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中50个“伏笔梗”
1、两人在一件小事上的不同态度,暗示了后面两人的关系背道而驰。
2、人物出场的顺序暗示了人物zui终死去的顺序。
3、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在后面的剧情中得到了验证。
4、角色的名字暗示了人物的结局。
5、主角家中挂着的一幅画,暗示了故事的发展走向。
6、前文出现的一个没有名字的小人物,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7、角色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数字,zui终成为解开密码的钥匙。
8、主角的手表总是停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9、第一次见面搭讪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其实是自己失忆忘掉的人。
10、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最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
1、两人在一件小事上的不同态度,暗示了后面两人的关系背道而驰。
2、人物出场的顺序暗示了人物zui终死去的顺序。
3、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在后面的剧情中得到了验证。
4、角色的名字暗示了人物的结局。
5、主角家中挂着的一幅画,暗示了故事的发展走向。
6、前文出现的一个没有名字的小人物,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7、角色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数字,zui终成为解开密码的钥匙。
8、主角的手表总是停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9、第一次见面搭讪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其实是自己失忆忘掉的人。
10、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最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
11、笔记本里藏着角色未解之谜的线索。
12、主角的眼镜片上反射的图案,暗示了隐藏的真相。
13、故事中的老照片,揭示了角色之间的真实关系。
14、主角的宠物猫总是盯着一个看似普通的花瓶,花瓶中隐藏着秘密。
15、主角无法解释的头疼,实则是线人潜入脑中的暗示。
16、角色的口哨声,总是与某个角色的死亡有关。
17、主角的书架上,有一本书总是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书中藏有线索。
18、角色常年佩戴的一个饰品,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19、角色总是无意中提到一个地名,最终发现那里藏有重要线索。
20、主角的画作中隐藏着对过去事件的暗示。
21、主角的旧玩具,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藏有秘密。
22、角色对某个颜色的偏爱,暗示了他与某个事件的关联。
23、一个超级自律的人,其实是因为他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24、主角的家族传说,实际上是对未来事件的预言。
25、遇到危险的时候男朋友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是因为他在女孩身上装了定位器。
26、主角的家族画像,画中人物的眼神指向一个隐藏的保险箱。
27、角色的旧日记本中的一页被撕掉了,那一页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2、主角的家族传家宝,实际上是一个藏着秘密的机关盒。
29、主角的家中有一扇窗户,总是反射出异常的光线,暗示着隐藏的空间。
30、主角总是对某个食物过敏,其实是有人给他长期下毒。
31、主角的宠物狗总是对着一个空角落叫,那里隐藏着一个秘密通道。
32、主角的家族树中,有一个分支被刻意省略,指向一个被遗忘的家族成员。
33、主角的纹身实际是地图的一部分。
34、故事中的古董钟表,每次敲响都预示着一个重要事件的发生/触发一个隐藏的机关。
35、角色身上的某个疤痕关联到他的过去。
36、书中某个看似无关的配角,实则是整个阴谋的主谋。
37、主角曾经的一个小举动,后来为故事的走向产生巨大影响。
38、主角的古怪习惯是他隐藏身份的线索。
39、主角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后来事实证明是重要的线索。
40、女主总是躲避光线,原来是她是吸血"gui"的预示。
41、主角在整理已故亲人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件,信中有事实的真相。
42、主角在梦中与已故亲人交流,获得了关于未来灾难的预警。
43、故事开始时出现的预兆或预言,在后续情节中得到验证。
44、主角在故事早期学习了一项看似无用的技能,后来这项技能发挥了重要作用。
45、主角的手机突然接收到一条来自未来的短信,短信中包含了改变命运的关键信息。
46、主角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家族日记,日记中记录了家族与神秘力量的渊源。
47、角色在一次旅行中,偶然遇到了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占卜师,占卜师透露了关于主角命运的秘密。
48、故事中提到的某个建筑内的隐藏空间,最终成为了关键的场景。
49、故事中的特定文化或团体拥有的独特仪式或传统,对故事的发展产生了影响。
50、角色的动机一开始被误解,但在故事的进展中得到了澄清。
【文我】有港来信(中)
#BE/八九十年代的香港
#香港黑帮富少✖大陆落跑小白花
#勿上升
上篇指路有港来信(上)
04.
1981年,她十八岁,在中环某百货公司的一家影音店当销售员。老板娘是个精致时髦的中年女人,最看不得年轻姑娘不好好捯饬自己。
“简直是暴殄天物!”老板娘看着素面朝天大光明马尾的钟宝儿,忍不住咆哮。
于是亲自教她化妆烫头发,还送了她很多自己不再穿的衣服。
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打扮,一下变得格外扎眼。
店里每天来来往往很多人,不少都是为了她而来,说个话逗个趣儿,再买点唱片磁带博美人...
#BE/八九十年代的香港
#香港黑帮富少✖大陆落跑小白花
#勿上升
上篇指路有港来信(上)
04.
1981年,她十八岁,在中环某百货公司的一家影音店当销售员。老板娘是个精致时髦的中年女人,最看不得年轻姑娘不好好捯饬自己。
“简直是暴殄天物!”老板娘看着素面朝天大光明马尾的钟宝儿,忍不住咆哮。
于是亲自教她化妆烫头发,还送了她很多自己不再穿的衣服。
她本就生的好看,这一打扮,一下变得格外扎眼。
店里每天来来往往很多人,不少都是为了她而来,说个话逗个趣儿,再买点唱片磁带博美人一笑。
好多人给她送礼物,约她看电影,问她要不要处朋友。她一一拒绝了。
老板娘看见后总过来数落她说,你这宝女别太挑剔,看见有才华又多金的靓仔处处看再说啊,顶着年轻漂亮的皮囊,不去拍拖,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总是打哈哈过去。
也不算挑剔吧,只是都不合她的眼缘。也许是一来到香港就遇见了过分惊艳的人,她固然知道自己是匹配不上他的,可就是对他念念不忘。
巧克力早就吃完了,只剩下一个包装盒,被她摆在床头。
她从旺角搬到中环住。有时休班,她会周折半晌回曾经住的地方转一转,幻想他会不会来找自己,会不会再次偶遇他。可惜次次落空。
“哪有这么多缘分轮给你啊钟宝儿。”她自嘲地笑笑,心头有股讲不上来的苦涩。
情人节那天,老板娘兴致冲冲跑过来推着她往百货商场的大厅走。
有个电影在这里拍摄,现在急招群演。
导演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钟宝儿,十八岁。”
“行,去找那个人登记一下再过来,给你个角色演演。”
她演一个在枪战中被挟持的路人。
导演挺满意,递给她一张名片。
她稀里糊涂的成了香港某电影公司的签约演员。
#.
“文哥,你刚从国外回来,不回家去看看老爷,来这块贫民窟做什么?”
圣诞一过,他就被老爸临时派往新加坡的分公司代职管理,转眼都到六月份了,才等到老爸选好的新老总过来交接工作,得以回国。
“什么贫民窟,让你看个细妹都看不住,办事能力也太差劲了。”刘耀文伸手狠狠敲了两下幺鸡的头。
“你也没让我看着谁啊。”幺鸡委屈。
“我不让你看,你自己就没点眼力见吗?”
“我就见她一面,哪记得住她长什么样啊文哥?”
刘耀文憋了一肚子气,这半年,他一直给钟宝儿这边寄着明信片,写了他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他甚至还怕她抠门不舍得花邮费,给她寄了钱过来,可她竟然还是一个电话,一封回信都没有。
他一定要好好质问她!
“我想问一下,以前在这里住着个大陆来的姑娘,粤语不太好,长这么高,长发马尾,总是穿白衬衫棕色长裙,很白很漂亮,你有印象吗?她住哪一间?”
他只知道钟宝儿住六层。这一栋楼都是劏房,就是把正常大小的居民房切割成好几间分别租出去,正常一层东西两户的房子里挤挤巴巴租了十几户人家,他不晓得是哪一间,只好尝试敲开一间门询问,正巧碰到东侧的房东收租。
“她啊,搬走得小半年了。”
房东给他钥匙,他在楼下的公共收信箱找到自己寄来的所有东西,原封不动。
“她搬哪去了?”刘耀文问。
“这我哪知道,她就说换工作了,好像在哪个地方的影音店当销售员。”房东说。
“找!你派底下的兄弟们去找,我得回趟家见老爸。今天晚饭前必须让我见到她!”刘耀文安排幺鸡说。
钟宝儿钟宝儿钟宝儿。
半天不到,满香港的影音店都知道有大佬在通缉钟宝儿。
#.
“找到了文哥,影音店老板娘说,钟宝儿小姐今天去拍电影了。”
她后边没人,又不肯傍大佬,只能演点边缘小角色,没几个镜头,收入全看命,故而舍不得放弃影音店这边的稳定工作。
“电影公司?什么公司啊?”刘耀文问。
“就咱家公司。”幺鸡答。
他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来了精神。
#.
这部电影里,她演一个边缘女人,替主角挡了几玻璃瓶从酒店楼上摔出窗户死掉了。
出场就是半裸在床上的亲密戏,死时只裹了一床被鲜血浸红的被单。
刘耀文坐在导演旁边看她演,看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文哥这是电影借位,演员都穿着低胸的紧身打底服呢。”幺鸡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出言提醒。
“看上了?一会儿拍完叫她过来陪你。”导演说。
“她陪过很多人了?”刘耀文问。
“条件这么好,但凡她认真陪一个,也不至于混了几个月还演这种角色了。就前两天,那个证券的老徐总看上她了,人带走了,还以为能轮她部主角演了,没想到还是只能演这种炮灰。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她活不太行,看着身材挺有料的啊。”导演自己都笑了。
“我看是那老家伙,自己都没能力了还出来霍霍小姑娘,下流东西。”
刘耀文心口闷得不行,老徐总,就那个只会溜须拍马的港英走狗。
“正好,我看上了,叫她过来陪我玩玩。”
“行,那这位下部剧准能当我的女主角了。”
#.
“卡,过了。”导演招呼她过来,“有大佬点名要你,923休息室,等你下部戏当我女主角啊!”
她表情瞬间冷下来,问是谁。导演不答,只说肯定委屈不到你。
说话间,幺鸡直接摆出请的姿势,要带她过去。
她知道这次又是逃不掉了。
慌忙套了件外套,想着一会儿再用对付那个老家伙的招数对付这一个。
她进屋后,死卡着门把手,不敢关门。这圈子乱得很,谁知道这门关上还能不能再打开。
和她想的又丑又花的肥佬不同,眼前是个身形格外好看的男人,还没看清脸,他就一步步逼上来,伸手抓下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把门锁上。
钟宝儿倒吸一口凉气。
“钟小姐,这么喜欢搬家,怎么不去搬家公司倒来我家拍上电影了?”
她认出是他,惊喜之余更多的一股尴尬。
她紧紧扣着自己的外套,害怕她看见里面穿的不成体统的自己。
再一想到刚才拍的戏他估计都看到了,更是生出一种极大的难堪。
心里好难受。
她还是在他心里活成了最不堪最让他看不上的样子。
“刚才,导演说有个人点名要我…来,那个人是你?”
“是啊,富老板包养个女演员,在这个圈子肯定很常见吧。”
他的语气很复杂,说不上来到底是戏谑,嘲笑,还是恼怒,或者三者都有。眼前的他陌生得让钟宝儿开始怀疑,一年前的平安夜,是不是她想象出来的一场少女春梦。
“是。”钟宝儿点头。
他递给她一张便签。
“明天搬到这里,以后我捧你,女主角让你接到手软。”刘耀文顿了顿,接着加重了语气:“不过,被我包就得拿出点态度来。”
她咬着唇不说话,心里五味杂陈,足足低头思考了一刻钟,手指掐在自己大腿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指甲痕,一小块一小块的紫红印在大腿处,刘耀文眼前立刻浮现了老徐总那油腻腻的厚嘴唇大爪子挨到钟宝儿的场景……
他决定今晚就去把老徐总做了。
刘耀文低眸看着她,看她拧巴着个眉头,心里并不好受。
她就是个孤身一人来香港的小姑娘,很多事情她根本没法拒绝,身不由己,刘耀文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你这样跟那些下三滥有什么区别?
“别掐了。”
刘耀文自责地要死,拉住她一直掐着自己的手,刚要开口道歉,可没想到,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的抬头,抱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把从小叱咤风云的耀文少爷亲懵了。
她跳到他身上,双腿紧紧缠在他腰间。
他惊诧之余还是霸道地夺回主动权,托着她的大腿防止她往下滑,把她死死抵在墙上亲。
“这态度够不够?”
良久,她喘着粗气,红着眼问他。
“不够。”
他伸手反锁住房门,转身把她扔到沙发上,整个人拽掉上衣压上来。
“跟那个老徐总断了。”
钟宝儿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怪不得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原来是因为这个。
“好。”钟宝儿笑着答应。
#.
刘耀文又爽又气。
身体上爽了,心里很气很气。
气她这么不争气,可一想包她的是自己,心里又痛快了一些。
她东西很少,只掂了一个提包站在他家门口按门铃。
她第一次进这样高级的住宅区,每栋楼里还有一整层是公共办公区和健身房。
刘耀文的家在顶层,三层复式。都说在香港千尺豪宅,他这一处,就已远是千尺的几倍。
钟宝儿想想自己三十尺的棺材房,月租还要好几百,气的牙痒痒。
早知道电影票也该让他拿的。
“这房间是你的,哝,还有浴室。我房间在隔壁,有事直接进来找我。”
“好。”
“给你挑了几部电影,明天就有经理人过来跟你谈。”
“好。”
“这张卡留给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这不至于,我自己有钱。”她推开。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谁是大佬?你听谁的?”
“好。”
刘耀文满意的点点头,暗示她说:
“你只会说话吗?”
她一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凑过去垫脚吻他。
亲到意乱神迷,文哥手伸到她的腰际,一把捞起来带回自己的卧室。
“给你说个事情。”
事后,钟宝儿枕着刘耀文的胸口,随意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粤语她讲的进步很多,可大篇幅的繁体字她还是认不明白。
“讲。”
“我其实跟那个弄证券的没关系。”
“我知道。”幸好刘耀文沉得住气,昨晚见到老徐总没上手就打,不然可冤死了老徐总一条命。
“你又知道了,烦人。”钟宝儿起身,把杂志卷成筒打他。
“好好好,那我不知道。Madam,请讲。”刘耀文也坐起身,敬了个标标准准的警礼,把钟宝儿逗乐了。
“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就狐假虎威了一下。跟那个做证券的说,我是被刘耀文先生带进香港来的,然后朝他这样,很暧昧地笑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他就送我走了,还叫我代他跟你和你daddy问好。昨天,我本来还打算再用这一招对你的,没想到是真的刘耀文,那我还怎么说。”
“看来是早有预谋了小丫头,名分都给出去了。”
“什么名分?”钟宝儿问。
“你想要什么名分,说对了我就给。”刘耀文拄着脸,爱意盈盈地看着她笑。
“文哥包养的情妇?”
刘耀文摇头。
“文哥投资的女演员?”
刘耀文继续摇头。
“文哥从大陆带来的远房表妹。”
“你说的什么啊!”刘耀文伸手掐她。
“文哥在拍拖的女朋友。”钟宝儿语气里带着试探。
“嗯,不过还不够。”刘耀文点点头再摇摇头。
“还有什么啊?文哥的太太。”钟宝儿自己都没当真,开玩笑地顺着女朋友往下说。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钟宝儿,我刘耀文这辈子赖定你了!”
他又像恶狼一样扑向钟宝儿这只小羊羔。
“喂,你知不知啊,刚上床就承诺要娶人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没关系,我们走着看好了,看我到底值不值得你托付终生。”
#.
八十年代,香港电影事业蓬勃发展,刘耀文虽对这一行感兴趣,但也只是参与管理过电影公司的事务,并没有和其他出品方一样给自己安排个角色演演的想法。
直到有次看钟宝儿拍戏,看她和男演员在镜头前打的火热。
“一个赌片有什么可亲的。”
他在旁边跟导演说。
“自古英雄配美女。况且现在行情就是这样,拍拍激情片段吸引人嘛!”
导演解释说。
文哥逼迫男演员用替身,自己上阵拍跟钟宝儿的大尺度亲密戏。
“你知不知道有个职业叫裸替。”
她忍不住嘲笑他。
换来的是他回家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
“你自己接部片子拍拍多好,我下一部片子就找你俩,专门让编剧写一部香港富少和内地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导演跟刘耀文说。
“行啊。”
结果这么多部电影都没捧红的钟宝儿,反倒在刘耀文的旺妻体质下爆红了。
1984年,《有港来信》爆火,影片中深情黑帮富少文仔,和清纯倔强小白花宝儿的绝美爱情,充实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梦。
电影的最后,文仔穿着新郎西服,抽搐着倒在血泊中,被扔下的宝儿提着婚纱,赤脚奔跑在高架桥上,绝望地找不到爱情的出路。
“听说,这个电影是根据你们的真实故事写的对吗?”电影宣传时,媒体采访刘耀文。
他低头看看身侧忙着回答媒体问题的钟宝儿,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不对。因为我们的结局绝对不会是这样。”
04.
“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刘耀文一脸疑惑,他今天要去文爸那里汇报工作,穿了一身正式的西装,钟宝儿给他打领结时一下想起上个月的情景。
也是帮耀文打领结。
“会不会抢了新郎的风头?”他摸摸自己喷发胶的头发,周润发式大背头,成熟又稳重。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全被遮掩住了,添了不少男人味。他今天是证婚人。
“抢什么风头啊文哥?小弟都先你一步结婚了,娃都怀上了,明年入夏一当爹,你这大佬的风头才都被幺鸡抢光了!”
“就是啊大佬,现在份子钱一年比一年高,赶紧跟大嫂把婚结了吧,再拖几年,我们连礼都随不起了。”
钟宝儿把领结使劲一勒,故意顶到耀文的喉结:“那可太为难文哥了,毕竟我只是文哥包养的情妇,没名没分。”
刘耀文伸手扯松领结,掐在她腰上,宝儿腰上全是痒痒肉,她笑着躲远,又被一把拉回怀里。
皮痒了你?就是欠治。
他在她耳边低语,看得两个小弟连连起哄。
“你想不想结婚?”刘耀文问她。
钟宝儿认真看着文哥的眼睛。
“你呢?”
她了解刘耀文,只要盯着他的眼睛,他就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这次,她爱人的眼睛竟然泛起了点点泪花,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我做梦都想。”
“结婚!结婚!结婚!”发财和白板两个小弟忘我地叫唤着。
“我结婚!今天是我结婚!文哥你不要借我的光跟大嫂求婚,要正式一点的啦!”幺鸡在旁边喊。
“幺鸡结婚那天,你明明说了你想跟我结婚的。”
“那是他们起哄我才说的,不然多掉大佬的面子。”
“刘耀文!你这人怎么这样!”钟宝儿只有在着急时和吵架时才会讲国语,这句话就是。
刘耀文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偷笑一下,拎起桌上的公文包转身就走。
钟宝儿在原地无声无息飙出几行眼泪。
刘耀文走到门口,从玄关鞋柜上的杂物篮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发票,转头看,身后的女孩还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低着头,像是在抹眼泪。
他走回她身边拉住袖口,被钟宝儿一把甩开,他弯腰凑到她脸前,钟宝儿转身撇开他往卧室走。
被刘耀文毫不费力地拉回来。
“生气了?”
“还哭了?”
钟宝儿挣脱他,又被他一把拉住。
“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折叠成四方形的淡玫色纸片被塞进手里,钟宝儿赌气地打开看。
金行的发票,是一对对戒。
刘耀文在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穿在手指上,冲她晃晃说:“我的已经戴上了,你的还在家里,找到就结婚,找不到那我只好自己跟自己结婚了。”
给钟宝儿气笑了,伸手打他,被刘耀文熟练躲过。
他又笑出他们初识的模样,摆了摆那只带着戒指的手说:“bye bye~”
#.
“再过两年,等我把这边的关系择清楚,我们就去美国。”
“我不走。我最烦香港那帮洋鬼子上司,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中英签了交还协议,终于能回归祖国了,我还上赶着去外国当洋鬼子?”
“你这个衰仔!”文爸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老子给东星帮打理公司这么多年,什么黑社会的地下交易都在公司套个正当的名头过帐,回归后,第一个整治的就是这几个帮会。你要是不想我们俩被龙头推出来顶罪牢底坐穿,就别在这个当口逆着我做事!
“不让你入帮会肯定有不让你入帮会的道理,以后少跟帮会的人打交道,别让我知道你再参加打打杀杀的事。”
刘耀文低头不语。
“自己的喜事自己用心点,老爸最近太忙了,无暇帮你做这些,你要安排周到,别委屈了宝儿。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等你们喜帖定好,回内地接亲家公婆时,一同给他们带过去。”
#.
钟宝儿做梦都想来利东街,听好多人都叫它喜帖街。
文哥说他爸爸妈妈当年就是在这家店定做的喜帖。
“那你妈妈呢?”
“她是个警察,很早之前就去世了。”
“警察?”
“对啊,他们上一代的故事太复杂,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我老爸是真的很爱我妈妈的。”
钟宝儿想起有次去探望文爸,客厅的展示台上叠有一套警服,用防尘玻璃罩罩着。
她当时觉得又奇怪又好笑,一个黑帮大佬家里贡着一套警服,太滑稽了。
“你们来了。”文爸从后院走来一边招呼他们,一边将几支刚折下的玫瑰点缀在玻璃罩上。
“别折了老爸,一年就长这半院子的花,又快叫你薅秃了。”
“滚你的,少管别人。”
现在想来,这其间又掩埋着多少浪漫而悲伤的感情。
#.
“墨镜导演的电影啦,他拍戏墨迹可是出名的,估计要拍好久,空闲时间很多的。我要手写请柬,你列一份要邀请人的名单给我,我带到剧组去写。”
选定好版型之后,钟宝儿叫老板空出内容页,她说印刷的字没有温度,不够珍重,她要自己手写。
“我们一人一半,我也要写。”
“你不准写!你字太丑了。”
好哇,不是当时求着他教自己认繁体字的时候了。现在学成了,开始嫌弃他字丑了。
文哥撅着个嘴后半天都没跟她讲话。
晚上回家,钟宝儿都洗完澡了,看文哥还站在窗台前往外看,低垂着头。
时机正好。
钟宝儿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
刘耀文知道是她,自动转过身来。
钟宝儿拉着他的手,把他牵到床边坐下。
她给他脱了拖鞋,扒了外套,解了皮带,然后躺到床上,伸脚色气地摩挲着他的胳膊。
“不管用了啊,这一套用多了不管用了。”刘耀文忍着身上已经着起的火,不搭她的茬。
“那你想怎样?反正喜帖你不能写。”这两年,钟宝儿的小脾气全被刘耀文惯出来。她使劲踹了他一脚,下床就走,走到隔壁客卧,把门反锁。
最后反倒是耀文求爷爷告奶奶地砸门让钟宝儿原谅他,赶紧出来接着办事。
“敲吧敲吧,你叫破了喉咙我都不会给你开门的,憋死你!哼!”钟宝儿撇嘴一笑,得意的很。
门外没声好半天了,她疑惑地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瞟,却看见刘耀文得逞的笑脸。
他趁机推门而入。
“你给我注意点,我明天还要拍戏,不许往脖子上亲!”
“你骗鬼呢,当我不知道你这部戏穿旗袍吗,裹这么严实看得见什么?”
她怕为了角色做的指甲划伤他,不敢抓他的背,只能隐忍地挥舞着手乱抓空气,动作幅度太大,不经意带倒了床头桌上的花瓶,花瓶在桌面上滚了几圈,摔在地上。
钟宝儿下意识往地上看,地上的水渍浸泡着玻璃渣,将半凋零的独支玫瑰花围攻。这还是从文爸的院子里摘下来的花,才几天时间,花瓣顶上已经变得枯黄破碎。
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冲上心头,却被刘耀文一口咬回正在进行的亲密关系中。
“想什么呢?专心一点!”
05.
八十年代末,黑势力渗透进香港影圈,行为越发猖獗。
香港电影是块香饽饽,人人都想来分一口。
啪叽一声响,花盆从楼上砸下来,正摔在钟宝儿脸前,碎了一地,飞溅的瓷片划破了她的小腿,渗出血来。
钟宝儿无耐,让剧组缴保护费的又来了。
“说了多少遍了?第一天结头款,两万,不多吧?以后一天结五千,最后一天结八万,统共就要你们十万,中间是利息,已经看在你们电影请这么多红人的面子上算便宜了。今天的钱呢?”
临了拿钱走了,若是底层的小弟,还要冲片场的女演员吹个流氓哨,来个高层点的片区大佬,直接上手揩油的都有。不过很少有人敢撩骚钟宝儿。
今天这个看样子是个高层,吞云吐雾地走过来,刚要伸手撩钟宝儿的头发,被她嫌恶地侧头躲过。
“你就是刘耀文那小子的女票?”
钟宝儿瞪他一眼。
“都是帮自己顶上的龙头办事,真以为傍了个大佬没人敢动你了?刘耀文他老子不过识几个字,会说洋文,在港大念过几天M什么BA的,东星帮给他两个公司管管,还当是自己家的了?”
那人又上前一步,食指中指夹着一张卡片点点钟宝儿下巴说:“风向变了,也不看看以后香港是谁说了算?东星帮,还是洪兴社?”
话毕,动作暧昧地把名片塞进钟宝儿的衬衣口袋里。
钟宝儿当即拿出,把卡片撕个粉碎,砸在他脸上。
一周后的夜晚,闷热的狠,两波人在尖沙咀一家私人赌场发生冲突,伤亡三十余人,其中不乏几位无辜路人。新闻报道称怀疑是东星帮和洪兴社的恩怨,警察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传唤两帮派相关分支的头配合调查,走个形式。
耀文他爹人在公司坐,锅从天上来,气不打一处来,出警局后直奔医院对着倚在病床上看电视的文仔上来就是一脚。
“你是帮派的人吗?跟东星帮有半点关系吗?打着你老子的名头出去跟洪兴社的混混喊打喊杀,你再胡来,我就拿铁链给你拴到家里,直拴到去美国的那一天!你马上要成家了,大丈夫,做事还这么冲动,出去别说你是我的仔,丢人!”
文爸吼完就走,正撞上掂着饭盒过来的钟宝儿。
“老爸。”她乖巧的打招呼。
“嗯”,文爸点头,“看好他,以后他要是再出去惹事,直接call我好了。”
她连连点头。
“宝儿。”她还掂着饭盒,就被文仔一把捞过去圈进怀里。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她心疼的看着他剃秃了一块用医用棉贴得严实的额角,听大夫说那里缝了八针,离太阳穴不过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想想都后怕。
“你什么意思!钟宝儿,你可以打我骂我不理我,但你这么说,简直是对你老公男人尊严的侮辱。”他表情太大带动伤口,疼的脸抽抽。
她心疼的顺顺文哥的头发,上面还沾着打架时滚的尘土。
后来的拍摄,都没再有洪兴社的来闹事。听说文哥给人肋骨腿胳膊都干骨折了,天天在医院打着板夹坐轮椅活动。
年关在即,拍摄进入第二阶段,剧组一起到菲律宾取景。钟宝儿和男主角一场两句台词的镜头NG了快五十遍,磨得两人精神都恍惚了,于是趁休息时逃出片场,在马尼拉街头转悠着玩。
“什么时候结婚呢?看你写请柬写了好久了。送钱没有意思,我作为女方朋友,算娘家人,给你送套珠宝好了,嫁妆啦!”
“好啊,我等着你的嫁妆!”
“结婚后什么打算?好多女演员婚后就隐退了,直接开发布会宣布息影的也有,你呢?”
“我才二十四岁诶,不拍戏,剩下大把时间做什么?肯定会闲出病来的。如果要息影,我肯定要等到四十岁?或者拍够五十部电影?凑个整数就不拍了。”
正吃的开心,一帮人闯进餐厅,其中一个直奔男主角而来,拽着头发把他按趴在桌上。
餐馆里的人四散逃窜,钟宝儿想趁乱出去报信,却被人一把抓回来绑在凳子上。
“这导演真要死,逾期了还没拍完,半路出国取景不说,还把你们护照扣下了,害我们白白在你家门口埋伏这么多天。”他们中的头儿抽出插在皮带里的枪,上膛的声音在异国他乡的逼仄餐馆里更显骇人,他手指扣动扳机,朝吊灯打了一枪,玻璃吊灯顿时坠落,这么小一盏灯,碎渣却溅了满屋。
“这次我们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了,知道你红,所以洪兴社给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非得弄的今天这个局面。”
枪还微微发热,头儿吹了吹枪口,继而把枪头抵在男主角的太阳穴上。
男主角感受到额角的温度,瞬间袭了一身冷汗。
“把合同拿来,让他签。”
钟宝儿看着红透东亚的男主角被枪抵着,颤颤巍巍在电影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嘞!完事了弟兄们。”头儿拿着合同,乐滋滋地等着回去领功。他拿枪撇了撇,示意让男主角离开。
男主角过来给钟宝儿解绑,被头儿一把推开。
“你走,谁让你带着她了?”
“不是让我签电影合同吗,跟她什么关系?”
“你俩一码归一码,不是一个事。走啊!赶紧回去通风报信去啊。”头儿遣了两个手下把男主角架出餐馆。
人走了,头儿拿枪柄抡向钟宝儿的脑袋,顿时,额头上一块紫红。
“你想做什么?”
“就你当众羞辱我兄弟啊,挺硬气啊!有人罩着就是好,看人的眼神都这么凶,想瞪谁就瞪谁。”
正说着,门口的小弟忽然恭恭敬敬地喊:“大佬”。头儿也赶紧站起来给来人让位。
来人肤色很黑,糙汉长相,身型高大,提溜着男主角的领子把已经昏死过去的他拖回来。
“谁叫你们放他走的?一群衰仔!”
大佬随手把男主角扔到一边,冲着钟宝儿走过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大,洪兴社五虎中的湾仔虎,你有没有听说过啊?不过我倒是听说你要结婚了,那我们,就算是世仇喽。”
她听得一头雾水。
钟宝儿被装到麻袋里,被洪兴社的人扔到货船上返回香港。
甲板上,她被绑着从麻袋里倒出来。。
“上次,我小弟去收保护费,逗了你几句,换了一身伤回来。”
阿大半蹲在她身前,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
“我底下的兄弟们都等着替他报仇呢。”
钟宝儿看着逆光走来的几人,他们密不透风地围着她,遮住了她人生中最后一缕阳光。
#.
“阿文,宝儿被洪兴社的阿大绑走了!”
男主角醒来时,正在大街上枕着马路牙子躺着,餐馆恢复了正常营业,刚刚的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他找了最近的电话亭,跨洋call给刘耀文。
报警,全剧组的人,东星帮在马尼拉的分支通通出动。可是异国他乡,在零星监控覆盖的年代,去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
所有能出马尼拉的,进入香港的路径都安排了帮会的人看守,阿大管控的湾仔那片区域被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没有一点消息。
“阿大?有没有他照片?”文爸强迫刘耀文冷静下来。
文爸第一眼看这个阿大,觉得有些面善,细想却又毫无印象。
刘耀文的call机“哔哔”响了起来。
屏幕上只显示了四个字:天星码头。
凌晨的码头很冷清,只有一个女孩被绑在岸边的围栏铁链上,眼神呆滞,衣服破烂,脸上身上血迹斑驳。看见他时微微发愣,眼睛慢慢睁开到正常的大小,霎时恢复了亮光,眼泪一下涌出来,还不等泪滴滑到下巴,她又绝望地低垂下眼眸。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香港了。
刘耀文冲上前去,给她解绑。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他脱下牛仔服套在她身上,遮住晚间凉飕飕的风。
钟宝儿把自己锁在房间,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从不抽烟的人,一根一根,也不知抽了多少,一直到天渐渐亮了,可她眼前烟雾缭绕的,看不见什么光亮。
刘耀文蜷缩在门外,一直跟她讲话。
她靠在门板上听,他的声音那么远,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说什么,似乎与她再无关联。
电话铃声响起,保姆阿婆接起来。
“请问您找谁?哦,是幺鸡啊……”
刘耀文下楼接过电话。
“文哥,有阿大的下落了。”
下篇指路有港来信(下)
《混沌青山》下
|1.2w+|替身文学|狠戾x反骨
10
“破镜如何重圆?”
严浩翔离开的第二个冬天,大数据再次给刘耀文推送了这条问答。
破镜无法重圆,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刘耀文却总乐此不疲地一次次点进去翻看。
“破镜的因,就是重圆的法。”
这条新晋热评颇有点玄学的味道,刘耀文揉了揉眉心侧身看向车窗外,连着两天没休息的身子疲惫到了极点,他却连闭眼小憩都做不到,严浩翔总在他梦里出现,又在睁眼的片刻伸手摸不着。
像是又一次经历严浩翔的离开,折磨得他几乎要疯。
忽而一道身影入目,刘耀文...
|1.2w+|替身文学|狠戾x反骨
10
“破镜如何重圆?”
严浩翔离开的第二个冬天,大数据再次给刘耀文推送了这条问答。
破镜无法重圆,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刘耀文却总乐此不疲地一次次点进去翻看。
“破镜的因,就是重圆的法。”
这条新晋热评颇有点玄学的味道,刘耀文揉了揉眉心侧身看向车窗外,连着两天没休息的身子疲惫到了极点,他却连闭眼小憩都做不到,严浩翔总在他梦里出现,又在睁眼的片刻伸手摸不着。
像是又一次经历严浩翔的离开,折磨得他几乎要疯。
忽而一道身影入目,刘耀文皱着眉头坐直了身子,仔细辨认着不远处的人,连呼吸都停滞,生怕是混沌脑子产生的假象。
“停车!”
开车的助理听着后头的命令,硬着头皮地把车停在十字路口中央,接着就看到自家老板不要命似地开了门混进车流。
刘耀文一头扎进小巷顺着人消失的方向跟去,心跳声在耳边响得震天,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家水果店前停住了步子。
“买点樱桃,家里小孩爱吃。”
和严浩翔像极了的侧脸硬生生扼住刘耀文的喉咙,直到女人迈开步子要离开刘耀文才低声憋出一句称呼。
“沈姨...”
沈郡尔手上拎着白色塑料袋,回头看向不远处西装笔挺的青年,皱皱眉似是觉得眼熟,但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刘耀文抿了抿嘴往前走。
“沈姨,我是耀文,你还记得我吗?”
沈郡尔眯眼笑了笑,这才把名字和人对上。
“是耀文啊,你也长这么大了。”
末了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补上一句。
“比我们家浩翔还要高些。”
沈郡尔前些日子才醒过来,和严浩翔面面相觑了五分钟才认出眼前人是自家儿子。
五年实在太久,久到严浩翔抽条高她一个头,却还跟小时候如出一辙的,抿着嘴半天不肯喊她一声妈。
她亏欠严浩翔太多,大难不死后才姗姗来迟地明白该忏悔,见着昨天买回去的樱桃被吃得一颗不剩,今儿才赶早来挑些新鲜的。
刘耀文应着沈郡尔的那句去家里坐坐,跟在人身后一步步走着。
他不是没想过找严浩翔,相反的,这件事几乎每天都压在他心头,但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身份。
他是什么呢,是促成沈郡尔死亡的罪魁祸首。
然而沈郡尔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跟前,而他一会即将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人总在不见时想念,相见时又无措,他该和严浩翔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想不出。
西装革履的人坐在矮小的竹板凳上,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可笑,手上抠着大拇指的动作更是。
沈郡尔倒了杯茶坐到了刘耀文对面。
“听浩翔说,这些年多亏了你的帮衬。”
刘耀文手上动作一僵,严浩翔居然是这么和沈郡尔说的。
“他...”
没问出口的话被眼前人起身的动作打断。
再听人口中说出严浩翔这个名字,刘耀文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只有手心疯了般沁出的汗昭示着主人的紧张。
“来客人了?”
“是耀文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止于这句话,而后又往反方向迈去,刘耀文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慌忙放下茶杯起身。
“严浩翔!”
往门外走的人身形一顿,刘耀文看着那人瘦得肩膀处都凸出两块骨头,单薄的背影几乎撑不起衣服,比之前还要瘦。
“我去买点菜。”
严浩翔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真要去买些菜,来招待某一位突然来访的客人。
刘耀文承认他习惯用商场上那一套,有情绪波动代表有计可施,所以严浩翔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他最没辙,也最害怕。
怕成为严浩翔不堪的过去,成为埋葬在废墟里不愿提起的失败产物,于是刘耀文起身随人出了门,美其名曰帮他拎菜。
严浩翔听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脚步声,停在了菜市场旁的巷子里,靠在墙上等着身后的人上前来。
二人面面相觑半刻也没憋出一句话,最终还是严浩翔拍拍身上的灰迈开步子走人才激出刘耀文第一句话。
“阿严。”
得,第一句就是不中听的。
严浩翔面向刘耀文掀起刘海,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客气。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老子不是你的什么狗屁阿严。”
被吻过无数次的位置如今光滑一片,早没了小痣的踪影,刘耀文皱了皱眉,伸手抚上眉尾的位置。
“疼么?”
严浩翔把头狠狠地往边上别了别,这年头点痣又不用火烙,有什么可疼的。
“你是不是有病?”
挨骂的人垂下眸子,活生生一副被主人遗弃的委屈小狗样,哪还有半点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影子。
“我是有病,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严浩翔倒挺惊讶刘耀文直白的话,低着头轻笑了声,任周围人来人往,抬脚拿膝盖抵进刘耀文的两腿间,把脸凑到刘耀文耳边说着冒着热气的话。
“哦,感觉得出来。”
如果忽略严浩翔恶狠狠的表情,确实是一副地痞流氓调戏富家公子的经典画面。
严浩翔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人的肩膀推开,而后又拍拍手,像是碰着了什么脏东西。
“滚远点,我不想说第二遍。”
看着是腰伤没痊愈,没走两步严浩翔的背影就一脚深一脚浅,刘耀文冒着被暴揍一顿的风险,三两步上前扶住人的小臂。
大概是疼的厉害,严浩翔面上别别扭扭也任人扶到了家门口,只是刘耀文被严浩翔踹出家门时手腕被掐黑的一块证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会被揍得多惨。
刘耀文靠在紧闭的木门上,末了又无奈地低头笑笑。
这才是严浩翔最初的样子,叛逆反骨,浑身带刺,不是玫瑰,是荆棘。
11
对于不合心意的话,刘耀文的一贯作风就是当耳旁风。
于是本就不大的巷口自那日起就被一辆张扬的车不远不近地守着,跟着车主一齐到来的还有不远处重新运转起的荒废游乐园。
巷子里的大爷大妈对刘耀文这样没架子的少爷稀罕得很,不时还有人上前要给他介绍自家的小辈,严浩翔若是上手赶人必定惹来公愤。
于是只能不予理会,恨不得自己开辟一条新路,能离那辆车十万八千里远。
“严浩翔。”
被叫到的人捂住耳朵往前快步走,身后又蹭上一只没皮没脸的狗。
“怎么不理人啊。”
严浩翔皱着眉啧的一声,回头就对上刘耀文一副听训小狗的样子。
“你有事吗?”
刘耀文显然忽略了严浩翔话里的不耐烦,只收到严浩翔终于理人这个信号。
“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游乐园玩呀。”
“我不喜欢。”
“你瞎说,你小时候明明喜欢的。”
严浩翔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喜欢过的东西我就要一直喜欢吗?”
刘耀文总觉得严浩翔在含沙射影些什么,急急忙忙在严浩翔说出口前转移话题。
“你要去买菜吗,我帮你拎。”
对于刘耀文自动屏蔽关键词,严浩翔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环着肩膀拥进熟悉的味道里。
身后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刘耀文紧紧抱着严浩翔往后退了几步,脚踝处一声清脆的错位声隐藏在刘耀文着急的关心中。
严浩翔看了眼刘耀文脚下的一堆碎石没应话,毫不眷恋地退出人的怀抱。
刘耀文见着严浩翔确实没要等人的意思,无奈只能扶着墙单脚跳着继续跟。
清早的拳击馆几乎没有人,严浩翔刚从更衣室走出来就听门口齐齐的一声老板好。
自他来这当教练以来就没见过老板,今儿怎么突然空降了。
秉着要不要也拍拍马屁给老板留个好印象,就见刘耀文跳着往里走,前后左右哪还有人。
在这破小县城,找一份六千块月薪的工作比登天都要难,这就是严浩翔的腰伤总好不明白的原因。
总有人乐意出高价点他当教练,他倒明白这在别的人眼里跟点鸭差不多。
那点破尊严一个月也值不了六千块钱,他总这么想。
但眼下他想辞职的心异常强烈,偏偏刘耀文还像只单脚蛤蟆似得乐呵呵地往这边跳,纯心给他找不痛快。
“严浩翔,咱俩练练呗。”
刘耀文的本心是想让严浩翔心疼心疼人,没想到严浩翔招招使全劲,一拳比一拳狠,旁人大概以为他俩有杀父之仇。
到最后刘耀文都没敢还手,严浩翔也没有如狠话里说的那般把他打死。
刘耀文躺在地上喘着气,脸侧被狠狠砸下一个头盔。
“去你妈的老板,老子不干了。”
擂台一旁观战的人在严浩翔下场后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他们的新老板,只见他们的新老板皱着眉头眼尾发红。
我靠,怎么还把人打哭了。
刘耀文坐起身,回想着严浩翔放着狠话的表情,通红的双眸里没半点感情,恶狠狠地好像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又把他惹哭了。
严浩翔沿路走着,脚上路踢着石子,心里想着上哪去找下份工作,突然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再往上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上。
穿着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人对严浩翔笑得彬彬有礼。
“严小公子。”
没等来严浩翔的回应,简义闻倒也不介意,推了推眼镜向严浩翔表明了来意。
“谈个合作。”
严浩翔实在想不通自己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简氏少东家能有什么生意可谈。
一份配型成功的检测报告,一份白血病的诊断证明,表明了简义闻的来意。
报告上的专业名词严浩翔看不懂,但他和严玉的名字白纸黑字地刻在上面。
严玉有病,严浩翔没骂人,这是个事实。
严玉身子骨弱在烟花巷是件众人皆知的事儿,寒冬的早产儿,得亏家里头有钱,放在保温箱里待了两个月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严浩翔十三岁那年,严家出了大价钱招人做配型,他不知道严玉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但那个配型他去了,因为如果运气好配上了他就能拿点钱,至少不用再挨冻饿肚子。
盼来盼去,盼到他爹跑路,沈郡尔倒下,刘耀文找上他,竹板挨在脊柱上的日子才算告一段落。
这件事过去了太多年,要不是简义闻提起,他大概率不会再记起。
“听闻严小公子最近被某些人缠得紧。”
严浩翔皱着眉,最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原以为是刘耀文,看来不止。
“严玉的病复发,当年给他捐赠骨髓的人发生意外去世了,按配型契合顺序,下个该是你。”
诊断报告上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简义闻就差没在他面前演讲一场,告诉他刘耀文算计的不仅是他这张和严玉像极了的脸,还有他这条能救严玉的命。
话里半分不露却又明明白白地表明了目的,不过就是想借他这把刀杀死刘耀文。
“如果严小公子对报告有疑问,可以去查。”
严浩翔勾起嘴角摇了摇头,拇指在食指指尖上搓了搓。
“简公子,我不怀疑你,但是做买卖怎么能是空手套白狼。”
简义闻轻笑一声,一张卡被递到严浩翔手上,卡的主人转身上了车,像是从没来过。
“严小公子,聪明人。”
12
刘耀文一如既往地趴在车窗等着严浩翔,只是发白的脸色昭示着主人的身体需要一些治疗。
“严...咳咳咳...严浩翔,等一下。”
严浩翔皱着眉看刘耀文一副病得快死的样子,难得顺着刘耀文的话没再往前走。
“我不跟着你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从口袋里掏出健身房的钥匙塞到自己手里,勾勾嘴角往上掂了掂。
“刘少爷,你的深情什么时候演够,我都看累了。”
刘耀文把手卷起堵在嘴边又咳了几声,再出口的声音早已沙哑难听。
“对不起。”
道歉的话从刘耀文嘴里说出,打碎了严浩翔勾在嘴边的笑。
“刘耀文,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刘耀文摇摇头。
“我说过的,严浩翔,我爱你。”
严浩翔半响没回应,直勾勾地盯着刘耀文的眼睛,似是要从里窥探到一些什么。
“刘耀文,你这人怎么骗不怕?”
刘耀文倒希望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严浩翔所企图的东西,即使严浩翔想要他的命,他也只会庆幸死前的那段日子有严浩翔陪着过。
“我做梦都想你再回来骗骗我,再骗骗我吧,严浩翔。”
刘耀文雇来修暖气的工人在不远处和沈郡尔交谈着,嘈杂的犬吠混杂着几声鸡鸣。
分不清是吵闹还是生机。
“既然刘少爷这么诚恳,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恶狠狠的表情倒更不如说是决一死战。
骗不怕的人是刘耀文还是他自己,确实只有凭着这条命试试才知道。
严浩翔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往门口走时,手腕忽而被一股力攥住,紧接着衣领的褶皱被轻柔地抚平,往下对上一双微红却是笑着的眼睛。
沈郡尔脸上的神情似是没见着严浩翔手上的行李箱,只当他是将出一趟夜幕降临前就能归家的门。
“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
没有等到严浩翔的回应,沈郡尔自顾自地转过了身,坐回木椅上继续绣着未完成的刺绣。
一座青山,挺拔屹立,不毁不灭的青山。
//刘耀文头疼得厉害。
大概不只是因为前两天的冷气入侵,还有眼前这幅画面。
昨天刚接回来的人此刻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说着悄悄话,嘴几乎贴上脸颊。
刘耀文揉了揉眉心,自己去趟公司的功夫严浩翔就跑了路,正当他吓得马上又要发起寻人启示时,严浩翔的信息就掐好了点似地传到他的手机。
“all- nighter”
一个字都懒得给他多发。
等他匆匆赶到时就见眼前这幅画面。
严浩翔身边的男人他认识,不只是认识。
要说他出现在那处偏僻小县城也是因为那处从简义闻手上抢来的那块地,一切碰巧又太过刻意。
“阿闻,下次见。”
严浩翔带着笑的声音传入刘耀文的耳朵里,使得他的指尖顷刻间感觉到阵阵发凉。
阿闻,不是阿文。
他该计较吗,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
严浩翔跌跌撞撞的步子让他没心思想太多,赶忙上前扶住人的手臂,却被严浩翔一把推开,连带着自己都后退了好几步。
“滚开,别碰我。”
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不远处的简义闻看戏似地勾起嘴角。
当年严玉牵着他的手时,他也是这样,绝对胜利的,上位者的姿态。
当时的刘耀文像是丢了一件心爱的玩具,拼了命地要把他往死里整,现在却不敢了,要是他真是严浩翔想要的人,他怎么敢插手。
刘耀文跟在严浩翔身后,已经准备好让助理过来把车开走,没想到严浩翔路都走不稳,也还能精准定位到他的车,然后头抵在车门上怎么都拉不动。
刘耀文脱下外套裹在严浩翔身上,就听着严浩翔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听不清的话。
“他已经走了,我现在可以扶你吗?”
且不说这样僵持下去能不能回到家,就虞城这天气,再待上半个小时,他和严浩翔明儿就得医院当病友。
严浩翔伸出一只手,跟皇上下圣旨似的准了刘耀文扶着他的小臂。
刘耀文偷偷瞥着身侧猫儿似的盯着前方的严浩翔,一双眼睛直愣愣的,也不晓得脑袋清不清醒。
“你喜欢他吗?那个阿闻。”
这种情况下最适合问些状似不经意的话,成功率高于平常,果然严浩翔愣了几秒有了反应。
看着严浩翔轻轻摇了摇头,刘耀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下一句话惊得差点方向盘一滑。
“我爱他,很爱很爱。”
说完这句话严浩翔就缩在角落,把头抵着安全带,不再出一声。
爱这个字对刘耀文来说太陌生,最亲密的那段日子里,严浩翔也未曾对他说过这个字。
刘耀文实在想不到严浩翔有什么样的契机能对简义闻爱得如此深,但转念想想,严浩翔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留神的时候又有几刻。
他总恶劣地笃定严浩翔不会走,不敢走。
像小时候叫严浩翔刷盘子那家饭店老板娘说的,严浩翔任打任骂,只要给他口饭吃他就不会走,再凶又怎么样,不吃饭也是会饿死的。
刘耀文小时候总觉得那老板娘太压榨人,现在想想,他何尝不是秉着这样的想法把严浩翔锁在身边这么多年。
严浩翔总遇到坏人。
“刘耀文,你欠我的,你以后都得还给我。”
刘耀文听着身边人梦呓般的话,只得无奈低头笑笑。
笨蛋,你爱的又不是我,我们怎么会有以后。
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声好,只要严浩翔想要,他随时等着这个以后。
13
刘耀文终究没捱住虞城的冷空气,半个小时打了十个喷嚏,成功患上了感冒。
前头开车的助理看着自家老板从县城回来后就没展开过眉毛,这下更是把身子都搞垮了。
“老板,不然...您回家办公吧?”
他记得刘耀文去年有很长一段的居家办公时期,且效率不比平常低,于是才想到这个方法。
没想到身后的刘耀文沉默了两秒,掏出手机。
“我得问问。”
吓得他大跌眼镜,这么大个老板难道寄人篱下吗?
拉长耳朵也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只听到刘耀文低声吩咐了一句,要他拐去超市买点樱桃。
这么看来老板的老板是同意了。
严浩翔听着书房里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吃到嘴里的樱桃都变了味,半响后还是趿拉着拖鞋往厨房去。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出现在门口,捂着嘴往边上咳了两声,忙出声制止严浩翔。
“别过来,待会染着你。”
严浩翔倒没反驳刘耀文,把牛奶放在就近的桌子上就转身回了客厅。
刘耀文盯着牛奶片刻,又把目光移向严浩翔消失的方向,最终还是走向了那张桌子。
月亮朦朦胧胧地罩在半空,屋子里静寂无声。
严浩翔坐起身,眸子里一派清明,下了床光着脚往书房方向轻声摸索。
书房的门大开,却没开灯,唯有一道影子屹立在落地窗前,严浩翔吓得后退一步,脚磕上了楼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影子微动,随即把手藏进口袋里,往门口走来,严浩翔这才看清影子的主人,语气也带上几分恼。
“你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呢?”
眼前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话。
“怎么起来了,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顺着楼梯往下走的人摇摇晃晃,怎么看都不对劲,严浩翔拧了拧眉大声叫了他的名字。
“刘耀文。”
刘耀文身影一顿,没转过头。
严浩翔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月光下只能依稀看到人通红的眼。
“睡觉。”
刘耀文口袋里扎进手心的水果刀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摇了摇头张嘴说出的话像个固执的小孩。
“睡醒你就不见了。”
指甲狠狠扎进手心,太阳穴的神经疯了一般地跳,连带着半边脸都麻痹得失去知觉,欲盖弥彰般地,严浩翔皱起眉大声吼着。
“那你就再把我关进地下室啊,你不是最擅长干这事吗?”
刘耀文颤抖的手抬起又放下,看着严浩翔似是要把人盯进骨子里。
“我睡...我睡,你别生气。”
似是负着千斤重的双腿拖着主人往楼上走,直到房门轻声关上,严浩翔才倚在楼梯的扶手上,刘海遮住眼眸,片刻后又抬起头,往书房去。
保险箱前附着的薄膜被撕开,密码自然也轻而易举地被破解,严浩翔坐在地上翻着,不多时举起一份资料过头顶,向窗外挥了挥。
翌日,刘氏股票暴跌,多家本洽谈好的企业临时跑路,屹立的钢铁猛兽一时间成了一座半倒的废墟,惹得众人摇头感叹。
手机被电话轰炸到自动关机,刘耀文揉着眉头看着只余一座空壳的房子。
他总觉得之前那间房子寂静冷清没生气,所以才留不住人。
现在才顿悟,和房子有什么关系,从来就是他没本事,没法再走进严浩翔心里。
14
他们说这是刘氏东山再起的最后机会。
刘耀文捏着眼前的晚会邀请函,什么机会,这明明是简义闻向他示威的颁奖典礼。
不过他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严浩翔一定会去。
晚会如期而至,刘耀文坐在角落看着简义闻揽着严浩翔的肩膀入场,顷刻间便被上前献殷勤的人围得寸步难行。
虞城的商界于一夜之间重新洗了牌,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上位者们红着眼分食着新鲜的尸块,取得一手消息的简氏自然拔得头筹,成为新一轮的东道主。
简义闻应付着周围的人,不经意地抬头往四周打探,直到与刘耀文四目相对,才露出几分笑,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又凑在耳边低语两句。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对简义闻一笑,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他,弯着腰拿酒杯碰了一下他手里的酒杯。
“阿闻说,感谢小刘总,退位让贤。”
讽刺意味十足,引起周围人阵阵嘲笑,指着刘耀文毫不避讳地说着难听的话。
对于严浩翔的挖苦刘耀文没作出任何反应,只见严浩翔轻拱鼻子啧了一声,像是对刘耀文这样的反应不太满意。
刘耀文看着严浩翔走向简义闻,捂着嘴时不时对他这边笑笑,抬起酒杯往嘴里送了口酒。
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夹着一张不易察觉的芯片,严浩翔递来的。
不论是凭经验还是常理,他都该把这张芯片剖开看看这是否是简义闻借严浩翔的手来扳倒他的最后一招。
然而事实是刘耀文连晚会都没过完全程,顶着满背打量的目光离了场,将这枚芯片插入自己的电脑。
他应过严浩翔的,亏欠他的都得还给他。
酒过三巡,严浩翔瞥了眼不知何时空了的位置,扶着简义闻往外走,终于旁敲侧击出他的地址。
来开门的是严玉,瞪大了一双眼的人显然没想到会见着眼前这幅画面。
“严浩翔?!”
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的样子确实是有失文雅。
“严公子那么大声干嘛呀,我只是看简少爷喝多了好心送他回来。”
看着严玉面上逐渐扭曲,严浩翔笑嘻嘻地又补了句。
“严公子不会连这也要生气吧?”
茶味十足,但对于嫉妒红眼的人实在管用。
果不其然下一幕就是严玉拎着简义闻的领子上演着严浩翔最想看的画面。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再把人带回家了吗?”
喝得醉醺醺的人显然没有多余的耐心去哄一个对自己失了用处的人,赌气般地伸手把严浩翔揽进怀里往屋内走,没再给严玉一个眼神。
娇生惯养的少爷哪受得了这等冷落,气势汹汹地去拽严浩翔的手臂,力气大得怎么也不像生了病的人。
严浩翔顺势往后踉跄两步,膝盖磕在茶几的尖角上,扶着沙发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耳边如愿爆发出争吵声,酒气散在空气里把严浩翔熏得昏昏欲睡,扶着沙发腹诽怎么还没吵到重点。
“简义闻,你这么多年在南码头干的脏事哪件不是我给你断的后,你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果然不干净。
再多的消息太难从对话里获取,点到为止。
严浩翔眨巴眨巴眼,挤出几滴眼泪,抬起头伸手拽了拽简义闻的衣角。
“简公子,这里打不到车,你能不能派人送我回去。”
简义闻低头就见严浩翔红着眼睛皱着眉,或许参透了几分刘耀文不肯松手的原因。
脆弱又不娇气,这人太适合当金丝雀。
争吵的最后,严玉哑着嗓子喊着阿闻,而严浩翔抓着简义闻的小臂踩过客厅的一地狼藉往二楼走,感同身受了几分严玉当时的心情。
阿闻,阿文。
到底谁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15
似乎成为简义闻的金丝雀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严浩翔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被围着采访的刘耀文,耳边忽而传来一阵明知故问的声音。
“看什么呢?”
严浩翔回头朝人笑笑。
“看坏人。”
电视机啪的一声被关上,皮鞋敲在地面的声音一路绵延向玄关。
“跟我去个地方。”
严浩翔乖乖地应了声好,拎起外套跟人出了门。
all- nighter的十八楼只对极少数人开放,干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眼前白色的粉末让严浩翔警铃大作,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同样的养金丝雀,刘耀文和简义闻的养法各有不同。
刘耀文擅长在各个方面碾压,明晃晃地告诉你如果敢逃的下场。
而简义闻城府极深,擅长拿勾伸进你的嘴里,然后握着绳子的另一段,笑眯眯地告诉你,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眼下这种情况便是,简义闻笑眯眯地指着眼前的白粉,模样像是要严浩翔尝尝新上市的糖果。
周围一排黑压压的人警示着严浩翔要是忤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手抖得连打火机都拿不稳,简义闻无奈笑笑,把着严浩翔的手往纸张底部伸。
火舌向上升起的一刻,门外枪声响起。
震得人耳鸣的声音让严浩翔顺势把手一斜,纸上的东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灰色外套上。
门被强行破开,屋外血腥味冲天,举着枪的人像是早算准了简义闻的方向,没有电视剧里大战前的寒暄,门口的人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只给了严浩翔一秒不到的反应时间。
肩膀被震得发麻,然后是争先恐后从伤口冒出的滚烫血液。
事实上严浩翔不挡,周围的保镖也不会让简义闻伤到分毫,但既然这口粉没吸进他的嘴里,这颗枪子,就必须嵌在他身体里。
枪声四起,严浩翔像是游离于众物之外,连疼都感觉不到。
再次睁开眼,就是主卧的天花板。
周围空荡无人,严浩翔想要起身,却被肩膀上的伤扯得皱紧了眉,颤抖着用另一只手臂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下了床已经是满身冷汗。
家里的阿姨见着严浩翔扶着门往外走赶忙上前搀扶着人的手臂。
“他呢?”
“先生在书房。”
书房,是简义闻不许旁人踏进的禁忌之地,严浩翔坐在书房门口的地板上靠着墙,耐心等着。
简义闻的裤脚在踏出门的那刻被一只手轻轻拽住。
“阿闻。”
简义闻蹲下身子摸了摸严浩翔的肩膀。
“还疼吗?”
严浩翔摇了摇头,轻握住简义闻的手腕。
“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派来的人,枪法一般。”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严浩翔抓着人的手臂晃晃悠悠地起身,抬眸对上简义闻的双眼,恐惧难掩。
“你什么时候除掉他,我害怕。”
简义闻磨着严浩翔的手腕内侧,只给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回答。
“很快。”
简义闻口中的很快确实没有骗人,刘氏的股票仅三天就几乎跌至水平,桌上的辞职报告多得摆不下。
助理看着刘耀文依旧置身事外,日日就盯着电脑上一个空白的页面,很难不去想他的老板是不是受刺激得了失心疯。
“老板。”
刘耀文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上,嘘了一声。
“还能撑多久?”
助理苦着一张脸,看样子刘耀文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门外的记者都快冲进来了,顶多再撑二十四小时。”
刘耀文的手指交叉着抵在下巴,挥挥手遣人出了门,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转让方已经签了字的合同。
早些年间他个人投资了一处度假山庄,现在市价翻了至少得有十倍。
这是他手上唯一还拿得出手的东西,要是给严浩翔当最后一份礼物,也不知道他肯不肯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楼下嘈杂的媒体依旧不肯休息,窗外刺眼的太阳换上另一幅面孔,冷冷清清。
此刻一辆赶往南码头的黑色轿车在路中央急速刹车,而后掉头往来的方向飞驰着,车轮在泊油路上摩擦出夺命般的声响。
半个小时前有条匿名消息约他南码头见,说有要事商量。
南码头是简氏最重要的进货口,黑白之间游走的灰色地带,这些年靠严玉的势力维持着倒也没出什么大纰漏,但若是出了差错必定会对整个简氏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严玉就没再联系过他,那人总是这样,爱起人来也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谈生意似地拿捏着他的软肋。
那天属实是酒气上头,不然怎么也不会和他闹到如此地步。
还有谁能有南码头的要事同他商量?
简义闻揉着眉头的手突然一顿,猛然发觉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这件事还有第三位知情者,他喝醉那天,坐在沙发上的严浩翔。
口袋里的钥匙果然不翼而飞,是严浩翔出门前讨他的那一抱。
太懈怠了。
16
黑曜石吊坠迸射着蓝光,与电脑闪出的白光一应一和,严浩翔咬着牙,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黑色键盘上。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催命的无常,顺着走廊绵延至书房门口。
就这么停住不动了。
三秒后,一声枪响击穿门板,子弹顺着严浩翔的耳侧划过。
严浩翔吓得浑身一抖,自知没处再逃,手上颤抖着破解密码,总不能白白丢了命。
简义闻倒也不急,慢慢踱步至严浩翔身侧,一副指点迷津的样子弯腰看着电脑。
“怎么这么慢呢。”
轻飘飘的声音吓得严浩翔浑身冷汗,简义闻做事总像个疯子,例如并不马上制止,而是站在严浩翔身侧看着电脑上的进度走向99%然后一枪击碎屏幕。
于是在二十四小时倒计时仅剩四小时之际,空白页面上以秒为单位送来源源不断地送来文件,却又都在即将达成之际全部失效。
严浩翔的手被反扣,眼睛上蒙着黑布,被简义闻带往不知名的地方。
踉踉跄跄地被拖下楼梯,耳边铁链的声音唤起严浩翔几乎下意识颤抖的回忆,他一刻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他始终没逃掉。
“刘耀文可不止一次想杀你,你怎么就这么甘愿给他卖命呢。”
严浩翔心里念着遗言,轻笑出声。
“当然是因为刘耀文比你有本事。”
年纪轻轻就能有一番成就,注定简义闻自负又禁不起激。
刘耀文和他太像,两个桀骜不驯的人碰在一起终究只以压对方一头为目的,最直观地表现为夺走身边的人,经营的公司,卖出的房产。
冰冰凉凉的针头在严浩翔的脖颈处游走,液体一寸寸注入皮肤,简义闻在严浩翔耳边数着那些血肉铸成的胸章,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安慰。
这么多人都死在我手上,你也不算亏。
注射药物的后果给严浩翔留下了难磨灭的阴影,止不住的挣扎连带着肩膀上的伤口都渗出血来。
很疼,大概是要死了。
胸前的黑曜石敛去蓝光,门被从外面狠狠撞开。
刘耀文手机屏幕上的红点和蓝点最终合为一体,简义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墙上打得眼前一片血红,身后赶来的人拉住刘耀文,嘴里喊着要出人命。
手铐啪嗒一声落地,眼上遮着的黑布被揭开,严浩翔皱着眉想看清眼前人的脸,却模糊不清,只余下一个轮廓。
“刘耀文吗?”
“是,是我...我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严浩翔几乎是一刹那红了眼眶,眼泪没入鬓角,声音也带上几分哭腔。
“刘耀文,你怎么才找到我。”
刘耀文红着眼,眼泪断了线似地落在严浩翔脸上。
“对不起,严浩翔,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对不起,该对不起的太多。
17
严浩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他走在四下无人的森林里,迷雾像鬼魅一般缠上他的身,腿上冰冰凉凉地爬满了黑色的蛇。
蛇变成粗壮的木棍,变成冰凉的针管,变成子弹穿进他的身体,疼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跟我走吧。”
远方传来这样的呼唤。
严浩翔没有犹豫就抬脚往声源去迈去,身后又传来另外的声音。
“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
“严浩翔,我爱你。”
谁在等我,又有谁爱我。
刘耀文握着严浩翔昏迷前塞进他手里的吊坠,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签了一份又一份病危通知书,几乎要崩溃。
紧绷的神经在医生宣布严浩翔脱离危险的一刻终于松懈,人也如那根弦一般轰的一声倒下。
刘耀文醒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撑着身子翻下床,扶着墙往外走。
护士见了忙来扶他。
“你下床做什么?”
刘耀文斟酌着对严浩翔的称呼,半响才憋出一句话。
“那个...跟我一起来的那个...”
护士一脸了然。
“哦你男朋友啊,人昨天已经下床了,你可是睡了整整三天。”
说完还夸张地竖了三根手指。
刘耀文听着护士口中那句他男朋友,震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吓得护士以为他又要倒,赶忙扶着他往床边走。
而此刻的严浩翔正伸着懒腰坐在住院部的长椅上,指着远远朝他扔石头的小孩说要捏爆他的头。
突然身边噗嗤一声,严浩翔回头就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插着兜朝他笑。
卧槽,口头暴力不会也要受未成年保护法制裁吧。
“我开玩笑的...”
那位医生还是笑,迈着步子往他这边来。
“你不记得我了?”
严浩翔皱着眉在脑海里搜寻关于眼前人的记忆,无果。
“你是?”
那人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半年前还夸我雪人堆得好看,这会就不记得我了。”
某些信息在脑子里被串成一条完整的线索,严浩翔心下咯噔一声,试探出声。
“陈医生?”
看着对面的人露出笑容,严浩翔抿了抿嘴,第一次庆幸自己和严玉长得让人难以分辨。
他当时在简义闻递来的诊断证明上偶然瞥见了主治医师的名字,果然是他。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恢复二字传进耳朵里,严浩翔藏在口袋里的手猛然攥紧,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嗯,那人和我骨髓契合度高。”
大概是这会人少,也可能是见着曾经的“病人”恢复得好,总难免多聊几句。
“要说你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隔了十年还能找到当时为你捐赠骨髓的人。”
陈医生后来说的话严浩翔一句也没听清,只垂着头用后脑勺承受着火辣辣的太阳。
他这才知道简义闻那副胜券在握的态度是为什么,配型报告是真,诊断证明也是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随口提起的那句,当年给他捐赠骨髓的人意外去世。
赌注在刘耀文拱手让出公司的那刻已经注定了结局,却在如今才宣布胜利。
获得胜利的人却没半点开心。
严玉拿命给简义闻做筹码,去对付那个把他当命疼的人。
简义闻说他是个聪明人,心里肯定骂他是个蠢蛋,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待在刘耀文身边时,拼了命地想逃,甚至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却又在简义闻把不容置疑的证据摆在眼前时,根本不去想如果这是真的,他会以怎样的方式下场。
只想到如果这是假的,刘耀文该怎么办。
这份如果的几率太过渺小,他只能把命悬在刀尖上,以蠢得要死的方式和刘耀文赌最后一次。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严浩翔没抬头就知道是谁,心里正堵得慌,伸手就把人往边上推着。
“滚开,别挡你老子晒太阳。”
刘耀文看着眼前圆圆的脑袋噗嗤笑出声。
“好凶啊,男朋友。”
严浩翔抬头瞪了刘耀文一眼,怎么也不肯承认。
“你认错人了吧。”
“我可听说是你自己说的,玩赖啊。”
“我趴你床边说了?”
刘耀文不理会严浩翔的犟嘴,无赖地往人边上坐。
“你要是愿意,可以躺我床上说。”
严浩翔怎么忍得了在嘴炮环节让刘耀文占去上风,起身走向病房,摸索几下从口袋里拿出户口本。
“都男朋友了,那结个婚吧。”
对于严浩翔随身带户口本这件事,刘耀文表示疑惑至极。
“我寻思着,我要是被简义闻弄死了,这玩意叼嘴里也能给警察省点事儿,要是没死,我就勉勉强强拿去和你结个婚。”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温热的胸膛,刘耀文把头埋进严浩翔的脖颈小声叹气。
“你真是回来要我命的。”
刘耀文的本意是挑个黄道吉日,然而严浩翔急性子,当天跟人说好,当天就要结婚,刘耀文无奈,又不能反驳,否则严浩翔会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这样的话来杀他一百遍。
于是只能听命于这个说一不二的大老板,一脚油门往民政局去。
高峰期的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严浩翔倒也不嫌无聊,趴在窗户上往远处的大荧幕上看着。
要不怎么说商界洗牌比严浩翔洗衣服都频繁。
今儿这不就轮到简义闻了。
简义闻估计到死也不会直到自己错在哪一步,严浩翔的黑曜石吊坠倒是对此一清二楚。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进度只是转化文件的进度,源文件在黑曜石吊坠里存得明明白白,简义闻手里的人命也一字不落地被窃听。
说白点,简义闻死于他的自傲。
暗处使的阴拌子配上正主亲口承认的命案,怎么也够他在里面反省到重新做人,做一个没有傲气失去棱角的普通人。
这样的结果于他最为残忍。
“在看什么?”
严浩翔回头瞥了眼刘耀文。
“看坏人。”
刘耀文把严浩翔的脑袋摆正,不许他再看。
“不要在你的老公面前看别的男人。”
严浩翔把副驾放平躺下,闭着眼睛骂刘耀文有病。
“我早说了我有病,你要是爱上别人我马上就会病死。”
严浩翔侧身望向认真开车的刘耀文,起了逗人的心思。
“哦,我爱阿文。”
阿闻,阿文。
我爱阿文。
刘耀文于是勾唇一笑。
“原来你爱阿文和我爱阿严是同一个意思。”
虞城的民政局迎来了一对情侣,一个把手插进兜里走在前头,另一个跟在后面看着笑,眼里的爱意怎么也藏不住。
严浩翔往椅子上一坐,户口本一拍。
“结婚!”
严肃的语气逗得工作人员忍不住笑出声,人离婚都没这气势。
刘耀文无奈地摸了摸严浩翔的后颈。
“你这样她们会以为你是被迫的。”
第一次结婚的严浩翔属实不知道该怎么走程序,于是只能不耻下问。
“那要怎么证明我是自愿的。”
刘耀文抿嘴笑笑。
“你亲我一口,不然她们不会给让你结的。”
严浩翔看着眼前等着看戏的工作人员,和看起来不像是在演的刘耀文,匆匆忙忙地在人脸颊上印了一口,瞬间耳廓红了大半。
“可以了吧。”
工作人员低头笑笑,点点头。
“祝二位,百年好合。”
祺我|冷山
*祺我/上世纪架空/双强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01.
我和马嘉祺的夫妻关系是假的,除了我们上司塔姆斯先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为了以假乱真,马嘉祺每一周都会在楼下的花房给我买一束红玫瑰,有时,到了礼拜天,再一起去歌剧院看一场戏,或是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自然,看戏不是主要的,在那被精心虚构出来的世界前,观众忘我地交托灵魂,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保持清醒,是传递情报的最佳场合。完成任务后,等戏散...
*祺我/上世纪架空/双强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01.
我和马嘉祺的夫妻关系是假的,除了我们上司塔姆斯先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为了以假乱真,马嘉祺每一周都会在楼下的花房给我买一束红玫瑰,有时,到了礼拜天,再一起去歌剧院看一场戏,或是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自然,看戏不是主要的,在那被精心虚构出来的世界前,观众忘我地交托灵魂,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保持清醒,是传递情报的最佳场合。完成任务后,等戏散场,我们一路无话,扑面而来的都是浓烈的夜色,含着阑珊的霓虹,如同几颗荧光色的水果糖,在黑夜里翻卷、打转。
无论是邻居,还是同事,谈起我们总是说我们感情很好,令人羡慕。同事说,当美艳的画报女郎开始光明正大地流通书店、报架时,男人们就变得比以往更混蛋了。这话我没什么发言权,只能糊弄着笑几声,我至今不了解马嘉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性感的画报女郎有没有让他心旌摇曳我不得而知。我们一起去跟塔姆斯先生述职、传递情报、偶尔在社交圈扮演一下恩爱,其他时间都互不打扰,毕竟,除了当特务,自己的生活也要打理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我在一家出版公司做打字员,这家公司不太出名,出的都是一些艳情野史之类人云亦云,不太高雅,却也被人需要。我总是把一些三流作者那龙飞凤舞的手稿打成铅字,方便编辑校阅,并在这期间拜读一下那些还没经过修正的故事,三年来,落下了个肩膀痛的毛病。马嘉祺工作是音乐教师,经常借了车去郊区的庄园城堡里,教一些贵族的小孩弹钢琴,有时也在城里教一教接受着前沿教育的学生们。
这两份工作,让我们攒下了不少钱,若是普通夫妻,可以考虑买一辆不错的小轿车,或是换个更好的公寓。楼下的艾米太太总爱拿审视的眼光打量我,去年开始,又在话里话外批判我不会过日子,家里不置办新东西,也不懂得装点丈夫,马嘉祺总是那么两身西装不太像样子,虽说夫妻生活要保持警惕,但把着家中的小金库不给丈夫花,也不是明智之举。我笑她对我们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会解除这虚假的关系,所以不会为这早晚要烟消云散的日子加一些身在之物。
但出于伪装细节来考虑,艾米太太的话也是有一些道理。一次戏院散场,那天的行动很顺利,戏也不错,台上的男高音是个挺有魅力的小伙子,就是心思不在上面,没太弄懂讲了什么故事。路上,我对马嘉祺转达了艾米太太的意见。他听后皱了皱眉,说道,若不是我清楚她的底细,我都要怀疑她是同行了,谁会对别人的丈夫到底有几身西装那么了如指掌。别人的丈夫这几个字,这么被他淡然地说出口,不禁让我失神。剧院门口人群拥挤不好叫车,我们多半都是走路回家,如果幸运,半路会遇到一个顺路的车夫捎带我们一程。我们越走,街道上越僻静,只有焦黄色的灯光照亮夜晚稀薄的雾,直到除了我们两个,再无其他人。我惊讶他依然在扮演丈夫的角色,后面有一辆黑色轿车亮着灯开过,他让我去了路的内侧,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的风拂动了他额边的头发,他将一直挂在臂弯的西服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他说,既然如此,我明天去裁缝店看看。
那天,马嘉祺去裁缝店量了新的衣服,回来依旧带了一束玫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走廊里和艾米太太打了个照面,她调侃我们家要被玫瑰花瓣淹没,而她只能收到丈夫在外赊账的账单。
02.
最近城里形势不稳定,政府、银行的管理都多了些森严,有几家贵族学校停了课,唯一不变的,是剧院里那虚虚实实的故事还在上演,然而,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接到过塔姆斯先生的指令了。圣诞节前,城里下了雪,白茫茫盖住了层层林立的棕红色的砖群建筑,从公寓的露天阳台望去,如同一片沉睡的森林。马嘉祺不怕冷,只穿着件毛衣,坐在阳台上给一件小木雕刷颜色,这是他唯一能让我察觉到的爱好之一。他怕彩漆的味道飘到屋里,便将阳台门关紧,把自己和屋里壁炉弥漫的热气隔绝。他灰色的毛衣映在远方的白雪上,颀长的身影像一抹被薄薄蹭上去的铅笔灰,缥缈,也疏离。
马嘉祺送过我一个木雕,是一头小鹿,有一对漂亮的鹿角,现在还摆在我房间的梳妆台前。塔姆斯先生的人间蒸发,让我们最近都有些沉闷,他好久没再去教钢琴课,我在班上用打字机也在连连出错,两派相争多年,如今好像就要有一个结果,塔姆斯先生站错了队,我们这听命于他的小角色又该何去何从。其实,我们并不在乎谁输谁赢,某次喝咖啡闲聊时,马嘉祺说了一句,无论哪一边成为那个城堡的主人,面包店的白面包,仍旧会慢慢涨价,所以,都不重要。
半夜睡不着,我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究竟是我们俩没有塔姆斯先生的消息,还是只有我?马嘉祺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军校就受到赏识,他那一双修长的手,既能打得一手好算盘,破译天书一样的密码,也能举起手枪精准击破目标。在毕业party上,他搂着他的肩膀向大家炫耀,说马嘉祺就像他的儿子,我和塔姆斯先生并没有什么交情,是抽中了签,才成了马嘉祺的搭档,变成了他的假妻子。而塔姆斯先生的恶名在军校中流传甚广,能得到他青睐,会是一个值得信任人吗?
直到平安夜,马嘉祺整整一晚未归,更是加深了我这一层顾虑,如果他要和他的老师抛下我,也没什么大不了,怕就怕,他们的良心支撑不住他们放过我的决心,早晚过河拆桥,这样一来,我的生命,我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睡着后,又被零点的圣诞钟声吵醒,教堂的钟声如命运在低语,我打开提灯走到客厅,看到门口多出的皮鞋,原来马嘉祺已经回来了。三年来,我们一直各睡各的房间,互不打扰彼此的私人领地,只有那个多事的艾米太太提着点心来我家做客时,才会在我那间主卧的床上多摆一个枕头。现在,我怀着忧虑推开他的房门,慢慢将提灯照向他的床铺,看到他没有换上睡衣,只脱了外套,在床上蜷缩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脚下的木地板有了年头,不知是哪一块,被我踩出了木板开裂的细碎声响,却惊得他像听到了一声哨响一般,条件反射地从床垫上翻身而起,摸出枕下的一把小型消音手枪,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开险、上膛,然后直指我的眉心。我握着灯愣在原地,在浑浊的灯油中我们四目相对,他松了口气,又将枪放下,掐了掐眉心道,原来你是啊,我还以为……
他从梦中醒来握起手枪,到松了口气,在这短短几秒里,我也想了不少,在军校接受的训练足以让我回归镇定,但也教过要学会利用对方的弱点保护自己,那些不再渴求浪漫的女士,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对男人来说,眼泪就像是钞票,虽说一年一年通货膨胀,能买的东西越来越少,总归是有些用处的。于是,我就假装被吓到一样,差点砸了手中的提灯,哭了起来。马嘉祺果然连连跟我道歉,揽过我的肩膀把我扶到了客厅。壁灯全开,屋里又是一派温馨,他用雪平锅给我们俩一人煮了一杯牛奶,叫我安安神,一会儿好睡觉。我们这一行,除了没办法的应酬,从不私下喝酒,酒精会麻痹神经,让人不清醒,可我们对坐着喝牛奶又实在有些滑稽。
我对他说,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才去你屋里看看。他说,我去见塔姆斯先生了。我默默攥紧了杯子,问了一句,然后呢?他叹了口气,没什么收获,找不到人。我心中也急于知道答案,却依旧云淡风轻地提醒了他,塔姆斯先生说过,咱们和他是单线联系,只有他找我们。马嘉祺摇了摇头,现在不一样,他背后的那群人要完蛋了,他是要孤注一掷,还是要背主投诚,我总要打听出来。我心里有数,想了想,依旧保持着一副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模样,如同一个相信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天使的女学生,你是他的学生,他那么喜欢你,倒是我……我该怎么办呢?
马嘉祺忽然笑出声来,一双线条锋利的凤目含着难以言喻的笑意,把我这恰到好处的柔弱盯得烟消云散,他说,楚楚可怜不适合你,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开枪的模样,不过,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我被看穿了,实在有些恼怒,但还是努力忍了下去,默不作声喝了几口已经不太烫的牛奶,看着他从门口的衣架上摘下他的黑色大衣,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票,先别想这些了,明天……哦,不对,是今天,我买了两歌剧票,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03.
舞台上的心碎与痛苦,热恋与背叛都大抵都是蒙上一层让人欣赏的梦幻,一切都会随着大幕落下而告终,都是假的,谁都没有受到伤害。可同样是演戏,我却无法爽快谢幕,也没有人会给我喝彩。这场戏我看得不投入,我一直在想,在这随时可能翻天覆地之际,马嘉祺为什么要一起过圣诞节,塔姆斯先生没有指令要执行,如果是出于伪装得像一点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从入场到落座,我们遇到了不少熟人,再彼此乏味的夫妻,也不会错过一次盛大的节日。
但这个理由没能说服我自己,我还是信不过马嘉祺,我真的很怕,灯光熄灭,大幕拉起展现别人的人生时,我的人生,我二十多年的青春就结束了。好在出来的时候,我偷偷将一把女士手枪藏在外套内侧,太过紧张时,就点点手指,在脑海中演练一遍拔枪上膛的过程。可最终什么也没发生,台上的戏很不错,餐厅里的牛排很好,今晚的雪来得也凶猛。
那天的夜晚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明亮,圣诞的灯火盘旋在街头,新鲜的、冰冷的、无情的白雪包裹了一切,灯光变得凄冷,道路变得软绵。回家的路上,我刻意和他拉开了些距离,他的短靴踩入雪地,伴随着雪花被碾碎的尖叫。他在风雪混沌中回过身,等我跟上来。我只好又跟他并排而行,出门忘了戴手套,而毛外套的兜有些浅,一支口红放进去,很快就会不翼而飞。马嘉祺半路见了,将自己的手套摘给了我,他的那白皙修长的双手从灰色的羊皮手套剥离出来时,我看到那枚男士婚戒仍圈在他的无名指上,在雪夜里闪着幽暗的光。我戴上了他的手套,他的手并不太烫,手套隐隐约约的温热足以抚慰我被寒风划痛的手指。想起三年前一起去买婚戒的下午,我不知道这一生还会不会有其他男人给我买戒指,只好把这次假的当成真的,几乎试遍了所有的戒指,哪一枚都不合心意,挑了很长时间,而他一声催促都没有讲。
马嘉祺忽然打断了我的回忆,说起了今天晚上的剧目,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还不错,他说女主角最后的红色裙子很好看,我应和了一声,是很好看。他微微一笑,不对,最后女主角穿的裙子,是墨绿色。我停下脚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心虚,又继续往前走,刚要在前面的路口转弯,却又被他拖住了步伐,他那戴着婚戒的左手,不轻不重地按在我的腰边,正好是我藏手枪的地方。他说,阮昭,你信不过我。我差点忘了呼吸,深吸一口气后,胸腔里都是冷冰冰的寒风,对上他的眼睛后,又差点忘记了这冰天雪地,他的眼睛蓄满了伤感与遗憾,全部沉淀在他黑色的眼眸中,却不至于决堤。他说,我只是想和你过圣诞节而已。阮昭,一切都要完了,是生是死,真心的温存总是真的。
我来不及言语,他低头吻了我,很纯粹的一个吻,唇贴着唇,要在一切灰飞烟灭前,烙下一个自以为会永恒的记号……
好冷的圣诞,就算回到家里,也是一片清冷晦涩,外套落在了地板上,我听见了那把手枪隔着厚实的呢子砸出一声了沉闷,对这长久以来的日子落下了笃定的判决。马嘉祺贴着我的耳边问,你是想,要是有什么意外,就拿这把手枪打死我,是吗?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只有摇头,可我也不得不告诉他,我心里喜欢他,并不能等于我相信他,如果真的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希望能看在今晚情分上放过彼此一码。
马嘉祺身上那原本冷丝丝的乌木香,被风霜吹了一路,非但没有被湮灭,反而更加冷冽。他如一道冰山的向海面投射而来的暗影,在我以为要即将相撞而粉身碎骨时,得到的只有虚惊一场,仓皇地漂浮在海面,眼睁睁看着冰山以一种抚摸的温柔,缓缓地,缓缓地贴着身体而过。雪花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掺杂进他低沉急促的呼吸,是无线电里永远存在的电流杂音,一视同仁地灌进情歌、天气预测、新闻里,明明就在身边,却很遥远。以至于我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影,拼命回抱向他时,也不知拥抱的是救命的浮木,还是濒临毁灭时带来的错觉,毕竟情欲跃向高峰的时刻,所带来的感觉极其迫近窒息。他等着我回归平静,手轻轻覆上了我的眼睛,无名指戒指的冷意刺在了眉心,我以为,雪落进来了。
04.
三年来的一次越界换来了我几天还算安心的日子,为了安全,我和马嘉祺离开了这间公寓,收拾了行李,买了两张去另外一个城市的火车票,却又在黄昏时住进了离公寓不远处的维尔旅馆。马嘉祺没有放弃寻找塔姆斯先生,他不叫我跟着他一起去,我只能留在房间里无聊度日。我也偷偷跟踪过他,却总在不经意间丢掉目标。我想他是有所察觉,可他回来后什么也没说,我也只能装傻
我们继续以夫妻身份伪装,住在同一间房里,那天晚上的事没有再发生过,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新的一年来到时我们仍然怀揣着旧年的烦恼。在旅馆日子比公寓还要无趣,我甚至有些怀念多事的艾米太太,她总说她的日子都是鸡毛蒜皮,一片琐碎,她羡慕我还年轻,有个看起来很完美的丈夫。其实我也羡慕她,她最大的烦恼就是每个月要去很远的农场订山羊奶,她小女儿的公爵小姐式怪癖连带着她一起受累,而不是明天我会不会死。
我只能翻着一楼咖啡店里的旧报纸虚度时光,旅店的小经理时不时来骚扰我,他自诩看遍了形形色色的旅客,非常笃定地认定我是一个被无趣的丈夫冷落的女人,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他说,有时候偶尔摘一下婚戒,是对自己灵魂的短暂救赎。我忍下不太礼貌的嘲笑,低头看了看戒指,他却以为我被戳中了心事,开始问马嘉祺的性格和平日的爱好,我随口说了一句他喜欢刻木头。他听后胆子愈发大起来,说道,恕我直言,有这样无趣的丈夫,女人很难不去找情人的,您不必太过约束自己。这是我这几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下一刻,小经理顺着桌面古老的木头纹理推来了一枚钥匙,他说,今天晚上,我等你来。
男人一旦自以为是起来,就很像小丑,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让他空空等上几天,也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若不是马嘉祺回到房间,问起和我在咖啡店说笑的男人是谁,我都要把这件事忘了。我想他是怕暴露彼此的虚假关系,只得带着些歉意说以后会注意,不会破坏这一层伪装。他却淡淡地回了一句,说不上破坏,一对夫妻过腻了,从而有新欢,只会显得更真实。我气不过他突然这样阴阳怪气,说道,想要这种真实,你也可以去努努力,用不着麻烦我。他不疾不徐说了句,我不会,因为我心里有你。我低头在手包里翻找了一遍,以求掩饰忽然加速的心跳,将那枚钥匙放在桌上,那你就去收拾收拾他好了,让他不要再来烦我。
之后的几天里,我照样在咖啡馆翻那些旧报纸,那个小经理一直没有再出现。乐得清静之余,偶然听见有人向老板打听他的去处,老板一边擦玻璃杯,一边说,他病了,回家休息一段。那人随口问道,怎么病了?前几日还好好的。老板的声音听来有些嫌恶,谁知道,看着跟见了鬼似的。
我突然有了难得的愉悦感,咖啡馆在旅店内部,没有窗户,灯常年开着,烘着烤栗子一样的颜色。想出去看看,但这里冬天永远飘着不规则的雾气,一切都很难看透,想到未知的以后,很快又陷入了严峻的沉重中。半夜睡不着觉,听着电梯栅栏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很大的笼子。这时候,我很想叫醒马嘉祺,和他说点什么,结果发现他也没睡着,在半明半暗里睁着他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我起身,摸着一室晦暗倒了杯水,马嘉祺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你睡不着吗?我嗯了一声。
他似乎又陷进了自己的世界,良久才起身拧开屋里的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送你一件礼物。我回过头,只见他摊开手,一枚金色的袖扣出现在掌心,下一秒,头皮发麻的恐惧涌遍全身,这枚袖扣我认得,塔姆斯先生的荣誉标志,组织的徽章纹样又有他名字的缩写,人头定基,鲜血铸就,全世界只有一枚。我大概猜出了七八分,试探着问道,你找到他了?马嘉祺点点头,大可再问得坦诚一点,我杀了他。
也是,若不是要了他的命,这枚被塔姆斯先生时刻戴在身上的袖口,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摘下。我想拿过来瞧瞧,却又缩回了手。我自言自语着试问,我们自由了?马嘉祺勾了勾嘴唇,像一个因为学生说出正确答案而欣慰的教师,我本想明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告诉你,但看你一直睡不着。
塔姆斯先生当初为了让我们的伪装关系以假乱真,下了不少功夫,他将我们在军校的档案抹去,从小到大的一切痕迹归零,以新的身份来到这个城市,只效忠他一人,如今他死了,只要我们不说,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是住在朗诺公寓里的一对平凡的夫妻。马嘉祺起了房间的红酒,庆祝这似梦非梦的时刻,杯壁碰撞出玻璃的脆响,两杯酒后,我环住了他的肩膀,高脚杯顺着我的指间倒转,变成一支钟摆摇曳,隔着玻璃,我看见家具和灯光变得扭曲。他揉乱了眼前的一切。
后记.
塔姆斯先生消失后,我和马嘉祺又回到了那个公寓。又过了几个月,我离开了他,搬去了另一个新的城市。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从头到尾,他都是如今新秩序的拥护者、奉献者,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做塔姆斯先生的学生前。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离开他,并不是想忠于哪一方,而是觉得他有些可怕,回想我们相处的三年,都无法在回忆里找到他的一丝破绽。也许,他是故意想让我发现的,他不想再骗我,但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强留,只是一直对我说,他曾经给我买的每一束玫瑰,都是出于真心。他很爱我,求我不要离开。我相信他的话,他从来不靠说拙劣的谎话去隐瞒什么。我带走了他送给我的那只木雕小鹿,看着它流畅的刀法和均匀的彩漆,或许我也应该相信,他到底也是一个纯真的人。
新的城市没有什么雾,一年到头,晴朗的日子很多,这里也有一家很普通的剧院,我买了票入场后,绝望地发现,三年来的高度紧张,使我根本没有办法在剧院里集中精神,灯光一灭,我脑子里翩然而起的都是往日的回忆,所有故事的碎片串在一起,成了一部没有逻辑的、只有疯子才能写出来的戏。甚至,当我转过头,还以为马嘉祺依然坐在我身边,眨眨眼,身旁的座位又空无一人。
我还戴着那枚婚戒,它可以帮我避免掉很多无聊的搭讪,遇到像艾米太太那样热情的邻居,也只说,我的丈夫在别的城市工作,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见到马嘉祺,也许是常常梦到他的缘故,总觉得和他并未分开太久。
当圣诞节到来,我独自坐在餐厅喝起泡酒,几乎生了锈公寓的门铃忽然嘶哑作响,打开门,看到他就这样站在公寓门口,冰山清冷的影子又一次朝我投下,连我自己都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我要义无反顾地离开他,也在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END.
祺我丨君卧高台 我栖春山
微高干向丨Be丨Ooc丨2.6k
身不由己×好不容易
"人生南北多歧路,同行一程已是难得。君向潇湘我向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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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香港。
二十一岁的暨然在留学时,一次合助集团的宴会认识了二十八岁的马嘉祺。
他出身于豪门世家,家境殷实,权倾天下,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马嘉祺追人方式有点古怪,浪漫又直白。浪漫是说他特别懂小女孩的心思,直白则是说他看到最后什么贵就送什么。
对自己的生活质量从不苛刻的马嘉祺,对女人亦是如...
微高干向丨Be丨Ooc丨2.6k
身不由己×好不容易
"人生南北多歧路,同行一程已是难得。君向潇湘我向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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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香港。
二十一岁的暨然在留学时,一次合助集团的宴会认识了二十八岁的马嘉祺。
他出身于豪门世家,家境殷实,权倾天下,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马嘉祺追人方式有点古怪,浪漫又直白。浪漫是说他特别懂小女孩的心思,直白则是说他看到最后什么贵就送什么。
对自己的生活质量从不苛刻的马嘉祺,对女人亦是如此。
//
2017年,纽约,圣诞节。
那晚,纽约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一下子就给整个城市盖上了一张雪白的被子。马嘉祺给暨然发了短信,问她愿不愿意出来一起看雪。
异国他乡、大雪纷飞的夜,苍绿的槲寄生虽眼看着就快被白皑皑的大雪淹没,但依然挺立挺拔。马嘉祺就站在路灯旁的槲寄生下,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
虽说是褪去了一身昂贵得体的黑西装,但黑大衣依旧遮不住他那矜贵冷峻的气质。虽说马嘉祺与黑色大衣很搭,可黑大衣看起来一点也不抗风抗冻。他静静地站那,与周边同样出来过圣诞却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暨然悄悄地走到马嘉祺身旁,递上了她准备好的圣诞礼物。她笑得十分甜美,笑容格外明媚。暨然展现的开心,让马嘉祺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马先生,站在槲寄生下的人不能拒绝接吻喔”。
雪花融化在俩人的齿唇间,他们相抵着额头,呼出的白雾混在一起,最后缓缓上升。即使再寒冷的环境,也比不上此刻温暖的心,相爱的人。
据传说所言,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人会永远相爱,走向婚姻白头偕老;传说中,圣诞节那天站在槲寄生下的女孩能得到永远的幸福。
马嘉祺和暨然相识在香港,一起于纽约。
//
2019年,马嘉祺还是同往常一样,熟练地周旋在生意场上。
跟以往不同的是,有了暨然在身边的加持,他表现得更加游刃有余。他时刻展示着一副傲慢不屑,自己能轻松扛起大局,也只做自己的桀骜姿态。
某天的工作之余,马嘉祺陪暨然看了部法国的爱情电影。女主在最后的离别之际用法语告白,男主角问她结婚吗?暨然独自呢喃,练习了好几遍才磕磕绊绊地说出口。
“马先生,结婚吗?”
马先生熟练地吐出了一串法语,你面是夹杂着暨然不懂的气息。
"Je t'aime." ¹
马嘉祺解释了第一句是我爱你的意思。暨然笑得分外高兴,德语专业出身的她用专业的德语回答了她挚爱的马先生。
"Ich liebe dich auch. Heirate mich." ²
//
他们亦相爱在北京。
他年长她七岁,教会了暨然从未遇到过的人情世故,携她出入众多场合见世面,带她体验人生诸多疯狂。
这样的生活无论走到哪都只会是不可否认的焦点,暨然也确实承认自己沉沦沦陷在这温柔乡中。后来,她贪婪地认为自己的马先生会为自己而停留,妄想成为他的最爱并一起白头到老。
//
已和马嘉祺纠缠到第五年的暨然,还是遇上了出手的马家,轻而易举地便摧毁了两人的鎏金岁月。
“还想娶我吗?”
暨强忍情绪,冷静地站在马嘉祺面前说着,而他欲言又止。他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她笑得难看,反问他。
“所以,你想让我当什么?”
没有回答,两人如同静默的夜。夜是黑而静的,面对面的俩人也一样沉默。
那相爱的心呢?也是默然的吗?
“或者,你想在我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祝福。我说,都能说。”
打破沉默的是暨然,可再次保持沉默的还是马嘉祺,暨然知道自己赌输了。
//
同年,马嘉祺替暨然打点好了德国的学校和生活公寓,托他那边的朋友多多帮衬照料她。
马嘉祺甚至还不及损失地帮暨然取得了那边最有利的资源,这样做是希望能够帮到她在德国一路顺风顺水。
这样做,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分开的那天,他未言片语,只是递给暨然一张卡。暨然没有拒绝,这样她自己也不会亏。尽管她早就清楚自己是什么性子但还是收下了,她可是倔到不会花里面的一分一毫的人。
机场人流嘈杂,他隔着人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Je suis désolé. Je t'aime." ³
法语轻轻地从马嘉祺的口中飘出,他并没有向前一步,暨然也没有回头。
//
2022年,暨然飞回到香港办事,回到了和马嘉祺初遇的地方。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竟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马嘉祺。再次见面时,他已成家立业,有了温柔可爱的妻女。
暨然眼尖地察觉到马嘉祺现穿着的一件黑色风衣,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件外套。那是她每见他穿一次就夸一次的那件黑色风衣,亦是他们在一周年纪念日晚上她买给他的第一件黑色风衣。
倚靠在车旁的马嘉祺,眉眼间尽显疲惫,眼底乌青难掩疲倦。暨然站在原地,看着他将可爱的女儿抱在怀里,女生温柔地抚平他皱起地眉头,随后挽住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上。
//
暨然转身时,泪早已浸湿了眼眶,发红的眼角不断地落下泪珠。闭上眼,浮现的全是马嘉祺那么的一个人。
他的经济条件无可厚非地好出自己很多,人生阅历较自己是更为老练沧桑的。如此斯文得体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会耐心地像在哄小孩,会指导自己的人生规划,将他多年的经历所悟出的道理全盘托出地教给自己。带自己开阔眼界,送自己价格不菲的礼物,让自己对想用金钱欺骗涉世未深的女孩的人嗤之以鼻。
人们常说,爱人如养花。可是亲爱的,马嘉祺不是将暨然养成他喜欢的模样,而是让暨然开出自己向往的花。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
大家都体面一点。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End―
¹•"Je t'aime.":我爱你。
²•"Ich liebe dich auch. Heirate mich.":我也爱你,娶我。
³•"Je suis désolé. Je t'aime.":对不起,我爱你。
灰色地带13-14
文严//《灰色地带》13 14
恶劣小少爷文x隐忍私生子严
146三角 骨科 介意三角勿入 自行避雷
13
刘耀文的十六岁生日是在家里办的,请了一群狐朋狗友来了别墅,外面停的都是昂贵的超跑,说是给刘耀文过生日,实则暗地的较量更是不少,看看谁的车贵,谁的女朋友漂亮性感,又讨论着自己老爹拿下了城东哪块儿地皮,商议着再建几栋高楼。一群毛头小子拿着自己老爹半辈子的心血比较,非要争个高低,搏个面子。
陈卫来的算是晚的,他到的时候别墅里待了不少人,客厅里剩了些平时和刘耀文来往比较密切的,室外涌...
文严//《灰色地带》13 14
恶劣小少爷文x隐忍私生子严
146三角 骨科 介意三角勿入 自行避雷
13
刘耀文的十六岁生日是在家里办的,请了一群狐朋狗友来了别墅,外面停的都是昂贵的超跑,说是给刘耀文过生日,实则暗地的较量更是不少,看看谁的车贵,谁的女朋友漂亮性感,又讨论着自己老爹拿下了城东哪块儿地皮,商议着再建几栋高楼。一群毛头小子拿着自己老爹半辈子的心血比较,非要争个高低,搏个面子。
陈卫来的算是晚的,他到的时候别墅里待了不少人,客厅里剩了些平时和刘耀文来往比较密切的,室外涌着不少人,开着香槟在泳池边舞动身体,吵得人耳朵阵痛。陈卫穿过人群咧着张嘴,把带来的新款名表撂在刘耀文面前的茶几上,半坐在附近的电视柜上,“文哥,这岁数终于是赶上哥几个了。”
刘耀文眯了眯眼,笑了下,端着玻璃杯喝了两口凉水,正想着回话,客厅里略微喧闹的氛围突然有些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面的楼梯望去,明显刚睡醒不久的严浩翔,顶着一头略微凌乱的头发,身上还穿着再为普通不过的睡衣。
站在楼梯上的严浩翔停了脚步,微微睁开眼打量了下此情此景,扶着扶手的手抓了下头发,正打算掉头再回房间,身后传来调笑的凉飕飕的话语,“严少不下来喝两杯?”
严浩翔微微偏头看了眼正笑得一脸灿烂的陈卫,神色淡淡,似乎丝毫不受这人阴阳怪气的影响。众人见刘耀文没说话,再加上刘耀文讨厌严浩翔这事倒也算是心知肚明,有几个胆子大点儿的也出声打趣,带着几分嘲笑之意。
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说来说去也是事实,他严浩翔历年的生日确实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阵仗,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刘耀文坐在底下,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没有一丝要给他个台阶下的意思。严浩翔微微叹了口气,拖鞋趿拉着楼梯,众目睽睽之下穿了件条纹睡衣,走进了一群名牌高奢之中。
“喝几杯?”
大概是没想到严浩翔会这么爽快,陈卫愣了下,严浩翔挑了下眉毛,“十六杯,行吧?就当是祝我弟弟生日快乐。”
严浩翔顺过酒架上的红酒,一口气倒了一排的红酒杯,正抬手欲端起一杯酒,一双骨节分明、比他大了一寸的手摁住了他的手,他和刘耀文的肤色差很大,手型差也略大,刘耀文过快的发育和成长,衬得他反而不像一个哥哥。甚至那一秒钟,他也恍惚了一下,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才刚刚满十六岁的弟弟。
“你不用喝。”
刘耀文的声音刻意压低,话语里说不出带了什么情绪,另外一只手托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慢慢递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冷水,下一秒就把水杯递向了严浩翔的嘴。
“喝这个。”
他总觉得这气氛有点暧昧,愣了半会儿,伸手推开了刘耀文的手,强硬的端起了红酒杯,把桌上摆着的十六杯红酒一杯不落的喝了个干干净净。严浩翔放下最后一个杯子时,微微抬眸看向了神色有些冷的刘耀文,视线打转,最后还是落在了刘耀文手里紧紧捏着的那杯水。
严浩翔还没有下一个动作,刘耀文的大拇指就先一步摁上了他的唇,一点一点拭去了他唇边留下的红痕。
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抹过唇瓣,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距离暧昧又缱绻。刘耀文望着严浩翔的脸微微出神,脑海中浮现着许多情景,譬如他们第一次在学校的时候,那桶刺骨的冰水勾勒出严浩翔的身体曲线,又像是赛车那天严浩翔腕边的金属纽扣,又或许是严浩翔在厕所里被打的浑身是伤也不肯低半分头,是雨中严浩翔冷淡的神色,是昨夜互呛后他依旧告诉他生日快乐。
原来他的哥哥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有很多人跟他说生日快乐,可是刘耀文觉得没有一句能够抵上严浩翔的那一句。
明明他对严浩翔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明明相较于他刘耀文光彩照人的人生,严浩翔的人生甚至可以说是痛苦苦涩的,这就像是被困在泥沼里的已经麻木的孩子,对着冲他扔泥巴还不知疲倦的孩子说,早点回家,不要害怕黑。
严浩翔不动声色的挣开了,只是瞥了刘耀文一眼。今天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他不想闹出什么难堪。在刚刚一群人的嘲讽中,严浩翔也觉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连活着就已经很痛苦了,何必再说生日。
他快步回了楼上,听着没多久楼下的动静就小了,大概是刘耀文没了兴致,草草驱散了人,倒也好,还得严浩翔一个清净。严浩翔脑中还不断回顾着之前的事,试图找出有哪些不对劲,让这件事情慢慢演化成现在这样。
刘耀文母亲的去世,严浩翔母亲顺理成章的上位,他的到来,刘东海的态度,照片,恶意p图造谣,慢慢浮出水面的过去,还有那个从未露出一点痕迹的男人。
严浩翔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断的思绪被两三声敲门声打断,严浩翔光着脚去开了房间门,已经换上了睡衣的刘耀文正站在他的门外。
“严浩翔。”这是刘耀文为数不多的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严浩翔抬了下眼,和刘耀文对视上。用神情示意着他快些说。
没有得到话语,相反,来得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吻,几乎是不容许严浩翔反抗的,力气大的出奇的刘耀文用力摁着了严浩翔的两只手,死死的抵在墙上,为了扼制严浩翔乱动的腿,他用膝盖强势分开了严浩翔的两腿,抵着一条腿,压下他乱动的动作。
他思绪乱的像一团没能舒展开的毛线,连带着全身上下都是麻的,昨天被咬破的部分又一次出了血,又是一次快感与痛苦并举的接吻。刘耀文嘴里掺着血味吻了严浩翔很久,直到严浩翔慢慢开始停止挣扎,像一个僵硬的木头一样任由他发作。
刘耀文慢慢停了动作,大手揽过严浩翔的腰间,抱着这人,将下巴抵在了严浩翔的肩头,抱了他个满怀。刘耀文一句话都没说,任由着严浩翔在他怀里,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刘耀文依旧在回味刚刚那些时间里,他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他慢慢张开了手,下一秒接受到的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严浩翔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毫不客气的打在他脸上,脸色黑的如锅底,脸上被一层深深的阴霾笼盖着。
“我警告过你了,刘耀文。”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看不上的竞争对手,是你眼里像个孽种一样的私生子,是被你无数次霸凌的对象。”严浩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句话,他依旧无法接受,无法忍受这种行为,他无数次忍耐下刘耀文的一切所作所为,无数次的容忍刘耀文一切言语调戏和过分的行为,可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忍了。他几乎感受了个切切实实,在吻他的时候,刘耀文那跳动频繁的心跳,还有之后那个不对味的拥抱。
刘耀文盯着严浩翔的眼睛,“所以呢?从头到尾只有我在讨厌你,现在我不讨厌你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记着,我讨厌你,刘耀文,听清楚了吗?”严浩翔一字一句的从牙关里挤出这些字句,说的无比认真,强而有力的四个字压迫着人的神经。
“所以?”刘耀文微微愣了一下,还是笑了,他不在乎严浩翔讨不讨厌他,他只知道他刘耀文现在不讨厌严浩翔,他渴望盼望着和严浩翔更进一步,只要他能做到和他更进一步,严浩翔讨不讨厌他又有什么所谓?
“我不在乎你讨不讨厌我。”
14
和马嘉祺约好的两天后很快就到了,严浩翔从二楼房间窗户跳下去,翻了个滚落地,身上还不免沾了一身土。他快步跑开,打了辆车去了巷子口。
天早就已经暗下来了,严浩翔看着巷子口边上马嘉祺的身影,有些模糊,尘封了很久的记忆在两天前被一沓照片打开,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故作平静的说出这些事,他知道马嘉祺又要难过自责了。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慢慢的走到了马嘉祺身边。
这人看着脸色并不算太好,穿着件短袖衬衫扎进了裤子里,神色疲倦,带着副眼镜,眼睛微闭,听见严浩翔来了的动静,才慢慢睁开眼。
“碘伏,碘伏的包装盒上装了针孔摄像头。”马嘉祺平缓又冷静的声音悄悄抚慰了严浩翔的情绪,严浩翔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沈臻的脸,口中也不禁脱口而出,“沈臻?”
马嘉祺望了他一眼,“沈臻没查出什么背景,碘伏是刘耀文的,沈臻只是转交。”
严浩翔静了半晌,回想起了那些吻,又回想起了刘东海还有严母的指责和羞辱。他一下子发不出声音来,这就是刘耀文口中的不讨厌他了,讨厌的标准真高。
“摄像头拍了我俩的照片,还恶意p了些,真假照片混在一块,外加三年前,你给我妈的解释,让她和刘东海觉得我和你的这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我被限制不能出门,不能见你,我所有电子设备全部被没收完了。”严浩翔低着声,安静的等待着马嘉祺的动静,马嘉祺整个人都陷入进了回忆中,他甚至可以想想出严浩翔在回到刘家之后面临了什么,又回想起因为三年前那些事,让严浩翔开始变得满身是伤。良久之后他还是慢慢张口准备说对不起,下一秒就被严浩翔打断了。
“哥,你已经自责了三年了,忘了它吧,可以吗?”
“对不起浩翔”,马嘉祺深深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涩,他犹豫、沉默,这是第一次严浩翔明摆着挑出这件事来告诉他别自责了,可是马嘉祺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他比严浩翔大了四岁,这四岁的差距和过早的成熟,让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呵护严浩翔的成长,他见证严浩翔在这个和烂泥一样的巷子口长大,见证着严浩翔生命中一切的一切不如意,可是无论生活多么困难,他马嘉祺永远为严浩翔敞开的怀抱,让严浩翔在糟糕的家庭、苦涩的人生中,依旧成长为了一个有韧性、坚强、心底存善的孩子。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三年前的雨夜给毁了。
马嘉祺这三年里看着严浩翔的变化,严浩翔一颗曾经只会苦恼作业有多难饭有多难吃的心,慢慢演化成了去思考走这样一步对不对,怎么样慢慢一点一点的把刘氏拿来,严浩翔这短短三年的变化就是一个痕迹,烙在他的骨头上,每每回想起都是一阵刻苦铭心的痛。
他一个纹身师,浑身上下却只有一处纹身,是为严浩翔纹的,没人知道那片纹身的存在,也没人知道纹身的真正含义是什么。纹在胸口的图案是一片茫茫大海上孤独无依的船只。
马嘉祺只觉得胸口又一次火辣辣的刺痛,他的船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归岸?
严浩翔生命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堪堪折断,漂泊的船唯独那一次没能回到港湾,自此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毫无方向的漂流。
严浩翔很少见马嘉祺掉眼泪,或许说是马嘉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他印象中的马嘉祺太强大了,可现在的马嘉祺眼里像是盛着泪,严浩翔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侧有没有眼泪滑落,但是他很清晰的看到了,马嘉祺现在,很痛。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马嘉祺,严浩翔知道他一直很自责,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把痛苦的一面展示给严浩翔看过,只有自责。严浩翔不懂马嘉祺对他的这种复杂的情感是什么,或许连马嘉祺自己都不清楚。严浩翔半攀上马嘉祺的腰,宽慰式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就像曾经马嘉祺那么安慰他一样。
“哥,我在呢。”
马嘉祺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情绪,独自冷静了许久,压低着声音,“常叔走了,就在昨天。”
“怎么会这样?”严浩翔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马嘉祺今天看起来这么疲惫。
“续了这么久的命,昨天说断就断了,医院不肯给药,无论我出多少,一点也不给。”
常叔是马嘉祺的养父,当年常叔离了婚,带着常青来住小巷,遇到了无家可归的马嘉祺,尽管自己生活窘迫,还是咬咬牙把马嘉祺收了,一养就养到了十五岁。后来常叔被人陷害坐了几年牢,那家人给了一笔钱打发常青,把常青送去了美国读书,马嘉祺一个人做学徒,学纹身,再到后来开纹身店,他赚的越来越多,可是常叔在牢里得了大病,要保外就医,这些年他赚来的所有的钱全部用给常叔买药,治疗。一条命纯粹靠钱吊着,而常青依旧没有踪迹。
马嘉祺依旧住在那二十平米的破房子里,几年了,对严浩翔、常青的愧疚就像一把枷锁把他困在原地,明明他能够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他有人脉,会社交,处事圆滑,朋友多消息灵通,朋友里也不乏有钱人,可他就是没有钱,没有退路。
一切一切的事情都像一股没法抵抗的海浪,把他们两个人打的措不及防。
马嘉祺最后还是点了根烟,两个人都缄默着,不说话,微弱的火星闪闪烁烁,云雾缭绕间看不清人的脸色,严浩翔微微偏过头去,口中还带着未吐出的气,压着一个带着苦涩烟草味的吻落在马嘉祺脸上,严浩翔脸上神色晦涩不明,他感受到马嘉祺的僵硬,凌厉的目光微微扫向不远处的人影,他知道站在那的是谁,是刘耀文。
严浩翔说不清这个吻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想在刘耀文那里,把这个误会贯彻到底。
他看见刘耀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马嘉祺僵硬的身子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严浩翔敛了下神色,看着马嘉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神情,他肯定也看到了,也许猜到了。多年的了解,本应该知根知底,可严浩翔此刻却觉得看不透马嘉祺。
马嘉祺苦涩的笑了一下,顺手掐灭了烟,微微叹口气,声音沙哑,“这边我会继续盯紧的。”
“回去吧,浩翔。”
没说再见,严浩翔拐出巷口,身影慢慢消失,马嘉祺试探性的伸出手指抚上脸颊上的那个位置,他扯了下嘴角,似乎脸颊上还带着余温。马嘉祺微微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严浩翔的眉眼,这种复杂的情感究竟该被一个怎么样的词来定义,在这像毛线团一样一团乱麻的情感中,什么占据了主导地位呢,是愧疚,是占有欲,还是不甘心?
是爱吧,嘉祺。
“浩翔,我没有退路了,你就是我的退路。”马嘉祺喃喃出声,摁下打火机,火苗一瞬间窜出来,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火光,他指尖夹着抽了一半的烟,再次点燃了烟头,有些脱力的倚靠在墙面上。
—TBC—
作者有话说:
严浩翔不同于其他人之处,他身上的魅力,他自信又强大,倔强隐忍,清高,天生一副骄傲的骨子,给刘耀文带来的是新奇、占有欲,缺爱的孩子在得到一点真诚的示意,只会想着占有,而不是呵护。
严浩翔一个人漂泊,人生被摧毁,痛苦的成长的经历是马嘉祺心头的一根刺,两个人灰色的人生在巷口这片地方交织,当一个人被抽离,另一个人的人生也会崩塌。
不用催我更,闲下来就会更新。
文严文
《春山孤儿院》
《入骨》
《野草疯长》
《德黑兰禁忌》
《借火》
《奔赴下一场日落》
《性空山》
《寄养关系》
《少年意》
《乌鸦情话》
《晚戏》
《温柔令》
《骤雨》
《沉舟》
《日不落坠落》
《叛逆男高》
《暗恋不会无疾而终》
《你好,刘夫人》
《逃出伊甸》
《脏脏熊》
《吸根烟,借个火》
《不合》
《他在勾引我》
《哄哄我》
《早恋吗,弟弟》
《我们离婚了》
《擦伤》
《潮湿海》
《抗体》
《这男配我不当了》
《桃色肌理》
《不熟》
《翔哥今天掉马了吗》
《虎口脱险》
《我的主唱大人》
《包子豆浆》
《连月光都闭上眼...
《春山孤儿院》
《入骨》
《野草疯长》
《德黑兰禁忌》
《借火》
《奔赴下一场日落》
《性空山》
《寄养关系》
《少年意》
《乌鸦情话》
《晚戏》
《温柔令》
《骤雨》
《沉舟》
《日不落坠落》
《叛逆男高》
《暗恋不会无疾而终》
《你好,刘夫人》
《逃出伊甸》
《脏脏熊》
《吸根烟,借个火》
《不合》
《他在勾引我》
《哄哄我》
《早恋吗,弟弟》
《我们离婚了》
《擦伤》
《潮湿海》
《抗体》
《这男配我不当了》
《桃色肌理》
《不熟》
《翔哥今天掉马了吗》
《虎口脱险》
《我的主唱大人》
《包子豆浆》
《连月光都闭上眼》
《后知后觉喜欢你》
《败将》
《南山南》
《奶味威士忌》
《富贵闲人》
《嘉上眉梢》
《淹死月亮》
《要吻》
《囚禁玫瑰》
《带我流浪》
《西川回忆录》
《葬给青春的信》
《我们BE了》
《绝对占有》
《我的无常兄弟》
《葡萄软糖》
《再无他》
《饲养一只猫》
《我等春雷》
《想咬你一口》
《枯木逢春》
《不封冻》
《红山茶》
《乌鸦嘴》
《影子爱人》
《时局运转》
《亲亲我》
《别撒娇,没用》
《我的男友有尾巴》
《纸玻璃》
《炽夏》
《不落俗》
《猫猫》
《月亮是我掰弯的》
《欲望沼泽地》
《私心予你》
《穿越时空拥抱你》
《聪明傻瓜》
《你就是被翔哥吃的死死的》
《碎京录》
《肆意痛生》
《Two Punks In Love》
《我戒不掉你》
《爱上层楼》
《月亮玫瑰》
《云遮住月亮》
《我疼,你哭什么!》
《命中注定》
《万重山》
《伸手摘星辰》
《红色大门》
《偷窥期》
《这个杀手不太冷》
《乖宝》
《假象》
《有病》
《反攻》
《重庆海》
《艳火》
《如果痛也不记得》
《止战之殇》严文
《我把身体交给了风》
《欺与瞒》
《在一起》
《真相之下》
《昨日青空》
《吻痛》
《小骗子》严文
《二手玫瑰》
《落日玫瑰》
《睡到你了》严文
《逐渐升温》
《难哄》
《首选》
《AI》
《上流恋爱法则》
《奶桃娇娇》
《在你身边就失去超能力》
《冰刀纪实》
《白色黑暗》
《事后烟》
《天降意中人》
《饲狼守则》
《灿烂锋芒》
《逢凉野性》严文
《一不小心闯进了狐狸窝》
《七月台风不过境》
《关于不和男朋友互动这件事》
《请问选秀和导师谈恋爱犯法吗》
《青梅又竹马》
《第九所》
《刺激性接吻》
《风停耳边》
《致死浪漫》
《掌心蝶》
《谁说我爱你》
《坏小孩》
《吻春风》
《一枝春》
《单身游戏》
《完美爱情》
《野火烧》
《即兴蝶泳》
《直男游戏》
《饲养》
《约会在星期天晚上》
《公主可不是这么好哄得》
《停表错觉》
《折骨》
《旖旎情事》
《易感期小狗很难哄》
《难哄》
《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向阳肆生长》
《别紧张》
《狗狗》
《不爽》
《打架文学》
《高雅先生》
《寒战》
《情蛊》
《日月入怀》
《香》
《情爱事故》
《不应春》
《白日梦》
《默片》
《嘴倔之后》
《Lil Mom》
《撞号》
《抱一抱》
《速溶咖啡机》
《吸血鬼》
《死在告白前》
《走火》
《再任性也是我》
《fall》
《网吧》
《限时触碰》
《逃命之际》
《小男仆》
《爱有天意》
《show time》
《谁是猎手》
《狗狗性起难驯》
《礼物》
《纵火》
《乱我心者》
《称谓》
《白色衬衣》
《败者为尘》
《淡暖灯影》
《信徒》
《粘稠关系》
《枪吻》
《口欲病》
《好妹妹》
《猎手or猎物》
《吻刃》
《恣意沉沦》
《哥哥》
《想你不是两三天》
《小猫驯养守则》
《软猫》
《灵魂为爱震颤》
《狗狗诗人》
《假性侵犯》
《anypiace do个i》
《桃色枷锁》
《Love Leave For Me》
《最佳驯手》
《惹花》
《赎罪》
文严文
文严文
《寄养关系》
《强行掰弯》
《败将》
《碎京录》
《南山南》
《肆意痛生》
《奶味威士忌》
《富贵闲人》
《我戒不掉你》
《落上眉梢》
《爱上层楼》
《淹死月亮》
《月亮玫瑰》
《要吻》
《云遮住月亮》
《囚禁玫瑰》
《我疼,你哭什么!》
《带我流浪》
《命中注定》
《西川回忆录》
《万重山》
《葬给青春的信》
《伸手摘星辰》
《我们 BE 了》
《红色大门》
《绝对占有》
《偷窥期》
《我的无常兄弟》
《这个杀手不太冷》
《葡萄软糖》
《乖宝》
《再无他》
《假象》
《饲养一只猫》
《有病》...
文严文
《寄养关系》
《强行掰弯》
《败将》
《碎京录》
《南山南》
《肆意痛生》
《奶味威士忌》
《富贵闲人》
《我戒不掉你》
《落上眉梢》
《爱上层楼》
《淹死月亮》
《月亮玫瑰》
《要吻》
《云遮住月亮》
《囚禁玫瑰》
《我疼,你哭什么!》
《带我流浪》
《命中注定》
《西川回忆录》
《万重山》
《葬给青春的信》
《伸手摘星辰》
《我们 BE 了》
《红色大门》
《绝对占有》
《偷窥期》
《我的无常兄弟》
《这个杀手不太冷》
《葡萄软糖》
《乖宝》
《再无他》
《假象》
《饲养一只猫》
《有病》
《我等春雷》
《反攻》
《想咬你一口》
《重庆海》
《枯木逢春》
《艳火》
《不封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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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茶》
《止战之殇》严文
《乌鸦嘴》
《我把身体交给了风》
《影子爱人》
《欺与瞒》
《时局运转》
《在一起》
《亲亲我》
《真相之下》
《别撒娇,没用》
《昨日青空》
《我的男友有尾巴》
《吻痛》
《纸玻璃》
《小骗子》严文
《炽夏》
《二手玫瑰》
《不落俗》
《落日玫瑰》
《猫猫》
《睡到你了》严文
《月亮是我掰弯的》
《逐渐升温》
《欲望沼泽地》
《难哄》
《私心予你》
《首选》
《穿越时空拥抱你》
《聪明傻瓜》
《上流恋爱法则》
《你就是被翔哥吃的死死的》
《奶桃娇娇》
《粘稠关系》
《枪吻》
《口欲病》
《好妹妹》
《猎手 or 猎物》
《吻刃》
《恣意沉沦》
《哥哥》
《想你不是两三天》
《小猫驯养守则》
《软猫》
《灵魂为爱震颤》
《狗狗诗人》
《假性侵犯》
《 anypiace do 个 i 》
《桃色枷锁》
《 Love Leave For Me 》
《最佳驯手》
《惹花》
《赎罪》
《春山孤儿院》
《入骨》
《野草疯长》
《德黑兰禁忌》
《借火》
《奔赴下一场日落》
《性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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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情话》
《晚戏》
《温柔令》
《骤雨》
《沉舟》
《日不落坠落》
《叛逆男高》
《暗恋不会无疾而终》
《你好,刘夫人》
《逃出伊甸》
《脏脏熊》
《吸根烟,借个火》
《不合》
《他在勾引我》
《哄哄我》
《早恋吗,弟弟》
《我们离婚了》
《擦伤》
《潮湿海》
《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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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脱险》
《我的主唱大人》
《包子豆浆》
《连月光都闭上眼》
《后知后觉喜欢你》
《在你身边就失去超能力》
《冰刀纪实》
《白色黑暗》
《事后烟》
《天降意中人》
《饲狼守则》
《灿烂锋芒》
《逢凉野性》严文
《一不小心闯进了狐狸窝》
《七月台风不过境》
《关于不和男朋友互动这件事》
《请问选秀和导师谈恋爱犯法吗》
《青梅又竹马》
《第九所》
《刺激性接吻》
《风停耳边》
《致死浪漫》
《掌心蝶》
《谁说我爱你》
《坏小孩》
《吻春风》
《一枝春》
《单身游戏》
《完美爱情》
《野火烧》
《即兴蝶泳》
《直男游戏》
《饲养》
《约会在星期天晚上》
《公主可不是这么好哄得》
《停表错觉》
《折骨》
《旖旎情事》
《易感期小狗很难哄》
《难哄》
《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向阳肆生长》
《别紧张》
《狗狗》
《不爽》
《打架文学》
《高雅先生》
《寒战》
《情蛊》
《日月入怀》
《香》
《情爱事故》
《不应春》
《白日梦》
《默片》
《嘴倔之后》
《撞号》
《抱一抱》
《速溶咖啡机》
《吸血鬼》
《死在告白前》
《走火》
《再任性也是我》
《网吧》
《限时触碰》
《逃命之际》
《小男仆》
《爱有天意》
《谁是猎手》
《狗狗性起难驯》
《礼物》
《纵火》
《乱我心者》
《称谓》
《白色衬衣》
《败者为尘》
《淡暖灯影》
《信徒》
灰色地带01-02
搬运——《热恋君》老师的,很多宝宝看不了,我就发出来了,勿上升
同父异母校园转都市 私设如山
146大三角 主线文严文
“我是你哥。”
《灰色地带》
C1
冰凉的冷水从高处直愣愣的泼下, 刺骨的寒意自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中, 惹得他全身冰冷。湿透的衬衫紧紧黏着身体, 顺着发丝流下的水珠淌在脸上, 滑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高楼处一只铁桶被人弃之不顾, 直直砸在了严浩翔的头顶。袭来的疼痛感让严浩翔吸了一口凉气。恍惚的视线中所见到的世界天昏地暗,四周尽是嘲笑和讥讽之声。
严浩翔站稳身子, 缓缓睁...
搬运——《热恋君》老师的,很多宝宝看不了,我就发出来了,勿上升
同父异母校园转都市 私设如山
146大三角 主线文严文
“我是你哥。”
《灰色地带》
C1
冰凉的冷水从高处直愣愣的泼下, 刺骨的寒意自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中, 惹得他全身冰冷。湿透的衬衫紧紧黏着身体, 顺着发丝流下的水珠淌在脸上, 滑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高楼处一只铁桶被人弃之不顾, 直直砸在了严浩翔的头顶。袭来的疼痛感让严浩翔吸了一口凉气。恍惚的视线中所见到的世界天昏地暗,四周尽是嘲笑和讥讽之声。
严浩翔站稳身子, 缓缓睁开了眼睛, 轻笑了一声, 嘴角泛着冷意的微笑在此刻却成了别人的笑柄。周围的讥讽之声越发的多, 严浩翔瞳孔之中闪过一层冰冷的精光, 又快速被他压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围观了许久倒是觉得索然无味, 人群便逐渐散去。
过了没多久的操场上仅有寥寥数人, 严浩翔见
此, 高高的仰着头望向方才往楼下倾水的楼层。果不其然, 一个修长的身影此刻正站在那里, 眼底带着洋洋自得的笑意, 尖锐而犀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严浩翔的身影。
他就是要让他过不下去。
严浩翔注视着刘耀文高高在上的身影, 讽刺的笑容在脸上徐徐绽开, 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连隔着高楼的距离, 刘耀文都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厌恶往这里投射而来。不想再与刘耀文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的严浩翔, 随意的撩了一把头发, 在刘耀文炽热的目光之下往校门外走去。
湿漉漉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凉意伴着头顶难以忽视的疼痛让他的神经跳了好几下。想到刘耀文的一副嘴脸, 他不屑的轻哼一声, 嘴角微微弯起, 轻声道出二字。
“幼稚。”
说起来, 严浩翔也算是刘耀文的哥哥, 对于严
浩翔这个在小学初中都一个人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 多了一个弟弟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排斥感。可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哥哥便令年少意气风发的少年心生不服, 再加上严浩翔的母亲着实刻薄, 便顺水推舟的对严浩翔生了几分敌意。
刘耀文本就是正室所生, 奈不住刘父生性风流, 同母亲结婚之前还有个相好, 还有了个孩子, 可刘父却浑然不知, 硬生生是在几月之后娶了刘耀文的母亲, 可怜的也是严母与刘父卿卿我我了三四年, 却连个名分都没能捞着。
他今年十七岁, 母亲意外过世, 这偌大的刘家更是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打点, 可刘父已无心再娶, 便接来了严浩翔的母亲, 苦等了十七年的严母终是熬到了头, 看着严浩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家孩子已经同刘耀文一般大, 但若是将孩子带去, 定会落人把柄, 便心一狠, 将严浩翔弃下以刘家女主人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回去了。
那天严浩翔心中没什么波澜, 眼睁睁看着母亲仍旧是一顿哄骗, 又一次离了他去。严浩翔自
认对他的父母没有什么情感, 虽说严母一个人艰难的把他拉扯到大, 可母亲的为人是他最为清楚的, 做人尖酸刻薄, 唯利是图。这样的母亲, 不要也罢。至于那个让自己在乱巷生存了十七年的所谓的父亲, 他更不想要。他唯一想要的, 就是资金雄厚的刘氏。
之后这事莫名其妙被人捅了出来, 严浩翔被接到刘家, 眼睁睁看着严母在刘父面前哭了整整两个小时, 活生生的卖惨希望这事如此翻了过去, 他冷眼旁观着, 视线倏然对上已经盯了自己良久的刘耀文, 那人的眼睛皆是不符合年纪的阴翳, 压着沉沉的黑水死死盯着严浩翔。又在片刻后冲他粲然一笑。
这一反差, 连自诩诡计多端的严浩翔都一时琢磨不透, 不过这几日, 严浩翔倒算是明白了,那一笑不过是少年意图恶整他的恶趣味。
要玩? 他严浩翔从来没有怕过。
这偌大的刘氏, 继承人仅有他严浩翔和刘耀文, 到最后争个你死我活, 鱼死网破, 严浩翔
也不害怕。他已经在黑暗而又肮脏的地方走过一遭了, 就算再次被践踏进泥土里, 重新拖扯回暗不见日的深渊之中, 他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东山再起。而今, 他拥有刘氏长子的身份, 也并非偶然。
总有一天, 他严浩翔会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个私生子的头衔, 光明正大的坐上刘氏家主的位子。让那在乱巷生活中, 每日每夜都有肮脏的老鼠在房间中乱爬, 被熏黑的白墙上尽是油渍, 整个巷子都处于被混混霸凌的生活, 彻底滚出去吧。
严浩翔将嘴角的笑拉了下来, 手中的校服外套在脸上狠狠擦拭了几下, 无视了那湿漉漉的衬衫, 将校服套上。待着头发自然风干后, 严浩翔才转身回了学校, 却不料刚进学校大门, 便直接撞上了正欲出来的刘耀文。
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打算从旁边闪过。可那人却随着他的步伐, 严浩翔走哪边他就往哪边闪, 终是有些不耐烦, 严浩翔停下脚步, 猛的抬头看着刘耀文, 眉眼之中尽是压抑着的不耐烦。
“滚开。”
严浩翔冰冷冷的吐出二字, 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这人活活剜碎。大概是生了几分趣味, 刘耀文这才留意到, 严浩翔那被揉的杂乱无章的头发松松蓬蓬, 给本就是俊秀的他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打量下去, 仍有些透的白衬衫隐隐约约露出胸前的红点, 下方是依稀能辨出轮廓的腹肌。
他舔了舔唇, 眉毛一挑, 将视线落在严浩翔白嫩的脸上和那嫣红的薄唇, 再加湿//身的模样, 更让人平生一亲芳泽的欲望。
“严浩翔, 要不你跟我吧。我能让你在学校受到和我一样的待遇。”
刘耀文话语落下, 凑近严浩翔的身子, 本是同岁的少年, 甚至面前这人还比自己大上一岁,可自己仍旧是比这人高了几分。他低低头看着脸上一片冰冷的严浩翔, 大手覆上他的背脊,直线下滑抚//着严浩翔的臀//部, 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不错的手感惹的他一声低笑。
严浩翔的眼神越发的冷, 见着完全一副痞相的刘耀文, 从小便是富家子弟, 这心中的劣根早就扎驻于心。这幅顽劣的模样更是令他有些反感。
“不知道刘家大少爷想让我怎么跟?”他鼻腔中发出了不屑的轻哼声, 尖酸刻薄的语气中特意加重了刘家大少爷的音调, 讽刺着面前这人的行为。手滑过腰际, 覆上刘耀文的手, 带动着他的手掌一寸寸抚摸着。
“这样吗? 不够的话, 这样如何? ”严浩翔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刘耀文闲置的手, 轻搁在自己的胸膛上缓缓下滑, 直至小腹下, 他眼神中蓄着玩味的精光, 显露了几分少年的顽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 瞳中尽是清明。
“你可还满意哥哥? 嗯? ”故意压低的声音带了几分磁性, 上扬的语气更是添了些性感。每一个字眼从齿缝中流露出都带着暧昧的味道,配上严浩翔的脸, 可谓是摄人心魄。
刘耀文的神色一凝, 随即轻笑出声。
哥哥?
他可从未承认过刘氏有两个继承人。只要他不承认, 没人能把严浩翔给载进刘家户口。
刘耀文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 蓄着多情的眼于此时沾染上了几分世俗的讥讽之气, 不屑的神色晕开在瞳孔中逐渐延伸。他又凑近了严浩翔的耳畔, 热气肆意喷洒着。“我可从没说过你是我哥哥, 同样的, 这所学校之中所有的富家子弟, 都不会承认你是刘氏的长子, 甚至会践踏你, 将你踩在泥地里永不得翻身。能够让你脱离这般苦海的, 只有两个选择。第一, 杀了我, 第二, 从了我。”
“但是, 第一种, 永远不可能。”
话毕, 刘耀文扬袖离去, 剩严浩翔一人待在原地。正午的太阳正是刺眼之时, 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 干了过半的衬衫也差不多快恢复原样, 严浩翔扭了扭头, 看着刘耀文已经远去的
身影, 眼底的情绪宛如海啸正发作之时, 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汹涌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瞳孔中的清明。
既然如此, 那刘氏, 他拿定了。
“到底鹿死谁手, 一切都还未成定数。”
C2
喧闹的道路上被飞奔而过的跑车卷起一阵狂沙, 昏黄色的沙粒随着风尽情跳动着, 刺破耳膜的欢呼与尖叫声为这场疯狂的赛事抹上浓重的色彩, 零散在地的各式各样的内//衣混在沙土中。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尽情的跳动着, 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无人治辖的野区赛道像是打破禁忌的一片天地, 在这里, 他们玩了命的玩儿, 玩了命的疯。飘动着的彩旗尽情挥舞着, 赛道之上是两辆颜色不同的跑车, 昂贵的车子在此时此刻更令人激动。刘耀文带着墨镜, 将油门一路踩到底, 冲着侧旁的黑色跑车狠狠撞了过去, 本是
陡峭的山路, 又未经特殊加强巩固, 那辆黑色跑车差些许就直接掉了下去。
车上的人恨恨的咬着牙, 打转着方向盘, 看着前方仅剩下的一个车尾。刘耀文依旧是玩了命似的加速, 宛如在平坦的路上行驶着一般, 若不是那随着路况不平而颠簸的车子, 他们几乎真的以为这是一场在正规赛场上的比赛。
他狠狠心追了上去, 却还是被领先的刘耀文先通过了终点。
“刘耀文你个疯子。”赛车的人愤愤不平的将手套砸下, 气喘吁吁的瞪着依旧坐在车内, 接受者所有人的祝贺的刘耀文。那人将墨镜拉下来一点, 对上那人的视线, 转而不屑的扭过头去, 拿起了早已响了半天的手机。
刚接听电话后, 便是管家急切地恳求。
“少爷, 老爷让我通知您尽快回来, 今天是大少爷的欢迎会, 您万万不能缺席。”
他眉心一跳, 才恍然顿悟的想起今天是严浩翔
的欢迎会。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嘴巴张了张, 正欲回答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顽劣的想法从脑中闪过, 他狡黠的笑了一下。
“让严浩翔亲自来C区的赛道, 不然我就让所有媒体都知道, 刘家的私生子大少爷与我不合的事情。”话毕便掐了电话, 静坐在车上等着严浩翔的到来。他知道严浩翔一定会来。
接收到管家的消息后, 严浩翔并不觉得有些什么惊讶, 像刘耀文那种性子充满了劣根的人,不做些恶趣味的事情绝不会妥协, 果不其然听到了管家后来补充的刘耀文的要挟, 他就知道, 刘耀文可不会给他什么选择的机会。
草草套上一套黑色燕尾的礼服, 便让管家带着去了C区, 果真乱的不成样子。在靡//乱的环境下, 严浩翔能清晰的听见四处都是女人的喘///息声和男人的低///吼声, 另外的人都聚在一起为下一场赛事欢呼而尖叫着, 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鲜红的跑车, 一眼看过去严浩翔便知道, 那就是刘耀文的车。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 不难发现刘耀文是一个喜欢鲜艳的颜色的人, 总是穿的亮噌噌, 身上总是闪着光芒, 配合着自带的气质, 完全就是天之骄子。
走进叩响刘耀文的车窗, 漆黑的车窗缓缓落下, 刘耀文那张包含着戏谑的情绪的脸逐渐浮现。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一身酒红色西装, 在麦色皮肤的衬托下, 显得尤为性感。凌乱的头发肆意的散着, 略有些轻浮的眼神投射到严浩翔的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 西装裤笔挺的达至脚踝, 显得腿更加修长笔直。袖口两个亮眼的金色扣子闪烁着光芒, 内衬的白衬衫露出小小的一截的袖口, 整个的着装与发型都将严浩翔本身所携带的清冷, 刻画得更甚。刘耀文的喉结滚了滚, 对上严浩翔已有些不耐的眼神。
“走。”冰冰冷冷的从齿缝间吐出一字, 当机立断的堵住了刘耀文想说的所有废话。
不恼的刘耀文悠悠的看着严浩翔开口, 语句中都带着些嘲讽与恶意。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是你哥。”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刘耀文嘴角噙着的笑意终化为须有。他面无表情的提出了条件, 紧紧看着严浩翔的表情变化。
“和我比一场, 赢了, 就跟你回去, 输了,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浩翔紧蹙的眉头完完全全暴露了他此刻的不耐烦, 他慢条斯理的将袖口的扣子解开, 将袖口挽起, 露出白皙的手腕。
“好。”
似乎是没有想到严浩翔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刘耀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诧异, 却又瞬间的被压了下去。他玩味的嘴角上扬着一个不高不低的弧度, 向方才与自己赛车的人招了招手, 借来了车子。黑的发亮的跑车如同严浩翔的着装一样, 两人的跑车与着装都是黑红, 宛
如黑暗与光明的象征。
跟他玩, 就是找死。
空气寂静的可怕, 喧闹的人们噤了声, 虽是未曾耳闻过刘氏今日多出的一位私生的太子爷,但就此看来, 怕是狠绝的程度不亚于刘耀文。
旗帜随着哨声落下, 两道影子迅速的穿了过去, 黑与红相交织着, 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看着更像是上帝创作的一副鬼斧神工的画作。鸣笛声与爆发出的欢呼声交织着, 气氛又一次躁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的尖叫着, 观赏着此时此刻跑道上疯了一样的二人。
速度与激情给人带来的快感着实无法比拟, 严浩翔只觉得很久没有这么爽过了, 簌簌的风声刮过耳旁, 只听见侧旁的刘耀文说了些什么,还未来得及听清, 便已经随风而逝了。刹那间, 刘耀文猛打方向盘, 直冲冲的旋转了将近九十度, 车头直愣愣的撞了过去, 严浩翔眼神一凌, 立刻踩了油门, 这才毫发无损。
身后的红色跑车在距离的那一段距离之后, 便立刻冲了上来, 整条赛道之上, 严浩翔的车子呆在正中间, 本是可以通过两辆车子的赛道此时仅能通行一人。刘耀文冷笑一声, 沿着石壁开去, 疯狂高涨的速度和黑色跑车的挤压, 红色跑车完全处于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状态,车轮划在石壁上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凭借着从刚刚开始便一直踩到最大码的油门, 刘耀文的车子已经有了超过严浩翔的趋势。
碰! 的一声落地, 红色跑车稳稳当当的落了下来, 这时候已经处在了严浩翔前方的位置。那人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索性也将油门踩到最低冲着那红色的车尾硬生生撞了上去。强烈的撞击促使其方向紊乱, 急打方向盘试图挽回失去平衡的车子, 严浩翔乘此机会冲上最后一个拐弯处, 上坡之时严浩翔调了最大的指数横冲直上, 直接的飞过了仍旧在努力行驶的红色跑车, 稳稳当当的冲过了终点线。
哨声立刻响起, 转眼, 红色跑车也随即跟上。急剧刹车后车轮摩擦过赛道, 发出刺耳的声音。刘耀文咬着牙踹开了跑车的门, 直愣愣的将严浩翔从黑色跑车之中揪了出来。紧紧抓着
严浩翔的手将其往黑色跑车上狠狠一推, 握紧的双拳险些要打在严浩翔的脸上。
“你他妈真是不要命的东西。”
严浩翔冷笑一声, 不屑和讽刺之意皆数显露出来。
“彼此彼此。想不到少爷的车技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景, 严浩翔又了解到了这个未来对自己有最大威胁的男人的性格特点, 输不起。也是, 这个年纪的少年本就是不服输的年龄, 说他们这群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与普通高中生不一样, 其实也不全对, 他们所拥有的性格特点都是一样的, 都是气血方刚的少年, 自然是不肯服输的。只不过相比之下, 这些富家子弟与平凡人拿来消遣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这番火上浇油让刘耀文心生怒火。
“你在挑衅我?”
严浩翔不动声色的挣开刘耀文的束缚, 将那辆红色跑车车门拉开, 脸上任何情绪已然消失。
“进去。”
愿赌服输, 刘耀文仍旧有些气愤的坐进了跑车, 等待着严浩翔从另一端上来。等进了车子之后, 严浩翔发动了引擎驱使着车子离开C区, 一路缄默的车内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仅是刘耀文一个人怒火中烧的呼吸声。
“你练过。”
“与你无关。”
刘耀文气急反笑, 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严浩翔, 语气极具有威胁的的一字一句说道
“严浩翔, 你说要是我现在上了你会怎么样? ”
这句话让严浩翔徒生恶心, 不好的记忆如同海潮一般接踵而来, 吞噬着他每一分理智的神
志。恶心。
他强压下内心的反感, 冰冷而生硬的声线回答着。
“我是你哥。”
爱到新世纪
*文严,农民文×知青严→后来一起创业,上世纪年代文设定,2.2w+一发完
*是新年的元旦贺文,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好运降临~
我要爱你爱到新世纪。
01
“王大爷,今天怎么这么吵啊?”刘耀文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总感觉今天粮油站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是这一批下乡的知青到喽。”
“不是说明天吗?”
“谁知道为什么提前了一天,怎么,你感兴趣啊小刘?现在村口聚集着人...
*文严,农民文×知青严→后来一起创业,上世纪年代文设定,2.2w+一发完
*是新年的元旦贺文,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好运降临~
我要爱你爱到新世纪。
01
“王大爷,今天怎么这么吵啊?”刘耀文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总感觉今天粮油站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是这一批下乡的知青到喽。”
“不是说明天吗?”
“谁知道为什么提前了一天,怎么,你感兴趣啊小刘?现在村口聚集着人呢,诶你还别说,新来的人里,有几个小姑娘是真的漂亮嘞,还有一个小伙子也长得挺俊。”
王大爷也没挤进去,刘耀文看王大爷为难,主动提出要帮王大爷挤进去买,拿着王大爷的粮票换了几斤米,王大爷和刘耀文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诶,就是那个,听村口那几个婆娘说,这批城里人里最俊的那个小伙子。”
刘耀文抬头望去,一个有些瘦,但是身高挺不错的男生被人群挤来挤去,看起来颇为滑稽。王大爷在旁边适时感慨,“哎呦,小伙子没怎么受过苦,在城里没和这么多人挤过吧,看上去就细皮嫩肉的。”
其实不是挤不过,是不好意思。
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刘耀文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一看就是被寄住的农民要求过来帮忙买点粮油的,刚来估计也给了这些知青点粮票*。
算了,反正帮一下也没什么,正好也好奇,不如搭把手帮一下,等挤到人旁边,刘耀文才看清了那个传说中“最帅的小知青”的脸。
确实很帅,鼻子很高,眼睛很大,头发还有点长,皮肤……比他在村里看过的很多姑娘的皮肤都白,确实唇红齿白的漂亮。被刘耀文帮了,松了一口气,王大爷在旁边夸刘耀文,“哎呦小年轻,你运气好喽,遇到俺们村小刘了,小刘热心肠的嘞,喜欢帮忙,村里好多姑娘都说喜欢他……”
后面这句话就没有必要说了,刘耀文脸皮薄,在人家知青面前被这样一通夸,实在是让他不好意思,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长得也特别帅的人,不过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听完后看向刘耀文的眼神有种赞许的意思,“嗯,谢谢你,而且你确实也挺帅。”
也,这个字用得好啊,刘耀文砸巴砸巴在脑子里一下子美了起来,不过想了想,又觉得用帅来形容自己还可以,形容对方有点不对,因为面前的人是又帅又漂亮,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的味道。
其实刘耀文夸人的话听过不少,夸他模样俊俏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可不知道怎么地,只是被面前这个人一说,话语在人家嘴里过了一圈,听上去都和有个钩子一样勾着人。
什么钩子不钩子的,刘耀文你天天都在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叫严浩翔。”严浩翔顿了一下,然后放慢了语速给刘耀文和王大爷解释,“严是严格的严,浩是浩瀚的浩,翔是飞翔的翔。”
“严浩翔,我记住了。”
“小严啊,你被分到哪个村民家里去了啊?”
严浩翔嘴里说出一个名字,刘耀文一愣。王大爷一听,拍了拍严浩翔的后背:“和小刘家挨着的啊!不错不错,正好也有个照应,这可真是缘分啊。”
等反应过来,刘耀文已经和刚认识的严浩翔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了。严浩翔住的那户农民家让严浩翔买了不少东西,很厚实一大袋。感觉就这么干走有些尴尬,刘耀文主动开口,和严浩翔不轻不重地尬聊了几句,才知道严浩翔比他还大一岁。
“我是真没想到翔哥你比我大一岁。”
“是你实在是太年轻了。”严浩翔一个没注意,抱着的一个东西已经被刘耀文拿走了,遇到这样热心的刘耀文,严浩翔也就没有继续推辞了。
刘耀文比严浩翔还要小一岁,本来以为来到这里后一切都让人难以预料,但是没想到会遇到很好的刘耀文,而且因为比他小一岁就乖乖叫他翔哥。
“耀文还没结婚吗?”
“什么啊,你,你难道已经结婚了吗?”
严浩翔的本意不是嘲笑他,不过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结婚,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和村口的李大妈一样的说辞,真是的。
“我也没有,只是觉得惊讶,你这么帅,居然还没结……”
“咳咳!”知青夸人都这么直接的吗?夸得刘耀文都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了,被呛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说了。”
“我没有,咳咳。”
严浩翔心想,看来是被口水呛到了,早知道不那么逗弟弟了。
人家还在帮你搬东西,也太没有良心了吧严浩翔。
严浩翔也不逗人了,等回到寄住的老乡家里,严浩翔正想着把人留下来喝口水什么的,刚才都呛着了,感觉应该缺这么一口水,可是等打开门,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在他的家里了。
刘耀文也没等严浩翔继续说,“我走了啊,翔哥,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就在你隔壁。”
“嗯,好,谢谢了耀文。”
“咳咳不用谢。”
刘耀文心里没滋没味地想着,给村里那群女娃子看到了,可不得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从城里来的知青,不笑的时候已经很好看了,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这可不能给翔哥知道了,哪有说男的漂亮的,这不是侮辱人吗。
02
“好累啊,以后我们就得过这个日子啊?”
被分到这户农民家里是因为这家还有个用来放杂物的闲置的屋子,于是这户人家被分了两个男知青。因为只是用来放杂物,所以这个房子几乎算是石头磊起来的,看起来不安全,也一点都不挡风,刚搬进去就看到还有个口子嚯嚯得漏风,这要是天热还好,天冷能把人冻得直哆嗦。
严浩翔在另一位男知青的抱怨声里洗漱,到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是在别人家,少说几句吧。”
那位男知青一下子就闭嘴了,确实,这还是在农民家里,让人家听到了,岂不是会立马把人赶出去,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人还是得艰苦奋斗啊。
“还看书呢?”
严浩翔扬了扬手里的小册子:“没看别的,看主席的语录呢。”
“这儿又没有别人。”
“……是我自己想看。”
“想在这里当村支书啊,你一个外来的人,想得美。”
严浩翔不想回这位同乡了,但是说了几句后也没了一些看书的心情,看了几页就上床了,闭上眼睛,还能听到风吹着那个豁口的声音。
严浩翔不太容易入睡,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容不得他选择。最后硬逼着自己入睡前,想的还是找一天一定要把这个房子给加固一下。
尤其是那个洞,一定得堵住了。
迷迷糊糊被叫醒下田的时候,严浩翔对于下乡的具有了更重的实感。
其实不是因为他没力气,他虽然看起来肤色白,眼睛又漂亮,原来在城里就经常被叫做书生,什么小白脸之类的话。但他也不是一个花架子。之前在读书的时候想着报效国家,一直在锻炼。
只不过相对于现在这样的工作量来说,那些锻炼稍微有些不够看。
中午的时候更热了,几家有媳妇的给对象送来了绿豆汤,严浩翔坐在树荫地下乘凉。太热了,流汗流得太多,顺着头发往下淌,被汗打湿后上衣贴在身上,黏糊糊得难受。热归热,这么晒的天,直接打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烫人。严浩翔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些很小的声音,说“城里来的人就是会勾引人,做那什么动作。”
简直莫名其妙,严浩翔热得很,没兴趣和人争辩。
“喝口水吧,你都热成那样了。”
“什么?”严浩翔刚一转头,就看到了蹲在他旁边的刘耀文。
刘耀文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一直干活也流了不少汗,他手里递过来了一个军绿色的水袋,严浩翔其实一直有洁癖,不过到了这里后,和刘耀文的熟识让他也没怎么在意洁癖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刘耀文帅得让他看着心里舒心?谁知道呢,他也是看脸的浅薄的人吧。
在阳光下,刘耀文的被汗打湿的肌肉微微地发着光,配上他那张野性十足的脸。虽然只是长得非常的具有攻击性,等一开口,就能感受到那种热心和朴实。
是特别好的好人。
严浩翔喝了一口水,压下了各种不应该的莫名的想法。
“第一天可能不适应,到时候我帮你一些吧。”
可这也太好心了。
严浩翔顿了顿,他觉得让人帮忙不太好,但是又觉得第一天完成的任务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吃力。“这……那就谢谢你了?”
他初来乍到,也没什么东西在手上,也没法给刘耀文什么,而且虽然说刘耀文热心,但是刘耀文在他旁边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对别人也如此热情的。这认知让严浩翔没来由地心情有些好,那些本来由于劳累而积攒的沉闷的情绪也散开了不少。
“你不想喝绿豆汤吗?她们除了带给老公孩子,还卖一部分绿豆汤呢。”迎来一批又一批姑娘们注视的目光,还有来自村里汉子们的嫉妒眼神后,严浩翔后知后觉他和刘耀文两个帅得很突出的人还集中到一起,确实是有些太惹眼了。惹眼的同时,他和刘耀文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坐着。其实这样坐着也很不错,只不过严浩翔总有种感觉,刘耀文似乎想要和他多说些话。
刘耀文问他:“你想喝吗?”
“我……还好吧。”其实严浩翔是有点想喝了,但是他有预感,他一说想喝,刘耀文立马就会给他去买了。钱也挣得不容易,这口绿豆汤也不是非要喝不可,这不是有水可以喝吗?
严浩翔自己不太能存得住钱,现在的情况下,手里更是没什么积蓄可以带在身上,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给自己买了。
刘耀文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也想对刘耀文好。
只不过“还好吧”这句话在刘耀文这里听起来就是想要喝,刘耀文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起身的动作太快,让严浩翔来不及阻止。
但是预想不到的事发生得更快。
“我不能收下。”严浩翔看了一眼还站着的刘耀文,此刻他为了拒绝过来给他送绿豆汤的姑娘,也站了起来,“小芳同志,这个汤我不能要。”
不过人既然送了,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我给你你就收下,我看你觉得对我的眼睛很好,怎么就不能给了,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拿着!”
于是严浩翔就有了一碗村里姑娘送的绿豆汤。
不知道为什么刘耀文好像有些不开心,也是,刘耀文长得也帅,可是刚才那姑娘来了这里后只顾着给严浩翔绿豆汤,一点没管旁边的耀文,心里不得劲也是应该的。还是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什么都写在脸上,被别人区别对待也容易挂脸。
严浩翔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刘耀文看起来真像是被人抢走糖的小孩子。
其实也不算小孩子,他们两的个子都不小了,但是严浩翔就是能从刘耀文这里看出点只有看可爱小动物和家里乖巧小侄子时候的那种可爱来。
最后在严浩翔的邀请下,刘耀文和他一人一半把这个绿豆汤喝了。
“人家姑娘送给你的,你怎么和我分着喝啊。”
“小刘同志,我们就是应该多多分享啊,你在说什么你的我的呢。我们社会,个人的就是大家的。”
刘耀文感觉自己怎么说都说不过严浩翔,果然是城里来的知青都是这样能说会道的吗?
那么知青都是像严浩翔长得这样吗?唇红齿白的,流了汗感觉整个人更水灵了,头发被汗打湿,被捋到后,估计严浩翔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村口那个叫吴小芳的,这里就属她最有自己的鬼主意,她肯定是看上严浩翔了,这谁会看不见啊?以前村子里帅的都是刘耀文这种类型,还第一次见城里来的帅的知青小伙呢。
这算是什么心情,嫉妒吗?那也不是,他不是这种狭隘的人。他只是想和严浩翔交朋友,看到严浩翔就觉得心情好,这不就是想和对方交朋友的意思吗?
接过来严浩翔喝了一半的绿豆汤,可能因为太热,严浩翔领口那边的衣服有些松,弯下腰的时候,刘耀文的眼睛不自觉地跟着,然后看到了里面的……
我在干什么啊!!!
刘耀文着急地拿着碗就往嘴里倒。
等严浩翔看向刘耀文的时候,就看到刘耀文直接把剩下那半碗绿豆汤,一下子全倒嘴里了。
见过吃饭喝水快的,没见过这么快的。
严浩翔忍了一会,还是憋不住问了,“耀文,你这么渴吗?”
这么渴还给他水袋,早知道刚才少喝一些了。
耀文果然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03
“争做先进,狠抓生产!”“争做先进,狠抓生产!”
开完思想报告会,严浩翔刚走出去,就看到有一个很难被忽视的刘耀文倚在走廊边上。
和刘耀文的关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一天不见都浑身难受的地步。
严浩翔很莫名地想着,幸好有刘耀文,在这里辛苦的时候,总会在看到刘耀文后就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了。
“今天来我家吃饭吧,我和你住地方的张伯说过了。”
“我又去你家吃,总是蹭吃蹭喝,你的粮票够你吃吗?”
“怎么不够了,你才是应该多吃点。”严浩翔一边和刘耀文并肩着回去,一边听着刘耀文关心他的话语:“你真的得多吃点,上次晕倒在田里吓了我一跳,肯定就是吃少了。”“没有,我没去找张伯问,但是你肯定没吃多少是吧?”“什么,当时我抱你过去的?你听他们说了啊,不过我那是太着急了,而且你也不重,我抱着也没什么感觉。”
等到了刘耀文家里,严浩翔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刘耀文家的院子里似乎蹲着一个人。刘耀文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到底哪里来的亲戚。
刘耀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刘叔。”
等用粮票打发走了人后,刘耀文看严浩翔好奇的眼神,一边择菜一边给严浩翔解释,“那是我爸那边的亲戚,我叫他二伯,小时候有段时间,大概一年吧,供我饭吃,运气好没饿死,所以我现在也想过给他养老。”
这是刘耀文的家事,严浩翔也不好多说,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刘耀文目前唯一的亲戚,那个二伯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除此之外,还看起来好吃懒做,还拿走了刘耀文自己辛苦干活挣来的粮票。
明明这里严浩翔和刘耀文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在严浩翔这里,他像才是刘耀文的亲人,心里烦着来占刘耀文便宜的亲戚。
“别担心,我有东西吃,你怎么一副担心把我吃穷了的表情。”刘耀文把严浩翔按在桌子前,然后就去做饭了。
刘耀文实在是有心理阴影,之前严浩翔不好意思在这里吃刘耀文这么多顿,于是提出来要帮忙,结果那要不是快把房子给点了,要不就是做出来的菜看起来无法下咽。
时间久了,刘耀文也就直接让严浩翔别客气,自己去那边做饭了。
刘耀文把菜端上来,“你很好奇吗?刚才我那个亲戚。”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
给严浩翔装了满满一碗饭,刘耀文把筷子递过去,“也没什么不想说的,你想知道吗?”
“嗯,我想要了解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停下来了,这句话说出嘴前在脑子里过一遍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说出口了,在刘耀文红了的耳朵根的提醒下,严浩翔砸巴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于是他的脸也升温了。
其实他和刘耀文到底是为什么成了这么好的朋友呢?
说朋友好像也不太足够,得叫知己,古时候伯牙钟子期那样的,但是又觉得他和刘耀文两个不会弹琴的,也没到伯牙钟子期那样高的地步。哦,他倒是会拉小提琴,不过很久不拉了。
而且,他和刘耀文有点像亲人,又不完全是亲人。
刘耀文像是他的弟弟,却又爱照顾人,让人觉得可爱的同时,还容易对着他有着非常强的责任心。
如果没有刘耀文,他也许现在也和其他知青一样,心情郁闷着吧。听说隔壁村有一个知青和人起冲突,冲动了,一下嗝屁了。
那几天刘耀文天天担心受怕,就怕严浩翔也心情不好想不开。严浩翔发觉了,那几天都觉得有些不理解,他在刘耀文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实在是刘耀文太过护着他,什么都紧着严浩翔来,严浩翔有力气,也能吃苦,就是长得白了些,被旁边一些小伙子骂小白脸,哪里弱不禁风到了那种程度,可是刘耀文就是觉得还是得护着才对。隔壁王婶羡慕说,“你享福啊,小刘可能干了,他家里一直他一个人,一直孤零零的,看着也可怜,估计一直想要一个兄弟,他和你啊,亲兄弟我看都没有那么亲的。”
想到这里,严浩翔又看向刘耀文,被盯得不好意思,雷打不动大口吃饭的刘耀文也受不住,“翔哥,怎么了,想和我说什么?”
“耀文,你……”本来想说刘耀文真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隔壁村王二狗被邻居姑娘英子拒绝时候的话,听说是“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不喜欢。”但是王二狗鬼哭狼嚎的,这种突然夸人好,就变成了拒绝的代名词。
怪怪的,反正不能和耀文这么说。
“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好看,一下子愣神了。”
说的话又不过脑子了,说完严浩翔看到刘耀文饭也不吃了,直接挡住了脸,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和调戏人小姑娘的流氓恶霸一样,这是什么话?看人帅看发呆了?
这也就幸好刘耀文是男的,是女的,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算作流氓罪了。
“天冷了,你们那房子还能住人吗?”刘耀文自己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严浩翔也就顺着这个抛出来的话题接了上去。“嗯,那个洞我们找东西堵上了,只不过其他的部分要动的东西太多了,我和他准备过几天好好修一下。”
“到时候修时候也找我帮忙,我找点砖头去,你和你同乡肯定不如我懂,到时候受伤。”
“知道了。”严浩翔被刘耀文担心的样子可爱到,“我也跟着陈大爷学了点盖房子,到时候简单的肯定都会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刘耀文一下子急了,对着严浩翔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急什么。”
只是逗刘耀文实在是有趣,严浩翔之前还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爱好。
临走前,刘耀文用布包着几个鸡蛋,很小心地捧到严浩翔面前,“院子里的鸡刚下的,我给煮熟了,你饿的时候吃。”
严浩翔下意识就是推回去,“你怎么不吃,你难道不想吃鸡蛋?自己留着,你已经给我很多东西了。”
“你多吃点,又瘦了。”
严浩翔不知道刘耀文这个推断是怎么得出来的,难道刘耀文的爱好就是把人养胖吗?“你才是要多吃点,你怎么都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你……”
“我没有瘦啊,我可壮实着呢。”
“你说是就是了?让我摸摸,最近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你不瘦才怪呢。”严浩翔实在是不想收这几个鸡蛋,现在大家吃饭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几个鸡蛋,那是容易吃到的吗?
结果,严浩翔这话一出,刘耀文不好意思地似乎是在做思想斗争,然后,把衣服扯起来一点,“你真要摸啊?”
……
严浩翔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顺手也摸摸?
严浩翔没有细想这里面的种种怪异的地方,直接上手了。
嗯,有肌肉啊,手感可以啊。刘耀文被摸得都在发抖,感觉马上整个人要熟得当场晕倒了。严浩翔恋恋不舍收回手,看着刘耀文一脸害羞得快要爆炸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这么容易害羞么还任由我摸?
虽然捉弄了一下弟弟后,严浩翔又后知后觉生出点愧疚来。
他还大刘耀文一岁呢,逗弟弟可以,可哪有这么逗的,和耍流氓一样。
“要不你也摸回来吧。”
“什么?”刘耀文的声音大得吓了严浩翔一跳。“我可以摸回来?”
怎么看起来比摸他腹肌时候更害羞了?严浩翔也不含糊,他们两个都是男的有什么害臊的,他直接把衣服下摆拉着往上掀起来一些,“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摸回来不就行了,我也有腹肌。”
特别白一小段腰,就这么在刘耀文面前晃啊晃啊。
严浩翔都这么说了,他肯定得忍不住摸一下,只不过如果他知道他摸完后会做什么梦,估计就不摸了。
“啊~”
“对不起,弄疼了吗?”
“没事。”只不过是没想到刘耀文摸人长没长肉,是直接掐着腰,刚才被摸着腰,一下子发出了有点变调的声音。严浩翔终于觉得他和刘耀文现在这样太奇怪了。
“你要摸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刘耀文如梦初醒,赶紧放开了,放开了后,手还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好白,摸上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敏感,严浩翔的身体好像有些微微地发抖。
“好了好了这下真证明了,你看,没瘦吧,别疑神疑鬼的,你下次也多给自己留点吃的,行吗?”刚才的氛围太过奇怪,严浩翔开始语无伦次地转移起了话题。见刘耀文就是不把鸡蛋拿回去,严浩翔叹了口气,从布包里掏出一个鸡蛋递给刘耀文,“好了,不让你拿回去了,给你一个自己留着吃,这还不答应我真的就生气了啊,我要这几个就足够了。”
等刘耀文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没想到他晚上会梦到什么。当他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梦到什么时候,他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里。
他怎么能这么想严浩翔!他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结果那之后,一连几天,刘耀文都刻意避开了严浩翔。每次迎上严浩翔疑问的眼神,刘耀文就在这种眼神里唾弃自己一次。严浩翔也贴心,没有来问他原因,在刘耀文又难过他不来问又担心他来问的矛盾的心情里,出事了。
“刘哥,刘哥,出事了!那几个知青住的那个石头房,对,就是翔哥住的那间,刚才塌了!”
04
刘耀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吵闹的人声像是与他隔着一层水膜一样,进不到刘耀文的耳朵里。
严浩翔会出事吗?他会被压在下面,他会……
会是什么样?
他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严浩翔被碎石砸着在废墟里的样子,他就快要崩溃了,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不知道咬伤了哪里。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代替严浩翔,可是这能吗?
废墟,可是只有一片废墟,刘耀文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天悬地转。
我不应该离开严浩翔,我应该一直在他身边。刘耀文此刻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抱怨和悔恨的情绪,他愣愣地直冲冲地跑过去,也不说话,在别的人看来,吓人得像是一具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他跪下来,手已经开始往里面刨,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看上去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了。
“刘耀文!”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刘耀文像是突然卡顿的机器,在判断这不是自己的幻听后,转过身,看到严浩翔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仿佛才切实踏回了地面上,血液继续流动,刘耀文好像能听到心脏突突跳动的躁鸣声。
严浩翔被刘耀文一把搂进了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把刘耀文整个人都占据了,“严浩翔,你没有事,严浩翔。”
他抱得太紧了,里面透露出的后怕让严浩翔的鼻子有点酸了,浓稠的像是能把人吞没的后怕,严浩翔用手轻轻拍着刘耀文的后背,拍完,有很紧地靠在了后背的那一块,将衣服都抓皱,“嗯,没事了,耀文,我没有事。”
抱久了,严浩翔瞅了一眼周围,这也不能一直抱着,于是“咳”了一声,示意刘耀文松开,刘耀文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飞快地松开了锢着严浩翔的手臂。
房子塌的时候,他已经提前察觉到不对跑了出来,另一位知青此刻不在家里,万幸,这次没人受伤。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原因,原来是这几天刮大风,一棵树不小心倒屋顶上去了,结果本来就脆弱的一间小破房就这么轰地一下塌个彻底。
“这可怎么办,短时间内也没有地方去。”
“村支书,让翔哥来我这里吧,正好我和翔哥也熟,虽然没有空下来的屋子,但是我们两好得和亲兄弟一样,可以睡一起。”刘耀文和严浩翔站在一边,借着身体的遮掩,刘耀文的手把严浩翔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摩挲着,像是在玩什么百玩不厌的玩具。严浩翔面上一点不显,却重重地回捏了一把示意刘耀文收敛。
一听有村民主动要求帮助知青,这种积极进步又能解决麻烦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村里人商量着找时间把这个塌掉的地方给重新建一下。严浩翔看着刘耀文一直时不时偷看他的心有余悸的样子,靠近刘耀文的身侧:“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任谁被这样对待,这样担心都不会无动于衷的,被人放在心尖上,像是把所有的情意和爱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就是村里一些亲兄弟也少有做到这样的。
那他和刘耀文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能再想了。
住在一起的日子比严浩翔想象得还舒服,只不过偶尔也会有些小插曲,刘耀文一开始还说要给严浩翔做一张床,被严浩翔制止了,“你这床这么大,怎么还要麻烦再做一张,也没有地方搁啊。”
严浩翔把被子往自己那里扯扯,有些无奈地开口:“而且你打地铺干什么?我们两都是男的,睡一张床怎么了,你是睡觉打呼还是会夜半梦游啊。”
刘耀文不知道怎么反驳,看着严浩翔坦荡的目光,也只能乖乖地把用来打地铺的被子收回去。
你还别说,刘耀文长这么大高个,肩宽腿长的,非得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塌下背,看起来和王大爷家养得被人欺负了自个委屈在那里呜呜叫的大黄狗一样,严浩翔一想到那种场面,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样?我欺负你了?抢了你的窝还是抢了你的被子。”
严浩翔眨了眨眼睛,准备逗一下人:“哦,我懂了,以后只有堂客啷个能睡得,我睡不得,是这个理噻。”
“我啥时候是啷个意思了。你当然睡得,诶呀,好了嘛,和我一张床就一张嘞。”
看着严浩翔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刘耀文又有些止步不前,在严浩翔不耐烦之前,刘耀文硬着头皮躺了下来。
“你这睡相就这么不好啊?上来之前这么担心?”
“嗯……是啊。”
“生气啦?哪里来的气,我又不嫌弃你。”
刘耀文不说话了,他这是气严浩翔吗?他恨不得把严浩翔像眼珠子似得疼,哪里还舍得气他,他气得是他自己!
他……他怎么能在梦里和严浩翔做那档子事!一次两次算是意外,这都多少次了,如果给严浩翔知道了他旁边这人脑子里都做的什么梦,他怎么还会愿意和他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还对他笑!严浩翔就是太好心,实在是分辨不出别人是好是坏,对他好了后就也对自己好了回来,被我这个看起来老实的家伙狠狠地骗了!
严浩翔不知道刘耀文心里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严浩翔只是觉得刘耀文的床上睡着真舒服,这大棉花被子厚实得很,再也不用担心晚上会睡着睡着被风吹醒了。
刘耀文身上也暖和,他身上哪里温度都高,躺着躺着,严浩翔的手就忍不住往刘耀文身上摸,哪里都暖,刘耀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下子把严浩翔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了。
这下反而是始作俑者有点想收回手了,严浩翔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诶,你干嘛呢?”
“你不就是想我给你取取暖嘛?”刘耀文说着,覆盖在严浩翔手上面的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长期劳作带着的茧子,有些粗糙的触感划过严浩翔的手背,让严浩翔忍不住觉得暖和的同时,也有点难言的感觉来,只不过这个感觉不烦人。手心下是刘耀文更暖和的心口窝,刘耀文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通过严浩翔的手心有力地传递过来。
何止是暖和啊,甚至有些太热了。
似乎现在刘耀文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通过手心,沿着手臂,传递到自己的心口窝去。
“你之前的手好凉,给你暖暖。”在黑暗里,刘耀文的眼睛很亮,严浩翔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你怎么身上总是这么热,怪暖和的。”
“喜欢就多让我给你暖暖,以后我们两住一起,想吃什么和我去说,我去买。”
“我自己也有工分,粮票也有,够我吃的了,你别什么都紧着我,你自己不要用啊?”
刘耀文也不说话,不过也没回严浩翔这个问题。严浩翔就着这个侧躺的姿势闭上眼睛,在暖和的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严浩翔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清晨醒来,感受到自己侧躺着,前面横亘着一根手臂,把他直接搂在怀里。严浩翔动了动,感受到什么,身体一僵。
虽然不知道自己昨晚和刘耀文到底是怎么睡觉的?自己怎么就这么睡到了他的怀里?只不过现在的状况可不太妙。现在还早,刘耀文睡得像是叫不起来,严浩翔推了推他,刘耀文不满一样地抱得更紧了。
“醒醒,耀文。”严浩翔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变得很小,“你,你底下硌着我了。”
“嗯。”刘耀文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继续抱着严浩翔。
“我让你醒醒!”
“不想起来,我要再睡一会。”刘耀文撒娇一样地搂着严浩翔,严浩翔最受不了刘耀文给他示弱,但是现在这情况,还是得把刘耀文叫起来,更何况严浩翔为了更好把刘耀文叫起来,努力翻了个身,推了推刘耀文,还是没把刘耀文推醒,结果刘耀文还是醒不来,这下子直接正面硌着人了!
真是的,不知道这人大晚上做的什么荤梦。
严浩翔脑子里主意多,看刘耀文醒不来,索性直接往下把那玩意握在手里,“你这样都不醒吗?梦到哪个姑娘了,平时看你这样那样的,还以为你清心寡欲,对妹子没想法呢,谁知道这时候做梦,梦里还不知道陷在哪个温柔乡里出不来了……”说着说着,严浩翔就带了点个人情绪,下手也重了一些,刘耀文“唔”了一声,浑身抖了一下,等严浩翔反应过来,手上已经都是了。
“你,你怎么……”严浩翔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快能煮鸡蛋了,“都这样了还不醒?我到时候肯定要狠狠嘲笑你!”
“别闹了,唔。”刘耀文迷迷糊糊凑过来,脑袋耷拉在严浩翔的肩膀上,嘟嘟囔囔的,“严浩翔,唔,又是你啊,别闹了。”
刘耀文醒了吗?他不是睡着了吗?严浩翔一下子惊出一身汗,还没等他思考好,刘耀文已经在他的肩膀那边继续说了,“好了,答应你,我答应你。”
他做的什么梦啊?梦到我了?还答应我什么事?
严浩翔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不过任凭严浩翔怎么诱导,问刘耀文“答应我什么啊?”刘耀文都没有再说话了。
等刘耀文醒了,发现严浩翔已经穿好,在那边做早餐了。
刘耀文用手挡住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又做了关于严浩翔的那种梦,只不过这次梦里,严浩翔特别主动,还说要主动做自己的堂客,他才发现在梦里,听到这句话的他是有多么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把人抱在怀里亲。可是梦醒的后现实里,他看到严浩翔就涌出来一股子心虚的情绪,严浩翔看他的时候,他立马做贼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其实严浩翔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刘耀文没发现。
“那个,耀文,你知道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对吧。”
“嗯?”刘耀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对这句话做出了回答,“对啊,同志间就应该互帮互助啊。”刘耀文稍微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你怎么这么见外,我们两是什么关系啊!你直说不就行了。”
我们两是什么关系,虽然这个傻大个还没明白自己说的那个“帮助”可不是他想的那个帮助,严浩翔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脸颊,“好了好了,吃饭吧。”
05
严浩翔其实见识过不少事。
之前他看过不少课外的东西,对那种……同性恋也有点了解,但是他和刘耀文怎么会是这种关系?
这应该算是同志间的互帮互助吧,只是他为什么非要天天想着这事。
他知道这种事不能问别人,和别人说,自己摸过刘耀文的……还帮他……傻子才会觉得这没问题。
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严浩翔准备出去走走,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有女生的声音。
“找我?”“嗯。”严浩翔有些不知所以,等跟着过去了才发现,姑娘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是要告白的意思。
严浩翔有点不知所措,他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也不深,更别提什么好感,本着不耽误人家姑娘的意思,心里想着如何委婉地拒绝这个姑娘,结果刚说了一句“抱歉”,那姑娘眼泪就掉下来了。那姑娘也觉得丢脸,说自己就是容易哭,不是真的那么难过,“我相信,我知道。”严浩翔一边附和,一边有些手忙脚乱。
她指不定用了多大的勇气呢,他还把人小姑娘拒绝了,虽然无可奈何。幸好这里没人看到,严浩翔准备安慰几句,只是还没开口,严浩翔感受到一股子气流,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拳直接对着他的脸打了过来,严浩翔堪堪躲了一些,被打一拳后后退了几步。
“你对她做什么呢!她怎么哭了,棠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从哪里来的?你给我从哪里来滚哪去!”说完,她就要过来扶严浩翔,结果被人挡着了,那个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小白脸?你被欺负了还要护着这个小白脸,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
“你说谁呢?你给我让开,我和你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你爹和我爹妈商量婚事了,翻过年头就把你娶进门了。”
“什么!我没有同意,你们怎么敢的!”听了这话,她立马挣扎起来,“这是新时代!我们妇女离婚的自由都有了!包办婚姻,那是什么时候的封建糟粕,你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你这小妮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嫁给我是你祖上三代烧高香了,就你家那条件……”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严浩翔一脚踢了出去,他抱着腿,躺在田埂里啊啊啊地叫唤。
“现在是新时代,妇女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你在这里欺负妇女,简直不知廉耻。”严浩翔摸了一下刚才被打的地方,应该是青了,动一下就扯着痛。
“好好好,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没结婚就在这里私会,你这个小白脸又是什么好东西吗?”地上的那个大骂了一声,又扑了过来。
刘耀文今天跟着进城的车进去了城了,置办了一些年货,刚到村口,就看到王大爷家的孙子王狗蛋跑过来对着刘耀文嚎,“不好啦,刘哥你去看看吧!翔哥和那家泼皮,为了我姐打起来了!”
“什么?”
等到了现场的时候,刘耀文看到严浩翔那一身伤的样子,脑子又嗡得一下。严浩翔似乎这时候已经平复下来了,也不要人拦着,可是等一回头,看到刘耀文不敢相信的眼神,突然涌上来点心虚。
只不过看刘耀文那护着严浩翔的样子,如果不是其他人把人挡实了,看上去倒像是刘耀文要把对方再揍一顿的架势。
把严浩翔拉到身边,刘耀文那是又气又急,“我就一会不在,你怎么就弄得一身伤,除了脸上这些,其他地方还有哪里伤到了?严不严重?”
“没伤到,你别担心。”
“不是,这件事没完,你们怎么就拦着我啊,你知道这个小白脸在那里说什么吗你们就拦着我,他在那里勾引我的女人。”
“勾引你的女人?我呸!”王小棠此刻的火气也上来了,刚才告白失败的难过也一扫而空,“人家翔哥是路见不平,看你在这里说什么流氓话,他看不过才出手的!”
“你替他说话?你这个臭婆娘!”
“你这个撒泡尿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破烂玩意!你再骂我一句试试看呢?这时代了还想着什么包办婚姻啊,你等着吧,我会抗争到底的,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劳动,我是多想不开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
“你!”
剩下的他们就不知道了,因为刘耀文带着严浩翔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值班的张医生看到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诶呦,严浩翔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张哥,你就少说几句吧。”严浩翔赶紧开口,打断了张真源的话,张真源看了一眼刘耀文黑得好像锅底的表情,很有颜色地表示他不说了,卫生所的事情太多,他把碘酒给刘耀文,就去忙其他病人了。刘耀文此刻坐在严浩翔身边,看起来和个炮仗似的,一点子火星就能让他炸了。
“你干嘛脸臭成这样?”
“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别担心,我打架厉害着呢,没吃亏。”
“看上去你还挺得意?”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还是严浩翔先耐不住此刻和刘耀文的压抑的氛围,“你就让我自己擦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说的,你打架很厉害。我就离开一会,我……”刘耀文说不下去了,他把碘酒抢过来,恶狠狠地加了一句,“我真想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带走。”
“什么?”后半句刘耀文说得太快,严浩翔没有听清。
“下次小心点,什么事不能等我回来再解决吗?”
“这不是事出突然嘛,我也……嘶……”
刘耀文嘴上气还没消,动作却立马放轻了,等涂完,刘耀文背对着严浩翔蹲下身,在严浩翔半天没有动作后,开口催,“走啊,你想在这里待多久,你很想和张真源叙旧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有什么旧非要叙,你还吃醋啊?”
“……”
刘耀文没回话,让严浩翔本来有些调侃的语气变得虚了下来,他看了看蹲下身的刘耀文,“你要背我?”
“你的脚腕不是受伤了吗?”
“也不严重。”
“……”
“真不严重。”
“上来。”
最后严浩翔还是妥协了,他趴上了刘耀文的背,刘耀文起身,把严浩翔结结实实地背了起来。严浩翔把脑袋埋在刘耀文的侧脖颈边上,脸上的热意怎么都散不去。
“你真的轻了,没好好吃饭。”
“你总觉得我轻,我真的好好吃了,你不是一直看着我吃饭的吗?”
“真的轻。”刘耀文掂了掂背上的严浩翔,严浩翔被掂了几下,狠狠地搂住了刘耀文的脖子,“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
刘耀文其实是想说,他感觉自己好像背着自家堂客的丈夫,尤其是严浩翔把头埋在他肩膀和脖子那里,呼出来的热气,吹得刘耀文痒痒的。
刘耀文的嘴角勾了起来,他背着严浩翔,反而觉得比自己走路还要踏实。
如果这一辈子就这么和严浩翔过下去,那也挺不错。
等回到了家,刘耀文本来在路上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本来特别漂亮一张脸,现在嘴角出现一块青,让刘耀文怎么看怎么不好受,心疼得恨不得专门去替严浩翔报复回去。
等晚上了,这个气还没消。
严浩翔眨了眨眼睛,想了哄人的多少种方法,最后,还是决定直接一些,给刘耀文解释一下,“真的,虽然他们乱传说是我和那个男的为了小棠大打出手,两男争一女,但是小棠根本就不喜欢他,就他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我知道,小棠怎么会看得上那种人,但是,在那之前,你和小棠避着人做什么?”
严浩翔一听就紧张起来了,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但是平白传出流言,让人家知道一个姑娘和他一个知青避着人说话,对人家姑娘的名声多不好啊。“谁说的,你别听人家瞎说。”
“所以是真的还是假的。”
“……”
“她和你告白了吗?”
“嗯。”
“想也是。”刘耀文心里的那种憋闷的情绪横冲直撞着找不到出口,“那你答应她了吗?”
“我……”严浩翔刚想回答,就看到了刘耀文那堪称是黑脸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见过刘耀文有这样的表情,刘耀文在他面前总是热心的,害羞的,对他示弱的,拿他没办法的,他其实见过刘耀文具有攻击性的表情,但是从来没有对着他做出来过。
“耀文,你……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
06
最后严浩翔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有一个疑问需要验证。
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背对着他生闷气的刘耀文,严浩翔戳了戳刘耀文的后背,“怎么不理我了,你给我从镇上带的东西,不帮我涂涂吗?”
“你在意你的脸吗?我看你不在意,那要涂那个干嘛?”
“欸,你怎么这么说,怕我皮肤干,跑那么远用棉票换的东西,这玩意我还没用过呢,你对它发什么脾气。”
“那我对你发脾气,你又受不了。”
“耀文。”
“干什么。”
“真生气了啊。”严浩翔顿了顿,不准备逗人了,他的语气沉下来一些,“耀文,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你就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吗?你……”
“耀文,转过来,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刘耀文转过来后,看到严浩翔很认真的眼神,突然有些觉得难以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了,怎么了?”
严浩翔直接上手,捧着刘耀文的脸,逼着刘耀文直视他的眼睛,“刘耀文,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我……”严浩翔说话间,看向旁边桌子上的语录,被刘耀文拽着衣角打断了,“好了,我答应你,不用对着语录发誓,我会说真话的。”
“……”
“你想问……”
“你为什么在意我答不答应小棠同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做梦的时候喊着我的名字还……”
严浩翔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刘耀文看懂了他的意思,他的脸色苍白了一瞬。
他知道了。
他梦里说了什么话?严浩翔会觉得他恶心吗?
“你喜欢我吗?”严浩翔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刘耀文最深的灵魂,把刘耀文所有的伪装都击溃。刘耀文想要辩解几句,可是一切似乎都毫无用处。
他都知道了。
刘耀文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能怎么回答呢,这么恶心的事情,严浩翔,他和严浩翔……
“你梦里在对我做什么?”严浩翔此刻在印证着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他凑过去,吻上了刘耀文的唇角。
刘耀文的眼睛瞪大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严浩翔。
“是这样的事情吗?耀文?”
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越来越靠近的两个人,距离缩短,再到唇与唇贴上,再到张开嘴,再到含住,辗转。
刘耀文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用力,严浩翔“嘶”了一声,刘耀文才如梦初醒地放开严浩翔。
他的嘴角还是青的,刘耀文吻得太重了,吻得他嘴角都痛了,严浩翔碰了碰嘴角,看着刘耀文的样子,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是想把我吃了吗?这么气啊?”
“我……”
“怕什么?亲个嘴而已。”严浩翔凑过去又吻了吻刘耀文的额头,“之前叫你那么久没叫醒,后来才推理出你做了关于我的梦,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梦到了什么内容,我不怪你。”
“咳咳。”
“这么那个吗?”严浩翔像是第一天认识刘耀文一样,有些好笑地看着刘耀文,“好色啊,耀文,平时装成那样,没想到是这种人。”
刘耀文咬了一口严浩翔的手指,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现在得到了心上人的首肯,还被这么地调笑,他也想小小地回击一下。
“记仇。”严浩翔掐了掐刘耀文的脸,刘耀文也不甘示弱,搂着严浩翔的腰,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搂着严浩翔,心里还像是飘忽在云彩里,不真实地像是在做梦。
严浩翔看不得刘耀文这样,他眨了眨眼睛。“耀文,你知道我那边没叫醒你,你用我的手做了什么事情吗?”
“我,我不知道。”
“耳朵都红了。”严浩翔捏了捏刘耀文的耳朵,“你也得帮一下我吧,嘶,想很久了吧,解我裤子解这么快。”
“是你让我帮你的。”
“慢一点,没人催你。”严浩翔大口喘着气,等结束了靠着刘耀文的肩膀,“你是不是起来了?”
“咳,还好。”
“都抵着我了,现在还不太行。”严浩翔说完,结果又加了一句,”但我可以用腿帮你。”
“你用,腿,唔……”
等结束了,顺便洗完后,严浩翔一躺上床就被刘耀文抱怀里了,抱得太紧了,严浩翔动了动,捣了捣刘耀文,“抱太紧了,这样怎么睡?”
“就这样睡。”刘耀文心心念念了很久,一朝终于实现。手劲也收不住,就想一直这么抱着人。
“我又不会跑掉。”
刘耀文看了严浩翔一眼,又把严浩翔抱得更紧了,“你要跑掉吗?”
“不是不让你抱,不用抱这么紧……算了。”
理解一下,刚刚拥有了自己的堂客,有些没轻没重呢,也是在情理之中。
07
严浩翔不常做梦,但是今晚,他梦到了很多事情。
他梦到自己刚下乡没多久,下田的时候不小心被蚂蟥咬了,他从小就害怕虫子,结果在这里,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吧那个虫子弄走,血呼啦呼啦流出来。是刘耀文冲过来,把他背到了卫生所。
那时候刘耀文捧着严浩翔的腿,让他的脚搭在自己腿上,看着腿上被咬伤的部分,心疼的眼神让旁边的人都有些怪异的侧目,以为严浩翔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他的亲戚露出这么沉痛的表情。
那时候严浩翔就是被刘耀文背着回去的。刘耀文很沉默,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为什么会挑明呢?
他有种预感,他早晚会离开这个村子,去到更大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只要这段时间结束,只要他想,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假装不知道,然后和刘耀文再也没有交集。
曾经在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刘耀文一边说着“脚怎么这么冷?”一边把严浩翔的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捂着。
“你干嘛啊,你怎么把我的脚放在你肚子上。”
“给你暖暖啊。”
“真是贴心,以后对你媳妇也这样啊?”
刘耀文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是啊,我就是这么贴心……我早就和你说让你多吃点,是不是吃太少了,所以脚也暖和不起来?”
“你不是一直看着我吃饭的吗?我吃得真的不少了。”
棉票换来给严浩翔做衣服的时候也不含糊,给严浩翔穿的比自己穿的还好。因为住在刘耀文家,刘耀文几乎在干完自己那块地的活后,就会去帮严浩翔。
严浩翔不想骗他,不想面对着刘耀文的心意装作不知道,但是挑明的最主要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自己的心。
他不想骗自己,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他早就把刘耀文放在了心里重要的位置,谁也挪不开,谁也挤不走。
“醒了?”
刘耀文吻了过来,刚刚开了半个荤,正处于食髓知味的时候,大清早也容易冲动,严浩翔直接纵容了自己和刘耀文胡闹了一会。
先在一起吧,在一起再说,之后的事之后再想。
严浩翔想通了,觉得浑身气都顺了。
自从在一起了之后,刘耀文和严浩翔一边谨防着被人发现,一边偶尔做一些大胆的事情。
这是一个嘴上保守,行动上大胆的时代。
“唔,别亲了。”躲在干草卷旁边,找到机会就吻上一口,如果是很快也就罢了,有时候吻了一下后,刘耀文就有点收不住。
“行了,别亲了,我现在腰还酸着呢,怎么办,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你?”
刘耀文嘴上说着“对不起嘛”,行动上却依旧我行我素。
“那你笑什么?道歉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严浩翔用手捂住了刘耀文的嘴,“好了,别亲了,回去再说。”
等回去了,严浩翔在看从别的地方借过来的书,刘耀文凑过来还没有亲上,就被严浩翔打断了,“好了,先等等,看看这些。”
“这是什么?”
“有消息说,可能就快要恢复高考了。”严浩翔把书递过去,“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到时候我是要参加的。”
“你要离开这里?”
意识到刘耀文的沉默,严浩翔凑过去,点上的灯的光不怎么亮,却印在严浩翔的眼睛里,他看着刘耀文的眼睛,此刻的神情,让刘耀文一辈子都忘不了。
“耀文,和我一起走吧。”
严浩翔的眼睛里迸发出光芒。“城市里有太多需要建设的地方,我知道这是你的家,即使你的家人大部分都不在了,也想继续在这里留下来,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去更大更广阔的地方看看吗?”
刘耀文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他开口,“可是,城市不是我的家,你去了城市遇到了更多的人,你永远有出路,那我呢,我能干什么呢?”
“钢铁,冶金,锻造。”严浩翔握住刘耀文的手,“耀文,你脑子聪明,学东西也快,和我一起考出去吧,我不想和你分开,我知道这样也许有些自私,但是我和你可以一起到更远的地方。”
刘耀文其实觉得这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但是此刻,他被严浩翔说动了。
他想要真切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和严浩翔在一起,他就不会再害怕。
如果一辈子待在这个村里,他以后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严浩翔了,他再也不能吻他,他再也看不到他笑,严浩翔会成为他年少时候的一场美好得不愿让他醒来的梦境。
他已经动了念头,可是此刻他除了关于种地了,没有任何技能,如何才能跟着严浩翔过去?
“我再想想,严浩翔,你让我再想想。”
严浩翔把刘耀文抱住了。“我相信你,耀文,别担心。”
新时代的洪流滚滚往前,此刻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前方的感召。
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飞往了大江南北。严浩翔一跃而起,他激动地抱住刘耀文,心里满满地都是激动的。那种火焰似乎能让严浩翔的灵魂都燃烧起来,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刘耀文欲言又止的神情。
“别紧张。”
“你也陪着我一起复习嘛。”
“我这次也来不及了,一个月之后就要考了,你安心复习。”
严浩翔张嘴,吃进去了一颗糖,“你哪里来的糖?”
“和别人用棉票换的。”
“你,你真是的,你怎么不给你自己做一件新棉衣,都穿了多久了,我现在身上的……算了。”
严浩翔知道,刘耀文听了后也还是继续给他做棉衣,然后舍不得用在自己身上,等他以后去城里赚多一些,到时候再给刘耀文做更好的衣服。
糖化开在嘴里,蔓延开丝丝缕缕的甜味。
送上火车的时候,刘耀文站在火车外面,刚才他像是和严浩翔分不开一样,抱了他好久。
“行了行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你等着我回来,好好复习,听到没有?”
“嗯,加油。”
周围都是人,刘耀文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拉着严浩翔来到一边,然后挡了一下严浩翔的脸,给了严浩翔一个很短的吻。
像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刘耀文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痛苦,但是又似乎只是严浩翔的错觉。
火车开始发动,那一丝异样被抛在脑后,严浩翔坐在座位上,心里还在想着未来和刘耀文要在城里买什么样的房子,他们以后的生活。
一切都是全新的,严浩翔闭上眼睛想着。
未来会有更多好事发生的。
08
严浩翔回来的时候,刘耀文正在田里帮人干活。这段时间在外面,心里想着身体念着,现在终于见到人了,严浩翔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抱着刘耀文亲个好几口,可是碍于周围有那么多人,他硬生生止住了,只是大喊了一声刘耀文的名字,“耀文!”
刘耀文太过熟悉他爱的人的声音,刚听到严浩翔的声音,他就放下手里的一切跑了过来,严浩翔一下子扑过去,被刘耀文抱在怀里,“我考上了,我是不是很棒?”
“嗯,很棒。”刘耀文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严浩翔没有一去不回,他和想念的家人团聚后,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他甚至为了见刘耀文,回到了这里。
他太过想念严浩翔了,随着严浩翔的离开,他那些不能够向严浩翔诉说的担忧和痛苦日服一如折磨着他。
他明明被严浩翔说动了,明明准备和严浩翔一起接受新的挑战了,可是,严浩翔为什么不会反悔呢?
他会赶上严浩翔,他能够和严浩翔一起往前,可是万一严浩翔不等他。
他得远离他的家乡,远离这片他熟悉的故土。他不应该这么不相信严浩翔,可是严浩翔,严浩翔万一离开了,他又有什么阻止的理由?
刘耀文还记得他的二伯找上来他的时候他的怒吼,“你威胁我也没有用!”
“那你和他这是在做什么?”二伯看着他,语气里透露着点咬牙切齿,“好好好,玩男人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想做着他把你接到城里的美梦,哈哈你醒醒吧,人家就是玩玩而已。”
“别这么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等他出去了,以后做了大人物,人家怎么还能看得上你啊?”
刘耀文反驳完二伯的话,却在后来,切实地感受到点难过。
可是严浩翔很好。
以后,为了责任也会和他在一起的,可是……
那种痛苦一旦开始就会像杂草一样疯长,刘耀文只能堪堪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强撑着把严浩翔送出去。可是严浩翔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的恐惧越来越深了。
等到了家里,刘耀文和严浩翔吻得太过激烈,严浩翔一度认为刘耀文要把他吻到快窒息才会停止,等两个人一起抱着倒在了床上,严浩翔终于推开刘耀文一点,“等一下,耀文,我……”
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严浩翔的身上,严浩翔和刘耀文都愣住了。
刘耀文也没想到,他愣了愣,想要去摸自己的脸,严浩翔比他快一步,手接触上了刘耀文的脸,刘耀文的眼泪打湿了严浩翔的手心,灼得严浩翔发烫。
“为什么难过,耀文?”
刘耀文明明这样爱他,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严浩翔吻着刘耀文的眼泪,捧着刘耀文的脸,像是哄人一样,“告诉我吧,耀文,为什么难过?你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严浩翔,你会抛弃我吗?”
“什么?”
这不应该是刘耀文会问出来的问题,严浩翔看着刘耀文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吻你,被别人发现了。”
“被谁。”
“我二伯。”
“那个天天朝你要钱的老不死的东西,他威胁你了?”
“你别怕,他不会说的,我已经……”
“让我猜猜,你已经给了他粮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你担心接下来牵连我,你担心我到了城市后不要你了,觉得你是我的污点。”严浩翔忍不住笑出来,“刘耀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你是蠢吗?”
严浩翔从来没有用这么激烈的话说过他,刘耀文的脑子有点懵,他愣愣地回复:“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严浩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哈,所以你是被他说动了,你一开始怎么打都打不走,怎么推都不撒手的狗皮膏药一样的势头呢?这时候给我装放手,装情深了?刘耀文,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
严浩翔坐在刘耀文身上,把刘耀文衣服往上掀,“耀文,你这些天是不是想死我了,想得我快发疯了,真好笑,你真的能放弃我吗?下半辈子,你要离开我,看着我和别人在一起?”
严浩翔的手指在刘耀文的胸膛上画着圈,给刘耀文描绘着假设:“你也许会喝到我的喜酒,我到时候也许会给你介绍我的对象,啊,说不定是城里的帅哥,到时候我和他站在一起,你要怎么恭喜我?说,恭喜你啊,翔哥?”
刘耀文的眼睛都红了,他疯狂地摇头,“不,不。”。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了,嘴上说着放手放手,底下立得……很想我吧,耀文,白天想我,晚上也想我。想上;我想得快死了!”
刘耀文的手被绑起来了,他愣愣地看着严浩翔,严浩翔笑起来,“本来回来就很累了,但是怎么办,非要我自己坐上去;动吗?刘标兵?”
刘耀文愣愣地看着严浩翔自己放进去,两个人都停了一下,被那种痛止住了动作。
严浩翔掐住了刘耀文的脖子,开始说话。
“我这段时间去外面……哈……遇到了好多帅哥啊……唔……身材……身材也很好……你……你算什么东西。”
刘耀文被掐着脖子,他摇着头,想要阻止严浩翔说下去。
严浩翔的手松开了,“……又有人……啊……给我告白了……哈……你不想和他交流一下吗……不知道他睡起来……”
“够了!”
刘耀文徒劳地想要去抱严浩翔,手腕被磨出很深的印子,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受不了,我一刻都受不了,我不能离开你,除非把我杀了!我要跟你走,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离开你……严浩翔,我不能离开你。”
刘耀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是你逼我的,我想过为你好的,可是现在,我不会放你走了,你要是反悔了,我也会永远缠着你的,我会用尽我所有的方法找到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严浩翔,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求求你了,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严浩翔强撑着把绑住刘耀文手腕的布条解开了。刘耀文刚松开手,就把严浩翔抱在了怀里。
“蠢货……非要我……哈……我用这种方法。”
刘耀文吻了吻严浩翔的侧脸,他的心被严浩翔的眼泪击得七零八落的了。
他怎么能让严浩翔落泪?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犹豫让严浩翔落泪,“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爱人的眼泪太过滚烫,像是可以烫伤灵魂。
“耀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要让我难过。”
刘耀文很温柔地吻着严浩翔的侧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些恐怖的设想,仅仅只是想一下,刘耀文就要崩溃了,曾经的他是怎么决定想要“放手”的,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离开严浩翔?
“严浩翔,要一直爱我,一直爱我,哪一天反悔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严浩翔,好爱你啊,严浩翔。”
刘耀文抱着严浩翔喃喃,“真的,好爱好爱你。”
想就这么一直爱着你。
为此,我可以付出我所有的努力。
09
1999年12月31日,此刻的重庆街道上,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元旦而欢呼。
“这是千载一遇的时刻,百年的更迭,千年的交替,都将汇于同一个瞬间。为了欢呼新世纪的太阳照临地球,全世界的人们都在翘首以待……”*
街道上的人很多,刘耀文把严浩翔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严浩翔眨了眨眼睛,在口袋里,把刘耀文的手握住了,刘耀文也回握住他。
“我前几天去村里,去给二伯上了坟。”
“嗯,还有呢。”
刘耀文看向严浩翔,岁月没有在他们两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这些年他们两在外创业,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乘着时代腾飞的班车,他们实现了曾经在乡村里那个小屋中的梦想。
“你别生气。”
“我和他生什么气?”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严浩翔脸上表情却有点不好,“人都没了,而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耀文叹了口气,“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一直都没告诉我。是之前去村里……给你告白那个,叫小棠的吧?叫住我。她和我说,你当时专门去找了我二伯。”
严浩翔站定,看了刘耀文一眼,“所以呢,知道了我曾经那么吓人地威胁这种恶霸,害怕了?”
“怎么可能?”刘耀文失笑,他把脑袋埋在了严浩翔的肩膀上,“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小棠因为在现场,说的时候还记得当时严浩翔说的话,“真的,你是真的不知道,当时翔哥特别凶,‘你居然敢欺负他,他可是我的……’天啊,你当时没在场真的很可惜,好霸气,我都有点心动呢。”察觉到刘耀文突然冷下来的脸色,小棠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嗯开个玩笑,你怎么回事,和严浩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吃醋吃成这样。”
因为吃醋,所以刘耀文也就没有问清楚。
那是一句什么样的话呢,他可是我的……我的什么?
一想到喜欢的人这么维护他,心里就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他想起刚和严浩翔一起创业,严浩翔给他带糖吃,给他的时候用吻给他,唇齿里都是丝丝缕缕的甜味。
被一个人这样小心又强势地护着。这份迟来的了解让刘耀文无比欣喜。
明明这些年已经无数次为严浩翔心动,可是此刻,心动仍然像曾经无数次一样,猛烈而汹涌。
严浩翔撑着脑袋:“我前几天还在做梦,梦到那里的农田了,还有你在背我。”
“你现在想我背你吗?”
“……这是在大街上。”
“有什么不可以的?”
严浩翔忍不住笑,他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张开双臂。“2000年啊,新的世纪到来了,耀文,我们一起跨越这个世纪了。”
“是啊。”
“新的一百年。”严浩翔忍不住笑起来,“耀文,我们两从上一个世纪,马上要爱到下一个世纪了。”
“是啊,还有几个小时。”
“今天哪里设置了烟花?”
“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刘耀文搂了搂严浩翔,“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街道上的人很多,大家都很激动,吵吵闹闹的,充斥着幸福和快乐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种情绪感染,严浩翔看向刘耀文,刘耀文被严浩翔盯的那一瞬间就回看过来了,他牵住了严浩翔的手。
“你还记得之前,你离开村里的时候,我和你……”
“咳咳。”刘耀文回想起当时还小时候想过的类似“放手”之类的想法,现在想来,居然有些羞耻,严浩翔却没有放过他,“我想想,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我受不了~我一刻都受不了~我不能离开你~除非把我杀了~我要跟你走~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离开你……严浩翔~我不能离开你~”
刘耀文的脸红了,“你怎么,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害羞什么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就是,我……”
“现在想起来还是好生气啊,耀文,你理解一下我~”到了人稍微少一些的地方,严浩翔笑起来,拉着刘耀文的手就往前跑。
他们一直跑啊跑,有时候不小心撞到人,都会听到心善的等待跨年的路人说没关系。
严浩翔和刘耀文终于赶上了烟花,倒映在江面上,他听到人们的欢呼,听到烟花“砰砰砰”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刘耀文转过头,他看到严浩翔的眼睛里印着前面的小小的烟花,烟花炸开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在黑暗里明亮无比。
在一片明亮里,严浩翔转过头,然后,吻在了刘耀文的侧脸上。
刘耀文和严浩翔心里同时都在懊恼着,可惜没有带相机,不然一定要记录一下。
新的一年到来,2000年的钟声敲响。
严浩翔的吻和他的告白一起到来。
“耀文。”严浩翔靠近刘耀文的耳朵,“在新的世纪,依然好爱好爱你。”
从下乡开始的田埂上初识,相知,相爱,再到后来一起创业时候的并肩,严浩翔觉得很幸运。
烟花在空中落下长长的尾光,他和刘耀文就这么一起跨过一年又一年。
“我也是,严浩翔。”
“新的世纪,也要一直爱我。”
“新的世纪,也会继续爱你。”
End
*粮票其实我不太了解,我询问了爸妈,当时我爸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小时候,当时奶奶给他豆腐票,他去买,我爸因为小小的,不太能挤进去,结果挤进去,卖豆腐的拿走了我爸的豆腐票,然后我爸就给挤出来了,最后等人都走了,豆腐也没了,奶奶就带着我爸过去和卖豆腐的理论,最后也没拿到豆腐,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看来过年时候拿粮票换东西的时候,真的很挤啊!所以这篇文开始那个设定是这样来的。
*2000年新年致辞那句话不是我写的,我是找的《南方周末》的2000年的新年致辞
*我试图写得更有那味一点,还去看了上世纪那个年代的书,试图专门写出那种上世纪的乡土味,但是中间卡文了好几次,我就没有继续坚持了。我卡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写创业部分的内容,就是耀文在煤矿这块,浩翔在土木这块,再过段时间就是去创业互联网,但是问题在于我的专业和这些都差很远,我去查资料,但是很难查到煤矿开采,怎么爆破怎么看底下的砂石的材质,怎么去交易,各方面怎么运作,到这里,我还是不懂,我不懂会计金融。我又不认识懂这些的人,我就搁置下来了,从27号开始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然后快到2024年的末尾了,我就很急,只好不写创业那一块了。蛮可惜,但是真的很难写,大家只能,想象一下了。(不好意思)
*这是元旦贺文,2025年就要到来,新的世纪已经跨越了1/4的时间,这次正好也就设定了这个平行世界的文严文在这个设定下的故事,一直很想写,但是因为畏难没有开始,这次终于完成了,我长舒一口气。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因为真的很长,而且感觉还没到我的预期,想要写出我预想的在那个时代相知相爱的文严文的故事。希望新的一年我的文笔可以进步。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成功研究生毕业啦,感觉是踏入了非常重要的新阶段。文严文呢,也继续陪伴着彼此跨越一个又一个新年,一起并肩往前。
*新的一年,祝大家多多好运!新的一年,祝大家都会有好事发生。
万喜|rapper转行当idol
●私设,一切都是设定
●文严文
●“第一次见他,他是全能制作人退役idol,我还是个地下rapper。”
“故事的最后,他是我的专属制作人,我成了万众瞩目的idol。”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故事的最后,故事的最后应该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好。”
这才概是严浩翔第一次见到刘耀文,这时,刘耀文是全能制作人退没idol,严浩翔是个地下rapper。
严浩翔从小便有一个舞台梦,所以长大后当了一个rapper。他不签公司,因为他觉得那太不自由了。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在他心中有舞台就够了。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严浩翔还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在...
●私设,一切都是设定
●文严文
●“第一次见他,他是全能制作人退役idol,我还是个地下rapper。”
“故事的最后,他是我的专属制作人,我成了万众瞩目的idol。”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故事的最后,故事的最后应该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好。”
这才概是严浩翔第一次见到刘耀文,这时,刘耀文是全能制作人退没idol,严浩翔是个地下rapper。
严浩翔从小便有一个舞台梦,所以长大后当了一个rapper。他不签公司,因为他觉得那太不自由了。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在他心中有舞台就够了。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严浩翔还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在他们热衷于写情爱的时候,严浩翔的词一直积极向前热血,有时候那冲劲就如同一头狮子,所以他在这个圈子里拥有了一个外号“Lion”。
以为他在这个圈子里很出名?不。在这个环境里如此格格不入,虽然有一些rapper的好评,但他的观众少得可怜。再加上一些看不惯他“清高”样子的人的排挤,他的场子都在漂流。
不过他还算运气好,还是有场子愿意长期接纳他。
零零散散的观众,稀稀拉拉的掌声,总让严浩翔产生一些自我怀疑。
但是从某一天起,有一个人总会坐在那个位置。这个人总是一身黑衣服,黑口罩,黑帽子,还总是坐在角落,似乎要跟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或许严浩翔不会知道,那还有一个观众。
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他总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台上。
严浩翔偶然一次路过了高中,看着时过境迁的校园和街道,回去就写了一首歌,叫《尾号6208》。
这个号码是他上学时用的号码,如今已找不到了。
不过,也算收获了意外之喜。
这首歌发表了4天后,一个人找到了他。
“你好。”
严浩翔认为,这大概就是他见刘耀文的第一面。
“你好。”
“我叫刘耀文,你可能认识我也可能不认识我,不过这不重要……”严浩翔什么都还没说,刘耀文已经开始口若悬河了。内容大概就是,他是退役idol,现在是制作人,听了他的新歌想跟他合作。
“我觉得这首歌……”
“停!”严浩翔打断了他,不然又是800字的感想,“我懂你意思了。”刘耀文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发现裤子已经被他捏皱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严浩翔他这么紧张。
“你是,紧张?”严浩翔见他又不说话了。
刘耀文抬头看他,“有点。”
严浩翔见还没开口前酷拽酷拽的,现在又一幅这腼腆样,实在没忍住笑了。
刘耀文被这笑搞得不明所已,“怎么了?”
严浩翔收住笑,“没事。”
“对了,你是说合作对吧,我答应你。”
“行,那就说定了,我加你联系方式,有什么也方便交流。”
“好。”
等刘耀文走后,严浩翔看着头像上那个大大的帅字陷入了沉思
其实刘耀文他还是听说过的,看过一两个他的舞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怎么听到消息了,新舞台也没见过了,不过严浩翔本不是爱关注这些idol的,顶多看一些好评多的舞台,所以之后严浩翔也没去探寻刘耀文销声匿迹的原因。严浩翔对刘耀文的一些舞台还是有印象的,可以说在台上他就是个cool gay,没想到台下的他还挺可爱的。
想到这儿严浩翔又笑了笑。
"Lion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走来一个脖子上挂金链的人揽住他的肩膀。
严浩翔收起了手机,“没什么。”
“有女朋友了?”
“没。”
那人点了点他,“算了,不逗你了,上台去吧,小Lion。”
严浩翔笑着捶了他一下然后就上台去了,上了台之后,严浩翔下意识就往那个角落看,却发现今天他的常住观众缺席了。
很快,刘耀文发来了歌曲的大致框架。他说,这首歌想写梦想。
刘耀文将严浩翔约到了他的录音室,这个他呆了很久的录音室。
“我先给你听听Demo吧。”
严浩翔点了点头。
听完Demo之后,严浩翔侧过头,发现刘耀文正眨着他闪闪发亮的狗狗眼盯着他。他突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没想起他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怎么样?”
严浩翔回过神来,“嗯,可以。”
刘耀文又看向电脑,身体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既然这首歌也是写梦想的,那我们来聊聊梦想吧。”
刘耀文看向严浩翔,严浩翔看向刘耀文的那一双眼睛。眼睛里分明在说,我在等你下文。
严浩翔微微点了点头。
“我喜欢舞台,从小便有一个舞台梦,所以现在在做这个。
刘耀文还是那样看着严浩翔。
“我不在乎舞台大小啦。”严浩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我也还挺喜欢音乐的。”
“可你现在几乎没什么观众。”刘耀文看向别处。
严浩翔笑了下,“有舞台就够了。”
刘耀文又面对他,“你为什么不签公司,你这样的包装一下很容易出名,那样会有很多人听你的歌。”
“太不自由了,”严浩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还是在这种小圈子舒服些”刘耀文不再面对他,“可我觉得你不该局限于此。”
话落,严浩翔一时竟没接上话,他侧过头看刘耀文。刘耀文也喝了一口水,察觉严浩翔正看着自己,便回头去看他。
“怎么了?”
严浩翔摇了摇头,低头笑了。
刘耀文扳过严浩翔的转椅使他面对自己,手就撑在椅背上,这使他身体略微向严浩翔前倾。他笑了起来,“你现在很奇怪诶。”
刘耀文突然靠他这么近,让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扒拉开刘耀文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就是没有给我这样说过,有说过我歌写得好的,没人说这些。”
严浩翔声音越说越小,说完挠了挠头。
看完他一系列的动作,刘耀文笑得更灿烂了,整得严浩翔一愣一愣的。
“这样吧,”刘耀文站起身来“带你去个地方,给你讲讲我”。
严浩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耀文拉起来走了。
他们到了一家舞室,刘耀文和这里每一个工作人员和舞者打招呼。
见刘耀文来了,从前台走出了一个男人,与刘耀文熟悉地打着招呼。
“你一说要来我早早地等着了,话说你现在能跳吗?”
刘耀文看了他一眼,两人都笑了,那个男人摸出一把钥匙,“行了,你喜欢的那间练习室给你留着的。
刘耀文接过钥匙,道了声谢便带着严浩翔进去了。
刘耀文一进去便席地而坐,然后招呼着严浩翔也坐,等严浩翔坐下他便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我小时候也有个舞台梦,但可能跟你不太一样,我想站上又高又大的舞台。”
“小学的时候我就进公司了,练舞蹈练声乐,就为了出道然后成名。”
“事实确实如我所愿,我出道了,那是我最骄傲的事,因为那时我刚成年。”
“她们说我是暴风成长,我也不是天赋异禀,所以,那是我没日没夜拼出来的。”
“这是我出道后经常合作的舞团,这个练习室也是我最常来的,我最喜欢的一间。”
“那时我还是没日没夜的练啊,为了成名。”
“在这里流了很多汗水和泪水,我终于成名了。”
刘耀文闪烁的眼睛看向严浩翔,“开演唱会的时候,台下成千上万的人全是为了看到我,不远万里来的,她们在为我欢呼,那种感觉……啧。”
严浩翔笑着点点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刘耀文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只是上天总喜欢开一些玩笑。”
刘耀文有些许苦笑,“一次活动,主办方的失误,正巧是在我的节目发生的舞台事故。”
似乎是有点说不下去了,刘耀文垂着头。严浩翔见状拍了拍他的背,却发现不知说什么样安慰的话。
刘耀文察觉到严浩翔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他。刘耀文发现,他还是没忍住,说到这些他还是有些哽咽。
“我腿废了,不能跳舞了,”刘耀文扯出一点笑容,“但我还算幸运,这场舞台事故没有夺去我的生命,我还能唱歌。”
“我做了制作人,专心搞音乐。”
严浩翔就这样看着刘耀文,他看过刘耀文的舞台,网上的人都说他是天生爱豆,上天注定他要吃这口饭的。人前的风光有目共睹,但人后的辛苦只有他一人知道。
网上说刘耀文是男模身材,有傲人的身高和身材比例,是严浩翔曾经都感叹过的。可是刘耀文告诉严浩翔,他以前会生长痛。
严浩翔不自觉地心疼起刘耀文来,因为他的青春期补钙产品一样都不能少。
生长痛真痛起来的时候是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的。
“没关系,你还是可以站上舞台。”过了一会儿严浩翔才开口安慰。
“是,只不过不能跳舞了。”
看着刘耀文有些落寞的样子,严浩翔决定,他要把这首歌带上舞台,和刘耀文一起。
“没事,哥还是能带你 火一把的。”刚在心里作了决定的严浩翔就听到这话,满头黑线。这真是怎么样都改不了他臭屁,对吗?
看着这样乐观的刘耀文,严浩翔还是笑了,看来什么都打不倒他。
刘耀文以为严浩翔在嘲笑他,还急了,“喂,我可没说笑,虽然我差不多转幕后了,但我还是有很多歌迷的,你唱得这么好,肯定能带你火的,到时候一个热搜词条还是没有问题的……”
“行了,打住。”严浩翔打断了刘耀文解释的话,他也着实被逗笑了,当然,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刘耀文有些可爱。
刘耀文被整得一愣一愣的。
“没嘲笑你,能跟这么有名的制作人合作是我的荣幸。”严浩翔止住笑说。
严浩翔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眨巴着笑得亮亮的眼睛,刘耀文看着竟觉得漂亮。
刘耀文看得耳朵红了,忙转过头去不看严浩翔。严
浩翔以为刘耀文是生气了,又凑过去哄他。
“怎么了?生气啦。”严浩翔把脑袋凑过去。
刘耀文摇了摇脑袋,但就是不转过头来看严浩翔。
“哎哟,别生气了嘛。”严浩翔心想他也是豁得出去,竟化身波浪精去哄这个小屁孩。
刘耀文还是没能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嘴角被严浩翔捕捉到了。严浩翔趁此把人拉起来,“走哥带你去吃冰激凌,别生气了哈。”
刘耀文就这样被拉着走了。
严浩翔心想,小屁孩就是好哄。
这段时间严浩翔经常去录音室找刘耀文,严浩翔没有场次的话几乎一整天都会待在录音室里。
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但是,分给刘耀文的Part却没写几个字,写下来的总会和严浩翔的词重了,虽然写的也不是不行,但他就是不满意。
“我对你了解太少了,”刘耀文总是这么说,“感觉这大部分装的是我的梦,感觉你被弱化了。”
“怎么会?”严浩翔总会这样解释,“我们梦想本质是一样的。”
“我不管,你就是讲得太少了当时。”刘耀文开始要赖“你给我讲讲你的《尾号》呗。”
严浩翔打着拍子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刘耀文,“这有啥好讲的?”
“你讲嘛,我想听。”刘耀文拉近椅子然后将脑袋凑到严浩翔肩上。
严浩翔又一次被他可爱到了,笑了一下就放下了笔。
“没什么好讲的其实,就是当时路过了以前读的高中,然后就说去怀念一下以前,但是那边的街道被大改,以前常去的火锅店小卖部,奶茶店都已经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
“6208是我以前用的号码,换了号码之后有些以前的好友就联系不上了,其实有没有号码都一样,现在几乎都不联系了。”
“就是这样有的灵感,觉得好多东西都随着时间的流逝留在了过去,但是我依然在这里,如果想找个人说话,请拨打尾号6208。”
说着严浩翔用手比“6”放在耳边作打电话的样子,侧过头看向刘耀文。
刘耀文拿起了手机,按下了6208的号码,放在耳边,看着严浩翔,“喂。”
严浩翔回应他,“喂。”
两人都笑了。
“等等,”刘耀文突然打断笑声,“我好像有灵感了,快把那一段的beat放一放。”
严浩翔赶紧把音乐打开,毕竟灵感这个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不留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熬了一个通宵,两人将这首歌的词写完了。
刘耀文和严浩翔窝在双人沙发里,把beat放了一遍又一遍。听着听着,刘耀文将脑袋靠在严浩翔肩上,严浩翔以为他是睡着了就没有动。
严浩翔的心跳在莫名的加快,刘耀文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他想伸手去摸,才刚刚触摸到发尖,刘耀文的脑袋动了动,他就把手放下来。但是刘耀文竟顺着他的手倒在了他腿上,这让严浩翔有些不知所措,又见刘耀文睡得安稳,严浩翔便不跟他计较了。
严浩翔一只手随意搭在刘耀文身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刘耀文的发旋。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刘耀文熟睡的侧脸,心里想着一些东西。
他发现他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心疼刘耀文,从发现刘耀文腿比他长走路却不太跟得上他又听完刘耀文的经历的时候。刘耀文熬夜写歌后留下了黑眼圈,他会心疼;刘耀文写不出自己满意的词时落寞的样子,他会心疼。他想,他是不是得心脏病了,心疼这心疼那儿的。
可是,在一本书上他看到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不自觉的心疼他,想要陪着他,帮他分担劳累和辛苦。
那他是喜欢刘耀文吗?
“翔哥,”刘耀文翻过身,仰面躺在严浩翔腿上,看着他,“痒。”
严浩翔猛的回过神,收回手摸了摸红得发烫的耳朵。
刘耀文就这样看着他,“你怎么了翔哥。”
严浩翔把刘耀文推起来就跑走了,刘耀文看着严浩翔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他刚刚才没睡着。
严浩翔冲出门后心还是怦怦直跳,看来有时间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
严浩翔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在想,他觉得上天对刘耀文太不公了。年少成名,风光无限,还有大好的前程。可以说刘耀文的花路才刚开始走,但一场意外,将一切都暂停在了那场活动之中。刘耀文吃了那么多苦头才走到那一步,明明他还可以享受更多。严浩翔想,这样的经历任谁都会替他感到不甘。那刘耀文自己呢,知道自己不能跳舞之后的那段黑暗日子又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突然不敢想了。
他到家之后就倒头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想起晚上还有表演,于是起床吃了饭就开始收拾自己。
站上台发现台下的观众比以往多了几个,他又开始寻找那个常驻观众的身影。那个人果然还在那里,和以往一样,几平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穿搭,那双依旧明亮眼睛。
严浩翔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让他的心开始狂跳,竟生出了一丝紧张。
他让人把他手机拿了过来,将表演曲临时改为《尾号6208》。
“现在你过得怎样
常待在什么地方
如果想找个人说话
尾号6208……”
“每次选择是否都会带来遗憾
没关系 依然在这等待一个答案……”
在尾奏时,严浩翔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他看见角落的那个人拿起了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
尾奏结束,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也从麦克风传入了观众的耳朵里,观众也只是以为是舞台设计,给予了掌声过后便期待下一个节目。
而严浩翔则一直盯着那一双熟悉的眼睛,他没有挂断电话,放下了麦克风走下了台,一直走向那个角落。
角落里的那个人也没有挂断电话,等着严浩翔走过来。
直到两人面对面而坐的时候严浩翔才挂断电话。
“你一直在这里,”严浩翔问,然后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摘下了口罩,笑脸盈盈的说:“是的。”
“我受伤后经常来这些地方看一些小型的演出,偶然一次看了一场你的演出,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了。”
严浩翔有些说不出话。
“其实也挺感谢你的。”刘耀文说着挠了挠头,“受伤后那段日子是你的声音陪我渡过的。”
严浩翔愣住了,那段他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竟是自己陪他渡过的。
“他们叫你Lion确实没错,因为你的实力,你的词,所以我觉得你不该局限于此,你的声音应该被更多人听到。”
严浩翔依旧说不出话,看着刘耀文。过了许久,严浩翔才好似回过神。
“你知道吗?也是因为你一直在,才让我产生自我怀疑的时候,还能有底气走下去,只要有人喜欢听我的歌,我就会一直唱下去。”
严浩翔就看着刘耀文的眼睛,两颗心是如此的炽热。
他们谁都不是谁的太阳,他们是两颗星的相遇。
“明天,录音室,完成我们的歌。”
“好。”
一大早严浩翔就过去了,刘耀文也早早的等着了,他们都想快点把这首歌制作出来。在录音室待了一天,等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这首歌就完完全全诞生了。
刘耀文拿出了手机,“先预热一下,明早十点准时上线。”
“可以,非常不错。”严浩翔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也拿出了手机,“我定个火锅店,搓一顿先。”
“OK,发送!”刘耀文编辑好微博就发送了,然后看向严浩翔,“翔哥快转发。”
严浩翔侧过头看刘耀文,“什么?”
“转发我的微博呀,说好带你火的。”
严浩翔看着如小狗狗般看向自己的刘耀文,还是把手机给了他,“你帮我发吧。”
“好。”
刘耀文果然不是吹的,微博刚发就有一大批人涌入了严浩翔的微博。从微博那些人又扒出了严洁翔发的歌,严浩翔的微博粉丝数就噌噌噌的往上涨。
不过,这些严浩翔才不管,他正和刘耀文美美地吃火锅。
歌一发两人又收获了一波粉丝。虽然这些严浩翔没有那么在乎,但还是很开心,也是因为这首歌,他的观众席坐满了人。
那个角落里也不再是刘耀文,而是其他慕名而来的人。
严浩翔一结束就冲向了后台,刘耀文在那里等他。他一见到刘耀文就扑了过去,刘耀文稳稳地接住了他。
“耀文我懂你的感觉了!”严浩翔从刘耀文肩上起来,特别激动地说。
他的手还搭在刘耀文肩上,刘耀文的手还环着他的腰。严浩翔察觉到这姿势有些不对劲,红了耳朵,然后轻轻推开刘耀文,刘耀文的手也就放了下来,插进了兜里,也悄悄地红了耳朵。
“呃,那个,明天晚上我们一起上台唱。”
刘耀文感到一丝惊喜,很快地点了头,“好。”
台上的严浩翔变得比之前还要耀眼,台下多了好多和刘耀文一样明亮的双眼,她们注视着台上,为台上的人尖叫。
“接下来这首歌《The Dream》我想和耀文一起唱。”
他侧过头看着刘耀文缓步走上台,台下爆发出尖叫,她们之中,没有不认识刘耀文的。
“还有多久才可以接受
面对失败不要找借口
遥远的梦如何能邂逅
遗憾困难都just so so……”
等唱完放下麦克风的时候,刘耀文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Lion,恭喜你走上更大的舞台。”
严浩翔什么都没说,但他看向刘耀文的那双眼睛说了很多。有感激,还有……另一种感情。
这一场散了之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等再一次见面,刘耀文给了严浩翔一份合同。
“翔哥,以后我做你的专属制作人。”
严浩翔什么都没说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拉起刘耀文的手,“耀文,以后就不是rapper 严浩翔了,是idol严浩翔了,我会带着你的那份梦想,站上更高更大的舞台。”
刘耀文被惊喜到说不出话,只是眼眶红了,抓紧了严浩翔的手。
严浩翔知道了,这还是个感性的小孩。他抚上刘耀文的脸,轻轻擦过他明亮的双眼。
没事,别哭,不管以后怎样,还有我陪着你。
故事的最后,刘耀文是严浩翔的专属制作人,严浩翔成了万众瞩目的idol。
当然这也不能算故事的最后,最后的最后应该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End.
这一条路我们走了四年
关于创作时:
一开始《尾号》是我从翔哥原创里随意选的歌,结果后面没想到还串上了,也是因为这个情感线清晰了许多。
最开始写的时候,除了有一个大框架,一个背景,一个人设,什么都没有,还很模糊。但一往后写什么都清晰了,顺其自然,两人就有了情感。最初我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对彼此产生情感,感觉很神奇,是比写《1998》还神奇的感觉。
本文主严浩翔视角,看似是耀文的支持信任,让翔哥一步步走上更大的舞台,好似又是耀文一人的付出。但是如果耀文不是遇上翔哥,那么他也不一定能走出来。也是他还对生活抱有希望的时候,翔哥伸手拉了一把。翔哥的词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Y》《H》《正轨》那种冲劲好似要冲破一切阻挡。也怪我词穷只会想到 lion这个词,可我也觉得这个词很符合它,它就像一只勇敢无畏的狮子。也是因为这样在那个有些乱的圈子与众不同,才会吸引到和他很像的耀文,耀文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个词——“天生勇敢”,我觉得也是这么两个相似的人才会吸引对方。
关于最后一段我是有感受的,我跟我闺蜜有差不多的梦想,在她告诉我,她的梦想是做一个爱豆。那时我放弃了我的梦想,因为家里不支持也支持不了,所以我希望她可以完成她的梦想,那时她确实也寄托了我的梦想。当我站在台下,哪怕是最后一排,但我看到她站在台上的c位跳她喜欢的舞的时候,我真的激动到哭,热泪盈眶,比我自己站上去还开心。虽然后面我的闺蜜也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办法走上艺术的这条路,但是呢,在当时的感受确实是这样的。
现在我认识了一个妹妹,她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传媒这条道路,在平时我也会给她提很多很多意见,帮她去更好的学习,我希望她在走这条路的时候更轻松一点,也相当于寄托了我的一个梦想吧,我希望她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好。
9.2日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总是会感觉我的笔有魔力,或者说他们本就是这样,没想到,耀文在漆黑一片的台下望着浩翔具象化了,我还刷到楼内剪辑《换乘恋爱》里面也有,之前看过,都已经忘掉了,这次澳门场全想起来了😭
这个糖足以把我捶死在坑底
万喜|盛夏光年
●文严文
●写的时候是去年五一开海口演唱会的时候,他们开演唱会那天我正好返校,所以我就没看到,但是他们唱的曲子都是提前剧透了的,我本身很喜欢听五月天演唱会版本的《盛夏光年》,于是写了这篇,也就是说里面曲子顺序什么的都是我自己设定。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今天彩排,早点过来熟悉一下,热下身。”刘耀文听着手机中马嘉祺发到群里的语音。
他们正准备着演唱会,许久未开一场属于他们的演唱会了,为此他们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准备着。
刘耀文恍惚了好一会儿。
“发啥呆呢?走了,”刘耀文抬头一看,是熟悉的翔哥,不过是染了头发的翔哥。
严浩翔一拉他就跟着走了,哪怕他还没...
●文严文
●写的时候是去年五一开海口演唱会的时候,他们开演唱会那天我正好返校,所以我就没看到,但是他们唱的曲子都是提前剧透了的,我本身很喜欢听五月天演唱会版本的《盛夏光年》,于是写了这篇,也就是说里面曲子顺序什么的都是我自己设定。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今天彩排,早点过来熟悉一下,热下身。”刘耀文听着手机中马嘉祺发到群里的语音。
他们正准备着演唱会,许久未开一场属于他们的演唱会了,为此他们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准备着。
刘耀文恍惚了好一会儿。
“发啥呆呢?走了,”刘耀文抬头一看,是熟悉的翔哥,不过是染了头发的翔哥。
严浩翔一拉他就跟着走了,哪怕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一直都是,严浩翔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曲子响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这些动作似乎已经刻进了身体,不用大脑思考身体便做出了反应。
刘耀文看着镜中这偌大的练习室,还有流着汗的他们,时不时还会恍下神,但当彩排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
“马嘉祺《盛夏光年》准备!”
严浩翔凑到刘耀文身边坐着,侧过头瞥了他好几眼,好似有话想说。刘耀文从他一凑过来就注意到了,见此便问他:“怎么了翔哥?”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你和亚轩的《烟花》是不是还没彩。”
刘耀文想了想,点头说:“是。”
严浩翔听了也点点头,然后什么也没有说。
“狂放到光年外……”
刘耀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严浩翔开口“我们......”
“我们也会有双人舞台的。”严浩翔一下打断了刘耀文的话,侧过头看向刘耀文,刘耀文的脸近在咫尺,使严浩翔的心漏跳了一拍,粉丝果然说的没错。
刘耀文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他喜欢严浩翔,一直都是,眼前这个严洁翔既熟悉又陌生,不过,只要是严浩翔,他都喜欢。
刘耀文笑了,“我是想说我们今晚吃什么?”
严浩翔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掩嘴咳了一声,“都,都可以。”
刘耀文看见了严浩翔有些泛红的耳朵,“翔哥。”
“嗯?”严浩翔侧过头,但他没有完全转过去,他现在不太敢看刘耀文。
“我也想跟你合作。”
话落,严浩翔看向刘耀文。刘耀文依旧闪亮的狗狗眼,但里面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本身清澈的眼睛,这个眼神却又那么复杂。
“宋亚轩刘耀文《烟花升停在星夜》准备!”
刘耀文眼神不再停留在严洁翔身上,他起身准备向中心走去。
“耀文。”严浩翔突然叫住了他。
刘耀文回过了头,那眼神还是那么明媚耀眼。严浩翔看到了,刘耀文的少年气他的意气风发,一直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勇敢无畏地向前冲。哪怕已经有了成熟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庞,但他还是那个少年。
严浩翔笑着举起拳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刘耀文。
刘耀文同样笑着与严浩翔碰拳。
少年的梦想充斥在这个练习室,少年的喜欢也遍布了他的眼睛。什么都不用说,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他便能懂。
一恍眼他们到了海口,一眨眼台下已坐满了粉丝。黑夜将要来临,狂欢即将开始,音响将音乐声放大,少年的声音穿透耳膜,舞台灯光照亮了场内,粉丝高举灯牌为此欢呼。
这是春末夏初的一场狂欢。
刘耀文一时间无法说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台下是为他们从五湖西海赶过来的粉丝,台上是一起奋斗的兄弟。
他侧过头,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的人也在身边,和他一起享受灯光,享受欢呼。
后台入目都是匆忙的人。
刘耀文和严浩翔今天都帅得过分,刘耀文为了演唱会还专门染了一头银发,变得更加耀眼。
“快,马嘉祺《盛夏光年》准备上!”
“马哥,加油!”
刘耀文和严浩翔到角落去换衣服,两人都无言,只是安静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翔哥。”严浩翔整理完准备出去了,刘耀文叫住了他。
“放弃规则
放纵去爱
放肆自己
放空未来……”
马嘉祺的歌声传来。
刘耀文拉过严浩翔,对视了一秒,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此刻两颗心也如此炽热。
“我要我疯我要我爱
就是 我要我疯我要我爱……”
“我不转弯……”
他们在盛大的狂欢中相拥,相吻。
彩带从空中飘落,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耀文,耀文。”严浩翔轻拍着刘耀文的肩膀,“快起来了,上课了。”刘耀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揉了揉头发,他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他见老师没来又趴了下去,枕着手臂,侧头看严浩翔。
严浩翔整理着自己的书,见刘耀文一直盯着自己,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翔哥。”
“嗯?”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严浩翔笑了,随后揉了揉刘耀文的头,“知道你睡得很香了。”
“翔哥,我......”
“好了,上课了,下课说。”
刘耀文没再说,只是笑了笑。
-End.
关于创作:
“我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梦见我们是idol,梦见我跟喜欢的你一起站在了舞台上。你说我们总会有双人舞台的,‘放弃规则,放纵去爱,放肆自己,放空未来。’那一刻我放弃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我拉住你吻了吻你。‘我不转弯’我会和我爱的你一起奔向想要的未来,不会转弯,不会回头。
梦醒,我发觉刚才是梦,我们是学生,坐在教室,但我身旁还是你。我突然分不清哪个是梦了,不过没关系,你还在我身边。”
在创作完之后我写了一段话:
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做研究性课题(穿越回去告诉我自己这个展示不了,做的都算白费),是红楼梦的整本书阅读,我们主要讲的是从钗黛对比中管窥林黛玉的自我意识觉醒,分别从爱情观,人生观,价值观三个层面分析。
在爱情观层面上,林黛玉纯粹又热烈,她追求的是三观一致,情投意合的精神恋爱。后来给老师看了之后,她帮我们作了修改,加了一些东西。当中一段话是这样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两人就了然彼此心思,这是最难得的”,我觉得万喜两人也是如此,所以当中出现了两次没有言语的动作,一次碰拳一次接吻,但当初写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对课题做修改,所以万喜给我的感觉就是三观一致,纯粹热烈,至纯至真。
现在马上也是五一节假的演唱会了,并且听说有万喜的合作舞台,正好这一篇一直没时间发上来,这次又是碰了巧了。刚才发现文中写了说“我们以后也会有合作舞台的”,要是这次是真的,那我这篇文也算是预言到了。
【祺管严】不知春
#1.4W字预警 双高干部队背景
#军衔和年龄确实不符 算我的小私心
#不用天王庇护 匹夫亦盖地虎
01
军区装备部的马嘉祺是个软和人,这辈子也没跟谁红过脸,主要是人家揣着军区大小宝贝,红脸的也得掂量掂量,丁程鑫见到头一个往上撞的,是严浩翔。
成都军区过来年末述职的,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头一脸血进来,门口站岗的电话没打通,先让他一带血的证件打懵了,白底的车牌冲进大门,他就来得及对着尾气喊一声少将好。
当时丁程鑫觉着看情况,这位成都军区的少将应该是冲着他们卫生队来的,结果人家笔直的冲到...
#1.4W字预警 双高干部队背景
#军衔和年龄确实不符 算我的小私心
#不用天王庇护 匹夫亦盖地虎
01
军区装备部的马嘉祺是个软和人,这辈子也没跟谁红过脸,主要是人家揣着军区大小宝贝,红脸的也得掂量掂量,丁程鑫见到头一个往上撞的,是严浩翔。
成都军区过来年末述职的,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头一脸血进来,门口站岗的电话没打通,先让他一带血的证件打懵了,白底的车牌冲进大门,他就来得及对着尾气喊一声少将好。
当时丁程鑫觉着看情况,这位成都军区的少将应该是冲着他们卫生队来的,结果人家笔直的冲到了装配部,车头挨着门口台阶两寸硬拉横,火都不熄,严浩翔从车里冲下来,还是那张带血的证件,往桌上一磕:
“小西山训练场,我的人出了点事情,你们这儿那个新装备我用一下。”
凭着肩上的麦穗一星连着那张证件,他也算在北京军区横行无忌,偏偏最紧要的一关撞上了硬茬。
同样麦穗一星的马嘉祺面带微笑问他要军区首长的报告。
02
严浩翔抹了把脸侧的血,脸色当时就难看了:“小西山训练场是你们军区的,人进了里面,现在打报告还来得及?”
小西山训练场不进活人,那里头就是一堆堆的铁,一堆顶得上一架歼二十,汇集全军智慧的人工智能战斗武器,输入程序后自动进行为期一周的作战模拟,外围都是一圈圈带电的训练网,硬生生让严浩翔闯了进去。
当然他们也委屈,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年末全军述职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等着过年,偏偏当兵的血热路过内训练场两句话不服就干上了,张真源是被冤死的,他就是顺手拉架,不知道那个缺心眼的给他一推,当时训练场正往里进程序开启的机器,这一推把他也捎带进去,成了第一个和铁打架的人。
要论军事素质甭管哪个军区张真源都排得上号,但内是跟人打,和这堆指甲盖都被磨得能当刀的怎么打。
当时训练场的技术人员也急眼了,年末确实松散了点,但也没想到能出这祸事,这批机器人的设定程序开启只有总工程师有权限强制结束,人现在还在别的地儿开会,等赶回来,里头人全尸有没有都不知道了。
严浩翔倒是也想进去把人拉出来,刚踏进去一步,这一头一脸血就是下场,人工智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几乎无限复制他的招式,这当口他哪有心情自己跟自己打架,丢给张真源一句撑住,就跑这儿来了。
北京军区新出来一个高脉冲的装备,大概是目前唯一能救张真源的了。
但这个装备也不好拿。
高脉冲一旦开启,人和机器都受影响,人有人救,那堆铁一个闹不好可就毁干净了,要真是一堆铁也好办,可那是十架歼二十,不是一份检讨能了的事儿。
马嘉祺闻着他身上的血味皱了皱眉:“这是规矩。”
“你那死规矩要我这儿一个活人陪葬?”
03
马嘉祺眉头皱得更紧,各大军区特色鲜明,四九城十三座城门,北京礼里头带着傲,西南山高水深,义字里透着匪,两边撞一块儿就开始拼眼神深邃。
严浩翔眼睛挺大,马嘉祺觉得自己要吃亏。
想一想到底把命悬上的是他的人,又是这种飞来横祸,谁的兵谁心疼,不怪他现在急赤白脸的,马嘉祺眉头松了松,刚想劝劝他,一句工程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含在嘴里,严浩翔一甩身走了。
走就走呗,去捞证件的时候非拿小臂挨住人家桌面,染一桌子血不算完,临了还得撞翻人家一文件夹。
满桌的文件资料飞起来,暗色作战服掐出一道极细的腰身,挽起的半道袖子卡在手肘处,露出的小臂上满是血污,证件就搭在指尖上,他踩着一地的资料往外走。
北京军区最年轻的少将,装备部现任部长,十级强迫症患者马嘉祺当场脸就黑了十万八千里。
04
这半大梁子算是结下了,两人各自顺不下来一口气,旁边人看着这事儿寸,异口同声的劝:
“你惹他干什么吗,知道人爷爷是谁吗,开国功臣,挂墙上路过都要脱帽的那种。”
得到的回答也挺心有灵犀。
“谁爷爷不是呢。”
“巧了我爷爷也是。”
得,大家都根红苗正家世显赫,说出去十里八乡的骡子都得憋出一声马叫,贺峻霖和丁程鑫从善如流的闭了嘴。
马嘉祺弯腰收拾地上的文件:“人在回来的路上了,开车的警卫说了,就算把肠子颠出来最多二十分钟一定送到,张真源是上过军报的,二十分钟不成问题。”
丁程鑫松了口气儿,年节里外的真要出点事儿难看,再说人这回也是冤到姥姥家了,他站起来说我把这事儿去和他们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结果往门外一看,哪还有车影子光剩汽车尾气了。
“人家那车,等你追上去亚轩也差不多到了,随他去,二十分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05
严浩翔还真就在这二十分钟里出了幺蛾子。
路虎一路冲回训练场,车还没停稳贺峻霖腰间一轻,他低头看见自己光剩了个壳的军刺,当时就趴在车窗上冲着比自己小仨月的人撕心裂肺的喊:“哥哥哎,这地儿可不敢动刀子啊。”
严浩翔哪还顾得上,这批东西的设定是不能离开训练场,要张真源自己能出来他也不费这事儿,可张真源就算在军报上安家也不能一打十啊,个个都说等人,那些机器跟永动机似的爱等不等,他张哥可是个活人。
谁能等谁等去。
严浩翔拎着两把军刺冲进去,贴着一个机器人的腰缝就往里钻,扭头正好看见手底下半块电路板连着好几条线路,他刀脱手,小臂顺着惯性往前平行一段,接住再落下的刀,反向带过,几乎划断了半块板子。
刚还永动机似的人工智能爆出一串火星,当场就歇菜了。
训练场的监控室里一片寂静。
这批人工智能还在试验阶段,暂时没到美化外观的程度,所以后腰那儿的核心电路板就一直这么半挂着,程序设定那个地方是不允许被触碰的,但是显然严浩翔没被植入这种程序。
他朝张真源递出一把军刺,张真源偏头躲过一记铁拳,看着眼皮子底下的军刺进退两难。
打了这么久,他当然也想过朝那块板下手,每回一有个苗头,监控室里的人就开始哭天喊地,通过训练场的中控喇叭声嘶力竭:“首长啊,内板子一断这机器就废一半,您千万手下留情。”
废一半就是半架歼二十,张真源扪心自问,半个轮子他都赔不起,所以现在也不是很想接严浩翔这把刀,他怕北京这边到时候秋后算账自己从受害者变成了同伙。
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严浩翔倒是一副很赔的起的样子,把刀往他身上一丢,说:“愣着干嘛啊,去年维和刚果二百斤的黑人都没弄死你,现在打算折自己窝里啊。”
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张真源想了想,真出事儿他也就是个从犯,这不还有个主犯顶着呢。
于是等到宋亚轩紧赶慢赶的冲进来,正好看见这俩一人挑断一个,并排冲出了训练场,撑着膝盖在离自己两米远的气喘如牛。
06
上回刚果维和严浩翔也没挂上这彩,后背硬抗了一记机械臂隔着作战服都能摸到肿出来的一条,肯定是紫了,张真源也心有余悸,怪不得说科技改变世界,他俩袖子都快让内机器人四肢尖端嵌着的钢制刀片划花了。
说起这事儿他又后怕,指着严浩翔说:“你说这材质防锈吗,我是不是得打破伤风啊。”
“破你个鬼的伤风,你担心这还不如担心刀片上的漆生物检测合不合格,北京的工程师真是闲出屁了,不给人穿裤子给人刀片上漆。”
传说中闲出屁的工程师宋亚轩看了一眼到地上的一架半歼二十,当时就腿一软跟着一块儿下去了。
张真源喘匀了气回头正好看到他倒地,肩上条杠熠熠生辉。
他一边感慨北京就是不一样,地上都能坐一上校,一边朝他伸出了手,龇出一口大白牙说,首长,我拉您一把?
他另一只手的刀尖上还坠着点电路板的残骸,小宋首长看着两眼一黑,拽住警卫的裤子惊声尖叫快去找你们家少爷啊。
警卫家的少爷就是马嘉祺。
人家装备部才是这批东西的主儿。
07
宋亚轩再见到马嘉祺距离那一架半歼二十报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其中一个已经勉强可以站立起来,马嘉祺终于姗姗来迟。
宋亚轩倒也没说什么,过去一周全军区热闹的跟提前过年似的,从训练场冲出来内血淋淋的俩人,一个少将,一个中校,肩上条条杠杠秒杀一片,更别说那少将姓严,背景是寸土寸金的小西山训练场,里头还倒下仨。
最早动手的那俩倒霉军区当天下午负责人就过来负荆请罪了,降级处分道歉赔偿,一人拿一叠账单拎着熊孩子的耳朵就回家教育去了。
剩下北京和成都大眼瞪小眼儿。
你家有个年轻少将我家也有个年轻少将,你家少将出血我家少将伤财,你家少将外伤住院我家少将心理咨询,一时间从家世到伤势都比不出个所以然来。
年轻人血热,人家首长多少有些生活的智慧,各家损失现在都有别的军区负责,无非是两个年轻人肚子里一口气同军区的脸面。
中国十大劝架技巧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句大过年的压下来,马嘉祺愣是提着个水果篮去军区医院早中晚三顿给人送饭,送的张真源后背凉飕飕的,他一中校,着实享不起这服气。
严浩翔享得起,眯眼让他放心吃:“再次人也不能在这儿给你药死吧。”
门口来送夜宵的马嘉祺听着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怪手痒的。
08
成都军区也上道,人家面子给到了,这头严浩翔刚出院,马不停蹄的就给送到了训练场,麻溜的关了进去。
虽然一周前他在小西山训练场划得那一刀效果堪比洒金如雨,让宋亚轩内全军区最金贵的脑子扎扎实实停机了俩小时去算自己部门到底亏了多少钱,但同时也激发了小宋首长的新思路。
训练场监控留下的画面他看过无数次,张真源是正统官路子,就算交手途中偶尔有变招,但是招式系统和录入程序是完全一致的,这种情况下,他能和机器纠缠这么久不落下风,就是军事素质强悍。
“不过成都军区的这位少将,从力量和速度方面来分析,他对上人工智能是没有优势的,张真源能打那是全军出了名的,可偏偏是这个严少将毁了我两台机器。”
宋亚轩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马嘉祺正好看到监控里和人工智能对峙的严浩翔。
严浩翔是让自己家送来做“人体实验”的,说白了就是给北京这边丰富一下训练数据,人工智能植入的常规军队格斗技巧,正儿八经军区大院长大的,打小一招一式练出来的什么样它就什么样,好比他面前现在站了个充电式的张真源。
这张真源还跟他玩阴的。
他肩膀都快让这玩意儿划花了,绷紧的肌肉被割开,都是细口子,打起来没感觉,一放松下来疼的透痒劲儿,严浩翔歪头看了一眼,好家伙袖子都掉下去半拉了。
监控室还在一遍遍的循环他的格斗画面,最终数据归总后得出两个字:技巧。
09
“马哥,严浩翔这技巧,可不像是部队教出来的。”
“哪个部队教出来的,敢把小西山训练场进出的跟逛菜市场似的没包袱。”
亏得这几天上了年纪的军区首长关心小年轻内部矛盾,一天找他喝两顿茶,非跟他唠叨得严浩翔家底都翻了出来,要不马嘉祺还不能在宋亚轩面前装起来。
他和严浩翔的身世忒像,家里都上过战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军功,他们这样的人,打出生那天从军这事儿就没跑了,但怎么从也是门学问。
文职或者偏政治是首选,像他这样算在半一线的也有,但进特战一定是最次的选择。
祖上拼过命全了国义,生在和平年代就图个家情,人老无非如此,严浩翔本来在成都军区的路几乎和马嘉祺一模一样,可架不住这人轴的很。
“他五岁开始学格斗,十二岁从军,十六岁进特战,七大军区转了一遍外军学校待了两年,然后就有了你现在看到的这种,野路子。”
野路子严浩翔那会儿正疼得抽气儿。
周扒皮也没这么折腾的,人情不能拿命还啊,他抬头看了眼监控眸色一暗。
马嘉祺收了笑意拍了下宋亚轩的椅背:“他要动手了。”
10
要动手的严浩翔半拉袖子还挂着,反手又掏出了军刺绕到后背,一刀就往人家腰上扎。
宋亚轩防着他这一手,设定的保护程序启动往后退了半步,同时机械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后转,尖端镶嵌的钢刀直取咽喉。
严浩翔军刺反握隔开,踩着机器人的小腿腾空,自己撕裂了衣袖缠住后转的机械臂绞力把人带倒,同时小腿绞住了机器人的咽喉。
一人一铁倒地震得小西山训练场都抖了抖,马嘉祺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你又输了。”
柔道的绞技至阴至狠,这要是个人,早没气儿了,更何况新的核心电路板已经被放在脑后,现在严浩翔反握的那把军刺正顶在那儿。
当然严浩翔也没赢得多好看,他背后之前已经青了,这一摔又摔紫了,马嘉祺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把上衣脱了查看情况。
他那一身文工团女兵都羡慕过的冷白皮这会儿一片狼藉,正够长了胳膊颤颤巍巍的往背后喷云南白药,马嘉祺刚想搭把手,他那儿就完事儿了。
马嘉祺半空里那只手进退两难还怪尴尬,好一会儿,鬼使神差的落在严浩翔肩膀来了句:辛苦了。
浓郁的首长气息让同级的严浩翔沉默了。
11
他还是觉得跟马嘉祺八字不合。
十二岁从军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他没这么被同行摧残身心过,当时一挥手表示不辛苦,咱们别回见就行了。
全中国七大军区,他们这身份也不是能随便瞎跑的,马嘉祺觉得他这愿望应该挺好实现的,把人送出门时候还说了句你放心,很难回见。
严浩翔挥了挥手,两步跨出训练场又跨了回来:“少将,你们的人工智能不是人,脑袋,脊柱,咽喉,别人怕哪儿它怕哪儿啊。”
任何系统格斗都是有规则的,所有的胜负手都会落在取命的地方,肉身关窍是天生的,但人工智能不是,它的一切都是后天赋予的,如果它能隐藏致命点,那就是再多一层胜算。
马嘉祺抬头看了眼监控,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宋亚轩分明在他眼里看见这年没法过了的信号。
严浩翔当然不会知道自个儿这句话让宋亚轩加班加的年都没过成,从而结下了个他到退休都没弄明白原因的梁子,但看马嘉祺内平淡不惊的脸,多少还是有点抽搐。
听说北京军区的损失明明让其他军区一笔填了,马少将依旧顶着这张毫无表情的脸在自个儿军区首长那儿拿走了两瓶二十年的茅台,一罐太平猴魁,一两首长藏的比私房钱还紧的正宗龙井。
这些损失当然被算到了严浩翔头上。
笑面虎啊笑面虎。
秉着都别活的原则,后脚严浩翔就去看了北京的首长,不声不响的带走了一套月白釉钧瓷茶盏。
12
几番交手堪堪打平,一个上车一个回家,各自叹了句流年不利,唯一共识就是这句别回见了。
可惜这仨字儿还热乎着,俩人又碰上。
中国人十大劝架技巧暨中国十大相亲理由之大过年的,让俩人在大年初一喜相逢。
地点还特别诡异,是在一张联谊桌的两头。
三十岁的单身男女是没有人权的,不管你家里爷爷挂在哪面墙上,肩上几个麦穗几个星,一句你今年三十了压下来,还跪还是得跪。
这种滋味马嘉祺体验了三回,严浩翔将将头一次,往年都是马少将坐在正中间犹如定海神针般镇压全场,今年多了个少将,俩人好比分列一副十三幺麻将两头的红中与一万,我方牌面相当拿的出手,对面准丈母娘虎视眈眈。
马嘉祺当然不能坐任胡牌,一概试探都以我这个身份多说一句都可能泄露国家机密的高深莫测表情挡了过去。
严浩翔隔着中间一排寸头有样学样。
生坐了半个小时,过来马嘉祺觉得礼貌这一块拿捏住了,于是当场尿盾。
严浩翔隔着中间一排寸头有样学样。
13
出门北京大雪下的纷纷扬扬,他摸了把发心,一手冰凉。
年末述职再加小西山训练场那一出,这年过的净剩政治任务了,没留神头发都这么长了,翻了年回特战,这长度能拉出去当典型。
成都军区负责人抓仪容仪表一绝,严浩翔揉了把头发都能想象内场面,嘴角挂了个不浅不淡的弧度,从兜里掏出了包烟来往外走。
相亲约在四合院,老首长也算下了血本,过两道回廊,一颗罗汉松抖落半身雪,滴翠的立红廊外,马嘉祺就在廊下坐着,手边放着个保温杯。
严浩翔那儿火星亮了一半,打火机咔擦一声响还没落下,他指尖掐着支烟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点。
马嘉祺抬了抬眼皮子:“这回怎么不学了?”
严浩翔看了眼他的茶和自己的烟,也不自找没趣,灭了火要往外走,提起个步子马嘉祺又开了口。
“门口有十二个警卫,你能打几个?”
严浩翔内步子又生生定住了。
这十二个警卫属实是有些微妙了。
很难说是怕里面的人有危险,还是怕里面的人跑路。
过来人马嘉祺拍了拍自己屁股下栏杆,让他一块坐会儿。
14
军区老首长马嘉祺得喊声叔,是他爷爷的门生,逢年过节见面都是以我对不起老爷子开头,你这回一定要把个人问题解决了结尾,今年多了个严浩翔,成都的老战友一天三通电话联系起来,首长热情空前高涨。
马嘉祺记得往年警卫也就仨,今年有十二个,足见对特战的尊重。
坐严浩翔对面内政委的女儿,苏州人,留园百年垂柳,吴侬软语能掐出水儿来,人也能掐出水儿来,没成想对上严浩翔,全程目不斜视,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是坐如钟站如松。
“苏州政委的女儿,前年你们军区大凉山崩了她就在那儿,还是你亲手救得,人家这回就是冲你来的,不满意?”
严浩翔还没坐稳,差点让他这一句话说的一头栽进雪里,楞了一会儿实诚的和他说:“我没想过这事儿。”
长辈的面子他不拂,家里老爷子一辈子戎马,人走茶凉,世上记得他老人家的走一个少一个,这份心他记着,可这事儿不成。
要较真儿,还有大半年他才满三十,从军十八年,人没而立,遗书先写了六十份,人家姑娘跟着自己干什么,特战不比别人,哪天要是出任务离了边境线,活见人死见尸都不能。
儿女情长,英雄就气短,小时候冲着打枪帅一头扎了进去,没想到拿得起放不下。
和马嘉祺说的是真心话,他没想过这事儿,进特战的时候这条命就许出去了,前程都望不着,他不耽误人家。
15
话说透了矫情,他把内烟点上,回廊灭了灯,就剩一点萤火,他反问马嘉祺:“那你为什么跑?”
马嘉祺说:“没喜欢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
“这么多年都没有。”
老首长这局也攒了好几回了,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看,他次次都客气,就是不上心,逼急了被人拽着衣领问你到底喜欢哪种的,他只是摇头说不知道,也是一句别耽误人就糊弄过去了。
马嘉祺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儿的,但他想,等那个人来的时候自己会知道的,到时候就没什么耽误不耽误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严浩翔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大意思,就觉着话赶话到这儿,得这么问了。
马嘉祺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他比一般人瘦点,寥寥撑起肩上两点落雪,站起来的时候就掉干净了,严浩翔指尖一空,低头的时候有人赛东西过来,他下意识的去接,是只保温杯。
“喜欢不抽烟的。”
16
直到马嘉祺捏着那支烟的身影没在回廊深处,严浩翔才后知后觉,他仿佛被调戏了,又仿佛被教育了。
手里保温杯还透着点马嘉祺的体温,他看了挺久,没拧开。
严浩翔其实是不抽烟的,只是爱点,小时候进特战第一回出任务,十个人出去七个人回来,他心里过不去,点烟是师兄教的,一支烟烧到头,前事做罢,人往后走,前三十年死死生生,悲喜起落,一支烟也过来了。
直到今天。
新年的第一支烟没烧完,结束在了马嘉祺手上。
17
严浩翔后来才知道那杯茶叫不知春。
那一晚他还来不及看清心里陡起的大雾,贺峻霖一个电话就把他从北京叫回了成都,南苏丹维和,这事儿照例落他们头上,开了十分钟会就要走,连夜的飞机,从窗户往下看依旧是西南让人留恋的夜景,严浩翔晃了一会儿神才惊觉,他把那只保温杯带走了。
隔夜茶搅出两分冷香,飘到张真源鼻子底下他就笑了:“不知春?你去北京一趟还讲究了。”
不知春,高山岩茶,春末发芽,盛夏采摘,书生起的名字。
严浩翔觉得这名字挺好,过了春天不知春,春天没来也不知春。
很衬马嘉祺。
他连茶带水一口气灌下去,等到那一缕香气若有似无,南苏丹贫瘠的土地清晰可见。
18
这趟又是小一年,等去军区打过报告再到看见马嘉祺从北京寄过来的包裹,成都已经下过两场秋雨。
包裹是他离开成都后一天到的,在他桌上摆了九个月,就一包茶,还是不知春,马嘉祺言简意赅,包装上龙飞凤舞俩字儿:续杯。
严浩翔看着那只从北京到成都又到南苏丹,此刻就在他手上的保温杯。
警卫来的时候他正把茶叶收起来,听见开门的动静抬头就问:“你抽烟吗?”
警卫一句首长还没叫出来,兜头就砸过来俩钓鱼台,他忙不迭的去接。
“不抽就帮我扔了,这季节三民斋的桃片应该用的是新核桃了,替我买点,包好看点啊,别拿个破油纸包二两,我要往外送。”
马嘉祺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破油纸包二两。
他不吃哑巴亏,抬手在门边敲了两下:“你以为不知春一年产量多少,够我全军当伴手礼分?”
严浩翔没想到马嘉祺会来,放好了茶叶从桌子后面抬头还有些茫然,等看清了人就笑了出来,双手交握搁在办公桌上:
“回礼就二两合川桃片,你要不要。”
19
要,怎么不要呢。
等马嘉祺终于吃到那二两桃片时,严浩翔也明白了他此来的目的。
他这身份离了自己军区必然是大事儿,严浩翔不至于自恋到觉得人家是特地来看自己的,却也没料到是小西山训练场出事儿了。
十天前小西山训练场意外停电,电源恢复后,宋亚轩在电脑内发现了入侵痕迹,小西山训练场那批没面世的人工智能数据被拷贝过了。
“北京军区内部问题已经处理了,人抓住了东西也截下了,但小西山训练场的电线,是个叫睚眦的雇佣兵剪的,虽然被抓住的人说数据没有再备份,但这个人我们还是得带回去,这一路追,他就逃到你们这儿来了。”
马嘉祺咬了口桃片,南方的糕点比北方要湿润点,新一季核桃的香气却清脆的挂在舌尖。
以小西山训练场的保密级别,不管这个睚眦究竟有没有接触到过数据,这辈子是别想跑了。
要论起来,这人还真跟成都军区有点干系,睚眦是他当雇佣兵的名字,龙生九子睚眦必报,这人是中缅混血,全军出名的逃兵,最早就是在成都军区服役的,后来才偷渡出境去东南亚做了雇佣兵。
可他这会儿总不能有故地重游的心思吧,严浩翔摸了一把鼻尖,二十岁出头那会儿倒是跟这个睚眦交过一次手,大家半斤八两,彼此都不好过,人他没抓住,但睚眦现在的膝盖还打着钢板就因为半月板让严浩翔一刀戳烂了。
那往后也有小十年了,小西山训练场的事儿不能善了,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成都军区来。
“你们预测过他的行进路线吗?”
“预测过,但没结果,一周内几乎跑了小半个中国,他反侦察很厉害,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宜宾。”
马嘉祺投影了平板,所有睚眦出现过的地方都以红点标注,四通八达毫无规律可言,宋亚轩做过很多次预测,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干脆来了宜宾这种前后都不挨着的地方。
“亚轩猜他想从宜宾走水路去攀枝花,但去了攀枝花又能干嘛呢?”
“不是攀枝花,是哀牢山。”
“哀牢山?”
“对。”严浩翔拿走马嘉祺手上的笔,圈出距离宜宾950公里之外的一座山脉:“睚眦是彝族人,哀牢山接壤东南亚,茶马古道听过吗,他要出境。”
哀牢山全长500公里,和缅甸,老挝,越南都有接壤,别说他手上可能有小西山训练场的数据资料,这要是眼皮子底下让人溜出了境,且没脸戴这肩章。
20
“你们北京话说三旋打架不要命,他就是这种人,不能放出境,我去哀牢山等着,你继续追。”
严浩翔把笔还给了马嘉祺,临出了门回头看马嘉祺这小身板还是不放心,当年他初生牛犊压根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年纪都没在睚眦手上占到便宜,这小身板要真把睚眦逼急了,怕是喝不上一壶,于是两步又退了回来,敲了一下桌子。
“回头让张真源跟着你,不知道睚眦多少人,你留点心别让张哥离身。”
“张真源跟你,会有人接着追,我得回一趟北京,咱们哀牢山碰头。”
马嘉祺收了平板,军人天性,这会儿也不是为了谁跟谁矫情的时候,严浩翔点了个头就快步走了。
愣是没让马嘉祺那句小心点说出口。
21
再见面是十七个小时后,军方的直升机往云贵这边走,睚眦跟心电感应似的不惜暴露行踪奋起直追,四个轮子愣是十四个小时之内从宜宾奔到了哀牢山。
宋亚轩看着卫星地图上闪烁的小红点叹为观止,这哪里是suv啊,这货是要起飞啊。
他在睚眦进入云南后成功定位了睚眦,但当时他离哀牢山已经不远,信号也一直时断时续,怎么加强都不见好转。
“这不能怪你,哀牢山上有磁场,地质人员都折进去过,这就挺好了。”
严浩翔说这话的时候正把军刺往大腿上绑,人进了哀牢山,铺几个集团军都未必能找到踪影,趁现在还有信号,得赶紧跟上。
他往临时驻扎的帐篷外看了一眼,张真源塞给他一把枪,问他你想什么呢,这会儿走神。
帐篷外是典型的云贵地貌,一座座山串过去就挨住了云,严浩翔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接枪:“没什么,想起办公室还有二两没开封的茶。”
南苏丹九个月,因为严浩翔无意中说漏嘴,茶这字儿从此就跟北京军区那位少将对上号儿了,贺峻霖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盼马嘉祺。
非洲大草原上劳燕分飞,好容易回了祖国的怀抱还聚少离多的,确实也挺惨,可惜实在不是能等的时候,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打算安慰他就看见帐篷被人掀开了。
22
“那二两不知春是去年的,回去我给你换新茶,你们先把这带上。”
马嘉祺这一趟来回也折腾的够呛,军靴上埋了泥,云贵地区特产就是这种燕山运动时期形成的古老山川,几个轮子在这儿都不如一双脚好使,能赶上也算是万幸了。
他扔出去的是那套高脉冲装备。
住院那会儿首长特地来了一趟严浩翔才知道,这个高脉冲是小西山训练场兜底用的,他急赤白脸问人家要的时候,连一轮测试都没完成,马嘉祺才捏紧了不肯给。
他往耳朵里赛通讯设备,前后打量了装备问他:“这东西测试通过了?”
“嗯,前几天刚完成的,哀牢山接壤的国家多,跨国行动来不及批了,人不能出境,你带着这个保险点。”
“跨国行动来不及批,你这个装备批这么快?你们军区首长还在联合国呢吧。”
严浩翔把东西扔回去,马嘉祺不接,还好张真源手快,一把捞住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精细玩意儿可不敢落地上。
审批确实没有通过,这一趟来回马嘉祺根本没法等,严浩翔走的时候他看过,成都军区给的就是普通的制式装备,哀牢山大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磁场又特殊,他不觉得普通装备可以同时应付天险和强敌。
“照规矩这不能上实战,心意领了,东西你收好。”
“你一个活人要给死规矩陪葬?严浩翔,枪上了膛,生死还由你?”
23
贺峻霖慨万千,一年前在北京也是这么两句话,那会儿估计谁也想不着隔个一年,这话能从对面嘴里说出来,可见人生境遇奇妙啊。
小西山训练场一旦曝光,马嘉祺手上这装备就是最后的保障,决不能提前泄露,这种深山老林,能活着出来就算了,否则后续部队压根别想着清理战场回收装备,就是防着这手,严浩翔才领了最普通的制式装备。
生死当然不能由他,这趟严浩翔就做的最坏打算,可这话不能和马嘉祺说,军靴系带收紧,他嗓音沉如远山:
“由我。”
“哀牢山出普洱,等我回来跟你换那二两不知春。”
他拍着马嘉祺的肩膀权当安慰,错身往外走,路过马嘉祺身边却被人钳住了手腕,装备部的小身板劲儿还挺大,拖着人硬生生的撞进了自己怀里。
严浩翔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我等着。”
马嘉祺身上有两分冷香,大约是常年喝茶的缘故,声音和香气一块儿侵入五官,霎时间严浩翔只能想起那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他措手不及五迷三道之余还有精力胡思乱想他们北京的确实比较会,浑然不觉马嘉祺悄悄塞进他背包侧边的装备。
24
贺峻霖倒是看到了,结果人家这头抱着人也不耽误瞪自己,他一看严浩翔这样儿,一秒卖主求荣,于是后来严浩翔还是带着那个装备进了哀牢山。
虽然途中贺峻霖深思熟虑觉得瞒差不多了,他以后毕竟还是在严浩翔手底下混,于是在山林腹地真诚坦白,严浩翔摸了一把当场暴走,通讯频道里宋亚轩笑着说,要不你现在给我们送回来也行。
送回去肯定是不行了,严浩翔看着半公里之外闪烁的红点咬牙切齿。
贺峻霖直觉自己要倒霉,果然他领导切换战斗模式后老烟嗓都透着凉意,在他身后低声说,贺峻霖你等着,回去我……
他还留着心眼听候发落,结果严浩翔压根没我出来,贺峻霖压着步子问了句:“我什么?”
“我中奖了。”
扇形搜索严浩翔打头,话说一半脚下就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他感受了一下,冲着回过头的贺峻霖苦笑:“松发式的。”
贺峻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脱包卧地拔出军刺,顺手招呼剩下人警戒:“M16A1,埋的有日子了,八成是入境的时候干的,那这一路可有的排了啊。”
“这个方向他是要回缅甸……”
M16A1反步兵地雷杀伤半径50米,贺峻霖拨开腐叶,忍不住打断了严浩翔的话:“首长逢年过节三令五申,非洲回来第一时间拜菩萨,你今年进过庙吗?”
严浩翔:“……没来得及。”
贺峻霖恨铁不成钢:“那你还走第一个?”
他全军著名欧皇非洲回来一头扎进庙里添了三百块香火钱才敢上街,严浩翔这人打小运气就时好时坏,这不且撞枪口呢吗。
五十米开外张真源小声替领导辩驳了句封建迷信要不得,贺峻霖一边瞪他一边兢兢业业的排雷:“等会儿你别走第一个了啊。”
这话搁严浩翔耳朵里转了一圈又飘出去了,哀牢山常年云缠雾绕,植被复杂茂密,可见度极低,天一黑山比人还危险,山道上埋了雷,更没法儿追,而且这个位置也不太友好。
他踩着地雷问贺峻霖:“咱们快到边境线了吧。”
贺峻霖排雷的手一抖,差点触发地雷。
25
算一算离中缅边境线确实不远了,那是条生死线,当兵的一步都不能踩,他们不能过线,睚眦也不行,马嘉祺没来之前行动小组收到的命令是,不能活捉就原地击毙。
但原地击毙也得先看着人啊,贺峻霖拍了下严浩翔的脚腕示意他可以移动了,后者往外挪了两步,掂了下背包对着通讯频道问:“宋亚轩,你现在能预测他的行进路线吗?”
“能,100米左右的误差。”
“你这个高脉冲,有自毁程序吗?”
“有。”
“范围半径多少?”
“五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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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对五十,剩下这一半儿就得拿命填了,贺峻霖处理好地雷抬头的时候,严浩翔顶着后槽牙吐出来句国粹:“见鬼,遗书忘记写了。”
令出如山,第六十一封遗书没来得及动笔,连纸带笔都还留在山下的指挥部。
特战金科玉律,出任务一定要写遗书,严浩翔忘了是哪个师兄说过阎王不收有准备的人,他一向奉为圭臬,前六十封诚诚恳恳,从银行卡密码到宿舍床铺底下粘着的三包榨菜,写的事无巨细,偏偏这次没来得及。
他叹了口气问宋亚轩:“离边境线还有几公里。”
通讯频道里已经换了人,哑声回答他:“三公里。”
“这个装备的自毁程序高脉冲会连续启动两次,我在你身上放了个屏蔽器,但是这个屏蔽器还没有试验过。”
“严浩翔,你做你想做的,生死我都兜着。”
宋亚轩听的直咋舌。
高脉冲,屏蔽器,都是不走程序直接带过来的,马嘉祺是装备部的,知法犯法,这令违的,回了北京他俩可保不齐谁管谁叫首长。
他小马哥是豁出去了。
早两年谁敢想一辈子循规蹈矩,把军纪军律刻脑门上的人能办下这事儿。
古老山川中有人轻笑出声:“赌上你的少将军衔?”
马嘉祺依旧占据着通讯频道,捏住指挥部麦克风的指节清瘦如竹。
“赌上我的名字。”
“赌上马嘉祺这三个字,三公里,走的完我等你回来,走不完我给你收尸。”
27
深冬陡起的大雾散在云滇苍翠的群山里,严浩翔终于明白那年大雪中道不清的东西是什么。
“马嘉祺,你现在还喜欢不抽烟的吗?”
“喜欢,要是再早点开窍就更好了。”
28
严浩翔掐断通讯的动作干脆利落,惊得宋亚轩一句马哥含在嘴里,被丁程鑫死死地捂住。
马嘉祺捏住麦克风的手迅速泛白。
指挥部到这一步能做的大概只剩下人道主义祈祷了。
和平年代的小规模战争永远如此,从不会有万全的准备。
严浩翔朝张真源扬了扬手里卫星地图:“张哥,看我位置准备包他,我去线上等你们,想办法把他往我那儿撵,五十米误差,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过去。”
典型的狗撵鸭子,这办法他们用过挺多回,也算熟门熟路,只是边境线这个地理位置太特殊,真要搏命,他们反而是束手束脚的那个。
三公里不长不短,耽搁不起,严浩翔从耳朵里取出通讯设备收进了包里准备出发,一抬头看见张真源盯着他取下来的设备欲语还休。
他当然知道张真源想说什么,切断通讯不利于作战,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马嘉祺还在这个通讯频道里。
“他再多说一句,我怕我舍不得死。”
29
马嘉祺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很多年后,他军衔连同年龄一起拔高,同样热衷给三十岁青年男女寻找归宿时再提起哀牢山依旧会沉默。
他这一辈子的气运几乎都用在了哀牢山行动的最后一个指令上。
严浩翔的战术很成功,他确实在边境线等到了睚眦,虽然中途为了撵人张真源差点放火烧山事后写了万字检讨,但那都无伤大雅。
他们的制式武器还是吃了亏,人家武装奔袭带的都是大口径压制性武器,严浩翔枪还没掏出来脚底下地就被轰烂了,这种情况下他果断扔枪近身,后赶来张真源他们只能被迫火力掩护,想尽一切办法隔开睚眦和他带的人,给严浩翔争取一对一的环境。
睚眦随身没携带重量级武器,严浩翔内全军区散养的野路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上来就极其不要脸的攻下盘,一记扫腿过后提膝上顶,奔着让人断子绝孙就去了,生生把人逼离了边境线。
上回见面还是个一板一眼的毛头小子,狠归狠还没这么不要脸,边境线近在眼前,睚眦当过兵,当然不想和他纠缠,扭身就跑。
严浩翔顺手就操起个东西砸过去。
也算他运气,山林里随处可见的枯枝,他砸的那一根尖端极为锋利,一下就给人破了相,就那么一秒钟的空挡,严浩翔抽身逼近,手肘弯曲勒住睚眦的脖子。
还是小西山训练场那套动作,小腿骨借力腾空,以单边手掌支撑腰腹用力双腿打横,等张真源再回头的时候,严浩翔双腿压制咽喉,双手死死握住了睚眦的右臂,将将把人锁住时,睚眦左手飞快的插进了他双腿与自己咽喉之间的空隙,一寸寸的往外掰。
他无法,只能红眼冲张真源喊:“快!”
这一声甚至直接送到了通讯频道里。
两个人锁成一团,只要指挥部启动高脉冲装备的自毁程序,任务就结束了。
宋亚轩面前屏幕界面显示是否启动自毁,他把鼠标移动上去,却怎么摁不下确定键。
这要是一摁,任务一定会结束,可严浩翔未必能回来。
他回头去看马嘉祺。
后者还捏着麦克风:“启动吧。”
“马哥,这个强度的高脉冲对人体是致命的,他身上的屏蔽器只有理论支撑……”
“我说了,走不完,我给他收尸。”
30
如果宋亚轩再看一会儿或许能发现马嘉祺眼睑处新浮现的血丝,那是眼表血管破裂以后的球结膜下出血。
可他那时只听见马嘉祺平淡至极的嗓音,而后亲手按下了确定键。
一瞬间的高脉冲让张真源几乎是拖着贺峻霖滚出了五十米安全距离,针扎般刺痛包裹了皮肤表面每一个毛囊,睚眦立时毙命。
严浩翔在屏蔽器的作用下勉强挨过第一轮。
两轮高脉冲启动毫无间隙。
严浩翔后来隐约记得自己骂过一声娘,这辈子挨刀挨枪还没这么痛过,那感觉仿佛一百个容嬷嬷追着紫薇扎,每个神经末梢都被痛意席卷,脏腑器官却好像在极速扩大,严浩翔能清晰感知到血液无限逼近皮肤表层。
不睁眼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活脱脱一个红孩儿。
崩溃边缘他隐约听见有人喊快扔掉,那时他才想起被自己塞进裤兜的高脉冲装备,挣扎着去摸自己的口袋。
虽然严浩翔事后回忆自认动作快到起飞,但是当时现场的张真源仿佛看见了个披着红孩儿皮的树懒,充分体会了小贺中校排雷时的恨铁不成钢。
严首长以铁人三项的标准姿势大概把内装备扔出了两米远,期间还夹杂着贺峻霖撕心裂肺的呐喊:“老大,你往我们这儿扔啊,对面是边境线啊!!!”
气势完全不输小西山训练场门口那回。
严浩翔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指挥部留在他身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显示每分钟心跳次数无限趋近于零,张真源一咬牙,硬是顶着潮水般的痛感把严浩翔拖出了安全距离。
那时严浩翔已经没有心跳了。
口鼻处积压的鲜血让贺峻霖的每次一心脏复苏都做的跟喷泉似的,一压就是一道血箭冲出来。
31
马嘉祺很难形容那几分钟里的自己。
他只记得云滇山中的夜晚,风里有无数飞鸟略过,每一片鲜亮羽毛划过眼睫时都像去岁冬末他第一次见到的严浩翔。
四九城的红灯笼从雍和宫挂到了地安门,西南来的少将肩上是那年最后一道夕阳。
而后太阳逐渐西落。
他握住麦克风的指节发出骨骼之间摩擦带来的沉闷声响。
直到严浩翔再度出现生命体征,他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大概只有麦克风上被汗意氲湿的那一截暗色指痕知道,他是以何种心悸度过了这场几乎把他所有感知一刀杀尽的审判。
严浩翔在深山的那场梦中无数次循环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
他把睚眦死死锁在边境线上,尖锐的痛意直指心脏,马嘉祺说,走不完我给你收尸。
一瞬间场景变换至新年那个四合院,他在廊下的夜里叹前路茫茫,生死难料。
哀牢山下马嘉祺和他说,生死我都兜着。
32
贺峻霖那会儿真是快要哭出来了,心跳骤停后的黄金抢救时间就那么三到五分钟,每一秒都钝钝的砸在他手腕上。
等严浩翔终于咳出堵在喉咙里的那口血,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胸肺,他一屁股栽倒在严浩翔身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嘉祺终于能放下那个麦克风,在宋亚轩泫然欲泣的眼中看着卫星地图传来的一片狼藉的画面,再次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将。
“宋亚轩,回北京我完蛋了吧。”
“嗯,弄不好你可能要叫我首长了。”
“……”
“但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小马哥。”
“……”
33
哀牢山上严浩翔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支配权,颤颤巍巍的把内杀千刀的高脉冲一脚踹了出去。
差着两公分就冲出了边境线。
贺峻霖那会儿连鬼哭狼嚎的力气都没了,对着壮丽如奇迹般的星空第一次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瘫着等救援,就算小红帽的狼外婆来了也绝不多挪一下多说一个字,结果同样杀千刀的领导挨到他身边:“快,叫山底下人赶紧过来抬我。”
贺峻霖一动不动。
严浩翔踹了他一脚。
小贺同志出离愤怒:“赶着投胎吗??”
后者苍白唇畔浮现出一个漂亮的小括号。
“赶着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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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马路上看到装备部的车来的灵感
祺管严真的很适合高干
俩人在一块儿就是军政一把抓
Annihilation|01
时团全员向
私设兽化
勿上升真人
——
呼喝声充斥着这里的每个角落,火把点亮每一处阴暗,四层高的看台,上万人的呐喊,一千一百二十三个拱门,流淌成河的温热液体蔓延过每一寸土地。
铁门咯啦啦的缓缓升起,嘶哑喉咙里发出令人胆裂魂飞的低吼,庞大的身躯一步步走出藏匿的阴影,看台沸腾起来,决斗场中心的少年缠紧了拳头上被血浸湿的绷带。
四处飞溅的鲜血,关乎生死存亡,野蛮而原始的嘶吼。
健壮的男人在他面前轰然倒下,他在浴血中获得重生。
“高阶分化实验体狼王,居然在这遇见了。”
看台上,戴着墨镜的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嗜血凶残的场景,紧接着他抬起手...
时团全员向
私设兽化
勿上升真人
——
呼喝声充斥着这里的每个角落,火把点亮每一处阴暗,四层高的看台,上万人的呐喊,一千一百二十三个拱门,流淌成河的温热液体蔓延过每一寸土地。
铁门咯啦啦的缓缓升起,嘶哑喉咙里发出令人胆裂魂飞的低吼,庞大的身躯一步步走出藏匿的阴影,看台沸腾起来,决斗场中心的少年缠紧了拳头上被血浸湿的绷带。
四处飞溅的鲜血,关乎生死存亡,野蛮而原始的嘶吼。
健壮的男人在他面前轰然倒下,他在浴血中获得重生。
“高阶分化实验体狼王,居然在这遇见了。”
看台上,戴着墨镜的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嗜血凶残的场景,紧接着他抬起手轻轻在耳畔敲了两下,语气如常的开口道:“浩翔,带走狼王。”
下一秒,一个身影在更大的欢呼声中翻上了满是血污的看台,他和眼前这个已经连赢了四局的少年勇士看起来一般高的身量,这是两个年轻血液的厮杀,站在中央的少年在他的到来下终于提起兴趣慢悠悠抬起了眼睛。
一抹不易察觉的绿光一闪而过,他扬起笑,露出不同于刚才一招解决对手的狠厉表情,难得好心的开口道:“在笼子关上之前出去,你还有存活的可能。”
而站立在他面前的人并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他慢悠悠向四周展示着自己没有携带任何违规道具上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身上的工装外套脱下朝上一扬,外套被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稳稳接住。
他朝浑身是血的少年勾了勾手,说:“来,高阶分化的实验体狼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少年身形骤然一僵,紧接着阴沉着表情朝他扑过去,原始野蛮的打法,每一拳都朝着致命的地方击下,拳头擦过脸颊砸到笼子上,坚不可摧的铁笼都被砸出凹陷,看台上的观众发出更大的呼喝声,没有人不为一场惊心动魄的精彩厮杀而感到热血沸腾。
“你从719逃出来后就来了这吗?供人观赏的决斗士,这可不是狼王应该有的作风。”
很明显,少年低估了这个挑战者的实力,他几乎能毫不费力的躲开自己的每一次攻击,而更让他感到暴躁不安的是,这个人似乎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拳头快速出拳下带起风,他迫切的想要杀掉这个人。
下一秒他就在对方骤然抬起的蓝色眼眸中错失了一个绝佳的出击机会,随着腹部的一阵剧痛,他被用力的击退到了笼子边缘,他甩了甩挂着汗珠的头发,狠狠地看向朝他逼近的人,试图再从这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在这里的每一个日夜中除了决斗就是厮杀,他满身血污从无人在意的角落一步步站到了决斗场的最中心,狼王从不落败,但也毫不畏惧死亡,他眼底的绿光再次闪过,说:“你很强,你究竟是什么人?”
紧接着他看到这个人朝他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自我介绍道:“严浩翔,代号白狮,TNT特别行动队正式成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受到后颈一阵酥麻,然后沉沉睡去了。
少年再醒来时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摸到上面的东西时脸黑了不止一个度,他坐起身,便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决斗场的地下休息室了,他站在透明观察舱内,未知和焦躁让他发狠的一拳打在了特殊材质的玻璃门上。
“喂!这是哪儿!”他朝空旷的房间里面喊道。
下一秒便听到有人从门外进来,然后停在了玻璃房外,他抬眼扫了一圈,视线落到在决斗场上把他打败的人身上,又往下移,停在他的胸前挂着的小牌子上。
“TNT特别行动队队员……代号——白狮。”
他抬起眼,目光幽幽的盯着他,说:“这是什么组织,你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TNT特别行动队,为保护实验体和维护人类社会秩序而生。”站在中间的黑衣男人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这才把视线往中间移了一下,他认出来,这是在决斗场上接住白狮外套的黑衣墨镜男,视线往下,他的胸前也有一块同样的胸牌——
TNT特别行动队队长,代号——风。
少年不屑的嗤笑一声:“人类,保护实验体,不自量力。”
黑衣男子也不恼他的态度,只是说:“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高阶进化的狼王,绝佳的战斗力和敏锐的观察力,这都是我们所缺失的。”
说到这,少年恶狠狠的用指尖勾起自己脖颈上圈着的东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就是用这种狗项圈锁着我?”
他越想越气,以至于脑袋上,就这样冒出了一对漆黑的狼耳都没有察觉,外面在一旁记录的白大褂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开口道:“再怎么高阶分化,到底也是没有完全驯化下的狼崽子。”
他隔着玻璃在少年的头上做出抚摸状,说:“小孩子脾气,多哄哄就好了。”
“719那群人到底怎么想的,这种刚出生的狼崽都要抓,瞧瞧,自己的耳朵都管不住。”
里面的狼崽子听着他们的对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果然摸到一对毛茸茸的存在,他黑了黑脸,还是没耐住好奇心又蹲回了玻璃门边上,佯装无所谓的开口道:“喂,那个白狮,也是实验体吧?我看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话音刚落严浩翔就敲了敲上面的玻璃,神色冷淡的开口道:“站起来说话,你要学着适应人类社会的生存方式。”
狼崽子一点就炸,嘿了一声就蹿起来对着玻璃门龇牙咧嘴的发出警告的低吼声,然而外面的人根本不受影响,严浩翔抬起头瞥他一眼,一抹蓝光再次一闪而过,中间代号为风的黑衣男子适时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嚣张跋扈,说:“白狮,和你一样的高阶分化巨兽,他是基因体,现在是我们TNT特别行动队的正式成员。”
现如今,通过基因改良技术,小猫小狗过了吃奶的阶段就可以变成小宝宝,并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之下,越来越多的小动物可以变成小宝宝,比如小仓鼠、小松鼠什么的,不同的动物长大后的能力不同,有效的解决了当下年轻人不愿意潦草结婚却又想有个孩子的需求。
在世界通法里,仅允许改良小型、易驯服的动物作为宝宝,例如小猫和小狗,不允许改良大型猛兽。
但是根据研究实验表明,大型动物的基因更加优良,宝宝长大后可以成为社会精英,并且自带容貌出众和黄金比例的bug,因此很多不法分子都偷偷研发并以此门道牟利——他们猎捕正处于哺乳期的幼狼和幼狮等动物幼崽,基因改良成功后以高阶实验体卖给有钱有需要的人,并从中获取暴利。
由于世界通法明令禁止,一旦交易败露,不法分子们会直接处理掉幼崽,很多大型珍惜动物也就濒临灭绝。
因此TNT特别行动队也就应运而生,他们维护人类社会的和谐共生,也在暗中调查前几年那一起发生在719地下研究所的暴乱,奈何对方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支持,拒不配合调查,也不肯说出引起实验室暴动的原因。
他们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抽丝剥茧般的找到了几分线索和得到了一份资料——暴乱中从719研究所逃出去的实验体名单。
这些从研究所逃脱出去的实验体几乎都是高阶分化的产物,危险评估指数更是达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高度,如果就这样放任他们在人类社会不管的话,未接受过驯化并且对人类抱有极度逆反心理的实验体很有可能暴走,从而进一步引起社会恐慌。
“噢……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狼崽子不知不觉间又蹲回了地上,只是头顶的耳朵悄然放松了竖起的状态。
黑衣男子和白大褂交换了一个眼神,黑衣男子挑了挑眉,说:“不懂人类生存法则的狼崽子只会往人多的地方蹿,还喜欢血腥和暴力,找到你并不是一件难事。”
“嘁,难道要像那只白狮一样被你们人类驱使才好吗?”狼崽子并不认可他的弦外之音。
“我们与浩翔合作共事,都是为了人类和实验体共同的未来在奋斗。”
狼崽子这才抬起眼皮,有点迟疑的问:“浩翔?这是白狮的名字吗?”
白大褂笑了笑:“是,他向你介绍过,不过你可能没听清。”
紧接着他也蹲下,隔着玻璃对狼崽做出安慰的抚摸状,说:“每一个生命体都有名字,我的名字是张真源,在对内负责医疗和资料检索,马嘉祺是我们的队长,TNT最强大的精神支柱和战术指导师,你可以叫他马哥。”
他说着又抬眼看向最边上满脸写着冷漠两个大字的人,说:“白狮是他的代号,他叫严浩翔。”
狼崽子好奇的勾了勾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尾巴不自觉跟着晃起来,问:“我也有名字吗?”
“当然,”张真源朝他笑,然后抬起手,在玻璃门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几个字,说:“耀文,刘耀文,这是你的名字。”
狼崽子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跟着张真源的手指描绘,然后露出笑,两颗尖牙也冒出来,又轻声重复一遍:“刘耀文,耀文!我喜欢这个名字!”
马嘉祺拍了拍张真源的肩,便带着严浩翔先出去了,心思单纯的狼崽子,放软声音哄一哄就会放下防戒心,这很明显不是他们擅长的,所以有一个医疗师就够了。
“马哥,你感受到了吗?决斗场里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一出去严浩翔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嘉祺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应该那个是故意把我们引到决斗场发现狼王的人,对方身份目的不明,但应该暂时没有恶意。”
他说着,又转过身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说:“等耀文进队之后你多带带,猛兽间都有着独特的沟通磁场,你赢过他,他会把你当做一个可敬的对手。”
严浩翔不耐的动了动脖子,表情中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衣袖,说:“鲁莽无知的狼崽,暂时还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马嘉祺摘下墨镜,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猫科和犬科……或许是有些天生的磁场不合。
【祺管严】| 1946
•6k+ 完结
•作天作地军官马w没头没脑学生严
•谁上升小孩谁就被奥特曼攻击!
一九四六,上海
“马哥,人给你找好了,是军统的一个官庶”
“你去负责就好了,不要让我操心”
马嘉祺抬眼应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敢不服从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级军官,没有人知道马嘉祺是践踏着多少人的尸骨,沐浴着多少人的鲜血走上这个位置的
只是手握大权,实力强悍,又生得颇为英俊,可以称得上是军中绝色,连城里醉芳居的花魁也自叹不如,这样的年少有为,让不少方面的势力都挤破了脑袋往马嘉祺chuang上 送人...
•6k+ 完结
•作天作地军官马w没头没脑学生严
•谁上升小孩谁就被奥特曼攻击!
一九四六,上海
“马哥,人给你找好了,是军统的一个官庶”
“你去负责就好了,不要让我操心”
马嘉祺抬眼应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敢不服从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级军官,没有人知道马嘉祺是践踏着多少人的尸骨,沐浴着多少人的鲜血走上这个位置的
只是手握大权,实力强悍,又生得颇为英俊,可以称得上是军中绝色,连城里醉芳居的花魁也自叹不如,这样的年少有为,让不少方面的势力都挤破了脑袋往马嘉祺chuang上 送人,以求得些许利益
马嘉祺倒也来者不拒,面无表情的把人接过来,笑眯眯的还些好处,点到为止,让军统里的老人敢怒不敢言,只道这二十三师的马长官,妖孽又风流
被与马嘉祺tong床gong枕过的那些女人们听去了,无一不在嗤笑
只有这些女人知道马嘉祺有多专情
马嘉祺从来不与她们接吻
偏执的浪漫
偏偏让这些女人不屑又不甘
马嘉祺是在荣昌酒店的酒会上认识严浩翔的
荣昌酒店是上海的地头蛇产业,若是拉拢了荣昌酒店的严老板,定能进一步巩固马嘉祺在军统中的地位,往后行事自然也会更方便,马嘉祺找严老板谈过很多次了
二楼会客室的门又砰的关上了,门外的马嘉祺脸色铁青,还是没谈拢啊,马嘉祺慢条斯理的扯了扯领带,咬紧了后槽牙
“马哥,需不需要动手”
身旁的副官问
“不急,还没到时候”
马嘉祺摆摆手,眼神冰冷
走下楼梯的时候酒会还没结束,杂七杂八的聚了很多人,马嘉祺厌恶地瞥了一眼,正打算转身离开,撞到了小跑上来的严浩翔
马嘉祺很有教养的压下心底通天的烦躁,看清了眼前的年轻人
肤白胜雪,薄唇嫣红,眼睛很深邃,想蕴了一汪春水
很漂亮
这是马嘉祺对严浩翔的第一印象
马嘉祺久久不说话,盯着严浩翔,金边眼镜搭在鼻梁骨上,很凶
严浩翔站稳身子,见对方不出声,犹犹豫豫又害怕的开口
“不好意思,我撞疼你了吗”
“嗯”
马嘉祺下意识地回答
??
严浩翔愣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字
马嘉祺回了神之后也对自己的反应产生了疑惑,凝神望向严浩翔,对面的人眼神清澈,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青年
有意思,严老板本人阴险狡诈,倒是把这个唯一的儿子保护得很好嘛
“马长官?”
严浩翔见马嘉祺不反应,出声喊了一下
马嘉祺挑眉
“你认识我?”
“马长官是上海城的青年才俊,我同学都说您特别厉害,想不认识的话很难”
马嘉祺想到刚刚在严老板那受的气,心里慢慢浮出了点坏心思,朝严浩翔逼近
“哦?我的确很厉害,想不想来试试?”
“马长官,我是学医的,不会打仗,不能跟你试”
下一秒严浩翔歪了下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给出了这句天真烂漫的答复
心里刚冒头的那点坏心思倏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嘉祺看着严浩翔,失笑
这是个比牛奶还要纯的人,可不能轻易碰
“你叫什么名字”
“严浩翔”
马嘉祺第二次见到严浩翔是在学校,他作为优秀学子回来演讲,成功地带动了一批心怀家国梦的有志青年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树荫下的严浩翔,对面站了个女孩子,脸颊通红,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封信,对着严浩翔递过去
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只看见严浩翔摇了摇头,女孩哭着跑走了
马嘉祺对着校门的脚顿了顿,停了几秒,转了个方向朝严浩翔走去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也忍心拒绝”
马嘉祺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把严浩翔吓了一跳
“马长官…”
“叫我嘉祺哥哥呗,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多熟呀”
马嘉祺笑眼弯弯,语气满是玩味,旖旎又勾 人
旁边的副官被吓得肌肉抽搐,这是马嘉祺?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马嘉祺?
还没等副官接受这个八百年都不会出现的恐怖场面,下一秒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嘉…祺哥哥?”
又一道雷轰中了旁边的副官,副官快哭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场面啊,谁来救救他
马嘉祺眼睛笑得更弯了,严浩翔害羞是不会脸红的,红的是耳朵,看得他很有 冲动
马嘉祺又往严浩翔走进了一步,好欣赏那张方方面面都长在了他审美点上的脸
紧接着马嘉祺又开口了
“上次被你撞到的地方,还是疼,严浩翔,你要怎么办”
“要我给你开点药吗”
严浩翔紧张的开口,好像有点害怕这个传说中的恶魔怎么突然对自己有了兴趣
“你亲一下,我应该就好了”
马嘉祺的气息喷在了严浩翔脸上,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调戏
在严浩翔叫出嘉祺哥哥的那一瞬间马嘉祺确定了自己是对严浩翔有兴趣
严浩翔耳朵上的红色蔓延到了脖子,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红石榴,很好吃的样子
“好”
在马嘉祺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严浩翔细如蚊蝇的吐出了一个音节
第二次见面,马嘉祺在严浩翔唇上落下了他的吻
上海城里想要巴结马嘉祺的人都知道马嘉祺有新欢了,song出去的 女 人 全都被tui回来了,不过这好处倒是照样给,大家也识趣地不去碰脸子
也有些不识趣地非要打听那位新欢是哪家的小姐,能占据马嘉祺的chuang榻如此之久
可这些多事小人要么横尸街头,要么钱财散尽
谁让这些下三滥敢打小严公子的主意,不自量力
副官尽心尽责地为马嘉祺清理了一个又一个破烂,要维护的人从马嘉祺变成了马嘉祺和严浩翔
副官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都忘不了那样的场面
是事hou,严浩翔在马嘉祺的臂弯里睡得很乖,不该被看到的都被马嘉祺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严浩翔闻到烟味会不舒服,马嘉祺把床头柜的烟换成了奶糖,是严浩翔喜欢的牌子和味道
马嘉祺一下一下很柔地给严浩翔顺毛,嘴里的话却冷的让人战栗
“把那些打听他的破烂都处理掉”
“他就应该是这上海城最快乐的人,我不会让他看到一滴血,不会让他听到一点吵闹”
“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他,他在我身边待着,有我护着,你说,他是不是很幸福”
副官附和着点头,满心满脑都是眼前的画面,马嘉祺眼里全是危险,在他怀里的严浩翔却最是安全
诡异又艳丽,动人心弦
这样就很好
马嘉祺满意,严浩翔喜欢
这是世间最温柔的漩涡,深陷其中的人不会感觉危险
“马哥,严老板还是不愿意合作”
“不给他机会了,做掉吧”
马嘉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下了指令,没等到及时的回复
副官神色古怪的说
“马哥,严老板是小严公子的父亲”
…
下午的阳光正好,从窗边斜着照过来暖洋洋的,严浩翔跟父亲在办公室里下棋
“吃掉你了!”
严浩翔用炮打掉了父亲的将
“哈哈,你死了,我赢啦”
严浩翔开心的冲着父亲笑,咧着嘴笑出了一排银牙,像赢了游戏向父亲讨糖的娃娃,看得严老板也直笑
“小严啊,爸爸等会儿就去跟那个马长官谈合作,晚上我请客,请你们俩人吃饭好不好”
严浩翔笑得更开心了,忙冲父亲点头
太好啦,嘉祺哥哥跟父亲一直不对付,好不容易说服父亲跟嘉祺哥哥合作了,不知道嘉祺哥哥喜不喜欢这份礼物,嘉祺哥哥又前途大好,将来肯定也能帮到父亲很多
严浩翔抬头对着太阳眯了眯眼,好舒坦呀
一转头看到父亲落下的信件,连忙拿起来往外跑
马嘉祺在门口端端正正的等着,一身军装硬挺,引得路人侧目,实在可以称得上风流倜傥
严老板出现了,看着马嘉祺,内心复杂,又想起自家儿子满眼欢喜的把马嘉祺捧得天花乱坠的样子,无奈的压下心底的不满,立刻换上了商人该有的职业笑容
“马长官,你来了”
“严老板”
马嘉祺回笑,礼貌地弯弯腰,伸出了手
严老板当然要回握,笑着向马嘉祺走去
一步
两步
…
“父亲!”
严浩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马嘉祺猛地抬头望去
“砰!”
下一秒一颗子弹刮过马嘉祺的耳朵,精准的击中了严老板的心脏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
严浩翔是第一次听见枪声呢
好吓人呀,好吵呀,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呀
严浩翔娇生惯养的耳朵听不见了
身边的人在乱跑
酒店门口的保镖在把他往回扯
他只看见父亲倒在了血泊里,脸上是戛然而止的笑容
整个世界都慢放了,父亲倒下的瞬间一遍一遍的在他眼前倒带
父亲,你怎么流血了呀
父亲,你怎么摔倒了呀
父亲,地上不凉吗,你怎么不起来呀
严浩翔机械的抬头看见了远处的马嘉祺
嗯?嘉祺哥哥,他们怎么了
…
严浩翔意识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医院的长板凳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面前不断的穿梭,空气很污浊,闷得严浩翔喘不过气
胸腔里的气一下没顺过来,呛得严浩翔一阵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咳得剧烈,眼泪断了线一样的落下来
严浩翔茫然的看着嘈杂的医院,面前抢救的病房没有亮灯
明明没有亮灯的,却暗得刺眼
好像,父亲死了
哦,对,父亲死了
严浩翔再也撑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胸腔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快要窒息了
马嘉祺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耳朵上蒙着纱布,就看到严浩翔长手长脚的却蜷缩在医院窄窄的板凳上哭得颤抖
心突然就被扎了一下,麻麻的难受
马嘉祺走过去,碰了碰严浩翔
严浩翔抬起头,淌着满脸的泪,像美丽又易碎的玻璃瓶
玻璃碎了,全部扎进了马嘉祺的心里
“嘉祺哥哥,我没有父亲了”
马嘉祺把严浩翔拥进怀里,不说话,抱到长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那一刻,马嘉祺突然想和严浩翔抱到地老天荒
严浩翔精神状态一直都没有恢复,但从小的精英教育还是能让他装得很好
严浩翔天天提着一口气活着,只是路过父亲的房门时还是会悄悄地哭
马嘉祺偶尔会来看他,对他无边的宠溺,比从前更多的温柔,是严浩翔黑暗日子里的一缕光
只是很奇怪,马嘉祺每次来时,管家都脸色铁青,甩手回避
严浩翔枕在马嘉祺的臂弯里,马嘉祺轻轻地吻去他的泪
本来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马嘉祺对严浩翔更好了,好的严浩翔有些哭笑不得
“嘉祺哥哥,你不用这么宠着我呀,我还是很坚强的,真的”
马嘉祺不回答,只是抱他,不肯离开的去蹭严浩翔的耳朵和脖子,没有止境的缱绻
严浩翔是无意间看见马嘉祺桌子上的文件的,荣昌酒店四个大字勾住了严浩翔的视线
严老板没让严浩翔接触过商业,可严浩翔再怎么不懂也看明白了,这都是自己家里的产业,全都归到马嘉祺名下了
严浩翔不敢置信的对着那份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严浩翔落荒而逃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敲开门看到管家之后,严浩翔的悲伤和委屈一下子全部涌出来了,管家着急忙慌地去扶他,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哭,死死地咬住下唇哭,哭到最后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他晕了过去
睡了很久很久,严浩翔醒了,家里很安静,枕头边放着一封信
严浩翔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是管家的字迹,严浩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两次三番的折磨已经让他对一切充满了恐惧,严浩翔颤抖着打开了信封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了严浩翔面前
是马嘉祺雇人刺杀自己,实则枪杀严老板的证据
是马嘉祺暗地里周转荣昌酒店资源的过程
还有一支录音笔
“马哥,严老板是小严公子的父亲”
“所以呢”
“和我寻欢的是他,不是严老板,再说了,像严老板那样虚伪狡猾的父亲,他不要也罢”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
“找个背景简单的官庶,事情办完了就处理掉”
“是”
昨天晚上还在耳边呢喃的温柔声音变了个调,冷冰冰的从录音笔里夹杂着电音传出来,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肆无忌惮的嘲笑严浩翔是个蠢货
严浩翔脑子里关于理智的弦一根一根的在崩裂
心好痛啊,痛得不能呼吸了
信封最后还掉出了一封信,是严老板的字迹,严浩翔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急急把那张纸抚平
是严老板写给管家的信
信上说,小严真心喜欢马嘉祺,所以我还是愿意跟马嘉祺合作了,但马嘉祺这个人始终不是善茬,一定会对我动手脚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关系,我这辈子坏事做得多了去了,真的去死也是我的报应,只是我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善良单纯的孩子,他愿意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吧,我知道马嘉祺在对荣昌酒店动什么手脚,他还是太年轻了,怎么会瞒得过我,但小严也不懂经商,与其落在外人手里,还不如就砸给马嘉祺,马嘉祺是个烂人,但小严的确在他那里最安全
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了眼眶,伤心和痛苦就快要把严浩翔淹没了,眼泪模糊了视线,严浩翔拼命把眼睛再睁大,一遍又一遍的看那封信,每一个字都是恶魔的爪牙,极其粗暴地撕扯着严浩翔的神经
嘶哑的哭声在空空的房间里回荡着
太安静了
严浩翔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管家呢,管家不见了
严浩翔又重新看了眼管家留的字
小严,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替老爷报仇
严浩翔彻底崩溃了
“啊!”
严浩翔摔开了被子不管不顾的往马嘉祺家跑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管家爷爷,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去,不要丢我一个人
等严浩翔一身狼狈的赶到马嘉祺家门口时,年迈的管家正在和马嘉祺推搡,跑的太快了,支气管像在被灼烧,严浩翔剧烈的喘着气,发不出声音
越急越发不出声音
马嘉祺被推得不耐烦了,拔出枪对着面前莫名其妙闹事的人扣下了扳机
枪响的下一秒马嘉祺听到了严浩翔撕心裂肺的哭喊
马嘉祺脑子里警铃大作,猛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严浩翔跪倒在水泥地上,眼泪和汗糊了一脸,衣服散乱
露在外面的冷白皮晃眼,晃得马嘉祺心慌
马嘉祺回避了
严浩翔眼里的悲伤太浓了,压得马嘉祺喘不过气
马嘉祺害怕了
一个从来都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人,他害怕了
严浩翔这辈子只听过两次枪声,两次都有马嘉祺,两次马嘉祺都没有捂住他的耳朵
骗人呢,马嘉祺明明说过不会让他听到一点的
马嘉祺你知道吗,我们不是偶然遇见的,你是我早就倾慕的学长,是我的处心积虑,你来酒会的那一天我在楼下等了好久,想了好久的表情,我义无反顾的撞进你的怀里,没有想到,把我的全世界都陪进去了
马嘉祺,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一个月后,荣昌酒店严少爷在家里吃安眠药过量而死的消息传遍了整座上海城
同一天,一封带血的信悄悄被送到了马嘉祺的桌上,是当初严老板写给管家的那一封,背面有严浩翔的字
“马嘉祺,你把父亲和管家爷爷还给我好不好”
不再俊秀的字飘忽无力,却狠狠地碾过了马嘉祺的心脏
桌上还有一份报纸,头条是严浩翔的死讯
只是字全被晕开了,好像有人捧着它哭过
副官敲门进来了,担心地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近来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面色憔悴,还总幻听到严浩翔在哭,马嘉祺快要疯了
此刻马嘉祺眼眶通红的盯着那封信,不动弹
“马哥”
副官唤他
“他让我还他”
马嘉祺哽咽着抬头,眼底一片苍凉,看得副官眼皮猛跳
“我是该还他的”
“本来就是我利用了他”
“不用他提醒啊…我要还的”
严浩翔,我答应你了
严浩翔,我以为我是不爱你的
马嘉祺死在了严浩翔的后一天,报纸上写的是马长官工作殚心竭虑,牺牲在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岗位上,军统以他为骄傲
接连两天的死讯使得全城轰动,大家都在叹这上海城,一下子没了两个青年才俊,倒是没有一个人将他俩联想在一起,惋惜的调调拐了个弯,开始八卦起了两位的死因
聒噪
一身粗布麻衫的副官听着众人的议论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
大家都在往报刊亭挤,就副官逆着人群,怀抱着两个骨灰盒,踏上了通往北方的列车
马嘉祺死前给他下最后一个命令了
严浩翔没见过雪,马嘉祺要带严浩翔去北方看雪
副官搂紧怀里的骨灰盒悄悄哭了
除了副官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马嘉祺才不是牺牲呢,是相思入骨,抑郁而亡
__________________
Fin.
圆圆:悄悄重发…
【祺管严】满江红
#一发完 有点长 私设如山 OCC算我的
#青山一道同云雨 明月何曾是两乡 郑州平安
马嘉祺和我说,嘉陵江是红的。
1958年,上海报社翻新停工,我师父对重庆袍哥很有兴趣,坐了船往东去,我定居上海二十余年,也得以借机回一趟故乡,只是山高水长,我们没好运气,在江上翻了船,生死之际水上伸来一杆半人高的烟枪,救了我同我师父一条性命,水花翻飞时,我看见烟杆上一行草书:严浩翔。
江湖走马,山水无情人有义,我挣扎上船,看见个穿青灰长衫的男人站...
#一发完 有点长 私设如山 OCC算我的
#青山一道同云雨 明月何曾是两乡 郑州平安
马嘉祺和我说,嘉陵江是红的。
1958年,上海报社翻新停工,我师父对重庆袍哥很有兴趣,坐了船往东去,我定居上海二十余年,也得以借机回一趟故乡,只是山高水长,我们没好运气,在江上翻了船,生死之际水上伸来一杆半人高的烟枪,救了我同我师父一条性命,水花翻飞时,我看见烟杆上一行草书:严浩翔。
江湖走马,山水无情人有义,我挣扎上船,看见个穿青灰长衫的男人站在危栏上,一杆烟枪纵横,竟也救了泰半的人,我从惊慌中回神,帮着他将人一个个拖上船,横七竖八躺了一个甲板,船吃水,他从栏杆上下来,将烟枪别回后腰。
我到底是个文字工作者,当下瘫着手在甲板上大喘气,他给我倒了一杯茶,同我说:累了吧。我喝了水才缓一口气,想起了我包里的照相机,那年头照相机金贵,幸而出门时用牛皮纸厚厚的包了,虽然下了水,到底是能用的,我试机器的时候镜头里又晃过他一杆长烟枪,电光火石间叫我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王铭章死守滕县,川军血战,而后有台儿庄大捷,纵如今人人夸赞,旧时川军出行却因队伍里多袍哥人家,一杆烟枪不离身,并不得人青眼。我瞧他那杆烟枪考究,年岁像是不输我,同我师父讲,此趟事有凑巧怕要因祸得福了。
重庆袍哥分清水浑水,我摸不得他是哪路,有些不好开口,可我想,江水上仗义救人的,总不是个好动手的,于是拿着他刚给我的茶杯倒满,杯盖右翻,大着胆子想同他摆个投石问路的茶碗阵,袍哥人家规矩多,我是关二爷面前耍大刀,怕他不懂,还抱拳伸右手拇指,同他行了个举手礼。
他回头看我时忽然笑了,抽出烟枪将我倒水用的茶壶壶嘴往旁边一带,问我:重庆人?
壶嘴对人不是规矩,我这事儿办的不漂亮,赶紧摇头同他说:四川的。
他仍是笑,问:四川仁字堂口多,家里有人做过这个?
我又摇头,同他道明来意,说我与我师父想采访他,川渝孩子对袍哥有两分情怀,我远离故乡长居上海,也常听家里说起袍哥义举,四行仓库保卫战,一江之隔,我爹说,当年也有不少川军死在那里。
我同他说,严先生,袍哥人家昔年意气风发,如今却多被抹黑销声匿迹,有篇文章能正名一二,也是好的。
他只管笑,江水粼粼,他同我说,占山拜王,落草是寇,一时时运而已,再者八辈子的老黄历了,人都快绝了要什么善恶名声。
我看这位严先生油盐不进,也不再问,撇嘴可惜遇上了个石头。
哪知我这头熄了火,他一眨不眨得盯了我好久,忽然问我:你叫什么?
我嗅到点回旋的余地,赶紧同他说:贺峻霖。
他说我很像一个人,说那个人不如意了,也爱撇嘴,我问他是哪个,他将烟枪横在我面前,严浩翔三个字赫然入目。
我让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不姓严,我叫马嘉祺,河南郑州人氏,没拜过码头,不曾进山,不过他是,朝天门码头,礼字堂,严浩翔,行六。”
马嘉祺遇见严浩翔是在朝天门码头,也是严浩翔告诉他,嘉陵江是红的。
天底下乱起来时,马嘉祺一家从郑州出发往香港逃难,可四地狼烟,哪里都是刀枪,父兄在途中叫日本人拿了性命,几经辗转,竟是离香港越来越远,他阿娘自江南远嫁郑州,孤儿寡母流离途经嘉陵江时被山水绊住了脚,遂在朝天门码头下了船。
那年写着古渝雄关的旧城门已叫人拆了,一眼便能望见巍巍群山,世道艰难,码头上许多人靠一膀子力气讨生活,他们下了船,好几个拥上来抢行李,边抢边问,贵客往哪去,把人挤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阿娘菩萨心肠,自个儿都是泥人过江,还想着普度众生,挑挑拣拣,相中了码头上盖着顶竹笠晒太阳的严浩翔,他们行李不多,他阿娘想一个孩子也够了,撑着把伞问他可做生意。
严浩翔将竹笠翻开来一点,看见一身摇曳的墨绿旗袍,外来客不晓得他是哪个,也敢叫他搬行李,码头上人来人往,看一眼北边来的女人又看一眼不做声的孩子,一时间竟没人说话了。
半盏茶前严浩翔才杀了人,在江里洗干净了烟枪,这会儿骨子里正翻江倒海,他觉着这事儿有趣,川渝十七座古城门,除却他家二哥,三年里头,这还是头一个使唤他的,于是也掀了竹笠,手边烟枪一钩,跟在后头的马嘉祺手里一空,两只行李箱就都到了严浩翔手上。
他站起来问:贵客往哪里去。
至那时马嘉祺母亲才看见他下巴上浓浓的一片血,身家旁落,她方后知后觉的一声惊呼丢了伞,幸而还有个儿子,自她身后走来扶了她一把,另一只手捏了张江水浸湿的帕子递给严浩翔。
他一件鸦青长衫,是个文人打扮,后来严浩翔曾问他你就半点不怕吗,他直言怕的,只是乱世里也不是头一遭见血了,再者身家都到了别人手上,怕也是没用的。那年严浩翔没要那帕子,拎着箱子出了码头才晓得这对母子是逃难来的。
她阿娘大宅门里过了半生,逃难也有一样矜持,码头往南没两步,见了座依山的小竹楼就走不动道,同自个儿子说像没出嫁时在家里住的。
马嘉祺拢共只一个孤母,闻言也矜矜业业的同屋主去商量,严浩翔卸了箱子甩手,屋主出来喊他六爷,他摆手应了声。许是他在的缘故,这一趟谈的极顺利,两盏茶的功夫,两边就换过了文契银钱,他阿娘如愿搬进了小竹楼,严浩翔好人做到底,顺手把两只箱子丢进了屋里。
马嘉祺觉得该要谢他,可看他手里那杆烟枪又觉得这不是个缺钱的主顾,那时没到饭点,他同严浩翔说,我请你喝一盏茶,说完了顺手一指,正好是个叫第一泉的茶馆。
也是他凑了天时地利,朝天门码头第一泉,那是礼字堂口议事的地方,那天他顺手一指,那头碎了两只茶碗,打横就飞出来了个人。严浩翔看他一张脸由白转青,烟枪绕手一圈稳稳插入后腰,同他说,这会儿换地方还来得及,今儿我做回好人,高低让你们在西南落脚。
马嘉祺摇头谢了他的好意,说世道如此,哪里都是一样的,总归他阿娘喜欢这里山青水绿。
山青水绿。
严浩翔遥望江水,朝天门码头又是人声鼎沸,他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反手摸过老烟枪,指尖略过一节节的烟杆,他说:书生,嘉陵江是红的。
说完了,手里笼着火要点烟。
马嘉祺在北边做过教书先生,看他小小一个孩子干这事儿心里头难受,手上动作快,竟生生的打掉了他的火。
严浩翔按着烟杆看了他一眼。
马嘉祺弯腰捡起火同他说,你还是个孩子,不抽烟。说完又觉得这话生硬,这人不是他私塾里的学生,结尾又加三个字问,好不好。
不抽烟好不好。
严浩翔与此地厮混多年,八岁那年五月十三单刀会,拜了关二爷,老烟枪盛了血,他一刀一刀走至今天,没人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也错过了骂多管闲事的好时机,干脆拿了火走人。
到底是没再去点烟,他回了码头看那座孤零零的小竹楼,马嘉祺安顿下就在门外支了个摊子给人写家书,鸦青长衫换了月白,像江上的天。
严浩翔也见过几个北方人,多是拿把横刀,一口能灌下去半个海碗的酒,没见过这样斯文的,他阿娘出来看他,他便同阿娘笑,两轮弯月挂在眉下。严浩翔将竹笠往下一压,抱着烟枪又睡觉。
马嘉祺这摊子没摆长久,西南太苦,家都散了,哪里还要家书呢。又两月他翻出件压箱底的旧衣服要往码头上去讨生活,出了门严浩翔就在他门口站着,捏着两枚银元说:书生,写封信。
马嘉祺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只他这样说了,也提笔沾了浓浓的墨,问他给哪个写什么,他撑着下巴说:给我娘,就同她说我一个人又活了十年,算够本,只是不孝,书没能读下去。
写完装了信封,马嘉祺又问寄哪里去。
严浩翔说哪里都不寄,你替我沉进嘉陵江,她就在底下。
他窝了点烟丝在手上,袅袅升起两缕烟,这回马嘉祺没再拦他,那封信顺江飘了极远,太轻,不肯沉底。
严浩翔母亲死于他五岁那年,他一篇三字经没背完,码头上人山人海,隔壁嬢嬢说他母亲没了,他不信,跑到江边,只见了单一只绣花鞋,她母亲叫个地痞夺了身子,下手没轻重出了人命,干脆一把丢进了江里。
八岁那年,严浩翔杀了那个地痞,从此再没读过书。
马嘉祺回来时看见桌上两枚银元,严浩翔和他说:马嘉祺,你只管做你的书生。
礼字堂行六的要保人,朝天门码头与他人情,第一泉伸了手,请马嘉祺写文书,也算有了一样营生。
西南天高云远,日子渐渐好起来,他们母子竟也在他乡立足,家门口待得两年,夏日里他阿娘爱煮绿豆汤,冰在深井里,半晌午就端一碗给他,如那一日码头上有一顶竹笠,那便是两碗。
严浩翔不常在码头,一月里头走半月,再回来,要么身上多些伤口,要么烟枪上凹进去一块,他不来小竹楼,只在码头上晒太阳,胸口的血往外渗,他把衣襟松开点,涓涓细血就落进了嘉陵江,如此,若有江风拂面,便算他阿娘同他说,不疼。
他在码头上睡得迷蒙,梦中有人拢住了他的衣裳,一睁眼就看见了马嘉祺。北方来的书生有一样好,不拦他拼命,只管给治病,把伤口都细细的缠好了,然后给他讲书,两年间,也从三字经说到了孟子。最长的一回,一口气讲完了一篇千字文,马嘉祺沾了两手的血,即便这样,他也从不说什么,大家这么浅浅淡淡的,竟也过得两载。
严浩翔觉得这般也挺好,他是见了血的刀,没回头路,每每看马嘉祺一件长衫在那里写字他就高兴,像五岁上他没失了阿娘,没孤孤单单的长大。堂口里行五的张真源说你这是魔怔了,他不反驳,往第一泉要一壶茶,又看一眼小竹楼。
六月里他出了一趟重庆往四川去,堂口有人死在外地,他去接了回来,下了码头张真源来迎他,这人同张真源有两分干系,严浩翔陪他喝了一顿酒,张真源喝的满脸通红,趴在他肩上说,我早说去四川要丢命,叫他不要去,可他非得去,严浩翔,他非得去。
严浩翔肩窝湿漉漉的,张真源竟是哭了,他不会劝人,看天边缺了一角的月亮想,这事儿该马嘉祺来做,虽他对着自己像根锯嘴木头,偶尔听他断家长里短倒很爽利,他扶张真源回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石板上,他也喝多了一些,旁边两个人往码头冲,把他撞了个趔趄也不停,他肩膀磕在墙上生疼,眯着眼睛没认出来是哪个人。
旁边张真源喝的醉生梦死竟还能答疑解惑,说这是西边跛子的人去接观音,西边跛子刚宰了头肥猪,往堂口交的贡够嚼喝个三五年,不晓得手里还剩多少,这一样活做的漂亮必然是要放纵底下人两天的。
张真源说,紫竹林坐北,观音着绿,说是定的今晚接人,跛子的人晌午就红了眼。
堂口管女人叫观音,当年严浩翔的母亲就是这样死的,他不做这事儿,也不拦别人做这事,像马嘉祺说的,乱世里人命是草芥,他伸手又去拉张真源,半路里劈下一道惊雷,映出江对面的山尖,残月挂在上头,他忽得不再走了。
张真源睁眼来看他,他站在原地问:紫竹林坐北,观音着绿?
风雨压得衣裳都往皮肉上贴,滴滴答答淋了半身,张真源将这两句话又念过一遍,须臾间醒了酒,想起了码头边那座小竹楼,西南并没几个北边来的女人,他心里有事,疏忽一回,竟叫人走了空门。
他醒神这会儿功夫,严浩翔已往码头去了,他不敢耽搁,也跟着跑,路上遇着了刘耀文,一声哥还含在嘴里,就看着人旋风一样的过去,空落落的留了道残影,已是急成这样了,还回头冲他喊:叫第一泉掌灯,去请二哥,就说严浩翔要疯。
刘耀文不明就里,只张真源为人虽没个正形,却常年好声好气,鲜少有这样狗急跳墙的时候,他于是也撒腿狂奔,径直撞开了丁程鑫家的门。
丁程鑫已是在等了,夜里睡前给关二爷敬香,三根里头折了两根,他晓得要出事,一抬头又看见第一泉亮起一盏红灯笼。
第一泉掌红灯笼,那是要断人生死了。
严浩翔晚了一些。
马嘉祺阿娘一辈子由南往北,难逃尚有穿旗袍的矜贵,再不肯让那些人碰自己一指头,人冲进门,她晓得走不脱,立时投了井。马嘉祺伸手,只留下了他阿娘一根素银簪。
来接观音的人吃了药,女人死了,他们又看见井边马嘉祺衣襟里一段细细的锁骨。
严浩翔没能救下马嘉祺母亲,总算救下了他,那时他已叫两个人压住了,手里攥着他阿娘的遗物一动不动,严浩翔把他拖出来,他见了熟人也不哭,似是不信这光景,抬头说:严浩翔,我阿娘死了。
严浩翔不敢看他,只握紧了烟枪。
丁程鑫同跛子一起到的,那时马嘉祺阿娘已叫人捞了上来,两边人马在第一泉外碰了头,跛子笑说大水冲了龙王庙,概是一场误会,笑还没咽下去,横里伸出来一杆烟枪活活打落他半副牙齿,他那时方看清,门里头竟有人摆了茶碗阵。
三碗一壶,壶嘴对满杯,是不死不休。
严浩翔手里还捏着烟枪,张真源远远冲丁程鑫摇头,是个没拦住的意思,往里走才看清他已杀了两个,可仍是不肯停,灯底下说:都来齐了。
马嘉祺抱着他阿娘坐在灯笼底下,一句话也不说,细瘦的影子嵌在银簪上,他只管给他阿娘擦头发,严浩翔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捂住他阿娘的耳朵说,阿娘你别怕。
他既来了,丁程鑫便晓得了严浩翔今日里是要替他撑台子。
他想同严浩翔说你别做过了,凑近了却看见他漆黑的眼眸,像不起浪时的嘉陵江,那年他杀那个地痞时也是这样的眼眸,地痞养得三只狼狗,在他腰腹上撕咬,可他不肯退,仍是一刀一刀的切烂了那人三条腿。
严浩翔问:谁碰过他?
纵他活阎罗般的站着,到底是孤身独一个,人多便壮胆气,竟也有七八个一脸横肉的出来说,都碰了,你要怎么样。
那人声音又粗又哑,马嘉祺听着,好似那些手又在往他衣襟伸,略过腰腹径直往下,他替他阿娘梳头发,失手折断了一把木梳。
严浩翔听见了,指尖越发泛白,松了烟枪倒茶,唇边竟浮了笑意,说:不怎么样,今儿我纡尊,伺候你们一回。
那一日里他在第一泉倒了三十三碗茶,壶空了四回,最后一个人倒下去,血漫到丁程鑫脚边,他背上已是森然见骨,仍挂了笑,要人上茶,问还有哪个喝。
一屋子只听见细碎的流血声。
第一泉血腥味冲了天,丁程鑫从太师椅上起来,按着他的茶杯说,这么多人尽够了,再下去,坏了规矩,那就得请三刀六眼了。
自家二哥给台阶,他不肯接,反手将茶杯往自己背上扣,拿血换了茶,三盏一字排开,他复又拿起了烟枪。
“茶在这儿,谁再敢碰马嘉祺,三刀六眼我不在乎,黄泉路远我也不独走,哪个嫌命长,来!”
瓷碗赤血,灯底下红艳艳的,无人再作声,良久竟是马嘉祺先动了,取了针线替他缝了伤口,又拿纱布仔仔细细的裹了,如码头上他曾照顾他的那般,天破晓,他抱起他阿娘,哑声说,阿严,回家。
严浩翔说,好,同他一道回了竹楼。
马嘉祺阿娘后来叫撒在了江里,他父兄也是死在水上,马嘉祺说百川归海,如此,也算半个团圆。
他哭不出来,江风吹得眼眶通红也掉不下一滴泪,只是疼,夜里缩成了一团,闭眼又是那群男人,衣帛都碎开,阿娘纵身投了井,他抓也抓不住。睡不成只好一宿宿的看月亮,每每如此,严浩翔只觉得恨,恨不能将西南天与地都翻过来,追回从前那个马嘉祺。
他抱着马嘉祺说不得话,只好去亲吻他通红的眼睑,后者一口咬在他肩上,牙齿磕进皮肉,血流出来,竟也逼出了马嘉祺一身狠劲儿。
巫山一夜云雨,天亮时,枝头震落两朵木荷。
严浩翔醒的迟,夜里牵动了伤口,血都浸了出来,马嘉祺替他换了一圈,他才懒懒睁眼,腰肢软得吃不住劲儿,他想起昨夜的月亮,没料到马嘉祺是这样的人,叹自己看走了眼,马嘉祺说煮了粥,问他吃不吃。
他点头却没能起身,说:你给我去拿。
他一十七岁那年难得发回小孩脾气,因是在家,很有人纵着他,伶仃十二年,他也有了归处,什么都好,只那年第一泉少了个文书先生。
马嘉祺再不写字,改了习武,他这年纪从头学起,自是艰难,严浩翔看他身上青紫不断,坐在树上问他好好的怎么就不做书生了呢。
马嘉祺弯眼睛笑,把他从树上捞下来去亲他嘴角。
如此这般过得一年,两人已是能拆招。那年七七事变,日本人在宛平开了一枪,枪声传至西南,马嘉祺漏了一招,严浩翔急急收手说,这时候走神你不要命了。
马嘉祺遥望嘉陵江,同他说,要变天了。
严浩翔晓得他在说什么,倭寇辱华也不是一两日了,如今不过捅破窗户纸,豁了脸皮要打进来了。
日子苦难,人就流血,西南人丁稀伶,也不晓得撑不撑住,他一口气叹了一半,猛地抓了马嘉祺胳膊说,你好端端的习武,为的是这个?
马嘉祺不说话,只顺着他的胳膊去封他的唇,如此,严浩翔也再不能问。
又半年,王铭章北边来信说日本人要打滕县,川军贴了告示征兵,说是要赎二十年内战的罪衍,这是掉脑袋的买卖,应和的人寥寥无几,只马嘉祺在那张薄纸前站了好久。
夜里他同严浩翔说,要往北去。
北边有什么呢,把天捅个窟窿的枪声,遍野的白骨,他看着马嘉祺问:你弃文从武,就为了找死?
马嘉祺说,阿严,我可同你说过,我原有个双生兄弟的。
那年举家逃难,他父兄横死船上就是因为说了一句倭寇,船上有个日本人,一刀就把人捅了个对穿,他那时没同人拼命,只捂了他阿娘的眼睛说您别看,您还有我。
他阿娘哭,他心里也恨,可逝者已矣,尚有活人要看顾。
后来,他阿娘也没了。
小时候上私塾,先生说乱世敬英雄,盛世出文人,读书明理知义是顶好的,可第一泉里血肉横飞时他便想,什么时候盛世才来,人能读书开蒙,能知礼义仁智,晓是非对错,知可为与不可为。
“阿严,书生提不动刀枪,可于家是我父兄血海深仇,于国山河不能旁落。我得习武,我得回北边。”
严浩翔听着要笑,这人来西南四年,同自己厮混着,沾去两分袍哥义气,又不改文人节气,端的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家国孝义都全了,独是不提自己。
他问:那我呢?
马嘉祺说:如我有命回来,你叫往东,绝不向西。
如我有命回来,如我有命回来…………
两点星光一灯如豆,那夜西南风声鹤唳,严浩翔低声说:会有的。
1938年新春,除夕才过,川军由码头北上,刘耀文没看见马嘉祺,船尾站了个严浩翔。他拨开人群走过去问:怎么是你?
那年严浩翔已不再抽烟,只仍是一杆烟枪不离身,闻言笑着反问:你怎么也来了。船摇摇晃晃,刘耀文摸着前襟里一颗算盘珠子说,第一泉早几年有个算账的叫宋亚轩,生的顶好看,就是命不好,乱世里没活过十五岁,你还记得吗。
严浩翔点头说记得。
刘耀文又说:他家就在那儿。
三月里滕县困顿,四面楚歌,半夜里严浩翔和刘耀文被人从防线上替下来,那人叫他们睡一会儿,枪火连天,哪里有睡觉的心思,刘耀文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远望滕县城关,说,那年你发了疯,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那晚的第一泉更叫人恶心的地方,可原来咱们在西南待着时,天底下已是这样了。
百闻不如亲见,严浩翔一下一下的抚过烟枪,早两天他吃了枪子,幸而命好,嵌在了烟斗上,只在他后腰撞出一大片淤青,给他治伤的老袍哥问他可后悔来北边,他摇头。
除夕那晚他吃过团圆饭,马嘉祺也亲过他,如此便算都如愿,后来他仗着拳脚功夫把马嘉祺生绑在床上说,马哥,回回你快活,也饶我一次吧。
他抵着他的额头,彼此眼睛里只装了眼睛,他又说:马嘉祺,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吹风,不要淋雨,别流血也别痛。
说得了,把人托付给张真源,便往北来了,走时他死死捂住了马嘉祺的嘴不敢叫他出声,怕他叫一声严浩翔,自己便失了北去的勇气,只看着他眼眸说,马哥,你笑一笑好不好,你笑起来好看,像家里的月亮。
可最后一眼是满眼泪的马嘉祺,故乡月不明。
“我不后悔,家国大义我比不得他,如倒下个我,这世上能多站起个马嘉祺,那也是好的。”
三月中旬,滕县城关告急,炸开的口子已来不及拿土石去修补,不晓得是哪个好男儿头一个冲上去,后来人山人海竟也堵住了城墙。
幸存者不过二三,老袍哥看一眼身后的台儿庄,说,都完了,拦不住了,完了。他眼里混浊一滴泪没能落下,便叫穿胸一颗子弹带走了性命。
严浩翔替他合起了双眸,说,没完呢。
那天严浩翔曾问刘耀文,袍哥的袍是哪个袍。
滕县城破,闭眼前刘耀文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与子同仇。
1938年四月,台儿庄大捷,消息传至西南,张真源终于能把马嘉祺从竹楼里放出来,只是江水遥遥,并没看见人回来。
二人奔至滕县,只余一片断壁残垣,马嘉祺停驻墙根,目之所及尸横遍野,于是再不肯前进一步。
张真源陪他城墙根下站着,见他指甲都折断了也不肯进退,天黑复天亮,他说:既来了,你不去看他一眼。
马嘉祺说,我怕。
“怕什么。”
“怕我踩下去的地方,是他的骨血。”
于是张真源替他走得一趟,带回一杆烟枪,上有草书小字严浩翔,是旧年除夕,他亲手刻下的。
此后二十年,他带着这杆烟枪走过南北,见过国人蒙难,又看倭寇溃败,听小儿落地啼哭,送垂髫老者离世,一日日太阳东升,草木河流覆过枯骨,又是欣欣向荣,绕过一圈天地再回重庆,竟也消了悲与恨,只是耿耿于怀二十年未能洗净烟枪上的血污。
九年前闻听朝天门码头一场大火烧了一夜,小竹楼同第一泉都化了灰烬,他身在华北,从此再没得过张真源的消息,只隐约听说这场火烧过世间便也不剩几个袍哥了。
史书不留农民,那年九月里,马嘉祺在他乡摆下烈酒。
“他从码头走的那年,才十九岁,三千川军,一具尸骨都没回来,小记者,不写袍哥了好不好,百十年时移世易,前尘旧事一抔黄土,进了朝天门摆下此阵,如还有人肯喝你这碗茶,将这杆烟枪给他,叫他带你去找那三千川军的遗孤,写一写他们吧。”
“小记者,你看天下河山苍翠,可树底下埋骨,水里头沉血,嘉陵江也是,死人血,满江红,国耻大辱,他日歌舞升平,我辈中人,没齿不敢忘。”
1958年,我由沪回川,途径嘉陵江,有幸识得马嘉祺,得了他一杆烟枪,只朝天门码头虽依旧繁华,却并无人来喝我那碗茶,许是六万万人二十年走不出伤痛,不愿回望,许是认识这杆烟枪的人也没逃脱那场大火。
我无从得知。
我于半月后回上海,黄昏时分登船,见水天相接处,残阳如血,一江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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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写了很久 很喜欢西南人身上的江湖气
很喜欢这句: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没文化的觉得,好酷哦
【祺管严】二手玫瑰
#替身梗 一发完 私设如山 occ算我的
#勿上升 祝周末愉快
他桌上有张明信片,上面写十八楼的孩子是掉进嘉陵江的星星,然后,南滨路才亮起了一盏盏夜灯。我看过无数遍那句话,没有落款,没有时间,没有告别。
七月里我去听了一场二手玫瑰的音乐会,在天津,龙姨奔六十去的时候终于舍弃了花花绿绿,素着脸穿了一身黑袍子,举手高喊二手玫瑰康庄子接客时,依旧是摇滚不死的混不吝。
康庄子是这地儿的老名,相声门里有个贯口叫地理图,我有位师兄姓贺,出生川渝,十...
#替身梗 一发完 私设如山 occ算我的
#勿上升 祝周末愉快
他桌上有张明信片,上面写十八楼的孩子是掉进嘉陵江的星星,然后,南滨路才亮起了一盏盏夜灯。我看过无数遍那句话,没有落款,没有时间,没有告别。
七月里我去听了一场二手玫瑰的音乐会,在天津,龙姨奔六十去的时候终于舍弃了花花绿绿,素着脸穿了一身黑袍子,举手高喊二手玫瑰康庄子接客时,依旧是摇滚不死的混不吝。
康庄子是这地儿的老名,相声门里有个贯口叫地理图,我有位师兄姓贺,出生川渝,十来岁做了男团,一心想为津门相声事业发光发热,特别喜欢这个,一度让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他,你还是得做男团,郭老师他们不要长的太好看的。
我早几年rap吃字又缠舌头,师兄倒手就给我发过一份地理图,说是独门妙招,我老老实实背过一阵儿,要按着那上面的说法,这地儿是这么叫,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现在也有了个新式名字,可惜我只是路过来听首歌,没过脑记。
太多人走不出过去了。
昕哥摸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接近白热化了,龙姨撕扯着喉咙唱东边不亮西边亮,昕哥捂着耳朵也冲我嘶吼说,翔哥,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啊。
昕哥本名陈昕,是我们公司十年优秀员工蝉联者,文能催起床订机票哄孩子,武能拍掉手机把私生送进派出所,哦,他还擅长给人起外号。
早俩月我在北京血拼,拎着大包小包连掏手机的手都腾不出来,当然腾出来也没用,当时就算把我拎起来也抖搂不出一分钱了,那会儿他还管我叫严老板,说咱可不敢这么造啊。
昕哥语言艺术特别丰富,西南官话打底,语言体系辐射全国,逼急了还能给你来两句英语,特地道的伦敦腔。
等到了今年八月里,我出道也就两年,他这个咖位,我是配不上的,昕哥现在专职马嘉祺的助理,我是捎带手,沾了我师兄的光。
马嘉祺在车里等我有一会儿了,七八月里他事多,基本是要泡在北京的,这时候官方台来回换,都是我几个师兄,但我得去重庆,我的小破团名气不如何,要去参加家族的运动会,三代师兄们这回还特地回来带我们。
天津北京放个炮仗就到那么点地儿,我想着马嘉祺这两天没啥事,问他,你去重庆吗?
马嘉祺摇头。
他几乎不去重庆,好像长江国际十八楼关着只能一口给他吃了的猛虎似的,我寻思飞总也不常在重庆,不知道他在怵啥。
他送我去机场,路上顺便抽查了作业。
我的rap是他教的。
我一向得我这位师兄青眼,十三四岁的时候遇着了,跟他来了北京,一路顺风顺水无灾无难的出道,练习生吃的苦,我一样没尝到。
事实上所有师兄都挺高看我,就是我们那三个拢共没见过两面的祖师爷,年前的一个颁奖礼上,也盯着我出了会儿神,临下台的时候我们几个菜鸟手足无措,其中一位拽了我的胳膊说:严浩翔,跟我走。
我受宠若惊,没想到祖师爷还能知道我名字。
早几年为这事,我在练习生里头也声名大噪过,来北京人生地不熟,我不得别人好眼,小孩心眼小,装了一样难过的事情,扒窗户哭了半宿,贺师兄说:翔哥,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支愣起来。
我贺家师兄大我十岁不止,管我叫哥,让我难受之余,又多了点惶恐,马嘉祺是不说这种话的,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不受人待见,他摘了渔夫帽抱了抱我,和我说,翔哥,没事儿,我在呢。
后来我没上过公司的大课,十八楼里头我师兄大手一挥愣是给我找了单间私教,唱歌跳舞我都学,最擅长的rap,是马嘉祺手把手教的。
我老觉得我像块泥,重庆到了北京,二代里六位师兄最看顾我,人人动手捏一道,我就成了现在的我,这里头最浓墨重彩的,自然是马嘉祺。
他教出了个半点不像他的我。
我师兄其实不是rapper出身,他情歌唱的好,写词一绝,往人肺管子上怼,没谈过恋爱的也能掉两滴泪,我都不知道他搁哪儿来的人生感悟,我同他认识的这么多年,也没看谁抛弃过他。
可他不教我这个,早两天我还在学auto tune 出来的声儿穿电,滋溜溜的往人心缝里头钻,那会儿我正听宫阁的老歌,就觉得那歌配这个来劲儿,花了好多天做了个小样。
我放给马嘉祺听,他扯了耳机向我靠近,耳朵有点红,估计是动作大了点。
听完小样正好到了机场,马嘉祺什么都没说。这挺反常,他一向是尽职尽责的师兄,当初我丁师兄教我跳舞,他旁边看着都能发表意见,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挺让人意外的。
可能也是我确实要误机了。
昕哥不跟我去重庆,换海哥带着我跟私奔似的准备亡命天涯,临下车的时候我不肯走,巴着他的肩膀说,马老师,亲一个。
昕哥把脸别了过去。
同马嘉祺在一起是我出道那一年的事情,我们组合出道一共五个人,没尝着红火的滋味,我先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我至今仍不知道那个热搜是什么,工作人员一早就收了手机什么都不让我看,我想他们这样严防死守,不会是什么好热搜。
严浩翔这三个字用在我身上,好像生来就是错的,这些年这么多粉丝,一半让我去死,一半说翔哥加油。让我去死的真心实意,让我加油的,眼里头东西太多,老让我觉得不像是第一次见我。
那时候风雨飘摇,是他做了我的定心鼓,我把自己关在作曲室里,电子音乐放的震天响企图掩盖内心惶恐的时候,我这师哥一脚就给我把门踹开了。
给我吓着了。
我师兄教养极好,打小就教我不能拿手指指人,遇见小朋友要蹲下去,红酒杯只能捏住底托,西装扣子三颗和两颗的扣法是不一样的,敬酒杯沿得朝下,平辈吃完了饭下桌要横筷,都是长辈就别下桌。我十三四岁时许多习惯已经定型,他也不辞辛苦的给我一一改了过来,他这样的人,能踹门我是没想到。
吓得我忘了哭,包一眼泪抬头去看他。
不是我自夸,我生了一双好眼睛,天给的欧式大双,哪怕我没一点歪心思,就直愣愣的看条狗,狗也会觉得我喜欢它。
这比喻是我贺师兄说的,他说你这叫多情眼,然后低头不再看我时,突然红了鼻尖。
我那天应该给马嘉祺盯毛了。
眼泪糊住我的视线,马嘉祺在漆黑一片里吻住我的时候,勒着我的脖子整个人都发抖,他说,浩翔不怕,不怕,我在呢。
我至今说不得那个吻,非要比喻的话,就像他的歌一夜之间全部作废。
他写歌让人痛彻心扉,那个吻像终于能够回头。
我师兄是个顶有责任感的男人,亲我一回,练习生里头传了五六年的流言也算坐实了,而我,是得偿所愿。
没办法,你青春里如果也被这样一个温柔至极的人覆盖,那是看不见别人的。
我同他这么多年,实在太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昕哥海哥别过脑袋,我拉住他半边衣袖低着嗓音说,小马哥,尾音一波三折。
我同队的队友说粉丝给我起外号叫小熊软糖,我一向觉得贴切,他最吃这套,又爱听我叫他小马哥,嗓子一压尾音一晃,他就没辙。
大概是rapper撒娇最致命吧,他嘴边露出一点笑,摘了帽子亲我的唇角,然后说,去吧。我心满意足,拉开车门跟海哥狂奔。
他关车门的时候,我听见昕哥说,太像了。
我好像总是能听见这三个字,没出道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出道了粉丝也说。
飞机升空的时候我耳朵有点难受,在口罩下面偷偷的张开了嘴巴,企图寻找共鸣,面前飘过一朵笔直的云时,我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见他。
我是在重庆遇见马嘉祺的,他这种八百年不沾重庆地界一次的人,我们能在那里相遇,大概也只有缘分能形容。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相遇的。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我背着一大包书回去训练,公司楼下人特别多,我在南滨路转角那家便利店喝空了两包奶才有勇气一头扎进去。
人潮浪来浪去,我被推的东倒西歪,中途遇见了同期的练习生,当时我被挤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还有心思抬手同他打招呼,旁边一个姐姐一使劲儿,顶着的我肋叉子就给我撞了出去。
我撞落了一顶渔夫帽,抬头时,看见了一双乌沉沉的眼眸。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这位大名鼎鼎的师兄。
他那时比我高很多,刘海遮住我视线里半盏灯,逆着光我只能看见他一双眼睛,他应当是同我说过话的,可周围太嘈杂,我沉浸在我撞了师兄的情绪里,大脑分分钟宕机,他拽着我的胳膊就给我拖进了电梯间。
疼得我龇牙咧嘴。
电梯里有人问我怎么了,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展示一下我的男子气概嘴硬一下,旁边一哥们分分钟就给我卖了,说,严浩翔跳舞把手跳骨折了。
我那事儿说出来挺倒脸的,可能小孩骨头脆,也没人动我,就撑了一下胳膊,直接给自己撑骨折了,好在生长能力强,没开刀,打了三个月石膏,勉强算长好了。
我师兄看着瘦的跟根杆似的,手劲儿特大,捏着我的腕子跟箍了圈铁一样,我折就折在那儿,他是我师兄,我咬牙不敢喊疼。电梯里太安静了,过了很久他说:严浩翔?
我后来再回忆这三个字,也经常疑惑,那天差点被捏断手腕子到底是我还是他,他叫我的名字,听起来可真疼啊。
严浩翔。
这两年我经常会想 我诸位师兄抬举我,乃至马嘉祺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这三个字吧。
天津到重庆飞了四个小时,海哥睡得比我还快,梦里一只手还搭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要跑的样子,下飞机的时候遇见苏新皓师兄,他从上海过来,人群里老远叫了我一声翔哥,走过来的时候,让我带好耳机。
粉丝至今对我还是褒贬不一,我刚出道的时候也苦恼过一段时间,前后咨询过不少人,大家意见都空前统一,不听不看就好了,二代里小师兄姓刘,勾着我的肩膀说,翔哥,你理他们个锤子。
后来我再走机场,马嘉祺总让我带上耳机,音乐开到最大声,我就只能看见人群里一张张不停开合的嘴。苏师兄领着我往保姆车上走,我挤在密不透风的人群里,重庆夏天夜晚的风吹得人黏糊糊的,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他们都有秘密。
大概是关于严浩翔这个名字的秘密。
其实我不叫严浩翔。
这个名字是我来十八楼面试的时候,小宋师兄给我改的。
其实我遇见的第一个人,也不是马嘉祺。
我记得那天重庆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我唱了一首落叶归根,宋师兄是公司请来给那次面试造势的,他一贯随和,那天却咬死了不让我进公司,和工作人员讨论的时候几乎压不住声音,说我不该做艺人。
对于我的争论持续了一个下午,我小时候是个特硬气的人,也真的在那间练习室坐了一个下午,挺着脊梁骨跟我师兄对视,他坚持了一下午之后就看了我一眼,突然就败下阵来,说非要做艺人吗。
他们都太容易对我心软。
我点头说是,他给我改了一个严浩翔的名字。
那天他看着窗外说,天总归要冷了,雪大一点和小一点,都是一样的。
他见我第一面时就看穿了我这辈子的命运。
后来我以严浩翔的身份遇见了马嘉祺,隔天就跟他到了北京,做练习生的时候他亲手造下乌托邦,就养着一个我,同期的练习生家,公司,学校三点一线疲于奔命,未来惶惶的时候,我没半点担心过自己。
我知道,我有马嘉祺。
这世界腥风血雨,可我有马嘉祺。
我那时一直这样认为的。
如果马嘉祺演的再好一点,如果没有出道,我应该可以一直是严浩翔的。
马嘉祺睡眠质量很差,大多数时候是睡不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谁试探性的叫一叫他,他都能一秒回应你,早几年吃褪黑素,盖重力被,效果都一般,年初的时候,他开始吃安眠药,工作人员把量卡的很死,可他睡不着,阳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到必须要睡觉的时候,他会自己偷偷去买安眠药,一次性吃三颗,然后能睡到人事不省,吃药的时候笑着跟我说:翔哥,不能告诉别人哦,睡着了,他又声嘶力竭的喊严浩翔。
他的手在半空里拼命的够,哭湿了半个枕头,我把胳膊递过去,整个人都被拽进他怀里,然后听见他说:严浩翔,我拉住你了。
第二天醒来,我胳膊上是一圈完整的指印。
关于严浩翔的秘密其实不堪一击,可我从来没有试图触及,最开始是工作人员不让,后来是我不敢。
翻过年我二十岁,那个晚上终于没办法再骗自己,我就是严浩翔。
到重庆后我发了高烧,没退下来又去运动会上打了一场篮球,下场直接进了医院,海哥打电话给马嘉祺,马嘉祺临时接了个通告,走不脱,昕哥从北京飞过来,我坐着轮椅回宿舍,他正好到,医院门口一照面,他就开始数落海哥说你行不行,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我嗓子眼太疼,没法帮海哥说话,回宿舍路上我们绕了一趟公司去拿东西,经过一间练习室的时候,我有点恍惚,我刚来那会儿,这个练习室常年是关着的,我们一拨进来二十多个练习生,旧练习室里挤得跟饺子汤似的,转个身就撞一起,声乐和舞蹈一块学,开嗓的比不过跺脚的,这么着兵荒马乱,公司都不能肯把这门打开。
我喉咙好受一点,想缓和一下气氛,没话找话的说:这练习室现在能用了啊。
昕哥推着我往前走,没接我的话,只是快步走过了那间练习室。
我突然记起,昕哥跟着马嘉祺,几乎也从不来十八楼。走廊里的灯照的我眼睛疼,我带上渔夫帽时,只剩下疲惫。
我们彼此演技都太拙劣,骗不过别人也骗不得自己。
医院挂水的时候我想着改一下我的rap作业,宫阁那首歌很老,距今十多年,叫我想你了,我在音乐软件里面搜这首歌,护士正好给我换药,我无意识划到列表最下面,发现有个auto tune版本,演唱者一栏是个小熊头像。
我花二十秒听了个开头,很能理解昕哥那句太像了。
我第一次在网络上搜索严浩翔这个人。
百度百科关于严浩翔这三个字的资料已经完全被替代成我,我翻了好多页,才看到一条严浩翔,抑郁症。
严浩翔死于抑郁症,是我进公司那一年的事。
昕哥拿了东西要走的时候,我问他,是这间练习室吗?
昕哥说:什么?
我说:网上说严浩翔是自杀的,是在这间练习室里吗?
昕哥不肯说话,我想了想又问他:你那几句伦敦腔英语,也是跟他学的吗?
昕哥第一滴眼泪来的猝不及防,笔直的掉进我的衣领里,他几乎是立刻就抱着我泣不成声,于是我知道,这些年,大家都过得很辛苦。
昕哥说,就差一步。
严浩翔没跟别人说自己病了,他那天只是说想喝奶茶,要昕哥给他买全糖的再加两份奶盖,路上遇见了马嘉祺,他笑着说这么喝得腻死,然后他们推开门,就看见严浩翔从窗户上面跳了下去。
“公司楼下那家奶茶店你知道吗,平时排队都得半个小时,就那回特别快,上十八楼的电梯也不用等,其实全世界都在叫我早点回去。”
“我不跟店员说谢谢,或者不在电梯口和马嘉祺说话,都来得及把他拉住。”
“都来得及……”
昕哥那天哭了好久,头一回见面他在一群私生堆里,一手拎着马嘉祺一手拎着我往前冲的时候天神下凡般英武不凡,没想到哭起来这么丑,等他平静下来,马嘉祺和小宋师兄都到公司了。
海哥看孩子不行,做耳报神到挺灵。
他什么都没说,衬衫下摆晃来晃去。
而我只是很累。
太累了,不想往前走,也没勇气抬头再看他一眼。
我和我小宋师兄说,我不要做艺人了。
马嘉祺回答我:好。
回北京搬家是冬天的事情,那天开了好大的太阳,阳光甚至驱散了首都的雾霾,如果相信玄学的话,是个好预兆。
贺峻霖是第一个来送我的人,那时我还在往行李箱里收衣服,他给了我一颗糖。
重庆嬢嬢开的小店里最便宜的水果糖,他剥开后和我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只是忘了和他说。”
我头一回见他时他消瘦的厉害,这几年也养了一点肉出来,看起来像只兔子。
宋亚轩在弹钢琴,背后是落地窗,窗外是打篮球的张真源和刘耀文。
那天太阳真的很好,我从楼下上来,他手指还放在琴键上,笑着和我说:翔哥,再见哦。
那个夏天太长,他没来的说你好,也没来得及说再见。
窗外刘耀文进了一颗三分,看看球又看看我,一下子不知道是跟我告别还是先夸自己牛逼,宋亚轩还是笑,说:他想说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刘耀文拉开了落地窗冲我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下辈子也算数的。
他身后张真源说:小严,这次不用加油了。
丁程鑫送我上车,临走前他问我:能叫我一声阿程哥吗?
阿程哥。
他舌尖在口腔里弹出一个音调,歪着头又问我: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娘。
我做不得评价,这本来也不是属于我的称呼。司机师傅踩下油门的时候,我听见他说:只有你叫阿程哥最好听。
只有你叫阿程哥最好听,也只有你有阿程哥。
我所有师兄都选择在那个盛大的太阳里和严浩翔告别,我想这样很好,我小时候他们也和我说,路要朝前走,人往未来看。
唯独马嘉祺。
唯独他没有,唯独我爱的是他。
他那天只是和我说了一句辛苦了,我把行李收拾好,他又说,谢谢。
我说不得一句话,也不想哭。
走不出过去的是他。
生来为了相遇的不是他和我。
这世界腥风血雨,有马嘉祺的是严浩翔。
严浩翔也不是我。
去机场的路上我耳机里的歌又循环回仙儿,龙姨年轻时候音调又哑又尖。
东边不亮西边亮 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前夜不忙后夜忙 梦完黄金我梦黄粱
春雨不湿知心鬼 秋寒透打痴情人
劝天劝地劝自己 忘山忘水我忘情人
我这二十年人生倥偬,是小王子在他乡种下的二手玫瑰,可他只想回头。
他只想回头。
失眠航班01-02
*文严文/ooc
*旧文重改/大概4.3w+
“他说偏爱有限甚于无穷。”
01.
“下个月有重点案子,进驻巢安法务部,终审结束才能回来。”
待遇是不错,可都在意全封闭式管理,三五天还能将就,可一旦进驻法务,这案子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加上后期二审,至少也得三个月起步。巢安看样子是动了真格,律所团队入驻法务部这样出格的操作业界里可真不常见。马嘉祺手里转着笔,头也不抬地推推眼镜,听着律所里一片议论一片哀嚎。
“不去拉倒,去的工资翻倍。”
一群人小声惊呼起来,引得门外的美团小哥侧着身子凑热闹。窗...
*文严文/ooc
*旧文重改/大概4.3w+
“他说偏爱有限甚于无穷。”
01.
“下个月有重点案子,进驻巢安法务部,终审结束才能回来。”
待遇是不错,可都在意全封闭式管理,三五天还能将就,可一旦进驻法务,这案子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加上后期二审,至少也得三个月起步。巢安看样子是动了真格,律所团队入驻法务部这样出格的操作业界里可真不常见。马嘉祺手里转着笔,头也不抬地推推眼镜,听着律所里一片议论一片哀嚎。
“不去拉倒,去的工资翻倍。”
一群人小声惊呼起来,引得门外的美团小哥侧着身子凑热闹。窗沿上滴滴答答落着水,重庆六月的梅雨季叫嚣着到来,笼罩着这一屋子人躁动紧张的情绪。
不同于门外,严浩翔在办公室里只听得到雨声和耳机里的音乐。玻璃门一侧被米色窗帘半掩着,隐隐约约看得到门外前遮后拥的人群。严浩翔拉下盖在脸上的报纸,烦躁地捋了把头发,桌上的手机屏幕一刻不停地闪动,清脆的消息声响起,五个未接,十条短信,微信对话框边的红点一直延伸到屏幕最下边看不见的地方。严浩翔点开最新的一条好友验证,用力眨眨眼才看清名字。
秦正。
啧,真烦。
他仰着头靠向椅背,整个人瞬间被记忆的洪流淹没。在这个昏昏沉沉的午后,严浩翔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联想到自己满是浪漫和悲观的大学时代,没谈过什么君子之交,只有廉价的爱在泥泞里肆意生长。
“想什么呢?”一个响指让他蓦然回神,马嘉祺站在桌子另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点困,怎么了马哥?”
“那个案子你看了吗,早上刚发你,有兴趣吗?”
“要外派啊,那不是很抢手嘛哪轮得到我。”
“不一样,这次全封闭半年,结案才能回来。”
严浩翔挑挑眉,马嘉祺向来不接没把握的活,消息一公布就站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那就是早都确定了人选。
试探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游走。文件夹啪一下被合上,一边的几页材料跟着晃了晃,桌上的仙人球湿淋淋的,和窗外郁郁葱葱的黄桷树一样生动鲜活。严浩翔起身站到马嘉祺一侧,仰着头散漫而矜贵。
“成,结束了我要休假。”
“随你。”
严浩翔噗嗤一笑,倒不是怪他给自己找难办的活,关于自己上任的流言外界传得沸沸扬扬,马嘉祺二话不说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过来,无非是想要他借此机会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堵住角落里那些闲言冷语。抛开现在来说,马嘉祺的信任也绝非空穴来风,大学积攒下的人脉和过硬的专业知识,还有强大的阅人阅事能力,这样的安排没什么不对等。
比如现在,不用想都知道,马嘉祺想赢,而且早已胜券在握,眼前的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严浩翔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前提是,自己必须打胜仗回来。
严浩翔大学毕业进了一老牌公司法务部,实习期没过就遇上公司二轮融资失败,董事会决定从上到下减负,说得好听点,是请你另谋高就,实际上就是裁人,拿了遣散费收拾东西立马走人。
严浩翔心性高,一进公司在各种小事上怼得法务部总监哑口无言,有过节自然就落不得好处,好事心腹分,坏事自然就由他担着。文件一批,所有人心里明镜似的,毫无悬念走的是严浩翔。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严浩翔淡定坦然地收拾东西,同一批进来的小姑娘小声问他名单上的字还签吗,不签我就帮你签了。严浩翔道完谢拿起箱子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迎面撞上喜气洋洋的女总监,一身红裙像是人逢喜事,又像是要给谁做伴娘。
“林总监,步步高升啊。”没了下文,也没留任何回答的时间和余地,严浩翔拿工作卡刷开玻璃门,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高傲又决绝,留下一群小姑娘的小声惊呼和羡艳目光。
其实严浩翔压根不缺钱,单是自己卡里的钱就够整个法务部两年的薪水。只不过毕业那年运气不太行,酒吧里看上一小男孩,开完房不小心刷了他爸的银行卡,气得他爸亲自开车在酒店门口堵人,最后闹得家里公司上下都知道,没给严浩翔落下什么好名声。
为这事和家里闹僵,银行卡被冻结了有段日子,宿舍几人都劝他回去低个头认个错,亲生骨肉不至于翻老账记旧仇。可严浩翔不肯,非要把那日说出口的诺言兑现,熬了几个大夜赶好简历和PPT,第一份工作就投了业界名誉最盛的大公司,offer是在酒吧里收到的,太热闹没来得及回,单枪匹马去了高层办公室,一个方案解决了公司彼时最棘手的问题,自此名声鹊起。
“一杯长岛冰茶。”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酒吧里依旧人声鼎沸,东倒西歪的人不在少数,吧台前激烈接吻的情侣交换着嘴里的唾液和柠檬片。严浩翔脚踩着转椅靠在桌上,心不在焉地盯着不远处台上的小歌手。唱得不错,就是鼓点没踩准,节奏不太行。
严浩翔起身,插着兜往洗手间走。走廊里烟味混着劣质香水味,双重气味刺激着感官,他屏住呼吸快步走过乌烟瘴气的长走廊,反手扣住洗手间的锁。
镜子很脏,沾满点点水渍,倒影出自己虚无缥缈的脸庞,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一双眼睛,侵略的,狠戾的,像一匹狼的眼睛,暗中仿佛都映出绿色的冷光,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青筋从手背向小臂蜿蜒而上。
是走廊尽头的两人,一个靠在墙上,纤细的双手搭在另一人肩膀上,断断续续传出低哑难耐的呻吟。
一只手握腰,一只手捏着后脖颈,像是在抚慰自己的宠物,但又不像。一侧镜子里反射出的眼神没有半点温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无关痛痒的任务。
他一直在看自己,却在和别人接吻。
严浩翔心里发颤,听着门外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次走进场子,严浩翔环顾四周并没发现特别的人,手机上马嘉祺的名字不断闪过,他接起电话往门外安静的地方走。
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泛着痒,有些生来就没办法逃避和拒绝的东西叫嚣着浮出水面,他反反复复抹平凸起的褶皱,却总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刻被重新刺穿,血淋淋的伤口刺眼可怖,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救命的药,可送药的人也迟迟未来。
严浩翔丢了工作也在众人意料之中。大学四年的情谊,马嘉祺知道他不愿意靠着自己,又不能撒手不管兄弟死活,掏钱找了群众演员连哄带骗把人拐到公司当场签了合同。后来开员工大会,门一开出现一张熟悉面孔,严浩翔低声骂了句脏话,冷着脸把文件摔得啪啪响,听马嘉祺假装公正陌生地宣布自己的任命决定。
严浩翔好面子,他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律所常年加班,马嘉祺和严浩翔总是留到最后才走。点好温热的宵夜,叮嘱小姑娘回家报平安,回程路上速度飙到一百六,严浩翔在黑黝黝的隧道里和风击掌,眼尾一抹招摇的红色在暗中难辨深浅。这个人总是很分裂,马嘉祺经常在想,严浩翔这样的人,最后究竟会栽在什么人手里,撞号不撞号先不说,就这怼天怼地谁也看不上的心性,固执起来认死理,谈起感情又狠又独,要自己为尊,要另一人单方面付出,自己又不肯掏出对等的真心交付。
他会遇上怎样的爱人呢?
临走的前一周马嘉祺给严浩翔团队放了假,该吃吃该喝喝。连着几天酒吧通宵,严浩翔红着眼揉眉心走进马嘉祺办公室,大手大脚往沙发上一躺。
“啧,想谈恋爱。”话说得轻佻又刻意。
“怎么,赶这么多场也没碰上个心动嘉宾呀,别那么挑。”
“是我挑吗?那好歹也要比我帅吧。”嗓子有点沙哑,听着就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比你帅,那这起点可不低啊。”
咖啡太烫,马嘉祺下意识皱眉。
严浩翔从小帅到大,初中高中都一骑绝尘,大学更不用多说。表白墙上天天挂着的名字,被人捧在顶端向来眼高于顶,只和校篮球队队长在一起三个月,算是最长最用心的一段恋爱,不知道什么原因分了手,事儿还闹挺大,隔壁学校张口闭口都是听说严浩翔分了手还掴了人一巴掌。
闹了个互相亏欠人尽皆知。
毕业局酒过三巡问起缘由,严浩翔抽着烟把头发捋到脑后,他要跟我上床,就分了。
就因为这个?几个人惊掉了下巴,碰翻的酒瓶在地上漫出一道痕迹。
就因为这个。
严浩翔面上玩得开,喝酒蹦迪样样沾,感情里又渣又野,可唯独在这事上一根筋,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情到深处自己解决,不强求也不接受,更不会把规则条框强加于自身,固执地走了这二十多年。
说白了,就是不甘心做下面那个。
马嘉祺嫌弃地笑笑。他就是口是心非,人傲气得很,左不过是一颗真心还没捧给别人,不知道心甘情愿的滋味罢了。
项目照常进行,严浩翔带着团队进驻了巢安集团总部,封闭式管理,全景式记录,看架势是要和黎娅打一场持久战。
分配了单独办公室,严浩翔翘着脚倚在桌边揉眉心。助理送来的资料他大致过了一遍,案子不好办,尽管事实舆论全都倒在这边,可唯一有纰漏,就是证据不全,不能证明的地方,恰恰是对方最容易抓住和切入的点,开庭之前如果依旧缺失,一旦开庭,巢安必死无疑。
助理小心翼翼地放了杯咖啡,特地量好温度,没加糖没加奶,反复确认了很久,才敢送到面色阴沉的严浩翔桌前。
“一审定到几号了?”
“六号。”
窗外的梧桐叶子随风摇摆,阳光下投过来一片阴影,斑驳琐碎的光影撒在桌上,和咖啡腾起的热气融为一体,飘渺又恍惚。风吹起桌上摊开的文件夹里几页资料,标题映入眼帘。黎娅,年轻的业界霸主,成立不到十年,业务遍及全球,去年刚完成一亿美元的融资,估值飙升至40亿美元,成为行业领域首屈一指的独角兽企业。看着下面对创始人繁杂琐碎的介绍,严浩翔起身关上窗,A4纸稳稳落定,页脚折在第二页有照片的位置。
要起风了,严浩翔想。
02.
大学时每周一次的模拟法庭必须要有观众在场,自己所在的教室总是座无虚席。一审这种场面对严浩翔来说根本算不上压力,可余光还是准确落在旁听席人群中间一抹黑色身影,虽然带着口罩,但依然明显而熟悉的一双眼睛。
严浩翔心跳突然开始加速,盯着鞋尖默念教授教的冷静法则。
法槌一落,正式开庭。
严浩翔保持着大脑的高度集中,编排着不同的临场走向,用词字斟句酌,发言游刃有余。
“我方补充提交新的证据。”严浩翔起身,从资料下抽出一张纸。是早晨马嘉祺临时派人送来的关键证据,所有人都期待着严浩翔能拿它翻盘。
“反对,本案的举证期限已过。”
“新证据是适合简易程序的临时举证,符合全部的要求。”
“反对举证。”
程序上的纰漏已经没法弥补,最怕的情况还是没能绕开。严浩翔抬眼,冷漠的眼神落在对面举起的手臂,在法官敲槌宣布中场休庭二十分钟的同一瞬间转头望向旁听席的方向,人头攒动间并没有出现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严浩翔示意法官后快步离开现场。他靠在隔间里点上烟,细细想着下半场怎么翻盘,举证失败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在证据链这条线上堵死自己,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张证据上有打败他们的关键信息,所以才临时反对拖延时间。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的证词里的漏洞,门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敲门示意。严浩翔边应声一边把烟头扔进水槽里,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
洗手台前站着一个人,灯光太暗整个人仿佛被笼在阴影里,挺拔宽厚的身形挡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严浩翔屏住呼吸一步也不敢动,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那人的后脑勺,等他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捧起水扑在脸上,又顺着刘海尾端的水珠往后撩了把头发。
“看够了吗?”
镜子里的眼睛突然盯着自己,严浩翔吓得脚步一顿,稳住呼吸朝前走去。
靠近洗手台,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一股凛冽寒冷的气味钻进鼻腔,周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我见过你。”
“这样搭讪早都过时了吧。”
严浩翔侧身正对着他的侧脸。灯影下的一张脸更显锋利,眉目间透着一股狠劲,漆黑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场太强,严浩翔几乎控制不住心跳。
“行,别后悔啊朋友。”
后半场的严浩翔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下一步的计划,临时补充的证据也发挥了它们的最大价值,帮助严浩翔丝毫不留情面不留余地,游刃有余地做了收尾总结。旁听席传来低声欢呼,严浩翔看着形势大好的局面,余光瞥向最后一排那个又低调又引人注目的身影,暗自得意自己总是那么幸运,每一次出手都能找到最合适的机会展示自己。
整理好资料后他跟着负责人出了门。景泽冲过来揽住他的肩,说自己早都定好了位子,今晚不醉不归。严浩翔皱皱眉移出他的臂弯,轻声说自己想晚点再过去。想去酒店捯饬捯饬的想法被景泽一眼识破,揽着脖子把严浩翔往怀里带,他心底有些抗拒这个从小就待在他身边的人在公共场合依然没分寸没规矩,但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严浩翔也抬手搭上了景泽的肩。
正闹着突然一辆黑色宾利从门口驶过,副驾驶车窗缓慢降下,里面的人朝这边点了点头。
“景先生。”
“哎呦方先生,您有事要处理吗,我可以…”
“遇到点小麻烦,赶时间。”
几句话堵回了景泽殷勤的问候,车窗在景泽依旧未结束的单方面寒暄中迅速升起,车轮碾过法院门口凸起的方形板砖,清楚地听到中间并不平整的缝隙。车子驶出很远,景泽才回过头,见严浩翔笔直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参杂着一些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怎么认识的?”
“啊?谁啊?噢噢噢,方淮啊,当年在小律所帮他们打过官司,当初他们可不比现在,被人陷害,也没什么钱请律师。我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算是救人于水火之中。”
“他们?”
“对啊,他只是个助手,厉害的主在后头坐着呢。”
“叫什么啊?”
严浩翔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在这样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好在景泽马马虎虎,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依然顺口回复着自己的每一个问题。
“文总啊,刘耀文,黎娅一把手。”
酒店礼堂灯火通明,门外新人的订婚仪式还没结束,喜气洋洋的歌声从门缝里挤进来。刘耀文支着额头发呆,坐在最上位听团队新找的律师分析案件,言辞犀利字字珠玑,像是已经打了胜仗前来邀功的将军。
也不知道碰到那个人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意气风发。刘耀文无聊地转着手里的戒指,脑海里全都是洗手间里浓烈的烟味和一丝薄荷糖的清凉。
听完汇报刘耀文拿起外套往门外走,熄灭的手机屏幕停留在朋友发来定位的对话框。
庆功的位子定在蓝烁,严浩翔到时酒已经开过一轮,大家起哄说功臣来晚了老规矩自罚三杯。严浩翔暗自皱眉,景泽揽过严浩翔的肩膀笑着解围,行了别闹他,是我耽误事儿,我替他喝。
严浩翔侧着头奇怪地盯着正欢呼起哄的那群人,许久才移开步子走进沙发向后靠着,翘起的鞋尖轻轻搭在桌子下的隔板上。众人尴尬地回神,自顾自开酒唱歌,骰子与塑料杯的撞击声重新响起,七里香前奏冲进耳膜,和话筒一边嘈杂违和的音色混在一起,吵得严浩翔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三杯酒没人再提了,心照不宣,大家都清楚这人的脾性,又冷又傲,除了景泽马嘉祺没人能和他你来我往聊太久,见怪不怪。
不停有人切歌,流畅高亢的音乐声反复被打断,严浩翔微微睁开眼烦躁地撩了把头发,脖子上的项链随动作轻微晃荡,拿着手机晃晃悠悠出了包间,在另一头豪包门前看到鬼鬼祟祟的景泽。
“你干嘛呢?”
面前的人捂着胸口转身。
“你要吓死我啊,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
“你干嘛呢。”严浩翔耐心地问了第二遍,见景泽不说便要转身走开。
景泽拉着严浩翔的袖子,紧张兮兮地开口。
“哎哎哎,别走呀,我刚好像看到刘耀文了。”
“噢,跟你有关系吗。”
“啧,这叫什么话,怎么没关系啊?我是他救命恩人。”
“噢,那跟我有关系吗。”
景泽沉默地看向他,撇撇嘴松开手,看着严浩翔潇洒决绝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么不知变通,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我的领导。
严浩翔摁下电梯,楼层直达三楼,走出电梯的瞬时就被噪杂的电音和鼓点淹没,举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双手插兜迈步走进喧闹中。重金属尖锐的声音震得耳膜些许刺痛,从封闭式管理开始,严浩翔像是住进了寺庙,整日吃着公司餐厅清汤寡水的营养餐,别说威士忌了,想喝零售装的RIO也要曲曲折折打上两三个电话才有人送来。
虽说严浩翔一向爱去清吧,点杯龙舌兰,嚼着柠檬混着盐,窝在沙发里听台上的大学生唱有故事的民谣,碰到小心翼翼靠近要微信抬手就加,做个互不打扰的陌生人没什么不好,对话框偶尔出现的红色感叹号也根本不值一提,平常得像是自己早餐吃三明治总是会挑出的生菜一样。
有个消遣的地方就不错,他也懂得知足常乐。严浩翔看着周围随着音乐晃动的人群,脖子上的太阳花choker时髦又吸睛,身材火辣的美女一个又一个往他面前晃悠。自己刚下庭就被接来吃饭,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弄个发型,白衬衫黑西裤,袖子轻轻挽在小臂中间,西装裤更显出优越的腰身比例,一张脸禁欲又矜贵。这种打扮在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众人的眼神也不停地投向这边,看得严浩翔心烦意乱,从兜里掏出火机点燃一根烟。
“能加个微信吗?”循着紧张无措的声音,严浩翔抬头,一张干净稚嫩的脸,男孩举着手机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你几岁?”严浩翔咬住烟头,拿出手机扫码,看着好友验证上纯黑色的头像和简单一个句号的昵称,严浩翔心里想怎么会有人比自己还要分裂。
管他何方妖魔,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打碟是他大学时跟着马嘉祺学的。马嘉祺爱艺术,唱歌乐器摄影样样在行,前两年拉着浑浑噩噩的严浩翔报了各类名学了不少东西。先前严浩翔总爱抱怨,后来发觉自己还是真挺想学点能装的东西,就老老实实跟着马嘉祺学完了所有课程。
音乐节奏突然变缓,又准确地踩着间隙,和酒吧以往完全不同的风格,摇滚的梦幻迷离和爵士的慵懒舒缓恰到好处的糅合在节奏间,台下的小姑娘举着手机找各种角度拍严浩翔,酒保一个电话打断了大堂经理的良辰美景,嘈杂声里严浩翔只听到手机对面并无诚意的邀约。
严浩翔不缺钱,从小到大都不缺。他面无表情地从酒保举着的手机前移开,音量越开越大,遮盖住了全部的心跳和情愫。裤兜里的手机屏幕闪了又闪,景泽的未接轰炸了几十条,严浩翔把烟掐灭,从另一侧台子跳下去,头也没回往电梯口走。
门合上的前一秒再次被人按开,一股凛冽又陌生的气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严浩翔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打开微信开始从头回消息。
“我见过你。”
“有病。”
数字很快升到了五,严浩翔摁灭手机走出电梯,还是没回头。
留下身后微微眯着起眼睛的刘耀文,盯着远处笔直消瘦的背影,和白衬衫下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有点儿意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