后勉强挑出一个自己还不太熟练的舞蹈动作抓着姚琛不放手。
其实姚琛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周震南对自己那种莫名的独占欲,他也愿意纵着这种独占欲,所以他总是对其他弟弟抱歉地笑笑然后任由周震南带着走。
他早就发现自己对周震南的感情变质了。
可他不知道周震南对他是不是一样的感情。
或许,在周震南心里,他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哥哥。
只是哥哥而已。
【4】
拍完广告出来的周震南似乎已经平静了心情,看到他只是傲娇地哼了一声便扭开了头。姚琛也没再闹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只轻轻揉揉周震南的脑袋,便跟着选管进了摄影棚,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背后周震南抱怨的声音。
“张大头,你看他,又揉我的脑袋。”
语气亲昵,就像周震南每一次对他的撒娇一样。
【5】
“张大头,你说在姚琛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啊?”
等到姚琛终于在视线里消失,周震南一反刚刚的嬉皮笑脸,踢着地上并不存在的石子,闷闷不乐地开口。
“那你去问他啊,你问我干嘛?”
张颜齐把自己对姚琛的那点觊觎藏的很好,以至于在周震南这里,他就是一个可以为他解决感情问题的朋友、老乡。
“可我怕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个敢手撕剧本的大魔王终于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那试试不就知道了?”
【6】
姚琛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等他朝周震南那边张望之时,瞳孔猛地一缩。
周震南和张颜齐在看之前的舞台,看着张颜齐笨拙的动作,周震南笑地倒在张颜齐的身上,等到张颜齐忍不住怼他,周震南又作势掐上张颜齐的脖子,两个人闹做一团。
多亲密啊。
姚琛垂下眼帘,努力掩饰住心里的不愉和不安,想要如常般勾起嘴角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他实在不会撒谎。
“我拍完了,我们走吧?”
周震南扭头看到姚琛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一秒又转回去专心致志地和张颜齐打闹,嘴里只含糊地回了嗯。
反倒是张颜齐,一边应付着周震南的打闹一边向姚琛求救。
“姚岑儿,姚岑儿,你快管管周震南。”
“张大头你叫姚琛干嘛,他凭什么管我?”
【7】
姚琛原本已经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一丝停滞。姚琛几乎都能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投过来的好奇的目光。
他只是僵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真实情绪。
“我先回去了。”
第一次,姚琛没有等周震南,自己回了大通铺。
【8】
“是不是玩儿大了?”张颜齐戳戳周震南。
周震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姚琛离去的背影,有些后悔,却依旧嘴硬。
“就是要这样才行。”
【9】
“那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周震南饶有兴趣地看着张颜齐。
“你把你曾经只对他做过的撒娇和动作对另外一个人做一遍,看看他的反应是不是和你吃醋时一样,不就行了?”
“谁说我吃醋了?我才不会!”周震南的关注点总是十分奇特。
张颜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麻烦您关注一下重点好吗?”
“可是找谁呢?”在关于姚琛的事情上周震南还是很听话的。
“姚岑儿有没有看到你和某个人在一起打闹时露出过类似不开心的情绪?”
周震南沉默了一会,灼灼的眼白盯住了张颜齐。
张颜齐哑口无言,得,把自己坑进去了。
“那你俩成了不得好好感谢我?”
“那当然的。”
于是两个人低着头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还说服了选管姐姐看到姚琛出来时对他们打个手势。
作为营里悄悄磕cnjs的工作人员,选管姐姐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十分重大。
于是出现了姚琛出来时看到的那幕。
【10】
这两天营里的气氛有点奇怪,连最活泼的弟弟都经过阳光房和10号铺都不敢多言,也只有崔邵阳还敢过来找姚琛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吃饭。
“他俩咋啦?”高嘉朗拉住张颜齐小声问到。
“闹矛盾了呗。”张颜齐轻描淡写的模样看的高嘉朗着急。
“那你不劝一下?”
“他俩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不用管。”张颜齐拍拍高嘉朗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去练习室开始……练舞蹈。
【11】
周震南发泄似的在练习室里一连跳了五个小时,只有高嘉朗和刘也来劝他去吃饭,其他人要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劝。
直到最后实在没力气周震南才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刘海也成了一缕一缕的。
他忽然有点委屈。
周震南承认那天是他不好,他对姚琛说的话确实过分了。
可姚琛都三天没来找他了。
他有时候故意去大通铺晃都看不到姚琛,然后就会有人告诉他姚琛又和崔邵阳去吃饭了,或者和蔡正杰去练舞了。
他面无表情地表示着自己的不在意,可心里是有窃喜的。因为姚琛的反应和他吃醋时一模一样。
但这只是他第一天的想法。
等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之后,周震南慌了。
姚琛从来没有这么久不来找他。
他就不担心我晚上睡觉会不会踢被子着凉,不担心我练习忘了时间没吃饭胃难受,不担心我洗完澡不吹头发会感冒吗?
周震南很想哭。
【12】
练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是选管来提醒他等下还有一个广告要拍。周震南努力憋回眼泪礼貌地说了谢谢。
恰巧今天来的选管是那天为通风报信悄悄磕cp的选管,她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团实在可怜,不想继续这样没有糖的日子,又加了一句。
“姚琛也会去。”
周震南猛地抬起头。
“谢谢姐姐。”
比刚刚那句谢谢诚心多了。
【13】
周震南在撒娇和苦肉计之间选择了苦肉计。
他只换了件上衣就这样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守在姚琛必经的楼梯口,选管答应了他会把姚琛引过来。
不得不说营里有这样一个姐姐就是妙。
姚琛很快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周震南从一旁的练习室里闪出身子,装作偶遇的样子站在姚琛面前。
周震南又瘦了。
这是姚琛的第一反应。
姚琛知道自己的弱点,每次小孩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时,他愿意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所以这几日他刻意避开周震南,就是怕自己会心软。
现在周震南骤然出现他面前,他就知道,自己又输了。
可总有一天周震南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或许现在就已经不是了。
姚琛只要一想到周震南在别人怀里撒娇心就尖锐地疼。
他想从现在开始慢慢疏远周震南,到时候就不会那么疼了。
所以姚琛看着面前的周震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越过人直直地往前走。
【14】
周震南这会是真的想哭了。
他跟在姚琛后面,只是楼梯间太窄他也不敢做什么。
等到了一楼的大厅,他试探性地勾上姚琛的胳膊。
姚琛没有甩开他。
周震南心里一喜,刚想像以前一样得寸进尺地跳他背上,姚琛一个转身,轻柔却坚定地拿开了周震南的手。
周震南脑袋一片空白。
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要忍不住哭了。
他不相信姚琛会这样不要他了。
于是他伸手锤在姚琛的后背上,力道很轻。
“姚琛……”
周震南不想哭的,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可是一开口他鼻子就酸了。
姚琛多了解周震南,听他开口唤出的第一个音就知道他哭了。
罢了,姚琛无奈地想,这辈子都被周震南吃定了。
【15】
“怎么哭了?”
姚琛扭过头,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把周震南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对方的头发。
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怀抱,周震南却有些害羞了,紧紧抓着姚琛的衣角,把头埋在姚琛怀里不肯抬起。
“你……你都三天没来找我了。”
周震南在姚琛怀里抽抽搭搭地开口,奶音听起来委屈的不行。
姚琛心下一阵柔软,他对他的小朋友永远生不起来气。
“好了周南南,等会还要拍广告呢,别哭了。晚上回去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姚琛耐心地哄着周震南,拉着人到了化妆间,给他吹干了头发才放他去做造型。
也因此这次是姚琛先拍完的。
等到周震南要拍摄时,他说什么都不让姚琛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走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周震南闷闷地开口。
看来这次真的吓到小朋友了。反正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小朋友太久。
于是姚琛顺水推舟地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听着周震南在后面一板一眼地说着广告词。
他忽然觉得周震南长大了。
虽然他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16】
当天两人是一起回的大通铺,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放松的声音。
“警报解除了。”陆思恒拍着胸脯,放松地躺在床上,“总算解除了。”
夏之光作为一个有眼色的电灯泡,很识趣地回宿舍拿了洗漱用品就去找了陆思恒,把整间阳光房留给这对马上会变成情侣的社会主义兄弟。
姚琛坐在周震南的对面,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姚琛认输了。
“我错了,我不该这几天都不理你还故意躲着你。”
姚琛起身蹲到周震南面前,仰起头温柔地看着他。
周震南轻易地陷进了那温柔中。
“你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吃饭。”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都不关心我没人给吹头发会不会感冒。”
“我错了。”
“你都不关心我晚上会不会踢开被子然后着凉。”
“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去看你。”
“你都不……”
周震南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姚琛突然起身吻住了他的唇。
周震南一窒,身子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只能搂住姚琛的腰。
然而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
两个人很快倒在了床上,姚琛在这个时候依旧记得把手放在周震南的脑后防止他磕到。
两个人一直吻到周震南喘不过气才松开,周震南白嫩的脸憋的通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姚琛,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纹丝不动。
姚琛有些好笑地看着身下的人,腾出一只手来指指自己的嘴,周震南会意,红着脸闭着眼凑上去吻在姚琛的嘴角,姚琛这才坐起来,伸手把周震南也拉到自己身旁。
“那天我和张颜齐是说好的……”
周震南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姚琛截掉。
“我知道,他和我说了。”
姚琛笑着看着怀里炸毛的小朋友,笑的腹黑。
【17】
“姚岑儿,那天周震南是故意和我打闹的。”
两个人闹别扭的第二天,张颜齐找到姚琛。
“他说他想看看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姚琛终于停下了已经练了几百遍的舞蹈,震惊地看着张颜齐。
“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张颜齐微微低着头,语气毫无起伏,“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机会了。”
姚琛没有问张颜齐说的到底是对周震南还是对他,这已经不重要了。
【18】
“所以你故意甩开我?”
周震南张牙舞爪地狠狠咬上姚琛的肩膀。
“外面有粉丝在呢,得注意点儿。”
姚琛笑笑,次数多了,连痛都不喊了。
“这才不是理由!”
周震南不解气地又是一口。
“好好好,我的错,以后都听周老师的,好不好?”
周震南这才勉强放过姚琛,窝在姚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衣服。
“姚琛。”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一个糖盒
做这个合集只是为了和小南 @南城旧梦 battle
再用一次我这个号第一次做合集的话吧“叮咚,您点的创造营垂直入坑指南到了!”
很杂食的我,注意避雷
内含cp:南以颜喻 琛南旧事 何焉悦色 光电潇应 持之以恒 群像
【南以颜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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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以颜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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