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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前白鸟

玫瑰经(义忍/鬼灭之刃)

鬼灭之刃同人 AU注意

富冈义勇x胡蝶忍(蝴蝶忍)

教士专题,独立小故事三则,大多烂梗。之前在微博发过脑洞,想念忍忍了于是决定补全w 文中除提及人物皆虚构

滥俗脑洞文夏季吧摸鱼 复健中 BUG与OOC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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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经/Rosa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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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经-Rosarium/


神父全身都藏在黑色的纤维下面,只有领口露出方正的一点白色,像一个隐秘的入口,像一道门。


越是紧紧闭合着,越让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他应该减少出现在女性信徒面前的次数。她想,并且决定下次遇到他时就用这句话调侃他。...

鬼灭之刃同人 AU注意

富冈义勇x胡蝶忍(蝴蝶忍)

教士专题,独立小故事三则,大多烂梗。之前在微博发过脑洞,想念忍忍了于是决定补全w 文中除提及人物皆虚构

滥俗脑洞文夏季吧摸鱼 复健中 BUG与OOC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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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经/Rosa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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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经-Rosarium/




神父全身都藏在黑色的纤维下面,只有领口露出方正的一点白色,像一个隐秘的入口,像一道门。


越是紧紧闭合着,越让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他应该减少出现在女性信徒面前的次数。她想,并且决定下次遇到他时就用这句话调侃他。


尊敬的、世上第一虔诚的富冈义勇神父,这个时间应该在玫瑰园里散步吧。这位神父的作息安排早已被她摸透,若是姐姐知道了,一定会称赞她,聪明能干的小忍啊——现在已经在去往玫瑰园的路上了。


果然,她在拱廊下找到了他。玫瑰爬上了支架,包围了他们两个。神父依旧穿着他万年不变的黑衣服,只是花瓣折射过的阳光似乎蕴含某种天然的力量,将那身制度上的黑色都洗炼得像是会呼吸的活物一般。生机勃勃的神圣制服,却配上一张死气沉沉的脸。


胡蝶走过去,用声音提起他的注意。于是神父微微低头,眼神里好不容易接收到的来自天边的光芒又被额发的阴翳盖住。


“富——冈——神——父。”她喜欢这么叫他,一个音拖成好几截,好像这样就能多赚取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似的。


“午安,胡蝶修女,上帝保佑。”他微微点头,点一次头就代表一句寒暄。


修女走过去,头巾染上了花的香味:“您很喜欢玫瑰呢。”


“是。玫瑰圣洁、美丽,与天主和圣母相适。”


“我也很喜欢。我可以要一朵这个园子里的玫瑰吗,神父?”


“当然,任何敬爱他们的人都可……”


“帮我摘下那朵吧,神父。”她抬手指了指富冈头顶上的一朵,颜色深邃,花心像藏着秘密那样不露给外人看,由枝叶衬着,相比隔壁那些簇拥在一起的更显孤单,“您够得到吗?”


神父原本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低眉望了她一眼。随手摘下,不想却被带刺的荆棘划破了皮。


“衷心感谢您,尊敬的神父。”她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那道白痕,“您的手还好吗?”


他抬起手看了看,摇头说没事。


“需不需要我帮您处理一下?”某个不算单纯的心思在修女的心里萌生出芽,她唐突握住他的手,“若是伤口感染了可不好。”


“不必了,胡蝶。”他偶尔会省略她的称号,只叫她的姓氏。话是这么说,神父却没有把手收回去。


“啊啦,您也害怕我吗?”胡蝶眼神一变,笑意也加深了,仍旧握着那只经由圣水清洁过的手,“是不是您也听信别人的话、认为我是个企图使神职人员堕落的恶魔?”


神父有几秒钟时间没有说话,沉默的时候他眨了两次眼。


“我不信。”最终,他给出否定的回答。


“我可不信您不相信。虔诚的富冈神父怎么可以说谎呢?但我愿意为您自证清白。您可以吻我身上的任何一部分作为确认——据说,神职人员若是吻了恶魔就会立刻堕入地狱——您愿不愿意为我证明呢,富冈神父?”多巧妙的话术!这下子,旨在拯救全人类的神父一定会抛开一己私欲答应她的。她等不及回去后讲给姐姐、告诉她自己这次捕获了一个怎样单纯的猎物。


富冈神父果然同意了,甚至觉得这个提议十分有必要。他马上将一只手放在她的一只肩膀上,于是一股奇异的温暖迅速经由那只肩膀扩散到修女的全身。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反应这么大,一下子静止在原地,双腿险些失去站直的气力。面前的神父像一个引力极强的黑洞,在慢慢靠近她的时候大肆攫取她的力量。等他终于俯身不动,她感到自己的呼吸也被夺去了。天啊,感谢上帝,她还活着!


玩过头了的修女突然害怕起来,她开始为这个决定感到后悔,想退缩,却无处可退——那只手抓住了她,她的一半肩膀可只比那只手掌宽一点点啊。


不——不应该拉他下水的。正直的品格拨开花枝乱颤的瓣膜,赶在欲/䎕/望的前面控制了她的心跳。她睁开眼,想推开他作为拒绝,殊不知,他早已经完成了他的确认——


全世界最虔诚的富冈义勇神父只是拾起了她胸前挂着的十字架,闭上眼在那上面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吗?”


他的手再度将她的十字架挂坠放回原位,那小块金属制品沉甸甸地打击在了她的胸膛上。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太狡猾了,富冈神父!”


修女似乎很生气,但神父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准备离开。午日的玫瑰依旧在教堂后面的花园里恣意地绽放,或许他们也在不为人知的时候默默计算着,富冈神父和胡蝶“修女”究竟发生了几次没有结果的交锋呢。


一有风吹过,它们就笑起来,笑声沾着馥郁的香气,把花儿的祝福全洒给他们了。






/离经叛道者的肯定-Sacred or Scientific?*/




胡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台下,那位可怜的、和整个会场格格不入的神父大人。她可是在做天文学的演讲,当她把天文台观测到的星球图案投射在屏幕上时,这位虔诚的信教徒看起来心都要碎了。


茶歇时间她找到了那位神父。神父倚着阳台栏杆,满面尽是无法掩饰的愁容。


“您好,富冈神父,久仰大名。”她凑上去主动问好,注意力全在这位神父紧皱的眉头上。


对方转过身来,看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只说了句“你好”。——难道他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吗,胡蝶有些惊怒,毕竟她演讲时可是注意到这位神父一直都在盯着台上看呢——莫不成他只专注于看投影了?她可是这次会议的特邀嘉宾哎,难道这都没有被他注意到?


“我是胡蝶忍博士。”大发慈悲地向他做自我介绍时,她决定强调一下自己年纪轻轻就取得的骄人学位。


“我是富冈义勇神父。愿上帝保佑你。”这似乎就算是回礼。


她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被低估了,就扭过头看窗外的景色去。会场所在的酒/䎕/店是本地最豪华的一所,可她现在觉得这次真不应该来。


等到阳光照向他们的角度都明显偏离了角度,神父终于再度开口:“我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您是对我今天所讲的那篇论文有哪里没听懂吗?”她心想这位腐朽的神父很有可能其实一个字都听不懂。


“算是……吧。”他缓缓转头看向她,脸上是信仰几近崩溃的绝望表情,“所以,我想问,地球之外就是别的星球,并不是上帝所在的天堂吗?”


她感受到了神父的对于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的忐忑不安,认为只要自己说错话,这位可怜的神父就会像火烧的纸一样化成灰烬瘫倒下去。


聪明的科学家想了想,决定安抚这位神经敏感的神父说:“没错,是这样的,我们所在的星球叫地球,地球在太阳系里,太阳系里还有其他星球,太阳系外还有别的星系……但是……啊啦,也不是不可以说这些星系和星球也可以说是由上帝创造的。没错,您姑且可以这样认为。”


听了这话,神父眼里的光又闪烁了起来,方才那副失落至极的表情也不见了,他的嘴角依旧没什么波动似地紧绷着,眼神却洋溢着欣然同意的光彩。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而后他很快离开了会场,迈着喜悦的步伐走向大门。胡蝶曾试图邀他一起吃晚餐,却被他以“想要尽快回到教堂”的理由拒绝了。临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嘴里一直念叨着“鲑大根”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对此,被留在原地的胡蝶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样惹人讨厌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成为众人仰慕的神父的呢?






/圣母哀悼基督-The Pietà/




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时,富冈并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他只是这个边陲小城受人尊敬的雕塑师,就因为实力得到了主教的认可,便理所当然地被派往王都协助正在修建中的圣母主教座堂*的修建和装饰工作。


她将成为这片大陆上用以纪念圣母(我们的女士)的教堂中最宏伟辉煌的那个——教宗大人亲口说过——她将是人类对天主和圣母的信仰的证明。“珍宝和荣光将填满这座宫殿,与我们对神的崇拜一同敬献给祂们。”那位主教讲话时毕恭毕敬看向一旁的教宗,眼角闪耀着激动人心的光芒。


于是修建工作即刻开动,教堂的主体结构花了四十年才算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等富冈义勇授命前来时,距开始动工已经过去了七十年。期间,光是教宗就更替了四轮。现任这位知道亲眼看到教堂落成是没有希望了,转而要求在任期间能保证圣坛上的圣母像能够顺利出世,重重压力最后落到了只带了一身衣服、一个工具箱就匆匆赶来王都的小城工匠身上。


富冈被安排制作十二个圣母雕像,包括圣坛上的、回廊两侧的,有等身比例的也有更大的。主教不止一次强调教宗大人和他都希望这座教堂里的圣母雕像全世界最为美丽动人,因此不断向他施以苛责,只差没夺过他的凿子自己动手了。


可富冈没有来得及和他们解释——他其实并不擅长设计,只擅长雕刻自己熟悉的那些东西,比如一只石狮子、或者一只乌龟。然而圣母的样子他并没有见过,因此无法想象他要凿出一张什么脸。被主教大人叫去的时候他也想告诉他实话,但主教大人说话快极了,不由分说地就当他是答应了这件光荣的差事。直到走出大门,富冈才想起如何开口,只是那时候主教早已跑去下个地方忙碌。


施工期间富冈被安排住在附近的一座修道院里。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月,他忙于采访这里的各位修士,想向他们确认圣母的样子。可是他们全都不会和他对话超过三分钟,这让他感到分外为难。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一名气质稍显与众不同的修女。那位修女瘦瘦小小的,小得富冈几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的形象从可能的备选素材库里删除了。


他主动向她打招呼:“我是富冈,来帮忙修建圣母主教座堂,请多指教。”


“上帝保佑。我是胡蝶忍,很荣幸见到您,请随意称呼,富冈先生。”她微施一礼,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修道院古老的喷泉旁边。时值盛夏,清凉的喷泉水带走一些暑热,他们站在距离彼此一米左右的地方,分享同一片水帘带来的清凉。胡蝶的笑容很固定,即使在被喷泉水不断打破的倒影中也保持着同一个样子,让人忍不住觉得那代表“真诚”的水面之下多少还藏着点什么别样情绪。


喷泉冰冷的水让他也觉得有些冷了,便决定尽快完成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将会负责雕刻圣母主教座堂里的圣母像,所以想问问你对于圣母的相貌的印象。”


那位瘦小的修女于是抬眼看向他,笑眯眯地学着圣坛背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语气反问道:“您连圣母的样子都没见过吗?”


他当然见过其他人雕刻的,但也仅限于雕像而已。所以,他乖乖回答:“我不确定,所以想问你。”


这句诚恳的回答惹笑了这位修女,于是她整个人转向他,对他露出更为张扬的笑容:“我知道噢,您想看吗?请跟我来。”


他跟上,走在这位小个子修女的身后,觉得她的身高还不到自己的肩膀,总担心踩着她、或者一不小心超过了她,所以一直克制着步伐的长度,尽力与其保持一致。其他人和她一起走也是这样的感受吗——他从上面看能看到她的头顶,以及她脚下走的路。


他们最后停在修士住所的门口,胡蝶从六人一屋的宿舍中拿出什么东西来。她站到他面前,给他看一面和她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画像。画像是三折的,叠成两层,从中间打开就能看到一张女子的半身像。金属相框工艺精美,富冈猜测这应是属于有钱人家的饰物。


修女把它小心翼翼展开在手心里,轻轻抬手递向他,似乎是允许他接过去细看的意思。


他接过来,画里的女子年轻漂亮、笑容可亲。富冈看看手里的女孩的脸,再看看眼前修女的脸,好像想起了什么,就问:“这就是圣母的样子吗?”


修女沉默了一秒,但又好像很快接受了身前之人一根筋的性格似的,依然用平常的语气回答:“是呢,这就是每晚出现在我梦里的万福圣母。”


富冈沉默着点点头,将画像归还给她的时候郑重道了谢。


胡蝶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直到他将圣坛那座最重要的雕像的草图画完一半之后,才猛然发觉出不对劲。画像里的“圣母”相貌和胡蝶修女过于相似了,莫非圣母和这位修女有什么神秘关系不成。


于是第二天他再度去拜访那位修女,想要求证自己的猜想。弥撒刚刚结束,走出教堂的时候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她。


修女背对着他,正往修道院的方向走去,即使看不到修士服下的正脸,光凭那瘦削的身子也能看出是她。她好像有些过于瘦小了,小到就要被人群淹没,似乎这群人潮轻轻翻动一个浪花,就能把她埋进海底。富冈因为雕塑工作的原因,对人的身形十分敏感。他看到她,想跟上去。刚主持完弥撒的主教却找过来,向他询问圣母像的完成进度。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此殊荣可以和这位主教私下交流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暗示自己给富冈带来的尊贵地位,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圣母像。


和主教告别后,他返回修道院,在喷泉旁边坐了一下午。


黄昏的时候,她来了。


富冈立刻走过去,便又看到泉水里映出的胡蝶修女一成不变的笑脸。


“上帝保佑,富冈先生。”


“下午好,胡蝶修女。关于圣母画像那件事,我仍然有事情想要问你。”


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惊讶:“是什么呢,您请说。”


富冈注视她许久,终于憋出思考已久的那句话——


“你是……圣母显灵?”


修女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弯下腰。喷泉水落入水面,打碎了原先那副微笑的面具,正在她的身侧漾起喜悦的波澜。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们长得十分相像。”


“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是……算了,画像上的其实是我的姐姐,对我来讲就是我的神和我的救赎。很抱歉之前误导了您,我还以为您不会傻到相信呢。”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弥撒,总觉得胡蝶的话里怪怪的,就说:“我们的神不是应该只有上帝一人吗?”


她的眼神蓦地黯淡下来,语调仍旧难辨,语速却加快了:“如果富冈先生认为我不够虔诚,只管向主教告发我就好。我会为我自己的言行负责,但我也不是和什么人都会说起我的这些想法的。”


最后一句似乎是在怪罪他,他好歹是听出来了,在她转身离开十分钟后。


再次相见距离上次已有七天,依旧是他主动前来。她倒仍是保持着相同的笑容,直到他说出那句突然的请求——“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胡蝶成了他的模特。晚饭之后晚祷之前的自由时间,修女就会光临主教为雕塑师特许的工作室,协助富冈完成整个教区目前最伟大的事业。


雕塑师的工作室只维持了两天时间的整洁,那之后就像被风暴洗劫过一样混乱,有时修女到来的十分钟内都在收拾出一个能让她坐下的地方。


她坐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椅背上的织物都被磨没了颜色。她的双臂环绕着曲起的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望向一米外的雕塑家。这让她像个缩成一团的小动物,似乎正在这间狭小昏暗的屋子里寻求安全感。


正在起草稿的雕塑师刚收回目光,就听见她开口:“您会把圣母雕塑成我的样子吗,富冈先生?”


“不,”他实话实说,“我在参考人物动态。”


修女气得不说话了。


雕塑师伸头看过去,又接着说:“但我会把圣坛上那座圣母像雕刻成你姐姐的样子。”


她立即挺直上身,双眸也明亮起来,那两颗水晶一样的眼瞳在整个房间里散发出不凡的光芒,就像真有什么神迹降临一样。


“为什么这么做呢,您应该知道我那是……”


“我只是觉得,那样也不坏。”胡蝶后续的声音有些微弱,所以没被他完全听到,他以为她已经说完了,便接上话。


“谢谢您,”将圣母雕塑成她姐姐的模样似乎比雕成她自己的样子更让她激动,“谢谢您让人们记住姐姐。”


“而且,”他思考片刻,才说,“完全按照你的模样雕刻的话,我担心会被人发现。”


胡蝶敏锐捕捉到了可以捉弄他的契机:“您害羞了?”说这句话时她的语调明显变高了——她好像真的很高兴。


等到他把草图完成,他才回答她的这句话,但也只是小小地闷哼一声,他就收拾地上的废纸去了。




一个月之后,他从采石场带着战利品回来。主教为他换了个更宽敞的工作坊,他开始成日埋在里面专心工作,只有星期日为了弥撒会走出家门。


他从圣坛上那座最重要的“圣母哀悼基督”像开始,稿子已经牢牢刻在脑海里,只要让这块大理石将祂们的姿态呈现出来就好。他着手动工,预计将花费半年时间将仁慈而绝望的圣母和饱受苦难的基督从原始的石料里解/䎕/放出来。


自他搬离修道院后,很少能见到胡蝶修女。“模特”这一职责倒也没有就此作罢,有时弥撒结束他会邀请她到自己的工作坊,披上那些仿古的衣服继续充当他的参照。


在不懈的努力下,圣母垂泪的面容有了初步的模样,身体和衣服也凿出了形状;基督的身躯和容貌也塑造了出来——由圣母的手臂支撑着,平静地合上双眼。




圣诞的时候,茑子姐姐从家乡跑来看望他了。茑子一见到弟弟,就放下心来,舒了一大口气。


富冈接过行李,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这么慌张。茑子抬头看他,问:“义勇,你没有被人欺负吧?”


他当然回答没有。


“可是……我总觉得,王都的气氛很让人害怕。”茑子四下张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富冈将她接到自己的工作坊,帮助她安顿下来。


“尤其是教廷的那些人,他们没有借职位之便欺压你?”她着实很紧张,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依然是这个话题。


“没有,他们给我很多钱。”富冈看了一眼茑子背后稍显斑驳的墙壁,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茑子叹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在王都也没有人脉,我和父亲母亲都很担心你过得不好。”


还好吧,他想,他每天吃的面包也没有那么难吃。况且,主教算不算他的人脉呢?


“你说那位主教吗?”茑子皱起眉头,“我曾听过关于他的不好的传言。”


富冈没有应答,他知道关心他的茑子姐姐一定会说下去。


“三年前,那位主教和一个年轻修女的不幸身亡有关。因为主教一直在积极打点,所以后来也不了了之了。那次事件关乎教廷的名誉,很快就被压下来。据说那女孩家里还比较富庶,而她是自愿选择修士生活的。”她又叹了口气,富冈不希望姐姐总是叹气,“当时夫君恰好在王都工作,好像还和那家人有过来往。他们家有个很特别的姓氏,很容易记,叫……”


富冈睁大了眼睛。




没等到下次弥撒,他在茑子姐姐启程回家的第二天直接赶去修道院。他先是去了喷泉池那边,继而在附近的花园里找到了她。


胡蝶修女正站在枯黄的花丛旁,那里本该是玫瑰的位置。冬天还有很久才会过去,距离春色降世尚有许多时间。


她的面色并不是很好,十指交握在胸前交握,直直注视着前方看。等富冈走过去才发现,藤蔓蜿蜒的尽头有一座小小的圣母像。


“早安,富冈先生,上帝保佑。”祷告结束,她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到来。


道过问候,他直奔主题:“我希望今天你可以来工作坊。”


“晚饭后吗,或者是现在?”


“晚饭后,或者是现在。”他其实也没想好,所以希望她能随意安排。


她放下手,脸上的微笑永远不会改变:“好,我今天没有别的课业,现在就可以去帮您完成那个伟大的任务。”




诚然富冈自知笨嘴拙舌,请了人家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就那件事开口,只好先让她坐下,自己则继续雕凿起来。工作的时候他的大脑会奋力思考,他希望这种状态能帮助自己想到什么能说出来的话语。


然而,很快他就陷入专注手上工作而不自知的个人世界了。等两个小时过去,他才想起来胡蝶还在屋里,急忙停下手上的工具,抬头向沙发上的客人看过去。


那位客人正一只手支着下巴,眉目温柔地注视着他,像晨光注视毫无遮挡的大地,目不转睛且饱含深情。她像第一次来的他的工作室时那样,曲起双腿。在不为他做动态参照时,她就喜欢这样坐着。但这次她的整体姿态却是最舒展的,似乎现在她只是因为觉得放松才会这么做。


富冈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他只想把这副表情刻在下一座圣母像上。


“中午好啊,富冈先生,你是不是忘记我还在这里了?”


他只好道歉。抬头看了一眼刚凿好底子的圣母悲伤的面颊,突然知道如何开口了:“可以再给我看一下你姐姐的画像吗?”


自从成为富冈的模特后,胡蝶总会将那画像戴在身边。她用细绳将它系在脖子上,以备雕塑师的不时之需。


她点点头,抬起双手准备解下绳结。


富冈从架子上下来,走到沙发前。


胡蝶将那宝贵的小物件交到他的手上,细小的金属饰品滑落的他的手掌中央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决定开门见山:“你的姐姐……以前也是服务于这所修道院的修女,名字叫香奈惠,对吧?”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惊愕和愤恨立即将她的眉头推挤在一起,那副永恒不变的笑脸终于被排斥下去,胡蝶忍此刻是实实在在生气着。


她一把抓回富冈手中的小画像,音量也无法控制地提高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富冈义勇?你想怎么样,也想让我闭嘴和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吗?”


富冈看着她,她虽然已经挺直了上身,但以他这个角度看,还像陷在沙发里似的。于是他半蹲下去,尽量和她的视线齐平。他说:“不,我不会,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她气急反问了他一句,等明白他的意思后,她转过了脸。


“富冈先生不必担心我。”晾久,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又回过头来,目光闪烁,“但是,我想请求富冈先生不要放弃那座雕像,我希望圣母依旧可以是姐姐的样子。因为……因为……我的姐姐是无辜的,她太无辜了,我要让所有来这座教堂祈祷的人都记住她,还有那个该死的主教……”


“主教会发现吗?”


“你放心,那混蛋和我说话时什么也没想起来。他根本不会发现你为他雕刻的圣母的样子是姐姐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主教?”富冈即刻问到。


她看向他,眼神一下子淡漠起来,回答:“前天。”


说完她就立刻站起来,埋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当她整理好头巾走向房门时,富冈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我该回去了,富冈先生。”那声音已经尽力显得冷淡,却还是能听到微微的颤音。


“你说过你今天没有课业。”他老实提醒。


“那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富冈先生又没有认真接待我,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只是……”


完了,他知道说不过她,且自己有错在先。胡蝶身形灵巧,趁他还在发呆,及时从他的身侧钻了过去——


却被瞬时抓住了手腕。


“等下,胡蝶,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


“我的事情和富冈先生没有关系吧?”她转过头,反问他。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胡蝶安静了,眉眼又显露出哀伤来,他觉得她看他的样子就像圣母怜惜圣子。她说:“可我的一切是献给主的,富冈先生。”


这句话足以抵抗富冈能说出来的一切话语。


“希望您能理解我所做的决定,我已经规制好了自己的人生。即使我对你的感情与对他人的不同,富冈先生,您也无法阻止我走上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她抬头仰视他,嘴角的笑意消逝了不少,像一只无辜走错道路的羊羔、属于上帝的羊羔。


“我知道,”他回应。“我知道。”除此之外说不出别的。


“周六晚上我还可以来见您,但那会是最后一次了。”


他放走了她。




周六那天他从早上雕刻到晚上,“圣母哀悼基督”像因为他的勤奋就快完工了。可是,他将其雕琢得越精细,就越觉得还缺少什么东西。圣母面部的模子永远无法让他满意,作为一位慈悲的圣母,她的表情似乎理应这样,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还不够好。他的圣母是年轻、美好的,有着一张纯真可爱的修女的脸;哀悼时表情应是悲痛的,所以爱子去世的无限绝望都应从这张脸上显现出来。远近闻名的雕塑师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希望今晚胡蝶的到来能为他带来解决这个问题的灵感。


下午下起了大雨,雨水持续了很久,为这沉闷的冬天冬日带来些许活力。休息时他看着窗外,心里想的尽是胡蝶的事。


直到胡蝶敲门的时候,这雨依旧未停。


她还穿着修女的服饰,除了一张疲惫的笑脸和一身雨水之外什么都没带过来。


富冈赶紧把她搂进室内,递给她毛巾和长袍,就差拿被单裹住她了。


瑟瑟发抖的修女陷在沙发里,被各种大小的毛巾和衣服团团包围,富冈坐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去。他感受到了修女身上的潮湿和忧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富冈先生,修道院的雨伞不够用了……”


她歪头,苦笑着望向他。


富冈反复盯着她脆弱的双眸以及颤抖的双唇挪不开视线,此情此景说不出也不想说任何话。她便也沉默着注视他。他们的目光就这么长久地交/䎕/织如一,孵化出世界上最诚挚的情意,就像一次次无声的誓言,将他们两个人的精神与ròu/䎕/体紧紧捆/䎕/绑在了一起。


她在他吻她的时候留下了泪水,那泪水从两颗晶莹剔透的眸子下面滚落出来,反射着创世时上帝留在天地之间的光。她的唇冰凉,透着与神性相通的隐忍。她虔诚地闭上双眼,泪水下落时勉强牵起了嘴角,又在富冈吻上去的时候恢复成悲伤的形状。


他知道那副圣像该如何修改了。




后来,弥撒结束后的后来,一切都发生了之后的后来——教廷又被丑闻所笼罩。


那位主教大人死了,死因似乎是心脏病发,死在了他自己的秘密住所里。可有人说主教的心脏十分强壮,生前还乐于观看赛马比赛,这次死亡必有其他原因,比如中毒之类。


而与此同时,修道院里也再也不见那位瘦小的修女。有人说她回去老家了,又有人说她的家就在王都。众说纷纭,但任何事情都没能影响富冈义勇雕刻他的十二座圣母像。


新上任的主教也对他十分赏识,尤其在看了他刚刚完工的“圣母哀悼基督”像后。


他微微调整了圣母的神情。圣母原本是悲痛欲绝的,却被他调整为了竭尽全力维持平静的神态——她的双眉向下,目光低垂,嘴唇微张,却因为克制而只露出一条直线,整副纤美的容貌保留着最大限度的端庄,朝拜者只能在她的眼神里找到无尽的悲哀。富冈义勇认为她是圣洁的、独一无二的圣母,即使怀抱中的至亲已然咽气,她的内心也依然留有对上帝保佑她和她的孩子的信仰。她从来没有对怀里的人或是命运感到绝望,只有为了心爱之人受到伤害感到万般的心痛。她既是胡蝶香奈惠,也是胡蝶忍。令万万人敬仰的圣母阿——您的悲伤使所有信徒备受痛苦。


圣母端坐在那里,爱子仰面倒在她的怀中,与生命最初的哺/䎕/育姿态完全一致。祂们将永远保持稳固的姿态,接受世人朝拜。


抛光之前,他将胡蝶忍的名字藏在圣母衣袍的褶皱里。刻好后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和她们放在一起为好。


翌年六月,玫瑰花盛开的时候,他从采石场回来,开始了余下圣母像的雕塑工作。胡蝶在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时,将心爱的姐姐的小画像交给了他。但他决定剩下的圣像不再以香奈惠的面容为基准,而是去王都的街头寻找灵感,将普通人的容貌也刻录下来。最重要的,他希望他能纪念这位小个子修女。


第二座是圣母怀抱初生的圣子,这座雕像可能会被单独放置在耳堂。他将胡蝶那天在沙发上凝视他的神情赋予了这位圣母。


第三座是圣母合掌的单人像,将作为立像守在中殿旁边。他将胡蝶那天在花园祷告的姿态赋予了这位圣母。


第四座是圣母向众生伸出右手的单人像,同样将成为立像。他将那半边身躯雕刻成胡蝶递给他姐姐的画像时的那样。


第五座是天使迎接圣母圣子,他给了这位圣母一个如她那般纤细的脖颈。


第六座是圣母陪伴圣子玩耍,他给了这位圣母一对和她那般瘦弱的肩膀。


第七座是圣母哺/䎕/乳圣子,他给了这位圣母一双和她一样娇小的手掌。


第八座是圣母为圣子诵经,他给了这位圣母一寸和她一样的柔软的腰肢。


第九座至第十二座分别是不同姿态的单人像,分别被授予了这位艺术家心目中最美丽的眉、眼、鼻、口。


一共十二座,每一位圣母都身披无限恩泽,向世人缓缓展现慈爱。他很可惜不能将胡蝶曲起双腿的动作雕刻出来,那是她看起来最让人怜爱的姿态了,将永远在他的胸膛珍藏着。


完成这些所有的雕像后,距离他回到王都已经过去了九年。主教对他的作品大为称赞,并为他赐予了大量钱财。他谢绝了绝大部分,只留下足够自己回去家乡的路费。


没错,他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这里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自认为不适合继续这个城市。走之前,他最后去了一次还在修建过程中的圣母主教座堂。


圣母主教座堂尚需时日竣工,但当他走进这座无声的神域时,他已经能感受到神性笼罩的壮美之景了。


她的穹顶高耸,展示世人对自身渺小的自知之明,凡人进入便如临天境。阳光透过正中的三扇长条玫瑰窗,像雪花下坠那样轻柔地落在他的瞳孔里。他也想赞叹那些肋架,好像每一段都能带着他和其他人的视线汇聚一点,直至与上帝联通。教堂是所有人的人生的见证者与庇护者,将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都容纳进来。神的恩典不仅赏赐世人,也披戴给这座建筑的每一方角落。每一块石料,都因它是为支撑这座教堂而诞生而感到骄傲;每一块木材,都因它能托起信徒真诚期待的双臂而感到自豪。信徒往来教堂的大门,而她不会拒绝任何人。他仿佛已经被带入百年后的圣母主教座堂,在神圣的管风琴声中向神跪拜。神的殿应当充满光辉,神的殿应当充满各式各样的爱。


走进这样伟大的建筑内部,富冈只觉一个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却因为这样的短暂而保有意义。这让他怀念起那位小个子修女来。在这座允许人神交互的偌大空间里,他恍惚看到某一排座椅上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看不到这座举世瞩目的宏伟建筑完工的那一天了。但只要这座教堂还耸立在这片土地上,记载着这些事实的石头就不会停止对世人的诉说。本世纪、下个世纪、甚至成千上万年之后,这些石像所表达的情感依旧不会被时光的洪流所淹没。它们是那样顽强,因而是最适宜体现人世悲壮的载体。一块块大理石,从雕塑师凿下第一道之后,就从自然流动的时间踏入了人类文明的历史。雕像似乎将人和神的身份逆转了,成了人类来“创造”神明,因此,为了表示人类的忠心不二,雕刻家将信徒对于天主无上的崇拜与至高的信仰都定格下来——时光滚滚流动,唯有这些铭刻虔诚的雕像代代相传。


富冈在其中一座他本人最为满意的圣像脚下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若干世纪之后若是有人对此感兴趣,可以前去那座圣母主教座堂寻找一下。富冈义勇的签名,有着一如他本人性格的沉闷乏味之感的笔体;但另一方面,也像他的心脏那样,在呼吸之间涌动着深刻隽永的万象柔情。









Fin


* 剧情来自《费雪小姐探案集》第三季第八集,里面一个可爱的小插曲🎵

* 最著名的一座也是本篇的建筑构造原型就是巴黎圣母院,不过那里面的“哀悼基督”其实是在教堂建成两百多年后才放进去的。这篇原本也只有两三千字的体量,结果越写越乱硬生生扩充成现在这样,尽力让转折不显得那么生硬了(难过)。查资料好难,何况我也没好好查(划去)。

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你可以认为他们做了什么事,也可以认为他们没做什么事;我个人倾向于相信他们做了什么事,我还为此问了他们——毕竟这涉及他们作为纸片人的人格尊严——但他们暂时不打算告诉我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事,所以目前我也没办法告诉你他们究竟做没做什么事。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我会在微博也传一版

不是传/䎕/教!!只是想友好讨论交流这种宗/䎕/教艺术w

最近和朋友聊得很开心所以想写一写我们都爱的忍忍XD

谁知道从一开始的小甜饼怎么突然就变成最后那样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很烦,我怎么总写死人。那些角色在我面前轻易就能说服我,让我顺着他们和他们一起跳下去

实在不会写了,感觉会有很多bug,希望大家不要认真(什

最后一篇灵感来自我n多年前一个的R/䎕/级原创故事的构思,但是我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写出来了叭…

写完后还犹豫很久要不要在这个时间点发出来,风声鹤唳了已经。但是我不行,我写完不发就会难受()就像之前说的,把每一次发表都当最后一次就好

最后虽说是在赞美建筑,但也通用文字。墨水一旦组成文字,一切就都被牢牢记载在人类文明里了。


心悦君茜

是最近的一点鱼x

放出来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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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

找点最近的涂鸦发一下

p2是龙骑pa(缘一是米歇尔

虽然我也有设想过 他们是one和加百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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