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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個屁股

《十周年特輯》如果回到10年前-李燦篇

現背/CB/十周年賀文


「如果遇到17歲的自己,你會對他說什麼?」


李燦像是沒聽清楚似地重複了一遍題目,然後故作誇張地拉長聲音回答:「我會跟他說……快逃啊!」


話音剛落,現場哄堂大笑。S.COUPS 笑到站不住,一巴掌把他從椅子上推了下去,其他成員也都拍手大笑。


這是節目效果,李燦自己也知道。他知道鏡頭前這樣的答案才會有趣、才夠「忙內風格」,才會符合他一直以來的角色。但只有他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答案。


在正式進行十周年紀錄片拍攝前,工作人員請他先回趟重建中的宿舍,看看有什麼需要補的道具。


那天下午,他一個人繞過舊街巷,走回那棟熟悉的大樓。天色不是太...

現背/CB/十周年賀文


「如果遇到17歲的自己,你會對他說什麼?」


李燦像是沒聽清楚似地重複了一遍題目,然後故作誇張地拉長聲音回答:「我會跟他說……快逃啊!」


話音剛落,現場哄堂大笑。S.COUPS 笑到站不住,一巴掌把他從椅子上推了下去,其他成員也都拍手大笑。


這是節目效果,李燦自己也知道。他知道鏡頭前這樣的答案才會有趣、才夠「忙內風格」,才會符合他一直以來的角色。但只有他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答案。


在正式進行十周年紀錄片拍攝前,工作人員請他先回趟重建中的宿舍,看看有什麼需要補的道具。


那天下午,他一個人繞過舊街巷,走回那棟熟悉的大樓。天色不是太暗,樓下風一吹就捲起些落葉,他下意識收緊了外套。


他看見了——


門口花壇旁蹲坐著一個瘦小的背影,頭低低的,戴著一頂傻呼呼的綠色毛帽,像是剛練完舞回來的小孩,鞋帶還沒綁好,呼出的氣在冷空氣裡凝出一層薄霧。


那個身形,熟悉得讓他有點喘不過氣。


那是他自己,17歲的DINO 。


他愣住了,腳步停在半空,腦中閃過多年前那場採訪,如果遇見17歲的自己會對他說什麼?。


他忘記了他為什麼蹲在那裡,但韓國春日的天氣還是有點冷的,小小的Dino 穿著一件薄外套蹲在那,看起來就像是離家出走的小孩。


他走向前,用著正常大人的口吻問他「小鬼,你在幹嘛?這個時間不回家嗎?」


Dino抬起頭,用驚慌的表情跟慌亂的語氣回覆他「我...我出來丟垃圾...」


李燦不覺得對方會認出他,一般來說誰能第一眼認出10年後的自己,況且自己包的這麼嚴實,大概只會被認為是奇怪的大叔。


「為什麼還不回去?」看著小Dino 臉上的慌亂,他突然想起來了,當時在宿舍他是負責到垃圾的那個倒楣蛋。


「今...今天不是回收日...大樓的回收場滿了..」拿著那包裝滿餐盒的袋子,Dino 看起來像是被訓導主任抓到逃學的小孩。


「......真是老實的孩子啊....」李燦有點感動看著眼前的小豆芽菜,那個回收場大家都為了方便,把東西丟在門口,總是看起來滿滿當當,其實後面都是空的。


「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丟。」李燦拍了拍Dino 的頭讓他順勢跟上,卻發現他沒有動。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丟。」Dino 眼中帶著戒備,提著袋子後退了一步。


「你以為我是壞人嗎?我也住這裡,看!我還有大門感應卡。」他從口袋掏出一張斑駁的卡片晃了晃,卡套上還貼著貼紙,是某一年隊友惡作劇貼上的。


少年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評估可信度。


然後點點頭,還是維持一點距離,但跟上了他的腳步。


重新進了大樓,李燦帶著 Dino 走到二樓,轉進那條平常只有管理員才會走的逃生通道,最後停在一扇塵封的小窗前。


「你看!」他刷的一聲打開那扇窗,是回收場正上方的視角。從這裡往下看,門口堆得像山一樣的垃圾後方,竟然空出了一整片空地。


「大發!」Dino 瞪大了眼,忍不住壓低聲音驚呼,像是發現寶藏似地看著下面。


「這下冬天就不用繞一大圈出門了……」他喃喃說著,像是真的鬆了口氣。


「記得要把袋子綁緊喔,如果東西掉出來了,可是會被訓的。」李燦靠在牆上,看著他認真地打好袋口,然後用力往下丟進場內。


那個畫面好熟悉。


他在想當初是怎麼發現這個秘密通道的——


啊,是淨漢哥。


那次他陪自己去倒垃圾,抬頭看到了這扇窗;然後一群孩子就開始在二樓亂竄,試圖找出窗戶的位置。


最後是 Hoshi 找到的,他推開窗戶大吼:「這裡這裡!」結果被管理員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差點失去這條「秘密垃圾通道」。


「謝謝您。」Dino 向他鞠了個90度的躬,語氣中只有單純的快樂。


「你是練習生吧?出道了嗎?住8樓那群?你那麼小,是忙內吧?哥哥們有欺負你嗎?」李燦帶著年少的自己,慢慢走回大樓


「啊..是我們住在8樓,我們是SEVENTEEN ,5月要出道了!到時歡迎來看我們的演出!哥哥們....沒有欺負我..」少年的語氣漸漸弱了下去。


「真的嗎?聽起來不像啊!」李燦快笑出來了,他記得這個時候,每天的訓練多到令人頭皮發麻,Hoshi 的舞蹈排練嚴格程度簡直到了不是人的地步。


S.COUPS 有時會跟經紀人哥大吵,只為了幫他們多爭取一台接送車,然後自己跟幾個哥哥會跑去坐地鐵。


「哥哥們對我很好!」小小的少年眼裡,滿是對對方調侃的不滿。


「哈哈,你說你們5月出道?準備好了嗎?」李燦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腦袋,推開大樓門。


「準備好了,我們……練得超熟了,不用音樂也能對上拍子,我可以唱給你聽!」少年一臉認真,站在電梯口就準備開唱。


「哎哎哎,不用不用!你不怕音源外流嗎?」李燦連忙捂住他的嘴,一臉頭痛地看著這個完全沒戒心的小鬼。。


「嗚嗚…」Dino 瞪大眼睛,像是才想到一樣。


「你..」李燦本來還想說什麼,但下一秒卻被一腳踹出去


「你這個變態,想對我弟弟做什麼!!」


李燦艱難地抬起頭,看見 S.COUPS 已經站在他和 Dino 中間,臉色陰沉。


淨漢與 Joshua 快速將 Dino 拉到身後,一臉警戒。Hoshi 和WOOZI 擋在逃生通道口,堵住退路,擺明不讓他跑。


「不、不是的!這位大叔是跟我說丟垃圾的秘密通道啦!」Dino 一臉驚慌,急忙喊住即將暴走的哥哥們。


空氣凝滯了幾秒。


淨漢跟JOSHUA 對視一眼後,馬上上前扶起李燦


「真的很抱歉,我們剛剛找不到弟弟,有點太緊張了……」淨漢露出招牌天使笑容,語氣真誠得讓人無法生氣。


現在在出道前夕,絕對不能鬧出什麼暴力事件。


「真的很對不起!」S.COUPS 也立刻九十度鞠躬道歉,雙手在身側像企鵝一樣張開,是他一貫的「誠懇模式」。


「沒、沒關係……」李燦揉著腰,雖然身上隱隱作痛,但看著隊長這樣對自己鞠躬道歉,心裡竟有種……莫名的爽感。


這大概就是青春的副作用吧。


「非常抱歉,因為看到你捂住 Dino 的嘴,我們以為你要綁架他,所以才會……比較激烈的反應。」Joshua 的聲音很輕,語氣平穩,但有條有理地辯解著,語尾還帶著一點委婉的歉意。


「唉唉唉,是我們太莽撞了,真的非常對不起,大叔……」淨漢一臉懊惱,連連鞠躬。紅臉白臉一搭一唱,配合得跟每次惡作劇前一樣。


李燦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臉,後背一麻,熟悉的心裡陰影籠罩:「哈哈哈……可以理解啦,真的,我完全可以理解……」


好可怕,我不會被玩死吧?。


「需要送你去醫院嗎?我可以負責醫藥費的!」S.COUPS 十分誠懇地扶著他,滿臉擔憂。


「不用不用,我真的沒事啦……」李燦揮了揮手,轉頭看著眼前的崔勝澈,突然發現一件事——


原來這時候的 coups 哥,比他還矮一點啊。


那個總是讓人安心的大哥,當年也還只是個還沒長開的少年而已。


「咳……那我先走啦,各位 SEVENTEEN,要加油喔。」李燦忍著痛站起來,拍拍褲子,擺了個大人模樣的手勢。


少年們齊聲鞠躬,「謝謝您!再見!」


他走進電梯,看著門慢慢關上。


臨關前,最後一眼,他看到站在後頭的 Dino,還是忍不住對他揮了揮手。


那孩子笑了,眼睛彎成月牙。



沒看到其他人太可惜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去自己的世界,李燦沒有半點慌的感覺,只可惜自己沒看到其他的隊友


電梯門「叮」地一聲再次打開。


眼前是一張還沒長開的小臉,白白淨淨的,嘴唇微微張著,有些喘。


「請……請問你有勘到..這個男孩嗎?」操著不熟練的韓語徐明浩抬起手機,螢幕上是一張傻氣沖天的 Dino 照片。


李燦頓了一下,看著這張稚氣未脫的臉,內心劇烈翻滾。


——真正看起來會被綁架的人在這裡吧!?Coups 哥你們就放心讓他自己出來找人?


「啊……有,他在二樓,已經被哥哥們接走了。」李燦努力維持平靜,雖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但他語氣盡量溫和。


「二樓?」明浩點了點頭,鞠了一個漂亮的 90 度,轉身準備進電梯。但電梯面板怎麼按都沒反應,他站在原地,表情從冷靜變成困惑,再變成無助的小動物。


李燦歪頭:「你沒帶感應卡?」


「內……」明浩小小聲地承認。


他幫他按下電梯卡感應點,門終於響了一聲。明浩一臉如釋重負露出感謝的微笑:「謝謝您。」


太乖了,真的太乖了。李燦覺得自己完全理解了為什麼這孩子會有這麼多媽媽粉。


忍不住,他伸手摸了摸明浩的頭:「不用擔心,Dino 已經沒事了,你也慢慢走就好。」


「……謝謝。」這次因為靠得近,明浩聽得比較清楚了,但被一個陌生大叔突然摸頭,還是讓他有點慌。他微微後退了一步,手默默地握拳,眼神開始戒備。


就在這時,一聲暴吼從走廊盡頭傳來——


「你這個變態,想對明浩做什麼?!」


李燦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股龐大的衝擊力踹飛出去——


是珉奎,臉上寫滿殺意,像是一隻暴走的大型犬。


「……」我真的是冤枉啊,李燦趴在地上,望天。


還沒結束。


圓佑和俊立刻衝上來,把明浩護在身後,一人一邊站得跟高級保鑣似的。


碩珉和 Vernon 趕到現場,擋住了唯一出口,表情冷靜得像準備給敵人來一人一拳。


「你這個變態,我都拍下來了,我要讓你坐牢!」是勝寬,手裡舉著手機,一臉正氣凜然地盯著李燦,給他來了一次犯罪直拍。


「我發誓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我只是……」李燦想哭。


他望向圓佑,試圖尋求理智的支援,結果對方微微推了推眼鏡,冷靜道:


「這種情況建議交給警方判斷。」


不是吧!?你不該是最冷靜的那個嗎?


李燦絕望的閉上眼睛。





「Dino xi,醒醒,接下來還有錄製!」


李燦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他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呼吸微亂,額頭還冒著汗。


……我、我剛剛是在做夢嗎?


「Dino xi,麻煩您回個電話,勝澈 xi 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工作人員一臉為難地站在床邊,手裡拿著他的手機。


螢幕亮著,顯示的是隊長打了 30通未接來電,未讀訊息則是——999+。


「啊!內,非常抱歉!」他驚得彈起身,趕緊接過手機。


「李燦!你給我解釋為什麼失聯一個下午?」S.COUPS 的聲音低沉,聽起來非常不妙。


但李燦腦中只有那個 20 歲的勝澈,在夢裡清脆又無辜地說著——「非常對不起。」


「哥……」他剛睡醒,聲音沙啞得像哭過了一樣。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不是說去宿舍確認設備?你去哪了?你就慶幸淨漢今天在部隊,不然你跟我都要完蛋。」S.COUPS 一邊深呼吸,一邊壓著怒氣問。


李燦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只吐出一句近乎撒嬌的話:


「哥……我頭好痛,你可以來接我嗎?」


電話那頭靜了一秒。


「……我真欠你的了。」勝澈咬牙,「在哪?在宿舍?」


「Dino 找到了嗎?我去接他,我今天開車了!」Joshua 的聲音出現在旁邊,接著是其他哥哥七嘴八舌的詢問聲。


「內,我在宿舍樓下等你。」李燦吸了吸鼻子,轉身下了樓。





他蹲坐在熟悉的大樓前的花壇邊,就像十年前的某一天那樣,手裡什麼也沒拿,只有空氣裡淡淡的涼意。


當車燈照亮他的臉時,他看到車上坐了好幾個哥哥,有的探出頭來,有的直接跑下來。


「哥!」他舉起手,衝著他們揮了揮,眼眶有點熱。


腦海裡閃過那張稚嫩的臉——17歲的 Dino,還有那句話:


「哥哥們對我很好!」


李燦彎起嘴角,眼角泛紅。


「對啊……我的哥哥們對我很好呢,Dino!」



四害猫猫沈鸫遥

【嫩牛五方】风起梧桐

嫩牛五方友情向,无CP,全员友情向,现代玄幻世界观pa,梧州超自然异常调查局。


第一章,风起梧桐,融入花泥,隐入泉。




夜半,晚风微凉拂过公园的大柳树,哗啦哗啦的声响顺着落入湖面的叶子波荡开来惊得游鱼四下散开,有谁踏叶而行,飞身上树,轻巧得像一只鸟儿

一对棕栗竖瞳在夜里显得熠熠生辉,好似投了光的琥珀,半弦月映入湖中,恰好映出半盘月轮





“海廷公园西南角,发现聻的踪迹,信号源声音来自湖底。”




刘丧叼着自己的哨子坐在树杈上,静静地盯着还算平静的湖面,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带有一丝愁容的面庞在月光下意外得映衬出些许别样美感来。





“名录......

嫩牛五方友情向,无CP,全员友情向,现代玄幻世界观pa,梧州超自然异常调查局。


第一章,风起梧桐,融入花泥,隐入泉。




夜半,晚风微凉拂过公园的大柳树,哗啦哗啦的声响顺着落入湖面的叶子波荡开来惊得游鱼四下散开,有谁踏叶而行,飞身上树,轻巧得像一只鸟儿

一对棕栗竖瞳在夜里显得熠熠生辉,好似投了光的琥珀,半弦月映入湖中,恰好映出半盘月轮





“海廷公园西南角,发现聻的踪迹,信号源声音来自湖底。”




刘丧叼着自己的哨子坐在树杈上,静静地盯着还算平静的湖面,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带有一丝愁容的面庞在月光下意外得映衬出些许别样美感来。





“名录上缺失的十三个游魂可能都进了这玩意肚子里了,真缺德啊,吃饱喝足就往阴暗处一猫,要不是丧背儿耳朵好使,我们可有的找。”





王胖子端着个罗盘站在公园门口朝着耳机那边嚷,也不怪他脾气上来了,这只聻趁着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时候钻出来,有计划的开始吞吃游魂和躲避走无常的堵截,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坚决不逗留不恋战,好像在溜人玩一样。


聻是一种失去了灵智和实体形态的存在,它们的存在依赖于吞食鬼魂来维持。

这只聻已经吞吃了十三只鬼魂,积攒了棘手的能力,所以这个工作才落到了梧州异常管理局第一小队手里。


“好了,这下可算是能收工交差了,这边和我们预计封锁的地方没什么出入,我去加固封印辅助小哥,胖子你在这里守好阵眼,刘丧你继续观察动向,小哥已经进去接应你了。”


吴邪拍拍胖子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则捻着一打符箓在指尖,他的状态还算不错,如果忽略眼底下那快变成国宝同款的黑眼圈的话,身上的大褂随着他的动作飞扬,符箓甩出,自动贴合在墙壁上,很快公园四周的符箓就又被他加固了一遍,云篆亮起烫金光泽流流淌着好似水浪,无风自动微微发烫

而原先平静的水面也逐渐浑浊起来,有水雾从湖中蒸腾而出,刘丧在树上只觉得水汽裹挟着热浪向外涌来,整个湖面的水仿佛沸腾一般,要将里面的不洁之物逼迫出来。


张起灵抽出黑金古刀,水雾仿佛长眼睛一般避过刀锋和他自身,很快他周身出现了方圆三米的空挡,他站在湖边,伸手抹上刀锋,眼神一凛,血珠突然朝着那半月轮投影的半空击去,刘丧只听到一声好似野猫狞叫的尖鸣,随后就是脑中因巨大声响而产生自我保护的嗡鸣。


张起灵的麒麟血击中了那聻,可聻非但不避,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直直撞向张起灵,张起灵面色如常,刀锋翻转,没入那只聻的核心,聻的身形一顿被刀尖穿透,而爪子却狠厉的在张起灵的脸上抓了一下,张起灵闪躲不及,却也是在脸上被抓出来一道小小血痕。聻只打出了这一击,接着便好似失去了全部气力,被黑金古刀的阳气灌体,化作了飞灰。


“小哥!刘丧!没事吧都。”


吴邪通过刘丧耳机听见那声不详的啼鸣时就觉着心里发慌,嘱咐了胖子几句便往湖这边赶


“已经解决了,但是……”

张起灵抬手抿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垂眸低眉沉思。


吴邪深知张起灵的脾性,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顺便帮已经缓过神来的刘丧顺顺心神。


“他刚刚被那只聻抓了一下子,但是那滴血,不见了。就好像被人传送走了,而且那聻的状态也很可疑,一般邪祟遇到麒麟逼退还来不及,祂大可逃之夭夭,可却好像被人操纵似得直直撞了过来。”

目睹了一切的刘丧缓过神来,替张起灵答到。


吴邪抬眼瞧了下张起灵,对方微微点了下头,认同了刘丧的解释。


“这件事我会向总部上报,后勤部门会过来排查阴气源头,还有——我们现在的任务呢,就是缓缓心神,然后去休息一下,反正现在也不能在这儿傻站着是吧。”


吴小狗一手捞过一个,摩肩接踵的三个人招呼着胖子出了公园,紧接着一群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小蓝马甲后勤部人员就在公园外下了车。



而调查组这四个人呢,由胖子提议去西塔夜市沾沾烟火气,省的晚上做噩梦,吴邪知道这说法纯属扯淡,他就是想让大家放松下来别想那么多,也就顺着他的话走了,刘丧小年轻,自然也不会拒绝晚上着热闹,更何况还是吴邪这铁公鸡琉璃猫请客,可不得多逛一逛,张起灵呢,张起灵觉得无所谓,大家都去,自己也就跟着来了。


西塔是梧州最大的夜市之一,隔老远就能看见一个个摊位鳞次栉比,烟火气夹杂着香味飘得老远,勾着人的馋虫。


刘丧叼着一根烤串等在烤鱿鱼的摊位上,看着老板把新鲜的鱿鱼压在喷了油的铁板上滋滋作响,再用压板把鱿鱼改了花刀放在煎得油汪汪金灿灿的洋葱上,待到断生了先刷上一层老式的酱汁,再撒上孜然和芝麻,好了之后把签子拿在手里,咬上一口,感觉香味都快要顺着鼻腔流进胃里。


他回到四个人坐的小桌旁边,把给他们带的鱿鱼放在盘子里,却发现只有胖子一个人正坐在桌子前面啼哩吐噜嗦着麻辣爆肚粉


“那俩人啊?看着人吹糖人去人家摊位等着呢”胖子一手羊肉串一手爆肚粉吃得好不欢快,招呼丧背儿坐过来,刘丧在他身边落座,叼着签子搓了搓有些微凉的手靠近旁边的炉子,

小孩儿偏瘦,体质也因为自己的术法稍寒,

跟这儿一窝,好像是猫儿围炉,眯着眼睛感受着暖意稍稍懒散下来了。



梧州入了秋,这寒气儿便顺着指尖和脖颈往里钻,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这夜市的桌子都是围着炉子摆放的,为得就是让人驱驱湿气省的染了风躁。


“小哥,看这个怎么样?”


吴邪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刚刚上完色,墨发墨眸蓝衣黑裤,明眼儿人一打眼就能看出其中说道来,糖人画的惟妙惟肖吴小三爷文物修复出身的手艺可一点儿也没退步。


张起灵接过糖人,细细端详了一番,那眉眼神色,和自己别无二致,倒像是观察了自己许久的人才能抓住的那般神似。


“很像,谢谢。”


抬眼望,那一轮半弦月映在人头顶和眼眸,好似翩翩谪仙人,而夜市的烟火气又让人沾染上几丝人情味儿。


待到两个人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刘丧已经要偎着炉子睡着了,鼻尖萦绕着一股子香味儿又把这快要与周公相邀下棋的人儿幌醒了。


王胖子刚刚好嗦完他自己那碗粉,乐呵呵的去迎刚刚回来的俩人,让他们俩坐在炉子边上暖暖,接过他俩手里的东西,打开放在桌上供大家分


刚烙出来的牛肉馅饼还冒着丝丝热气,让人不敢狠咬,怕烫了舌头,咬破个口子,油润的肉汁夹杂着葱香喷涌而出滴落在盘子里,只好拿着筷子把饼叠起来慢慢的吹凉品尝,商家也给配了写米醋解腻,天然的酸味压下了油腻的不适感,留下的只有饱足口腹之欲的良温。


知道小孩儿贪甜的吴邪也给刘丧拿了个糖人儿,是只猫狸子,矜持狡黠慵懒,买糖人的老人家也是个老手艺人,专擅长做小动物,这猫儿自然也是他的手笔。


刘丧谢过对方,看着精致的猫儿也不舍的下口咬,只好一点点的用舌尖抿着化开,麦芽糖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倒是驱散了些许困意。


“你这样,看着还蛮……乖的”

吴邪咬着自己的那个小狗糖人,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句话,果不其然获得了对面的一个白眼。



——————————未完待续

  

  其实对老福特已经不抱有太大希望哩,但是还是想写粮做饭吃。【叹气】

  哦对了,征集一个文名哦,拜托大家多多参与【求求】

  调查团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独家的一门术法,可以猜猜他们都是什么哦,无奖竞猜!

霁月寒玉

蒋理×毛茂 同居

这一对好冷,自己做饭了,两个人互动很自然啊,然后救沈野我才发现,俩人就一张床啊!!!我磕我磕。有私设,轻喷。

  01  晨光

  毛茂被蒋理规律的生物钟吵醒时,一抬眼看到枕边电子钟刚跳过06:29。一米外的床边传来衣料摩擦声,那人正将深蓝色制服扣到最上一颗,金属纽扣磕在铁质床架的脆响像某种精确的计时器。

  这是他们同住的第三周。

  因连环纵火案频发,北浔市消防支队启动全员驻守制度,火调技术处恰好抽到两人共享这间八平米的临时宿舍。

  毛茂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鼻腔里灌满蒋理洗衣液的雪松味——上周暴雨淋湿了他的被褥,蒋理默不作声把备用毯子扔到他床上,此刻那抹深灰还...

这一对好冷,自己做饭了,两个人互动很自然啊,然后救沈野我才发现,俩人就一张床啊!!!我磕我磕。有私设,轻喷。

  01  晨光

  毛茂被蒋理规律的生物钟吵醒时,一抬眼看到枕边电子钟刚跳过06:29。一米外的床边传来衣料摩擦声,那人正将深蓝色制服扣到最上一颗,金属纽扣磕在铁质床架的脆响像某种精确的计时器。

  这是他们同住的第三周。

  因连环纵火案频发,北浔市消防支队启动全员驻守制度,火调技术处恰好抽到两人共享这间八平米的临时宿舍。

  毛茂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鼻腔里灌满蒋理洗衣液的雪松味——上周暴雨淋湿了他的被褥,蒋理默不作声把备用毯子扔到他床上,此刻那抹深灰还裹在他腰间。

  “早餐在保温桶。”蒋理的声音混着电动剃须刀的嗡鸣,“今天有现场任务,七点前到岗。”

  毛茂从被窝里探出半张脸,看见桌上并排放着两个不锈钢饭盒。蒋理连剥水煮蛋都能摆出解剖物证的架势,蛋白边缘切得整齐如标尺,知道他不爱吃蛋黄,蛋黄旁还配了他最爱吃的酱料。

  洗手台传来牙刷撞击杯壁的响动。毛茂趿拉着拖鞋,挤进狭小卫生间时,蒋理正低头吐掉薄荷味泡沫,后颈棘突随着动作凸起锋利的弧度。

  “蒋哥借过!”他故意贴着对方后背伸手够毛巾,潮湿的T恤下摆蹭过蒋理熨烫妥帖的制服裤线。镜子里映出那人瞬间绷紧的肩胛骨,像被火苗舔舐的纸页。

  02  实验室

  晨星路隧道二次勘查现场,焦糊味渗进防护服纤维。

  毛茂跪在变形的汽车底盘旁举着光谱仪,蒋理从他腋下穿过手臂采集座椅残留物,呼吸喷在彼此面罩上凝成重叠的白雾。

  “丙酮浓度比上次高12%。”蒋理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震得毛茂耳膜发痒,“凶手升级了助燃剂配方。”

  三天前他们也是这样挤在燃烧过的车厢里。

  毛茂的膝盖压到蒋理大腿外侧,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震颤。当时蒋理突然攥住他手腕:“别碰排气管,内部温度仍有一百七十度。”

  此刻那圈被握过的皮肤又开始发烫。毛茂用镊子夹起半融的塑料片:“这块残骸有二次灼烧痕迹,像用喷枪局部加热过……”

  话音未落突然被蒋理拽着后领扯离车体,一辆吊车正将扭曲的车门移过头顶。


  “编号7-0-1的物证需要重新建模。”回到实验室后,蒋理将现场照片钉在宿舍墙上,密密麻麻的物证链贯穿两张并排的折叠床,“今晚我申请了模拟燃烧试验。”

  毛茂嚼着他塞过来的薄荷糖含糊应声,糖纸在指间折成歪扭的兔子。蒋理转身整理数据时,他没发现对方将那张糖纸夹进了现场记录本。

  03  保温桶

  食堂油烟气熏得毛茂头疼。

  他缩在实验室角落啃冷掉的包子时,蒋理拎着保温桶推开门,梨子清甜的香气混着川贝药材味漫溢开来。

  “你流鼻血了。”蒋理抽走他手里干硬的包子,保温桶盖子上凝着水珠,“消防演习时吸了太多烟尘,需要清肺。”

  这是毛茂第三次发现蒋理记得他所有身体反应。

  第一次是搬进宿舍当晚,他随口抱怨旧伤疤遇雨发痒,第二天床头就多了盒进口止痒膏;第二次是熬夜写报告引发偏头痛,醒来发现额头上贴着冰凉的眼贴,包装印着日文——后来他查过,是蒋理托在日本进修的学姐代购的。

  汤勺磕在桶底发出轻响。蒋理舀汤时小指总会无意识翘起,像实验室里摆弄精密仪器的模样。毛茂突然伸手戳他手背:“蒋哥这习惯跟谁学的?特像我妈……”

  汤勺咣当砸进桶里。

  蒋理摘了眼镜擦拭,垂下的睫毛掩住瞳孔地震:“食不言寝不语。”

  04  燃烧模拟

  夜间,实验楼只剩他们这间亮着灯。蒋理调整燃烧箱参数时,毛茂正把汽车模型碎片拼成凶手标记的“Z”形。热浪卷着数据纸飞扬,他突然指着监控屏喊:“蒋哥,你看火焰颜色变化!”

  两人同时扑向操作台,蒋理的手掌覆在毛茂手背上按下急停键。跳动的数据流映在彼此瞳孔里,毛茂的尾戒硌得蒋理掌心发疼。

  “丙酮混合硝化甘油……”蒋理抽回手的动作像被烫到,“这是军用级配方。”

  毛茂转着被握红的手指笑:“刚才蒋哥心跳飙到一百二,仪器都快要报警了。”

  他故意用靴尖碰对方小腿,“怕我把实验室炸了?”

  蒋理转身关掉总电源。突如其来的黑暗里,燃烧箱余温烘着两人交错的呼吸,直到走廊传来许同生的脚步声。

  05  薄荷香

  蒋理在夜巡簿上签下第28个名字时,毛茂正蜷在下铺翻火调手册。床随着翻页声轻晃,像是某种心跳频率的具象化。

  “你压着我充电器了。”毛茂突然从床底探出头,发梢扫过蒋理垂在床沿的手腕。他保持着仰躺姿势给手机插电,睡衣领口滑到锁骨下方,露出清瘦的胸膛。

  蒋理翻身面朝墙壁。毛茂身上飘来的薄荷沐浴露味是他上周买的——当时超市货架只剩这款,绝非刻意选择。旁边传来窸窣声,带着体温的毯子突然罩上他肩膀。

  “暖气片又坏了。”毛茂的声音混进窗外的风声,“分你半张电热毯,冻僵了明天谁帮我做燃烧试验?”

  电子钟跳过00:00,蒋理在黑暗中数毛茂的呼吸。身边传来翻身响动,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他枕边——是颗被焐热的薄荷糖,糖纸折成歪扭的爱心形状。




一脚踹翻糖罐

心率过载—香芋花生CP

心率过载——黄石X索城

梗概就是执行任务受伤后的,疗伤日常

小黄—黄石,暴躁冲动易炸毛

小蓝—索城,冷静稳重精英

小灰—罗柏,情绪稳定吃货

狼王,霸气的领导者

小土豆,可可爱爱又粘人的快乐小狗

第一章

  黄石,人如其名,就像个石头似的怎么都推都不动,怎么点都不通透,固执地回避着问题。

  索城无奈地掏出烟点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在云雾里的眉眼透着抹不去的愁。他暗示不行,明示的话又怕人跑了。这种抓泥鳅一样的游戏一直消耗着他的耐心。两人明明相处的时间不少,但是却一直没办法戳透那层窗户纸。只因有人一直在逃避,并且往那层纸上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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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过载——黄石X索城

梗概就是执行任务受伤后的,疗伤日常

小黄—黄石,暴躁冲动易炸毛

小蓝—索城,冷静稳重精英

小灰—罗柏,情绪稳定吃货

狼王,霸气的领导者

小土豆,可可爱爱又粘人的快乐小狗

第一章

  黄石,人如其名,就像个石头似的怎么都推都不动,怎么点都不通透,固执地回避着问题。

  索城无奈地掏出烟点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在云雾里的眉眼透着抹不去的愁。他暗示不行,明示的话又怕人跑了。这种抓泥鳅一样的游戏一直消耗着他的耐心。两人明明相处的时间不少,但是却一直没办法戳透那层窗户纸。只因有人一直在逃避,并且往那层纸上加固。

  黄石总是有意无意逃避他,索城无奈又郁闷。只能默契地不去提,他相信自己有的是时间等黄石主动理清感情。

   又是一大早接任务干活的。大哥的电话就像是圣旨,黄石总是兴致勃勃地去给大哥处理所有事情,顺带把索城和罗柏一起到郊外的别墅。只要能见到大哥一面,黄石就犹如得到了恩赐。

   一进门,黄石就扬起笑脸问候,“大哥,今天什么吩咐啊?我们会好好干的。”

  狼王坐在沙发上,一只腿搭在茶几,抬眸看了来人一眼,疲惫地抬起手示意别太大声。

  几个心腹瞬间意会,黄石心想靠过去打算和大哥来个窃窃私语。谁知看见枕在大哥腿上睡得正香的小土豆,一瞬间心里腹诽,好你个臭小子,这么小就占大哥便宜,把大哥的时间全占了,回归的时间遥遥无期啊。

  “你们帮忙给这孩子找个学校或者托儿所吧,也是时候了。”狼王小声吩咐,手抚摸着小土豆那柔软的头发,眼里都是缱绻。

  大哥要送走小破孩了,黄石当然激动了,大哥这么强的人就不该被束缚在家里,送走土豆就有更多的时间回来处理事情,咱们组织马上恢复从前了。设想着未来宏伟大业的黄石非常殷勤,“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他找个好的学校。”

  狼王不放心地瞄了站在黄石身后的索城一眼,索城明白了,上前一步,“好的,我去找附近好点的幼儿园或者托儿所。不过以土豆现在的状况,还是找个好点的机构先去适应一下。”

  狼王放下心,揉着额头叹了口气,“这家伙我刚刚哄睡着了,你们帮忙把送过来的设备装一下。下午我去趟超市买点日用品。”

  黄石哪里能让大哥累着呀,“大哥,你交代给我们就可以了,下午你在家里休息吧。”

  就这样,领了任务的几人开始把儿童家具安装好。下午罗柏在家里帮大哥带孩子,黄石和索城出门找学校和采购。

  索城开车带着黄石一路走访,黄石兴致高涨,“一定要选个距离远,上学时间长的。这样大哥就有更多时间处理事情了。我看这家就不错。”

  索城无语,“考虑下小孩子的适应力,太远了,或者时间长了都不合适。离得远了不好接送。”

  黄石不屑地望向窗外,大言不惭地说道,“那小子老是黏着大哥,我这是要让他独立,这不是为了他好嘛。”

   两人驱车回到别墅,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黄石推门就看见小兔崽子围着大哥一直转圈跑,心里的那点干劲全没了,转而黑了脸。

  “大哥,这是你要的资料,我们筛选了几个合适的,你看看。”索城带着一叠资料送到狼王面前。

  狼王分身乏术,这孩子睡醒后超长待机,他都架不住了,带孩子不容易啊。

  罗柏在厨房处理食材准备晚餐,。孩子喜欢跟大哥玩,他也刚好可以抽空做饭。

  随手看了几个,狼王拿出两个,一番对比后,挑了一个。“就这个吧,看着不错。”

  黄石搓着手笑眯眯地接过资料,“那我去给他办入学。”

  索城瞄了一眼黄石高兴地模样,默不作声地开始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去给罗柏帮忙。

  两周后,小土豆穿着幼儿园的衣服,带着小黄帽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妈妈'。狼王也在努力适应孩子上学这件事情,“去吧,下午我去接你。”

  黄石看着拖拉的土豆就来火,都适应两周了,怎么每次上学都跟生离死别一样。更重要的是大哥那模糊的态度让他更加吃味。“来吧,小子,不出门要迟到了。”黄石直接拦腰抱起土豆,在土豆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马上转身开门离开,留下一句,“我们出发了。”就没了影。

   被塞上车的土豆一脸懵懂,眼角开始红了。黄石在副驾驶位上扭头警告,“别哭啊,不然等下揍你。”

  小土豆瘪着嘴苦苦忍着,眼睛开始被泪水模糊,泫然欲泣。

   两人到了地方,黄石把人带到在学校门口,一脸“和蔼可亲”地把土豆交给老师。老师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接过孩子,她实在适应不了这孩子的家长们。

  索城漫不经心地看了副驾的黄石一眼,发动汽车,说道,“接下来去新公司再看一下?马上要搬了,该收一下尾了。”

   黄石想想新公司就兴奋,老大回来了,一定要把一切安排妥当,都要最高规格。“先去把办公桌什么的换掉,大哥的身份在这呢,回来了还新的吧。去家具城那边看看。”

  索城不置可否,手里控制汽车平稳地往家具城那边开去。

  两人在家具城晃了大半天,订好了一套全新的办公桌椅,谈好了第二天送过去,正开心地准备回去别墅呢。黄石的电话响了,竟然是大哥的电话,黄石按耐住内心的兴奋,恭敬地按通接听,“大哥,有什么吩咐?”

   黄石听着电话,脸色从兴奋急转直下,“好的,知道了,我去接。”挂了电话,黄石兴致恹恹,转头和索城交代,“大哥说了,去学校那边把那小崽子带回去。他今天没空。”

  索城倒是理解,大哥回来了一堆事情要处理,要带着公司走上正轨,难免忙点。“那我们现在过去?”

  黄石看了眼手表,还有大把时间,“没那么急,先去新公司一趟,看看东西安置得怎么样了。”

  两人驱车到了新公司,看着归置好的东西,黄石都开始幻想以后大哥在这里指点江山的霸气身影,想着就开心,撸起袖子干劲满满,“大哥的办公室我来整理,马上就能用了。”

  索城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黄石那一脸纯粹又努力的样子也不好打断,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也就顺带搭把手。“这些文件先别拿出来,等办公桌到了,放桌上就行。那边的柜子移一下,不然那边太空了。”

  黄石听着索城的建议,老实地跟着做。两人虽然都跟着狼王办事,同是alpha但是索城给人的感觉更加稳重靠谱,黄石也乐意听他的,听索城的准没错。“哎,这个你看放哪里合适?”黄石举着个哑铃问道。

  索城十分费解,哑铃这个东西怎么出现在办公室的,“这个东西怎么在这里?你总不能让大哥在这里一边办公一边健身吧。”

  黄石一脸无辜,“不合理吗?隔壁那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还订了其他的运动器材呢。”他还想看到大哥练拳呢,都打算留个房间改健身房。

  索城无语地看着黄石,“退了吧,隔壁小的房间做个休息室,忙起来也得有个休息的地方,前面这边弄个会客的沙发,那边安排个小茶桌。”

  黄石低头看着哑铃有点痛惜,捡起地上的有压力放回箱子里。

  索城收拾着前面一些琐碎物件,扭头看见黄石沮丧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给他透了个消息,“楼下有一层大哥说预留了作为公司的健身房,没来得及和你说。东西等下放到楼下就好了。”

  黄石眼睛瞬间亮了,本来抱着箱子准备搬回家了,兴奋地问,“那我放楼下,是哪层阿?”说完猛地一个起身,箱子底部承受不住重量直接开裂,哑铃滚了一地,被哑铃压到到脚的黄石疼得吱哇乱叫。

   索城闻声立刻方向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扶着黄石,“砸到了?我带你去医院。”

   黄石捂着脚,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动了动脚,缓了一下,“没事儿,不严重,就是擦到一边而已。”

   索城把人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准备给他仔细检查,偏偏这时手机响了,索城抽出手机,看了眼备注,皱着眉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手下被这冷硬的语气吓得有点宕机,突然结巴了,“那个…那…孩…孩子…被…被豹老二他们那帮人劫走了!老大那边也联系不上人。现在我们在追孩子的路上。”

  想起今天被事务缠得脱不开身的大哥,索城眉头紧锁,被人钻到空子了,冷静地吩咐,“继续追,别跟丢了,我们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索城和黄石对视了一眼。黄石虽然不喜欢这小崽子,但是大哥在意的人被人抓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拍了拍腿,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我脚没事,鞋子缓冲了,先把那小崽子找回来。”

   两人下楼开车,索城一路狂飙赶往指定地点,黄石在副驾驶一边调动人员赶过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帮人就是声东击西,趁我们疏忽把孩子劫走了。一帮腌臜玩意儿。”

  索城带着耳机一边跟着路线走,“大哥那边还没脱开身呢,不过估计也快了,咱们先过去。这次是咱们疏忽了。”

  黄石捏紧了拳头,“哼,一定要让那帮人吃点教训,也不看看是谁的人就下手。”

  汽车飞驰在路上发出轰鸣声,郊外的荒野间一间废弃工厂传出异响。

   套了黑色头套的小土豆被周围陌生的气味和声音刺激到了,往日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只剩下本能的挣扎,发了狂一样地又踢又咬。周围的人想靠近把人捆起来都无从下手。

   “哎,哥,这小子再捂下去不怕捂死了?咱们的人上次损失这么严重,还没缓过来呢。这次靠这个小子能成?”手下看着把周围的铁桶麻袋踹到尘土飞扬又叮铃咣啷的,皱着眉问道。

   “就是个野孩子你还怜香惜玉了?狼王捡了当宝贝呢,肯定有人来领的,等着吧,准备好家伙,咱们这次可不能吃亏了。必须给老二报仇。” 

   黄石下车看了一圈,月明星稀,只剩下月光照耀着大地,四周荒芜,连个人影都没有。对方能找到这种地方也是费心了,眼前矗立的破旧工厂就像个黑洞一般的陷阱,等着他们上钩。

   索城拉了黄石到一边,条理清晰地安排,“罗柏说大哥那边脱身了,收拾完就赶过来,我们先进去,等不了了。等下我来清理人,你去找孩子,别吓到他。这孩子之前就被绑过,再应激就麻烦了。”

  黄石刚想有异议,转头索城就离开去和手下集合准备正面迎击谈判了。黄石没办法,只能绕到工厂后面找突破口。

   闸门被拉开,索城紧了紧身上的西服,从容地走了进去,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正中间的人。开门见山,“孩子呢?”

   “这么久不见都不叙旧吗?别急啊,孩子好好的呢,坐下聊会儿。”坐在正位的男人盘着手里的核桃,淡然地拿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转头给手下吩咐,“哎, 这茶不错,赶紧给人搬凳子呀,还愣着干嘛。”

  索城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坐下谈判。“要谈什么?”

  男人吹着手里的茶杯,悠然看着索城,“怎么这么急呢,不像你啊,被黄石转染了?我看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么,这会儿这么毛燥,咋的?孩子是你的吗?哈哈哈。来,先喝杯茶。”

  索城心里不悦,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看着对面递过来的茶杯,伸手接过放在了面前,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的人,也不搭话。

  男人自说自话,“你这冰块脸真是无趣,还不如和黄石谈来得带劲,那家伙直肠子直脑子,可好玩了。说起来怎么不见黄石?你俩跟个双胞胎似的形影不离,这会儿不见人?”男人摸了摸下巴,状似思考,“嘶…我猜猜,不会是想分头行动?悄悄找人啊?别费力气呀,谈完就把孩子还给你们,真的,你……”

  砰——门口的两人捂着肚子倒下,临时当桌子的铁桶被一脚踹飞,黄石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流星地直接踹飞两人的中间的桌子,暴躁地质问,“怎么喝茶不叫上我?你也太不地道了。”说罢就要给男人头上来一脚。

  男人扬起笑意,瞬间暴起拿出手枪准备射击,索城眼疾手快地一个肘击把枪卸下来。黄石没踢到,踉跄了一下站稳,大喊一声,“都赶紧上!”

  两边都人都扭打在一起,男人躲开索城的肘击,一个格挡过后抽出小刀握紧,顺着拳风带着刀,几乎刀刀往要害上扎。

  黄石在混乱中一边清理人员一边找孩子,好不容易在二楼拐角的小房间里找到被折磨得发了狂的小土豆,“啧,真是麻烦。”这会儿也顾不上这兔崽子咬人了,直接上手把人捆好,塞住胶布,带着孩子就往外面跑。

  后面追着的打手根本不会放过这个带着拖油瓶的人。“拦住他,只要他死,咱们就好交差。”黄石夹着小土豆躲过一哄而上的人。给左边的来人一脚,右边来不及躲闪就挨了一棍棒,本来脚就有点疼,这会儿肩膀也疼了,他好歹也是一圈一脚跟着大哥练拳到现在的,一群三脚猫功夫的人休想拦着他去路。当初大哥被一群打手围攻都能单枪匹马杀出去,他也可以。抱着孩子的黄石迎着这群人硬要冲出去。

  楼下的索城和男人打得有来有回,来不及顾及跑到楼上的黄石。

  这时门口的打手传来一声惊呼,“糟了,狼王带着人来了。”

  小小的工厂瞬间变得更加混乱,黄石看见到来迅速加入战场的狼王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不愧是大哥。

   狼王三两下放倒挡在前面的人,扫视着四周。黄石立刻明白,对着狼王喊到,“土豆在这儿!”

  狼王抬起头,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瞬间皱眉,“小心!”

  黄石转身躲开砍过来到刀,翻身给了那人一拳,脚下却踏空了。糟了,好不容易挪到楼梯,大意了。黄石抱紧了手里的土豆,两人顺着楼梯滚到了一层。被摔到两眼昏花的黄石强撑着爬起来,背后又挨了几棍,拼命护住身下发狂的小崽子。小土豆看着不远处的狼王,眼里满是野性和疯狂,脸上还挂着泪痕。

  狼王甩开身上的西装,一拳揍开扑过来的打手,眼里都是阴鸷,“所有人听着!一个都不能放跑!”转头看向和索城缠斗的男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Glorious October

【蓝黄】口欲期

 嗑cp上头产物,逻辑比较混乱,想看有些分离焦虑的索城

  Summary:“亲吻、啃咬二者押韵,谁若是爱得太真,就可能将它们相混。”

  所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索城的状态有些反常。

  虽然平日里索城也总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样子,做什么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漠得仿佛随时都能抽离事外,但毕竟工作滴水不漏,待人接物都礼貌从容,对待下属也没有刻意端起的架子,面对狼王永远不卑不亢,没有半分谄媚奉承,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很完美的人。

  可是最近索城身边的气压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他时常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有时干脆只是咬着,几乎要把香烟的滤嘴咬断。本就缺少情绪起伏的眼睛在审视眼前的手...

 嗑cp上头产物,逻辑比较混乱,想看有些分离焦虑的索城

  Summary:“亲吻、啃咬二者押韵,谁若是爱得太真,就可能将它们相混。”

  所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索城的状态有些反常。

  虽然平日里索城也总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样子,做什么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漠得仿佛随时都能抽离事外,但毕竟工作滴水不漏,待人接物都礼貌从容,对待下属也没有刻意端起的架子,面对狼王永远不卑不亢,没有半分谄媚奉承,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很完美的人。

  可是最近索城身边的气压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他时常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有时干脆只是咬着,几乎要把香烟的滤嘴咬断。本就缺少情绪起伏的眼睛在审视眼前的手下时,就像是漫不经心地掠过一个死物一样,令人脊背发凉。

  任谁都能看出自家上司最近情绪差得有些异样。

  有些好事的手下会十分八卦地凑到罗柏身边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领头的最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毕竟除了最近在码头忙得不可开交的黄石,罗柏算是为数不多的和索城关系密切的人,而且只要奉上美食从罗柏那里套到情报再容易不过了。

  看着几个手下小声讨论着自家领头的是不是遇上了感情问题,罗柏依旧镇定地推了推墨镜,把手下献上来的自助餐券收入口袋里,随后谈定地说:"也许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吧。”

  “就这么简单?"手下的人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理由。

  “就这么简单。"罗柏喝了一口果汁,墨镜让他平静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就好像已经知晓了一切。

  实际上原因的确很简单。

 梅雨时节的雨带漫长地徘徊着,无处不在的蒙蒙细雨将天空和钢筋水泥的丛林洗得褪色发灰。一连几日不见阳光,潮湿阴沉的天气生出无端的烦闷,让人喘不上气来。

  与铅灰色的雨景和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着一层落地窗,室内的光线称不上有多明亮。索城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熟稔地在键盘上敲打,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机械地处理着屏幕上的数据。疲惫和莫名的烦躁扰乱了一向理智清晰的思绪,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望着窗外在雨幕中匆匆来往的车辆和人群。

  最近老大刚刚重新出山,他们的工作也随之忙碌起来。他忙于组织财政的重新运作,黄石也整天待在重启的码头维持秩序,能待在一起的时间格外吝啬。好像自从雨夜的相遇后,难得有这样长时间的空白时刻,他们就像彼此的影子一样,亲密无间但也永远无法心意相通,至少在索城看来是这样的。这样模糊不清的距离却是他认为的最安全的距离,既能让自己无处安放的心有所归属,也不会让迟钝的人因为窒息到落荒而逃,他该知足的。

  在大脑不可控地坠入乌云般烦扰的思绪之前,他将那些不安分的感觉强压下去,像此前无数次一样,全部凝滞在他墨蓝色的瞳孔中,暗暗地涌动。

  他又叼起不知道第几根烟,没有点燃的打算,他之前还总说黄石不能吸烟只是叼着很浪费来着。牙齿下意识地用力合拢像是要直到把烟都咬断为止,就像是把黑泥一样粘腻沉重的情绪都发泄在上面……不安与烦躁在索城的心中杂草一样疯长,办公室中的寂静像裹尸袋一样让人喘不上气来,只有挂钟指针发出的"滴答"声突兀地一声声敲在索城的心口。

  他疑心所谓的分离焦虑是否会随着血缘遗传到他的身上,但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刻像是一个凭空出现在他心口处的巨大空洞,汹涌的不安和思念在其中不断发出恼人的蜂鸣。想看到他那张单纯得有些蠢的笑脸,想在他那毫无掩饰的各种情绪中得到慰藉和放松,想听到他清脆干净的声音,无论是抱怨还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喜悦,想将自己的心意剖析给他……

  他想到幼时即使脱离母亲的视线几秒,那个枯瘦的身影就会发出现歇斯底里的哭喊,然后用力地捧起他的脸。一遍遍地用绝望而愤怒的语调质问尚且年幼的他“是不是想要抛开妈妈”他根本无从回答,从恐惧到麻木,再到厌烦到最后漠视母亲强加给他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不会任由过剩的情绪驱使自己丧失理智,但似乎那团漆黑冰冷的怪异情感早就渗入到了他的骨髓中,不时地像蚂蚁一样细细地将他啃噬。

  可是黄石偏偏是个迟钝的人,总将索城做出的已经在界限处摇摇欲坠的做法归结为朋友的正常行为。还习惯性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遍遍地陈说自己是多么崇拜大哥。索城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嫉妒和贪婪在心底盘亘错结地蔓延,逼迫着他想要紧攥住那人的手腕,这样那人才会发出痛呼着将视线投向自己,然后自己才能将汹涌地活语倾泻出来。

  但往往会以他的沉默收场。母亲教会了他一切,把他打扮成一个近乎完美的木偶,唯独没有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活生生的人,缄默和克制成为齿间的痛,催生出啃咬的欲望来释放无处喧泄的欲望,就像未脱离口欲期的幼儿一样。

  表盘上的挂针指向夜晚,雨声渐盛,朦胧的雨幕将城市中的霓红灯晕染成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光点。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毫无秩序的敲门声,一听就是黄石的习惯。突然觉得心中的乌云被掀起一角,透出一丝阳光,索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放下了口中的烟。

  他刚推开门,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晚……晚上好。"黄石含糊地打招呼,步伐不稳地绕过索城,进了办公室里,带进一阵凉而湿的气息。

  索城面露不悦,反锁了房门,随后跟上四处张望的醉鬼,揪住他的衣领,沉声问:"你来干什么,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又喝成这样?"

  因为醉酒,黄石的脖颈和双颊都浮着一片绯红,他转过头,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醉意,不满于被拎着衣服,恶狠狠的样子像一只炸起来的河豚:“这不是终于忙完了想喝酒庆祝一下,结果发现你一直不在,于是来找你了吗?快放开我的衣服!"

  “你怎么来的?"

  "罗柏开车啊,他还说让你不用谢谢他什么的,莫名其妙……”黄石小声嘟囔着。

  索城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人自顾自地坐到布艺沙发上,很没形象地歪倒,开始没好气地念叨起来:"忙得好天没见了,怎么刚见面臭着一张脸?真想给你脸上来一拳……屋里好呛啊,你又抽烟了!不让我抽,自己却……"

  在索城沉默地注视下,本来一直自顾自说着的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那双墨蓝色的瞳孔像凝固的潭水,无法解读其中的情绪,黄石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结巴着问:"要不要再一起去喝几杯?就咱们俩。”

  索城思索片刻,语气很公事公办地说:"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你先休息休息吧”说完就又回到了电脑前。

  黄石索性背过身去躺在沙发上,刻意回避那道凝滞的视线,酒精的作用使他的大脑格外昏沉,于是他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野外最好不要把后背冲向掠食者。索城漫无目的地想,视线全然不在工作上只是一味地注视着沙发熟睡的人的背影。

  在狭窄的沙发上黄石的睡姿安分不少,他老实地微微蜷起,把头埋进沙发扶手和身体的夹角处,像一只疲倦得无所防备的流浪猫,领口处露出一大片泛红的后颈。

  齿间再次被一种欲望催生出酥痒的感觉,索城起身在黄石身后蹲下,附身凑近。冰凉的手指微微发颤,情不自禁地去触碰黄石的脖颈,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温度像是要把他灼伤一样。

  见熟睡的人毫无反应,索城的手贪得无厌地抚过喉结,虎口最后停在下颌,指尖轻轻按压在脆弱的颈动脉上,感受着它有力的搏动,似乎这样能够缓解口中的不适。

  此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索城听到自己的脑海中的一个声音说,他的心间澎湃翻涌起来。倘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告诉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就不会被牙齿间的异常困扰了?

  于是他温柔地托起黄石的脑袋,他埋到那人的颈间蹭蹭,那里充斥酒精的味道让他昏沉,而黄石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转醒的迹象。

  于是动作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手指顺着流畅的颈部线条不疾不徐地摩挲,轻轻地划出一个圈,最后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开始用嘴唇描摹那一处被划入领地范围的肌肤。牙齿似乎在激烈地斗争。

  索城又想起了小时候,家里有一个玻璃糖罐,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彩色的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甜腻的光,让年幼的他格外向往。但母亲坚信那些劣质的糖分会伤害他健康和智力,每次都告诉他不许偷吃,就像是蓝胡子把鸡蛋和钥匙同时交给了妻子一样。

  幼童面对着诱惑,刻意压制的渴望反而愈演愈烈,未换完的乳牙又痒又疼,叫嚣着对糖果的渴望。贪吃的结果是满地的碎玻璃和母亲被割伤的手,苍白和猩红刺痛了男孩恐惧的眼睛,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片不属于他血迹和属于他的淤青。

  童年时的欲望在此刻重演。那么黄石是什么样子的糖果?索城边亲吻那黄石的后颈边想。或许是一种跳跳糖,在人的嘴里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腻和细细密密的刺痛。

  索城的牙齿陷入了蜜一样的柔软中,那一刻脑海中只剩下用力咬下去的念头,贪婪地啃咬像是要不知餍足地品尝下去,还未脱离口欲期的幼儿,啃咬是亲吻的更深层次的爱意。

  刺痛的感觉让黄石不安地扭动身子,索城能够感到卡在虎口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尝到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担心进一步的动作会彻底把黄石惊醒,他松开手,在已经开始渗血的齿痕留恋地一吻。

  黄石的后颈处留下一圈的齿印,有些发红发肿,像被一个小小的捕兽夹给捕获了。一个明显但又隐秘的标记,比俯在耳边却不会得到回应的倾诉更长久。

  亲吻和啃咬似乎错位了。索城默默地舔去犬尖上残留的血迹,目光又落在黄石恢复安睡的脸上,那人耳尖和两颊的潮红还未散去。

  指腹蹭过嘴唇,回忆着刚刚的触感,牙齿之间的异样消失了,至少此刻是完满的。

  END

第二天

罗柏:你脖子怎么了?还用贴着纱布?(八卦)

黄石:别提了,索城说昨天我醉了以后不小心摔倒了,把脖子后面磕伤了,现在还在疼,只能稍包一下了,真丢人。(痛心疾首)

罗柏:你……信了?唉……(无奈)

黄石:怎么了?

罗柏:我是说,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意味深长)

BUI

【荒野植被】开不了口的话



ooc致歉 刚和好时期  淡淡的be感






许言已经一天没回消息了,沈植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密密麻麻的酸痛。


沈植仔细算了算,许言回来和他同居不过八天,每天上午两人有各自的工作要忙,中午他会回来做饭,但许言不一定回来,下午呢,他们大概在两个房间一个忙着修图一个忙着修方案,只有晚上除去应酬,他们可以在家里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而大概在这个时间,许言抱着小鳄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植在厨房切水果,他会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许言,以确保对方是真的存在。


沈植捏捏鼻梁,八天,他们说的话也超不过二十句,还只是普通的叮嘱。甚至有时候觉得,...



ooc致歉 刚和好时期  淡淡的be感






许言已经一天没回消息了,沈植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密密麻麻的酸痛。


沈植仔细算了算,许言回来和他同居不过八天,每天上午两人有各自的工作要忙,中午他会回来做饭,但许言不一定回来,下午呢,他们大概在两个房间一个忙着修图一个忙着修方案,只有晚上除去应酬,他们可以在家里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而大概在这个时间,许言抱着小鳄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植在厨房切水果,他会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许言,以确保对方是真的存在。


沈植捏捏鼻梁,八天,他们说的话也超不过二十句,还只是普通的叮嘱。甚至有时候觉得,他们只是合租对象,不必对对方的生活过多参与。沈植没办法,他是拿自己没办法。


也许沈植觉得,不用开口,也就无需躲藏。


几年前许言向他表白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就好像这样他们还可以是朋友,于是后来没有人捅破那张纸,直到沈植发现许言在躲着自己,他意识到有些话必须开口的,才会不顾后果的说出了一句“我们可以试试”。


后来许言走的时候问过他一个问题“你说试试,那你试出什么了吗”许言红着眼睛,忍着没哭。沈植很想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要试试,他想他那时太过冲动对许言说过很多不好的话,可是每当开口想说一句我爱你的时候,嗓子又哑了下去。


沈植说我爱你是在许言放弃的时候,他从背后抱着许言感受的却不是温暖,许言在抽泣,沈植愣住了,他的手冰冷,然后许言推出了门口,而后听见花瓶砸碎的声音,接着是许言痛苦的哭泣。


再到后来他们彻底分开,言语便像一把把利刃刺入沈植的心里,他记得许言说过,“你不就仗着我爱你吗”,是啊,爱明明是让人依靠的底气,我爱你明明是一句很浪漫的话语,为什么最后说出口的时候,结局总是成为疼痛的代价。


沈植大概觉得自己总有开不了口的话,原生家庭带给他的痛苦在与许言分别后彻底爆发,他害怕某一句话会成为伤害许言的利器,可他又告诉自己,“沈植,你很爱许言”。于是久而久之,沈植不在多说什么,他变得更加沉默。



几秒钟后,屏幕亮了。


“沈植,今天工作太忙,没来得及回消息,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沈植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麻木的打字,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进门的时候他听见许言在打电话,隔着门,声音模糊。他便放慢了脚步,轻轻依在墙上。


“妈,最近工作很忙的,过年我一定回去,放心吧”许言似乎是笑了笑,“沈植?他…也挺忙的,有时间带他回家看看。”


许是许言的母亲又问了什么,沈植清晰的听见许言回答。


“没,我一个大男人能受什么委屈,妈….以前的事不提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想好好过,能过一天就是一天。”


能过一天是一天。沈植的脑子嗡嗡的响,对许言而言,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搭伙过日子吗,许言对他还是没有放下心来吗?沈植大口呼着气,他不想在许言面前犯病,于是撑着墙,到楼下的餐桌上倒了一杯水。


许言没挂电话几秒钟,他就听到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其实他听见沈植开门的脚步了,但是他没有迎接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缠着沈植要一个吻,明明只是和母亲的电话,自己却不希望沈植听见。许言揉了揉眉头。他和沈植之间出了问题,他其实很清楚的,但是沈植没提起他便也当作做没发生。


有些时候,沉默也是变相的回答。


刚和好的那阵子,他身边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很看好,尤其是他的母亲,在知道自己儿子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之后,许言的母亲对沈植的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转的改变,作为一个母亲,除了心疼她再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委屈,而许言总是笑着,撒个娇,跟母亲说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好像这样,曾经的疼痛就真的和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转瞬即逝了。


许言想,也许他们之间谁都没错,错的只是时间。如果当年没有借着酒劲吻了沈植,他也就不会唐突的接受一段不平等的恋爱,如果当年能再勇敢一点,大学毕业的时候选择自己心仪的摄影行业,他也不会再四年里甘心当一个顾家“贤妻”的角色。


还有很多如果,如果他早点问出那句言言到底是在喊谁,如果他早就追问沈植的喜欢是否真实….他们之间都不会像从前那样凌乱收场,而现在有人抑郁缠身有人被生活麻痹。


可惜没有如果。


许言不再想了,他匆匆下楼,“沈植?你没事吧,我听到了声音。”


几分钟的时间,这里又恢复寻常模样,沈植也故作轻松的在厨房里切着橙子。


“没事,刚才手滑了。”


许言不太放心,“沈植,你…..没什么话跟我说?”


沈植动作一顿,“没,想问你今天累不累,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许言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某种决定,“沈植,过年你回家吗?”


家?沈植想了想,他早就已经没家了,是许言给了他一个家。


如果许言也走了,他就真的没家了。


可是他不想让许言为难,以前许言等他的不止一个春节,这次换他来等也没关系的。沈植独自想着。


“还不确定,你有事可以先忙,我没关系的。”


许言想从沈植脸上找出一点撒谎的痕迹,可偏偏沈植生了一张冷脸,只有看向他的时候嘴角有一抹微笑。


“好”许言没在迟疑。


夜晚许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失眠的感觉的确不好,他摸了摸沈植的脸,大概是觉得自己颜狗当管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为沈植的脸而痴迷。


上大学那会儿,许言总是在沈植上课的那栋楼门口前多停留几分钟,看到沈植的身影便会假装偶遇,他喜欢跟在沈植后面,在斜后方观察沈植的侧脸,他的鼻子很高嘴唇很薄,后来他不在跟着沈植,因为参加篮球队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对方的并肩同行,那时,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可以看见甚至浓密的睫毛,许言听见自己的心跳还要假装喝水缓解。


现在回忆起来,那种心动的感觉仍没有消散,只是人离得越近,似乎心却远了。


沈植的眉头皱了皱,抬眸便对上许言的眼睛,人们说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海洋,沈植攥住了许言的手,轻轻在许言的眼角落下一吻,他想,他不愿再掀起波浪,就这样安静的恋爱,他要守护他的海。


“沈植,你打碎了一个玻璃杯”许言没原因的开口。


“明天我去买一个”


“那就不是以前那个了”


沈植靠近了许言,“我会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不一样”


因为时间,两人都不一样了。


“它碎了,而且拼不好,就算勉强复原也还是有缺口的”


沈植读懂了许言的隐晦。


“那我就好好保护着,把缺口填上,许言 我需要时间。”


“嗯,”许言吸了一口气,“沈植,你有话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沈植抱紧了他。



他终究没开口,也许每个人都有开不了口的话。


许言这几天做梦总是能梦见从前,他几乎把他的十年都过了一遍,然后在细枝末节处寻找沈植的爱,那些残留的甜蜜,便是青春里最痛的纪念品。


为什么呢?明明他们已经和好,明明已经决定向前看,却还是忍不住回忆从前,总是想要在过去寻找沈植爱他的证据,好像为了自己过去的四年画上一个不错的句号。


许言点了根烟。


他在感情里太容易做一个引导者,可是,在爱情这片一望无际的海岸上,想要一个人走的话就太难了。




“或许在感情里,两种交汇复杂的矛盾,造就了一场充满遗憾的分别。


可我不愿随波逐流,偏要牵起你的手。


我在等待一阵风,将你我的心彼此缠绕,然后静静聆听着枯树逢春的声响。


再到那时,所有开不了口的话,穿梭在记忆中随风而去了。”










End. 


(这篇没有后续啦,本文是描写刚和好小情侣内心的小矛盾,最后这段话更像是两个人相同的内心独白,沈植许言永远热恋!)




九羽

[刘丧]莲生(2)

原创小中篇,丧宝和铁三角的一点冒险故事

无cp

ooc致歉



…………
8.  

虽然嘴上说着不走,但刘丧还是没坳过胖子的死缠烂打,在停靠服务区时选择了陪胖子下车。


  “等等。”胖子开车门前,刘丧叫住他,“要下雨了,你那儿的抽屉里有伞。”
  胖子弯腰取伞的间隙,车外的大雨倾盆而下,看样子是雷暴雨。而刘丧揉了揉耳朵,看着明显好受了些。


  我这时才回想起刘丧之前发过的朋友圈。
  他在不接单的时间里,似乎一直在追逐令他得以安睡的暴雨。



  我捻了捻食指,又...

原创小中篇,丧宝和铁三角的一点冒险故事

无cp

ooc致歉



…………
8.  

虽然嘴上说着不走,但刘丧还是没坳过胖子的死缠烂打,在停靠服务区时选择了陪胖子下车。


  “等等。”胖子开车门前,刘丧叫住他,“要下雨了,你那儿的抽屉里有伞。”
  胖子弯腰取伞的间隙,车外的大雨倾盆而下,看样子是雷暴雨。而刘丧揉了揉耳朵,看着明显好受了些。


  我这时才回想起刘丧之前发过的朋友圈。
  他在不接单的时间里,似乎一直在追逐令他得以安睡的暴雨。



  我捻了捻食指,又想抽烟了。不过也只是想想了。随后我扭身将手肘搭在椅背上,回头望小哥。


  “小哥,你觉得,刘丧先前说的贸然接触古花会中毒的‘一般人’,他的界定范围会是什么呢?”

  我低头沉思,未等小哥发言,又道:“目前那座墓葬中的一切都与哪吒的传说紧密相连……我猜测它对人的界定标准也会与‘哪吒’有关。”


  我苦思冥想,后座的小哥也出声:“刘丧也许会有确切的想法。”


  对啊,我摸摸下巴。目前刘丧还没跟胖子回来,我也没有过于依赖他人的想法而形成惯性思维的习惯,索性先自己根据已知信息推测一番。


  刘丧的经历与叙述中,我们毫无疑问地可以得知刘丧就是那“一般人”以外的“特殊”的人。

  而刘丧自身与哪吒有什么共同之处呢?一个父母不认,一个不认父母?嘶……那也太地狱了吧。



  车外“唰唰”的雨声还在继续。

  我很遗憾地宣布自己似乎只有这样一个还不算太离谱的猜想。可一个想法成立后,无数问题随之冒出:那个所谓“圣物”又如何鉴别“特殊”与否呢?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能力又如何而来?拥有此等圣物的氏族又是如何沉眠于深山中的墓群中呢?


  我叹口气,目前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胖子临走前把车熄了,车窗前的雨刷器不再工作,此刻雨帘便化作最厚重的帷幕。


  不过我见前方远远出现两个持伞的模糊人影,一胖一瘦,显然是胖子跟刘丧从服务区回来了。


…………
9.

  再次启程,但由于雨天能见度低,速度明显慢下来。


  刘丧的状态再次趋于平缓。

  他告诉我,别把他想的那么脆弱。


  于是我们的问答继续。


  “我躺在地穴里,意识再次复苏时,我听到了,我的血管、我的皮肤、我的耳膜不断生长、恢复的声音。”他抱臂,“我心脏上的小毛病也被恢复了,害我不得不花时间适应自己存在感突然变强的心跳。”


  所以他在吴山居说的“器官生长声”指的是他自己了,我反应过来。


  “从地上爬起来后,我借着掉在地下的手电筒的光,看到了我留下的血迹——它的形状与流向不太对,像一条蛇一样,逆着坡爬到那尊青铜像的脚边去。然后我发现,那哪吒的三颗头的天灵盖上剩余的两朵骨花中,有一朵的花芯腐坏了。”

  刘丧停顿了一下,像在努力回忆,“然后我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不受控制地跪坐到青铜像的脚边。然后,在它的底座处发现了几串甲骨文的铭文……半读半蒙,我大约了解了它的用法。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昏沉,从地上站起来,将那朵空了心的骨花从哪吒头上取下来时,先前出现的、被控制的感觉随之消失了。”


  “那个小李和近视眼呢?他们怎么样?”我一直没忘记刘丧描述的昏迷前二人倒地的事情。


  “都中毒了,没死,但也离死不远。”刘丧即答,“我摆脱那种奇怪状态后就试图用骨花对他们进行救治。”刘丧理了理并未扎起的、披散肩边的头发,“没办法,情况紧急,又是那种环境,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你使用骨花救治‘一般’的人,就会付出失去头皮的代价吗?”我不断提问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这次刘丧没说话,见我在回头看他,冲我翻了一个熟悉的白眼。


  “吴邪,你真拿我当情报工具了?我可警告你,我平时办这种事情都是按分钟算钱的,自雷城之后你们吴家的单子,尤其是有你参与的,我都是要额外收费的!”


  我眨眼,反应过来自己的探索欲又占了理智的上风。

  刘丧看着有些生气,而眼里又流转着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忧。下一秒,我又发现盲点:“那所以二叔给了你多少?”


  刘丧噎了一下,又瞪我一眼:“我没找他要!”


  哦,也就是刘丧一分钱没收来带我去治病,我沉默。

  甚至接下来去那地宫的资格,也是刘丧打点争取来的。


  没一会儿,刘丧又出声,带着别扭的语气,回答我先前的提问:“骨花,不论是我对其他人,还是用于我自己,按理说都是不必那样的,但…问题就在,我对一朵骨花进行了二次使用。”


  我的直觉告诉我此刻别说话。


  “三头六臂,三朵头上的莲花。它的数字太特殊了,让我很难不担心那座墓里只有三朵这样神奇的‘圣物’。我从小李攥紧的拳头中扒出了我刚开始说到的,那朵让近视眼中毒的骨花…花芯上沾了血,但好歹没腐烂。”


  刘丧意义不明地叹口气,据我的观察,他像是有些累了。


  “我把骨花看作是一个储存生命力的面膜,花芯腐烂与否是它能否继续对人使用的标志。面膜刚拿出来,第一次使用时,它为你在脸上补充营养……但当它干了,只剩下黏糊糊的增稠剂时,它反而会吸走你脸上原有的水分。骨花的二次使用也同理。”刘丧举了个例子,简单介绍骨花的情况,

  “那串甲骨文除了介绍骨花的用法,也确实对这个问题做出了警告。而像我这样二次使用‘圣物’的人被称作‘贪得无厌者’。”

  “[贪得无厌者,应向骨花付出代价。]”



  我对刘丧为什么宁愿付出代价二次使用骨花,而不是用铜像上的未使用骨花的行为有疑问。但基于刘丧的别扭思维,我似乎猜出了答案。


  思考间,刘丧与回头的我对上视线。那一刹,我明白了,他的选择,他的担忧,他的所思所想,他未言出的一切。


  可是,值得吗?我想问他。我是个将死之人,是在雷城让他的耳朵留下终身暗伤的人,是害他一次又一次被毒打、被牵连的罪魁祸首……我想问他,何必呢?

  他本不必付出任何未知的代价,那地穴里的骨花数量明明是刚好够他们三个的。


  但他在那时想到了我,想到了我的病。于是,选择以“贪得无厌者”的身份,承受血肉剥离之刑,锥心刺骨之痛。所求的,仅是我飘渺的一线生机……


  我该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而刘丧此刻约莫早已准备好了自己的回答。


  果然,下一秒,“不用多想,我是那儿借调过去的临时顾问。没有你们,我也还要再下去的。而且,我在十一仓中毒的时候,你们不也帮了我么?”



  “哎哎哎——丧背儿干嘛呢?这儿可不兴煽情昂!”这时候胖子插话,语罢还嘟囔着:“怎么跟那群考古教授待了一段时间……变这么感性了。”


  “死胖子!”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我长舒一口气,伴着这俩活宝互怼的声音,揉揉酸痛的脖子,靠回了椅背上,不再回头,于心中默默盘算。


  我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只是多年的经历让我更默然,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刘丧的付出不会付之东流,让胖子和小哥以及一切在乎我的人不再忧虑。这是我作为病人的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行行行我投降!这丧背儿,怎么嘴皮子还这么不饶人?胖爷我今天看在你是个伤员儿的份儿上,不跟你吵…”胖子率先发出停战信号。


  看来是没吵过。

  我回神,判断出来。随后听见刘丧在后边冷哼一声,这算是同意停战了。


  胖子沉吟了一下,扭头瞟了眼我,状似不经意般向刘丧抛了个问题:“背儿啊,问你个事儿。刚刚听你讲内什么,呃‘贪吃’啊不是,贪…嘶,是贪什么来着?”


  “是‘贪得无厌者’,死胖子你的脑子光用在跟我拌嘴上了吗?”


  “啊对,‘贪得无厌者’。我说,这玩意儿——必须要献出你的一块儿头皮吗?那这么看的话古氏族不全是地中海么?啊不是……整个过程你的意识还清醒吗?”


  “并不清醒,在我决定二次使用骨花时,我就再次陷入昏沉状态,拿骨花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将莲花正面扣在我的后脑勺上。”刘丧表情奇怪,

  “头皮就像是被一张嘴啃下去的一样。”


  胖子应该是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打了个哆嗦。

  我的心也紧跟着一跳,这胖子手里可还握着方向盘呢!


  刘丧应该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先我一步开口:“好好开车行不行?死胖子你别一不小心把车开沟里,最后还要靠我偶像救你们。”


  “嘿——还你偶像!天天嘴里三句不离我们小哥…也不知道上回是谁跟江子算拼车技,最后一脚油门把我和我们天真翻进悬崖底下当采石场奴隶去了。”胖子翻出了雷城时的事情。时间不算近,可胖子一提起来,那段夏日的记忆仍然鲜活。


  “方式,你还有什么付出代价的方式。”一直处于倾听者位置的小哥突然开口,将歪了的话题再次拉回来。


  果然,刘丧一听见小哥说话,注意力立马集中回来。


  “大约是两种。一种就是我现在这样,骨花扣头上,献出一块头皮,它的优点是被治疗人恢复的很快,适合濒死的人,嗯,就跟我治的那两人一样。”


  是了,刘丧说过,当时那两人中毒且即将死亡,这样的方式是刘丧当时能作出的最好的选择。


  “另一种,方式与内容更温和些,但被治疗人的恢复速度相较于第一种就慢的多,而且它的局限很多,仿佛在逼人去选择第一种一样……”


  “详细说说?”我直觉想要更具体地了解它。


  “骨花分正反面的。第二种方法中,它就像初中物理电路图里的电源那样——靠胖子停车!”刘丧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

  我们给前面的车追尾了。突如其来的“嘭”一声掩盖了刘丧的提醒。


  我心疼的瞅了眼有些变形的车前盖。虽说胖子反应快,只是些小剐蹭小凹陷,但那也不便宜呀。

  然后下一秒我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刘丧的车。


  “前面那辆车没有任何信号,突然停在路中间,他们全责。”刘丧在和我解释骨花时竟然还分神听着路况,这业务能力真是没得说。


  “还有,胖子记得给我赔钱。”我听见后,幸灾乐祸地看着胖子,见他一副扭曲的表情,丝毫不顾铁三角的情谊,无声大笑。


  眼角余光瞥见前面那辆车的车主下来了,我提醒道:“前面可来人了,咱们谁下去处理?”


  “我去吧天真,这大雨劈头盖脸的,到时候不给你这小身板儿淋感冒喽。”胖子解开安全带便欲下车,被刘丧叫住。
  “你是车主么就自己下去了?等等我,我听见前面像是我的熟人。”说着,刘丧往前探身,递给胖子一把伞,自己也拿了一把,推开车门下车。


  “哎!这丧背儿!雨下这么大,拿伞护好头昂,到时候伤口发炎了可别找我哭!”



…………
10.

  真如刘丧所说,那撞上的车主是他的熟人,刘丧故事中的角色之一——小李。


  我们几个坐在一家小饭馆内,因为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为安全起见,我们决定去附近休整一晚再出发。


  “顾问,没想到真是你!我当时在那路口转弯时就觉得这车眼熟。”小李坐在刘丧对面,低头刨了几口饭,忍不住开口。


  我趁机端详着他。

  这人看着很年轻,眉宇间的学生气还没褪干净,有些呆呆的,有点让人想到坎肩。

  据这人自述,他在路上开车时,脑袋里突然闪回了一些很可怕的画面,具体场景是在那个地宫。


  “真是奇怪,就是突然在眼前出现的。那个画面里,我居然拿着匕首要往刘顾问的身上划拉,看起来太真实了……”说着,小李自以为隐蔽地朝刘丧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伤疤,偷偷松了口气,“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实地考察……我是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吗?”这人又沮丧开来,情绪跳脱程度也堪比坎肩。


  不过,我看出了些许问题。

  摆在我面前的厚玻璃杯里装着免费的茶水,在头顶有些刺目的白炽灯下摇曳着亮色的环形光斑,我拿食指尖的甲片轻轻敲击着,杯壁便随之发出微小的“叮叮”声:


  [他没有那段记忆吗?]这是我的悄悄话。



  当我开始敲击杯子时,我观察到刘丧的头往我这边偏了一瞬。

  于是我便清楚,刘丧听到了。



  果然,他搭在桌沿的手开始有规律地敲动,面色却如常地同小李搭话。


  [他们醒来后都说自己做了梦,但想不起来。]这是刘丧敲出的信息。



  “本来队里给我休了几天假,叫我缓缓。当时我还说我能有什么问题,结果今天归队的路上就出问题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幻觉呢?”


  没准不是幻觉呢,我心里回答他。


  “三位老师一定是刘顾问的朋友吧?我听队里说顾问申请了三个考察名额。”小李向我们问候一句,继而说:“顾问在考察时和我们提起过自己有三个考古水平很高的朋友。”



  一般这时候都是胖子先接话的。胖子是坐在小李旁边的,这次却抱臂沉默,并不说话。


  我心下了然,脸上挂起礼节性的微笑,接过小李的话头:“是啊,我们这不是正往那边赶呢么,要是明天天气好的话,很快就到了。小李你呢?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现在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想提前归队来着。”

  小李苦恼地挠挠头,拿筷子夹了点凉菜放进盘中,“我知道自己的工作经验不够,想过我可能会在考察时受伤,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它产生心理阴影的。”



  说实话,我觉得这人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哪个大学毕业的。


  “小李毕业没多久吗?在考古队工作说明很有学问啊。”


  “哎…我哪儿那么厉害啊,研究生毕业确实没多久……主要是我母校比较厉害,我自身学问跟我的学长们比起来不深的。”


  对话间,我见刘丧借喝茶的动作遮掩自己勾起的嘴角,感觉不对,但还是继续习惯性套话:“能考上像你说的这么好的学校,那说明小李你自己就很不错啊。不过,你的母校是——”


  “哦,浙大嘛。我浙大考古系的。”


  “哦——”我拉长语调,默默扭头看一眼坐我旁边的刘丧,这小子刚刚绝对猜到我在想什么了,但他故意不告诉我。

  算了……不跟他计较。


  我准备退出聊天,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这小李是个话很多的人,而他除了被圣物救活过,再无什么需要探究的地方,更何况他还失去了这一段记忆。


  想到这儿,我又见胖子沉默着提起一瓶酒,具体标签没看见,但看着肯定是白酒。


  然后胖子抬头瞧我一眼。

  我“嘶”一声,想了想,问了小李一句:“小李明天还准备出发吗?”



  “应该是不了,我准备去医院看看,然后再作打算。”




…………
11.

  果然,胖子把小李灌醉了,毕竟小李一看也是南方人,而南方人更常喝的是茶。
  中途刘丧想开口劝两句,但又没敢说话。 

  按胖子的话说,这人是害死刘丧的直接凶手,哪怕这样的结果并非他所愿,但他就是给别人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我一见面没往他脖子上抹一刀已经算我理智了!”

  胖子仰头猛灌一杯白酒,“啪”一声将玻璃杯重重放回桌面。


  “真搞不懂你这丧背儿脑袋里是装了些什么!……反正换我是绝对没法儿跟杀死自己的凶手坐一张饭桌的!”



  我们追尾后经商量来到这里,当时也还天色微暗。而小李不是个能喝酒的,他喝倒在桌上以后也才到七八点。



  老板的儿子坐在柜台边的一张餐桌上写作业,看样子还在读小学。
  我听见那小孩儿喊他的爸爸帮忙完成美术作业。 

  “现在的小学连美术都有作业了啊……我们那会儿的美术老师天天生病。”我感叹道。 

  胖子也有些醉了,又被我转移注意,转而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美术课啊,你胖爷我那会儿,绘画技术可高超着呢!咱在雷管上的天赋,那是从小就体现出来的。当时内老师叫我们自由绘画,我画了个抽象版的简易电路图上去,给我们老师都看呆了嘿!” 

  我有些发笑,“那你不应该当电工去么?小学就画电路图。” 

  “天真这你就不懂了,我在电路图上连了个炸弹呢。”胖子耍宝似的笑着,“说起来——”
  他视线移向一旁吃饭的小哥,应该是想起什么又移到刘丧身上,“背儿啊,你们美术课干什么啊?”




  刘丧和我都被胖子严禁碰酒,他此刻清醒的很,喝了口胖子专门给我们俩点的瘦肉粥,将披散的有些凌乱的额间碎发撩到耳后,带着微弱的笑意:


  “我那会儿?”

  有一缕长发自他肩边滑落到胸前。


  “我打小耳朵好,当时在学校的时候,美术老师叫我画自己的‘家’。” 



  刘丧讲得很慢。


  白色的灯光将他的发丝照得熠熠生辉,好似披上了圣母玛利亚的轻纱。

  他稍长的眼睫在眼尾落下淡灰的、蝶尾般的阴影。

  西北出生的他有着富有当地地域色彩的高挺的、弧度优美的鼻梁,与头顶的炽白融成一线雪山山脊。

  此刻的他圣洁得让人挪不开眼,任何杂念都像是一种亵渎。



  他是生于峭壁而细劲的松,是虽天赐残翼仍翱翔的鸟。 

  他总是追随那方的长白山,可他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座贫瘠却不屈的孤高的山。



  “然后呢?”我情不自禁地张口问他。



  “对那时的我来说,‘家’,就是我住的房子。”刘丧眼里闪着回忆的光,我从来没见过他此般温和的侧颜。


  “于是,在其他小孩儿跟套公式似的,在图画本上画着千篇一律的长方形盖三角形的房子时。”他停顿一下,给我们留了个悬念。


  “那你画了什么啊?”这回是胖子入迷般忍不住发问了。


  “我画了我听出来的房屋平面图,虽然当时不懂比例,也许画的远没现在精确,但那个美术老师还是很惊讶。”

  他说完就笑了,很开怀的样子。


  “我现在偶尔还会想起来那个美术老师瞪大的双眼。”


  语罢,他不再发言。抿着碗里有些发凉的粥,状态是此行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_梳瑜_

次人失眠图鉴【无cp全员向/一发完】

一个人在一生中,至少会经历一次失眠。

无明显cp描写的轻松群像,不过有很贴的描写【?】可以自由心证成everyone/everyone。短暂性失眠很正常,但慢性失眠是很糟糕的事情,希望所有人永远都不用体会到这种感觉。

祝大家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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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崔胜澈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二十五岁?二十岁?也有可能是十五岁就初见端倪。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医生严肃地问起,他才第一次试图回想,但最终也没有答案。

“有几年了。”他含糊了过去。

最初是有什么诱因的。或许是公司第一次选择出道组的评价前夜,可能是出道前岌...

一个人在一生中,至少会经历一次失眠。

无明显cp描写的轻松群像,不过有很贴的描写【?】可以自由心证成everyone/everyone。短暂性失眠很正常,但慢性失眠是很糟糕的事情,希望所有人永远都不用体会到这种感觉。

祝大家好眠。

————————————————————————————————

1.

崔胜澈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二十五岁?二十岁?也有可能是十五岁就初见端倪。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医生严肃地问起,他才第一次试图回想,但最终也没有答案。

“有几年了。”他含糊了过去。

最初是有什么诱因的。或许是公司第一次选择出道组的评价前夜,可能是出道前岌岌可危的组合,亦或者是一天三四个团体通告时被迫无眠的凌晨,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即使是短暂的假期中,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压力,他也会辗转反侧到四五点,然后再在七八点被邻居开关门的声响惊醒。

孩子们深知他这个毛病,从十几岁挤宿舍时开始就尽量不在他睡着的时候发出声响。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忙乱之间总是容易发出点动静,让他只好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来收拾残局——或者收拾那几个上学又迟到了的小兔崽子。后来十几岁的小孩长成了二十多岁的成熟艺人,宿舍换了几次,从十三个人挤在一套公寓里到楼上楼下的二三人间,再到独立的公寓。客观上的噪音越来越小,他的睡眠质量却没能随之提高,反而每况愈下。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在如此吵闹的环境里睡着的。

在久违的合宿团综拍摄里,崔胜澈几乎做好了通宵的准备——他深知这群人聚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安静下来的,在镜头前就更是如此,基本不能指望自己的睡眠质量。

组合里有那么几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一凑到一起就总有层出不穷的点子。崔胜澈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和空调被卷在一起缩进沙发里,他确实累了,即便不能睡着,多躺一会也是好的。更何况室温很合适,正好是把手指收进被子里就不会觉得冷的温度。

李硕珉似乎很兴奋,说话的声调越来越高,崔胜澈却渐渐觉得分辨出他的字句有些费力。李灿笑着附和了一句什么,尹净汉接着说了下去,再后来有两三个人同时开了口,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玩闹的幼兽。

他们笑成一团的声音逐渐融合成了一片,然后慢慢远去。

崔胜澈在那张沙发上、有点过于喧闹的背景音里,获得了久违的一次深眠。

2.

尹净汉在宿舍时期有过很痛苦的阶段。

十几个年轻人挤在一起,各有各的生物钟,不可能保证同样的睡眠时段。当然,他加入的时候,哪怕李灿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不是轻重不分的小孩子了。大家知道他睡得不好,总会尽量给他个安静一点的环境。

然而事实上,四五个人挤在狭小的一间卧室里,哪怕是相对最安静的角落里也并不比别的地方好到哪里去。尹净汉时常被其他人无意识的翻身声惊醒,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来,同宿舍的孩子们先是惊讶地问“净汉哥没睡吗”,然后从他生无可恋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就有点愧疚地接下去一句“是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啊”。

尽管成员们已经尽力了,但受限于糟糕的硬件条件,他的睡眠情况实际上也并没有能改善太多。

不过尹净汉是个温柔的人,具体体现在,他不会让孩子们发现这一点,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好意落了空。最开始只是一点拙劣的掩饰,即便被无意间惊醒,也只装作半梦半醒地翻过身去,把脸朝向墙壁一侧。到后来他的演技逐渐炉火纯青,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看,很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他现在十分清醒。他不知道成员们是否在漫长的时间里对此有所发觉,不过反正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再后来,尹净汉的睡眠质量奇迹般地略有上升,虽然仍然铁板钉钉地属于睡得不好的那一派,却也成功地从垫底混到了中下位圈,甚至有几次成为了整间宿舍里最早睡着的人。这主要是因为他的体力一直算不上好,被日渐忙碌的日程透支了体力,躺下就能失去意识。不过尹净汉还是坚持认为,装睡对于睡眠也是有所帮助的。

3.

和另外两位常年和睡眠质量斗争的95同岁人相比,洪知秀的睡眠质量好得离谱。

美国人自有一套处世哲学。在演艺圈里待久了,艺人多多少少都有精神状况不怎么健康的时候,洪知秀当然也不例外。但他好像永远不会把压力和焦虑留到睡前,实在撑不住了就寻求酒精的支持,随机拉上崔瀚率李灿这种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弟弟,喝到六七分醉,再心满意足地陷入睡眠。

当然,这并不是应对睡眠障碍的最优解,更何况崔瀚率喝到断片两三次后就打死也不在这种时候和他去喝酒了,迫使洪知秀尝试新的、更健康的入睡方法。

比如说做手工。

安静下来集中精力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是很难做到的。盯着那些散开的丝线和半透明的珠子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放松下来。洪知秀有时会想,他的焦虑大概来源于疫情让世界慢了下来,而他的脑子早已习惯了不夜的首尔,下意识地需要被什么东西填满,不能忍受半点留白。

鲜艳透光的串珠好像能轻易偷走那些无措的时间,当它们旋转着从丝线上落到底的时候,洪知秀脑中的那个世界也跟着一起缓慢地旋转着。

思绪在旋转,焦虑在旋转,地球也依旧在旋转。

最终思绪平复,焦虑搁浅,只有地球旋转的速度还一如既往。

洪知秀在凌晨两点关上了灯,做了简单的睡前祈祷,然后陷入水晶串珠般光怪陆离的梦境。

4.

文俊辉刚来到韩国时,遇到过很多次文化冲击,其中之一就是韩国人致死量的咖啡因摄入。

他意识到他的队友们都很常喝咖啡,但他最初也只是把它划做一种正常现象——初中班里最刻苦的同学们也是每天早上带咖啡来上学的嘛,想要兼顾晚间个人练习和白天的高效学习,来点咖啡实在是太正常了。他并不是爱喝咖啡的人,不过偶尔在困得不行的早上也会来杯拿铁。

但后来他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彼时是晚上六点,他们草草吃了点东西,晚上的课程才刚要开始。

“要喝咖啡的人——”夫胜宽两手拎着少说十杯咖啡走进练习室,扯开了嗓子喊。有几个人立刻凑上去,夫胜宽拉开塑料袋,拿出一杯冰美式不由分说地向文俊辉递过来:“哥,你今天好像很困的样子,要不要喝一点?”

当时他的韩语还不算流利,不过也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在“这么晚喝咖啡绝对会失眠吧但拒绝弟弟的好意是不是不太好”的思想斗争中接过了冰凉的塑料杯。他还是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觉得这应该是个偶发情况,然而所有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扫视四周。崔胜澈拿着一杯,抱怨着“啊好累啊这么下去晚上又要失眠了”,但插吸管的动作行云流水。权顺荣叼着吸管鼓起脸颊,棕黑的咖啡液立刻就消失了三分之一。李知勋漫不经心地用吸管搅拌着,似乎想让冰块融化得快一点。全圆佑坐在练习室角落里,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今天的大概第四罐能量饮料。

……我这是进了贼窝了,文俊辉觉悟。

不常喝咖啡的人对咖啡因的耐受程度总是不太好。凌晨五点,文俊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极度清醒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在下午接受任何一杯含咖啡因饮料,绝不。

5.

权顺荣其实不觉得自己失眠。

他在队内常年是个工作狂形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他乐在其中。他喜欢编舞,喜欢偶像这份工作,也喜欢沉浸在这其中的感觉。当然,休息是必要的,可工作也是不能耽误的。比起失眠,他更像是主动选择了放弃睡眠。

……毕竟很难说一个一天三杯咖啡、平均从早分配到晚的人不是自愿不睡的。

就连自己也靠咖啡续命的夫胜宽偶尔也会就这个话题向他絮叨:“无论怎样的外貌管理都不如你少喝杯咖啡多睡一会啊!”

权顺荣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属于那种天赋异禀地进化掉了睡眠需求的韩国人。长期四五个小时的睡眠似乎并非不能接受,偶尔通宵也问题不大,只要第二天补回来就不算什么。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每次通宵后需要的补偿时间也越来越长。从第二天十来个小时的深眠,到接下来昏昏沉沉的两三天,再到绵延一周的隐约的头疼。

于是又轮到李灿和他谈心——他们队里的规矩就是弟弟们要拉扯着不省心的哥哥们。

“.…..要注意健康才能做更久的偶像啊。”小了三岁的弟弟已经是成熟老成的样子,不过眉头拧成一团时还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用众所周知的说教作为了劝说的结尾。

于是权顺荣决定尝试一次改变——从每天少喝一杯咖啡开始。大概上天总是会奖赏自觉的人,他的身体对他的浪子回头还算宽容,在那一天成功地让他多睡了两个小时。

6.

凌晨三点。吐到第四次后其实已经没什么能吐出来的了,只是在一阵阵地痉挛,全圆佑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撞上了客厅桌子——凌晨里一片漆黑的客厅确实对神志不清的人很不友好。不过那点疼痛被胃里更刁钻的痛掩盖了过去,所以他还是基本没什么障碍地踉跄进了房间,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他小时候身体要比成年后差很多,也还算熟悉这种胃酸烧灼到食管、四肢冰冷但脏腑焦热的感觉。

然而由此而起的睡眠剥夺却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的。在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已经在考虑把自己直接撞晕的可行性时,大概是他今夜闹出了太大动静,敲门声响了起来:“你没事吗?”

文俊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睡意。

全圆佑不太确定自己哑着嗓子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他在正常状况下会说出来的话。因为文俊辉在外面沉默了两秒钟后又开口:“我进来了哦。”

半小时后,全圆佑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中半睁着眼,看着文俊辉坐在他床边,睡眼惺忪地努力试图阅读手里几盒药片的韩文说明书,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毒死。

“这个说是要饭后服用的。”文俊辉最终做出了结论,“你想吃点什么?”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后,文俊辉放弃了:“.…..我看着弄吧,你睡会。”

全圆佑实在是不想出声,用眼神传达了一个“你看我现在像是能睡得着吗”的情绪,寄希望于多年队友的默契能有用一次。

文俊辉叹口气,关上台灯,在一片黑暗中帮他掖了一下被子,然后在上面拍了两下——是母亲哄着不省心的小孩睡觉的那种手法:“睡吧,早上再去医院。”

等到一小时后,文俊辉以一个艰难地维持平衡的姿势同时端着碗、水杯和药片走进全圆佑的房间时,只听见了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7.

李知勋的睡眠模式是工作日每天最多睡三小时,休息日每天最多醒着三小时。

和权顺荣不同,孩子们从小看着他长大,深知这人的睡眠模式无法被撼动,加上他们也确实折服于制作人只在深夜才能流淌出的灵感,也就放弃了劝他做出改变。任由他一到晚上就钻进工作室待上一整夜,白天再像只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打盹。

“我不失眠,我是每天能睡二十小时的人啊。”——李知勋本人如是说。

但睡眠时间过度不规律毫无疑问也是失眠的体现,更何况李知勋在睡眠上十分敏感,是一旦有了心事就不可能睡得着的类型。成员们平时不戳穿他,任由他和权顺荣两个工作狂整天整夜凑在一起,偶尔也会有其他人加入进来。李知勋的新工作室宽敞了不少,足够整个团的人乱七八糟地躺进来。

木吉他的声音不太强烈,在李知勋手下总显得清爽而温柔——当然,除了被当做武器的时候——曾经成功让好几个来凑热闹的成员就地睡了过去。李知勋也并不介意,独自定好了和弦就记下来,用合成器开始编曲,直到某次失败的尝试里,某个过于尖锐的效果音把后面睡着的人惊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但一直这么不规律总是不像话的,权顺荣煞有其事地摇摇头,抱着巨大的软垫躺回他身后的地板上,把脸埋进垫子里:“知勋啊,记得早点睡。”

8.

徐明浩是组合里的另一个失眠重灾区。

十几岁上一个人来到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赌一个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的梦想,面临的压力外人难以想象。当然,公司的工作人员很有人情味,一起练习的孩子们很善良,会力所能及地照顾他,但终究不能面面俱到,更何况更多的事还是需要自己扛过去的。

他平时安静寡言,会不抱怨地完成所有练习任务,笑着和大家一起吃过饭后再回到宿舍。直到深夜里躺到了床上,积攒下来的情绪才会爆发出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日复一日地被强烈的不安感裹挟就是值得咬着枕巾哭上一个钟头的事。

等到出道了就好了吧,十七岁的徐明浩想。

后来他们果然出道了,他不再在深夜里无声地哭,但新的焦虑接踵而来。

等到下次回归,等到拿到一位,等到大火,等到能开巡演,等到疫情结束……年纪渐长,组合逐渐声名鹊起,徐明浩的失眠却并没有能随着组合一起变好。他从工作一路找向养生哲学,从儒学看到黄老,最终在其中找到了一点慰藉。

粉丝总是开玩笑说他要升仙,成员们偶尔会缠着他要他讲两句他看的书。不过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距离所谓“得道”也还差得远。他根本不是一个远离世俗的人,相反,他眷恋世俗:家人,朋友,粉丝,成员,和所有美好的一切。

不过既然清风、鸟鸣和茶水注入白瓷杯中的声响能让他得到一场无梦的好睡,那么也无需细究什么。

9.

金珉奎觉得,和全圆佑做室友整体来说是不错的体验。全圆佑不会把公共空间弄得太乱,也任由他按自己的品味布置客厅。全圆佑经常熬夜打游戏,但会记得控制音量,仍然还算安静。除了金珉奎还是需要自己做饭或者点外卖——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以外,是很不错的。

除了在冬天。

金珉奎不理解一个人怎么能把空调全天都开到二十八度。空调的滤网因为高强度的使用已经换了一次,而今年冬天,罪魁祸首仍然我行我素。

他从小吵架就吵不过全圆佑,而且让自己的队友和哥哥即使在宿舍里也要抱着热水袋、缩成一团睡得很不安稳好像是有点过分,也就不坚持要关空调。

于是,从小到大都很能吃也很能睡、在这两件事上从来没有过障碍的金珉奎,就因为暖气太热这种诡异的理由,失眠了。

为什么是中央空调呢,金珉奎在床上摊开一个大字型,对着天花板无声地呐喊,为什么这公寓装的是中央空调呢。

他打开了床一侧的窗户,试图让窗缝里灌进来的寒风中和室内过分的暖意。不过事与愿违,这个举动只是让他靠窗的那一侧身体冻得一激灵,他只好把被子裹回身上。折腾了几次,直到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最终只留下一条细窄的窗缝,才勉强找到了合适的温度,困意也终于淹没了他。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休息日,全圆佑一般都是更早起一点的——指差不多在午饭的时候起床。隔壁金珉奎有点委屈的哀嚎声和他打开自己卧室门的声音几乎同步响起:

“哥——把空调关上——”

金珉奎没听见全圆佑的回应,也可能全圆佑根本没有回应,不过整夜几乎持续不断的暖风总算停了下来。

10.

李硕珉可能是整个组合里生活习惯最好的人。看起来总是愉快的样子,没有太多压力和烦恼,很容易和人吵起来也很容易和好,爱着世界也被世界爱着。

但失眠不会放过任何人。

相比于成员们,他其实并不那么善于应对压力。从过于紧凑的日程到网络上的恶评都可以是他失眠的理由,他有时候会想,别的公司不让刚出道的艺人拿手机,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是我做得不够好吧”的想法对艺人来说杀伤力惊人,像很容易陷进去的泥沼,一旦被它所困,抑郁基本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万幸的是,他身边总有想得开的人。洪知秀在凌晨两点听他抱着被子絮絮谈了四五十分钟的担忧,时不时做出回应——他并不非常善于宽慰人,但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对李硕珉来说,拥有一个倾听者就已经足够了。

“辛苦了。”李硕珉在黑暗中看不清洪知秀的表情,不过知道他哥肯定又是笑弯了眼睛的样子,然后就收到了一个拥抱。由于两个人彼此都看不太清,这个拥抱的姿势也有点别扭。洪知秀恶作剧式地把手里的半瓶冰啤酒靠在了李硕珉后颈上,冻得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赶紧睡吧,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洪知秀的语气里倒也并没有陪着熬了夜的抱怨,只是无视了李硕珉猛地缩进被子里的控诉,拎着那半罐啤酒站起身来。

魔法般地,李硕珉在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打了个哈欠。

11.

夫胜宽觉得导致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十二个人。

有那么几个人上综艺就永远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导播想给镜头都给不到,一定要他挨个记着把话头递过去。其中最恶劣的当属崔瀚率,不仅不主动cue他就不开口,而且还永远在状况外,一句话说两遍才能讲清楚,极其令人头疼。

还有那么几个人日常就是一副挣扎在最低存活标准线上的样子,一忙起来素颜脸色就差得宛如刚刚还魂,但死也不做健康管理,他千叮咛万嘱咐塞进手里的补品能放到过期,垃圾食品倒是一顿不落,每天半死不活地在他面前飘来飘去。

夫胜宽觉得自己上辈子必然无恶不作,这辈子才摊上这群人做队友的。

其实不这么操心也没事的,金珉奎曾经在某次节目上半开玩笑地安慰他,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深夜里躺在床上的夫胜宽把这句话翻译成“我们会自己凑合活着的”。当然,他们从十几岁到现在已经一起过了将近十年,也确实都凑合着活下来了——好歹Seventeen还是十三个人而不是更少。但他总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更久一点,无论是人气还是状态都能持续下去,哪怕七十岁了也还能像十七岁的时候一样笑着唱歌。

他经常会因为自己过低的泪点而恼怒。

事情或许也没有那么差。出道多年后大家都找到了面对镜头时最舒适的状态,组合已经拥有了稳定的粉丝群体。多运动注意营养或者只是少喝点咖啡,健康管理是他们之间会经常谈论的话题。虽然还是很糟心,不过至少不算无可救药。

夫胜宽伸出手,隔着被子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两下,算作一个敷衍的安慰。

12.

“哥,我睡不着。”

尹净汉失笑,看着崔瀚率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事实上也是——把被子卷成细细长长的一条,只露出来皱巴巴的一张脸。

“.…..你知道我在睡眠上提不出什么好意见吧?”尹净汉抓着这个巨大寿司卷拍了拍,感觉手感很好,于是又拍了第三下:“有什么心事吗?”

崔瀚率出道前很难说过得顺利——休学,上节目,恶剪和恶评……对未成年的小孩来说是能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只是他很善于开解自己,很少会在成员面前表现出力不从心的一面。后来他的抗压能力更是随着年龄一起增长,脸倒是就停在了十七岁,长成了个安安静静奇奇怪怪的孩子。

所以尹净汉对于这样的孩子突如其来的撒娇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也没有。”崔瀚率苦着脸。他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前段时间的行程很密集,但也远不到他们的极限。没发生什么争议事件,大家的状态都还行。今天晚饭吃了火锅,还没到要吃夜宵的时候……

尹净汉看着他的表现,心说没什么理由但就是睡不着,我可太熟悉这感觉了。

“那可能是Vernon终于长大到要失眠的年纪了?”尹净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崔瀚率的被子卷上,笑得很开心,“欢迎来到中年人的世界。”

崔瀚率发出了一些大概是表达不满的怪声。

13.

李灿小时候是个很不爱睡觉的孩子。幼儿的精力总是很旺盛的,而幼儿李灿的精力哪怕比起同龄人也格外旺盛。他讨厌安静下来,一定要弄出点动静,让父母疲于应付。直到他的亲弟弟也长到了如此精力旺盛的年纪,他才稍微收敛一点。

后来他成为了练习生,学业和练习兼顾的生活让他对睡眠的态度发生了彻底的转变。十四岁的李灿总也睡不够,每天克服困意起床上学都是极其痛苦的过程。他在休息日能一口气睡上十几个小时,再在第二天很有负罪感地加倍练习——然后第三天又痛苦地起床……小小的少年每天都和睡眠做着无止境的斗争。

再后来少年李灿成为了成熟的艺人,Seventeen的李灿。幼年和少年的自己终于达成了平衡——他开始失眠了,主要归因于本就无规律可言的行程安排。他的失眠并不很严重,但极其偶尔地也需要从别人那里顺一片褪黑素。大型组合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好处,就是组合里存在着失眠程度不一的人,每个人常备的药也从低剂量褪黑素和开架药物直到需要处方购买的安眠药,种类多样,数量庞大,不一而足。

最低剂量的褪黑素对他仍然有用。他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在被人造的睡意拖进梦乡之前,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还要早起,真是太讨厌了。

十四岁的李灿想必对这种心情十分共情。

————————————————————————————————

每个人都失眠过,每个人都将要失眠。很意义不明的一篇东西,失眠产物。没有自我编辑,请包涵可能存在的错别字和病句。

先滑跪,洪知秀的部分是我在酒后写的……酒醒后本来想删了重来,又觉得保留它似乎更有意义【?】一些,就没有做改动。说实话写到弟line的时候真的很难受,因为我其实很不想谈论偶像面临的各种糟心现实,但他们又确实是亲历者——尤其是夫胜宽,他身上的这种挣扎【以及对大家的爱x】极其明显。我尽量轻松平淡地带过去了,希望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不好的体验。

作为一个有很严重的慢性失眠的人,这篇更像是我的一个发泄。每个人几百字的一个小场景,酒、咖啡因、安眠药、噪音、焦虑、压力、工作、病痛、孤独、事关人生选择的大事、鸡毛蒜皮的琐事、甚至tmd就是没什么事……我把我曾经经历过的失眠挑拣拆分给了他们。他们定然也经历过失眠,经历过像这样的失眠。可能只是一个偶然的纠结的长夜,也可能是无数个形同折磨的凌晨。我写了我,也写了他们。

但他们还活着,我也还活着。我们经历过很多次失眠,也必将经历更多次,不过我们会继续向前走的。

希望十七、我和看到这里的所有人今夜好眠ww

一杯加浓美式标准冰__

【全员向 现背】《拼图》

无cp向 8k+  突发奇想的产物

  

【1】


“但如果这块拼图本来就不是这幅图里的呢?”


李知勋对着散落一地的纯白色拼图突然发问。


在场的大家都愣了愣,没有人会想到李知勋会突然这么说。


“但是这块应该就是这一副拼图里的一块吧……”夫胜宽坐在文俊辉身边,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摸了摸鼻尖,也噤声了。


宇宙工厂陷入死寂。


这是个死循环。


怎么证明这块拼图是这副拼图里的一块呢?


就像我们一样。


怎么证明我就一定是我们中的一员呢?又怎么证明我们散开后还能重新聚合起来再次成为“我们”呢?


李知勋突然发问时,......

无cp向 8k+  突发奇想的产物

  

【1】


“但如果这块拼图本来就不是这幅图里的呢?”


李知勋对着散落一地的纯白色拼图突然发问。


在场的大家都愣了愣,没有人会想到李知勋会突然这么说。


“但是这块应该就是这一副拼图里的一块吧……”夫胜宽坐在文俊辉身边,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摸了摸鼻尖,也噤声了。


宇宙工厂陷入死寂。


这是个死循环。


怎么证明这块拼图是这副拼图里的一块呢?


就像我们一样。


怎么证明我就一定是我们中的一员呢?又怎么证明我们散开后还能重新聚合起来再次成为“我们”呢?


李知勋突然发问时,崔胜澈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看着手机,他正在改词,听见李知勋的突然发问才从备忘录里抬起头,深邃的眉眼在昏暗的环境和手机冷色的打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怎么突然这么问?”崔胜澈看着李知勋的侧脸,他很少看见李知勋这副突然烦躁低落的样子。他的这位别扭的弟弟,有着其他弟弟身上少有的内敛,好像什么情绪都被他团吧团吧揉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是个温柔但嘴硬的小孩子。


嘴硬的孩子正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纯白色拼图发呆,沉默良久后摇了摇头,只是转过身又重新看向电脑继续工作,然后轻轻地回答了一句:“没什么。”


原本平和的气氛突然微妙地改变了。


“……不然woozi又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了呀……哦咿——休假过得怎么样孩子们?”


尹净汉拿着咖啡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没察觉,休假两周未见本以为大家会热热闹闹地挤在宇宙工场打闹嬉笑,也做好了开门的瞬间耳朵就阵亡的心理建设,但没想到真到开门了这一刻,这里居然这么安静。


“……这是怎么了?”他在沙发上坐下,小声问了问一旁坐着的队长。崔胜澈看了看李知勋,嘟了嘟嘴,又瘪着嘴冲尹净汉眨了眨眼。


徐明浩跟在尹净汉身后进来,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文俊辉从拼图里抬头,对视之后冲徐明浩打了个眼色。坐在一旁的洪知秀也和尹净汉交换了个眼色,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减小声量干起了自己的事。


直到——


“安扭——好久不见啊我们成员们——”李灿背着斜挎包推门打招呼,“都吃过午饭了吗?”


崔瀚率和李灿一起来的,很酷地说了句“下午好”就找位置坐下了,坐下之后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拽了拽全圆佑的衣角。


全圆佑瘫在沙发里,只是挑了挑眉,靠近一些:“?”


“怎么了这是?”


全圆佑简单地两三句概括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继续改歌词。崔瀚率明了地“哦”了一下,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起来。


大家都很默契地留出了空白给woozi调整状态。


“喂?”李知勋突然开口。是电话。


对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李知勋静静地听着,不时回应两句。对方不知道又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李知勋失笑出声,笑过之后说:“嗯,是你干得出来的事。你已经迟到了啊,大家都在工作室呢。就你不在……嗯?那我开外放了?”


“好……休假过得怎么样啊我们成员们!哎一古——晚饭一起吃嘛!就去那家烤肉店吧!”


“我可以。”李知勋回答,怕大家没听清,于是扭头问,“顺荣提议晚饭一起去那家烤肉店吃,一起去吗大家?”


“好啊!”金珉奎从歌词本里抬头,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正想说好久没去那家烤肉店了呢。”


“可以可以。”大家陆陆续续地回答,气氛也随之稍微松动了一些。


“那我们就一会儿店里见吧孩子们?”权顺荣在电话那头很高兴地回复着,得到了孩子们“一会儿见”的答复后,电话才被挂断。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大家感受到气氛缓和了不少,才又陆陆续续地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聊的话题五花八门天南海北的啥都有。从家里年夜饭吃的什么,到家庭聚会上被叫“叔叔”,再到家里爸妈的荒唐举动,以及休假被偶遇的各种事,都竹筒倒豆子似的洒了一地。


只有李知勋坐在电脑桌前,默默地继续工作。


突然,李知勋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偏过头,看见尹净汉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尹净汉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算是安抚李知勋,也像是给自己开口讲话蓄力:“很累的话晚上吃完饭要不要去散散步?”


“嗯……吃完饭再决定?”李知勋懂哥哥的好意,他喜欢和成员们待在一起,但又不善于直白地表达。于是在“好啊”要出口时,还是拐了个弯,变成了“吃完饭再决定”。


尹净汉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已经同意了,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末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过身继续跟其他孩子们说话去。


尹净汉刚走,崔胜澈就默默地挪到李知勋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他没和李知勋搭话,只是坐在李知勋身后看着手机安安静静地改歌词,然后时不时扭头和身后的孩子们接两句话聊聊天。


也不知道工作了多久,李知勋看向窗外时天已经黑了。他习惯性地推了一下桌子,本以为椅子会和平时一样向后滑行出去,但是这次却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反作用力让李知勋摔回椅子里,他扭头看了眼椅背。崔胜澈戴着帽子,脸藏在阴影里,手机的冷光照得他能被看见的下半张脸有些惨白。察觉到李知勋看过来的目光,他抬了抬眼,和李知勋对视上。


“饿了吗?”崔胜澈眨眨眼,开口问。


“嗯,有点饿了。”李知勋揉了揉肚子,然后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最后给文件们收了个尾,“去吃饭吧?”


崔胜澈点点头,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站起来:“呀孩子们,吃饭去吧走走走!”


“好——”


“和我一辆?”崔胜澈偏偏头问李知勋,“我开车来的。”


李知勋刚要点头,就听见他二哥接话。


“你不是要喝酒吗?”尹净汉站在一旁,看向崔胜澈,“你一会儿喝酒了怎么开车回去?”


“我不喝呗。”崔胜澈压了压帽檐,嘟着嘴想了两秒,回答。


“算了吧,”尹净汉看了他一眼表示不信,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知勋,“回来我开,我不喝。我和你俩一辆走。”


“也行。”崔胜澈答应着,然后搂过李知勋的肩膀,感叹似的拖长了尾音道,“走吧——woozi xi———”


李知勋被他拥着往外走,临出门时看到了已经要被文俊辉夫胜宽和李硕珉拼完了的那副纯白色拼图。


拼图的中心,还剩一小块空处没拼上,看起来空落落的。


李知勋有些失神,旁边的崔胜澈回着手机消息,注意到他的目光,问了句怎么了。


却又只得到一句:“没什么。”


答着,李知勋最后看了眼那副纯白色拼图,带上工作室大门锁好,转过身时像是如释重负似地叹了口气。


“走吧。”


【2】

从烤肉店出来已经不早了,看着手机上明晃晃的2:47,李知勋哈了口气。


早春的首尔温度一般都不高,这几天难得升温,穿着卫衣倒也不算很冷。只是哈出来的气依旧能够形成缥缥缈缈,但不算明显的雾气。李知勋揣着兜,目光飘向不远处的路灯,丁达尔效应让他能够把灯光下的飞虫的飞行轨迹看得很清楚。


“走吧?”随着身后吱呀的开门声,崔胜澈结了帐走了出来,刚出来就刮来的冷风让他下意识跺了跺脚,“从那边弯几脚就是汉江了。”


“要去汉江吗?”尹净汉跟在他身后从店里出来,手里拿着老板送的一支胡萝卜玩偶,说是粉丝要老板代为转交的礼物。


李知勋手揣在卫衣的兜里,他扭着上半身看向身边的哥哥们,放下的刘海被风吹动,他乖乖答:“都可以。”


“那就走吧~”崔胜澈发出老大爷似的声音,然后率先迈出步子走了出去。尹净汉搂过李知勋的肩膀,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头道:“走吧。”


先是边走边聊了些别的,然后沉默半分钟后,哥哥们终于开始了正题。


“所以是压力很大吗?”


尹净汉轻轻问。


李知勋思索了片刻,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现在想想当时的情绪来得确实是出乎意料的突然。


没听到回答,崔胜澈也没指望他承认压力很大,于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崔胜澈扭头看了李知勋一眼,补充,“不是说这次休假。因为我记得我回家的时候还在火车上给你发过消息问过你,你那会儿都还在工作室工作。”


“……不记得了。”李知勋沉默一下,老实回答。


听到回答,尹净汉叹了口气。


“精神总是这么紧绷着的话,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啊……”尹净汉听起来很发愁。


“对啊……而且,”崔胜澈被冷风吹得有些说不出话,他顿了顿接着说,“你当时应该想到的不止有拼图吧?”


李知勋低头,看着脚边哥哥被路灯斜着送来的阴影,思绪又被拉回下午的场景。


拼图是朋友送的,他在工作室待着一向不干别的活动,所以也就一直没什么时间拼,甚至是连拆封都没拆开。今天下午文俊辉吃完午饭就来了,他忙着工作,没招呼文俊俊。文俊辉自己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找事情干,在角落的架子上发现了这盒拼图,于是在问过他之后就拆开来拼了。


拼图碎片又多又小,加上又是没有任何图案的纯白色拼图,很容易拼着拼着就找不着要用的碎片了,所以文俊辉的进度很慢。直到后来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来了,胜宽和硕珉就加入了Jun的拼图游戏。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各负责一个部分,但也正就是在三个人刚分完自己要用的拼图碎片时,他们发现地上多了一块碎片。


那会儿李知勋正对着电脑发愣,他有个地方没想到好方法修改,大脑突然卡壳的时候,听见了背后细小的争论声,于是转身去看。他看着地板上,唯独多出来的那一小块拼图,不知怎么的就想,如果那片碎片本身就是多余的呢?


宇宙工场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李知勋喜欢在昏暗一些的环境里创作,但偏偏那块纯白色的拼图碎片却在那个环境下白得刺眼。


“嗯,想到了很多。”李知勋点点头,回答。


“想到我们了?”崔胜澈笑了一下,他明白他这个弟弟有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感性。


李知勋思索了一下,倒是平静地说:“应该是想到我自己了吧……就是突然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多比我更优秀的制作人,这个空缺其实谁都可以补上。”


“就像那块多出来的拼图碎片一样,今天的我是seventeen的一员,但如果我当年恰好就变成了多出来的那一块呢……”


“如果没有我这多出来的一块,其实怎么样也都会有seventeen这个团体……又或者说,seventeen这个团体如果正好不缺我这一块呢……”李知勋自顾自地说,他看着不远处街边的小水洼,“我们又这么坚定地续了七年,但怎么证明我们本来就是最理想化的seventeen?怎么证明我们本来就是这个团体的一员,而不是有人在或不在都不影响?再说了,我们怎么证明哪怕是把我们打散了,我们也还能重新一人不落地,完好无损地把seventeen拼起来呢……”


话音刚落,三人陷入了沉默。


三个人站在路边,没有人接话,一时之间谁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对啊,怎么证明我就一定是seventeen中的一员呢?又怎么证明我们散开后还能重新聚合起来再次成为“seventeen”呢?


又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呢?命中注定要以“seventeen”出道?命中注定要做“seventeen”的队长?命中注定要成为“seventeen”的核心担起制作人的重担?命中注定要成为“seventeen”里能够听孩子们倾诉的第二大的哥哥?命中注定哪怕散开后也还能重聚,还能以“seventeen”重回闪耀的、熟悉的,美好的舞台?


崔胜澈摩挲着小拇指上的尾戒,seventeen的每一个孩子左手小拇指的第三指节,都因为这枚戒指的长期存在而格外的瘦小一些。


这是他们共同的特征。


哪怕出门在外,裹得再怎么严实,只要伸出手,大家就都心领神会:“啊——原来是seventeen的孩子们呐。”


这是命中注定的吗?好像也不是。


尹净汉晃了晃手里的胡萝卜玩偶,他记得练习生时期,他入社时间并不算早。虽然他咬牙坚持到了最后,但离开的孩子们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在某天的课上突然缺席然后由老师通知,那个孩子退出了。


只有他们十三个,撑到了出道。


命中注定?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


李知勋知道他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缓和气氛,只好沉默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3】

谈话无结而终,最后尹净汉履行承诺,载着两人开车往宿舍驶去。


“哥,我……”


“阿尼,”尹净汉打断,因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所以刚开口时嗓子有些紧,他咳了一声调整一下,却依旧目视着前方,“今天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我问过经纪人哥了,你明天没有行程,今晚先好好睡一觉,下午我送你过来工作。”


崔胜澈坐在李知勋旁边,左手搭在后脑上,很惬意的样子。他笑着看向一旁李知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他也挺专断的对吧?”


李知勋笑了起来。


尹净汉瞥了眼后视镜,警告着说:“你又说我什么呢?”


“没有,”崔胜澈捂着嘴笑出声,“夸你这个哥哥心细呢。”


尹净汉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没再接话。


车子平稳地停到宿舍楼下,一路上三个人也没再怎么开启新的话题,李知勋到了楼层,和哥哥们说着明天见,然后消失在拐角。


尹净汉看着李知勋的背影,犯愁地叹了口气:“哎一古……”


“怎么了?”崔胜澈倚着电梯墙壁,闻声偏头看他。


“知勋要是一直这么忙下去的话,我怕他身体吃不消……”尹净汉说着又叹了口气,“虽然他也有坚持锻炼,但是这样的话神经上肯定多多少少受不住的……”


崔胜澈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搂过他的肩头,带着人走出电梯:“没事的,先让他自己消化一下吧。总有办法开导他一下,或许和成员们多交流交流能好点呢?”


门嘎吱地被打开,两个人挤在玄关处换鞋。


“倒是你,”崔胜澈趿着拖鞋,又伸手捏了捏尹净汉的后脖颈子,“最近又消化得不太好吧?不舒服的话要我陪你去看看么?”


尹净汉低头嘟囔着:“我又不是不会自己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拉着你去,你会自己主动去吗?”崔胜澈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的样子。


尹净汉摆摆手,边说边往卧室走:“哎一古……知道了~”


崔胜澈看着客厅里的时钟,指针咔哒一声。


4:00。


他看了看阳台外昏暗的天色,咽下最后一口水,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咔哒。


【4】

“哦?知勋醒了?”李知勋刚起床就看见尹净汉已经坐在了中岛边,嘴里还嚼着吃的,“洗漱一下吧,俊做的咖喱饭很好吃呢?”


李知勋“嗯”了一声,对于哥哥这种串门行为早已不稀奇,于是顶着一头乱毛晃晃悠悠地晃进卫生间。


“你们昨天几点回的?”文俊辉看李知勋快洗漱完了,起身帮李知勋盛饭,他㨤了勺饭,看了眼尹净汉,问道。


尹净汉拌着饭,思索一下:“嗯……大概四点?江边上风好大,太冷了所以没待很久就回来了。”


“哇……那还挺快的?”文俊辉边盛饭边感叹。


“嗯,很快就回来了。”


“成员们呢?”李知勋洗漱完,从卫生间晃出来,站在灶台边看文俊辉给自己盛饭。


“他们有的去玩了,有的去练习室了来着。”文俊辉浇了两大勺咖喱盖到饭上,说,“好像还有几个去宇宙工场了。”


“谢谢~”李知勋接过文俊辉递来的碗,乖乖道谢着坐下,“去工作室了?”


“嗯。”文俊辉点头,也坐回来解决掉自己剩下的几口饭,“说是有什么东西要讨论一下,所以就去了。他们倒也难得起挺早。”


“我们也难得凑一桌吃饭。”尹净汉突然说。


三个人对视一眼,仰着头笑开了。


文俊辉煮饭很有一手。


李知勋埋头吃着饭,想着。


很久没和成员们挤在宿舍里吃饭了好像……


李知勋塞了口饭,边嚼边打量起目光所能及的区域。


“那个东西什么时候摆到那里的?”


尹净汉和文俊辉闻声看去,李知勋说的是客厅茶几上的一个木质小摆件。


“那个好像是珉咕休假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做的,觉得很可爱就摆在那里了。”尹净汉说,“他说他尽力还原蹦蹦了,但因为要赶时间所以没能再细化一下有点可惜来着。”


李知勋看着桌上的小玩偶,觉得很可爱所以笑了起来:“没细化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是吧?我也觉得。”尹净汉撑着脑袋看着不远处桌上的玩偶,“毕竟珉咕确实挺心灵手巧的。”


“嗯,马甲。”李知勋哐哐扒了饭,抽了张纸巾擦嘴。


“哇,都吃完了呢?”文俊辉看了眼空空的碗,感叹。


“做得很好吃,”李知勋说着做出了吃日料时表示感谢大厨的手势,“感谢您。”


文俊辉笑着收拾碗筷:“我还特意把饭压实了一点呢,居然都吃完了……看来心情不错呢?”


“哪有,是大厨做得好吃。”李知勋笑起来,打趣着边说边往房间里走。


“哦?要准备收拾收拾去工作了吗?”尹净汉从手机里抬头,扭头问李知勋。


“嗯~”李知勋拧开门把手,侧身看向尹净汉,“要辛苦您跑一趟把我送去啦~”


尹净汉立刻接过话头:“哎一古呀…为pd nim服务是在下的荣幸~”


打趣间,李知勋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走吧~”尹净汉搭过他的肩膀,转身向厨房里打招呼,“俊呐?那我们走啦?”


“哦~走好~”


“居然不是说再见吗你小子kkkkkkkkkk……”


文俊辉很酷地用双指并拢做了个salute的手势回应尹净汉,尹净汉笑着关上门带着李知勋出发。


“睡得好吗昨晚?”


李知勋坐在副驾,乖乖回答:“嗯,睡得很沉来着。”


“是吗kkkkkk”


“刚刚起床差点都没听见闹钟响了,”李知勋捋着头发,自己都有些吃惊,“上次睡这么沉还是in the soop的时候来着……”


尹净汉笑着接言,然后问道:“要买点喝的吗?”说话间已经在一家咖啡厅前停好,他边解安全带边侧身看向李知勋。


“哦,都可以。”李知勋看着哥哥停好车,准备解开安全带一起去来着,却被尹净汉告知不用下车。


“我马上就回来~”这么说着,尹净汉下车跑进咖啡厅。


李知勋坐在车里,看着哥哥跑开的背影,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偶像运动会上,他哥跑步的背影,也是现在这样,没有变过。


好像只有那个数字增长了。


大概五分钟左右,尹净汉拎着两个袋子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杯喝的。


李知勋接过袋子,发现是一袋子的美式和一袋子的面包。


尹净汉说把东西放到脚边就行,那是给孩子们带的面包,然后把手里的一杯塞给他:“这是你的。”


李知勋尝了一口,立刻看向尹净汉。


“是热的草莓牛奶~”尹净汉似乎早就知道李知勋会看向他,所以对视之后笑着举了举自己的杯子说,“天气还没有完全暖起来,所以给你买的热的。我的也是热草莓牛奶哦~酱酱~”


李知勋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但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上捧着杯子小口抿着。


尹净汉瞥了眼李知勋,看了看他白得过分的脸颊随着动作鼓起又恢复原样,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


【5】

“你们干嘛呢?”


刚进工作室就看见几个孩子坐在地上挤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李知勋的声音都急忙说:“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李知勋觉得奇怪,趁着孩子们手忙脚乱的时间数了遍脑袋,发现只有两个人不在。


尹净汉觉得有趣,也没说话,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准备看戏。


金珉奎从人堆里退出来,掏出手机塞给一旁的权顺荣,让他帮忙录像。


徐明浩抱着一个画框走过来。


画框里是那副文俊辉没完成的拼图。


李知勋看到,那副纯白的拼图被拼好了,整幅拼图的正中央,被他们挑出了一部分涂上了颜色,是一个爱心。


拼成这个爱心的每一块拼图上,都留有成员们的签名,签名环绕着一个单词:carat。


只是这个爱心缺了一小块。


李知勋脑子突然空白了。


“woozi哥,”徐明浩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他看着李知勋,一边的金珉奎递过来一只笔,“还缺你的名字。”


李知勋看着金珉奎递过来的那一小块拼图和那支笔,突然觉得昨天下午自己没由来的提问很荒诞。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很多次泪水都留给了只有他一个人时的宇宙工厂,但这一次,泪水看来是留给被填满了爱的宇宙工厂。


李知勋突然觉得委屈,鼻子一酸之间眼泪也有些要夺眶而出的架势。


李灿见状在一旁眼色很快地道:“门怎么没关?给我们woozi哥都吹出眼泪了啊!”


李知勋又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瘪了嘴。李硕珉站在一旁率先伸手环住他,李知勋抬手要把脸挡住不让大家看。


成员们起着哄,说着真是少见,却一个个都有些不动声色地要落泪,大家突然都抱成了一团,像企鹅取暖一样,一层裹着一层。


李知勋把眼泪憋回去,嘟嘟囔囔地埋怨:“哎一古…要挤死了……怎么还搞这么煽情的一套……”


嘴上埋怨,但手上却很老实地,工工整整地在小小的拼图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拼图被放进缺口的时候,李知勋没有由来地感觉到了幸福,像妈妈的手抚过自己的脊背一样,心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消散了。


“呀!!!谁关的门!快开开!”崔胜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跟着文俊辉的叫声。


“要冷死了啊!!!!!!!”


门打开的瞬间,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冷风挤了进来。


“快快快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李知勋还没看明白是什么操作,崔胜澈端着蛋糕走过来了。


“莫呀………”


“这是纪念蛋糕,”崔胜澈笑,“去年一年我们知勋辛苦了,大家也都辛苦了!然后,新的一年嘛,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一起努力。我们的main pd nim,真的辛苦了,新的一年新的挑战。不过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和我们交流。我们也希望能够助一份力……好~我们seventeen,新的一年!”


“怀挺!”


“怀挺!!!”


听着大家的打气声,李知勋想起了自己还没写完的歌词。


“如果兜兜转转还是要分别”


“我们是否可以笑着跑下去”


“直到分别的那一刻到来”


“如果可以重来 我还想遇见你”


“至于分别 就变成另外的故事”


“我们只要并肩走下去就好了”


李知勋被拍了拍肩膀,洪知秀站在他身后,示意他可以许愿吹蜡烛了。昏暗的灯光里,李知勋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烛光在他们的眼睛里跳跃,亮晶晶的。


“我是为大家而活的,”他低声说,然后沉默,在心里接言,“所以我的愿望是可以一直走下去。不管结局如何。”


“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6】

后来那副拼图被挂在了宇宙工厂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每一位第一次来到宇宙工厂的朋友都会在这副拼图前驻留很久。


“这是你们一起画的吗?”


“是,但也不算是。”李知勋从工作间隙中抬头应答,看着那副拼图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是成员们画好,我负责完成了最后一笔。”


“画得很漂亮。”


“是啊,很漂亮吧?”


“很少见呢,”朋友看着那副拼图评价道,“在纯白拼图上二次创作……这个想法真的很棒很少见,画得也很漂亮。”


“像是你们聚集在一起,这张白纸才完整;有了你们才有了在这张白纸上二次创作的可能性,才有了这颗漂亮的爱心的意思一样……”


“你们所有人环绕着carat,组成了一颗完整的爱心。缺少了任何一块都不完整……这个寓意真很美好很漂亮……你们私下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是的,有点太黏黏糊糊的了。”


李知勋看了眼那副爱心,笑了一下。


现在想来,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顺其自然。大家顺其自然地聚集在那间小绿屋,顺其自然地留到了最后,顺其自然地走到今天,再顺其自然地一起奔向明天。


小拇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环境下偶尔闪过一抹亮光,就像不知道结局的未来一样,但就算是不知道这条路最后通向哪里,似乎只要大家牵着手并肩走下去,哪怕是最坏的结局,李知勋觉得自己也有重新在废纸上书写新的结局的勇气。


毕竟就像这副拼图一样,从一地碎片,到一面纯白,再到画上爱心。


只要我们在一起,结局如何,都不重要了。


入幕戏

【SVT九周年】某天灭亡走进我家门(下)

九周年贺文,无CP亲情向

题目与电视剧无关,仅为发散,提前致歉

结局HE,请放心阅读

如有不适请左上角退出

OOC预警

勿上升

5w+


“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魔法。”  


  

  

  

  

  

  [六]


  


  零点一到,96line的四个成员如同昏睡那般准时倒了下去。


  


  金珉奎一边按照崔胜澈的要求把哥哥们绑起来,一边垮着脸和李硕珉徐明浩交换眼神。


  


  他无法预料96的哥哥们会怎么做,看来看去,担起整个队伍的责任居然有一天也会落在97line身上。


  


  就连之前讨论军白期时重点也是放...

九周年贺文,无CP亲情向

题目与电视剧无关,仅为发散,提前致歉

结局HE,请放心阅读

如有不适请左上角退出

OOC预警

勿上升

5w+


“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魔法。”  


  

  

  

  

  

  [六]


  


  零点一到,96line的四个成员如同昏睡那般准时倒了下去。


  


  金珉奎一边按照崔胜澈的要求把哥哥们绑起来,一边垮着脸和李硕珉徐明浩交换眼神。


  


  他无法预料96的哥哥们会怎么做,看来看去,担起整个队伍的责任居然有一天也会落在97line身上。


  


  就连之前讨论军白期时重点也是放在不会走的外国哥哥们和9596的责任交接上,金珉奎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身边徐明浩给文俊辉打死结的手明显地颤抖,金珉奎握住他的手腕:“明浩呀,别害怕。”


  


  徐明浩抬头望向他,俊美的青年对他笑出俏皮的虎牙,好像炫目的阳光,白炽灯为他涂抹上光晕,一瞬间让人看得着迷。


  


  他喜欢金珉奎身上的自信,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四天前,死亡倒计时出现在眼前时,金珉奎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早早死去,于是他移动视野把左上角的倒计时翻来覆去看了一轮,处理方式是不去管它。


  


  太过无厘头的东西,金珉奎连半个字也不屑于看。SEVENTEEN会一起走很久很久,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一点,他也有这个资本相信这一点。



  

  有什么不去相信的理由吗,他的优秀并非自夸,而是客观存在的真实。上帝给了他卓越的天赋,给了他华丽的外表和聪慧的头脑,他也给了自己丰富的灵魂。


  


  遇到困难就积极寻求解决办法,金珉奎一直是那个最乐观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只要去做就没什么做不到,他们十三个只要在一起就没有无法解决的困难。


  


  尹净汉和洪知秀那样做的理由他并不清楚,可是他能看出他们并不是因为害怕和懦弱,他们每一次行动都印着两个字:



  

  牺牲。


  


  


  正因为如此,他连最初的疑惑和不安都消失了,心里逐渐点燃的是愤怒的火焰。


  


  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牺牲成员才能做的,他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SEVENTEEN从来都是共进退。


  


  即使那是所谓的死神,也不能这样对待他重要的哥哥们。


  


  


  “我不做错事,也不做后悔的事,明浩呀,”金珉奎伸出小指,和徐明浩拉钩,“我们SEVENTEEN不会抛弃成员,不会后退,不会屈服,我们还有精彩的故事在未来。”


  


  “就算是挑战死神,我们也一起生,一起死。反正在我看来,错的是祂不是我们,即使是神也不能把人当成它的玩具。”


  



  


  


  

  梦境是一片淹没意识的深海,文俊辉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他睁眼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残存着震惊的眸子就与崔胜澈眼底的悲伤撞在一起。


  


  文俊辉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锋利的轮廓偏偏盛了一湖柔软潋滟的秋水,他通常羞于讲深沉的感情,因为他的全部真心都可以从眼睛里被读出。


  


  在文俊辉第一次出现在异国的车站,还不会说韩语的时候,崔胜澈就是这样和他交流的。



  

  一晃好多年,久到文俊辉的头发变长又剪短,面容青涩到成熟,不变的是他的眼睛。


  


  “胜澈哥……”文俊辉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用祈求的目光看他,“我也可以。”


  


  久到他们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久到文俊辉愿意为了他们去死。


  


  不可以,俊尼,我还想看着你回中国,再像候鸟一样回我们身边。



  

  “胜澈,要不我去吧。”全圆佑没有叫哥,平静地望向他,“我觉得我挺适合的,话不多也没有综艺感,而且我去了那边还有人照顾。”


  


  “呀一西,不许说自己不好。”


  


  后脑勺被人撞了一下,全圆佑吃痛回头,发现被绑着坐在他们背后的尹净汉咬牙切齿给他来了一记头槌,“小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要是这么早去的话,我还怕妈妈每晚过来让我做噩梦呢,都说了这种事让哥哥来。”


  


  “死神可不管年龄,净汉,”全圆佑这个时候可不管韩国鲜明的长幼次序,“现在讨论的是谁更合适,你还不能走。”


  


  


  “我觉得是我更好。”李知勋咬着嘴唇加入他们的争论,虽然他知道根本不会有人赞同自己。



  

  “李知勋pass,”洪知秀扫了一眼就果断将他踢出战局,“不可以凭着感性胡乱参与,轮完整个SEVENTEEN都轮不到你。”


  


  “洪知秀!”李知勋气得叫他的大名,“难道你就在用理性分析吗,你们有哪一个现在还在理性思考吗!”


  


  “我的理由就是我不能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死!”



  


  

  “我有理性,”全圆佑瞟他一眼,冷声道,“我的分析是最正确的,首先李知勋pass。”


  


  


  他们争吵得越来越激烈,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文俊辉急得想往外跑,被徐明浩和夫胜宽拦腰抱着。


  


  “文俊辉你不许走!”徐明浩死死抵住他,“你要是死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俊哥……”最爱他的橘子弟弟咬紧牙把眼泪憋回去,“哥不带我回深圳了吗……”


  


  “就是因为想要你们活着,”文俊辉一直忍着的眼泪这时才夺眶而出,“就是因为舍不得你们死!”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才不信!”金珉奎拖住了一旁的全圆佑,大声反驳他,“这什么狗屁规矩,那个死神,明天我就要先骂祂一顿!”



  

  “珉奎,算哥求你……”全圆佑力气不比他大,挣脱不开就只能小声哀求他,“不能再拖了,在拖下去我们都会死……”


  


  “还不如一起去死!”金珉奎听了他的话气得扬声道,“我才不要用哥的命换我的命。”



  

  李知勋被崔翰率牢牢压在床上起不来,最常和他一起作曲的弟弟将头埋在颈窝不说话,任凭他挣扎。


  


  李硕珉本想去帮李灿守着尹净汉和洪知秀,没想到95的魔法师哥哥先互相阻拦起来,李灿一个人罕见地拖住了俩。


  


  他环绕房间一圈,这才发现权顺荣很久没有说过话,还安安静静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李硕珉快步走向他。见他走来,权顺荣仰起头乖巧地看着他:“兼米,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来看看哥。”李硕珉勉强挤出一个笑。权顺荣看起来没有异常,但他就是觉得不安。


  


  权顺荣才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安静,“硕顺”可是最合拍的组合。


  


  “哥是累了吗?”李硕珉关切地问。


  


  “有点吧……一下子收到的信息太有冲击力了……”权顺荣很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他身后,


  


  “呀,圆佑!”


  


  见李硕珉的的头向后偏转,权顺荣猛地掏出掌心藏着的小刀,将割得只剩最后一缕的丝带斩断,利落地向颈窝扎去,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李硕珉回身抓住他手腕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掐住了他的骨头。


  


  温柔心软的弟弟完全冷下了脸,紧紧禁锢着他的手像钢铁筑成的镣铐,沉下了凌厉的眉眼。



  

  刀尖距离他柔软的动脉只有一寸,李硕珉使劲捏住他的腕骨,权顺荣的右手卸了力,小刀啪嗒一下掉落,被李硕珉收走了。


  


  两人间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顷刻间落针可闻。


  


  


  “顺荣哥,”李硕珉抓着他的手臂阻止他抢夺那把水果刀。


  


  他没有大吵大闹,声音轻轻的,“……我刚才,真的很害怕。”



  

  李硕珉是个过于善良柔软的孩子,平时表现出来的生气和争吵是因为知道大家在乎他。


  


  脾气好的人一旦冷脸才是真的可怕,权顺荣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被李硕珉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想去抢夺的手收回来了。


  


  “硕珉啊……”权顺荣心虚地笑,想说点什么。


  


  


  可下一秒,李硕珉的动作让所有人震惊。


  


  他纤细的手指拎起那柄小刀,挽了个圈,反手握住刀贴在自己脖子上。


  


  


  “李硕珉你放下!”金珉奎立刻想扑过去,他刚有动作,李硕珉的刀尖就毫不犹豫地往里压。


  


  刃口划破了表层皮肤,暗红的鲜血瞬间从伤口溢出,化作晶莹的血滴,缓慢地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画出蜿蜒的血痕。


  


  “别过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所有人,警告说。


  


  再没人敢有所动作。


  


  “哥,为什么你们都在想着去死,却又同时阻拦着其他人呢?”寂静的房间里,李硕珉的声音缓缓响起。



  

  最好的歌者有最醉人的嗓音,他的歌如同塞壬的吟唱,平静的诉说也似是泣血的哀歌。



  

  “只需要死掉一个人,既然你们都可以,那我是不是也能做到?”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埋进了土里,石块压在心口无法呼吸。


  


  很难去描述他现在在想什么,李硕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人。


  


  既敏感又胡思乱想,却从这样脆弱的灵魂里挤出磅礴的爱意洒向世界。因为爱和恨都激烈,所以一会儿像个快乐的愚者四处散发友善,一会儿又在南墙上将自己决绝地撞碎。



  

  他习惯性将满腔爱意泼洒出去,想换来别人的爱,但通常没人比他的爱更纯粹美丽,于是他的灵魂干瘪枯死,却又能凭一点坚硬的内核春草般复生,然后继续像火那般热烈的活。


  


  SEVENTEEN对李硕珉来说,是爱意能得到回报的地方,所有他怀着期待交付出去的心,都被细致地照料浇灌,送他一朵花回来。


  


  他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生命,对看重的东西又固执得眼里容不得沙子。SEVENTEEN减去一个人就是碎掉的美梦,如果不能阻止,他宁愿像蝴蝶和美梦一起破碎。


  


  


  “不是这样的硕珉,你先把刀放下……”权顺荣不停地摇头,试探性伸出手,“你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需要理由。”


  

  “那些不重要,我不在乎哥哥们隐瞒了些什么了。我讨厌你们权衡后的结果,既然哥哥要走的话,就让我陪你吧。”



  

  权顺荣伸出的手换来他后退一步。在李硕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权顺荣身上时,金珉奎趁机一步跨上前去,抱住他的同时用手去挡锋利的刀刃。



  

  “明浩!”


  


  金珉奎大喊一声。小型犬掰不过大型犬,李硕珉手中的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被徐明浩敏捷地冲过来拿走了。


  


  “明浩,把刀给我!”


  


  李硕珉身体前倾,想要去够徐明浩,金珉奎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抓住了他两只手腕,把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没了金珉奎阻拦,全圆佑看准时机堵在徐明浩的必经之路上,喘着气不由分说地讲:“明浩呀,刀给我。”


  


  “不行!”文俊辉立刻在夫胜宽怀里挣扎起来,“明浩,丢给我!”


  


  “我不给,”徐明浩将刀死死藏在身后,“一个也别想!”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顿时乱成一团。


  


  


  


  


  “……都别说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细碎如呜咽,混在一片狼藉中,没有人听到。


  


  


  “拜托……都别再说了……”


  


  


  有耳朵灵的孩子听见了他的声音,惊愕地回头,看见崔胜澈捂住了脑袋,痛苦地喘息。


  


  


  “真的,停下吧……求你们……”


  


  


  “我说,都闭嘴!!!”


  


  


  他大吼一声,终于承受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踉跄两步跪倒在地上,寒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是世界末日吗?


  


  世界没有毁灭,可是我的世界崩塌了。


  


  


  


  崔胜澈的泪水为一切点上了暂停键。


  


  刚才吼得太用力,喉咙口泛着腥甜,他的声音宛若呢喃:


  


  “你们在说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到底要多痛才会觉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被排除在外根本就不是恩赐,而是诅咒,最恶毒的诅咒。成员们自我牺牲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心的凌迟,一刀刀把柔软温热的心撕扯得鲜血淋漓。


  


  “你们每个人好像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可以带领十二个人的SEVENTEEN若无其事地走下去……”


  


  “为什么这样想,我不会痛吗……”


  


  明明是五月他却觉得冷,寒意像可怖的隆冬侵入骨髓,掀起灵魂一阵阵的抽痛。


  


  崔胜澈跪在那里像跪在大雪里,铺天盖地的冰雪砸在他身上,泪水像透明的鲜血。


  


  崔胜澈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崩溃成这样,痛的下一秒就要死去。


  


  这份羁绊超过他的想象太多,多到他无法用任何理性去思索它为何会出现,它是上苍写下的命书,无法强求,无法复刻。



  

  现在它将要离去,崔胜澈也找不到方法把它留下来。


  


  到头来,他付出全部青春和心血守护的,也要如黄沙般被风吹散了,他什么都没有,手中空空如也。


  


  “不论你们怎么说,我把话放在这儿,”他沙哑着重新开口,“不要想你死了没关系,其他人会好好活着这种自我安慰的话。”


  


  


  “只要有人离开,我就去陪他,世界上不会再有SEVENTEEN。”


  


  


  “在我心里,丢下家人苟活,不如我们一起去死。”


  


  


  崔胜澈吸了吸鼻子,笑出声来,笑得浑身发抖。


  


  反正他本来就是幼稚的小孩子,就让他不讲道理一次吧。


  


  


  他正笑得咳喘,笑得眼泪流了满脸,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托住了他的脸,开始轻柔地为他擦拭泪水。


  


  崔胜澈抬起头,空洞的眼眸里印出了李灿的脸。


  


  最小的弟弟仿佛看不见他满身的疮痍,春风似的降落他身边,声音轻快温暖:


  


  “哥,我愿意哦。”



  

  李灿笑得可爱,自顾自钻进哥哥怀里拥抱他。


  


  


  忙内有时候要学会装傻,他想起曾经一位前辈对他说的话,年纪小的孩子有独特的、只有他们能做的事,就是保持队伍中向上的气氛。



  

  很多时候心态也影响着事情的成败,同样是忙内担当的前辈语重心长地讲。


  


  忙内可以是受宠的孩子,但不能真的是无知的小孩子,让哥哥们误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事情就会没那么糟。


  


  


  李灿最开始并不习惯于依赖哥哥们,毕竟他是家里的长男,骨子里没有小孩子无理取闹撒娇讨好的一部分。虽然也是备受宠爱的孩子,但一直恪守着内心的那根线,得到的爱大部分是哥哥们给予的,很少有他恃宠讨要的。


  


  所以当初发现视野里的倒计时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告诉哥哥们吗?


  


  左上角的倒计时十分清晰,写着【您的生命还剩下:123:59:59】



  

  他还有时间,可他胸口代表崔胜澈剩余生命的计时器已经跳动到了99:59:59.


  


  SEVENTEEN队内最大的哥哥是家里的幼子,最小的弟弟却是家中懂事的长男,粉丝们经常笑着谈起这一点。


  


  错位般的秩序也让他最初看崔胜澈的目光里总带着好奇:


  


  队长哥哥是他命运行走中道路翻转的个体,崔胜澈会怎么做呢?


  


  于是他看着原本被娇养得小公主一样的哥哥炼出一身坚不可摧的钢筋铁骨,渐渐看不见那颗柔软的心脏。


  


  在崔胜澈跨过荆棘的路上他急得团团转,但就是撬不开哥哥喊疼的嘴。


  


  是啊,哥哥总是什么话也不说,李灿明白的,所以当他说出口时,又怎么忍心不去回应呢?


  


  


  崔胜澈此时正因为意料之外的回应蒙着泪迷茫看他,李灿的心软成一团棉花糖。


  


  我不怕不怕,他给自己打气,笑得再明媚一点,最好能从哥哥灰败的眼睛里映出璀璨的光。


  


  “SEVENTEEN的路是我们一起闯出来的,没有哪一次丢下成员会更好解,倒多的是同生同死的难关,十三位少任何一位都做不到。”


  


  “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哥哥,”李灿搂着崔胜澈的脖颈说,“少了谁我都会坚持不下来。”


  


  “十三个人聚在一起我们SEVENTEEN才是钻石,如果是和大家一起的话,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怕。”


  


  


  “有时候倒真会说些成熟的话啊,我们忙内……”夫胜宽嘟囔着,挂着泪的脸庞一下子笑了出来,顺便轻轻地给了文俊辉一拳,“俊尼哥听到没有。”


  


  “很好啊,灿尼说的很好。”崔翰率趴在李知勋身上咧嘴笑,冲李灿挑了挑眉。


  


  


  徐明浩一眼就看出来忙内line早就背着哥哥们商量好了些东西,心里泛起一股孩子长大了的老父亲般的感慨,随即将这份感慨一起递给面前的全圆佑:“哥看到没,这次孩子们更了不起呢。”


  


  


  “呼,这样也挺好的,这才是我们SEVENTEEN嘛。”权顺荣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十点十分的幸福笑容又回到了他脸上。


  


  一个人奔跑会很累,但一群人一起向前冲的话,即使是悬崖末日也无所畏惧。


  


  他悠闲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朝正被禁锢的引发骚乱的主人公努了努嘴。


  


  李硕珉本质还是柔软善良的性子,极端念头退去后心里面空空荡荡的,骤然被弟弟的爱入侵,此刻正眼圈红通通一副淋雨小狗的模样,湿漉漉地看着他。


  


  金珉奎动作就更粗暴些。他刚才被吓了一大跳,怀抱又用力收紧了一下,要李硕珉转头认真看他,眼神像装凶的小狗:“呀,下次不准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我可不觉得我们一定会死。”


  


  


  


  


  事情发展和崔胜澈预想的完全不同,李灿注意到他盛着茫然和不可思议的眼睛时,笑着揉了揉哥哥柔软的脸颊肉:“哎一古我们哥……完全可爱啊……”


  


  “……大家都同意吗?”他将内心的话问了出来。


  


  


  尹净汉和洪知秀还没有发话,两张漂亮得天仙似的脸上明晃晃挂着纠结和不认可。


  


  这场危机里从头到尾都被崔翰率完全压制、几乎没掀起水花的李知勋仰头看他们,“呀,哥哥们怎么不能试着相信我们一下呢,平时最喜欢跟我说的‘知勋啊最棒了’‘孩子们最棒了’,难道只是哥骗我们的吗?”


  


  他像只金毛小猫一样四仰八叉的被弟弟扑在床上,李知勋自觉这个姿势非常没有唱队队长的威严压不住两个哥,拧动肩膀提醒崔翰率自己还被他压着在:“呀,啵哝啊可以放开我了。”


  


  “哦sorry,”崔翰率举起双手从哥哥身上下来。哥哥健身的成果太棒,趴在上面软绵绵的特别舒服,他一时间忘了起来,“但知勋哥muscle超棒!”


  


  


  四次元的小插曲成功让洪知秀冷着的脸笑了一下,夫胜宽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漏洞,指着他大喊:“shua哥笑了吧!哥你看事情其实没严重到你想象的程度,试着相信我们一下嘛!”


  


  “这种事情算是豪赌了吧……”洪知秀冰冷的面具没稳住,看着成员们期待的眼睛他根本忍不住笑,“这一次可没有中途后悔的机会了啊。”


  


  “但是说起来,我能遇见你们,能成为SEVENTEEN的一员,本就是因为我当时赌上了一切。”


  


  他叹了口气,笑得很无奈:“上一次豪赌的结果还不赖……再跟一次也没什么。”


  


  “……我ALL IN.”


  


  


  尹净汉瞪了轻易叛变的好友一眼,收获了一个知错不改的小面包委屈脸,和无数攻略最终BOSS的紧张眼神。


  


  他从鼻腔里哼出不知是嘲讽还是意料之中的轻笑,越过人群去找崔胜澈凝望着他的眼睛,四目相接时好像从彼此的瞳孔中看见了一起走过的那些年。


  


  “陪你们再赌一把又怎样?”他终究还是松了口。


  


  “SEVENTEEN的路从来没有轻松过,少看不起人了,我可不会不行。”


  


  果然面对成员们时最心软了,根本狠不下心去拒绝。


  


  尹净汉凌厉的气场冰雪般融化了。看见天使微笑重新出现在他脸上,权顺荣扑棱了两下越过软弹的床去拥抱他:“哦莫太好了净汉哥,我就知道哥也舍不得我们!”


  


  尹净汉好笑地搂住一下子扑在他身上的小老虎,拍了拍手招呼所有人:“孩子们,既然决定要做的话就要做到最好,我们来一起加油吧!”



  

  乌泱泱一大群人欢呼着去往客厅,白炽灯下每个人的脸都是苍白失血的,交握着围成一个圈的手是柔软而冰凉的,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灿烂。


  


  “我们leader来说两句吧。”尹净汉被弟弟搂着肩笑得摇摇晃晃的,朝崔胜澈发射一个wink。


  


  于是崔胜澈也笑起来,看着十余年如一日注视着他的一双双充满信赖的眼睛,笑得温柔又满足。


  


  “还有什么能说的,我们SEVENTEEN不是一直以来都做得最好吗?”


  


  他的手带领着十三个人组成的圈,用力下压:“SAY THE NAME——”


  


  “SEVENTEEN!”



  


  


  


  


  

  [七]


  


  【您的生命还剩下:95:59:59】


  


  六点整,崔胜澈扫了一眼左上角的倒计时,他剩余的生命正式进入两位数倒数。


  


  他回头看了一眼成员们,吭哧吭哧埋头爬山的文俊辉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神。以为哥哥爬累了的小猫果断伸出手示意哥哥拉着自己一起爬,扯着他向山顶升起的红日走去。


  


  他们正向着清溪山山顶走去。初夏的山林已经生长得苍翠葱郁,根系吸饱了渐渐丰沛的雨水,新芽舒展成宽大厚实的叶片,吐露浓绿,青翠浅绿层层叠叠,鼻尖充盈着树木的香气。


  


  太阳的光为它铺陈满目朝霞的海,灿金的火球浮沉在海面上,朝阳跳动跃升,于是天光更加大亮,熔金凝焰的海浪翻涌沸腾。


  


  灿烂的霞光洒在林海上,清凉的风过时碧浪翻涌起伏。文俊辉越过树叶间星星点点的缝隙,望见蓬勃跃动的朝阳,灼灼如炬映在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


  


  “成功了,确实没人看得见我们。”文俊辉开心地晃了晃哥哥的手,摇动的发丝像小猫耳朵。


  


  每一天他们的身体都在向着死亡更进一步,而现在,崔胜澈温柔地注视着他和文俊辉牵着摇晃的手,穿过交叠半透明的手掌甚至可以清晰看见湿润的泥土。


  


  他们像两个小幽灵,崔胜澈站在山顶等待剩余十一个小幽灵吭哧吭哧爬到他身边,李硕珉还抱着今年生日时大家集资送的哈苏,固执地要带它一起到山顶。


  


  “比我想象中还要容易诶,只需要躲开摄像机就好了,而且我们又没在工作,路上基本看不到镜头。”


  


  “没想到有一天要用找机位的本事躲摄像机,人生还真是奇妙啊。”李灿左右看了看。


  


  赶着清晨看日出的人不算少,但没有一个人往他们这里看,这对出道快九年的艺人来说是颇为难得的事。



  

  “没人看得到我们实在是太好了,不然要被以为是大白天闹鬼了。”夫胜宽很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走吧,先去当时祈福的地方。”


  


  金珉奎一手抓着李硕珉调试相机的胳膊,防止他一个不注意摔倒,虽然不知道变成半透明的幽灵还会不会摔痛。



  


  

  昨晚开了半夜的作战会议,然而他们从头到尾都处于被动地位,得到的有效信息实在有限。



  

  有关死神的传说五花八门,人类对于死亡的想象衍生出了无穷的艺术作品,从中去找线索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十三个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建设性提议。


  


  于是他们干脆转换思维,世界上有八十亿人,抛去其他的不说,职业同样为偶像男团的人也有千千万,死神怎么偏偏就选中了SEVENTEEN施展诅咒,他们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总不会是他们恰好十三个人吧,洪知秀随口提了一句,毕竟现役的十三人男团似乎有且只有他们。


  


  别乱讲,崔胜澈眉心一跳,打了他一下。



  


  

  秉承着玄学方面的东西还是得玄学解决的基本思想,他们决定起个大早重新爬一遍清溪山。


  


  要么依靠玄学之力祛除诅咒,要么他们潜心祈祷一下,说不定死神会出现跟他们谈谈呢?



  

  李硕珉摆弄着他的宝贝相机,透过镜头,面容熟悉而可爱的人们三三两两聚集起来,对着他露出笑容,身影渐渐地和九年前裹着羽绒服稚嫩的少年们重合起来,只不过他们全是半透明的,如同褪色的回忆。


  


  呀,李硕珉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下,让思维别老是乱跑。


  


  我们才不会那样呢,他对自己小声念叨。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记录每一个相处的瞬间,他捧着小小的摄像机,透过镜头看见他最珍爱的人们,好像将他们捧在了手心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镜头是爱人的眼睛,因为爱他们,所以照片中的成员们都是美而鲜活的。




  

  

  李硕珉看得出神,而他镜头中的美丽人儿冲他招手,邀请他过去:



  

  “兼米!架好相机就过来哦~”


  


  “马上马上,就来了。”


  


  他定了时,哒哒哒地跑进镜头前蹲下,学着九年前的自己举起了剪刀手。



  


  

  机器的咔嚓声伴随着闪烁的白光在眼前亮起,本来应对闪光灯得心应手的偶像此刻却有流泪的冲动。他维持着灿烂的笑脸,在心里默默祈祷:


  


  死神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我希望能够和我身边的人,天天月月年年,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最好永远不分离,一直到世界末日,生命尽头。


  


  


  


  他们没有统一祈愿的内容,所有人赌一个答案不靠谱,还不如让他们自行发挥。



  

  李硕珉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意识脱离躯体升上了高空,依稀看见了绯红色的薄雾覆盖在他们半透明的身影上,染着淡淡的血迹和铁锈味。



  

  [很神奇]


  


  [他们很了不起]


  


  [会是伪装吗,再看看吧]



  

  是谁在说话?李硕珉皱起了眉头,然而下一秒他漂浮到高空的意识就被切断了,肩膀上传来轻轻的触碰,蹲在他身侧的徐明浩关心地问他:“硕珉啊,你怎么了?”


  


  当年初来乍到的亲故还一副小孩样,韩语不好拍照时也只认生地搂着中国哥哥的手臂;现在没得到他的回应,徐明浩直接上手顺着他脸颊耳朵摸了一通,担忧地眨巴眼,“有什么特殊情况吗,还是不舒服了?”


  


  李硕珉回过神来,感受到毫不掩饰的关心,心里爱意爆发搂着他蹭,快要被他搞得物理意义上炸毛的小黑猫无语极了。


  


  另一边的水泥猫猫推了推眼镜,忍着笑提溜自己双生弟弟的领子将人控制住。


  


  “道兼米有新发现吗?”


  


  李硕珉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歪头静静等着听哥哥们怎么说。



  

  “看来很有用嘛!”计划的提出者权顺荣精神一振,兴奋地拍了两下手,“说不定下个目的地也有惊喜哦!”



  


  


  

  然而他们在束草海边却没能收获想要的结果。



  

  “啊……还以为是特殊地点收集计划呢,结果不是啊……”


  


  “要真的这么简单才奇怪吧,”李知勋跟着权顺荣坐在沙滩上,“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随意试试,能成功皆大欢喜,不行的话……”



  

  “……也就不行吧。”


  


  李知勋曾说过无数次,他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SEVENTEEN的家人们,就算还本能地对死亡感到不安,但只要SEVENTEEN正朝着这个方向走,他就绝对不会后退。


  


  “我们知勋尼当然最勇敢、最可靠、最了不起了,我都知道。”权顺荣笑着去靠他的肩膀。



  

  变成半透明的小幽灵后,有一个好处就是即使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也不会粘的满身都是沙子,浅浪打过来时,理所当然也不会被沾湿裤腿。


  


  成员们三三两两坐在沙滩上,李灿走着走着,海水已经漫到了他的小腿,低头能看见透明的柔波随着大海的潮涨呼吸起伏,水流流过他站立的地方好似一并流经他的身体,清凉丰盈,没有被他惊起一点涟漪。


  


  深蓝的碧波连绵,大海上洒着细密的粼粼微光,如钻石般晶莹迷幻。


  


  束草的海和他从前见过的别无二致,曾经承载了他们美好誓言的大海仿佛时光里凝刻的碑。



  

  “dino呀,在想什么?”


  


  崔胜澈悄无声息地走近了他,自然地搭肩。



  

  李灿没想到崔胜澈会来找他,惊讶地转头盯着哥哥那张浓墨勾勒的明艳侧脸,心里还隐隐泛起惊喜和期待:“哥来找我?”


  


  崔胜澈从来不会找他谈严肃的事情,头上顶着十二个哥哥,崔胜澈要么去找同为大哥line的95亲故,要么去找三队长。


  


  “是呢,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想法。”崔胜澈少见地露出犹豫的神色,揉了揉鼻尖,“就是,dino会觉得不甘心吗,和我们一起这件事。”



  

  虽然崔胜澈讲得相当隐晦,但多年的默契下来,李灿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为最小、最年轻的孩子,现在要和哥哥们一起押上生命进行一场同生共死的豪赌,会不会觉得不甘。


  


  “啊哥~当然不会啦,我也成为成熟可靠的成年人很久了。”


  


  李灿朝他撒娇,但在对上崔胜澈似乎真的在替他不值的眼神时,李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认真地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时发现倒计时后,我其实想过要不要告诉哥哥们的。”



  

  最开始只是因为喜欢唱歌跳舞才进入公司的,他早早就在人生中立下了目标,对未来最高的幻想就是成为了不起的艺人,团队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部分。



  

  他不是娇纵的孩子,自认为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的很好。


  


  跟着大一些的哥哥们出道当忙内也可以,跟着小一些的弟弟们出道当队长也可以,却万万没想到遇见了他一生中最奇妙最重要的缘分。


  


  “我们相遇时,说实话大家的年纪都还很小。哥哥们都是小孩子,而我是更小的孩子。”


  


  “我们是一起被丢进社会里长大的,搅在人心的漩涡里,我的人生启蒙不在学校,我的老师就是SEVENTEEN的哥哥们。”


  


  大型团的忙内都是眼力见的人精,他看得见哥哥们名义上“欺负”他时更多靠过来的摄像头,看得见玩笑开过时比他更惊慌的眼眸,看得见十二个哥哥如何挡在他身前,为他展开十二幅可供参考的人生画卷。


  


  李灿的梦想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偏移,比起一个人埋头冲到顶端,他更想和SEVENTEEN一起往前走。


  


  一个人会走的很快,但一群人可以走的更远。



  

  李灿直觉SEVENTEEN会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爱哥哥们的,哥知道吧?”


  


  “如果歌谣界、舞蹈界、爱豆界都没有SEVENTEEN的话也太无聊了,我就不想当kpop的未来了。”


  


  李灿眼里的光比钻石更璀璨,被那道光捕获,崔胜澈紧紧地抱住了他,小水獭在他颈窝开心又羞涩地埋头笑。



  

  “如果真的没有结果的话,我们要怎么办?”李灿抱着哥哥摇晃了一会,抬头问道。



  

  束草海这里没有他们需要的线索,之前讨论时pass掉了初一位和大赏时的电视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崔胜澈沉思了一会。


  



  

  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荡漾的波涛。


  


  有人弯下腰,指尖想要捞起细碎的白色浪花。


  


  崔胜澈注视了很久,久到李灿也回头看。


  


  文俊辉和徐明浩安静地站在海浪里,潮声翻涌,水天弥漫成一色,洪知秀踏着剔透的深蓝朝他们走去,弯腰拾起透明的浪花。


  


  


  “说起来,该回家看看吧,我们。”崔胜澈轻声说。


  


  


  


  


  


  


  韩国成员回家是相对简单的事。早晨去过首尔的清溪山和束草之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唯一一个首尔人李硕珉家。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真要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是眼泪汪汪的,即使知道家里无论有没有人都发现不了他们,脚步声还是一个比一个轻。



  

  李硕珉试图找出纸和笔,忘记了他们现在算是半个灵魂体,电子设备勉强能用,但要像人一样提笔写字就不要想了。



  

  签字笔从他透明的手指间穿过,李硕珉仿佛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弹起来抹了下眼睛就往外走。



  

  “哎呀哎呀我不看了,”他忍不住的眼泪直往下滚,“到时候如果真回不来,我给妈妈发个消息就是了。”



  


  

  没有人看得见他们,他们乘坐KTX自然也省去了买票这一步骤,几乎是兵荒马乱地从北到南将成员们的家拜访了一遍。


  


  站在釜山港等待游轮时,尹净汉的手机响了,亮起的屏幕上写着秀彬的名字。


  


  尹净汉下意识要接通,想起没人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铃声响了许久无人接听,懂事的妹妹肯定以为他在忙,熟练地挂断了电话,下一秒锁屏弹出来kaokaotalk消息:



  

  [秀彬尼💖:哥哥这次休假要回家吗?我和珉舒约好要一起去玩啦><


  


  秀彬尼💖:珉舒说她想哥哥了,但是之前吵了架,她不好意思开口ㅋㅋㅋ哥哥要是刚好在珉奎哥哥旁边,记得悄悄转达一下哦~]


  


  秀彬一连发了两条消息,尹净汉耳边仿佛传来了妹妹的声音,轻快依恋,像云朵棉花糖,吃进嘴里却融化成了苦涩的泪水。


  


  屏幕短暂熄灭,没过几秒又被新消息点亮。


  


  [秀彬尼💖:我也想哥哥啦~]




  

  

  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地落下,虚幻的泪水没有停歇地穿过手机,掉进泥土里。


  


  “哥,酥彬尼说什么了?”金珉奎关心地挤过来。



  

  尹净汉垂着眸不忍心地将屏幕转向他,在看清尹秀彬发的消息时,金珉奎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俊美的凤眼眨也不眨,似乎变成了雕塑。



  

  直到屏幕熄灭,他从漆黑的镜面反光里看见自己,好像也注视着妹妹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



  

  他连忙翻出手机,点进妹妹的kaokaotalk,打开对话框无数次,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连鼻尖都是红的,眼睛蓄着泪水,却惦记着要和妹妹说些什么,而几次咧嘴笑出俏皮的虎牙。


  


  “我就说珉舒怎么不在家,原来是出去玩了。”他慌忙擦眼泪。


  


  他甚至不能发“珉舒呀,假期过得怎么样?哥哥马上就回家啦,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金珉奎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最后点开GMart给金珉舒选礼物。


  


  要是最后活下来了,就取消订单,亲自挑了礼物带给她。


  


  


  


  


  他们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踏上了船前往韩国的最后一站济州岛。

夫胜宽趴在船舷上,看着游轮一点点朝远处的小岛驶去,船头破开白浪,船尾溢出裙边似的水花,郁郁葱葱的小岛就渐渐近了。

  

  小时候,他在岛上看海和对面的城市,长大后,他在回家的路上看海的另一面。

  

  夕阳沉下来时整个海面都是橘红的霞光,他曾经带着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奔跑在沙滩上,瞳孔是金褐色皮肤是熔融的焦糖,远处是妈妈呼唤他的声音,身边是海风的咸湿气息和水鸟的盘旋鸣叫。

  

  身边陪他站着的是文俊辉,他最爱的哥哥细心地为他擦去见到左女士时情不自禁留下的眼泪,夫胜宽想起哥哥说他的家乡也有大海。

  

  “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刚到首尔时是埋怨过济州岛的,”他慢吞吞地对文俊辉捡起贝壳打水漂的身影说道。

  

  轻飘飘的贝壳触碰两下水面就沉下去,文俊辉没在继续,转过头安静地做出倾听的姿态,夫胜宽觉得文俊辉此时的瞳孔像缠绵的蜜糖。

  

  “也有可能是在埋怨我自己,埋怨我如此邋遢土气,不光鲜亮丽。”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还是很爱济州岛,如果有一天它能发展起来,成为首尔那样的大都市,是不是还蛮不错的。”

  

  他还是舍不得这座宛如永恒夏日乐园的梦幻岛屿。游魂状态下他们不需要休息,这一站过后,就要出发去中国了。

  

  不知道下辈子会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要出生在济州岛,想要做左女士的孩子,姐姐们可以换成妹妹试试看,他会当一个好哥哥的。

  

  即将远离故土的悲伤冒出了头,文俊辉静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夫胜宽突然替哥哥觉得难过。

  

  “如果下辈子还出生在这里的话,”他对着文俊辉试探性地开口,“或许也会唱歌,济州岛不是有很多外国人吗,可能我就会在大街上挨个拉着他们让他们听我唱歌。”

  

  文俊辉被他的话逗笑了,揉揉他的脑袋:“那很好啊,我们宽尼声音这么好听,一定得做歌手才行啊。”

  

  “哥呢,哥下辈子还会在深圳吗?”

  

  “宽尼觉得呢?”文俊辉却不答,只是好奇地偏头看他。

  

  于是小橘子仰起头认认真真地思考:

  

  “嗯……虽然很想和哥待在一起,近一点的话说不定能早一点认识。但是哥如果还是中国人的话也很好,不是说出生在哪里的问题,而是哥是中国人这一点本身就很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他原原本本的样子吧。”

  

  “哥要是选定了深圳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就在转世的路上一直念叨‘深圳深圳深圳’‘海城海城海城’‘LALALA’,然后一长大马上来找你们。”

  

  “哎一古我们小熊宝宝……”文俊辉被可爱得内心中了一枪,忍不住上手抱着他揉啊揉,“我会来找你们的,我们即使是下辈子也要一起。”

  

  夫胜宽头晕眼花地享受着哥哥的热情,余光瞟到不远处,李硕珉捧着相机正对着他们,白光咔嚓咔嚓地闪。相机将他小巧的脸遮了一大半,即便如此夫胜宽也能确定他一定是在笑着的。

  

  鼻尖都是文俊辉身上的香味,夫胜宽幸福地眯起眼睛,对准镜头露出一个洒着余晖的甜甜的笑。

  

  年幼的胜宽一定想象不到,他能够拥有如此闪耀的人生。这份羁绊是任何人都不能明白的恩赐,正因为他知道这份相遇多么奇妙,才将它称为奇迹。

  

  感谢十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今生能聚在一起。

  

  如果可以,下辈子能不能就在我的近旁,连人生的前十几年也不要错过;或者更早,早于一切言语,早于下一副陌生躯壳抽条成长,当我们都还是襁褓,还是胚芽,还是灵魂,先让我们的心透过星星的碎屑相遇。

  

  我相信我们会读懂彼此的心。

  

  

  

  

  

  

  [八]

  

  “说好了哦,待会不要管祂说什么,我们先发制人。”徐明浩挤在两个亲故中间,头挨头讨论接下来要进行的作战计划。

  

  彼时他们正缩在飞机走道上,体验人生中第一次无票乘坐。

  

  金珉奎陷入梦境前,瞳孔中最后一幕是飞机窗外的云海。

  

  

  眼前陡然变得朦胧而潮湿,仿佛厚厚的云层坠落化成浓雾,氤氲缭绕的白雾间有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持镰刀飘来。

  

  无需任何说明,他知道这就是哥哥们口中的“死神”。

  

  “喂,”他直接朝祂大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死神前行的动作顿住了,祂第一次遇见朝祂喊话的人类,斗篷下的目光依稀露出了好奇。

  

  他不怕祂吗?

  

  

  祂注视了金珉奎一会,没有说话,向右侧偏了偏头。

  

  “喂,死神,”徐明浩抿紧了唇盯着祂,连缩进衣袖里的拳头都握了起来,“送万物往生的神明应当最了解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便更不能横行奡桀。”

  

  这一个说话更客气些。

  

  

  死神身周的黑色浓雾翻涌,祂抬起手,黑雾凝成一柄锋利的匕首。

  

  李硕珉被扔到眼前的匕首吓了一跳,他摸不准死神的意思,但是在这无人之境里,他要是想用这柄匕首自裁,没有人能阻止他。

  

  但是,我们已经立下约定了……

  

  他警惕地看了死神一眼,捡起匕首护在胸前,咬咬牙闭着眼睛说出了进入梦境后第一句话:

  

  “放弃吧,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你休想从内部瓦解我们!”

  

  死神看上去有点被他的话镇住了,李硕珉将匕首架起,推断死神要是挥动那把镰刀,他有几成概率可以挡住。

  

  这个人类一直不说话,没想到是三个人中声音最大的。

  

  

  “你们很特别,”祂低沉的声音在梦境里回荡,仿佛永恒时间的吐息,“说不定这一次真能成功。”

  

  什么意思?

  

  李硕珉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空间里的白雾漩涡般搅动起来,一下子将他丢出了梦境。

  

  三人醒来时急忙将信息分享给所有人,紧急在飞机过道上开了个小会,然而死神的话还是意味不明。

  

  没事的,崔胜澈一锤定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还没动时,不能自乱阵脚。

  

  

  

  落地深圳时已是凌晨,正是这座不夜城最具烟火气和生命力的时候。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疾驰的车流如银色丝带环绕,霓虹灯绚烂的夜市点缀其间,小吃摊散发着腾腾热气,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三三两两组成喧嚣热闹的城市夜景。

  

  这一切是刻在文俊辉记忆里的景象,他已经十多年不曾见过了。

  

  “啾啾,”洪知秀摸摸他的后脑勺,斑斓的灯火与眷恋一并写在文俊辉笑着的眸子里,叫人心疼,“我们终于一起来深圳了呢,好开心。”

  

  文俊辉这次的笑容就要真心许多,“是啊,说了很多年了,没想到第一次实现这个愿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但是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更方便不是吗,要是人们都看得见我们,”洪知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呜哇,就走不了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文俊辉只在家里待了一会便离开了,唯一留下的是一个印在妈妈脸上的虚幻的吻。

  

  他确认了妈妈是还有依靠的。

  

  他挣的钱足够多,妈妈这些年身体还很健康,继父善良且爱她,弟弟也长大了,甚至比文俊辉还要高。

  

  文俊辉回到家里时,也觉得这个家无比圆满。

  

  虽然墙上和床头挂着的全是他的照片,弟弟的房间里还专门有一块地方放着他们的专辑。

  

  

  “俊尼,不多待一会吗?”

  

  身后是成员们担忧和不解的询问,文俊辉抓住徐明浩的手,切换成中文拉着他下楼:“明浩,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徐明浩跟他走的动作毫不犹豫,只是眼里还残存着迷茫。

  

  “我想去,拜一下妈祖娘娘……”文俊辉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长发遮挡了徐明浩看向他的目光。

  

  他只是不想放弃一线希望。

  

  神明的事神明解决,万一妈祖娘娘会替他们向死神说明呢?

  

  

  文俊辉跪在蒲团上,对着神像闭目祈祷。

  

  徐明浩守在他旁边,看着他俊美精致的侧脸。文俊辉此刻的模样虔诚而神圣,月光从前堂洒进门槛,正正照在他身上。

  

  文俊辉想不出怎样的祈祷才能让此生的缘分不要终结。

  

  如果他们就此分离,下次要怎样才能再见。

  

  老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们今生的缘分如此紧密,年岁却还远远不够,文俊辉拿不准他手中握着的这些缘是否能换得下次早点相见。

  

  如果不能做到,要不就继续并肩做这天地间的游魂,一起在人间或地狱逡巡百年。

  

  即使变成鬼怪,变成妖,变成兽,只要还是他们,那就什么都没变。

  

  等他们的灵魂都在天地间融成不分彼此的一体,捆绑得就连命运也无法将他们分开,成为彼此身体里的灵魂、半身、群星。

所以,拜托你们,请不要离开。

  

  

  

  

  

  

  从深圳去海城的路,就连两个中国成员也是头一次走。

  

  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被果断pass,去沈阳的飞机要五个多小时,从沈阳去海城的火车也要一个多小时,算下来刚好一个晚上。

  

  折腾了一通,坐上去海城的火车不久后,左上角的倒计时进入了第五天。

  

  

  【您的生命还剩下:71:59:59.】

  

  倒数七十二小时,崔胜澈默念了一下,默默呼出一口气。

  

  徐明浩趴在窗边,看着列车呜地驶向那座平凡的小县城。北方的气温没有那么炎热,五月的天暖得刚刚好,照在他的脸上,晒暖洋洋的小棉花。

  

  海城在他的记忆里是永恒宁静的,空气里始终泛着柔波,温养着人们的梦。

  

  虽然名字叫海城,徐明浩的故乡却没有海,只有一条同样叫做海城的河流经他的家。

  

  但大海也离他很近,偶尔的偶尔,当明浩表现好的时候,爸爸妈妈便会开车带他去海边玩,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抵达渤海边。

  

  当看不到波澜起伏的蔚蓝大海时,徐明浩只能踮着脚凑近白墙上贴着的世界地图,看那大片蓝色绘成的、只属于他的大海。

  

  妈妈牵着他的小手从地图的一点指到另一点,从弯月似的辽东湾画起:

  

  这里是沈阳,这里是首都北京,然后顺着祖国蜿蜒的国境线走,朝鲜平壤,蒙古乌兰巴托,印度新德里,泰国曼谷,韩国首京,日本东京……

  

  妈妈,小小的徐明浩戳着巨大的世界地图,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海城。

  

  海城太小啦,妈妈笑得很温柔,明浩想去大城市吗?

  

  他仔细思索了一会,抬头问妈妈,大城市会更温暖吗?

  

  徐明浩的生日在十一月,今年过生日时雪下得格外大,绵绵密密的大雪封了道路,他没能出去玩。

  

  妈妈,我不喜欢生日那天下雪,我想和朋友们出去玩,越热闹越好。

  

  那明浩要努力哦,温暖的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妈妈永远支持你,我们明浩跳舞认真又刻苦,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的。

  

  

  在海边的沙滩上行走时,海水哗啦哗啦地涨起又落下,凉凉的很舒服。

  

  海城没有港口,徐明浩没有见过停靠在岸边的航船,但即使它们只是在遥远的海面上路过,看起来依然很巨大。

  

  大人们总是期望着海城能修建一个只属于它的码头。徐明浩不知道什么是码头,大人们说,就是小一点的港口,但其实他也不知道港口是什么样子。

  

  港口是带来财富的钱口,深圳是这样发展的,上海是这样发展的。妈妈蹲下来抱往他说,如果有了港口,说不定以后明浩就可以在地图上找到海城了。

  

  哦,是这样,徐明浩听懂了,他也不禁开始幻想港口的样子。

  

  

  当天晚上,徐明浩梦见自己站在寂静的海边,夜晚一片漆黑,大海也是漆黑的。突然呜的一声汽笛鸣响,一艘钢铁航船亮着雪白的灯停在了岸边,比树还高,比房子还高,比一切东西都要巨大,雪亮的灯光直直映在了他心里。

  

  小时候他只顾着惊叹,而多年以后,徐明浩终于明白,梦里那艘航船开不进小小的海城河,也并没有为海城带来财富。

  

  它只是沉默着,载着他飘飘悠悠地驶离了故乡。

  

  首尔也并没有比海城温暖多少,冬天依旧下雪,下很大的雪,那雪总让他想起故乡。

  

  

  航船不载归人,只载着迷茫的旅客开始他的漂泊。

  

  海城的海藏在空气的柔波里,藏在徐明浩的心里,每一次心跳的频率,都是故乡的脉搏。

  

  他永恒思念他的家乡。

  

  

  

  这一次陪他站在海边的,是他离开海城后寻得的归宿。徐明浩去找李硕珉拿相机,回头正巧对上镜头的闪光。

  

  “我拍了!拍了明浩也拍了海城,拍了很多很多~”亲故笑得满足,举起哈苏向他邀功。

  

  “我们一起拍吧,我想拍大家。”徐明浩徐明浩接过他手上的相机,顺带揉了把他的头发。

  

  “果然还是好想把这些照片都发给克拉der看啊……”权顺荣凑过来看成品时,颇为惋惜地说。

  

  “克拉der看见我们一起去了成员们的家乡,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到时候如果实在做不到,就把这些照片直接发出去吧。”金珉奎想了想说道,“总得给克拉们留点什么……”

  

  “不会被看出来有问题吗,这些照片没有处理痕迹。”全圆佑有些担心。

  

  “有问题也比我们突然人间消失要好吧……她们肯定会特别特别伤心。”李硕珉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我们克拉der肯定还特别期待九周年……”

  

  

  “阿尼,哥哥们,不如这样吧,”崔翰率突然插了一嘴,“加个滤镜调一下色发出去,就说我们集体出去玩了,只要找不到我们,这个谎言就永远不会被拆穿。”

  

  四次元小孩的语气通常是理所当然而且笃定的,带着他独有的风格,只是这一次却明显听出了温柔和惆怅:

  

  “……她们会相信的,她们很擅长相信我们,很擅长尊重我们。”

  

  “粉丝之间不是有那样一个词吗,‘电子蝴蝶’。见过我们的克拉终究是少数,有更多的克拉从始至终都只从屏幕里看我们,这一次不过是少部分克拉的蝴蝶飞回了屏幕中,而其他克拉的蝴蝶不再寄信回来,放飞去了远方。”

  

  “她们知道我们就在某个地方,这样只会需要期待下一次再见,而不是痛苦于永别。”

  

  崔翰率的睫毛也像蝴蝶翅膀一样扇,掀起的微风搅动他眼里一池湖水。

  

  

  “崔啵哝最会说话了,”夫胜宽牵住他的手,不舍地一张一张翻看那些相片,“克拉们应该就会满怀希望地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了吧。”

  

  “然后在多年以后想起我们时,我们在克拉老奶奶的记忆里还是年轻的。”

  

  

  

  

  

  

  [九]

  

  飞往洛杉矶的飞机要乘坐十二小时,洪知秀看了看不多的时间,试着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要不不去了?反正如果顺利的话,今年下半年美巡我还能回去呢。”

  

  崔胜澈啧了一声,往他背上拍了一下,“安对,该去的都去了,差你一个怎么行呢。”

  

  本来就是为了送离得远的孩子们回家。

  

  

  坐上的红眼航班还余下来一些位置,崔翰率挑了个位置坐下后,身边的位置也跟着坐下来一个人。

  

  他转头,看见闪着光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即使已经变成小幽灵依然下意识去扯安全带,可爱得像个小孩子。

  

  不算太意外的人选,或者说意料之中?

  

  崔翰率挑了挑眉,勾起一个笑跟他打招呼:“Hey Josh.”

  

  “介意我坐你旁边吗?”洪知秀笑得比往常更顽皮,皱着脸看他。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吗?”崔翰率上下扫了一遍他没有丝毫拘束感的坐姿,感到一丝好笑。

  

  

  看吧,这哥有时候真的像小孩子,明明心里有答案,却非要再从别人那里寻求认可。

  

  美国line的相处模式在整个SEVENTEEN中是独一份。

  

  当年初来乍到的洪知秀对韩国社会几乎是一张白纸,下意识依赖熟悉的面容,于是年龄关系在他们之间颠倒过来了,洪知秀像需要照顾的弟弟,崔翰率像成熟的哥哥。

  

  然而某些时候,他们的长幼顺序又能自然地扭转回来。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他们适应的很好。

  

  去往美国的路上洪知秀坐他旁边是再常见不过的,但崔翰率直觉洪知秀有话要说。

  

  “So what's happened?”

  

  “Nothing.”洪知秀摇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Verny,我们既然回了美国,你想不想去纽约。”

  

  啊,原来是这件事。

  

  记得很久之前,洪知秀曾问过他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故乡是美国还是韩国?

  

  当时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崔瀚率四岁时就跟着父母来到了韩国,对于人生前四年生活过的纽约,他几乎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按理来说韩国才是他更熟悉的地方。

  

  但他出挑的混血面容一次次地引来人们的目光,尽管大部分是善意且惊艳的,但过多的关注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本身就是负担。

  

  周围的环境和人不断地提醒他他来自纽约这个事实,于是好像也就虚构出了和纽约的一些联系。

  

  “靠看着影片幻想了一些场景,但是真的走到纽约时才发现,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无法分辨自己的故乡是在韩国还是在美国,这两个地方都没能完全接纳他,他夹在两种文化两个社会之间,是游离的第三者。

  

  人为什么非要有故乡呢,小时候的崔瀚率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可以只选自己的小家。

  

  爸爸妈妈说着英语,电视机却放着韩文,爷爷奶奶和妈妈交流时你比我猜,他和妹妹学着掌握两门语言,只属于他的小家,可以容纳他的地方。

  

  粉丝说他是最自由的风一样的灵魂,但对于崔瀚率来说,他只是活在这世间,以他自己的样子,仅此而已。

  

  “纽约对我来说并不特别,Josh,我觉得跟你回LA更有意义。”

  

  与其说他对纽约有归属感,倒不如说他对洛杉矶更感兴趣,就像他好奇深圳,好奇海城那样。

  

  纽约只是有着连崔瀚率自己也记不清的,“崔瀚率四岁前的回忆”的印记的城市,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可对于他没去过的成员们的故乡,他会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养育出了这样的人。

  

  SEVENTEEN实属是他人生中一个大大的意外,打破了他跌跌撞撞在人生前十几年总结出的交友规律。

  

  新认识的哥哥们既没有“个性”的肤色,也几乎不会外语,大多数哥哥只在韩国这一方天地顺风顺水地长大。外国来的哥哥则是完全不熟悉韩国的外国人,倒是有几个单凭亚洲血统长出了堪比混血的立体五官。

  

  是和他不具有共同点的、纯粹善良的人们,让自由的风甘愿停留。

  

  要他在自己的小家之外再选择一个地方当做归宿的话,他会选择SEVENTEEN。

  

  但后面才来到小绿屋的洪知秀和他有些相似,他们都是在亚洲文化与欧洲文化的夹缝间生存的人。只不过崔瀚率是文化与血统上的混血儿,洪知秀则是在原本的颜色上强行再涂抹了另一层颜色。

  

  有些时候崔瀚率看着他会感到惊奇,洪知秀是如此从容地接受了自己的改变,就好像他原本就属于这里一样。

  

  三个外国来的成员中,他将这层壳子套的最好,也是最让人觉得如果一切结束,他会干净利落地抽开身,投入洛杉矶的茫茫人海叫人再也找不到的那一个。

  

  “Josh,那你觉得呢?在美国之外,会把韩国当做你的第二故乡吗?”

  

  似是没想到崔瀚率会反问自己,洪知秀皱起了眉表达惊讶,言语间却是不置可否,“当然不会。”

  

  “我对韩国的全部眷恋,除了SEVENTEEN,没有其他了。”

  

  洪知秀回答完这个几乎等于宣告他终将回到美国的问题后,出乎意料地看见崔瀚率不但没有伤心,反而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牙龈笑。

  

  这样他们就更相似了,崔瀚率感到开心。

  

  反正洪知秀回美国又不是不做SEVENTEEN了,他敢打赌,成员们想他时会直接跑去美国霸占他的屋子。

  

  

  

  

  

  飞机穿过云层时,清晨的阳光已经照拂这座天使之城许久。

  

  五月的美国实行夏令时,飞越十五个小时的时差,他们从一个白天来到了另一个白天。

  

  加州充沛的阳光让这里温暖而富有活力,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的行人手捧着咖啡,衣着个性鲜丽,到处是冰块碰撞的脆响和优美俏皮的卷舌音,写字楼的玻璃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养育了洪知秀的地方,塑造了他温柔强大、慷慨包容的心。

  

  洪知秀在LA的家他们都去过,但这一次的心情格外不同。这是归家之旅的最后一站,离开了这里,他们就要去面对最后的战斗了。

  

  妈妈正在做早餐,平底锅上躺着滋滋响的培根和太阳蛋,咖啡机嗡嗡地将咖啡豆磨成醇香的液体,叮的一声,吐司机弹出两片香甜的面包。

  

  这是妈妈无数个普通的早晨,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回来过,并给她留了一个吻。

  “Mom,”洪知秀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空气般的吻,“Thank you.”

  

  

  十二个人跟着洪知秀穿行在街道上,只当他有想去的地方。

  

  直到看见成群的白鸽呼啦啦在晨光中飞起,见洪知秀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座小教堂,他们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回到了美国,洪知秀也想拜一拜这里的神。

  

  现在不是做礼拜的时间,教堂里人不多,零星的祈祷者低头坐在长椅上,两个神职人员做着日常洒扫,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下明媚的光斑,巨大的十字架肃穆而圣洁。

  

  洪知秀独自走上前去,久违地站在神的国度内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在天上的父,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愿您庇佑一切即将发生的苦难,给予神圣的启示,

  

  愿您守护信徒虔诚所爱,救人脱离凶恶。]

  

  

  静默地驻足观看时,夫胜宽悄然过来牵住了崔翰率的手,对他指指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8:55a.m.

  

  系统时间在跨过国境线后自动改变了,他们即将迎来倒计时出现后的第六天,哥哥们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李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他们身边,瞟了下其他人,安静地高举双手比出“加油”的动作。

  

  夫胜宽显然有些怕,圆溜溜的眼睛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他,抱着他手臂的动作像只小熊猫。崔翰率反手扣住他的五指,安抚性地拍了拍唯一的亲故,用口型告诉他别怕。

  

  没什么好打扰哥哥们的,征程即将迎来尾声,这点小事他们能自己解决。

  

  夫胜宽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突然转头看向了李灿,瞪大眼睛无声问他:

  

  [灿会不会跟我们一起,毕竟95的哥哥们当时分开了.]

  

  他也没管李灿理解他的意思没有,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弟弟的手,紧紧围成忙内line的小圈子。

  

  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

  

  冰冷的河水没过脚踝,哗哗向他身前流淌,崔翰率于深沉梦境中睁开眼睛,看见了披着斗篷的死神站在远方。

  

  “之前我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他直白了当地发问。

  

  青年的目光灼灼如炬,浓雾竟遮不住他雪亮的眼睛,崔翰率挣脱了一点束缚,向前迈出一步:

  

  “那些谈话的声音,是谁在观察我们,是神吗?”

  

  他和李硕珉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感性一个理性,却偏偏最有缘分的拥有同一个生日;也唯独只有他,在清溪山顶祈愿时,同样听见了李硕珉所说的絮语。

  

  崔翰率在认识李硕珉后就抛弃了星座性格论,他们实在是天差地别。

  

  但此时他忍不住思考,是不是宇宙将一对孪生灵魂一刀切割开,令他们变成如此迥异又如此贴合的两个人。

  

  连带着梦境湿润的水汽都沉默一瞬,黑雾中的高大神祇俯视着仰望祂却丝毫不惧的人类,久违地品味到生命的倔强。

  

  “……来找我。”

  

  死神留下三个字,就从梦境中消失了。

  

  莫?

  

  崔翰率为这意料之外的走向惊住了,迷雾梦境并没有消散,死神却不见了踪影,之前无形的压迫束缚也随着死神的离开,他试探性地走出一步,抬头四处望。

  

  梦境四周是古老的森林,古木枝干葱郁,向上生长,几乎要遮蔽灰白的天空。没有鸟叫,没有蝉鸣,一切都是沉默而死寂的。

  

  崔翰率低头,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以为的那样踩着河床,而是在河面上踏水前行。

  

  原来这不是条浅河,他往下望,发现墨色的河水中沉睡着透白的魂灵。

  

  下一秒,他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沉了下去。

  

  

  

  洪知秀结束祈祷睁开眼时,后方传来了哗啦一声水声。

  

  “天哪啵哝哥……”

  

  “哦莫,啵哝尼,你怎么了,掉水里了吗……”

  

  夫胜宽和李灿吓了一跳。刚才他们的梦境里,死神出现后什么也没说,没过一会儿就将他们丢了出来。

  

  灵魂体本不该被水打湿的,崔翰率却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沾水的头发糊在脸上,人还发着愣。

  

  他不顾其他人的呼喊,两步跑到洪知秀面前,语无伦次地抓住他的手腕:“Joshua,你,梦里的那条河……”

  

  他对西方神话算不上熟悉,只好求助于纯粹出生在西方文化中的哥哥。

  

  为了便于理解,还将梦中发生的事用英语详尽地描述了一遍。

  

  “……是冥河。”洪知秀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描述,终于从驳杂的神话中提取出了需要的部分。

  

  “可是希腊神话中冥河有无数条支流,我们要去哪里找死神呢?”李知勋点出了自己的疑问。

  

  事件出现历史性进展,成员们自觉地围成了一圈,凑在一起仔细听。

  

  现在的人们普遍认为每一个深邃的大地裂口都是冥府的一条入口,将地底空洞、火山裂口称作‘地狱之门’,然而即使是在神话体系还不分明的时代,冥河也有无数条支流,并不是唯一的。

  

  他们没有时间一条一条去找。

  

  哪一条最有可能是他们所在的那一条支流呢?

  

  正在他们冥思苦想之时,先前一位坐在长椅上的祈祷者越过他们离开了,他的书却遗留在了原地。

  

  洪知秀瞟过那书的封面,然后愣住了。

  

  那本书是《荷马史诗》。

  

  他的心怦怦跳动,眼里绽放出惊喜的光,激动地抓住了崔胜澈的手,“我知道是哪里了,荷马史诗中提到过的阿维耳努斯河。”

  

  崔胜澈不懂洪知秀为什么突然兴奋,但洪知秀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多到溢出来,一字一句地说:

  

  “据专家考证,有一个阿维耳努斯湖,位于意大利境内。”

  

  烟花一下子在他脑海中炸开。

  

  有人比他更开心地往他身上挂,抱着他摇啊摇。尹净汉甚至激动地要蹦到他身上:“肯定是那里了,不会有错的。”

  

  唯一一次以SEVENTEEN这个名字在欧洲留下过痕迹的地方,意大利之行让他们在繁重的行程中得以喘息,然而那次旅行唯一的缺点,就是崔胜澈没能一起。

  

  要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崔胜澈原以为自己就算在意也不会到太夸张的地步,但意大利这三个字一出来,他的感情比理智先掀起巨澜。

  

  寂寞和孤独不是说藏起来就不见了,真的认为休息也很好的话,他就不会掐着时差一次次给罗PD发消息了。

  

  “我好开心,”洪知秀凑过来抱住他,“开心得都不怕了。”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只小幽灵,下意识去拿那本书,想追出去还给那位路人。

  

  灵魂体拿不动人间的东西,洪知秀拾起长椅上的书时,才对着它陡然透明的样子想起这个事实。

  

  早晨就来教堂祈祷的虔诚信徒,怎么会带别的书呢?

  

  透明的漩涡以那本书为中心扩散,将他们所有人卷了进去。

  

  

  

  

  

  

  [十]

灰的墙,灰的天花板,灰的雾气,这里是完全灰色的空间。

  

  夫胜宽一睁眼就被面前的黑色身影吓了一大跳,弹起来往后退:“等一下,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

  

  他站立的地方像狭窄的走廊,两侧分布着灰雾遮蔽的房间,死神黑色的披风背后,是唯一一个有正常房门的房间。

  

  死神的身影不再像梦境中看到的那般高大了,此刻他就像一个正常人,只不过披着漆黑的斗篷,手上拿着巨大的镰刀。

  

  “你们很特别。”

  

  夫胜宽从97line的哥哥们那里听到过死神这句评价。

  

  “我告诉你们的那条捷径,本意是残酷而冷血的,”死神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也不再有奇特的回响,“它是背叛与杀伐,鼓动人争斗。

  

  “杀掉任何一个人就能活下来,这个诅咒见证了无数次相亲相爱的人自相残杀的过程,其中一些人选,甚至看上去比你们还要亲密。”

  

  “也不乏在最后一刻分崩离析的,明明前面十分顺利,却在即将迎来结局的时候,背刺了心爱的同伴。”

  

  “他们或许挣扎过,痛恨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动手。”

  

  “你们的特别之处在于,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对象定义为除自己以外的人,包括被排除在规则外的那位。有些人是没有察觉到,有些人察觉到了,思考后还是坚定地选择自己。”

  

  “你们的刀尖是朝向自己的,你们每个人都做好了为其他人牺牲的准备,仿佛在你们心里,所有人都把自己置于最后一位。”

  

  

  夫胜宽不置可否,在他心里,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夫胜宽不关心死神对他们的评价,“结束了是吗,成员们呢,他们在哪里?”

  

  “不是的,”死神突然笑了,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匕首,强硬地塞到了夫胜宽手里。

  

  “我说这些是因为你们很难得,所以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最后一次,选择一个人杀掉他,这个人选包括你自己。”

  

  走廊的空间突然产生了改变,脚下的地板骤然变软,灰色的墙壁和走廊朝远处的门扭曲收缩,一股力推着他向前冲,夫胜宽头晕目眩,无法抗拒地看着那扇门越来越近,直到自己砰的一声将它撞开。

  

  膝盖跪到地上后,手掌也蹭到地面,虽然奇怪地不痛,但夫胜宽抬头时,心凉了半截。

  

  消失的成员们全都倒在地上,呼吸几不可见。

  

  “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不对,大家没有死去,夫胜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快要崩裂的心脏稍稍浇上凉水。

  

  他的手中还握着匕首,皮革冷硬,刀刃锋利,只需要一刀,就可以结束一切。

  

  心底的声音在叫嚣着他快动手,但是还有另一个声音扯着他,啜泣着叫他快回来。

  

  你是想要牺牲自己实现私愿,还是爱他们胜过爱自己,尊重他们的一切,即使将痛苦留给自己?

  

  夫胜宽又想起了崔胜澈淌着血泪的眼睛。

  

  

  别骗自己,其实你都明白的不是吗,离开了你,他们根本不会过得很好。

  

  他咬咬牙,想要扔掉匕首,那匕首却如同粘在手上一样。于是他环视房间一圈,在进门就能看见的那面墙上刻下了几个字母。

  

  使用过后的匕首吧嗒掉在地上。

  

  “你不救他们了吗?”死神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那不叫救,”夫胜宽轻声说,“那叫幻想,我用生命换来的,只会是十二具躯壳。”

  

  说完这句话后,他见着死神黑雾般的身体走进了,举起雪亮巨大的镰刀,架在了他眼前。

  

  夫胜宽思绪一滞,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十一]

  

  “住手!你干了什么!”李灿推开门,目眦欲裂,捡起地上的匕首就朝死神冲过去。

  

  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夫胜宽单薄的身影背对着他倒了下去。

  

  “他们没有死。”

  

  死神轻飘飘地挥动衣袖,黑雾便化作藤蔓缠绕住了他,“他们没有死,规则没有变,只要你选择献祭一个人,你们就都能活下来。”

  

  “谁信你,那你刚刚对胜宽做了什么!”

  

  面前的被捆住的青年还在不断挣扎,悲伤得像只失去家园的小兽,愤怒地盯着他。

  

  “死神有不能说的规则,但是从不会骗人。”他叹息一声,“规则是不可以改变的,我没有收走他们生命的权力。”

  

  李灿稍微喘了一会,没好气地盯着他,抱着失去意识的夫胜宽放在了哥哥们旁边。

  

  他扫过地上的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一、二、三……九、十、十一。

  

  “瀚率哥呢?”李灿转头怒瞪他。

  

  “很抱歉,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选,”李灿嗤笑一声,“你讲话总是藏着掖着的,我相信哥哥们的话,无论什么,我们都一起去面对。”

  

  “再说了,我的哥哥们没到齐,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我要等着他们。”

  

  

  匕首粘在手上扯不下来,李灿环顾四周,看见了墙上刻痕新鲜的几个字母:

  

  SAY THE NAME SEVENTEEN.

  

  字迹熟悉到他一看见就笑了。

  

  李灿走过去,本想在墙上刻下十三个人的名字,写了崔胜澈的“최”的第一笔就后悔了。

  

  字太多,他刻不完,干脆把那一个小点变成了一个圆圈的一部分,刻了十三个圆圈组成钻石,写上了CARAT💖

  

  他满意地退后几步欣赏,找了个哥哥怀里安稳地躺下。

  

  

  

  

  [十二]

  

  崔翰率的视线从睡着的李灿身上移开,望向高处,开口问道:“所以,各位满意了吗?”

  

  天空是金橙色的,仿佛被朝阳染透了,云翳结成阶梯环绕,而他站在中间,阶梯之上是众多如死神般戴着兜帽的身影。

  

  凡人不见神明真颜,崔翰率猜测这里是天国。

  

  众多仿佛观赏戏剧的神明之间,只有全身漆黑的死神同他一样站在高台下,如今死神的身影已不复初见时的高大,变得如平凡人类一般。

  

  “可以了,终于要结束了,”死神的声音也没有了曾经那种非人的恢宏,透着淡淡的喜悦,“我等了很多年,还好我等到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崔翰率礼貌发问。

  

  就算死神如今说一切都结束了,可他们却实打实地煎熬了这么多天,他心里其实也憋着股气。

  

  

  “本来不能告诉你的,甚至不应该将你带上来,但是你太特殊了。”

  

  死神当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意思,却完全不介意,甚至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你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坚定一切的人,早在你听见我们谈话之前,就没什么能绊倒你前进的步伐。”

  

  “梦境对你的约束力最小,现在其他人沉睡的幻境也困不住你,我只好将你带上来了。”

  

  这是一场死神的卸任仪式。

  

  神明也有其寿命,祂们原本同样是世间的生命,神位本身会磨损祂们的灵魂,如果不能在灵魂破碎之前交还神位,那么祂们也将永远消失在轮回之中,这是强大力量的代价。

  

  “因为是好事,所以祂们都来了,非常感谢你们。”

  

  “而我消失后,作为帮助我的报答,你们将会长寿,并在某一天一起闭上双眼。”

  

  他继承的是死神的位置,身躯自然一点点滑向长眠,只有从人间寻到足够破除死亡诅咒的爱,才能摆脱这种引力。

  

  现任死神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几百年。

  

  死神将他的镰刀递到崔翰率面前,示意由他来进行最后一步。

  

  镰刀上赤红色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最后,凝聚出斑斑铁锈,崔翰率长舒一口气,高高举起它,将刀锋重重地砸在了云层中心。

  

  那里清晰倒映出他爱的人们。

  

  

  珰——

  

  浓郁的血色四面八方向他们侵袭,却有缤纷美丽的粉蓝色光环从中心扩散,镀着天使般圣洁的金光,赤红的血雾开始颤动,粉蓝的光渐渐穿透它,使这份绵延的诅咒终于崩解破碎。

  

  熟悉的粉蓝色光晕扩散到了他身边,崔翰率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脸上似乎有泪水涌出。

  

  死神的身影也终于淡去了。

  

  “嘿,你好,”一个捧着书的小天使来到他身边,“你是诅咒的破除者,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会将它记录在历史上的。”

  

  崔翰率想了想,指着夫胜宽和李灿刻在幻境墙上的字,问道,“就写那个可以吗?”

  

  “再加一句,”

  

  “九周年축하!”

  

  

  

  

  [十三]

  

  崔胜澈醒来时,正是天光大亮,正午耀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先是暖,再是要将皮肤烧起来的热,夏天的热。

  

  他们睡在青砖上,这里似乎是一栋别墅,远处是青翠的大片葡萄园,沿小山丘而建,朴素的泥土小路从门前经过。

  

  好眼熟,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想。

  

  “哇,哥,这里不是我们在nanatour里住的地方吗!”李硕珉扑过来抱住他,兴奋得大叫。

  

  “哦莫真的,这里不是意大利还能是哪里!”

  

  “所以终于结束了对吧!!”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大喊起来。

  

  先是有人挂在他身上,然后第二双手从背后抱住他,紧接着有人凭着身高将他的视野遮了个结实。

  

  崔胜澈便分不清究竟有谁来抱他,不过他猜应该十二个都在这里了。

  

  “上次哥没能跟我们一起来真的好可惜,这次刚好是休假,我们给哥当导游吧!”李知勋凑过来黏着他抱抱。

  

  “哥不知道知勋尼在意大利有多活泼……”权顺荣冒出来笑着搂他另一边胳膊。

  

  这一下简直打开了弟弟们的话匣子。

  

  “啊还有,圆佑尝试了意大利的鱼,得出的结论是果然哪里的鱼都很难吃……”

  

  “李硕珉用了权顺荣的牙刷,天啊哥我简直不敢想!”

  

  “shua哥居然连意大利人也能沟通,点菜的样子特别帅……”

  

  “金珉奎坐了热气球!刚开始的样子特别好笑……”

  

  “你还说我!你当时在意大利……”

  

  

  “好啦孩子们,”尹净汉的声音越过人群传来,ㅋㅋㅋ地笑着,温柔地控场解救快被孩子们热情淹没的队长。

  

  他手上摆弄着李硕珉的相机,“先拍照吧,这一次的照片可以给克拉们看了哦~”

  

  “内~~~~”

  

  

  

  崔胜澈被十二个珍爱的弟弟围在正中,于正午阳光下眯着眼拍照时,感受到了浓烈到耀眼的幸福瞬间。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将他们的身影全装进眼里。

  

  与他相伴同行的无可替代的人们,在他眼里成为了一幅画。

  

  他看见爱随着时光蔓延,汇聚在一起,凝聚在他们手上成为彼此的红线,定格在这一刻。

  

  过往的幸福在此汇集,闪着璀璨的光,画里的他们好像就是永远。

  

  但是比起那些幸福的过往,我们还有更遥远的未来要一起走,不是吗?

  

  

  

  “诶咦哥!怎么走了啊,重拍重拍!”

  

  感受到他离开的孩子们瞬间闹起来,架势好像要把他绑起来一样。

  

  “没有没有,我就看看……呀,不许闹我!”崔胜澈慌忙挥手否认,但气势汹汹的弟弟们没有一个听他解释。

  

  哥哥分明就在笑嘛,是高兴的意思。

  

  

  在他们身后,设置了定时的相机将他们打闹的画面也一并拍了下来。

  

  

  

  

  晚上李硕珉去上传照片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它们,一一发到群聊里问大家:[孩子们,这个要发送吗?]

  

  [发吧发吧,克拉der肯定很喜欢。]权顺荣的消息很快弹出来。

  

  于是小狗安心地选了九宫格发送。

  

  没一会,wvs的评论区数量暴涨,这里的克拉们还算矜持礼貌,但推特上的克拉们就开始了尖叫。

  

  李硕珉捧着手机,被克拉们的言论逗笑了。

  

  文俊辉的消息也弹出来,是wb截图:

  

  [这里也引爆了ㅋㅋㅋㅋ]

  

  崔翰率的消息紧接着弹了出来:[像撕裂舞台一样撕裂网络了呢ㅠㅠ]

  

  “呀!”隔壁房间传来崔胜澈的大喊,“崔翰率你小子给我过来!”

  

  

  李硕珉埋在被子里偷偷笑得发抖,顺便准备在wvs挑一些克拉回复。这时,他看见了一位克拉的评论:

  

  [哥哥们是去过九周年了吗?看起来好幸福呢!]

  

  “是的哦。”他慢慢地打字回复,“我们和coups哥一起,十三个人去意大利了呢~”

 


 

  “克拉der~九周年快乐💖”








END

——————————————————

这篇文很荣幸地参加了wb上的九周年联文活动,非常感谢💖如果没有这次活动,我应该不会有动力督促自己一口气写完一篇文

灵感来源于日常生活中的普通想法,“面对死亡时人们会想些什么”,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了解十七的地方,开始怀疑这样的文字也能参与联文吗

一度想放弃了ㅠㅠ但是我想,没有人能真正100%了解另一个人,我心目中他们的样子或许也是别人心中缺失的一面,无论怎样的文字都是爱的具现

我还非常不成熟,但能从十七身上窥见到人生的厚度和力量,并对未来有所期待✨


总之,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到这里🌹

以及,SEVENTEEN九周年快乐💖

入幕戏

【SVT九周年】某天灭亡走进我家门(上)

九周年贺文,无CP亲情向

题目与电视剧无关,仅为发散,提前致歉

结局HE,请放心阅读

如有不适请左上角退出

OOC预警

勿上升

5w+

  

  

“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魔法。”

  

  

  

  

  [一]

  

  世界真的会迎来末日吗?

  

  上世纪的人们恐惧2000年会摧毁电脑计时,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为在2012年,伟大的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推算出2060年世界将迎来终结。但这些预言无论正确与否,都不应该跟普通的2024年扯上关系。

  

  崔胜澈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开始反思自己前二十八年的唯物主义生活。

  

  卧室没有开灯...

九周年贺文,无CP亲情向

题目与电视剧无关,仅为发散,提前致歉

结局HE,请放心阅读

如有不适请左上角退出

OOC预警

勿上升

5w+

  

  

“爱是比魔法更强大的魔法。”

  

  

  

  

  [一]

  

  世界真的会迎来末日吗?

  

  上世纪的人们恐惧2000年会摧毁电脑计时,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为在2012年,伟大的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推算出2060年世界将迎来终结。但这些预言无论正确与否,都不应该跟普通的2024年扯上关系。

  

  崔胜澈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开始反思自己前二十八年的唯物主义生活。

  

  卧室没有开灯,舒适而慵懒的昏暗让人昏昏欲睡,刷白漆的屋顶和第一天入住时一样洁白,清晨的阳光越过窗帘缝投影出波浪般的光,顶灯盖上或许有一些没有被清理到的积灰。

  

  唯一的不同点在于,他的视野左上角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倒计时:

  

  【您的生命还剩下:167:59:59】

  

  本来这一串数字是168:00:00,在崔胜澈睁眼的那一刻,四个平静的数字0活泼地跳走了,从59开始唰唰地往下掉。

  

  最近跑行程是不是太忙了,还是说上班路上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终于把眼睛闪出幻觉来了。崔胜澈望着它发了好一会呆,眨了眨眼,发现倒计时没有任何变化。

  

  我可能还没睡醒。

  

  他又在被窝里挣扎蠕动了一会,揉了揉眼睛,那鲜红的倒计时还是纹丝不动的钉在视野左上角,跟随他的视线转来转去,尾端的数字哗啦啦地往下掉。他伸手像扑飞蛾一样抓,只穿过它摸到了空气。

  

  做完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不现实。大脑休息太久还没能恢复正常的思考速度,他点开计算器,迟钝地想:

  

  哦,有人说他的生命还剩下七天。

  

  这是个恶作剧,还是个神奇的魔术,或是特意设计的整蛊节目呢?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会选在他刚结束行程呼呼大睡时闯进他的家。

  

  这件事很奇怪,但倒计时目前还只是一个固定在视野中的挂件,没有显露出实质的危害性。

  

  于是他点开KKT,在大群里发送了休假后第一条消息:

  “孩子们,有人起床了吗?”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七天,你会想做什么?

  

  尹净汉躺在床上和那串倒计时大眼瞪小眼,已经维持了十分钟。他看着鲜红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下拨落,往日如流水般静默的时间好像每一秒都具象为了虚幻的滴答声。

  

  【您的生命还剩下169:49:59。】

  

  这不是个玩笑,孩子们不会开这种玩笑;也不像是他的幻觉,因为幻觉没有逻辑,而数字确乎是按照顺序一点点减少的。尹净汉凝望着危险的红色,因休假而好不容易放空的大脑不可避免的思考这个问题:

  

  假如生命只剩下一周。

  

  

  在青春期时,他会幻想人生有很多条路,但从十八岁进入公司之后,他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了SEVENTEEN这一个选项。好在这条他倾注一切的路足够闪耀,耀眼到他庆幸自己十八岁时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的灵魂需要很多的爱和温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觉得空虚,会去想飘渺的幸福是什么,但是当成员们聚集在一起时,他感到幸福触手可及。

  

  之前他还会恐惧合约到期后大家各奔东西,然而在续约之后就连终结这个词他都很少去想。在一起超过十年他就默认未来的人生也会彼此捆绑纠缠在一起,况且孩子们也知道他缺少爱又渴望安全感,会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喜欢,会在小事上频繁地承诺陪伴。

  

  所以,就当这个倒计时是认真的,如果他将在一周后死去,作为尹净汉存在的这个人将从世界上消失——

  

  果然还是非常舍不得。

  

  心里蓦的涌起一股酸胀,尹净汉甩甩头干脆地从床上坐起来,丢开目前看来十分无厘头的想法。

  

  血液书写般的倒计时随着他的起身从天花板移动到了墙壁上,狰狞而危险。

  

  休假的第一天却意料之外地早起了,尹净汉觉得有点亏。房间外很安静,看来胜宽还没有起床,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刚好看到屏幕被KKT的消息点亮:

  

  Coups哒嘟:[孩子们,有人起床了吗?]

  

  惊讶于崔胜澈竟然也在休假期间早起,他还没来得及在群聊里ㅋㅋㅋ地笑这位亲故,就看到消息气泡后的未读数从12变成了1。原本沉默的群随即不断弹出新消息,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孩子们都在纷纷说着明明是难得的休假却像赶行程一样一大早就醒了,然后就是杂乱的问候和一些细碎的日常播报,有的孩子说之前太忙导致休假也睡不好,有的孩子在询问早餐要吃什么。

  

  群聊短时间就到了99+。

  

  这时私信滴滴滴的响了,备注coups哒嘟的人问他,净汉啊醒着吗。

  

  尹净汉没点开,先跟着在群里发了孩子们早上好,得到了两三句净汉哥早上好,再满意地去亲故那里回了个[嗯哼~]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认为事情是合理的。

  

  小动物一样暖洋洋的群聊驱散了诡异倒计时在心里造成的一点点寒意。尹净汉只是觉得SEVENTEEN在罕见早起的方面也很有默契,还在思索之前的行程是不是真的让大家都需要一段时间调养,要不要和公司争取一下。

  

  直到他看见已经成为SEVENTEEN群内消息挂件的那个未读1一条一条消失。不祥的预感去而复返,尹净汉的笑容僵在脸上。

  

  崔胜澈在群里让大家都去宿舍集合,在一堆OK的回复中,一个备注为Joshuji的人慢悠悠地发了句[孩子们都起床了吗,早上好呀~]

  

  他顾不得其他,一个电话打了出去,不出所料地一秒不到就接通了:

  

  “喂……”

  

  “Joshuji,在家不要动哦,我现在过来找你。”

  

  

  尹净汉没给洪知秀回复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差点连车钥匙都忘了带。

  

  他推开门的时候,夫胜宽也猛地拉开了房间门,小橘子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哥要去哪里?”

  

  

  平时乖巧可爱的弟弟脸上透露出罕见的慌张和无措,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

  

  尹净汉回握住他的手,对上夫胜宽的眼睛,品出了不同的情绪。

  

  天,不会是真的吧。

  

  

  “我现在要去找知秀,胜宽要一起吗?”尹净汉勉强笑了笑,问道。

  

  夫胜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的衣服也早已换好,看样子是一起来就换好了衣服。

  

  锁门前,尹净汉抓起手机哒哒哒敲了几个字给崔胜澈发过去:

  

  [我和胜宽现在去找知秀,等一会就来。]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别急。]

  

  

  

  

  

  

  

  

  

  清晨,洪知秀睁开眼后,先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显示此刻正是六点整,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这才注意到视野左上角的倒计时:

  

  【您的生命还剩下:171:55:59】

  

  这是什么东西?

  

  他怀疑这是失眠造成的幻觉,挥舞两下手掌确定这是摸不着也抹不掉的东西后,洪知秀反而平静了许多。他起身走出房间,也没穿鞋子,踩着厚厚的地毯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拿出冰凉的水慢慢喝着。

  

  他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特别是在经历密集的行程之后,休假第一天身体还来不及调节对他来说完全不是稀罕事。

  

  昨晚十一点他就躺在床上,早早开始尝试睡眠,两点钟又清醒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之后,他选择了坐在飘窗上串珠子,磨磨蹭蹭挨到四点又睡下,结果再次睁开眼时是标标准准的清晨六点。

  

  洪知秀仔细一算,差不多睡足了五个小时,还算健康。

  

  冷藏了一夜的凉水顺着玻璃杯沿滑入喉咙,正发热的身体和激烈泵血的心脏顿时舒缓了一些,稍微清醒的头脑才有余力分给依旧稳固在他视野左上角的鲜红倒计时。

  

  上面显示他还剩下快七天的时间。

  

  红色在美国是不详的,象征着诅咒、恶魔和死神传说,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倒计时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不过它来的莫名其妙,洪知秀记得自己可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物品,在韩国也甚少有恶魔诅咒出现的渠道。

  

  如果我要死了……

  

  这个念头闪过了一秒,就被洪知秀理智地掐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这种一切终结的念头他时常有,关于seventeen的成功,关于大家的永远,关于现在拥有的幸福,能走到现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善于克制自己。

  

  想得太多会比念头先一步崩溃,洪知秀深知这个道理,而现在不是他能倒下的时候。

  

  他决定先放着不管,万一这真的只是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说出去还平白让人担心。

  

  就算是死神要提前收割我的生命,也需要一个理由吧?

  

  在将水杯放回冰箱时,洪知秀想到了中国来的两个弟弟,俊和明浩总是试图纠正他们喝凉水的习惯,被他们看见的话两只小猫又要唠叨了。

  

  [啊,哥,你们这都不叫凉水了,叫冰水!放进冰箱里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算他享受独居,但想起成员们还是像呼吸一样自然。

  

  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大叫,洪知秀不由得轻轻勾起嘴角,心血来潮想点开群聊看一眼。

  

  没想到休假时大家还不约而同的早起了,洪知秀刷着聊天记录,心情复原,慢悠悠地打了个早上好过去。

  

  接到尹净汉电话之前他都还是轻松的。屏幕跳转后他下意识按了接通键,电话那头亲故的声音异常的严肃,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喂,尹净汉就把电话挂断了。

  

  净汉这是怎么了?

  

  群聊里崔胜澈在喊着让大家回宿舍集合,洪知秀不明所以,又将群聊苏醒的时间和今早的经历复盘了一遍,只拎出了一个变数。

  

  他蓦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倒计时……不会吧?

  

  

  洪知秀再也不能安坐在地毯上,他捧着手机站起来,直接跑到了门口。

  

  他没有等待太久,可能尹净汉也同他一样急迫。来人没按门铃,密码锁滴滴滴响了几声,紧接着就被拉开了:

  

  “shua呀。”

  

  

  他小兔子一样的亲故急忙打开门,同门后守着的鹿眸对上了眼。尹净汉一路上想说的话此刻却卡在了喉咙里,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你……”

  

  就算知道有朋友来访,洪知秀也很少这么迫切地堵在门口,几乎是把他的猜测肯定了八成。

  

  “净汉呐,怎么办?”

  

  洪知秀完全是被惊吓到了,才会抓住他的手露出无措的样子,尹净汉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睫毛颤了颤,没开口。

  

  刚才给崔胜澈发[别急]时,完全是凭着手机这一重面具,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只是想着崔胜澈会很慌,他要做能承接住他的净净岛。

  

  但知秀也害怕的,他咽下即将说出口的恐惧。

  

  洪知秀见他不说话,顿时了然。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又对上躲在尹净汉背后一直没说话的夫胜宽的眼睛,终于冷静了些。

  

  尹净汉缺乏安全感,而他的弟弟现在也还需要他。

  

  于是洪知秀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抬起手,将掌心移到自己视野的左上角,在尹净汉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时,轴对称地将手移到了右侧。

  

  那如鲜血般滴落的倒计时被洪知秀端端正正的呈现在掌心,尹净汉心头一颤,用力握住他的手扯下来放在胸口。心脏砰砰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哎,别这样,不吉利……”

  

  洪知秀平淡地笑了一下,扣住尹净汉冰冷的双手。

  

  “净汉,别慌,”他像面对摄像头时一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说出的话却冷得要冻掉尹净汉的心,“你的倒计时还剩下多久?”

  

  旁人越紧张时他就越平静,仿佛不安定洪流中坚定的道标,以至于有时看起来冷静得不近人情。

  

  他这么轻易地讲出了尹净汉担心的事,尹净汉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知秀哥,我还有179小时30分钟。”

  

  夫胜宽默默地环抱着小兔哥哥的肩膀,只露出葡萄籽一样圆溜溜的眼睛,整个人说不出的低沉。

  

  尹净汉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告诉他哥哥在。

  

  洪知秀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冲夫胜宽安抚性地笑笑,随即又问道:“我还剩171小时30分,胜宽比我多八小时,那么净汉的是不是比我少两小时?”

  

  “嗯。”

  

  尹净汉下意识点头,随后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件事,队伍里序号排在他之前的只有一个人,比他大上两个月的亲故,他唯一的哥哥。

  

  胜澈会走在他前面吗?

  

  尹净汉突然就不担心自己了,对崔胜澈的担忧占了上风。他本身就是守护者的性子,在面临同样的危险时,总是担心他人胜过自己。

  

  他立刻有了精神。

  

  “走吧,我们快回去找胜澈,其他孩子们应该也到了。”

  

  洪知秀温温柔柔地牵起亲故和弟弟的手,一边一个,两边都是亲密的十指相扣。他的手又大又暖,好像从指尖传来了前进的力量。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被困在绝望的黑暗里,但如果是大家一起的话,好像就能在黑暗中撕出一缕光。

  

  只是前进路上的又一个困难罢了,SEVENTEEN经历的难道还少吗?

  

  先去和孩子们在一起吧。

  

  

  

  

  

  [二]

  

  “哥!”

  

  “胜澈哥!”

  

  崔胜澈推开宿舍大门时,大部分孩子已经聚在一起了。见到他来,围成一圈的小动物们都是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一二三四……加上自己一共九个人。

  

  尹净汉带着夫胜宽去找洪知秀了,崔胜澈拿手指一个一个点数,那么剩下还有一个孩子是……

  

  “coups哥,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手指尖轻戳他的手臂,崔胜澈回头,李知勋拎着一套便携的作曲设备站在自己身后,

  

  昨天赶完行程,其他孩子们都各自回了家,只有李知勋表示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独自去了宇宙工厂。眼下抱着有他一半大的包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昨晚熬了夜睡在宇宙工厂,现在才刚赶过来。

  

  “知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惊奇于一向轻装出行的李知勋居然带了只有跑跨国行程时才会带的大包东西,崔胜澈伸手示意他递给自己,被李知勋摆摆手拒绝了。

  

  “就是想带着,”李知勋神色有点不自然,低着头抱紧了MIDI键盘,“最近比较有灵感,想着能多写一点是一点。”

  

  崔胜澈怔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尹净汉发给他的信息,将手搭在了李知勋肩上:

  

  “知勋,你告诉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尹净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客厅的沙发地毯上散落着他的成员们,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大家少见地按照年龄顺位乖乖坐好,似乎都在等待着他们。

  

  “净汉,知秀,过来坐这里。”崔胜澈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来的地方。

  

  夫胜宽没等他开口,自觉搭上李灿和崔瀚率伸出来的手坐在了他们中间,然后乖乖地看着最大的哥哥。

  

  崔胜澈扫视了一圈,十二个弟弟占满了整个客厅,都用一种信赖的目光望着他,期待他说出些什么驱散迷雾的话。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队长这两个字带来的负重。

  

  如果说之前面对的是人世间有形的风浪,就算再不擅长,他也可以逼自己去学习去适应,将崔胜澈整个人剖得鲜血淋漓,只要能撞出一条路,那么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就是超出人类范畴的奇异力量。

  

  而这一次,他甚至找不到解决的头绪,蹒跚走来的经验全不管用,天平另一端赌上的却是更沉重的东西。

  

  左侧传来的是他最熟悉的目光,他的亲故们在看他。于是他扯出一个笑,拍拍尹净汉的腿,从怀里拿出三个小巧的计时器。

  

  “净汉,知秀,还有胜宽,”他将其中一个丢给坐在斜前方的弟弟,“把它挂在胸口上吧。”

  

  尹净汉低垂着眼,握紧那个简单的计时器,神情晦暗。

  

  他不愿相信这份遭遇是十三个人共有的,比起这样,他甚至怀念起清晨只认为自己大难临头的局面,更不愿意用这样简陋的一只计时器就写明他们每个人剩下的生命时间。

  

  左手被洪知秀温暖地扣住了,与此同时,右侧的崔胜澈轻柔地掰开他陷进掌心的手指。

  

  “倒计时是从我递增的,我的从七天开始倒数,每人之间时差两小时,硕珉和明浩的顺序是交换之前的。”崔胜澈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将计时器调好挂在他的胸口。

  

  “目前一切都还好,除了我们视野左上角的血红色倒计时,没有出现其他实质性的危险。我跟孩子们商量了,大家先各自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头绪。”

  

  “没事的,净汉,不要太担心,或许不是什么大事情呢?”

  

  崔胜澈对着尹净汉笑了一下,试图让氛围轻松起来。

  

  他只能这样安慰尹净汉,安慰自己,先做好你能做到的一切,不要去将未来想象的如此糟糕。

  

  “孩子们,”崔胜澈用力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精神集中在他身上,,“这十天休假就别出去玩了,先各自查一查有关倒计时的线索。”

  

  他的目光有意在几个外国孩子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得到了回应后,作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温和了语气:“这几天就先住宿舍吧,我们最好别分开。”

  

  

  赚了钱之后成员们都陆陆续续搬出去住,像这样熙熙攘攘挤在一起的日常实在是久违了,出道快九年,他们不再是遇到一点小事就大惊失色的小孩子,比起不知来头的倒计时,宿舍生活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队长都发话说没什么大事,最活泼的几个很快就兴奋起来,权顺荣第一个站起来,举起手发问:

  

  “那个,今天这么早起来,要不先吃早饭吧?”

  

  

  众所周知,SEVENTEEN的“早晨”从下午开始,能赶上一顿时间正常的早饭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二十多岁正是对食物认真的年纪,无论什么时候胃里仿佛都有黑洞的次人跃跃欲试,要参与久违的“正常早餐。”

  

  徐明浩和李硕珉先后举起了手自告奋勇,同为97line的金珉奎打了个哈欠,表示暂时还很困,他要再睡一会。文俊辉眼睛都还睁不开,但听到孩子们想吃饭,二话不说就钻冰箱去了。

  

  大厨下岗一位,于是李灿举手请缨,申请用他唯一会做的万能料理参战。

  

  全圆佑趴在椅背上,自然地包揽了洗碗精灵的位置,崔瀚率坐在他旁边,作为最乖巧的食客静候美味。

  

  夫胜宽面上还有些焦虑,跟在文俊辉后面打圈圈,崔瀚率拉了他一把,让不用做饭的亲故跟在他身边坐下。

  

  洪知秀思量了一会儿,正要举起手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shua哥,你快坐着休息会儿吧,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

  

  眯起眼睛的小老虎笑得贴心又可爱,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沙发边推:“哥去和知勋尼坐一起吧,顺便监督知勋尼好好休息。”

  

  洪知秀回头,看见先他一步被看管的李知勋柔软地陷在大团抱枕里,无奈地招手示意他乖乖过来。

  

  “知勋昨天都没回家,在宇宙工厂工作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今早又急忙赶过来。”

  

  “哥和知勋都好好休息一会吧,我会好好地看住孩子们的哦~厨房不会有事的。”

  

  “你去厨房才会有事吧。”李知勋困得打哈欠,还不忘软绵绵怼他一句。

  

  舞蹈队的队长热情得像六月的朝阳,三言两语就让人卸下肩上的负重。权顺荣压下眼底的担忧,露出最具感染力的标准笑容,充当哥哥和亲故的精神安慰。

  

  旁观的崔胜澈见他利落解决了两个倔得不行的孩子,欣慰地笑了起来。

  

  他有意去每个人身边晃了晃,孩子们好像都不是很慌张,于是本来强打起精神的队长哥哥反而从他们身上汲取到了放松的力量。

  

  

  哎一古,真的都长成可靠的大人了啊,大家。

  

  崔胜澈摸摸鼻尖,笑得很幸福。

  

  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每个人都在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只要看着他们就会觉得幸福的队长哥哥,才不会在乎危险会不会第一个降临在自己头上,这一点最让人心焦了。

  

  

  

  

  难得在六点起床,并且是休假期间的六点,这一天让人感觉格外漫长。而且因为要查找有关倒计时的线索,每个人都抱着手机一遍一遍地翻网页,没办法再去睡一个回笼觉。

  

  世界上有关死亡倒计时的神话传说几乎为零,零星得以体现的只有近些年出品的各类小说电影。

  

  崔胜澈窝在沙发上枕着柔软的抱枕,旁边分别是两个中国弟弟语气强烈的中文和两个美国弟弟绕来绕去的英文。

  

  洪知秀和崔瀚率缩在一起,身边摆满手机电脑平板开始啃电影,两人脸上都写着鲜明的生无可恋。

  

  “Josh,我觉得没什么用。”

  

  “……确实,总归还是爱情电影,我们这个应该不是谈恋爱能解决的问题。”

  

  “也没人会来英雄救美,but,我觉得克拉们应该会想看我们之间互相谈……”

  

  “OMG……Stop bro,please.”

  

  

  

  文俊辉和徐明浩那边的问题倒是因为资料太多,不过中国神话体系和倒计时之间怎么看都很违和,所以两人关键词检索后干脆抛下了冗杂的民间传说,去互联网上搜索小说来看。

  

  然后两人就如同美国line败于美利坚电影文化一样,同样看着包罗万象的中国网络小说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还是看三体吧,至少它最火。”

  

  “?你觉得三体人有必要专门对付我们几个偶像吗,还是你们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军物理界了?”

  

  “我寻思我们这儿也没人正经上过大学啊?”

  

  

  

  

  

  对于崔胜澈来说,两边都听不懂,两边都催的人昏昏欲睡。

  

  说实话,作为队长,在了解市场行情的时候他也看了不少粉丝们写的同人二创。他们这种汇集人们想象力于一身的人,身上偶尔发生一些离谱而不科学的事也是正常的……吧?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集体生活,成员们都很兴奋,就算是闲着躺着不动,客厅里声音也没消下去过。

  

  “哥,你觉得怎么样?”

  

  权顺荣一连喊了崔胜澈好几声,崔胜澈都维持着一个挂着笑意发呆的状态,直到李硕珉以元气小狗的超高分贝叫了他一声,才让人回过神来。

  

  “胜澈哥!!!”

  

  “莫?”崔胜澈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几个弟弟已经因为有趣而笑作一团,于是也跟着笑起来,“怎么那么大声叫我?”

  

  “我可是叫了哥好几次!哥都听不到,只好让兼米开个扩音了。”权顺荣立刻反对起来,控诉起哥哥刚才不理自己的过分行为。

  

  “好吧好吧,所以什么事?”崔胜澈哭笑不得,但小老虎皱着脸的样子实在可爱,让人心甘情愿接受他名为抱怨的撒娇。

  

  “就是说,现在我们挂着个倒计时的情况下,孩子们还是最好不要分开嘛,”权顺荣对着自己左上角的空气戳了戳,在他的视野里,那血似的倒计时已经哗啦啦流走了12个小时。

  

  “大家都挤在一层的话房间肯定也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就在想,不然就久违地……”

  

  “打地铺睡吧!”

  

  权顺荣骄傲地朝天举起虎爪,试图寻觅别人呼应他。李硕珉第一个嗷了一嗓子开始使劲鼓掌,对着金珉奎使眼色,大只的马尔济斯随即不明所以地跟着叫了两声开始拍手,躺在一边的尹净汉看着他们笑起来,自己举着虎爪的同时还稍上了李知勋表面嫌弃实则标准的小爪子。

  

  权顺荣眯着眼睛骄傲地转了一圈,凑到夫胜宽面前,想让垂头丧气的小橘子开心起来。

  

  夫胜宽眼角还是红红的,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哎一古我们小橘子……”李硕珉挂着哭哭脸过来揉他的头,“别担心啦,”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恐惧过自己的年轻,他害怕见到哥哥们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上次一起睡地铺还是在丽瑞岛吧?”崔胜澈当然没理由拒绝。

  

  左上角的倒计时血滴般掉落,十二个小时飞一般溜走了。想起许久前的过往,心脏突然有些恐慌,跳空了一拍又咚地沉重落下,他忍不住将拳头抵在胸膛。

  

  别乱想,拜托了,打起精神来。

  

  崔胜澈一边默念着,一边看着打起精神的夫胜宽和李灿跑去房间里搬床垫,金珉奎和李硕珉紧随其后。孩子们大呼小叫地搬出足够多的备用床垫,在地上铺出一片洁白的软棉来。

  

  别多想了,一步一步走吧,别把未来的可能性一齐压在肩上。

  

  

  或许一切都还好呢,崔胜澈抱着被子,满足地沉沉睡去。

  

  他美好的想法终结在睡梦里。

  

  

  

  

  

  

  [三]

闭上眼后的世界一片漆黑,先于视觉出现的是耳边一阵一阵微弱的浪声,仿若深海的浪缓缓拍打地心。黑暗是更温柔的死神,万物都在这律动中沉睡了,崔胜澈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是盖了层纱,天地染作一色,灰沉朦胧的迷雾吐纳般在眼前卷去舒来。四周看不真切,他好像正站在河流中,目所及的是寂默沧肃的森林,脚下是潺潺的河水,肢体渐渐地僵硬了,冰凉的水流好像要连他的灵魂一并冻住,拖他入沉眠的长河。

  

  他低头一望,河水是吞并一切的墨色,越往下越深沉,绵绵看不到尽头。河流冲刷着他的踝骨向前奔流,崔胜澈看见一个穿着长披风戴兜帽的黑色身影站在远处。

  

  祂手中拿着一柄雪亮的长镰,踏着水波缓缓漂浮到了崔胜澈面前。

  

  “你,您是死神?”崔胜澈定了定心神。

  

  湿冷的黑雾已经浮到了他面前,鼻腔吸入的变成了一缕缕潮湿的水汽,顺着气管流进了身体的每一处。

  

  “这个死亡倒计时是真的吗?是您做的吗?”

  

  崔胜澈鼓起勇气,再次询问道。

  

  那人影的面容看不清晰,祂浓雾包裹的身体环绕着崔胜澈,沉默着点了点头,开口道:

  

  “如果没有解法的话,七日后你们就会死,这不是玩笑。”

  

  祂的话像一柄重锤砸落在崔胜澈头上,让他大脑思维混乱,一瞬间怒火窜上心头,几乎要失去理智。

  

  “没有理由,直接就判我们死刑吗?”崔胜澈咬紧牙,克制住自己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世间万物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就算您是神,也该给出理由不是吗,我们有做错什么吗?”

  

  然而死神只是叹息着摇头,在祂的沉默和流水声中,愤怒很快从崔胜澈心中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待在那个潮湿阴暗的小绿屋里赌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明天,看不清前路,抓在手中的除了自己没有其他。

  

  而且,这次依然带上了他的成员们,不过他们这次走上的似乎注定是一条死路。

  

  小绿屋还可以选择退出,只是孩子们都选择了死磕到底,那么这次还有机会让他们中途跳车吗?

  

  崔胜澈的指甲已经将掌心的肉掐出了血,但他毫无察觉,思维飞转,想到了那隔在他们中两小时的时间差。

  

  如果我是第一个目标的话,那么,我可以给大家留下什么经验和信息吗?

  

  要在他这里就找出解法才行。他的牺牲名单仅限一个名额,再有更多的……崔胜澈情不自禁抖了一下,他抗拒去想象更多。

  

  “你说的对,世界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即使是神明也不能背弃而行。只要找到解法,你们就不会死,还能获得命运的赠礼。”

  

  死神的声音仿若远古传来的嗡鸣,听见他的话,崔胜澈眼睛一亮。

  

  “什么解法?”他根本没管最后那句命运的赠礼,“我需要怎么做,拜托您了……”

  

  什么命运的赠礼,他不奢望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能保住他原本拥有的,他就心满意足。

  

  再说,命运的赠礼不就是SEVENTEEN吗,他已经有了。

  

  “倒计时结束时,你们将被诅咒抹杀,这是规则的一部分。我不能说出解法,不过按照约定,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捷径。”

  

  崔胜澈霍然抬头,专注地盯着祂。

  

  死神平淡的语气有了波动,“诅咒运行也有其规律,只要有人打乱了顺序,倒计时自然消散。”

  

  

  需要有人打乱顺序?

  

  祂的话模棱两可,崔胜澈皱起眉思索。死神说的很轻松,听上去似乎不是难事。

  

  

  那么倒计时的顺序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原来的情况不变,一旦倒计时终结,他们十三个人就会从他开始,被死神一个一个抹杀……

  

  

  好像被万钧雷霆击中了,或者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崔胜澈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一切念头都被席卷而来的绝望的洪流搅碎了。

  

  

  遵循顺序,他就是第一个牺牲品,那么如果想打破这个顺序……

  

  

  他的瞳孔茫然地睁大,羽毛似的眼睫颤动着,美丽的眼睛终究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死神又长长地叹息一声,黑雾一般的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左上角鲜血写成的倒计时可怖的哗啦啦向下流。

  

  “既然是你亲自带回来的孩子,那么也亲手选一个丢掉吧。”

  

  “睡吧,睡吧……下一次,我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另外的人……”

  

  

  

  

  

  [四]

  

  “净汉哥,你说,coups哥到底怎么了?”权顺荣对着尹净汉咬耳朵。

  

  昨天他们商量后将所有计时器调成了和崔胜澈一致,今天早上醒来时,倒计时已经滑落到142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虑过多,大家的脸色都十分苍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不过崔胜澈的脸色格外差些。

  

  

  作息较为良好的李硕珉起床时,看见崔胜澈早已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哥哥木然得如同人偶,秾丽的眼睛像了无生气的玻璃珠,用绝望空茫的目光挨个扫过熟睡着的弟弟们的脸。

  

  “胜澈哥……”李硕珉忍不住轻声唤他,引得崔胜澈死水般的瞳孔移到他脸上,“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小心地跨过横七竖八睡在一起的孩子们,跪坐在崔胜澈身边轻柔地抱住他:“哥,你还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崔胜澈眼中死寂的潭水这才闪动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抬手回抱住心忧的弟弟。

  

  如果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善良又柔软的弟弟怀抱也是太阳一般温暖,正用一把好听的嗓子小声哄他。崔胜澈眼前是李硕珉线条流畅的肩颈线,散发着特有的体香。

  

  他想起梦中死神的话,恍惚以为自己的手变成了锋利的尖刀,正要顺着这柔软的颈窝捅进去。

  

  然后锐铁会切割开他暖香的肌肤血肉,动脉中的鲜血喷涌四溅,这一切就……

  

  

  他猛地推开李硕珉,站起来后退两步,从喉咙中挤出压低的咆哮:“离我远点!”

  

  

  崔胜澈刚才没收着劲,被推开的李硕珉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那份担忧几乎从声音中溢出来:“胜澈哥,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崔胜澈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痛苦地埋头喘息,闭上眼不去看李硕珉投来的目光。

  

  他们太熟悉彼此,熟悉到他知道李硕珉那份错愕和委屈连一秒也没能在心里停留,他的弟弟就满心都是对自己的关心。

  

  “硕珉……对不起。”

  

  

  他深呼吸了两口,看见有其他人因为这场异动幽幽转醒,哑着嗓子拒绝了李硕珉伸出来的手:

  

  “如果没有其他事,先不要来找我。”

  

  

  

  嘭——

  

  客厅里只剩下了房间门关闭时发出的响声。

  

  “硕珉,你和胜澈哥吵架了?”徐明浩向来浅眠,更何况他就睡在旁边,早在李硕珉小心翼翼跨过人堆时就已经醒了。

  

  “没有,我们不是在吵架,但是胜澈哥不知道怎么了,状态很不对。”李硕珉还在发愣。

  

  “胜澈昨天晚上就睡得很早吧,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全圆佑右手撑起脑袋,安静地趴在一旁。

  

  “应该刚到十二点就睡着了,我还想找他聊几句,结果他呼吸声都很平稳了。”同样浅眠的尹净汉也被他们的动作吵醒了,干脆利落地坐了起来。

  

  文俊辉睁眼坐起来时眼睛都还是迷蒙的,听着听着才回过神来,被二哥哥顺手在猫毛上揉了两把,“俊呐,去问问coups要不要出来吃早饭。”

  

  文俊辉闻言一骨碌爬起来,走门口正想敲门时,门被猛地拉开了,他的手差点砸到崔胜澈的鼻子,吓得小猫当场清醒,手足无措地先给哥哥一个抱抱。

  

  崔胜澈被他这么一打岔,想说的话堵在嘴里,无奈的摸了摸怀里大猫的头:“俊尼,我没事。”

  

  “哥怎么出来了,啊,不是不欢迎哥的意思,就是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哥今天心情很糟糕。”

  

  “我就是想说这个,”崔胜澈对他点点头。见客厅里醒着的孩子都看着他,省的他一个一个喊,索性直接站在房间门前开口:“接下来我说的话,待会记得转达给没醒的孩子们。”

  

  “倒计时不是假的,昨天晚上,我梦见了死神。”

  

  

  

  

  

  这一整天下来崔胜澈都缩在房间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期间金珉奎试探性地给他送了饭,但小狗出来之后脑袋耷拉得更厉害,问他也只是摇头。

  

  “coups哥简直是……把自己整的特别憔悴,我问他也不说话……”

  

  “而且他午饭根本就没怎么吃嘛!”金珉奎嗓音突然抬高,委屈地嘟嘟囔囔,“这样怎么行啊休假又不需要身材管理长期饮食不规律会得胃病的啊这哥又不好好照顾自己……”

  

  尹净汉看了眼金珉奎端出来的午饭,塞得满满的一碗只动了些顶端的菜,只怕这两口还是想着不让弟弟伤心勉强塞的。

  

  他叹了口气,顺了顺金珉奎的头发:“珉咕呀别伤心,哥去看看他。”

  

  “净汉哥,我知道,我就是担心胜澈哥……”

  

  尹净汉和洪知秀交换了一个眼神,往崔胜澈房间走去。他温柔的亲故接过小狗手上的碗,捏捏弟弟委屈的脸颊:“我们珉咕别担心,我和净汉会好好问问他的哦,今天真是吓到孩子们了。”

  

  洪知秀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圈大家的状态,因为平常最可靠的哥哥的异常,孩子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惶惶不安。

  

  他将忧心忡忡的小狗交到文俊辉手上,又嘱托了俊尼照顾好弟弟们,嘴上说着去洗碗,实则故意地走近了全圆佑。

  

  “圆佑呀,”洪知秀帮全圆佑扶了扶眼镜,贴近他耳边细语,“我们最乖的小圆帮哥哥一个忙好吗?”

  

  “shua有什么事就说吧。”

  

  觉得平时随和的洪知秀特意自称哥哥很有趣,全圆佑轻轻笑了一声。

  

  “待会我也得去看看胜澈,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孩子们,别让大家太担心。”

  

  “俊尼以前当过很久的大家长,但是他太容易温柔沉默,什么都闷在心里自己消化;顺荣热情而敏感,他永远像火焰,但这样的情况下,他迸发的火焰是在燃烧自己,我很怕他会先一步撑不住;知勋一直很累,而且要他开口振奋人心对他来说不是容易的事,他只要在那里就是锚点。”

  

  “说这些不是让圆佑勉强自己,而是说,圆佑是大家最可靠的岛屿。96line的孩子们都会主动承担起哥哥的责任,只是需要圆佑来撑住大局,当他们自己钻牛角尖时,看见圆佑就会心软,看见圆佑的眼睛就能平静下来。”

  

  洪知秀捧着全圆佑的脸,镜片后的眼睛盛了一池湖水动人的清波,他又觉得愧疚起来,只能用更温柔的语气遮盖自己的彷徨。

  

  “我们小圆最棒了,就帮不负责的哥哥们一次吧。”

  

  

  “我知道的,shua,你和净汉就放心吧,我会拉孩子们一把的。”

  

  “毕竟胜澈也说过他信任我不是吗?”

  

  

  

  全圆佑看着洪知秀离开的背影,也向着客厅走去。明黄灯光下的气氛不算沉闷,权顺荣挂着明朗的笑意站在最中心,文俊辉身上挂着小橘子和小水獭,李知勋耳尖通红,特意放了新demo出来,任由孩子们扒拉着他。

  

  见到他来,几个96的孩子目光皆是一松。全圆佑露出笑意,接住崔瀚率朝他伸出的手,扣住了难得迷茫的泡队忙内,坐到了沙发上。

  

  希望大哥哥们能解决好问题吧。

  

  

  

  

  

  “哒嘟呀,肚子饿吗?”

  

  尹净汉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崔胜澈蜷缩在椅子上,电脑莹莹的白光映着他憔悴的脸,他没分给尹净汉一个目光,好像对外界充耳不闻。

  

  尹净汉皱眉,按开了床头灯,浅黄的灯光给室内增添了一丝暖意。他将那个小巧冰凉的布丁打开递到崔胜澈面前:“胜澈哩,再不吃点的话孩子们真的要担心死了哦,难道我们coups xi在等我喂你吗?”

  

  冰凉嫩滑的物体凑到他嘴边,崔胜澈眼神恍惚迷茫了一下,顺着勺子往上看去,这才发现了尹净汉。

  

  “啊哦,胜澈哩,不要说现在才看见我哦?”

  

  嘴唇上是焦糖甜滋滋的味道,尹净汉不由分说地将一小勺布丁塞进了他嘴里。亲故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写着认真和严肃,是做好准备要分担他的苦恼的样子。

  

  “净汉……”

  

  崔胜澈张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沙哑。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几乎掏空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却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有什么解法,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世人都说阎王死神传递命帖,上面写着几时就是几时,从不出错,从不更改,却没人说如果死神亲手更改死亡时间,要如何将它破除。

  

  “净汉,让我靠一下。”

  

  崔胜澈轻轻倚在尹净汉肩头,抵着他轻峋的一把骨头,眼睛里似乎有热流滚动,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怕尹净汉会死掉,怕弟弟们会死掉。尹净汉身上是属于他的纯真甜香,身躯薄薄一片,漂亮得像人偶,脆弱得像白纸,这样的孩子要他怎么放心。

  

  他唯一能接受的代价只有自己,但偏偏是他被刨除了危险的行列。

  

  被他亲手接回来的十二张面孔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崔胜澈试着将这些幻影删掉一个,然而即使是设想都令他痛苦得呜咽。

  

  没有时间了,明天马上就到,马上就会让别的孩子知道这个消息,而他没能在一天内想出办法。

  

  

  “怎么办,净汉,我找不到、做不到……”

  

  尹净汉拿手不断轻抚他绷紧的肩背,崔胜澈少见地崩溃成这个样子,他既焦急心疼又有点慌张,“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说梦见了死神,但一个梦不至于让你变成这样,胜澈,祂说了什么?”

  

  

  可是不能告诉你,净汉,无论怎样我都想让你晚一点知道。崔胜澈抓着尹净汉的衣服,咬死了不开口。

  

  

  尹净汉心烦意乱,净净岛很少遇到这样坚决不愿停靠的小船,但这艘向他求救的船分明就在风暴海啸中沉浮,快要被大海折断,即便如此它也绕着岛上的灯塔走。到底是什么事,他皱眉盯着崔胜澈毛茸茸的头顶,啧了一声。

  

  出道快九年,尹净汉自认为成员间沟通交流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即使是再内向再害羞再逞强的孩子也懂得了分担的道理,一份压力分成十三份就不会再是要压倒人的大山。而当年初出茅庐喜欢硬撑的小队长崔胜澈也在他一次次强闯中学会了告诉他,尹净汉以为他们已经是一体的,理应共同组成阻拦一切的城墙。

  

  “告诉我,胜澈,”他将崔胜澈的头摆正,崔胜澈却避开了与他对视,“你知道我承受得住,胜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就是因为知道尹净汉承受得住,才不能告诉他,崔胜澈抿紧了唇。

  

  

  他不仅能消化这个消息,甚至能理性地分析利弊,在得出牺牲一个人远比耗死所有人来的划算之后就会果断抽身离开,最多留下一句真是不走运。

  

  

  尹净汉是脆弱又坚韧的花,大自然的阳光他能接受,无情的暴雨他也能承受,他的根有无尽的韧性,可是我不想你淋雨。

  

  

  尹净汉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净汉,对不起……”

  

  

  唯有这个真的不行。

  

  

  

  

  

  “净汉,胜澈,还好吗?”洪知秀推开门进来,手中端着两杯温水,“喝点水吧。”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房间里暗流涌动的气氛,尹净汉和崔胜澈之间隐隐有什么僵持着,看上去不像是在讨论,倒像是还没将问题说出口一样,这份景象可不常见。

  

  这两人经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瞒着他,但彼此之间却很少有隐瞒。

  

  洪知秀以为他和尹净汉前后卡着时间差进来,问题差不多就该到他们三个一起想办法的时候了,结果现在一看还差得远。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尹净汉,尹净汉回了他一个烦躁而无可奈何的眼神。

  

  “是shua来了啊。”崔胜澈仍倚着尹净汉的肩膀转眼看他,伸手去抓洪知秀的手腕。

  

  尹净汉进门的时候他就想到洪知秀也会来,这俩竹马一定是计划过的,但很可惜他没有按照原有的套路出牌。

  

  他不会告诉尹净汉,就更不可能告诉洪知秀。

  

  他看见洪知秀以为自己要喝水,忙稳住因他的动作有些摇晃的水杯,把温水凑到他嘴唇边,小鹿眼和他十三年前第一次见到的眼睛重合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洪知秀知道了,最后选择在首尔客死他乡,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Joshua,你想回LA吗?”他突兀地问道。

  

  这个问题来的莫名其妙,洪知秀闻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个问题以前出现过很多次,他的回答都是想,但是总会不了了之;后来每次巡演也会问他,但大部分时间事与愿违,直到他也觉得自己的根扎在了韩国,不再时常去想遥远的故乡。

  

  总之这个问题不该出现在此时,洪知秀想不通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崔胜澈难得地表现出了交流的愿望,他也就顺势回答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这次休假没打算回家呢,不过胜澈想陪我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崔胜澈没说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温水,不用想都知道这水绝对是文俊辉或者徐明浩坚持的,温热的水润湿了他干渴了一天的喉咙,流过的地方有些刺痛感。

  

  他想要确认孩子们心中还有所留恋,他无比焦急地想要明确他们不会离开的心。这份焦虑比之前续约时更加强烈。

  

  “净汉呐,”他放软了嗓音,“如果我告诉你,你会陪我一起解决它的吧?”

  

  “当然啊!”尹净汉睁大了眼睛,喜色让他看上去像只小兔子,“我们coups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会陪你啊。”

  

  “好,如果你们陪着我,我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崔胜澈很少把脆弱展露到这个程度,他知道此刻尹净汉和洪知秀肯定已经担心到不行 开始慌忙眼神交流。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这样能多一分将他们绑在人间的可能性,他愿意示弱,愿意脆弱,因为那可怕的结果本就会撕碎他。

  

  总归要先控制住他们才行。

  

  “现在几点了?”

  

  “还有五分钟十二点。”尽管不知道崔胜澈问这个干什么,洪知秀还是老实摁开手机看了眼,“胜澈,需要我回避吗,你和净汉……”

  

  

  崔胜澈好不容易松口,洪知秀才不在意先听还是后听,反正只要是尹净汉知道了就算是他知道了。

  

  “不用,知秀,你先待在这里别动,净汉也先别动。”

  

  崔胜澈一反常态地站了起来,按住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坐下,“等我一下好吗,我一会就回来,你们先别出去。”

  

  说着,崔胜澈就急忙关上了门,留两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了?

  

  

  

  崔胜澈走出房间门后,客厅里的孩子们明显是一颤,十双眼睛眨也不眨地跟随着他。崔胜澈本来没打算说什么,但走了两步后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顺荣。”

  

  “内,哥,我在!”骤然被点名的小老虎虎躯一震,挺直了胸膛举起手,好让哥哥看到他。

  

  “孩子们都醒着吧?”崔胜澈扫过一圈权首长治下的孩子们,“待会先别睡,有可能会叫你们,记得过来。”

  

  “内!”权顺荣感觉自己在接受检阅,不自觉地站起来,“我会好好带孩子们的,你放心!”

  

  莫呀,哥哥们到底谈得怎么样了,这比发火还吓人。

  

  崔胜澈笑了一下,没去管战战兢兢的小动物们,闷头在放杂物的柜子里翻找。

  

  没有找到绳子,他拿出废掉的充电线扯了扯,觉得不够结实,啧一声丢回去。

  

  接口坏掉的皮带不够长,耳机线太脆,崔胜澈的目光落在卷成一捆捆收纳起来的礼品丝带上,这些应该都是孩子们拆蛋糕拆礼物存下来的。

  

  长度足够而且很小一捆,很完美。

  

  他丝毫没看到孩子们逐渐惊恐的眼神,在他拿出一系列细长结实的绳状物后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看着时针分针都指向了十二,确保客厅里没有孩子突然晕倒之后,拿起丝带回了房间。

  

  

  哥哥们不会是要打架吧?权顺荣惊慌地试图跟自己的亲故交换眼神,结果发现其他三只猫眼中也尽是慌乱,还不如他这只老虎。

  

  Coups哥不是那么暴躁的人啊。在思维滑向更危险的角度之前,权顺荣果断掐断了那根危险的线,闭上眼双手合十祈祷。

  

  千万不要有事啊。

  

  

  

  

  崔胜澈回房间后,不出所料地看见两个亲故头挨着头靠在一起睡着了,呼吸平稳轻缓。

  

  犹豫了不到一秒,崔胜澈把两人放到床上,找出不穿的旧衣服垫着,用丝带将他们的手脚牢牢地绑了起来。

  

  真像绑架案现场,崔胜澈情不自禁吐槽了自己一句,把椅子搬过来坐到了两人对面。

  

  他自己是亲眼看见死神拨动了倒计时,醒来已经是早晨,就是不知道尹净汉和洪知秀会不会也是这样。

  

  他手撑着下巴,打算就算最后没动静,也要这样坐着守他们一整夜。

  

  

  可平静没能如他期望那般到来,没过多久,两双美丽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他们终究缓缓睁开了双眼。

  

  尹净汉睁眼时,眸子里还残存着惊慌和恐惧。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边是同样被绑住的洪知秀,崔胜澈坐在面前看着他们。

  

  “胜澈,这就是你想说的事,对吗?”他轻声说道。

  

  崔胜澈苦笑着闭上了双眼:“净汉,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看你们那样做……”

  

  尹净汉想说些什么,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缄口不言。

  

  他没法反驳什么,听见死神的话,他第一反应和崔胜澈猜的没有两样,如果牺牲他一个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比起看着大家送死,他觉得自己的死亡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就算还有很多放不下,就算他后悔没能见父母和秀彬,后悔前天跑行程时没再将克拉们的脸好好看一眼,也都不得不舍去了。

  

  反正队长也在,知秀也在。精神支柱不会倒,两个哥哥也足够了,其他团队甚至可能没有两个哥哥,不也过得很好吗?

  

  人生就是得不断做出选择,他舍弃了全部一切选择SEVENTEEN,这个决定一直到现在来看都是无比正确的,如今的决定也一样。

  

  “胜澈,这很划算,也很必要,”他还是试图去说服崔胜澈放开他,尽管崔胜澈的眼睛通红,尹净汉根本就不敢看。

  

  “事情再拖下去更不好,难道你要弟弟们去做这个决定吗……”

  

  

  崔胜澈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声音都带着哭腔,抱着他直摇头:“拜托别说了净汉啊……我根本不可能那样做,事情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不是吗……”

  

  

  

  洪知秀没出声。

  

  他在韩国学会了沉默,一直到现在他都很擅长沉默。从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将自己和SEVENTEEN放在了天平两端,几乎是理所当然地看着后者直直下沉。

  

  或许是因为月份和国籍,胜澈和净汉总是保护他,同为95line也把他当弟弟看,争论起来忘记让他分担。

  

  

  曾经他会一次次彰显出自己的不满,但这一次,这是他的机会。

  

  

  洪知秀甚至不敢叹息,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其实胜澈和净汉算得根本就不对,说起来,他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崔胜澈解决对外关系,尹净汉解决精神压力,内外搭配,SEVENTEEN不能没有他们,而弟弟们不应该背负上这些沉重的东西。

  

  

  刚好多出他一个,这是浅显易懂的道理。

  

  

  洪知秀拒绝去想他们承担庞大队伍的压力缓冲带,拒绝去想哥line与孩子们的关系链接,拒绝去想至少六年的军白期。

  

  他顺带压下脑海中妈妈的影子,不让任何事情阻挡他的目标。心柔软多情,就要学会剔除那些冗杂的部分,才能抛下负重一路向前。

  

  他的手脚被牢牢绑住了,崔胜澈打了死结,就连摩擦的空间都没有。手上没有利器割断拧成一股的丝带,洪知秀焦急地思索,脑中突然想起了跟着成员们看过的武侠小说。

  

  咬舌头会死吗,好像不会,但好像也找不出其他办法了,他试探性吐出自己的舌尖,拿牙齿轻轻磕了磕,舌尖传来一点点麻和痛。

  

  都说叶落归根,那么他的灵魂会回到LA吗,隔着遥远的太平洋,它飘得回去吗?

  

  

  崔胜澈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感谢过成员们之间蓝牙般的第六感。

  

  见到洪知秀吐出舌尖轻咬,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捏住他两颊的动作快过思考,冲他吼道:

  

  “洪知秀!”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不会死,但是你再也不能唱歌了!”

  

  崔胜澈的手指捏得他发痛,但洪知秀顾不上,亲故的眼睛愤怒而哀恸,泪水从他泛红的眼眶冲出。

  

  

  “对……不起……”崔胜澈没有放开他,洪知秀含糊地开口。

  

  “事情没有坏到这个程度!”他着实是吓到了,一边无法控制地抽噎着一边将拇指卡在他齿间,随后抱住了洪知秀,在他肩头狠狠啃了一口。

  

  “你刚才不是说还想回LA吗……我们怎么就不能一起找到解法,然后继续走下去呢,下半年就有美巡了啊……”

  

  

  洪知秀哑口无言,丝带一直捆到了手肘,他一点也动不了,只能一次次说着对不起,任由崔胜澈伏在他肩头生气掉眼泪。

  

  “知秀呀。”尹净汉垂着眼挪过来,不含感情地喊他。

  

  尹净汉的眼睛是他熟悉的,像故乡的海,用上目线看人时是蚌壳般的弧度,睫毛像人鱼尾鳍纤长浓密,瞳仁则是黑色的珍珠。

  

  每次被他的眼睛盯着看,洪知秀都会没了脾气,更何况这次是他理亏。

  

  “净汉呐……”崔胜澈的手指掐着他的脸颊,洪知秀像被揪住的小面包,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眼睛弯弯的笑。

  

  “下次别再跟着看武侠小说了,joshuji看着聪明,怎么这么笨,学坏不学好。”尹净汉哄小孩子一样软绵绵地数落他,“知秀不会再这样做了对不对,要相信我们大家嘛。”

  

  见洪知秀连连点头,崔胜澈才皱着鼻子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准再做这种事!”

  

  其实他眼睛里还湿漉漉的。

  

  

  “好了,该休息了吧,哒嘟难道要把我们绑着一整晚吗?”尹净汉打了个哈欠,小兔子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

  

  崔胜澈注视着他挑眉,好整以暇地坐直了。

  

  “coups不睡那我们睡了,是吧shua。”尹净汉不理他,作势靠在洪知秀肩膀上睡去。

  

  崔胜澈直接朝门外大喊了一声:

  

  “hoshi!!”

  

  

  

  门外顿时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碰撞声,依稀可以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交谈,不到十秒钟门就被推开了,权顺荣从门后探出头:

  

  “哥,你找我?”

  

  “对,”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崔胜澈忍着笑,“把孩子们都叫进来吧。”

  

  “好的coups哥,我这就去!”

  

  权顺荣快速瞄了一眼房间内部,当看见尹净汉和洪知秀双双被绑在床上时眼睛都瞪大了,一溜烟跑远了。

  

  “莫呀,有点太荒唐了吧?”文俊辉同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虽然但是……虽然是自由的,但是也太开放了吧?”

  

  “是真的!我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权顺荣见他不信任自己,急得抓住文俊辉的肩膀猛摇。

  

  “我觉得,coups不是那种人。”全圆佑看似淡定地推镜框,实则抿紧嘴唇紧张的要死。

  

  “之前coups哥状态不是还很差吗,应该没心情……但是也有可能就是为了让coups哥心情好才这样做的。”李知勋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接受队友的一切行为,主要是权顺荣着急得看上去不像说假话。

  

  “不是,你们真信啊?”徐明浩一脸不解地凑过来,他不懂96的哥哥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离大谱的猜测,瘪瘪嘴:“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看到了!”权顺荣据理力争,“眼见为实!”

  

  “就按你说的,哥喊我们去干嘛,还有我们的事吗?”徐明浩无语地说。

  

  权顺荣卡壳了,他的逻辑暂时没有理顺。

“哎咦说这么多,反正coups哥叫我们过去了不是吗,还不如直接去看看呢。”金珉奎见不得他们争无用辩题,先一步向房间走去了。

  

  多说无用,徐明浩立刻倒戈,跟着金珉奎就走了,还捎带上了听得仔细的李硕珉。

  

  

  “胜澈哥,我们来了。”金珉奎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将半张脸露出来。

  

  没想到是狗狗祟祟的97打头阵,崔胜澈挥挥手示意他们进来,“都先站进来吧,挤一挤。”

  

  房间瞬间乌泱泱地涌入了焦急等待的弟弟们,这里并不狭小,但要挤下十三个人还是太勉强。

  

  崔胜澈还没有解开丝带,尹净汉和洪知秀蜷缩着坐在床上,几乎是被十个人围在中间,尹净汉心中传来不好的预感。

  

  “胜澈,你到底想干什么?”

  

  崔胜澈嘴角勾起一个无悲无喜的笑容。

  

  

  “孩子们,看好这两个哥哥,”他一步步退到人群最后,“死神的话是认真的。”

  

  “看好净汉和知秀,他们想要杀掉自己。”

  

  

  

  人们都说尹净汉和洪知秀像两朵并蒂莲、双生花,一样漂亮,一样温柔,一样聪明讨喜。然而崔胜澈想说的是,他们都一样固执,认定一件事是对的后就很难再改变。

  

  他们已经认定牺牲自己是更正确的选择,哪有那么容易就回心转意。

  

  将其他孩子牵扯进来,实在是不得已的缓兵之计。现在他们之所以想快速解决诅咒,就是不想让96的孩子们知道那条捷径,不然要控制住96的四个孩子会很困难。

  

  尹净汉和洪知秀绝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提前透露给孩子们,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崔胜澈看着成员们慌乱地凑到两个亲故旁边,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好笑,荒谬而徒劳的可笑。

  

  左上角的倒计时走到了120小时,他们还剩下五天。

  

  

  

  

  

  

  [五]

  

  “俊尼,我好累,让我靠一下……”李知勋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就近抓了文俊辉的袖子靠在他身上,文俊辉从善如流地将困倦小猫稳稳抱在怀里。

  

  谁也没想到两个魔法师哥哥那么能折腾,哄着成员们把丝带松开后,大半夜跑出了房间,结果在厨房碰面时起了争执,这才把他们吵醒。

  

  还好尹净汉和洪知秀都见不得对方寻死,不然他们真的要怀疑哥哥疯了。

  

  

  

  “你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李知勋少见地主动露出脆弱的一面,“难道就因为这个倒计时吗,即使胜澈哥说死神出现了,也不一定要现在就自我了断吧,不是还有时间吗?”

  

  和两个哥耗到了清晨,他们也不敢去找崔胜澈,于是各自找了小房间躺着。

  

  文俊辉皱着脸给不出答案,只能一遍又一遍顺着怀里小猫的毛。

  

  95的三个哥哥状态都很奇怪,一下子他变成了最大的,文俊辉心里有点没底,但他得快点让自己撑起来。

  

  现在他们之间有信息差,哥哥们一定隐瞒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这关键的节点让他的两个哥哥使出浑身解数也要了结自己。

  

  文俊辉心下着急,给李知勋顺毛的动作也渐渐变成了用手指卷他略长的美丽金发。

  

  尹净汉和洪知秀都不是短见的人,他们这样一定认为这是最优解。

  

  可是崔胜澈为什么没有动作呢?他们不至于意见不合,尹净汉和洪知秀也都听劝,所以什么事是只有他们能做而崔胜澈不能做的。

  

  况且平日温柔的哥哥们这次很着急。尹净汉只会在小事上对自己发脾气,洪知秀急成这样更是文俊辉闻所未闻的。

  

  改变他们的只是一个晚上。

  

  文俊辉拨动头发的手指停了,李知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

  

  崔胜澈变得奇怪是在第二天早晨,也有可能是第一天晚上,尹净汉和洪知秀变得奇怪是在第二天晚上,再加上崔胜澈说他梦见了死神……

  

  文俊辉的目光落在空处,雪亮清澈。

  

  “知勋,我要去问问哥他们,”文俊辉一下子爬起来,啪嗒啪嗒地向紧闭的房间走,“死神一定对他们说了什么。”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拦下了,另一个房间里冲出来一个人影,撞进他怀里时像一块冰凉的坚冰。

  

  “俊呐出事了,”权顺荣一看见他像看见了救星,抱着他喘气,“你快去看看,圆佑和明浩突然有点不舒服。”

  

  他跑的太急,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嗽起来,蜷在文俊辉捞着他的臂弯,感觉身体使不上来力,无论怎样急促呼吸都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有种要就此昏倒的错觉。

  

  “诶诶你慢点!”文俊辉吓了一跳,权顺荣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没事,”权顺荣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还是硬撑着要起身,“你没看到,刚才吓死我了真的……”

  

  “你也快吓死我了!”文俊辉拿他没法,只能跟着倔强的小老虎过去看看。徐明浩一直都瘦,全圆佑以前也经常生病,虽然健身之后好点了,但还是让人担心。

  

  

  房间里,全圆佑靠着床头坐着,徐明浩倒在他肩上揉胸口,见到他们进来,全圆佑有气无力地喊了他一句:“俊尼……”

  

  两个人都薄薄一片,即使叠在一起也没有显得多宽。

  

  全圆佑脆弱时像戏文里葬花碎玉的美人般令人心疼。他声音本来就小,说两个字喘一口气,胸腔甚至看不出起伏:“俊尼,有点不对,我和明浩身上出现了这个……”

  

  他抬起手,袖子顺着手臂滑下去,有绛色的斑点出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全圆佑侧头看了一眼,又撩起衣摆露出侧腰:“淡了许多了……之前腰上也有,现在都不见了。”

  

  “也有呼吸不过来的感觉,但只要不大动作就没问题。”或许是文俊辉脸上的震惊太令人心碎,全圆佑去牵他不敢碰自己的手,两人的指尖都冰凉。

  

  “俊辉,”徐明浩突然用中文喊他。

  

  徐明浩整个人趴在全圆佑肩头,他身上带着摇摇欲坠的冰冷,像走在悬崖边的旅人,文俊辉与他对视时,触目惊心的痛从瞳孔刺进了他的心脏,他直觉徐明浩要说出一些他不愿去想的事实。

  

  “这些很像血液淤积形成的斑点……”徐明浩的手臂上也留着绛色的印子,衬得他唇色更加苍白,“俊辉,这些不是尸体才会有的吗?”

  

  

  “还剩下五天,我们真的在死去对吗?”

  

  

  文俊辉好像木偶一样,视线被那一小块皮肤夺去了,说不出话。

  

  他其实想去抓住徐明浩的手仔细看,找出不是的证据来反驳,但他只是木然地钉在原地。

  

  或许痛到一定程度后,人体会自行忽略掉让人抗拒的部分,文俊辉思绪一片空白,只剩下了空洞和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三天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他们在期待难得的休假,还在想着即将到来的九周年。

  

  很多时候他不愿去想生活中负面的东西,他一直认为,人应该向周围传递正能量,特别是他选择了这样一份职业,只有不断打气才能持续奔跑下去。

  

  “或许不是呢,你看圆佑身上的都淡了很多了,”文俊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勉强拍了拍徐明浩的脸,“哥哥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去问问,你别怕。”

  

  文俊辉抽开手的下一秒,另一只削瘦冰凉的手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全圆佑的眼睛一如往常,平静温柔,抓住了他飘飘悠悠的风筝线。

  

  “俊,你也别怕。”全圆佑没听懂了他们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别怕两个字。

  

  全圆佑声音轻的像羽毛,微微蹙眉,“你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

  

  文俊辉和权顺荣脸色都苍白得像纸,唇色比起红更接近于灰,是一种不健康的绛紫色,触碰他的手也是不正常的冰凉,而且刚才权顺荣跑两步就喘,让他十分不安。

  

  全圆佑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其实这个词并不准确,因为他的心跳声已经很微弱了,沉闷从胸膛蔓延到全身。

  

  全圆佑冥冥中有了明悟,虽然没经历过,但他认为,这就是他在走向死亡。

  

  他从未像此刻那样清晰地认识到死亡两个字。左上角的倒计时就是这两个字的具象化,它们如同黏稠的鲜血滴滴哒哒滑落,随之一点点流逝的是他的生命力。全圆佑凝望着它好一会,听着自己微弱的心跳过两三秒才搏动一次。

  

  他不是畏惧死亡的那一派,在他看来,死亡和偶然的落雨没有区别,都是没有征兆、无法预期、自然发生的事。落在某些人头上是短暂的阵雨,而落在一些人身上是走不出的潮湿。

  

  全圆佑曾在铺天盖地的暴雨中跋涉过。他在暴雨中一遍遍地想死亡这个永恒的命题,想它是如何冷漠如何残酷,不管世人的嚎哭;又想它抹平时间,带来沧海桑田。

  

  最后,全圆佑想,只要存在过。

  

  在江水般奔腾流泻回不去的时间里,在某时某刻地球上的某处,诞生了由他参与的生命部分,无可取代的部分,就足够了。这些时间被大自然和经历过的人共同用生命镌刻,即使被忘记了,也被留存在时间的长河里永恒。

  

  就像他怀抱着记忆而活,只等再见时,将错过的故事讲给她听。

  

  

  但是,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却无法用相应的态度来看待其他人的死亡。全圆佑试想了一下,发现痛和不舍依旧在激荡,感情依旧炽热。

  

  他不知为何笑了一声,想起他们的人生甚至没走过30%,他们都还年轻,本来就不该去思考死亡。

  

  

  然而全圆佑的瞳孔兀地放大了。

  

  在他眼前,权顺荣不知从哪里薅来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食指尖摁住刀刃,猛地一划。

  

  “呀,权顺荣!”

  

  文俊辉回头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去看他的伤口,权顺荣倒还是笑着摆手说没事,被房间里三个人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刀比权顺荣想象中深,却没有他想象中痛。刀口平整光滑,伤口泛红,血液过了一会才从深处一点点渗出,如同潮水蔓延上岸,不过这潮水是暗红色的。

  

  比起像猫咪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的文俊辉,和慌里慌张去床头柜扒拉创可贴的全圆佑徐明浩,权顺荣对自己的伤口显得满不在乎,仔细地打量汇聚了好一会才往下滴落的暗红血珠。

  

  “你这是在干嘛,”全圆佑撕创口贴的动作几乎算得上是恼怒,“我还以为你也和那两个哥一样疯了。”

  

  “圆佑啊你别急,你仔细看一下。”权顺荣拂开他的手,眼神晶亮地将手指伸到中间给大家展示。

  

  “你看,它根本不像正常的伤口,血液流速慢,皮肤韧性低,而且颜色深得像……”

  

  他正说着,全圆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抖得不像话,“别说了顺荣……先止血好吗……”

  

  

  权顺荣的眼睛像小动物那样亮而澄澈,找不出一丝阴霾,好似写满希望和黎明,却更让人觉得绝望。

  

  他笑着看文俊辉转身要走,好声好气地牵着手腕把他拉回来:

  

  “哎,俊尼,你别哭啊。”

  

  “我没哭!”文俊辉一把挥开他,咬着唇大声说道,瞳仁像被水洗过一样,“我真的要去问问他们究竟瞒着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一起想一起解决吗!”

  

  这一次,权顺荣没再拉住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注视着文俊辉离开的背影。

  

  “顺荣哥……”徐明浩委屈巴巴地叫他。

  

  “我没疯,明浩啊,我只是在认真地讨论而已。”权顺荣温柔地说,不出意外地看见徐明浩丝毫不信任的眼神。

  

  他真的没疯,也觉得一切都还好,不过他也完全能理解亲故和弟弟的想法,于是他毫不介意地呼噜了一把小棉花的头毛。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拼过来的。

  

  权顺荣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十年如一日地追寻梦想。现实的嘲弄明明将他柔软多情的心划得遍体鳞伤,脸上却仍要倔强地笑,就算怀抱着他珍视的梦想一头撞碎在南墙上,也不要行尸走肉的活。

  

  因为太早就明白没人可以帮助他,他把心里的童话花园砍掉当柴烧,点燃了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火焰。像殉道者,这是他深思熟虑选的路,是无论如何放不下的路,他接受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只为了去赌梦想中的未来。

  

  死亡还没有来,既然如此,不是还有拼一把的可能吗?最坏的结果已经展露在眼前了,再发生什么都不会比这更差了,至少努力过,权顺荣想不出不去做的理由。

  

  更何况他的身边一直有他爱的人们。

  

  权顺荣早就赌上了一切,换来的未来比他想象中更闪耀,这一世就要做到最好,他不期望来生。

  

  

  全圆佑看着权顺荣,像看见了他孤高珍贵的灵魂,和灵魂四周炽热的火,想起了和洪知秀的对话。

  

  “顺荣,我跟你走,你等等我们好吗,”他去牵权顺荣的手,冰凉的掌心似乎摩擦出了些许滚烫的温度,“你不要走得太快,不要烧掉自己。”

  

  

  “那么两位哥哥,今晚无论知道了什么,也要记得告诉我们哦。”一个颇为幽怨的男低音传来。

  

  权顺荣抬头一看,发现徐明浩正举着手机打视频,翻转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金珉奎的脸。

  

  

  

  

  

  文俊辉走后,客厅安静下来,李知勋躺倒在沙发上,仰头倒着看窗外的天光。

  

  在宇宙工厂作曲时经常昼夜颠倒,有时半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还是天黑,泡碗泡面唏哩呼噜吃掉后接着工作,忙得头晕眼花才奇怪太阳为什么还没升起来,然后发现窗帘一直没拉开。

  

  他倒着看这个世界,底下的天像无穷的海。此时已经是夏天,初阳早早地投射出宁静、微凉的晨光,遥远的海面扑洒轻纱似的浪,近岸是还未褪去的夜色,天地倒卷,白云吞噬深海的蓝,光束刺破云层,利剑般刺入他的瞳孔。

  

  左上角鲜红的倒计时随着他视野的翻转,流下的血滴一颗颗像上飞去,仿若深海的泡沫。

  

  

  在见到这个所谓的‘死亡倒计时’的第一秒,李知勋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迷茫。就像见到大人闯入了永无乡,他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概念。

  

  世界要毁灭了吗,李知勋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是再多写几首歌给孩子们,毕竟他没有别的可以做的事了。

  

  虽然最初给团队写歌只是临危受命,但是后来,写歌仿佛成了他的避难所。人们攻击他的身高,攻击他的长相,攻击他敏感的心,唯独认可他写歌的才华,说他不应该当一个爱豆。由他一手布置的宇宙工厂成了他的龟壳,他蜷缩在里面,感到虚幻的安全感。

  

  被孩子们听见这些话又要唠叨了,李知勋笑了一下,耳边仿佛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那些话听得多了他也就信以为真,他本来也不是特别有自信的人。但总有人先于他自我厌弃的话大声驳斥,有人先一步将温暖送到他身边,阻挡那些寒冷的风霜。不管是日常还是摄像头前,不管做什么,每一次都会有人第一个选择他,甚至所有成员都将他高高捧起,说他是seventeen最珍贵的瑰宝。

  

  这份温暖总是先一步驱散寒冬,然后紧接着他听见克拉们的声音,像柔和的海浪一波一波翻涌向他。

  

  最后,他想,其他人的观点有什么重要,他只是想要做seventeen,十七的王国只有成员们和克拉们,其他人说他好不好,又怎样。

  

  他有自己的音乐王国,有自己忠诚的骑士。

  

  本来一切都好起来了,孩子们这些年都成长了许多,学会了好多技能,变得更加坚强。

  

  前几天他们还在讨论九周年之前要不要改编歌曲当礼物,耀眼得他无法移开目光。

  

  李知勋觉得,好像只剩他自己裹在襁褓里,沉浸在艺术里,对人群和社会感到抗拒,还像个没长大的婴儿。

  

  他想,如果我一定会死的话,再给孩子们多写两首歌吧?

  

  所以他才会带着MIDI键盘回宿舍,就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但世界没有毁灭,他的世界崩塌了。

  

  李知勋的幸福一直是“现在”。

  

  他没有讲过,每一次有人夸赞他写的歌,就好像是拥抱了他心底深处那颗敏感多情的心。他像个怀抱珍宝的小孩,将心锁在宝箱里,期待有人主动询问,而他遇见了世上最好的人,他将灵魂赤裸出来,收获了温暖的共鸣。

  

  原本自认为性子淡漠的他逐渐习惯了热闹,习惯了他们吵吵嚷嚷地待在自己身边,甚至喜欢上了他们时不时扑过来的肢体接触,尽管他嘴上不说。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觉得空虚,会去想幸福是什么,但是当成员们聚集在一起时,他感到幸福触手可及。

  

  一直以来,他最忠实的十二个听众,就是他对幸福的全部定义。

  

  他也曾想象过这幸福会怎样消失,或许有一天他们渐行渐远,或许有一天他们厌倦了无趣又不会讲话的自己,或许他们找到了更好的人,或许他们有了想去的远方,然后离开他。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爱他们,所以支持他们的一切决定,他拥有这么多年的记忆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李知勋从前设想过的所有可能里,都不包括现在的情况:他的幸福或许会以最决绝的方式崩塌。

  

  

  原来一切都很简单,我想要的不多,只想和他们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走到生命尽头。

  

  最好不要变老,一直到世界末日。为了这个愿望,他可以做任何事。

  

  

  

  

  于是他站起来,走向了95哥哥们在的那个房间。

  

  “……我们谁也不可能说服得了谁,你们休息会儿吧,”崔胜澈面对电脑熬得眼睛通红,“特别是你,净汉,都这样了还在讲话。”

  

  尹净汉靠在洪知秀肩膀上,闻言有气无力地勾了下嘴角,“这个问题可比我现在的情况重要多了,再不选出一个人来,事情可就会变得更差哦。”

  

  “你少来,”崔胜澈将他的话堵回去,“你心目中的人选,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总之有我和知秀在,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那coups心中的人选,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吗?”洪知秀垂眸盯着尹净汉的发旋,轻柔地说。

  

  崔胜澈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没有回答他的话。

  

  “还有十几个小时就又是零点了,难道要等96的孩子去做这个决定吗?”尹净汉的声音近乎冷漠,“于情于理,都该把范围限制在哥哥们中间吧。”

  

  

  “尹净汉,算我求你……”崔胜澈绯红的眼角或许不只是因为劳累。

  

  他明白尹净汉在逼他做一个决定,他要崔胜澈快刀斩乱麻,但他真的不行。

  

  “我真的做不到,你知道的,我其实没有那么坚强。”

  

  “很重要哦,胜澈,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亲疏问题,而是责任。”

  

  尹净汉不愿去想自己有多重要,他紧盯着崔胜澈的背影,告诉自己,你们只是在一起走过了十三年,一辈子还很长,时间会抹平心上的伤疤。

  

  “那我呢,”洪知秀依旧是那副轻飘飘的口吻,“依照责任没问题,但是砍断承重柱的话房子也会塌掉吧,为什么不选我呢?”

  

  “我是队伍的缓冲带,是那根保险丝,不是吗?”

  

  

  亲故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温柔,然而在崔胜澈看来,这不比死神的号角好多少。

  

  声音能够杀死人吗,念头能够杀死人吗?

  

  神啊,我为什么不能先杀死自己。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有人径直打开了它,清爽干净的声音一听就是李知勋:“哥,让我去吧,我可以的。”

  

  “你去做什么?”这是尹净汉的声音,他此时或许已经皱起了眉,“这不是该你操心的问题。”

  

  “知勋尼听到了多少,快出去吧,”这是洪知秀的声音,听起来甜蜜又无情,“交给哥哥们好吗,会没事的。”

  

  咚咚咚,房门又被敲响了。

  

  李知勋进来时反锁了门,来人打不开,急得在外面不停喊:“你们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知勋你开门,我也可以!”

  

  这是文俊辉的声音。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好像深海的漩涡,崔胜澈捂住了头,排斥和反感达到了顶峰:“都闭嘴!!”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苍白而没有生气,似是变成了被丢弃的洋娃娃,对着尹净汉露出一个大笑一样愉快的弧度,说了句什么,尹净汉没能听清。

  

  

  ……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死?

  

  

  他的眼里好像下了一场大雨。

  

  

  

  

  崔胜澈再没有说过话。

  

  不管尹净汉说的再怎么过分,崔胜澈都像一具雕塑坐在那里,不去理会他。

  

  期间其他孩子们来过很多次,特别是96的四个人,可以说是一个接着一个来拜访,无一例外地铩羽而归。

  

  “还剩一小时,胜澈,还要再耗下去吗?”

  

  手臂被反绑了一天,尹净汉的肩膀往下几乎失去知觉,他勉强坐起身,看着崔胜澈枯坐在椅子前的背影。

  

  “哥,胜澈哥,净汉哥,知秀哥!”权顺荣在门外锲而不舍地敲门,另外三个96的孩子站在他身后,“都这个点了,你们在等什么啊!”

  

  

  崔胜澈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真的要放弃一个成员,才能保全SEVENTEEN吗,少了一个成员的SEVENTEEN真的还是SEVENTEEN吗,他们真的能在牺牲一个人之后还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下去吗?

  

  崔胜澈没有答案,但是他想,无论如何他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要丢下一个成员逃生,还不如一起死在那一刻。

  

  

  “净汉,如果你真的要走的话,我会陪你。”他看着尹净汉,一字一句地说。

  

  

  听见他的话,比尹净汉反应更快的是洪知秀。洪知秀怒极反笑,他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你们又想丢下我,自己逞英雄很伟大是吗,我不是95line的一员吗?”

  

  

  “不要,”尹净汉也激烈地反对起来。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你走了弟弟们怎么办?”

  

  

  难得开口的崔胜澈又沉默下来,似乎连眸子也黯淡了。

  

  

  “哥!”门外的弟弟们还在不断地喊着他。

  

  与其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决定,不如说所有人都在催促着他做一个合乎他们心意的决定,在这场规则明晰的生死游戏里,只有他是唯一的旁观者。

  

  都说旁观者清,为什么他找不到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心本就牵扯局中吗?

  

  “哥,你们怎么样了……”

  

  “哥,到底是……”

  

  “哥,你看上去很不好……”

  

  “哥……”

  

  

  我真的不适合当队长,崔胜澈绝望地想,我不够客观,不够冷静,不够公正,我不想守着一个华丽的空壳粉饰太平,我只想守护好属于我的十三个人的SEVENTEEN。

  

  他的目光投向阵阵颤抖的房门,如果打开那扇门,就代表着放任情况再一次恶化,代表着放弃掌控局势,代表着他的软弱。

  

  崔胜澈闭上眼睛,那滴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又滚,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净汉呐,知秀啊,我真的做不到。”

  

  他嘴角的笑容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窥见命运后最后的倔强。






TBC

九羽

[刘丧]莲生(1)

OOC致歉

刘丧个人向

原创小中篇,逻辑不通请指正


…………

4.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爬行于河曲状的公路上。红日西沉,四周遍布青翠高大的树林,而原本在中午还晴朗的天此刻却乌云密布。 


  他们北上去往古时被叫作“东海”的地方。

  刘丧专心开着车,像听到什么,抽开神望了眼灰调的天空,紧接着在车内冷不丁开口,“要打闪了。”


  下一秒暗沉的片状乌云中乍然亮起一团白光,直直照亮了下方的沥青路面与寂静的车厢。


  我坐在副驾上低咳几声,以赞叹的眼神往左瞟了......

OOC致歉

刘丧个人向

原创小中篇,逻辑不通请指正


…………

4.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爬行于河曲状的公路上。红日西沉,四周遍布青翠高大的树林,而原本在中午还晴朗的天此刻却乌云密布。 


  他们北上去往古时被叫作“东海”的地方。

  刘丧专心开着车,像听到什么,抽开神望了眼灰调的天空,紧接着在车内冷不丁开口,“要打闪了。”


  下一秒暗沉的片状乌云中乍然亮起一团白光,直直照亮了下方的沥青路面与寂静的车厢。


  我坐在副驾上低咳几声,以赞叹的眼神往左瞟了瞟,心里再次感叹刘丧听力的灵敏度,刘丧没往我这边看,但手却精准按下车内加湿器的开关。很明显是为我好受些才打开的。


  这下让我有些意外,于是冲他笑笑,说道:“谢了。”

  知道刘丧不喜欢吵闹的声音,我倒完谢后就再次闭上了嘴。但看着他还是有些苍白的侧脸,我又忍不住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的事。 




  “我其实已经死了。” 

  刘丧虚焦着双眼,手指轻抚着自己的颈侧,像陷入什么回忆。


  正当我想唤他回神时,他又自己恢复过来。我所在的角度能看到他汗津津的鼻尖,与放大了的黑色瞳孔,见他略有些恍惚的端起一杯不知是谁的茶水轻抿着。


  “当时我的血已经流干了吧。”他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抛出这样一句悚然的话。


  “凭借那朵花,我活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众人。


  “而后我付出了一些代价,吊住了当时和我一同遇难的队员的命。”刘丧说着,抬手解开了低盘与脑后的头发,由于其主人的粗暴动作,我甚至看见有几根长发贴着皮筋从空中落下。


  紧接着,那双修长的手又勾起一半发丝。

  “嘶———”我和胖子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你——”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定定地瞧着刘丧的脑后。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刘丧不一开始就把所有的证据展示出来了。


  他掀开的那层头发后,有个直径约三指的、已经结痂的紫褐色的血窟窿,周围的头发有的还粘连在上面,看着尤为可怖。


  胖子沉默着,快步上前,似乎想替刘丧揭开粘连结块的头发,但手停在半空,盯着那伤口,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约莫是我们太过沉默了,刘丧自己主动开起了玩笑,“雷城时,胖子你不是还摸我的头盖骨上有没有打洞么?现在这窟窿刚好放那簧片。”


  我往刘丧的方向靠了进步,小哥跟在我后面。胖子听见刘丧的地狱笑话,气的嘴皮不住发抖,恶狠狠地拿膝盖顶了刘丧的屁股。


  我猜刘丧是听见胖子在他身后的动作的。但他不知为何却没躲,任由胖子看似凶狠实则完全没用力的膝顶落在自己身上,而后佯装着向前趔趄几步,最后又冲我们转回身来。

  “这丧背儿!”胖子最后只指着刘丧,抛下这样一句话,便认命去给刘丧拿消毒工具了。 


  “总之,失去一点皮肉,换来两个人的命。”刘丧坐在椅子上,由胖子帮忙为伤口涂抹碘伏,掀起眼皮看我,“这笔买卖,换做是你,难道不会做吗?”


  刘丧的话,我无法反驳。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顺着他提出的情境反问道:“然后像你一样在杭州这么热的天里,扎个丸子头四处蹦跶,最后给自己的伤口捂感染?”


  刘丧下意识道:“偶像不会让你这样的!”语罢才发觉自己中了我的套。不过为时已晚,我紧接着说道:“那你觉得,我们三个就会这样不在意你了吗?刘丧。”


  刘丧不说话了,他的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似有难言的情绪在眸中流转,他有些难堪地想偏过头,不愿再对上我的眼睛。

  但刚一动作便被身后正涂药的胖子拿手摆正了,“这丧背儿别乱动!干嘛呢……”胖子又咂嘴,“得亏这头盖骨还在,不然你也当那盒子里的莲花儿去吧!”


  刘丧看着更囧了,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不过此刻动弹不得的他,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罢了。而我一抬眼便与胖子对上了视线,心下了然,胖子这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偷偷整蛊刘丧呢!


  谈笑过后,嘴边挂着的笑又慢慢如路边积水般缓缓干涸。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刘丧又一次以自己为代价来为我治病了……




  而我只能再一次像雷城时那样,带着他付出的代价,咬牙继续往前走。 




…………

6. 


  “睡着了?吴邪。”左侧驾驶座上,刘丧的询问将我带出回忆。我扭头,“没呢……”又随口问一句,“最近耳朵恢复的怎么样?”



  “……托那朵骨花的福,我的耳朵被它治好了。”



  “好了?那挺好……”我没问其他的,但心里还是对刘丧去的斗有些好奇。


  刘丧没看我,方向盘一打,抬脚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后回头冲着后座正打盹的胖子说道:“死胖子,该换你开车了!”

  语毕推开车门,下车与胖子交换位置。


  胖子坐到驾驶座上,揉揉眼睛,随手提起一瓶不知是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

  “死胖子,少喝我的水。”胖子放下水瓶的下一秒,后座刘丧的声音幽幽传来。


  “嘿这丧背儿!真小气。”胖子也反应极快地回应,然后伸了个懒腰,

  “哎——这丧背儿是真会享受。这真皮座椅,睡觉就是舒服。”


  “胖子别贫了。咱们离目的地还得一顿好走呢,没准今天还得住旅馆儿呢。”我开口提醒胖子我们的行程。



  越野车再次启动。

  引擎发动声中,我听到刘丧说话的声音:



  “有想知道的就问,这么小心干什么?”



…………

7. 


  那是个距今时间很长的大型墓葬群。人们对它的了解很少,很多工作都要靠慢慢摸索,开发速度很慢。后来刘丧被邀请作为顾问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通过他的耳朵,队伍在探索途中得以规避了许多危险。而地宫的基本构造也逐渐于刘丧的耳朵中形成。


  “从俯视图看,那一条条地道共同构成了一朵蜿蜒的花。”刘丧翻翻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着的a4纸,“原地图上交考古队了。我凭记忆重新画了一份。”


  我扭身从他手里接过,打开一看,果真像一朵奇形怪状的花。我又仔细端详着,然后回头问道:“这图上画的路好像都相互联通着?”


  “没错,我当时听地形的时候也发现了。”


  “天,那岂不是跟迷宫似的?”胖子接话,感叹道:“那确实需要你的耳朵了。”



  沉眠于墓里的是一支基本没有史料记载的神秘氏族。

  但考古队在一些记载民间风俗志异的古籍残卷与墓址当地的民间传说中拼凑出了一些基本信息。


  而从拿到的一手史料来看,这个古氏族的雕刻铸器技艺水平极其发达,几乎到了同时代的技术巅峰。

  尤其是挖掘出土的青铜莲花,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便会濯洗净时光的灰尘,化为一朵真正的莲花。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但在队伍踏进通往主殿的、冗长的甬道大门后,却发生了自刘丧入队后谁都没料到的伤亡事件。



  “当时,我和他们协商着规划了一条去主殿的路线。”刘丧向前探身,拿手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

  “走到这里时,基本就算快到主殿了。不过当时有扇门拦住了我们,青铜的。旁边还有一尊夜叉雕像,是哪吒。”



  “你打开了它,怎么打开的?”我提问。

  “三头六臂。”车内,一直沉默的小哥突然接话。像是疑问,又像是早已预料。



  我盯着后视镜,见刘丧的眼睛“噌”一下亮起来,但还是很矜持。

  顿了顿,像在组织语言,“偶像猜对了,我扭动那青铜像的头部与手臂,没想到真是开门的机关。”他闭了闭嘴,但还是没压制住自己的粉丝之魂,“偶像,你太厉害了……”



  “嘶……这丧背儿!”我听见旁边开车的胖子在吐槽,“那小脸儿跟书似的……”

  刘丧轻轻地踹了胖子的椅背一脚,神色平淡,“怎么着?就对你个死胖子变脸了怎么着?”


  这俩活宝!我心想,又开始互怼了,明明他俩的关系根本没有他们表现出的那么不对付。


  不过刘丧还是记得正事的,他别开望向后视镜的目光,不再与我通过镜子对视。



  “那时我的耳朵……有暗伤,基本好不了。这你们知道,太精细的东西我没法儿听。”

  刘丧对耳朵的事并不避讳,继续叙述着,“门是朝通道内开的,有条机关线……我没听到。”他垂眼,“没有陷阱,只是甬道两侧墙壁上的磷火灯开了。”



  “那个时代……有白磷吗”我再次提问。

  刘丧嗤笑一声,“骨头做的壁灯,你猜是什么磷?”


  懂了……鬼火。我脑中想象着那场面,顿感阴森。


  “当时我没意识到,那骨灯上面的青铜罩子是个温感延时装置。等我听到机关的启动声时已经有些迟了。甬道底部开始洒落磷粉,从那主殿深处,我听到大火燃烧的声音。”

  刘丧扶了扶眼镜,“我只好带着队伍往回跑,毕竟我还不想被烧死……不过,我的运气一向不好。逃亡路上踩中了地板上的机关,和队伍里另外两个倒霉蛋一起掉进去了。


  他说的倒轻巧,我沉默着,继续听他断续地讲述。

  “那地穴中另有玄机,我远远听到有风口,在确认爬不回去后,我只好带人往深处探索,去寻找那个风口。”刘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相,给我们看了几张图片。


  几张实体相片放在一起,摆在桌上被刘丧拿手机拍了照。

  “这是当时和我一起掉下去的队员之一小李拿相机拍下的照片,我帮他洗出来后偷拍的。”他双指放大,以便让我们看到更多细节。


  几张相片所拍的对象都是壁画,我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而刘丧的介绍声娓娓道来。


  “壁画上的内容,都是有关他们族内的祭祀活动。意料之中的,很残忍。”他耸肩。

  我认同的点点头,奴隶社会中产生的氏族,有这样原始的、以人为祭品的仪式并不奇怪。



  “你对它有什么更具体的了解吗?”我问道。


  “具体的内容,你也能从图片看出来。让人盘腿坐卧水池中只露头,然后剃发、塞耳、蒙眼、刎颈、剜骨。”


  他顿了顿,“而我通过一些渠道,在出去后得到一条线索:“这氏族认为魂魄是生命的根源,而它集中于人的……”

  话末,刘丧拿手指点点自己的天灵盖,“这里。”


  我挑挑眉,一旁的胖子开着车还不误接话:“嚯,那我算知道这什么……呃,氏族的雕刻技术为什么这么发达了,敢情是信仰的力量啊,你说这要没点儿技术,哪儿能把人头盖骨给雕成花啊?”


  刘香没同胖子废话,“当时另外一个倒霉蛋,是个高度近视,摔下来的时候还把眼镜摔没了。那甬道中心有一个壁画里很相似的水池,池边又是一尊夜叉哪吒。……他三个脑袋上各有一个嵌印,上面是三朵骨花……有芯子,血肉很新鲜。”


  他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那近视眼下意识拿手去摸,结果刚一碰到,那骨花便从铜像上脱落。他在捡时被划破了手指。那东西……对他来说似乎有毒,他很快就倒地不起了。我在试图救治他的过程中,出现了耳鸣现象,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知道吗?”我询问。

  他随后点点头,“大约是骨花的玄学设计吧,一般人直接触碰使用会激发它的防盗机制,使人中毒。而我晕过去是因为那水池中有微量的致幻成分,缓慢蒸腾成气体被我们吸进去了。”



  “我挣扎出自己的幻觉时,同行的小李正拿自己防身用的匕首试图割我的喉——我猜到他也陷入幻觉了。

  情况紧急,我只来得及侧身避免他划破我的气管……不过,我这人很丧,气管是没破,我的颈动脉破了。”

  他神色平淡,但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经历。



  见我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再次讲述他毫无幽默气息的玩笑,冲我比划了一个长度。

  “那——么远,动脉血溅了小李一脸……然后我倒在地上,那血水跟彩带似的,在空中画了个扇形。”



  他以玩笑的方式,揭开自己的伤疤,向我们展示自己死亡的全过程。




  而我分明看见,他比划长度的双手还在颤抖。 




  我突然不想让他带我们再次返回那个阴冷的地穴了。那里承载了所有他临死之前的绝望与孤寂。



  “我下地时会在脖子上挂一个哨子,我把挂绳往手掌上绕几圈来缠紧脖子,稍微能起到止血的效果,就是有点儿缺氧……耳朵里很吵,全是耳鸣,但我隐约听见有人在惨叫。是那个近视眼跟小李在抢夺地上那朵花。两人受幻觉影响在互相攻击,最后双双倒地。”


  刘向俯身翻出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应该是想喝点水缓一缓,但是着拧了好几次,没拧开。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冲他伸手,“给我吧,我给你拧。”

  他摇头,“不用。”


  然后把出汗了的手掌在裤子上,搓了搓。轻轻呼气,又把手放在瓶盖上用力拧着。


  我见小哥在盯着他,向他抬手,想把水瓶拿过来。


  不过下一秒,我听见“嚓”一声从刘丧那儿传来。

  “打开了。”刘丧舒了一口气。又侧头望小哥,“不用了,偶像……谢谢。”


  “讲重要的吧,刘丧。不必描述这些细节了。”

  我的手扣住座位底下柔软的坐垫,回头尽量冲他露出安抚的笑。



  刘丧此刻的表情很僵硬,他缓慢地眨眨眼,再次深深吐了口气,而后让神色再次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有过。



  但我轻轻皱眉,他这样突然间的情绪接解离很像是创伤反应。


  “哎哟!前边儿有服务区啊。不行了,我得在前面儿停停。嘶……早知道就不喝这丧背儿的水了……哎丧背儿,你一会儿也这个…呃,陪我下车上厕所呗。”胖子突然在寂静的车厢中出声,语气很浮夸,但无人会点破这一点。



  “不去……死胖子。”刘丧嘟囔。


…………

墨羽鴻鈴是只大列巴(随缘更旧图

最近状态好差。。我也经常做噩梦。。精神衰弱了

  

最近状态好差。。我也经常做噩梦。。精神衰弱了

  

温夜

【灿中心】生长痛

*李灿生了一场怪病

*病的尽头是春和景明 

*他拥抱了十四岁的自己,与那段岁月释怀。 

(有点虐,但是he。)


  

00.

  他们有时觉得,李灿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呼吸也好,拥抱也好,滚烫的气息和真挚的感情,好像也成了李灿难以承担的重任。

  

01.

  李灿倒下了,突如其来的。甚至他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愣神就轻轻倒在了练习室的地板上。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李灿在数个哥哥包围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背影——那是十四岁的他自己。

  

02.

  李灿做了一场梦,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它更像是暴雨前空气中的闷热,汗液滞留在皮肤上引起一片粘黏,若即若离。是早已长...

*李灿生了一场怪病

*病的尽头是春和景明 

*他拥抱了十四岁的自己,与那段岁月释怀。 

(有点虐,但是he。)


  

00.

  他们有时觉得,李灿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呼吸也好,拥抱也好,滚烫的气息和真挚的感情,好像也成了李灿难以承担的重任。

  

01.

  李灿倒下了,突如其来的。甚至他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愣神就轻轻倒在了练习室的地板上。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李灿在数个哥哥包围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背影——那是十四岁的他自己。

  

02.

  李灿做了一场梦,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它更像是暴雨前空气中的闷热,汗液滞留在皮肤上引起一片粘黏,若即若离。是早已长大后的自己重回那个下雨天,明知山雨欲来,却无可奈何的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打量起陪伴他整个青春期的四面绿色墙壁,以及角落里埋头听歌的十四岁的自己。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忙着练歌,忙着练舞,忙着实现梦想,忙着成为舞台上耀眼的一员。这些记忆李灿记得的,不如说他永远不会忘。如今早已站在聚光灯下的他,却无端的想要落泪。

  

  李灿明白,他只是一个不慎闯入时光的人,他想对他们说:“我们成功了。”

  

  但他只是叹口气,默默坐到了十四岁的李灿身边。耳机的收音不好,李灿偶尔能听见几句漏出来的歌词,不用拼凑他也知道这首歌是《致我的思春期》。

  

  他转头看向稚嫩的自己,这时的他还藏不住情绪,尽管尽力掩盖,李灿仍能看出几分沮丧。他早已忘了自己为什么沮丧,这样的时刻实在太多,若是每件都牢记于心,他或许早已被往事和情绪支配。

  

  他难得的忆起这些过往。团综里当做玩笑随口说出的艰辛,在时间淡化下变得遥远,在此刻又极近,李灿在两者之间摇摆,被割裂开来分成两种莫名的情绪,互相碰撞翻涌。

  

  人往往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的,李灿却清晰地感知到这是梦境,他只是作为一个冒昧的访客突兀地拜访了曾经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淡,屋里的场景开始剧烈地摇晃变换,只剩身边的人独自划定一块区域不受任何影响,他知道自己可能要醒了。

  

  他静静等着现实的到来,却看见身边人转头望向了他,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像是柏林一场不可名状的雾。李灿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正欲说出口时,李灿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子。

  

  他下意识扭头,看见了十四岁的李灿流着泪注视着他。他想要为他擦去眼泪,手臂却在发力的一瞬疼到难以忍受,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闷哼。

  

  房门被推开,李灿抬头,视线撞上刚走进门的权顺荣。那是二十八岁的权顺荣,张扬的金发服帖地贴在额上,怔愣的眼神望来时,里面清澈的情绪甚至想让李灿闪躲。

  

  等等。他猛地回头,脖颈处也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只是他无暇顾及。

  

  十四岁的李灿早已消失在病房里,只剩走近的权顺荣站在他的床前沉默。


  “哥,你看见了吗?”李灿问,眼神却不看权顺荣,直直盯着侧面洁白的墙壁。

  

  权顺荣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一面墙孤独地伫立着,它永远在那里扎着根,这很稀松平常。

  

  于是他说:“没有。”

  

  李灿觉得喉咙干涩生疼,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十年来刻意忘记的痛苦,逼自己咽下去的眼泪,还有强行忽略的伤痛,在这一刻加倍还给了自己。

  

  那是他经久不息、绵延苦涩的生长痛。

  

02.

  “所以这是心理疾病,对吧?”李灿低头不去看权顺荣的眼睛,他浑身上下都密密麻麻泛着疼,时不时的刺痛感让他提不起兴致。

  

  权顺荣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抚地顺了把李灿略长的头发,看到他吃痛的神情后又狼狈地道歉离开。

  

  权顺荣几乎是逃出了病房,他抵住病房门,靠在一侧的墙壁拨打着崔胜澈的电话。他听着“嘟、嘟”声在悠长寂静的走廊回荡,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哪片不知名的海域,连带着心都湿透了。

  

  “喂。”权顺荣回神,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哥,灿醒了。”

  

  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权顺荣仍能听出他的欣喜:“我这边的行程马上结束,我先通知其他人。”

  

  “......你怎么了?”最了解他们的队长在舒缓情绪后,还是听出了权顺荣尾音里的颤抖。

  

  权顺荣强撑着建起的防线最终化为泡沫,他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哥,灿看起来好痛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是不是太放心他了,我们是不是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有余,权顺荣听见再次开口的崔胜澈嗓音变得沙哑:“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让知勋过去了,没事的。”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前,他抬头看见了李知勋挂满汗水的脸。

  

  权顺荣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有了太多的欲言又止,他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拍拍李知勋的肩后,便一头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李知勋本就不善言辞,他看着权顺荣强撑着对自己露出一个笑,深吸口气才按下门把手进入病房。

  

  他几乎是瞬间就共感了权顺荣。那个在练习室里永远活力四射的李灿,如今连躺在床上也是一种痛苦,闭上眼睛眉头也不曾舒展,额上浅浅覆着一层薄汗。

  

  李知勋深知他在痛苦,但李知勋无可奈何。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能干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只能看着窗外的阳光打在李灿身上,顺着阳光看着李灿浅浅起伏的胸膛。他就在那一瞬间红了眼眶,他发现李灿甚至痛到不敢用力呼吸。

  

  药物帮不了他,外力帮不了他,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归于那所谓难以捉摸的心理。与其说是心理,不如说是时间,李灿是一点点垮掉的,只是他们都没发现。

  

  李知勋如同十分钟前的权顺荣一般离开病房。他坐在权顺荣身边,椅子的冰冷好像顺着脊背流进血液,最后汇进心脏,循环往复,他就在这期间手脚冰凉。

  

  他仰头,凌乱的毛发贴在墙壁上。他望着天花板许久,久到眼睛开始干涩,眼泪开始涌出,他听见权顺荣问他。

  

  “知勋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03.

  李灿看着权顺荣仓皇的背影,想要说出口的话被关上的房门切断。他抿了抿唇,回想起权顺荣对他说的病情。

  

  权顺荣说:“灿啊,医生说你这是心理疾病。你现在应该很痛吧,对不起,是哥哥们没有照顾好你。”

  

  “这是心理承载过多造成的应激反应,从现在开始,触碰会让你觉得痛苦,甚至曾经受过但早已痊愈的伤也会幻痛。”

  

  李灿懂了,身体上的伤痊愈了,心理上的伤却没有。他想起那个怪异的梦,还有十四岁流着泪的自己,不清楚那是影射还是幻觉。

  

  他又看见十四岁的自己,固执地练习着高难度的动作,重重倒地后被扶起,在劝告下依旧一意孤行。

  

  下一刻脚踝处的刺痛感就如约而至,他痛到冒出一身冷汗,才知晓年幼时的逞强都会变成日后欠下的债。

  

  细细密密的痛引来疲乏,他闭上眼,恍惚间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到无力掀开,他又陷入一场梦。

  

  李灿再次睁开眼,身侧坐着的是评委老师,眼前则是正在表演的自己。略显稚嫩的表演没有得到正面的评价,李灿看着自己低着头绞手指的模样,大概能想象到自己心情的低落。

  

  他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悄悄溜出去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哭着让自己回来的声音和记忆中重合,他却像被抽离了所有情绪,无动于衷。

  

  自从出道之后,李灿偶尔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原本高亢或沮丧的情绪突兀地消失,于是便觉得一切无波无澜。

  

  尹净汉曾经撞见过这一幕,他在李灿平静的目光下近乎落泪。

  

  李灿好奇地问过他,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尹净汉说:“你就像一个在迟暮时缓缓走进大海的孤旅者,晚霞留不住你,海浪也留不住你,只能看着海水呛入你的口鼻。”

  

  尹净汉紧紧握住他的手:“灿,哥真的很害怕。找时间去看看,好吗?”

  

  李灿答应了,只是后来行程越发忙碌便搁置了下来,一搁就是好几年。尹净汉来问过李灿,此时的李灿已经不会让这种状态被他人看见,所以他告诉尹净汉没事了。

  

  后来这种状态出现得更频繁,甚至有时李灿一整天也感知不到任何情绪,他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咬牙强撑的结果就是在练习时倒下。

  

  他回过神来,却看见本在和妈妈打电话的自己,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他太清楚那种表情,每当他发病时,那表情就会在他脸上久久的挂着,久到想要扬起嘴角时脸都是僵的。

   

  “你为什么不难过?”他听见那个自己问。

  

  “你为什么不难过,你为什么从来不和其他人说,为什么?”

  

  他想,是啊,为什么。可能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我,不想让自己拖累他们,便刻意去忽略自己的感受。

  

  “李灿,你不痛吗,你不难过吗?我很痛,我很难过。”他看见十四岁的自己四平八稳地吐出这些话语,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他在患病后第一次觉得好累,好像压抑多年的情绪在此刻汹涌着向他袭来,他如同一个掉进流沙的人,越是努力挣扎越是陷得深入。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们冲着李灿呼痛,李灿也觉得痛,他没由来地想哭,疲惫感不止地涌上,他又一次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张焦急的脸,他问:“灿啊,怎么了?”

  

  李灿眯着眼,努力让模糊的视线聚焦在那人身上——是和陷入噩梦的李灿同样大汗淋漓的全圆佑。

  

  李灿一把抱住他,双臂摩擦过他宽厚的后背时泛起火辣辣的疼,但李灿不想放手。他紧紧拥住他,泪水打湿全圆佑的肩头:“哥,我好难受,我好累。”

  

  “我好累啊,为什么。”

  

  全圆佑轻轻抽出胳膊的动作瞬间止住,他也拥住李灿,回应着这个刻满痛苦的拥抱。他拍着李灿的背,轻柔得几乎像一阵风掠过,但全圆佑知道李灿还是会疼。

  

  “没事的,灿。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04.

  全圆佑照例来看李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权顺荣看望过李灿后,李灿就陷入了梦乡没有醒过,医生说这是他的心在自我调节。

  

  他们多半时候都听不懂晦涩难懂的医学用词,却也知道这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只不过看着李灿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还是有几个感性的人偷偷哭了好几次。

  

  全圆佑习惯于陪着安静的李灿枯坐一个下午。他的病房采光很好,夏日的阳光大片大片照进来,照得窗口那颗粗壮的树水盈盈的。

  

  李灿本来就白,捂在病房里又白了几分,阳光晒在他脸上时甚至有些刺眼了。某天全圆佑来接金珉奎的班,看见金珉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感慨:“灿的病房太阳真好,都刺到我眼睛了。”

  

  全圆佑看着金珉奎发红的眼眶,莫名觉得好笑,阳光刺一下眼睛怎么会那么红,他拍拍金珉奎的肩,笑着走进病房,被金珉奎瞪了一眼。

  

  这天,他又一次准备在病房里数窗外的树上有多少片叶子。走近病床却发现李灿睁着眼睛,眼神空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额头上布满冷汗。

  

  他也吓出满头冷汗,看到李灿醒来的惊喜都被他奇怪的状态吓没了。他看着李灿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紧接着将自己拥了个满怀。

  

  全圆佑怔住了,想起李灿的病情后想要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却被这个最小的弟弟十年来的第一次示弱打了个猝不及防,于是他决定追随内心回抱他。

  

  全圆佑听着李灿的声音,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他能感受到李灿真的很累,累到连呼吸都是负担,但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告诉他人,他不再强撑,不再认为这是一种施压。

  

  那么一切是不是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呢,太好了,全圆佑由衷地替李灿开心。

  

  自醒来后,李灿的发病方式换了种形式,他不再猛地失去情绪,而是突然地控制不住过激的情绪,可能这就是回弹。

  

  哥哥们经常看见他悄悄地流泪,说来也奇怪,说是过激的情绪,但李灿过激的情绪好像就只有悲伤,永无止境的泪水不仅快淹没李灿,也快要淹没他们了。

  

  李灿偶尔也有安静坐着的时候,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们好像仍然能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缩在角落里哭。

  

  只有李灿知道为什么。他清楚地知道这十年长跑走来,自己作为早期的忙内,中期的人气男团成员,现在的大势男团成员,受到的压力有多少。

  

  行程只多不少,编舞难度也不会随着年纪增大而减小,热情依然存在,但李灿能感受到它在一点一点消散。

  

  他就在这期间慢慢丧失哭泣的能力。

  

  而现在发病时的每一次哭泣,可能都是在为曾经的自己而哭,为那些岁月而哭。他想,眼泪总会干的,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尽管很累,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李灿想试着找回那些刻意遗忘的过去,然后和它们释怀。

  

05.

  李灿又在梦里回到小绿屋,原本挤满人显得拥挤的屋子此时空空荡荡,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嘎吱”一声,他抬眼,目光正正对上十四岁的自己。

  

  李灿觉得这个自己既陌生又熟悉,他像是一个被长大的主人丢弃的玩具,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又如同一块碎玻璃,每片碎片上都刻着割舍的曾经。

  

  李灿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他也朝李灿投来一个不算友好的眼神。

  

  “从刚开始就是你吗?”李灿问。

  

  “什么?”他看见那个自己怔了一下。

  

  “从我开始做这些梦的第一天,见到的就一直是你吗?”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低低地传来一声应答,尽管李灿认真去捕捉,也差点遗漏掉这个过分轻的答案。

  

  他几步上前拥住十四岁的自己,像是见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友人。他说:“对不起。”

  

  十四岁的自己瘦瘦小小的,轻轻一拢就进了怀里,挣扎的动作也因为这声道歉凝滞住,他抿唇,问:“为什么?”

  

  “是我刻意忘记了曾经,忘记了你。我选择性的去铭记成就和荣耀,于是我把最该见到这份荣耀的人丢下了。”

  

  李灿感受到肩头的布料被打湿,他知道那是一份迟来十年的眼泪和告别。身上因触碰而产生的痛觉渐渐消失,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笑着。

  

  他说:“我会和你一起去看更灿烂的未来的。再见,已经成为一名成熟大人的李灿。”

  

  李灿在心底回应他。

  

  再见,我生生不息的生长痛。

  

  李灿睁开眼,夫胜宽正吵闹着走进病房,他看着眼神清明的李灿,觉得恍若隔世,嘴上却下意识调侃道:“舍得回魂了,我们留名青史的大明星?”

  

  李灿笑道:“是啊,回来了,夏天还没结束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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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篇写得莫名其妙的(挠头)

可能会补充一篇胜宽视角的日记。

没什么想说的,希望多一些评论热闹热闹。୧꒰•̀ᴗ•́꒱୨

倔强的向阳花

【同舟共翼】01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苍茫天地之间,狂风呼啸着卷动满天雪花,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风雪中夹带着细碎的冰晶,狠狠抽打在脸上,但是卓翼宸却并不感到疼痛。他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只是一步一步艰难地跋涉着,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可那脚印很快就被狂风暴雪掩盖得无影无踪。

  举目望去,昆仑山巍然耸立在远方,数万年不曾改变。那冰雪无边无际,只让人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冰天雪地所吞噬,永远迷失在这寒冷与寂静之中。

  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了老地方,卓翼宸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大太阳,抖掉了披风上的雪,然后坐在了昆仑之门的台阶上。

  “小玖,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你最喜欢吃的果子!我可是费了...

  苍茫天地之间,狂风呼啸着卷动满天雪花,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风雪中夹带着细碎的冰晶,狠狠抽打在脸上,但是卓翼宸却并不感到疼痛。他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只是一步一步艰难地跋涉着,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可那脚印很快就被狂风暴雪掩盖得无影无踪。

  举目望去,昆仑山巍然耸立在远方,数万年不曾改变。那冰雪无边无际,只让人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冰天雪地所吞噬,永远迷失在这寒冷与寂静之中。

  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了老地方,卓翼宸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大太阳,抖掉了披风上的雪,然后坐在了昆仑之门的台阶上。

  “小玖,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你最喜欢吃的果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爬了很高的树才摘到的。”

  卓翼宸打开一个小袋子,露出了鲜红的小果,然后拿出来,一个一个擦拭。

  “你小卓哥哥我,也当了一段时间的神医,救了很多人,怎么样,你是不是更崇拜我了?”

  他擦拭得很慢,每一个果子都珍视非常,想象着小玖吃到果子开心得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禁扯起了唇角。

  “赵远舟,虽然你挺讨人厌的,但我还是给你带了礼物。”

  卓翼宸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核桃。

  “你说让我替你好好走一走这世间,看看这锦绣山河,感受这人间烟火,不负所托,我做到了。”

  卓翼宸一边剥着核桃,一边自言自语

  “现在人界和妖界和平相处,天下一片太平,如你所愿了。”

  “前些年,我去看了裴思婧,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正在周游各地,说要寻找什么起死回生之法,我知道她还在介怀她弟弟的死,也便随她了。”

  卓翼宸剥好了一个核桃,小心放到另一袋子里。

  “不过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伤得很重,却拒绝医治……”

  一抹理解的笑爬上嘴角,卓翼宸颇有些自嘲,羡慕裴思婧可以任性妄为。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法呢?若是有,我也不会寻你的神识寻了百年,却还是一无所获了。”

  “裴思婧应该是知道的,清清醒醒地自欺欺人,给自己找个解脱罢了。”

  又一个核桃剥好了,卓翼宸仍然小心地放进了袋子里

  “我还去看过文潇了,她已经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个人守在大荒……她过得……很不好……”

  说到这里,卓翼宸哽咽了,独自行走世间百年,一个人的孤独,没有谁比他更懂。

  “虽然孤独的日子很苦,但是也还好,毕竟人的一辈子也不是很长,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大限将至,想来,现在早已经解脱了吧……”

  几滴泪打在手中的核桃上,卓翼宸其实……很羡慕文潇——羡慕她只是一个凡人——毕竟离别的痛苦,只需要忍受那几十年……

  最后一个核桃也剥完了,卓翼宸仍然把它放进袋子里。

  “从前我以为我可以孤寂地过完这一生。遇到你们,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大梦。现在梦醒了,只留下我自己,我却再也承受不住这漫长的孤寂了……”

  风雪又起,像是听懂了卓翼宸的心事,故意吹落了他脸上的泪。

       “英磊!”

  “小玖!”

  “裴思婧!”

  “文潇!”

  “赵远舟!”

  “你们,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卓翼宸起身,缓缓拔出云光剑。

  冰冷的剑身映出他憔悴的面容,和头上一缕一缕的白发。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风还在哀鸣。

  他深吸一口气,将剑刃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刹那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力一挥剑,剑刃划过肌肤,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和脚下的土地。

  那一刻,他只觉地动山摇,眼前的一切变得逐渐模糊……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头上红绳系着的铃铛猛烈地摇动,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

  “真好!”

  “小玖,赵远舟,是你们来接我了吗?”

  卓翼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最终无力地倒了下去……

  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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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琉璃半世情

【团宠徵】晕症

🍂病弱小徵预警!

🍂梗概:大战后,小徵因为贫血老是会头晕,在一个无意识磕碰到了额头之后,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正文免费,彩蛋自愿~

  

  

/

最初发现不对的,是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宫紫商。

  

那日,她兴致匆匆地捧着自己新打造的手套去寻宫远徵。

  

宫远徵先前的有一只手套为了做局遗失了,另一只也在最后的大战中有所损伤,这对他无论是试毒还是练武都有一定的影响。

  

宫紫商早就有人为弟弟新打造一副气派的手套了,可惜一直缺少一味致硬钢铁——玄铁,便搁置了些许时间。

  

她来得及,又挥手让门口侍卫别通报,意在给宫远徵一个惊喜。

  

却...

🍂病弱小徵预警!

🍂梗概:大战后,小徵因为贫血老是会头晕,在一个无意识磕碰到了额头之后,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正文免费,彩蛋自愿~

  

  

/

最初发现不对的,是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宫紫商。

  

那日,她兴致匆匆地捧着自己新打造的手套去寻宫远徵。

  

宫远徵先前的有一只手套为了做局遗失了,另一只也在最后的大战中有所损伤,这对他无论是试毒还是练武都有一定的影响。

  

宫紫商早就有人为弟弟新打造一副气派的手套了,可惜一直缺少一味致硬钢铁——玄铁,便搁置了些许时间。

  

她来得及,又挥手让门口侍卫别通报,意在给宫远徵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宫远徵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吓。

  

她的脚刚刚踏入宫远徵的寝宫——

  

宫远徵有些支撑不住自己似的,摇摇晃晃地想向一旁倒去,双手无力地抓了把周遭的东西,好险才稳住了身形,却也因此蹭掉了桌上的好些药材,凌乱地铺在地上。

  

“远徵弟弟!”宫紫商捂着嘴,将惊叫声好险闷在嘴边,三步并两步地向前扶住宫远徵,满脸心疼地追问,“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宫远徵并没有马上回话,他禁闭着双眸,冷汗顺着下颚不断滑落,明明闭着眼,却还是感觉有无数割裂的光斑在眼前闪烁,晃得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无事,姐姐别担心,许是起得急了些。”好在片刻之后,这种眩晕之感便如潮水般褪去,来得汹涌,实则也没什么大碍。

  

宫紫商狐疑地打量着宫远徵的脸色,只见面前的小孩唇色浅淡,面色也是欠佳,只觉得他又在逞强,当下便想喊医官,“来人……”

  

她刚刚提高了声调,就被宫远徵拦下。

  

“姐姐,我便是徵宫最好的医官。”宫远徵扯着宫紫商的衣袖,许是刚刚挨过一阵不适,他的眼神湿漉漉,看上去好不惹人心疼。

  

宫紫商哪里受得住这些,当下便缴械投降,只是心中还是放不下心来,忍不住交代道,“你受伤刚好没多久,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这般熬着,真当自己铁打的?身体总是受不住的!”

  

"……"宫远徵一言不发地乖乖听着宫紫商数落,面上一副受教的样子,眼神里却隐隐有乞求的意味。

  

“行了,我会帮你瞒着的。”宫紫商还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吗?无奈地拍拍弟弟的手,“但你得答应姐姐,要好好养着。

  ”

宫远徵甜甜一笑,算是回应。

  

  

/

宫远徵答应的爽快,却根本做不到。

  

且不说徵宫日常本就事务繁多,自大战之后,更是多了许多伤员要料理,又需要改进百草萃去对抗瘴气。

  

宫远徵身为一宫之主,就算想闲下来也有心无力。

  

现世报来得也快,他最近的晕眩之症愈发有加重的苗头。

  

他自己诊过脉,是因为先前两次受伤,气血两缺,现在供血不足,便时常会有眩晕之感。

  

要说着头晕虽不算病症,实在磨人——

  

他采药时,总是习惯扎根药方,有时候一蹲便是几刻钟,先前都没有什么,现下只要一起身,眼前便是浓浓笼罩起来的黑雾,脚上仿佛踩着棉花一般,站都站不稳。

  

本着不欲大家担心的原则,他将这病症瞒得好好的,除了那日在宫紫商面前露怯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不欲哥哥忧心罢了。

  

宫尚角只会比自己更忙,他不能再让哥哥为自己分心了。他舍不得,半分都不愿。

  

  

/

事情瞒了几天,终究还是东窗事发了。

  

消息传到羽宫的时候,宫子羽正在同金繁练习拂雪三式,消息来得及,他也心焦的很,心念一乱,险些岔了气。

  

好在云为衫在一旁陪着,及时帮他将真气引回了经脉。

  

“怎么回事!”宫子羽难得板了执刃的架子,倒也是有些唬人的。

  

“这…徵宫那边的消息说的是,徵公子无故晕厥,摔倒时磕到了额头。”侍卫哪里知道什么具体的情况,当下便被问住了。

  

宫子羽见侍卫半天放不出一个屁,便对着金繁严肃地说,“把我和阿云以最快的速度送去徵宫。”

  

金繁运起轻功,腾云驾雾似的,三两下便到了徵宫。

  

宫远徵寝宫内燃着熏香,是一味烈药,能够活络气血的。

  

少年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他平时里总是张牙舞爪地板着脸,以弱小的肩膀扛起了徵宫,被外界冠于了许多名头——

  

可当他倒下时,躺在床榻只能小小的一团时,众人才忽然警觉,那人也不过未及弱冠的双八年华。

  

宫远徵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妥帖的处理好了,那伤并不是很严重,虽然是有些渗血,但索性创口不深,只是需要些时间愈合罢了。

  

比起这个,倒是宫远徵这无故晕厥更让人心惊。

  

现下宫尚角不在宫门还好瞒着,要是回来看到宫远徵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得怎么疯呢。

  

宫子羽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头冷汗,急忙追问医官,“远徵弟弟这是怎么了?可能够诊出病因?”

  

“病因不好说,可是徵公子气血两空,内里虚弱,许是由此引发的晕厥。”医官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

  

“可有办法治愈!”宫紫商满脸心疼,眼眶都有些泛红,她是当真后悔,满腹愧疚,那日知道后,没能看好宫远徵,让他受了伤。

  

“这个嘛……倒也不难治,几副药下去,调养一下便可痊愈。只是最近可能还是会有此症,需要劳心看顾一下徵公子。”医官洋洋洒洒写了药方,作揖离开。

  

余下一脸苦大仇深的宫子羽和心疼不已的宫紫商。

  

宫紫商现下看谁都不爽,遇上宫子羽便是正好了,“你摆着这幅臭脸干什么!远徵弟弟受伤了你都来得这么慢!合着你就一点不关心是吧!”她愈说愈生气,要不是金繁拦着她能打一顿宫子羽。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不关心远徵弟弟!"宫子羽下意识就想摆出自己险些练功出了岔子的事情,却又觉得丢脸,中断将话语咽下,无奈至极地道,他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啊,怎么会不心疼!

  

只是宫远徵目前无事,他还是更忧心自己。

  

毕竟宫尚角走前曾嘱咐他——

“劳烦执刃多多照顾着些远徵。”

  

啊,天要亡他啊——吾命休矣。

  

今个明明是个大晴天,宫子羽却感觉前途惨淡,灰暗无光。

  

  

【end.】

  

  

ps:彩蛋是哥哥回宫门后+一些个贫血的团宠小徵被大家关心的日常(迫害牛牛计划)

愤怒的草履虫

落叶知秋 一

*凌秋亲情向,贺子秋中心向

*本文较短,算是试阅,主要是想看看圈子里还有没有人吃饭了。

*贺子秋的私设在合集第一章,很多也都有改动,均为私设,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00.

  窗外的白云格外刺眼,贺子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坐上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了?

  哦,不是突然。

  

01.

  李尖尖最怕疼了。

  小时候贺子秋背着李尖尖过水坑,没站稳两人都摔了个狗啃泥,即使贺子秋当肉垫给了点缓冲,李尖尖也摔疼了,凌霄来了才哄好。

  贺子秋想,当时她被赵华光的人从课间大楼梯上推下来的时候该有多疼啊,万一摔了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放过赵华光。

  好在,...

*凌秋亲情向,贺子秋中心向

*本文较短,算是试阅,主要是想看看圈子里还有没有人吃饭了。

*贺子秋的私设在合集第一章,很多也都有改动,均为私设,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00.

  窗外的白云格外刺眼,贺子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坐上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了?

  哦,不是突然。

  

01.

  李尖尖最怕疼了。

  小时候贺子秋背着李尖尖过水坑,没站稳两人都摔了个狗啃泥,即使贺子秋当肉垫给了点缓冲,李尖尖也摔疼了,凌霄来了才哄好。

  贺子秋想,当时她被赵华光的人从课间大楼梯上推下来的时候该有多疼啊,万一摔了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放过赵华光。

  好在,当他莽撞的冲进医务室的时候,李尖尖已经快上好药了。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还对自己说没事,贺子秋心都碎了。

  在医护室门口打电话质问赵华光,那人却跟没事人一般,既没否认自己的行为,还佯装关心似的问贺子秋的成绩。

  都是神经病,贺子秋想。

  背着妹妹往家的方向走,前段路程两人还在聊凌霄什么时候回家,当李尖尖说自己能走的时候,贺子秋没说话了,只是走的更快。

  快到家时,耳边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当救护车开过两人时,贺子秋开了口:“谁家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李尖尖抬起头张望。

  话音刚落,平时家委会的方阿姨急忙跑了出来,瞅着两人后才停下来:“子秋,尖尖!快追,那上面拉的是你爸!”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突然就晕倒了!”

  “小哥!会不会是脑梗啊!”李尖尖急的拍贺子秋的肩膀,也忘记从背上下来。

  耳朵嗡的一声,贺子秋愣了一下便背着李尖尖就往医院跑,李尖尖也不在乎是不是被背着了。

  两人到了医院后,李海潮已经没什么事了,护士说是因为疲劳过度,压力大没休息好,还有些营养不良。

  听到这,两人才松了口气。


02.

  突然,贺子秋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便坐在了天台上,身旁坐着的,是凌霄。

  他下意识的将手上的啤酒凑过去,二人碰了瓶,仰头喝了一口。

  “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了,就觉得小时候特别好,爸爸们还年轻,我们就安心的当一个小孩子就好了。”贺子秋盯着前方的万家灯火,眼睛却没有聚焦,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随后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两人同时开口,不自觉的对视着。

  “你先说吧。”贺子秋率先开口。

  “我要去新加坡上大学了。”凌霄说完便低了头。

  贺子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说什么?”

  凌霄解释了一通,贺子秋全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凌霄要去新加坡上大学了,他们两个都要离开这个家了。

  “你妈不是不要你了吗?你还照顾她干什么?小橙子是你妹妹,李尖尖就不是你妹妹吗?你有病啊!”贺子秋最终没有忍住,还是骂了出口。

  凌霄只是低着头,捏了捏啤酒罐,随后抬头看向贺子秋,“子秋,我走了以后,要多靠你,照顾尖尖了。”

  贺子秋猛的站起来,将手中的酒全部灌入口中,脸到脖子处早就受酒精的刺激变得通红,脖劲处青筋暴起,喝尽将罐子捏瘪,砸向地面。

  凌霄仍然低着头,下一秒,贺子秋一拳打了上去,前者下意识用手臂撑着,倒显得没那么狼狈了。

  “你靠我什么,我马上就要去英国了!”贺子秋看到凌霄错愕的抬起头,更加愤怒了,猛戳自己,似是要将自己戳穿“我认回赵华光那个王八蛋了!”

  最后还是没绷住,忍着哭腔说“赵华光那个王八蛋。”话音刚落便红了眼。

  缓过劲后,贺子秋哽咽着“大难临头我们各自飞,你回你家找你亲妈,我回我家找我亲爸!我们一个赛一个混,都是白眼狼!”贺子秋吼了出来。

  凌霄毫不犹豫的一拳抡上去,两人扭打在地上。

  

03.

  “先生,醒醒,飞机已经落地了,我们要清机了。”空姐的声音响起,嘴角泛着丝丝疼痛,待疼痛消散几分,贺子秋才勉强睁眼。

  “抱歉。”道了歉,贺子秋下了飞机。

  八月底的雾都还是比国内冷的,贺子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拎着行李箱找出站口。

  几个穿着绅士的英国人注意到了他,为首的是一个中国人,“你就是贺子秋先生吧?我是赵总的管家,姓林,叫我林管家就好,你的父亲派我们来接你。”

  “那不是我爸!”贺子秋刚下飞机,又吹了冷风,有些头疼,在听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其中一人接过贺子秋手中的箱子,尽管后者并不是很愿意。

  “贺先生,请先同我们走吧。”男人让出道路,指出了方向。

  毕竟是异国他乡,贺子秋只能先和他们一起去找赵华光。

  

04.

  “到了。”

  贺子秋下了车,入眼便是一栋英国标准的豪宅,外观看起来富丽堂皇,就连花园都十分整洁,可想而知里面住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外观看起来金碧辉煌,内部早就腐烂不堪,这是贺子秋跟着林管家见到赵华光后的第一想法。

  见贺子秋面上对自己的敌意颇大,赵华光扶了扶眼镜,开口道“我的好儿子,我就开门见山了,跟着我姓赵,少不了你的好处。”

  “做梦吧!赵华光你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做的那些下三滥的破事,我才不会选择留学!”贺子秋想冲上去,却被两边的保镖按住了手脚。

  “子秋,我已经挑好学校了,到时候你就好好学你的经融,毕业了接管我的公司不好吗?”赵华光摘了眼镜,走到贺子秋面前。

  “我不需要你主导我的人生!”

  见贺子秋还是有意要对自己动手,赵华光对一旁的林管家说道“把赵少爷关在屋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也不能把他放出来。”而后又盯着贺子秋,“子秋啊,你会想明白的,来了英国,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贺子秋被带去了三楼的房间,连同行李箱一起被反锁在屋里。

  颓然般的倒在床上,看到箱子又猛的来了精神。

  贺子秋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贴身衣物和外套,最显眼的便是那白色的鞋盒。

  盒里只有一双普通的小白鞋和一张贺卡,鞋子是李尖尖送的,内侧画了兄妹三人的Q版画,贺卡上写满了暖心的话语。

  贺子秋望着鞋子笑了一下,随后又红了眼。

  明明是用来庆祝的贺礼,最后却成了赠别的礼物。

  

李清榆

【荒野植被】有你。

◎灵感来源于 《稳稳的幸福》-陈奕迅。

◎OOC致歉,无逻辑,一些琐碎的病弱植。


   沈植是一个不会心疼自己的人。


   大概是因为往年往事的回忆,沈植现在拥有敏感脆弱的精神和身体,情况虽然有在好转但效果甚微。许言并没有特别刻意去触及过心理学,有的时候他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办才能让沈植保持一个良好的身体状态。不为别的,只为沈植能够健康,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许言还记得有很多次,沈植胃不太好工作匆忙没来得及吃饭胃就开始闹腾,一个人皱皱眉头然后用手往腹部摁一摁,力道是许言看了就会倒吸一口凉气...

◎灵感来源于 《稳稳的幸福》-陈奕迅。

◎OOC致歉,无逻辑,一些琐碎的病弱植。


   沈植是一个不会心疼自己的人。


   大概是因为往年往事的回忆,沈植现在拥有敏感脆弱的精神和身体,情况虽然有在好转但效果甚微。许言并没有特别刻意去触及过心理学,有的时候他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办才能让沈植保持一个良好的身体状态。不为别的,只为沈植能够健康,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许言还记得有很多次,沈植胃不太好工作匆忙没来得及吃饭胃就开始闹腾,一个人皱皱眉头然后用手往腹部摁一摁,力道是许言看了就会倒吸一口凉气的程度。然后他会走到旁边,轻声问沈植是不是胃又疼了,拉开他的手熟练地用温热的掌心贴上泛冷的那块皮肤,轻柔地替他按摩因为痉挛而冷硬的器官。

  有时许言也会唠叨他两句:“让你不好好吃饭,又疼了吧。”有点像打一巴掌完了还不忘给颗糖,“沈大律师日理万机我懂,但是饭该吃还是要吃。”然后他会抬眸去看沈植经过按摩而微微舒张开的眉心,以及他平静无波但与许言对视时就泛起涟漪的双眸。

  沈植总是这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许言就能出神,长的话大概能坚持十几二十分钟。许言轻轻推一推他的肩膀,他才勉强缓过神来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许言拿这人没办法,他工作起来总是不要命似的拼,虽然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沈植已经有过很多次因为工作耽搁身体的案底,他也没办法对这个不省心的律师先生放一百个心,只能在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盯着他。沈植个人貌似也知道,所以能吃的时候都会吃。但有时候反胃得没办法,为了许言不担心还是会硬生生往娇弱的胃里塞东西。

  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可行,于是就遭到了胃的抗议。正好碰上傍晚,沈植抱着马桶吐得背都直不起来,许言就推门进来了。他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惊讶有愤怒也有无奈,都被精神敏感的沈植尽收眼底,然后在吐完后许言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并质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低低地说一声“对不起。”

  许言有一点生气,又拿他没辙,只能轻声哄他让他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让他担心。他听蓝秋晨讲过,大概是抑郁症牵动的躯体化症状,毕竟胃本身就是个情绪器官。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沈植的状态又突然降下去,情绪淡淡不高又时不时做噩梦,他有点疑惑,自己明明陪着沈植,而沈植也有在积极治疗和用药,为什么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有时候许言觉得他像一棵树,挺拔但是枝叶并不繁茂,于是许言从前常常苦恼如何浇灌才能把他养成绿荫丛丛的树。

 现在他明白了,爱是对沈植而言最好的养分。

  抑郁症是个难关,许言始终无法去想象沈植究竟是如何在他说出那一句“你应该去看医生,你心理有病”之后独自面对“自己真的患有心理疾病”这个事实,也无法再去回忆他躲在衣柜里时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和滚烫的泪珠。但许言知道,沈植从前一个人在面对它,现在他们重归于好,他不应该让沈植独自去面对,他会陪着沈植去渡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从小到大,沈植一个人走了太长的一段路。

  许言是会无差别陷入对沈植的心疼的,从知道沈植生病后把车开回去在车库偷偷掉眼泪那次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就好比如一个并不忙碌的早晨,他会给沈植做好早餐然后喊他起床吃饭,然后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把早餐吃个精光。沈植似乎特别贪恋这样的早晨,哪怕它再平常不过。

  许言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清晨厨房的一点雾气,独属于平淡生活的慢节奏,这些都是在遇到许言之前的沈植不曾拥有过的。从前他没有幸福的家庭,也许他不曾体验过这样安逸平稳而又充满生活气息与爱意的早晨。他也没有完美的人格,遇到许言后明明拥有了,却又不懂得珍惜地忽视。而如今失而复得,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珍惜这样的时光。

  每次想到这,许言的心脏总会密密麻麻地酸痛。

  因为生病,沈植还是会时不时做噩梦,耳边还是分别时许言近乎崩溃的话语和离去的背影,然后他就像被针扎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稍微扭一下身子都会传来刺骨的疼痛。从梦中惊醒时总会把许言也牵着醒来,沈植有时很迷糊,虽然幻觉没再犯过,但他处于惊恐之中时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许言打开灯只看见他喘着气,泪水从眼角汩汩涌出,从模糊视线里辨别出许言的身影时想抱却又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大概是分不清梦里的许言和现实的许言。

  许言于是拥抱住他,在他耳畔呢喃一句“沈植,我在这里。”


  零零碎碎的事情汇总下来,许言总是长叹一声。他知道沈植这种脾气,绝对不会和他多吐一点苦水,说白了就是怕他心疼、怕他自责又或者怕他嫌自己麻烦,怕自己成为许言的负担。

  过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沈植固执地把自己划分在错误那一栏,无论做什么都想着要弥补给许言。他开心而又感激于许言的慷慨和不计前嫌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在恋爱中对他施舍爱和无比的关心,所以他更加卖力想要让许言对他放心,却总是在往反方向走。

  因为对许言的愧疚,他认为自己连自怜的资格都没有。

  许言其实都能猜个大概,只能无奈地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许言的眸子明亮而温柔,对上沈植有些惊讶的目光时不自觉一弯:“沈植,你到底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的嗓音像清晨的雾一样,话语里氤氲着爱意:

  “现在我们在一起,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沈植的眸里无法遏制地泛了一层水光,垂下眸子去不看他,环在他腰间的手却不自觉攥了攥他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许言努力憋着笑,抬手揉了揉沈植的头故作严肃:

    “你能不能多关心自己一点。”

  沈律师耍赖似的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不说话。

  这不是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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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后知后觉的双厨狂喜。 陈可...

一些后知后觉的双厨狂喜。

陈可辛给出了设定,杀手头目白宇和杀手章宇。

白宇:兄弟,这次不能失手。

章宇:你看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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