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债all8》
Part 87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自然惊动了整个城市,金家来了几个貌似管事的,私家律师也着手责任的问题。似乎是以前就被金珉奎刻意提点过,整个程序都没有惊动徐明浩,半天的时间,金家就用吓人的赔偿数额以及家族势力和受伤的司机达成了赔偿协议,这么恶劣的事件就被交警以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了。
金珉奎缓缓从麻醉中醒过来时已经是午夜了,似乎睡了几百年一样,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一睁眼就头晕目眩,模模糊糊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自己的手似乎也被他紧紧攥着。
“珉奎……”因为急火攻心而变得沙哑的嗓音干涩难听,徐明浩一眼不眨的守着金珉奎,从手术室推出来再安置在病房里,一步都不敢离开,看到金珉奎渐渐苏......
Part 87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自然惊动了整个城市,金家来了几个貌似管事的,私家律师也着手责任的问题。似乎是以前就被金珉奎刻意提点过,整个程序都没有惊动徐明浩,半天的时间,金家就用吓人的赔偿数额以及家族势力和受伤的司机达成了赔偿协议,这么恶劣的事件就被交警以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了。
金珉奎缓缓从麻醉中醒过来时已经是午夜了,似乎睡了几百年一样,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一睁眼就头晕目眩,模模糊糊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自己的手似乎也被他紧紧攥着。
“珉奎……”因为急火攻心而变得沙哑的嗓音干涩难听,徐明浩一眼不眨的守着金珉奎,从手术室推出来再安置在病房里,一步都不敢离开,看到金珉奎渐渐苏醒,徐明浩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明…明浩?啊~嘶……”渐渐看清,正要起身,巨大的眩晕感又袭来,金珉奎皱着眉头,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别乱动,”徐明浩担忧的轻按金珉奎的肩膀不让他再乱动:“脑震荡有些严重,要好好静养。”
即使眩晕,即使那声音嘶哑,金珉奎依然听得出那语气里的关心和在意,全身的疼痛似乎也都减轻了很多。
“呵呵,我好笨啊,开个车都出事……”盯着徐明浩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金珉奎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徐明浩紧张的情绪。他突然觉得自己太欠考虑了,即使这样可以救了徐明浩的性命,可这个敏感的人不会为自己的幸免感到高兴,只会对金珉奎心怀愧疚,甚至责难自己。他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是徐明浩一生最痛苦的时光,他知道崔胜澈的失忆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每天偷偷安排手下藏在崔家附近,跟着徐明浩没日没夜四处游荡,就是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即使今天很好的挡过了这场车祸,可心上的伤口,金珉奎无能为力。
“你不怕么?”徐明浩平静的看着金珉奎强颜欢笑的脸,眼神里有淡淡的哀伤。
“啊?什么?”金珉奎的心跳有些不自然。
“你不怕你会死掉么?”徐明浩的眼睛里多了一层层的水汽。
“我不怕。”金珉奎的心随着那水气聚集起来,有点缺氧,不自觉的也严肃地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可我怕,”徐明浩的眼泪大颗滑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怕你会死掉……”
金珉奎的手在徐明浩的掌中颤抖着,永远都可以调节好气氛的他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心中筑起的提防裂开丝丝裂缝,那汹涌的感情推挤着喷薄而出。
什么都值得了……
当慕声发现凌妙妙要回现代后
*黑化/荤/全文免费
*OOC预警
慕声以为自己讨厌凌妙妙。
讨厌她缠着阿姐,成为阿姐心中重要的人。
讨厌她连炸火花都学不会,还要叫自己师父。
讨厌她……不告而别。
……
慕声揭开凌妙妙眼前的黑布,在她惊慌的视线中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凌妙妙,你是我的徒弟,我不准你走。”
1
“系统,你说慕声对我的好感度到100%了?”
凌妙妙瞪大眼睛,看着尘妖蹦蹦跳跳,最后落在100%的数字上。
系统冷漠的声音回答:“是的,时空隧道将于三日后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啊,就三天啊,我怎么来得及和慕姐姐告别!”凌妙妙有些失落地戳着尘妖,心里...
*黑化/荤/全文免费
*OOC预警
慕声以为自己讨厌凌妙妙。
讨厌她缠着阿姐,成为阿姐心中重要的人。
讨厌她连炸火花都学不会,还要叫自己师父。
讨厌她……不告而别。
……
慕声揭开凌妙妙眼前的黑布,在她惊慌的视线中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凌妙妙,你是我的徒弟,我不准你走。”
1
“系统,你说慕声对我的好感度到100%了?”
凌妙妙瞪大眼睛,看着尘妖蹦蹦跳跳,最后落在100%的数字上。
系统冷漠的声音回答:“是的,时空隧道将于三日后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啊,就三天啊,我怎么来得及和慕姐姐告别!”凌妙妙有些失落地戳着尘妖,心里酸酸的。
穿到这本书的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把慕姐姐,柳大哥,还有……慕声当作相依为命的家人了。
现在要离开,她可说不出口。
“不开启就算了。”系统作势就要离开。
“别啊别啊,系统,统哥。”凌妙妙哀求道,大眼睛扑闪扑闪向系统撒娇,“大人有大量,你宽限几天呗,哎你怎么不理人。”
一人一统斗着嘴离去,没有发现转角处的黑色衣角。
良久,一道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从男人喉间溢出。
“凌妙妙,你骗我……”
2
饭桌上放了四菜一汤。
凌妙妙心虚地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咬着筷子尖不敢开口。
慕瑶看得好笑:“妙妙,你今天怎么了?”她用筷子撕下了一个油汪汪的鸡腿,放在凌妙妙的碗里。
“连最爱的葫芦鸡都没吃,是没胃口吗?”
凌妙妙低头扒拉着碗里的大鸡腿,有气无力地戳了两下:“慕瑶姐姐,我吃不下。”
还有三天就要离开了,她实在是没有吃饭的心情。
柳拂衣替她把了脉,没有什么大问题,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妙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连慕声都朝她看来,眼神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凌妙妙一咬牙,干脆一拍桌子一股脑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除了攻略的任务内容。
“所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要回去了吗?”慕瑶有些不舍。
“可是我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慕瑶姐姐,我会舍不得你的。”凌妙妙扑进她怀里,嘴巴一瘪就想哭,又觉得有些丢脸,不肯抬头看她。
慕瑶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妙妙,做你想做的事,作为你的朋友,我会永远支持你。”
“还有拂衣,阿声,都会支持你的。”
“阿声,是不是?”
慕瑶拍着凌妙妙的背,抬头示意慕声说点什么安慰凌妙妙。
慕声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邪性,语气却肯定:“是啊,我肯定支持妙妙回家。”
只不过,是回我们的家。
3
凌妙妙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发生什么了?!
她揉了揉还昏沉的头,记得晕过去前,她和慕瑶姐姐,柳大哥,和慕声一一告别。
凌妙妙来到竹林无人处,时空通道缓缓打开,可是突然,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
“错误,错误,系统遭受攻击。”
“时空隧道错乱,请宿主做好准备。”
巨大的能量逸散,瞬间,凌妙妙晕了过去。
回忆结束,凌妙妙有些害怕。
“有人吗?hello?空你几哇?阿尼哈塞呦?萨瓦迪卡?”
系统也失去了联系。
“废物系统,光吃饭不干活。”凌妙妙嘟嘟囔囔地抱怨。
没人回应她,绑架她的人好像不在这里。
凌妙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身边的东西。
软绵绵的长方体,丝滑的布料…她好像在一张床上,还是规格很高的床。
凌妙妙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人质也能住这么好了?”
她继续摸索着,直到摸到了微凉的手指。
“啊啊啊啊!”凌妙妙吓得跳起来,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嘶,好痛。”凌妙妙揉着泛红的额头,忍不住吐槽,马上又谄媚道,“绑匪大哥你好,我叫凌妙妙今年二十四存款二千四,你绑我没有油水可赚啊,要不趁现在我也没看见你的脸你就此收手咱们相忘于江湖好吗?好的…”
凌妙妙心乱如麻,害怕得浑身发抖。
慕声揭开凌妙妙眼前的黑布,在她惊慌的视线中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妙妙,别怕,是我。”
凌妙妙发抖的身躯僵住,怎么会是慕声呢?这黑莲花不是好感度已经到100%了吗,怎么还会绑她?!
慕声将头埋在凌妙妙颈间,呼出的热气将她的耳尖熏得绯红,凌妙妙不舒服地动了动,下一刻却石化。
“凌妙妙,你是我的徒弟,我不准你走。”
“你攻略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慕声平静地说出石破天惊的词句。
凌妙妙猫猫感觉自己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这!合!理!吗!
“系统!给我死出来!黑莲花男二知道我们的任务了!”
“黑莲花?”慕声和她额头相抵,蹭蹭她的鼻尖,“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独一无二,我很喜欢。”
“忘了和你说,你和那个叫系统的对话,我都能听到。”
慕声笑着,凌妙妙却觉得自己快碎了。
凌妙妙这才发现,屋里满是红色绸缎,连被子上都绣着鸳鸯。
“慕声,你要做什么?”凌妙妙才注意到慕声身上红色的喜服,震撼地看了看自己。
还好,还是出发前那一套,慕声还没那么疯——才怪!
“成婚。”慕声牵起凌妙妙的手,将脸放在她的手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凌妙妙有些崩溃地推开他,走了这么久的任务,回家的希望就在前方,可这一切都被慕声给毁了。
“慕声,我永远都不会和你成婚,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我恨你!”
凌妙妙绝望地哭了出来,慕声看着凌妙妙抗拒的表情,只觉得心如刀绞。
可他舍不得放手,也不能放手。
………
慕声虔诚地在凌妙妙脸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嘴里都是眼泪的苦涩。
“放开…我…唔…”
凌妙妙侧过脸想要躲开,却困在慕声的怀中。
烛火摇曳,鸳鸯喜被晕出一片深色。
帐帘上一只白皙的手抓了上去,又无力地被另一只手覆上,十指相扣。
良久,慕声牢牢地环抱住凌妙妙:
“妙妙…你恨我也好,只要永远…别离开我。”
【上·未完待续】
【下·预告·当慕声和凌妙妙一起回到现代】
荤三剧情七
(现代小剧场)
许久之后,他抱着因太过疲惫昏昏欲睡的少女。
凌妙妙无意识地嘟囔:“混蛋慕声,累鼠了。”
慕声拍着她的背安抚,时不时在颈侧落下一吻,直到少女贴着他的胸膛睡去。
还好,他抓住了自己的阳光。
你是我的缪斯⑤
小学生文笔,不喜勿喷
18 35 46 72
回到家
李旻浩把李龙馥送回房间,给他盖好被子“好好休息,睡一觉”“嗯,哥晚安”李旻浩摸了摸他的头“晚安”
...
小学生文笔,不喜勿喷
18 35 46 72
回到家
李旻浩把李龙馥送回房间,给他盖好被子“好好休息,睡一觉”“嗯,哥晚安”李旻浩摸了摸他的头“晚安”
“李总里面请”
李旻浩进去就看到金昇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们又见面了”金昇玟看着李旻浩“不是金少让我来的吗?”李旻浩坐下淡淡道
金昇玟“李总,果然聪明”李旻浩“金少西装已经让人送给你了,那件事可以翻篇了吗?如果你想要道歉,我代替龙馥给你道歉,金少高台贵手放过我们吧”
金昇玟看着他笑了笑“放宽心,这次我是想和你合作”“合作”李旻浩疑惑道“金少觉得我们能合作”
“那就取决于李总你了”金昇玟倒杯酒放到桌子上转到李旻浩面前“我助你登上李氏掌权人的位子,事成之后李氏效命于我如何”
李旻浩震惊的看着金昇玟,这个人比他想的要有野心,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良久才开口“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金昇玟“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和我合作,二带着你的弟弟远走高飞”轻笑一声“你也可能带不走他”
“我答应你合作,你让黄铉辰放过我弟弟”李旻浩问道,金昇玟“这个我可管不着,当今S国谁能和他抗衡的你觉得有几个”看着李旻浩“除了跟我合作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啊没得选,李旻浩自嘲道“金少也不给我更好的选择啊”拿起桌上的酒杯“那我就提前祝贺我们合作愉快”金昇玟笑道
李旻浩看着他仿佛想要看穿他,我一定会把他踩在脚底下只是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金昇玟我们走着瞧吧
梁精寅打着电话,随意转头看到一个人影,龙馥哥不可能龙馥哥不可能在这“喂,喂你在听吗?”
梁精寅“啊,听着呢”电话那头的韩知城大喊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梁精寅看着前方的走廊“我刚看到一个人影很像龙馥哥”
“龙馥不是在家吗?”
“可能是我看错了”梁精寅又看了看转头进了电梯,到达顶楼“好了,我先挂了明天一起去看龙馥哥”“好,拜拜”
梁精寅挂了电话就往最里面的包间走去,站在门口就听到了一些人的追捧
“灿少真是年轻有为啊”
“是啊,方老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灿少敬你一杯,东城的合作还要仰仗你呢”
梁精寅冷笑“虚伪”你只要有权这些人能把你夸到天上去,一但你成为了阶下囚这些饿狼恨不得把你啃的连渣都不剩
开门进去方灿靠在沙发上已经有点醉了,手里还拿着酒杯嘴角挂着笑,方灿看到他笑了笑“过来坐”
梁精寅并没有看他,只是将视线落到了他身旁的女伴身上方灿刚刚是揽着她的只是在看到他来才把手拿开
“这是小少爷吧,都长弄么大了”
“小少爷真是一表人才啊”
方灿见他不动“伊恩”梁精寅看着他“你不是让我来接你吗?走不走”他可没有时间和这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一块谈笑风生
方灿看他没有要留的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就到这吧”说着起身摇摇晃晃的,梁精寅看着他应该是喝的挺多的上前扶住他
包厢里的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人敢拦“灿总慢走啊”
“灿总有机会咱们再聚”梁精寅看着那些人对着他哥点头哈腰的,他哥有这么可怕吗?
“滴”
房间的门被打开,李龙馥站在门外良久才鼓起勇气握住门把手,进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咚”门被关上
“你怎么喝弄么多酒”梁精寅扶着方灿走过来,感觉在过一会他就要被腌入味了“嗯,你怎么还没长大了啊”方灿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梁精寅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啥”见方灿不回答“醉鬼,刚刚还好好的见到我就醉了,怎么不让坐你旁边的女人送你啊”扶着他进了电梯,看着方灿算了把他扔半路得了
李龙馥关上门,房间没开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李龙馥有点后悔的想去开门离开却发现门开不开了
“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一个沉寂的声音传来说话间整个房间亮起了灯,李龙馥被灯光刺的闭了闭眼,黄铉辰喝着红酒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
“你......”李龙馥的声音有些颤抖,黄铉辰走到李龙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突然,黄铉辰伸手抓住李龙馥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之前没仔细看,没想到你这张脸怎么诱人啊”男人轻声说道
李龙馥心中一阵恐惧,他试图挣脱黄铉辰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黄铉辰的眼神变得愈发暧昧,他缓缓凑近李龙馥,直到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我...来了...可以...放过...我...哥哥了吗?”李龙馥害怕的连声音都在抖,他知道自己来应该会经历什么,可为了哥哥他不能退缩,黄铉辰贴近李龙馥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取决于你啊,宝贝”
说着揽上他的腰,想要去吻他李龙馥却偏过了头,黄铉辰看着他的侧颜就想看着一个捶死挣扎的鸟儿轻笑一声
吻上他的脖子,李龙馥一激灵差点没站住黄铉辰扶着他的腰才使他没狼狈的倒下,颤抖的闭上了眼
夜里大厦没灯火通明,房间里的两道身影渐渐重合......
录音2
夫胜宽有时候会去李知勋那里录音,后来有一次他在录音室看到了李硕珉,震惊了。
“小姨夫你来这里干嘛?”
“哦,胜宽啊,知勋叫我来帮他录音。”
夫胜宽:(=゚Д゚=)
“哦,胜宽来了?”权顺荣看到了夫胜宽然后又看到了李硕珉,“硕珉也来了~”
“顺荣叔。”
“yo~顺荣~”
权顺荣和李硕珉击了个掌,夫胜宽一脑子问号。
“哦,都来了?”这时候李知勋拿着歌词进来了,“人齐了就开始复习一下吧。”
“知勋姨姨~”夫胜宽甜甜的叫了声人,然后飞快的蹭到了李知勋旁边八卦,“知勋姨姨,小姨夫怎么也来你这里录音啊?”
“硕珉?”李知勋指了指李硕珉,“他嗓子很......
夫胜宽有时候会去李知勋那里录音,后来有一次他在录音室看到了李硕珉,震惊了。
“小姨夫你来这里干嘛?”
“哦,胜宽啊,知勋叫我来帮他录音。”
夫胜宽:(=゚Д゚=)
“哦,胜宽来了?”权顺荣看到了夫胜宽然后又看到了李硕珉,“硕珉也来了~”
“顺荣叔。”
“yo~顺荣~”
权顺荣和李硕珉击了个掌,夫胜宽一脑子问号。
“哦,都来了?”这时候李知勋拿着歌词进来了,“人齐了就开始复习一下吧。”
“知勋姨姨~”夫胜宽甜甜的叫了声人,然后飞快的蹭到了李知勋旁边八卦,“知勋姨姨,小姨夫怎么也来你这里录音啊?”
“硕珉?”李知勋指了指李硕珉,“他嗓子很好的,有一次去ktv的时候发现的,知秀嗓子也不错。”
“诶?”夫胜宽蒙圈了,这两家子还一起唱ktv,“小姨唱歌也好听?”
“对啊。”李知勋想了想,“上大学的时候我和知秀参加过一些活动,那时候知秀必定会solo一曲。”
夫胜宽:c( O.O )ɔ
“要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有那么多追求者?”李知勋小声的和夫胜宽说,“千万不要被你小姨夫知道啊……”
夫胜宽点了点头,然后看看开嗓的李硕珉又看了看沉浸节奏的权顺荣。
“知勋姨姨,你那时候就没发现我妈唱歌不错?奶音很可爱?”
“……你妈那时候不是在怀孕就是在生孩子,你觉得我怎么能发现?”
夫胜宽:啊,草率了……
录音出乎意料的顺利,李硕珉高音稳的离谱,夫胜宽也不甘示弱,权顺荣完美的做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不错不错。”李知勋很满意,“感觉可以出道了。”
“嘿嘿……(٭°̧̧̧ω°̧̧̧٭)”夫胜宽笑了笑,“没想到小姨夫你高音这么稳哦。”
“还行吧。”李硕珉笑着看着夫胜宽,“知秀说你唱歌特别好听,这次听到了果然很棒。”
“行了都别商业互吹了。”李知勋关了设备,“钱都打到你俩账户上了,咱们去吃饭吧。”然后伸手指了指李硕珉,“你请客。”
“我?”李硕珉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你赚钱了你不请客谁请客?难道你要让胜宽请客吗?”
“哦,好吧。”李硕珉掏出手机,“那我给知秀打个电话,一起吃吧。”
“胜宽问问vernon有没有空?一起来吧。”权顺荣一边捏着李知勋的肩膀一边和夫胜宽说。
“诶?不合适吧~”
“没啥不合适的。”李知勋整理好最后的文件,“吃的就是人民教师。”
李硕珉:(눈_눈)
窒息的爱④
奎八往事②
SVT酒吧
崔胜澈,尹净汉和权顺荣等人在一个包厢里聊天喝酒。
包厢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周围人眼里的算计,贪婪和欲望。
“珉奎啊,明浩还没回来吗”
“对啊,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金珉奎皱起眉问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啊~,没什么事,就是明浩有东西落在我那了,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哦~是吗,要不哥把东西给我,等明浩回来我直接给他”
“不用了,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改天我拿去你家吧”
尹净汉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徐明浩基本不会去旅游,更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只是他当时因为一个不肯分手,为爱甘愿退学的清纯男大学生而忙的焦头烂额。
“好”
“来,我们喝酒,今晚不醉...
奎八往事②
SVT酒吧
崔胜澈,尹净汉和权顺荣等人在一个包厢里聊天喝酒。
包厢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周围人眼里的算计,贪婪和欲望。
“珉奎啊,明浩还没回来吗”
“对啊,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金珉奎皱起眉问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啊~,没什么事,就是明浩有东西落在我那了,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哦~是吗,要不哥把东西给我,等明浩回来我直接给他”
“不用了,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改天我拿去你家吧”
尹净汉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徐明浩基本不会去旅游,更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只是他当时因为一个不肯分手,为爱甘愿退学的清纯男大学生而忙的焦头烂额。
“好”
“来,我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
金珉奎崔胜澈等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酒吧。
各家的司机也纷纷搀扶着自家的少爷总裁上车。
原本烂醉如泥的金珉奎在车开动时眼里瞬间恢复清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最近盯紧尹净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随时向我汇报。”
“是”
一个星期过去。
“金总,尹少爷的车往别墅开去了”
“盯着他,我马上过去”
徐明浩在这就几天都心急如焚,害怕尹净汉没有收到短信或者以为那是什么玩笑。
突然,楼下响起车声,但不是金珉奎的。
徐明浩站在窗户边看到尹净汉从车上下来,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尹少爷,您怎么来了。 ”金珉奎家的女佣问到。
“啊~没什么事,我就是来还个东西,你不用管我,我先随处转转”
“好的,尹少爷”
“对了,尹少爷,少爷吩咐过,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以到三楼去,请您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尹净汉无所谓的说到。
在确定佣人走后,尹净汉静悄悄的上了三楼。他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别人不让干的事他非要干。
此时主卧的徐明浩正在拼命的呼喊,奈何房间的隔音太好,外面根本听不到,就连窗户都被封住了。
徐明浩只能改呼喊为拍门,祈祷着尹净汉能够上到三楼来。
尹净汉来到三楼时就听到了拍门声。
“明浩是你吗,明浩”
“哥,是我,是我,你快救我出去。”走近房间门口尹净汉才听到声音。
“在楼梯口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个花瓶,钥匙就在那下面,哥你快去拿”
“好,你先别急,哥立刻去拿”
尹净汉快速来到花瓶边,刚拿起钥匙就听到了声音。
“你在干什么。”金珉奎喊到。他的头发丝有点凌乱,连衬衫都起了褶皱,可见来得有多急。
“金珉奎,你怎么能把明浩关起来,你是疯了吗”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哥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做梦,明浩我一定要带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金珉奎挥了挥手,立刻有一群保镖蜂拥而上。
“嘶,大意了。”尹净汉心里暗叫到,这次来本意是先打探一番,根本没带人手。
“行,金珉奎,你好样的,我救不出明浩,自然有人能。”说完就飞快的下了楼,开着车走了。
“你们退下吧”
“是”
“啪嗒”一声,门打开了。
“怎么是你,净汉哥呢”
“明浩,你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的”
“金珉奎,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我根本就不爱你。”说着徐明浩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真的很崩溃,快四个月了,除了金珉奎,没人可以和他沟通,哪怕自己已经求饶,放低身段,结果还是一样。现在终于有出去的希望,却被金珉奎亲手掐灭了。
尹净汉在离开金珉奎家后就联系了两方的父母,知道的不知道的通通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起初两家人还不相信,毕竟金珉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还是在尹净汉再三保证下,两家人才勉强相信。
两家人赶紧动身前往金珉奎的别墅。
“明浩呢。”金爷爷愤怒的说到。
“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再问你一遍,明浩呢”
“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明浩的”
“好啊,你是要气死我吗”
“来人,把他按住,其他人搜”
“爷爷!爷爷”
没一会徐明浩就被找到了,此刻的他正在父母的怀里低声啜泣。
“明浩,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徐母温柔的说到,手抚摸着他瘦了一圈的脸颊。
“好……好。”徐明浩哽咽的说到。
“明浩,明浩,你别走。”金珉奎被人按着跪在地上说到。徐明浩没有理他,而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客厅,走出了别墅大门,走出了这个囚禁他四个月的囚笼。
徐明浩离开后,金珉奎就被金爷爷下令家法伺候了一番。并且让他好好反省,想想怎么跟徐家赔礼道歉。
金珉奎在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徐明浩,可是他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连面也没见到。
等他再次听到徐明浩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飞往国外了,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告诉他徐明浩去了哪。
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大家不要太期待我的文,因为我平常要读书,并且有时会灵感枯竭,所以更新都是不定期的,
【all8】隐瞒 10
*小八受伤隐瞒队内所有人的故事。
*略微ooc,HE。
*提前预告一下,下一章就是队长和李老师回去跟公司battle了,有一点点虐。
*然后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也祝2gg生日快乐!(虽然祝福都迟到了ouo
————
10
“欢迎回来。”
既是欢迎回来,也是欢迎回家。
这句话虽然是崔胜澈说的,但徐明浩心里知道,是12个人每个人都想对他说的一句话。
韩国不是他的家,可是有seventeen在的地方就是家。
因为拥抱的太过用力,徐明浩受伤的锁骨还是不小心的撞在了崔胜澈的身上。但是他没有说,只...
*小八受伤隐瞒队内所有人的故事。
*略微ooc,HE。
*提前预告一下,下一章就是队长和李老师回去跟公司battle了,有一点点虐。
*然后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也祝2gg生日快乐!(虽然祝福都迟到了ouo
————
10
“欢迎回来。”
既是欢迎回来,也是欢迎回家。
这句话虽然是崔胜澈说的,但徐明浩心里知道,是12个人每个人都想对他说的一句话。
韩国不是他的家,可是有seventeen在的地方就是家。
因为拥抱的太过用力,徐明浩受伤的锁骨还是不小心的撞在了崔胜澈的身上。但是他没有说,只是把头使劲的埋在了崔胜澈的脖颈处,疼痛加激动的泪水一起浸湿了眼眶。
“诶撒,”崔胜澈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他们早就从助理的三言两语中搞明白了徐明浩在中国受到的委屈,也明白徐明浩是为了团队才坚持做的那些地板动作。如果不是为了宣传,他当时大可以直接走人。
“辛苦了。”崔胜澈轻轻的吻在了徐明浩的头顶上。
这时,身后放射科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结果从里面出来:“请问,谁是徐明浩的家属?”
然后医生就被人群给淹没了,医生:?
除了正在抱着徐明浩的崔胜澈,几乎每个人都上前说自己是徐明浩的家属,有说自己是他最爱的哥哥的,还有说自己是他最爱的弟弟的。
好在医生从每个人嘴里的一两句话勉强拼凑出来了徐明浩跟大家的关系。
“哎一古,”医生有些累的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直系亲属不在吗?”
听到这,徐明浩才从崔胜澈的怀里退了出来,站直了身体开口道:“他们都在中国,一时之间过不来,有什么事跟我队友说也是一样的。”
医生点点头,这家医院平时有不少爱豆来,他们也都了解。
“从x光结果上来看,你的锁骨受伤的并不是很乐观,但也没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只是近几个月不能进行剧烈运动而且要短暂的住院一下。”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结果真真正正摆在徐明浩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崩溃。他别过头,试图掩耳盗铃般的不让自己看到医生手中的x光结果,哪想到一扭头和身旁的夫胜宽对视上了。
不过换句话说,是夫胜宽一直都在关注着徐明浩。
在看到徐明浩无助的眼神的那一刻,夫胜宽顿时感觉眼前的人影孤寂清冷,无端的惹人心疼。他慢慢的朝着徐明浩走去,牵起了徐明浩有些发凉的手,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给他哈着热气说道:“哥,我们只有一个你。”
回归可以有很多次,但被他们放在心里的徐明浩只有一个。
看着夫胜宽跟徐明浩的互动,李知勋装作漫不经心般的走到了崔胜澈旁边。作为掌管着大部分专辑歌曲版权的人,他跟队长的崔胜澈算是跟公司谈话最多的人了。
“公司那边怎么办。”他抬眼问崔胜澈。
崔胜澈没回答,只是反问李知勋:“Woozi,你觉得公司会心疼他吗?”
李知勋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轻声说道:“不会。”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两个人的心脏都颤抖了一下。可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太大了,瞒不住公司,他们能做的只有为徐明浩争取所有他们能争取到的利益。
“刚刚看了一下x光片。”权顺荣的出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明浩确实不适合再跳舞了,至少短时间是这样。”
如果连这么爱跳舞的performance队长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无法再逃避事实了。
三个队长站在一起,面面相觑,仿佛早就知道彼此所想。
“那我先回公司去沟通,你们照顾好明浩。”崔胜澈率先站了起来,他是队长,他有责任为弟弟们着想。
李知勋皱了皱眉,显然不同意他一个人回公司的想法:“我也去。”
“你舍得放弃跟明浩呆在一起?”崔胜澈笑着说。
李知勋没忍住的白了他一眼,就说的跟自己留下来能独占明浩似的。
他往徐明浩那边看去,就看到金珉奎和李硕珉两个人把徐明浩夹在中间,生怕人跑了似的:“先回去陪你处理正事儿。”
“那我也...”权顺荣刚开口,就被崔胜澈给打住了:“你留在这陪明浩吧。”
权顺荣不适合去跟公司沟通,而且作为徐明浩最喜欢的哥哥,他留在这照顾徐明浩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帮我跟净汉说一声,我跟woozi先回公司了。”
权顺荣站在原地点点头。
而另一边,一群人正在围绕徐明浩住院期间该由谁先照顾的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由尹净汉和洪知秀带领的哥line觉得他们可以更好的照顾明浩,由金珉奎和李硕珉带领的弟line则觉得他们跟徐明浩年龄相仿,更适合照顾徐明浩。
“诶撒是我的向日葵,对不对?”尹净汉蹲在地上,看着椅子上的徐明浩问道。
徐明浩的耳尖通红,小声回答:“是。”
“那我来照顾诶撒好不好。”
徐明浩看着二哥的美貌,那句“好”差点就要说出口时,衣服被人给悄悄地拉住了。
徐明浩有些错愕的抬头,发现是李灿。
“hiong。”李灿小声:“我好久没有见到哥了,想多陪陪哥。”
完蛋咯,李灿精准的抓住了徐明浩心软的点。看着平时很沉稳的弟弟此刻居然在撒娇,还是因为想照顾自己,这徐明浩哪能拒绝的了啊。
“那就麻烦灿照顾我了。”
此话一出,胜负已分。
金珉奎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准备好的说辞给用上时就发现自己被偷家了。
李灿:✌️
————tbc
Ps:一不留神居然破40w浏览量了,特别爱你们🥹
图灵回响(36)
CP:All8
WARNING:科幻+赛博朋克
SUMMARY:什么都忘了,怎么卖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身体越来越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扯了下来,重重地落于柔软的平面上。
耳边的滴滴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
徐明浩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画面在晃动,眼前的景象在光线中尽数相融,像是隔了一层雾气。
脊椎处传来的麻意让徐明浩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他又眨了几次眼睛,才勉强让视野中的画面变得清楚一些。
“明浩?”一道声音从侧边传来,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明浩?”
徐明浩动弹不得,只能将眼睛转向声音的方向,看见了金珉奎略显憔...
CP:All8
WARNING:科幻+赛博朋克
SUMMARY:什么都忘了,怎么卖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身体越来越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扯了下来,重重地落于柔软的平面上。
耳边的滴滴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
徐明浩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画面在晃动,眼前的景象在光线中尽数相融,像是隔了一层雾气。
脊椎处传来的麻意让徐明浩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他又眨了几次眼睛,才勉强让视野中的画面变得清楚一些。
“明浩?”一道声音从侧边传来,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明浩?”
徐明浩动弹不得,只能将眼睛转向声音的方向,看见了金珉奎略显憔悴的脸,正焦急地确认他是否已经恢复了意识。
“明浩,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就眨一下眼睛。”
徐明浩看着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金珉奎蹙着眉,看见徐明浩眨眼之后,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徐明浩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喑哑的气音。
金珉奎见状,立刻把徐明浩扶起来,坐在床边充当人形靠枕,从桌边拿起一直备好的热水,小心地喂给徐明浩。
怀里的人真的很瘦,突出的骨头都有些硌人。
喝了一点水之后,徐明浩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他现在思绪混乱,脑海中有万千疑问,最终问出口的是那句下意识的:“DK怎么样了?”
因为徐明浩正靠在金珉奎怀里,这个角度无法看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DK……他没事,都是一些擦伤,已经处理好了。”
徐明浩总觉得这句话的停顿听上去不太自然,立刻就皱起眉,想要继续追问。
金珉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开口:“徐明浩,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两天,太吓人了,你以后真的不能……”
徐明浩喉头一痒,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在看见徐明浩睁开眼之后,金珉奎的第一反应就是喜悦,但这份来势汹汹的喜悦很快就被从心底涌出来的疼意给替代,直到徐明浩开口说话,金珉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生气,还没说几句,看到对方这幅虚弱的样子,又瞬间心软,只好把嘴闭上,轻轻地用手给他顺气。
徐明浩缓过神,又被金珉奎喂了点热水,才将咳意彻底压下去。
其实金珉奎知道徐明浩肯定是着急追问才会没喘上气,咳成这样,他也确实隐瞒了一部分内容。
在抢救结束后,他守了徐明浩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去看了李硕珉。说实话,情况出乎意料的糟糕,倒不是李硕珉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他愿意处理,以联邦出色的医疗技术,那些擦伤一晚上就能好全。
与之相对的是李硕珉的精神状态,对其他人的靠近,他表现出过度的警觉,甚至会在肢体接触的时候发生惊跳反应,据医护人员描述,昨晚监视李硕珉睡眠情况的机器发出的警告一直从凌晨断断续续地持续到天亮。
不出意外,李硕珉恐怕已经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也就是俗称的PTSD,在个体经历或目睹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威胁后,所导致的一种精神障碍。
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他的伤口在前一天夜里就已经处理好了,一夜过去,已经彻底恢复。
不然,就李硕珉现在的状态,连靠近都成问题,更别说为他处理伤口了。
这些实情金珉奎都没和徐明浩坦白,他才刚醒,还是不要刺激到他比较好。
徐明浩沉默了半晌,又问:“我已经昏迷两天了?”
“嗯。”金珉奎的声音带着闷意,很明显就能听出他现在心情不佳。
徐明浩眨眨眼,恍惚道:“那……Vernon呢?这期间他醒过吗?”
金珉奎简直要被徐明浩气笑了,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他伤得最严重啊,怎么一醒来问的全是别人。
“Vernon也醒了,只不过创伤涉及脑神经,所以还得观察一段时间,等彻底稳定了,医疗部才敢放人。”金珉奎顿了下,抬起手放在徐明浩的后背上,轻轻地盖住一节触感明显的椎骨,“你自己呢?也多关心一下自己吧,整个人都被钢筋穿透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徐明浩感受着身体的状态,并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脊椎的位置格外酸胀,连同金珉奎覆盖在上面的手的温度也感知得十分清晰。
“当时来不及思考,如果我不这么做,DK必死无疑。”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两条命都保下了。”
金珉奎沉默着,不回话,像是真的生气了。
徐明浩的笑慢慢地转变成苦笑:“对不起啊,珉奎。让你担心了。”
背后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徐明浩,顺着脊椎缓慢地向下,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良久之后,金珉奎叹了口气:“这里感觉怎么样?”
徐明浩如实相告:“嗯……刚才有点酸,现在好多了。”
他记得自己被钢筋捅穿了,本该作为伤口出现的血洞却毫无存在的实感,大概已经被顺利修复了吧。
金珉奎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喑哑:“那根钢筋是擦着你的脊椎落下的,造成了很严重的继发性脊髓损伤,脊髓椎管神经完全断离。再加上得到救援前你淋了很久的雨,伤口被感染得很严重……他们给你做了植骨融合手术,用机械骨骼替换了断裂的部分。”金珉奎隔着衣服摩挲着那一片区域,试图减轻徐明浩所说的酸胀感,“现在这里是机械骨骼,内置的数据线,超微电极,纳米机器人,粘合剂……”
说着,金珉奎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两天里,他将伤情报告反复看了无数次,才能这么流利地将上面的文字复述出来。
“……还有阿特芒生产的第三代神经优化处理器。”
金珉奎说完,把枕头堆叠起来,扶着徐明浩让他靠在枕头上,又给他掖好了被子,最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还是有些凉,但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接收到徐明浩怯怯的目光,金珉奎在心中叹了口气。
“想吃什么?这两天一直在输营养剂,感觉你变得更瘦了。”
徐明浩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夸张,才两天。”
金珉奎嘟囔着,也不顾徐明浩阻拦,说要去联邦餐厅给他多买点吃的。
徐明浩看着被关上的门,笑意一点点消失。
“前往边缘,走入黑暗。”
“我在心跳接近尾声的地方等你。”
梦中的声音仍萦绕于他的耳侧。
他收回视线,在心中思索。
边缘,黑暗,心跳。说的难道是矩阵的边缘吗?还是……现实的边缘?
思虑过重,大脑不堪重负,传出隐隐的疼意。
就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以为是金珉奎忘记了什么东西,徐明浩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浑身一僵。
权顺荣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笑意,几秒后,他走进病房,反手带上门。
徐明浩听见了门被反锁的声音,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将手撑在床面上,默默地往后移了些。
权顺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徐明浩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被这道视线缓慢地剖开。
这样的压迫感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和全圆佑不同,权顺荣对他的“观察”似乎出于本能。
当对外界信息的接收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时,区别于有目的的勘探,人们更愿意将这种“观察”称为“直觉”。
一种离这个时代很遥远的野兽本性。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静寂中,权顺荣走到床边,停下脚步。
徐明浩想说些什么,却连嘴都张不开。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权顺荣终于显露出一丝情绪。
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
“你怕我?”权顺荣眉头微蹙。
徐明浩扯出一个勉强的浅笑,还没开口,就被权顺荣抓住手臂。
他俯下身,靠得很近,仔细地描摹徐明浩的脸,眉头越皱越紧,轻声下定判词:“你不是明浩。”
徐明浩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微微颤动着,看向权顺荣的眼睛。
“权部长……你在说什么?”
权顺荣维持这样的姿势盯着他又看了一会,然后缓慢地拉开距离,冷笑一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却喊我权部长?你在害怕什么?联邦的监控吗?不应该是这样……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发问打得徐明浩措手不及,他无助地瞥向门口,祈祷金珉奎能早点回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不是金珉奎在场就能解决的事。
在被调入刑侦部之前,权顺荣就已经认识他了?
那只握着徐明浩手臂的手松开,上移至他的脸侧,迟疑了一瞬,没有落下去。
权顺荣喃喃低语:“不对,你就是明浩。”
他的语气让徐明浩窥见了一丝端倪,熟悉的,亲昵的。
总之,不可能是敌对方说话时会带有的语气。
徐明浩抬起手,握住悬在自己脸侧的手腕:“我……我是明浩。”
权顺荣很快就将眼前的局面梳理通顺,他的手缓缓垂下,反过来抓住了徐明浩的手,轻声问:“你不记得我了?……是因为这次伤得太重了吗?”
权顺荣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徐明浩稍微放松了一些:“车祸后,我就忘记了一切。你来通知我,我被调入刑侦部的时候,是我现有的记忆里,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看见权顺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徐明浩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准备好的问题也说得磕磕绊绊:“我,我们以前就认识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权顺荣的手在一点点收紧。
“明浩。”他眯起双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场,“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离我太远。”
“但你这次真的太不听话了,把记忆也弄丢了吗?”权顺荣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蹭了下徐明浩的侧脸,压低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徐明浩心里一空,紧张的氛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脑中闪了过去,他没能抓住,也没能想明白,身体却像是做了千万次那样,熟练地拉着权顺荣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
“哥……”
说完,徐明浩自己也吓了一跳。
权顺荣冷哼一声:“什么都忘了,怎么卖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吓人了。
徐明浩彻底松了口气:“对不起,哥。”
权顺荣在床边坐下,冷着脸,“嗯”了一声:“继续说。”
徐明浩垂下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眼,没有犹豫太久,就将除文俊辉和无间以外的部分简化了很多,说给权顺荣听,还特地隐去了几次以身涉险的行动。
他还不能确定权顺荣的身份,所以文俊辉和无间的部分,他不能贸然说出。
未曾设想,权顺荣听完后说的第一句就是:“当时我就不该同意让你进入情报部当卧底。联邦的眼睛太多了,我不能涉险和你有太多的往来。”
听到这句话,徐明浩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同时,他也发现了矛盾之处:“……既然不能和我有太多往来,你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来看我。”
权顺荣一听这话,脸色更差了:“还不是因为你伤得太重了,我一不留神你就把自己送进急救室。”他咬着牙,“徐明浩,你真有本事啊。”
徐明浩心虚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权顺荣接着说:“再过段时间我就会想办法离开联邦,这个位置已经不重要了。”
徐明浩眼神飘忽,终于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那个问题:“哥,你也属于无间吗?”
四周陷入死寂。
权顺荣看着徐明浩的眼睛:“我属于无间?”
他摇摇头:“忘得可真干净。”
“明浩。”
“不是我属于无间。”
“是无间,属于我。”
TO BE CONTINUE
FREETALK:
伏笔回收:
第1章:身为刑侦部部长却亲自来通知人员变动。
第14章:下属递交伤情报告,虎子特地提到明浩,且之后还对下属发了一通火。
第17章:胜宽和虎子的交谈中提到了卧底,胜宽当时就有些怀疑明浩,被虎子避重就轻地带了过去。
第27章:宴会上,虎子借着胜宽和明浩打招呼的时候看了他很久。
第35章:听说明浩受伤之后变得很急躁,想去看明浩还被珉奎拦了下来。
【奎八】一点春
京城这地方不大,金家小将军前一天晚上把澹雅楼初初露面的花魁拐了回家这件事,第二天早上连住在城南深居简出潜心念书的赵秀才都知道了。
金珉奎快委屈死了,哪里是他拐的,明明是那个……那个小花魁自己跳进他怀里的。
昨晚他本来想跟着父亲去澹雅楼协助大理寺缉拿嫌犯,但白天耍鞭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父亲最爱的青釉莲花瓶打破了,金将军气得一蹦三尺高,罚他呆在家闭门思过,金珉奎哪里是待得住的性子,偷偷溜出来一路尾随,澹雅楼前人多眼杂,他只好守在后门,伺机戴罪立功。前厅热闹的不行,金珉奎百无聊赖,一边折了根草在手上把玩着,一边侧耳细听,好像是哪个花魁新梳拢。没等听清楚花魁的名字,一个人轻飘飘,又结结实实地砸到他怀里...
京城这地方不大,金家小将军前一天晚上把澹雅楼初初露面的花魁拐了回家这件事,第二天早上连住在城南深居简出潜心念书的赵秀才都知道了。
金珉奎快委屈死了,哪里是他拐的,明明是那个……那个小花魁自己跳进他怀里的。
昨晚他本来想跟着父亲去澹雅楼协助大理寺缉拿嫌犯,但白天耍鞭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父亲最爱的青釉莲花瓶打破了,金将军气得一蹦三尺高,罚他呆在家闭门思过,金珉奎哪里是待得住的性子,偷偷溜出来一路尾随,澹雅楼前人多眼杂,他只好守在后门,伺机戴罪立功。前厅热闹的不行,金珉奎百无聊赖,一边折了根草在手上把玩着,一边侧耳细听,好像是哪个花魁新梳拢。没等听清楚花魁的名字,一个人轻飘飘,又结结实实地砸到他怀里。他扔掉手里已经编了一半的小鸟,条件反射地接住这从天而降的重量。很轻,他甚至都不必稳一稳身形。对方穿着大红色的轻纱,从他怀里抬起头。
金珉奎倒吸一口凉气。
白玉的脸,昏暗灯光下金珉奎最先看到的是那片柔软的唇,掺杂着清和媚的气息。目光再向上,对方大概吓得不轻,圆钝的眼睛里翻滚的尽是惶惑和不安。视线相触不过一瞬,两个人双双反应过来,怀里一空,珠翠叮叮当当的乱响一气,人已经站到金珉奎对面。
但好奇怪,对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金珉奎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倒不是多冒犯探究,更像小动物在亲近人类之前要观察判断此人是否值得信任——金珉奎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膛。
在对方做出判断之前,金珉奎率先反应过来,这装扮——大脑没来得及跟上,话已经说出口:“你是今晚新下楼的花魁?”话音未落他心里暗叫完蛋,果不其然只见对方眼里放下一半的戒备又全数竖起。
金珉奎在成为小金将军之前,是实打实地做了一段时间的纨绔公子哥的,每天的要事就是和狐朋狗友招猫逗狗走街串巷,所以这些“行话”他信手拈来,看起来熟练又老道。只不过在徐明浩眼里,只怕是会把他和那些抓他的人归为一类。
“不不不,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忙抓人的——不是抓你!金珉奎,我叫金珉奎,金家你知道吧?”他叽里咕噜解释一大通,对方的神色转为迷茫怔忡。还好后门响起有人逼近的动静,这僵持的局面才得以打破。对方拉起他的手腕转身就跑,敏捷迅速的像一只猫,金珉奎被他拉的跌跌撞撞,根本没心思想自己为什么也要跟着跑。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金珉奎偷偷看他,对方胸膛起伏,气息都急促。金珉奎当机立断把他拖到旁边的小巷子里,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屏着气息,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经过后越来越远。金珉奎回头,对上他的目光。
对方似乎权衡了下,金珉奎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挣扎。“我叫,徐明浩。”他说的很慢,拉过金珉奎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里写下他的名字。
徐明浩,金珉奎抬起眼,对方微低着头,认真柔软到不可思议。金珉奎目光一寸寸放肆,从脸颊,到下巴,再到修长的脖颈,等等,金珉奎怀疑自己的眼睛,喉结?对方这时也写完最后一笔,轻轻一点作结,金珉奎手心一下子蜷起,泛着空空的痒。
“你是……男的?”
徐明浩反应很慢的点点头,又带着点抱歉微笑起来:“我不是,这边的,话还不是很会说。”说的好努力,好像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说话要用上浑身的力气,金珉奎被逗笑。徐明浩从头到脚都是疑团,刚刚手心里的痒一路钻进心里,想问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但目前,金珉奎想了想,捡了个最重要的来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说完一遍,又反应过来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重复一遍。徐明浩摇摇头,大概是还没想好。金珉奎嘶一声,觉得有点棘手,澹雅楼的老板手眼通天,势力不小,想找一个人轻而易举,何况徐明浩这一身装扮,又语言不通,很容易就被发现抓回去。头脑一热,他说:“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又顿了顿,“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先暂时去我家躲一躲,等这阵风头过去,你再离开。”
徐明浩皱了眉,金珉奎还以为他是没听懂,正准备重复一遍,徐明浩却很坚决地摇摇头:“会有麻烦。”
“不会,”金珉奎盯住徐明浩的眼睛,“不会麻烦。”
后来金珉奎每每想到这个夜晚,徐明浩硬生生把艳红色的衣服穿成清逸,疏淡的眉眼拧出一分秾丽,像无尽夏,像一点春。他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怯生生的,努力提起防备却又无意识依赖的,是他舒展、绽放前最后一点将露未露的风情。
金珉奎把徐明浩领到母亲面前,就自觉去祠堂罚跪。母亲一定会喜欢徐明浩的,他不太担心,但是父亲,在徐明浩面前的嘴硬此刻终于装不下去,他头疼般地捂住脑袋,怎么办,偷偷溜出去还带回个人,再加上前一天打碎花瓶没发出来的火,这顿毒打看来是难逃过去了。
金将军回家时徐明浩已经换下了襦裙,摇身一变成个俊俏的小公子。头发高高竖起,身上穿的是金珉奎以前的衣服——金珉奎早就穿不下,在徐明浩身上却刚刚好,式样是十四五岁的金小少爷、标准的纨绔公子哥所钟爱的那种,怎么风流怎么来,花哨的纹理层层叠叠拥着徐明浩素白的小脸,显出一点可爱的滑稽。向来雷厉风行的金将军也放轻声音,问他的身世来历,转头对着家丁冷哼一声:“叫那个小混账过来!”
金珉奎垂头丧气地跟在家丁身后,一进门先给金将军哐哐磕两个响头,堵住他爹的所有话。金将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恨得牙痒痒。徐明浩自然将这紧张的气氛归到自己身上,焦急、无措地看看金将军,又望望金珉奎。金珉奎偷偷抬一点头,冲着徐明浩眨眨眼,让他安下心。
怕徐明浩多想,金将军忍了又忍不好直接发作,只好叫金母陪徐明浩熟悉熟悉环境。等徐明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大厅,金将军抄起握了一路的棍子摆好架势准备开打,金珉奎从地上跳起来,一路哀号一路躲,真正落在身上的棍子并不多,但金珉奎深谙此道,演嘛,总要让老头把气出了。
要不说澹雅楼老板手眼通天呢,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找过来。金将军大马金刀八风不动地端坐厅上,皮笑肉不笑地听那老板假惺惺哭诉:“这孩子我养了快十年,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衣食住行我一力操办,不让乱七八糟的人近他的身,我是真心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的呀,好不容易才养成这幅模样……”金珉奎先听不下去,梗着脖子反驳:“那你还让他接客当花魁?你就是想靠他赚钱。”那老板假装拭眼泪的帕子停了一停,面不改色地接着演:“澹雅楼那么多人总要吃饭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何况这孩子又长得这么漂亮,这年头漂亮要是用不对地方,才招致灾祸呢。我给他提供庇护,他也该给我点回报。”生意人丑恶嘴脸浮现,金将军脸一沉,挥手把同样脸色不善的金珉奎叫到跟前,让他把上衣脱掉。
“犬子顽劣,我也有失职,昨晚已经按家法罚过他了。”金珉奎身上青青紫紫的棍痕触目惊心,“但明浩这孩子,犬子和他一见如故,我和夫人也打心底里喜欢,这里是一千两,就当为他赎身,你着人把他的身契送来,从此明浩与澹雅楼再无任何关系。”
澹雅楼老板还想说什么,金珉奎在旁边龇牙咧嘴,像是随时会扑上来的小兽,金将军再开口:“若没有问题,就请快些去办吧。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
这是要拿身份来压,澹雅楼的老板讹诈不成,全程连徐明浩一根头发丝都没见到,听说回去后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金珉奎才不管,日日抱着把刀等在门口,老板烦不胜烦,只好叫伙计把徐明浩的身契送出去,打发他走。
金珉奎欢天喜地一路跑回家,从怀里像献宝一样掏出身契,拉着徐明浩到祠堂,把身契丢到火炉里。两个人无声地看着纸被火苗一点一点吞没,金珉奎钩住徐明浩的小指:“我们现在应该算朋友了吧?那你能留下来吗?——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又急急忙忙补充,“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徐明浩没正面回答:“对不起,害你挨打。”
“没有没有!”金珉奎几乎受了惊,“哎呀我有经验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一点都不痛!你不要因为这个内疚啊。或者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留下来陪我当作补偿!”
傻瓜,徐明浩简直要笑起来,又是熟悉的叽里咕噜一大串,他慢慢也能听懂。他怎么能不留下来,这样的恩情形同再造,他如何能没良心的一走了之。他目光柔软下来,没问金珉奎为什么想让他留,只是说他不走。
不必再穿襦裙、被拘束在小小阁楼上的徐明浩像是雨后春笋一样长起来,舒展、坚韧。他很努力地生长着,向四周吸取养分,像是要把前面几年被浪费的时间找回来。最开始金珉奎要一字一句、连比划带猜地和他交流,不过半个月,徐明浩就可以自如地和府上的人自如交谈了,只是在某些时刻,徐明浩还是会下意识地求助于他,以一种湿漉漉的、不设防的、全然信赖的姿态转向他,等他为他解释一个全然陌生的词语,似乎他说什么他都会相信。金珉奎贪恋这种满足感,或许,还有一点点掌控欲。好的坏的心思纠缠成一团,金珉奎懒得去理清。
直到金母在饭桌上忧心忡忡地检讨自己,说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明浩胖一点点,本来就吃得少,还天天扎在书房里,要不就是抢着干这干那,竟然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更瘦了点。金将军皱眉端详一下,果然连那点婴儿肥脸颊肉都消失了,徐明浩还想解释,金将军已经拍板放金珉奎两天假,让他带着徐明浩出去玩玩,不能整天憋在家里。金珉奎高兴地差点把筷子扔了,在金将军瞪过来的目光中安分下来,冲着徐明浩挤眉弄眼。徐明浩把浅淡的笑意抿开,化成一弯水,金珉奎忽然不自在错开目光。
他疑心是风月作怪,才教他有这样一瞬的恍神。
出游那天徐明浩兴致肉眼可见的高,坐在马车上频频掀开帘子朝外看,金珉奎百无聊赖地手撑着头盯着徐明浩的侧脸——他本来想骑马的,但被金母以明浩身子不好的理由强制按到马车里,不过这样也好,他转了转眼珠,斟酌着开口。
“明浩啊,开心吗?”
“开心啊。”徐明浩侧头看他一眼,脸上还是明晃晃的笑意。
“……”金珉奎犹豫好久,久到徐明浩都转过头去,才眼一闭心一横,把前一天晚上拟好的迂回措辞抛开,直截了当地问:“住在家里你开心吗?”
“开心啊。”徐明浩莫名其妙,“你怎么啦?”甚至想探手摸摸金珉奎是不是发烧了。
金珉奎擒住徐明浩的手腕,想好一不做二不休,叽里咕噜把憋在心里的话倒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因为我觉得这么久了你还是把自己当客人。所以我想说如果你在家总觉得寄人篱下的话,我们就搬出去自己住。去年我打了胜仗皇上赏了我一个宅子呢,就在城南,我,我早就想自立门户啦!”话说的太急快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挪开眼,小心地觑着徐明浩的反应。
徐明浩消化了有一会儿,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想说金珉奎大傻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定了定心才开口,“不要搬出去,也没有觉得寄人篱下,珉奎。我住在家里很开心的,真的。”
金珉奎显然还不相信,嘟嘟囔囔:“那你——”
徐明浩笑开:“好啦,相信我啦。”
他真的很喜欢笑,金珉奎想。只好相信他,一定相信他。徐明浩又把帘子掀开,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到他脸上,眉目如墨,写意画般的柔和又潇洒。金珉奎分神瞥了眼窗外,原来马车已经出城,余光里太子的车辇不着痕迹地停顿一下,消失在角落里。
出来这一趟效果还算显著,大概是不忍心辜负金珉奎的一片真心,回去一个月后徐明浩终于努力让自己长了点肉,来量体裁衣的裁缝报出一个个数字,金珉奎在旁边听得洋洋得意,递一块白玉糕到徐明浩面前,等他咬过一口后把剩下的塞进自己的嘴里,拍掉手上的残渣,眯眼笑起来。徐明浩看他一眼,总觉得好像看到金珉奎背后长出尾巴正摇的欢快。
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太后的口谕先到了,说是金珉奎的妹妹、宫里的金贵妃思念兄长,召金珉奎进宫——来传话的人目光一转,看向低着头的徐明浩。
“这位是徐——小少爷吧?太后说想见见你,让你也跟着一起去呢。”
徐明浩捏了捏手指,应下来。金珉奎吩咐人下去备轿,转身拉过徐明浩的手,“别怕啊明浩,没事的,你跟在我身后就好,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别说话我来说。”
徐明浩轻轻挣开,没说什么话,反过来按了按金珉奎的肩权当安抚。等到他矮身坐上轿辇,金珉奎也跟着上来了。
“你不是说骑马吗?”
“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见你?她会不会为难你啊……”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
金珉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打自己的嘴。两个人身前的空气都凝固,徐明浩当然明白他话里藏着的线头,大概是他的身份实在尴尬,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作为花魁险些下楼接客是不争的事实。
徐明浩垂下眼,他其实从不为这段经历后悔或羞耻,那时候如果不是澹雅楼的伙计看到他把他交给老板,尚在年幼的他只会被冻死在那个冬夜。起初澹雅楼老板对他很好,就像她说的,真真是娇养着,徐明浩也感激,把她当母亲。可是日子一长,她的商人嘴脸藏不住,那是徐明浩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背叛和孤立无援。澹雅楼老板日日调教训练,教他如何勾人、在什么样的场合怎么笑、如何招人怜惜、如何叫人念念不忘,却总不教他官话,让他学着用眼睛说话,眉目一弯一颦间自成故事,见他不配合就动辄打骂,过后又来抱着他心疼。他挣扎着长大,在形形色色的奉承与逢迎中学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养出一副玲珑心,以及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坚定。他既走过这段路,便不会不愿回头。
于是他看向金珉奎,想了想扯起一个最恰当的笑,打破凝滞的气氛,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向别处。金珉奎顺着台阶下,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进了宫,徐明浩打帘下轿,对着金珉奎递过来扶他的手犹豫了一小下,才搭上去。
这空白的一点点时间,金珉奎不自在地眨眨眼。
“对不起啊明浩……”侍女在前面引路,金珉奎侧过头小声说。
“什么对不起?”徐明浩把装傻那套学了个十成十,金珉奎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金贵妃身边的公公来迎,说今日宫里游园赏花会,在御花园摆了宴,二人直接入席就好。徐明浩弯着眼睛说有劳公公,金珉奎皱着眉把没能说出口的话咽下。
到地方见过礼入座,徐明浩借喝茶的机会向台子上看去。太后坐在主座,右侧座位空着,左侧大概是皇后,皇后下首就是金贵妃,兄妹俩长得很像,他没费什么力就认出来。金贵妃冲他微笑,眨了眨眼。徐明浩被逗笑,兄妹俩的习惯如出一辙,颔首回应。上首的皇后扫过来一眼。
她好年轻,大概大不了金贵妃几岁。金珉奎凑到他耳边和他解释,这是继后,只比妹妹早进宫一年。外面吵吵闹闹,通传声此起彼伏,太子就从嘈杂中走出来,轻飘飘落座在太后右侧,意味不明地向他瞥过来。
徐明浩被这一眼看得有点不舒服,拿起茶杯阻隔住这道视线,腹诽自己是什么很奇怪的人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看看他。金珉奎在旁边一直“明浩啊这个好吃你尝尝”“那个不如你做的”,他简直想叹气。
宴会开始,徐明浩在几方目光夹击下尽力不动声色,寥寥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金珉奎在旁边给他夹的菜要堆成小山,他忍无可忍手伸下去掐了他一把:“我不吃了,别夹了。”金珉奎撅着嘴委屈巴巴:“明浩啊,怎么就吃这点?”
上面大概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徐明浩头皮发紧。太后又此时开口叫他上前去,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到底提到做花魁的过往,在场的哪个不知道徐明浩的来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知故问无非是要下他的面子。徐明浩暗暗冷笑,实在不明白宫里的人都在想什么,一则毫无过节、二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丢人的。余光里金珉奎急得眉毛皱成一团,准备上前来替他回答,他小幅度摇摇头安抚住他,正准备开口说话,台上太子和皇后同时开口截停了话头。
徐明浩顿了顿,皇后已经把话题引向别处,太子冲他摆摆手让他回到座位上。金贵妃和金珉奎同时舒了一口气。徐明浩面无表情,感觉闷得喘不过气。所幸宴会快结束,他兴致缺缺,按从小就养成的习惯默默观察宴上的每个人。
侍卫的声音远远传来,通报着皇上驾到,金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失手打翻了茶杯,茶水全都泼到身上。皇后还是不咸不淡地看过来一眼,低声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女带金贵妃下去换衣服。徐明浩敛下眉目间的不解,随着众人行礼。皇帝大约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周身的威严几乎化为实质,压得众人惶惶。他大概也感觉到了,只简单说了两句、喝了杯茶就起身离开。走之前和金珉奎说下个月是金贵妃的生日,他会办个家宴让他们全家进宫一聚。
几乎是皇帝前脚刚走,金贵妃后脚就回来了,脸上苍白的慌张余韵未消。徐明浩刚想戳戳金珉奎让他看一下怎么回事,就注意到金贵妃向主位那边投去的目光。
担忧的,缱绻的,嗔怪又恋慕,有几分潋滟就有几分欲言又止。徐明浩在澹雅楼淬炼出的敏锐毒辣的眼色,在此刻给出的答案甚至让他坐不稳。他扶了把金珉奎的胳膊,金珉奎稳稳托住他,低声问怎么了。徐明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没什么。”
太子眼睛一转看向这边,又摆出那副捉摸不透的表情。徐明浩被种种情绪压着一时忘记了该做如何反应,就定定地与他对视。太子嘴角一挑,转过身去一撩袍子对着太后行礼,徐明浩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皇祖母,儿臣今日和明浩一见如故,身边一直缺一个伴读,依儿臣看,明浩可担此任。”
太后的目光如剑刺过来,徐明浩全身发冷,金珉奎愕然之后便要替他请辞,被徐明浩按住。
“徐明浩,还不来谢恩吗?”四面八方的视线汇集过来,徐明浩闭了闭眼,接下这份“恩典”。
做太子伴读需得日日进宫,每天早上太子派一顶小轿来金府门口接他。本来徐明浩说可以与去上朝的金将军和金珉奎一道,不必如此麻烦,被太子一口回绝。金珉奎扯着他的袖子委屈巴巴:“明浩啊,这样我能见你的时间就更少了。”徐明浩摸摸他的头,笑着安慰:“等下次休沐的时候我们还去城外玩好不好?”
金珉奎可算想起点什么:“上次出城玩的时候就好像看到太子的轿辇了,他不会就是从那次盯上你了吧!还假惺惺说什么一见如故——爹!你干嘛打我!”
“不许对太子殿下不敬。”金将军转过来,“明浩,在宫里千万万事小心。若被人欺负了也不怕,回来告诉我,我去给你讨还公道。”
“就是就是!明浩,我看谁敢欺负你!”
徐明浩无奈笑笑,哪里会受欺负,他日日进东宫,只不过是在书房读书,连太子的面都少见。太子似乎很忙顾不上他,他就也乐得清闲,看看书、练练字、品品茶、偶尔,也想想金珉奎在做什么。
然后,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徐明浩准备出宫回家的时候,太子坐到了他面前。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做这个太子伴读吗?”
徐明浩简直想皱眉,绕圈子说话很有意思吗。“微臣愚钝。”
“别加这些俗礼和弯弯绕绕,”太子瞪他一眼,“我听着恶心。”
徐明浩忍了又忍,什么毛病,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你看出来了吧,金贵妃的事。”太子慢悠悠开口,“你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拦着金珉奎不让他请辞。”
徐明浩异常清醒冷静,“所以太子为什么要我做伴读?我看您其实并不一定需要这样一个人。”
太子打了个哈欠,恢复了兴致缺缺的模样:“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轿子停到金府门口,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金珉奎在门口打着把伞等得全身都沾了潮气。徐明浩下了轿子,金珉奎咧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撞了个满怀。他只好一只手努力撑好伞,一只手绕到徐明浩背后轻拍。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事,在徐明浩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灼灼直逼送徐明浩回来的太子侍卫。
侍卫被瞪得冷汗涔涔,徐明浩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举起手遮住他的眼睛,眼睫毛在手心扫过,徐明浩缩了缩手。
“殿下说明浩公子明日就不必进宫了,等金贵妃生辰后再议。”侍卫传完话就抬起轿子脚底抹油溜了,金珉奎被遮住眼睛,感觉徐明浩最初那阵细密的颤抖已经停下,才开口。
“我们回家吧,明浩。”
他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他们从小便养成的默契。
到了晚上金珉奎抱着枕头钻到徐明浩的房间,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一张床上,脑袋顶着脑袋肩挨着肩,十几岁的徐明浩和金珉奎言无不尽,现在的徐明浩和金珉奎满腹心事欲言又止,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徐明浩忽然记起他刚来的时候,曾问金珉奎以后想做什么,金珉奎从床上翻起来拍着胸脯说自己要做大将军报效国家。他也的确做到了,日日往练兵场跑,几次被派上前线都凯旋而归,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每一次回来都会借着好久不见的由头蹭到他床上,眉飞色舞地和他讲战场上的见闻,直到天都快亮。
他突然很想问问他,如果不做大将军要做什么。十几岁的金珉奎也许会眼睛都睁大理所当然地反问他为什么不做将军,但现在的金珉奎会考虑很久之后说:
“那就和你一起在边疆开个茶庐酒馆,客人大概会有杀手、有侠客、有百姓、也有将士,给赶路的人一口茶,给累的人一碗酒。”
徐明浩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那你愿意吗?”金珉奎的眼睛好亮,几乎晃得他鼻酸。
于是他闭上眼,熬过了那段哽咽,“不愿意,珉奎,你一定要好好做你的大将军。”
金贵妃生辰的时候全家上下都进宫参加所谓的家宴,皇帝和金贵妃在也就算了,皇后和太子竟然也在。四个人进去的时候齐齐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行礼入座。金贵妃见到家人格外高兴,面若芙蓉、娇俏可爱,穿着鹅黄的襦裙,髻上斜斜插着一支并蒂莲玉簪,被娇养的天真明媚。皇后眉目沉静不辨喜怒,是无可指摘的的国母形象,却看上去比上一次宴会更柔和一点。太子……还是那副看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徐明浩都想冲上去把他的狐狸皮揭了然后大声念咒语驱邪。
酒过三巡,皇帝突然眯眼看向金贵妃:“你这个簪子不错,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金贵妃迟疑了一下,便被皇后抢了先。
“是臣妾送给贵妃的生辰礼物。”
皇帝目光转向皇后,定定地瞧着,也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迅速冷却下来,金家父母和金珉奎脸色变了又变,金贵妃不安的搅着帕子,强撑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梳妆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簪子正好送来,臣妾图新鲜就戴在头上了。臣妾也觉得好看,要好好谢谢姐姐呢。”
好一个并蒂莲,徐明浩叹口气,此前种种疑团,在此时终于一锤定音,落下答案。只是这答案太沉重,徐明浩不知该用什么来接住。
他用眼神请求太子帮帮忙说句话,太子看够了戏才开口缓和气氛,众人心思各异,金珉奎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酒,徐明浩遮住他的杯子,用目光无声询问他,金珉奎摇摇头,也就不再喝下去。
一直捱到宴会结束,徐明浩不知道金珉奎是否看出什么端倪,想在回家的路上旁敲侧击一下。可是太子,又是太子,开口让他留一下。金珉奎撅嘴,带着点醉意拉着他不想放他走,徐明浩低声哄着,让他回家等自己。
等金珉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太子带他在御花园七绕八绕,总之不是去东宫的路。绕到最后停下脚步的时候,池边的石台上坐着一个人。
“贵妃……”
太子挑挑眉,“人我带到了,说完了把他送出宫就行。”
金贵妃冲着太子行了一礼,就看向面前这个青年,哪怕紧张疑惑,却也是从容的。“不必叫我贵妃,你和哥哥一样叫我舒儿就好。”金贵妃自顾自地坐下,“我能叫你明浩哥吗?抱歉冒昧拜托太子殿下带你过来,吓到你了吧?可我实在有些话想说。”
“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可以信赖,我看人眼光可准啦,容姐姐都夸我呢。”她顿了顿,又接上,“容姐姐就是……皇后,你大概看出来了吧?太子殿下和我说你知道的时候我反而松了口气,还好是你知道而非别人。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眼神,你看皇后的眼神。”
金贵妃失笑,“怪不得。”
“所以,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徐明浩目光落在那支并蒂莲簪子上。
“哥哥有和你说过我的事吗?”
“说过一点。”
“我被迫入宫之后特别难过,我根本不喜欢皇上!”金贵妃跺了跺脚,全然小女孩的做派,“好几次我都想自请出宫做尼姑守皇陵算了,又怕爹娘和哥哥担心。不过,还好有容姐姐。”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容姐姐对我特别特别好,一开始大约只是把我当妹妹,可耐不住我撒娇粘人。我很爱她,她是我留在这里的全部理由。”
哪怕早有猜测,徐明浩还是被这个“爱”字震了一震,她好勇敢,也好坦率。他想起金珉奎。
“可是皇上似乎开始怀疑了,我和容姐姐倒没什么,只怕家里……太子说你是聪明人,我想拜托你,一旦事发千万要护金家周全。”
“我还以为,你是来问我爱上不该爱的人怎么办。”徐明浩有心缓解气氛。
“怎么会,容姐姐不是不该爱上的人,能遇见并一定会爱上她,我好荣幸。”
徐明浩沉默良久,“那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护金家周全,又怎么确定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金贵妃柔柔的笑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就像你说的,眼神啊,你看哥哥的眼神。”
徐明浩出宫的时候,走过一道又一道门,在这重重的高墙内,有开得这样好的一株并蒂莲,有这样真挚坚定的爱,她们抱在一起,就生出勇气对抗这世俗,做好准备面对所有。徐明浩眼眶都湿润,脚步匆匆,金珉奎还在等他回家。
“珉奎,今天在宴会上怎么不开心?”
“我觉得,舒儿在宫里过得并不如意。”金珉奎躺在他身边,胳膊枕在脑后,“哪怕我和爹拿了那么多军功,皇帝还是会为难她。”
“也许妹妹并不在意皇上的为难。”
“我只是不想她那么辛苦。”
有那么一瞬间,徐明浩以为金珉奎已经全数知道,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半支起身子盯着金珉奎的眼睛。
“怎么啦?”
“珉奎,你……”
“对了,我还想说呢,太子和你说什么了,你俩最近越走越近,我有点不开心。”
“没说什么,”徐明浩泄了力,想躺回去又撑起来盯住他,“珉奎,为什么会不开心?”
“我……我吃醋嘛,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你应该是和我天下第一好的。”
“天下第一好的什么?”徐明浩全心全意地等他的答案,神情认真。
金珉奎半天才开口,“朋友,”他目光躲闪,“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徐明浩闭上眼,重重躺下去。那样勇敢坚定的爱,没能眷顾他。
东窗事发的时候徐明浩无比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即便如此,心还是揪了一揪。哪怕他诚心祈求,过于美好的到底不长久,月盈则亏成了谶言。金家上下受急召进宫,皇后已经在养心殿前跪了一下午,金贵妃被禁足,徐明浩马不停蹄地入东宫找太子。
“我凭什么帮她们?”太子把玩着玉扳指。
“你会帮的。”徐明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咬定,把所有希望押在他身上。
“只是看戏而已,我没必要把自己搭上。”太子冷哼一声,把扳指扔到桌子上,声音清脆。
“只要殿下肯帮这个忙,我必定结草衔环以命报答。”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无论何事,我都会尽力做到。”
“你为什么独独来找我帮忙?”
“一举拉拢两个最大的世家到麾下,殿下不会算不清这么划算的买卖。”徐明浩把一颗玲珑心用到极致,深深行礼,额头都碰到地上。
太子沉默好久,直到徐明浩的冷汗要湿透衣衫,他才开口:“你真的很喜欢金家那小子。”
“珉奎、金家于我有再造之恩。”
太子挑起徐明浩的下巴,“既想要我帮忙,便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冰凉的指尖点在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徐明浩不合时宜的想起金珉奎一年四季总是暖和的手心。“是,我很喜欢珉奎。”
太子笑着,叹了口气,“这才对嘛。”他松开手,戴上桌上的玉扳指,“行了,回去吧,我会救的。”
徐明浩走出门之前停了一停,太子坐在阴影里,问他:“你想要我怎么救他?”
“保全金家,如果可能的话,让她们俩有个好归宿。”
太子摇了摇头,像是在笑他的天真,“我只能尽力一试,剩下的要看他们的造化。”
迈出殿门沐浴在阳光下,徐明浩只觉得恍若隔世,腿一软几乎跪到地上。长时间的推拉让他精疲力尽心神俱耗,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他勉力支撑起自己。珉奎他们大概已经回府了,他也要赶紧回去。
金珉奎沉着脸坐在他房内,见他回来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叫你安心在家等我们回来吗,去哪里了呀?”
“我去找了太子,求他帮忙。”
“你早就知道?”
徐明浩没办法否认,“皇上怎么说?”
“收了金家的兵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妹妹不想你们担心,叫我谁都不要说。”
“她犯傻你也跟着犯傻?”
“我没觉得她是在犯傻,她只是在爱人,你不是也希望她开心吗?”徐明浩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
“她爱谁我不管,可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张扬,那支并蒂莲的簪子也是,如今也是,只要咬死不承认就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非要承认下来?”
“咬死不承认?你要她们面对面否认对方和自己的心意?”
“徐明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金珉奎快被徐明浩的理想主义气死。
“如果她们自己都不承认,那这份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你清醒一点,”金珉奎觉得他不可理喻,“你怎么啦?”
徐明浩沉沉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时有点偏激,当然,爱不是孤立的个体,还有那么多要考虑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去找太子帮忙。
只是,只是,他在这些话语间依稀看到自己。
“皇上为了颜面,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只会私下解决,那就还有运作的余地。”徐明浩冷静下来,只是声音都在抖,“收了金家的兵权,大概也只是怕金家借此机会联合皇后母家造反。朝中没有比金家更适合领兵的人了,等事情一过,还是会交还到金家手中。”
金珉奎惨然一笑,“皇上会放过舒儿吗?”
“会的,”徐明浩紧紧握住金珉奎的手,“珉奎,看着我,相信我。”
但猛然遭受如此打击的金珉奎还是消沉下来,皇帝一口气提拔了几个年轻的小将,大有分兵权的意思。金珉奎借酒消愁,红着眼一遍遍问他皇帝是不是不会再把兵权给金家了,他是不是不能领兵上战场了,徐明浩心焦,只好日日想办法避开眼线去找太子谋划。所幸太子的势力比想象中大得多,朝里的局势已经向好,目前就是,怎样才能为皇后和金贵妃挣一个好结局。太子已经在劝皇帝让她们去守皇陵,虽然条件不比宫中,但至少能好好活着相守。皇帝顾忌着颜面势力,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这半个月,日日像在打仗,终于接近尾声,徐明浩不敢松懈,在东宫的书房和太子对坐等消息。大概是想缓和他的紧张,太子先挑起了个话头:“金家那小子在做什么呢?”
“嗯?珉奎……珉奎他……”
“在家伤心呢吧?”
“事发的太突然,他又毫无准备……”
“你不用在我这替他找补,”太子摆摆手,“他如何我不管,我只是想帮你。”
徐明浩的棋拈在手中,迟迟忘记落子。
太子自嘲一笑:“你惯会装傻。明明知道拉拢世家这个理由于我而言并不充足,还是一厢情愿地欺骗自己我是为此而帮的你。”
“殿下……”
“我看见过你跳舞。”太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跳舞,徐明浩想了想,大概是在澹雅楼的时候吧。那天老板给他打扮的像新娘,告诉他今晚他初露面,要在众人面前跳支舞。徐明浩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跑,假意应下来,跳得心不在焉,跳了一半就被老板叫下台,说要吊吊观众的胃口,好出个好价钱。徐明浩因此得以离开,那半只舞,也就被他抛在身后。
“我想好我要的报答了,你能不能为我跳完那支舞?”
“那晚你在台下?”
何止,太子心想。他还鬼迷心窍一般跟着他一路跑,看着他跳进金珉奎怀里,再看到他时,他已经成为金家的徐明浩了。再接触一段时间,才发现他还是那个敷衍面子以伺时机的徐明浩,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的徐明浩。
喜欢吗?说不上。但他欣赏、更好奇,徐明浩身上太多变数,似乎什么都困不住他。
要是他再快一步,是否他也会为他停留?
便宜金家那小子了,他冷哼一声。
第二盘棋下到一半,太子身边的近侍悄无声息地进来,“殿下,徐公子,成了。”徐明浩疑心自己听错,呆在椅子上,半晌才挤出来一句:“兵权呢?”
“不会那么快。”太子自顾自落下一子,“就算交还,只怕也不是全部。”
“可……”
“本是诛九族的大罪。”言下之意,到现在这样,已是开恩。
徐明浩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
回金府说明情况时,金将军出乎意料的洒脱:“也好,我打了一辈子仗,终于能歇一歇了。没那么重的担子,还不必提心吊胆。”金珉奎抿着嘴,闷闷不乐,徐明浩把他带回房间,泡茶给他喝。
金珉奎并不开口,只是盯着徐明浩的动作,“也不知道舒儿会不会后悔。”
“她们俩都是很勇敢的人。”徐明浩文不对题。
“明浩啊,谢谢你。”
徐明浩把还冒着热气的茶汤倒进杯中,色泽清亮。金珉奎又开口:“我站了九王爷的队,他允诺等他登基,会把兵权尽数交还。”
徐明浩手一抖,热水溅出烫到手背,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他只感到匪夷所思:“你不信我?”
金珉奎扯过他的手,轻轻吹气,徐明浩用了点力把手抽回:“他登基……是什么意思?”金珉奎不说话,垂着眼看徐明浩手背上被烫出的一片红,徐明浩很快想到答案:“他要造反?”
是了,徐明浩在脑中串联出一条线,朝中两个最稳固的世家被撬动,势力动荡。太子插手了这件事,若是被捅出来,怕是会有勾结大臣之嫌,君心民心尽失。可若要造反,哪里来的兵力——“你把金家军交给他了?”
金珉奎扯起嘴角:“我没那么蠢,明浩,我带兵。”
“你知道如果失败后果是什么吗?”徐明浩生出一身冷汗,“你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步险棋?”
“明浩,一半的兵权不算数的,军心会散,将领立不住威。我和爹打了一辈子胜仗,就因为皇帝的那点疑心,就要这样潦草收尾?我不甘心。”
“我不是让你相信我?”
“我不能总等你想办法呀明浩,我也得做点什么的。”
那杯茶放凉了也没等到人来品尝,金珉奎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别怕啊,明浩,会没事的。”
后来呢?小伙计听得入迷催问,徐明浩打了满满一碗酒送到最后一个客人桌上,折回来倚在柜台。
“还听故事呐?收拾收拾该打烊了。”
“讲完嘛,老板——”
徐明浩无奈,“后来?后来他随九王举兵造反,被太子镇压下去。我替他顶了罪,凭着一副假死药逃出来。”
小伙计嚷起来:“老板你哄我呢吧!怎么会这么草率!”
“爱信不信。”徐明浩掉头就走。
是很草率,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纠缠那么久,分开也就十几天。直到最后,都没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句爱。
徐明浩走的那天金珉奎来送他,那时天光还没亮起,金珉奎神色都看不清。
“明浩……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啦?”
“有段时间了。”徐明浩只是笑。
两个人沉默着,金珉奎突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无尽的后悔扼住他的咽喉:“明浩,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珉奎,你也只是做出了你当时最好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会走?”金珉奎眼睛都红了,“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要,珉奎,”徐明浩也带了点泪,“你要做大将军的呀。”
金珉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过多真诚多热烈的爱,所以此刻的相对无言显得那么难以接受,或者说,从很早之前开始的两个人沉默的空当里,他们心知肚明有什么破碎了,但毕竟无可奈何,只好放任不管,于是顺理成章渐行渐远。
可是,金珉奎想问,顺哪门子的理成哪门子的章,他们之前明明那么契合,说是灵魂的一体两面也不为过,怎么就,怎么就。他强撑着,假装一切好如从前,假装自己并不在意,任凭没顶的恐慌蚕食他、吞没他。
“没关系的,别怕啊珉奎,”徐明浩咽下一声哽咽,“我们还做朋友。”
金珉奎咬着牙:“谁要和你做朋友。”
“你啊,”徐明浩轻叹气,无奈地像在看淘气无理取闹的小孩,“是你总说,做朋友的。”
是了,是他作茧自缚,是他糟践真心,是他先胆怯,先变了心。
金珉奎是胆小鬼,不敢说爱;徐明浩太理智,不能做为爱赴汤蹈火的傻瓜。
不能做傻瓜也做了,徐明浩自嘲。
金珉奎用力用眼睛描绘徐明浩的身影,墨绿的云锦,头发尽数束起,像翠竹。金珉奎惊觉徐明浩变了好多,舒展、从容,像山间水,云间月。
仿佛角色调换,词不达意的变成金珉奎。
天光熹微,徐明浩略略站直,“太子,不,应该叫皇上了,不会为难金家,你帮我捎句话给他,就说谢谢他的假死药,也谢谢他之前帮的忙,答应他的条件,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兑现的。”
“明浩啊……”他还在犹豫,徐明浩耐心地等,“好。”他还是没能说出口,那句话在齿间翻来覆去把他刺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谢谢你,珉奎。”徐明浩说。
以往很多次徐明浩都想说谢谢的,但被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愫堵在喉咙。
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口,以一种坦然的态度,给那些欲言又止一个出口。
未圆满的句号,潦草的结局,都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里。
月盈则亏,徐明浩想,不圆满即圆满。
外面最后一个客人大概走了,徐明浩叫小伙计打烊,一撩开帘子金珉奎赫然站在屋子中央,一身甲胄,风尘仆仆。
“原来你真的来这边开了个茶馆。”金珉奎嗓子发涩。
徐明浩愣了好一会:“好久不见,珉奎。还是喝一点春吧?”
此去经年,爱与恨都褪色,遗憾被风干。只好面色如常,道一句好久不见。
【蒲郭/ABO/伪现背】齐人之福01
齐人之福
Tips:蒲郭ABO,平行时空伪现背,故事内容大约是从名学5讲到密神4,应该算破镜重圆
Warning:阴间叙事,泼天狗血,背德有,嫂子有,时间线全捏造
Summary: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唯一不确定的是,为何你的婚姻摧毁了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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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二零二一年的国庆和中秋挨得近,双节同至,人们往往从九月半开始便思乡情切,身虽在囚笼,心却不在工位。
但蒲熠星是例外的,首先他的工作......
齐人之福
Tips:蒲郭ABO,平行时空伪现背,故事内容大约是从名学5讲到密神4,应该算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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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二零二一年的国庆和中秋挨得近,双节同至,人们往往从九月半开始便思乡情切,身虽在囚笼,心却不在工位。
但蒲熠星是例外的,首先他的工作不分节假日;其次每逢节假日,他要工作的可能性往往还比平常要更高一些。因此在旁人充满欢欣地畅想着为祖国母亲庆生的热闹图景时,蒲熠星已然对年轻时如此渴盼着国庆长假的自己略有些不能共情。
然而家里人还并未形成这种观念上的转变,母亲从八月份起就连着打电话问他,几号回来。他说,工作,这都不好说,九月十月可能蛮忙的。母亲听他推三阻四,便道出实情:儿子回不回来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主要还是想见一见女友,两家碰一碰,也把将来的事情说一说,以后都是亲戚,多走动走动。
现代社会、都市生活,哪有人这么早结婚?
隔着电话蒲熠星抿了下唇:“急什么哦。”
儿女的事父母大抵都是要急一辈子的,急完读书急工作,急完工作急成家。蒲熠星的心思是东飘西飘的风,不是个安定的主儿。兼之感情的事,迟则生变,不进则退。为人父母的心里担心,总是想要推一把的。
让你带人回来一趟又不是叫你明天就结婚?你赚钱,节目上网络上都跟别的omega甜甜蜜蜜的,你让人家姑娘心里怎么想?她还是beta,无牵无挂的,又不是非你不可?早点定下来吧,我们心里也安定。
蒲熠星觉得这话说得有问题,这年头性向自由标记自由,就算他对象是Omega,也没见得非我不可。感情的事,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就是没那么多“非他不可”。于是他提起嗓子打断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嘱咐:
“然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我,还不想走向坟墓。”
此言语调庄重,抑扬顿挫,肃穆异常。如同那个在孤寂的大舞台上追问着“生存还是毁灭”的忧郁王子一样,让日常的对话显出戏谑般的哲理感。如果此时此刻有直播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这段对话,观众大抵会飘来一阵弹幕嘲笑他的中二。由此可知,哈姆雷特被人误以为是疯子也不足为奇。
母亲在哲学、或者说中二层面斗不过蒲熠星,只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你啊,反正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是真主意人家,也该另有个打算。我是怕你含含糊糊的,两边都说不清楚,左顾右盼的,多好的孩子都让你耽误了。”
电话那头,忧郁王子蒲熠星不响。
不过事情到了最后,女友还是没跟他一起回绵阳。本来双方家里约好了时间,不巧女方家里赶上了大事:国///家建设要拆迁,女方祖上老坟圈进了规划地,家里人忙着返乡迁坟,腾不出时间见亲家了。母亲心里有些遗憾,所幸见不成也有旁的建交方法,于是蒲熠星立刻收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新指令:今年国庆也别回家了,去老丈人家里多帮帮忙。
得,婚姻是否为爱情的坟墓有待考证,但“走向坟墓”倒是一语成谶了。
于是直到国庆长假那天,蒲熠星穿着单衣,两手两肩提着锡箔香炉等祭品跟在女友身后时,他还是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透着些魔幻现实的诡异气息。痛定思痛,他觉得人不应该轻易用“坟墓”这样严重的词汇,或者说成熟男人应当牢记沉默是金的处事法则,以免一些无心的话语成为将来某时某刻的谶语。
老坟地方偏,在深山里头,先要拜过了神明,才好动地下的亡魂。蒲熠星握着手机,一脚深一脚浅地淌过被秋雨浸透的泥子山路,跟着女友到了一座山寺前。十月的深山秋意已浓,满山的黄叶掩映着明黄的山寺,更显寺中清幽。手机在掌心不住震动,微信消息狂响,来自群聊,蒲熠星一目十行扫过去,若无其事般熄灭了屏幕,世界重归平静。
放空心神后,左耳可闻堂下和尚手中的木鱼笃笃,右耳可察檐外急雨与离人的哭声切切,这声音在蒲熠星耳边游弋着,进不到心里,他总觉得不太真切,连同走在前头女友说话的声音也不真切。
“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
女友大约是感应到了蒲熠星的心不在焉,支着伞回头过来抽查他的精神状态,正巧打断了蒲熠星半个即将孕育而出的哈欠。
“嗯。”他违心地点了点头,语焉不详,模棱两可。
“我说,明年春天我想去鸡鸣寺看樱花。”女友大约是察觉了端倪,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而且不是大家都说,在鸡鸣寺求姻缘很灵的吗?”
蒲熠星没明白女友缘何提起了远在金陵的鸡鸣寺,一抬头,才恍然发现这座山寺的大殿后头也有一尊倒坐观音,与鸡鸣寺中的甚是相似——这是寺中唯一不算清静的地方,有观音的地方就有祈愿,有祈愿的地方就有芸芸众生的贪恨嗔痴和执迷不悟。
“也就那样吧,人太多了。”蒲熠星望着观音座前被跪出两个深坑的蒲团有些出神。
看花的人太多了,拜佛的人也太多了。站着的跪着的,观音座前人潮总是没有穷尽的时刻,祂日夜不休地谛听着四面八方芸芸众生的苦楚与诉求,蒲熠星常常疑心,区区情爱之事,大士何以能悉数庇佑?
“怎么了,你也去拜过?”女友问。
“……去过一次吧。”
蒲熠星想了想,他的确是去过的,大约是和前前女友一起去过。彼时大家还是天真的大学生,初坠爱河热情似火,在初春时节乘着细雨前往金陵古城最浪漫的寺院预备起一个有关爱情的山盟海誓。寺里办活动,香客可将心中所求写在彩笺上,系在寺中檐下,那彩笺日日听着寺中诵经声朗朗,也就算是得了佛祖庇佑。这听着就是一件功德圆满的好事儿,香客们争相求笺,观音殿前熙来攘往。他原本也有很大很大的愿望,只是进香时猛然瞧见佛龛的楹联上写着“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心头忽有戚戚,一时失神,将心中所求都浑忘了,只在彩笺上写下一句“人事岂能尽意,但求无愧于心”,便将之顺流淹没于一众彩笺中。
“只去过一次你还敢说人家不灵?”女友并不知晓蒲熠星的思绪已经飘远,只张大了眼说,“寺庙哪里能只去拜一次?凡有所求,不管成不成事,都得去还愿呀。你心不诚,还埋怨佛祖,许愿肯定不灵。”
蒲熠星点了点头,似乎很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又似乎只是在望着佛像出神,过了许久才轻声问:“会吗?”
女友刚想回话,看了他一眼便又不想说什么了——蒲熠星的手机屏又亮了,微信消息提醒弹窗跳出,熟悉的名字出现,像公主二十层棉被下的豌豆,小小的、却锐利的,硌痛着人的心情。
女友收回了目光,没再说话,默默地从蒲熠星手里抓过大包小包的锡箔,扭过头,走了。
他两手一空,才回神过来,追上女友的脚步。只听她头也不回地说:“你回去吧。我早就跟你妈说过了,说没必要叫你来,我也不想耽误你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他下意识解释说,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回避的意思太明显,女友心底莫名攀起一重火,只是气不好发出来,憋着憋着结果反倒是笑了:“月初不是我们韬韬的发//情//期吗?怎么他没喊你去帮帮他呢?”
有些东西之于蒲熠星就像被女巫诅咒的纺车之于睡美人,命中注定,一击致命,轻而易举刺中软肋。
“不用。”蒲熠星感觉手机仍在震动,表情如丢失了一块的破碎拼图。
这话说得语义含混,用词吝啬到不愿补全主语和宾语,是“他不用我”还是“我不用帮他”?意思是反的,区分了主动和被动,可蒲熠星不想说,不想把“他”和“我”放在同一个句子里说。
可“不想说”本身就指向暧昧,暧昧指向有感情。女友忽然感觉庙廊里的穿堂风带来了一股失败的阴凉。
在很长时间里,她并非不知道男友与那位荧幕情侣的暧昧,一开始她觉得,这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必然生理反应,没有必要小题大做。可惜人类始终是动物性的存在,很多时候他们都分不清性和爱:有了性,就要滋长爱;有了爱,就要反哺性。这世上可以有不需要性的感情,但恐怕没有不含感情的性。所以当你在性的忠贞问题上有所退让时,你也要失去爱了。
女友拨弄着额前被风吹乱的空气刘海,笑意已然很平静了:“我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得了次感冒,好久不生病才发现家里药都过期了,我打电话让你帮我买一盒,你说你走不开,郭文韬发//情//期需要alpha照顾。那时候我就不懂你什么意思。现在你说不用,我还是不懂。”
蒲熠星无法作答,低头看手机当掩饰。于是他终于必须直面微信群里的消息,兄弟几个在群里大聊特聊郭文韬乔迁新居之事,相约明日前去新房观光玩耍,算是名侦探学院第五季录制前的真·超前聚会。
有好事者在群聊艾特郭文韬心心念念地追问着“我蒲哥来不来”,提问如石沉大海静默无声,只有私聊的小窗亮起了一个灼灼的红点:“。”
蒲熠星咂了咂嘴,心想我也不懂你什么意思。搞在一起的时候没懂,分开的时候没懂,现在也还是没法懂。好歹他的拒绝还算直截了当:
“之前当着汤汤的面操过你,把孩子吓着了,现在怕我怕得要死,就不去添堵了。”
打字的时候蒲熠星的手被深山的野风吹得冰凉,其实在很多情况下,他自己也不理解故事为何发展至此的原因。
02
蒲熠星近年来深耕人文影视领域,看到《倾城之恋》的时候一直想不通:张爱玲老师写了白公馆咿咿呀呀的胡琴,写了门前一朵寿字团花托着一个墨汁淋漓大字的朱红对联、写了七小姐腕子上的翠玉手镯与绿宝戒指,铺陈良久,唯独没写范柳原与白流苏的初见,原因何在?在博览广大爱情片后他终于咂摸出一点结论:每段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往往都需要配以一个惊心动魄的初见或重逢;倘使编剧有心抹去了男女主角初遇的情景,那二人的结局往往也是很邋遢的。所以才会有一个词语叫作“始乱终弃”,人们常常以为它表达的是并列关系,但事实上是因果关系:开头不清不楚,故事就不真实,主人公就不知道终点该往哪里走,互相试探摇摆、迂回提防,最后任着命运把相交线走成渐行渐远。
他和郭文韬就属于后者,即开始于一张不清不楚的、以出售感情为目的的、非真实的、合同。
签合同那天在蒲影星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平平无奇,充其量是赶去录节目时飞机晚了半个点,充其量是节目组提早一个点叫他去开会。
助理一路引着着他往导演工作室走,一路提前向他预告:节目组给你安排了一个omega假扮情侣炒cp。
蒲熠星心想,名侦探学院不是一档脑力竞技节目吗?
助理好似洞察了对方心思一般接着解释道:这年头哪有什么东西比炒AO情侣有流量?找不到真情侣生造假情侣也要赚这个钱。人人都想炒,就是炒这个风险大,怕你们不动情,观众一眼看出来是假的,不上套;又怕你们太动情,擦枪走火假戏真做,回头真家属闹起来我们还得负责任。炒炒炒,炒半天,鸡毛还是一地鸡毛。不过你俩就没这个问题了,你女朋友是beta是吧,她应该能理解。别公开了啊,从现在起明面上你已经换对象了。
“……额,”蒲熠星有点无语,索性思路转弯问了个旁的问题,“那我……搭档呢?他有alpha吗?他alpha不介意吗?”
“害,那不是郭文韬嘛,你知道的吧?”
蒲熠星没来得及有反应,助理已然敲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映入蒲熠星眼帘的是头顶刺目的日光灯,导演组黑色的背影以及唯一正对他的郭文韬。
他应该打一个自然的招呼,向工作人员说一句“各位老师好”,再拉起郭文韬的手公事公办地来回小幅摇动、像谈成了百万合同那样由衷地道一句“好久不见合作愉快”。但他什么也说成,因为郭文韬并没注意到推门而入的来客。
他正心无旁骛地咬着指关节,一行一行地扫视着眼前的合同,他读得飞快,眼珠来回左右流转,只在关切处稍稍蹙眉停顿,理清思路后又恢复如常。三十来页纸读完,郭文韬才抬起头,指着其中一条合约轻声提问道:“合同上说营业期间不得与其他omega或alpha结成标记,可是我对市面上绝大多数抑制剂的排异反应都很大,特殊时期需要alpha帮忙临时标记才能度过,这样也不行吗?”
他抬起头,日光灯冰白的光就落进他的瞳仁,显得眼里格外亮。那眼神太认真,太诚恳,诚恳到你可以大致忽略这段话中的涩情因素,诚恳到蒲熠星晃了神,只觉会议室里飘荡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桃香气,来源于那位对抑制剂过敏的omega的脆弱腺体。
与日光灯一样耀眼的,是工作人员斩钉截铁的口吻:“总之这份合同的意思就是说,在节目播放周期里,你的男朋友只能是这个人。”
于是郭文韬的眼睛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朝蒲熠星望过来。
于是这一天在蒲熠星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也不算太平平无奇,再退一步讲,这次重逢也有那么点惊心动魄的味道在。
03
开始做某件事情前,如果有人提前告诉你这是假的,往往就会酿成不好的后果。比如看侦探小说时有人提前透露了作者的叙述诡计,比如看动画片时爸妈提前告诉你世界上没有奥特曼,比如蒲熠星和郭文韬扮情侣时提前知道彼此只是在做戏。这会把人带进另一条歧路:过于谨慎、缺乏想象力、难以分辨戏台上的假与戏台下的真。
他们的演出整体上是很成功的,所有观众都觉得他们天造地设金玉良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各自从对方的床上爬下来以后,回家还各有女友要安抚。
蒲熠星第不知道多少次摸清郭文韬身体的时候,还是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在履行合同还是在谈感情。那时郭文韬的手机定时闹钟响了,夜半十二点,子夜时分,像警告灰姑娘的钟声一般:提醒他不要熬夜该休息了。闹钟一响,郭文韬的手机屏幕就亮起来,连带着与未婚妻的合照就出现在锁屏上。汤汤在外奋力地挠门,一声催一声,闷闷沉沉,如落棋子,如击鞶鼓,如梦初醒。蒲熠星越过郭文韬伸出胳膊,费力攀上茶几边缘擒住手机,咔擦摁灭闹铃,哐当把屏幕背扣下去。他跟郭文韬讲,下个月月初忙,没时间,你预备怎么办。
骤雨急风,雨打花娇。身下的Omega深陷情//欲,连呼吸都带着无法自主的间关莺语。蒲熠星很怀疑omega那颗理性至死的大脑此刻还是否残存一丝算术与思辨的法则,但他看见omega努力蜷起脱力的手指向上轻轻勾了勾,指甲在alpha的腰眼擦出两道缠绵的红痕,意味不明,没有言语。
这样刻意的诘问与沉默的挽留往复上演,持续到二零二一年的九月初豁然爆发灭亡。
记得那天郭文韬家里客堂垒满了周转箱,蒲熠星一开门差点没处下脚。郭文韬说预备国庆以后搬家,乱七八糟东西先挪点过去,免得到时候一锅乱。又问,你来干嘛?
蒲熠星立在玄关,觉得满堂杂物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墙。他想,明知故问,反常必妖。
说话的时候郭文韬在理书柜,装了满满一大箱,搬重物最伤腰,蒲熠星忙换了鞋过去帮他,一人一边面对面抓着箱子把手,郭文韬提着箱子往前走,蒲熠星就抱着箱子往后退。
郭文韬这个人吧,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知道,就像蒲熠星也不曾听闻过这个人的搬家计划。于是他问,怎么突然要搬新家了?
郭文韬踮着脚,越过蒲熠星去看他身后的路,轻声答道:也没什么,准备准备,要结婚了。
你走路小心点,别摔了。郭文韬看见蒲熠星忽然左脚踩右脚,说。
后来郭文韬打包冬衣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里剪刀找不到了,卧室客厅跑一圈,才一拍脑袋想起来,昨天晚上落在新房了。蒲熠星卧在沙发里点外卖,顺带就在便利超市点了把剪刀,说,送你了。
半个钟头以后郭文韬手里握着那把剪刀,胶皮手柄艳红似心脏,铁质刀口玄黑如剑锋,所及之处吹毛立断,看起来是把上好的兵器。他看了会儿剪刀,又抬头看了眼闷声吸溜麻辣米粉的蒲熠星,问:“这是什么意思,一刀两断?”
蒲熠星没说话,吸了口凉气跑去厨房,开了橱柜门就问:“你家有辣子不?今天这家店味儿不对,我上次吃这个才得劲,眼泪哗啦啦地流。”
郭文韬说:“我们家没人吃辣。”
蒲熠星望着空空如也的橱柜,不响。
于是郭文韬走过去替他阖上了柜门:“要不我去楼下帮你买一罐?你要什么牌子的?”
蒲熠星转过头,郭文韬今天穿着大剌剌的T恤衫,硕大的领口使omega私密的后颈暴露无遗,蒲熠星盯着瞧了半日,伸手替他掖了掖衣领,道:“你发//情//期也快了,别出门了。”
“其实也没关系,佳佳他们团队研究所前段时间研发了一款新的抑制剂,上市一段时间了,我昨天去医院做了皮试,不大过敏。今天上午就打过针了。”
omega的后颈本应像小时候廉价国产洋娃娃的肚皮一样,捏一下就会嘎吱乱叫,尤其是在这颗小小的腺体早已成为alpha领地的情况下。可郭文韬定定地站在原地,任alpha温热的指尖在他敏感的后颈处游弋,冷静而自然,没有波澜。
蒲熠星愣了愣,把手放下,问:“你是算好的吧?”
算好了婚期,于是倒推了搬家的日期和谈分手的日期,每月月初完成一件,计划严密,井然有序;盘出来我会来的日期,再盘出来该打针的日期,在合适的时机予以对手致命一击。好一招连环计,算得准、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直教人不寒而栗。
“郭文韬,你是真的能算啊。”蒲熠星觉得他已然没有任何情绪了,其实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情绪,这个结局是在很早以前就可以预见的,如今它也不过是成真了而已,蒲熠星应当心如止水,充其量对郭文韬的游戏实力感到一些叹为观止。
04
迁坟的事情忙了一天,晚上一家人外带一个蒲熠星索性就在山寺里吃了顿斋饭。饭后蒲熠星说是出去抽根烟,女友等了半天没见他回来,索性出去找。
彼时已是夜幕沉沉,远山如黛,女友拨开山寺小径旁婆娑的树影,借着稀薄的月色瞧见了远处的蒲熠星。他站在观音殿前点了烟,白日喧嚣褪去后,肃穆的庙宇恢复了沉寂。那天他穿着钴蓝色的T恤,背影与寒凉的青灯黄叶、石阶古刹相融,像是突兀穿越进古代时空的现代游侠,看起来既傲岸,又孤独。
你今晚真不回北京?女友走过去问他。
蒲熠星点了烟,打火机咔哒咔哒两下,一朵橘黄色的烟火就在沉默的夜色里绽开,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出一口气。他一叹气,一阵迷离的烟雾就从唇边涌出来,一座观音也就这么隐隐绰绰的烟雾中笼上了淡灰色的面纱。他颇为认真地望着观音像,让女友想起了白日的场景:白日这里有万千人进香,千万个人俯身合掌,万千迷雾中,万千祈愿只怕观音听不真切。现如今没有人了,愿望或许更易成真一些。可女友看向微笑端坐的观音,心里恍惚有一些凄迷,大概是她忽然觉得,那谛听着人间悲欢的观音不应如此岿然不动。
刚刚许了什么愿?礼毕后女友望着他。
蒲熠星的五官带着几分异域般的深邃与迷离,这是很致命的,因为这样的五官只要配上一点点细不可察的哀伤就会显得如此深情、如此令人着迷,此刻女友在蒲熠星迷离的眼光中看见了遥远的哀伤与深情,那哀伤越过了自己,越过了菩萨的金身,投向了不可知的地方。
“韬韬下个月结婚。”于是蒲熠星说,“我祝他腰肩康健,祝他百毒不侵,祝他早日学成瞬间移动,祝他在第四面墙找到宝藏。我祝他娇妻佳婿、齐人之福。”
tbc
【 夏至已至 温柔伏荷 | 魅力有限六月联合产出】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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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棒:@有君朝
掙扎 ( 五月 后續)
魅力有限无差
汪苏泷明知道号码不可能一模一样,但还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确认....
鬼使神差的按下了男人的号码,可电话拨通了却无人接听「您拨打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后再拨...」男孩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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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的一週,男孩买了场演出的票当作补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汪苏泷望着手上的包包感到一阵无语......
上一棒:@有君朝
掙扎 ( 五月 后續)
魅力有限无差
汪苏泷明知道号码不可能一模一样,但还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确认....
鬼使神差的按下了男人的号码,可电话拨通了却无人接听「您拨打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后再拨...」男孩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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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的一週,男孩买了场演出的票当作补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汪苏泷望着手上的包包感到一阵无语...
谁能想到看完演出离场后,想从包内拿出手机时才惊觉自己拿错别人的东西了?想到自己的后背包算是大众款式。男孩捂着脸止不住的摇头叹气,“手机+钥匙及钱包通通放在后背包裡”这个认知让汪苏泷感到绝望....
秉持着即便拿错还是要物归原主的好宝宝精神,汪苏泷坐到一旁长椅上翻起了被拿错的背包。男孩意外的发现,原来背包的主人也跟他一样、把行动电话放在了包裡。
正想着要开来拨打自己号码时,一通电话过来了。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手机拨打过来的、汪苏泷接起电话。
拿错后背包的两人约好了在咖啡厅碰面,换回彼此的东西。汪苏泷来不及想出、为什么方才电话中的声音如此熟悉时,失物的主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看清对方时,男孩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只因眼前的男人拥有着、与酒吧裡的主唱男人一模一样的面容....
「哈囉,你就是泷泷吧?」
眼前的男人笑着与自己打招呼,汪苏泷这才回过神来「 啊?嗯... 你好!」不明白对方为何装作不认识自己,男孩脸上扯出一个缓解气氛的微笑。
「抱歉啊,那时候演出厅太暗... 没注意到拿成你的东西了」
听着眼前的男人的道歉,汪苏泷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与主唱男人完全不同的氛围「不会不会!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到,我也有错」男孩开口缓颊道。
眼前的人笑出声来「呵呵~ 那我们就算扯平喽~」男孩不得不承认,对方很好看「刚刚翻了下你的东西,所以才知道你叫泷泷的」尤其笑起来时,那同样染上笑意的眉眼。
「我叫张伟,泷泷你叫我伟就好了」
汪苏泷感觉到内心某处突然一阵骚动。
*
两人热络的在咖啡厅聊着刚刚看过的表演节目后,汪苏泷与张伟交换了联络方式。男孩在张伟的盛情下答应了,下次与对方一同观赏演出的邀请。
直到走出户外,汪苏泷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方才的人看起来跟男人实在是太像了...
拿出手机看着张伟留下的电话号码,打开联络人后翻出了姓名栏写着“大”的页面。汪苏泷明知道两个人的号码不可能一模一样,但还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确认....
男孩跟主唱男人在生日当天确认关係后没多久,对方将自己的手机要了过去「如果我没来酒吧的时候,想找我就打它」
大把手机还给自己后这么说着。
汪苏泷鬼使神差的按下了男人的号码,可电话拨通了却无人接听「您拨打的电话忙线中,请稍后再拨...」男孩挂断了电话。
本想着晚上到酒吧再找男人询问,卻被兼职的家教课程及突然增多的学校课业给耽误了....
*
男人在晚上到酒吧后才瞧见了那通,来自男孩的未接来电。看了看时间点后、是六个钟头前,大挑了挑眉的回拨却同样无人接听...
「啧...」主唱忍不住的皱眉,一阵不悦缓缓升起。本想再度回拨时、却听见了自休息室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男人一抬头,开门的是何老闆。
何给彼此都倒了杯饮料,将杯子递给男人后「你今天心情似乎变化挺大的?」坐在沙发上问着大。
大抓了下脑袋「...可能吧...」大口喝下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彷彿这样就能缓解胸口的烦闷。
随后大坐到了男人身侧。
一个顺手的、何老闆将人脑袋往自己肩上靠、手掌放在头上后为对方顺毛。大闭上眼睛,静静地任由男人摸着自己....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高一低的身影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靠着。
而一直到了凌晨的打烊前夕,男人依旧没在酒吧中看到男孩的身影。
*
汪苏泷万万没想到跟张伟的第二次见面居然会在自己学校....
距离上次去酒吧已经是一週前的事情了。
最近被成堆作业及课程追着跑的男孩根本没空去到酒吧。当时晚上没接到来自男人的电话,这事让男孩暗自捶心肝了好一阵子。
深夜发出去的关心简讯在隔天,被对方以[没事了]给打发掉。汪苏泷恨不得立刻马上出现在大面前解释一切....
可现实的学校课业并不允许。
加上昨天班主任告诉自己今天“业界讲师”会来进行演讲,因为隔壁班同学请假所以请自己临时担任接待。
男孩瞬间感到无奈,直到在早上时看见了、出现在眼前的张伟...
「泷泷?!这是你学校?」张伟看着男孩开口问着。
「哈哈哈对啊...」看着那张与主唱男人极度相似、却带着惊讶与笑意的脸庞后,汪苏泷突然觉得其实这差事也不是那么烂...
*
在讲座结束后一起吃午饭时男孩才知道,原来张伟是一名音乐製作人
「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呢~工作还可以遇到泷泷」张伟挥舞手中的饭匙笑着说道。
男孩笑着回应「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或许是因为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去到酒吧见到男人的关係,汪苏泷格外享受着此刻与张伟的独处时光。男孩看着眼前的人、开朗活泼且幽默风趣,虽说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跟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脸上挂着的笑容
「如果他笑起来的话肯定跟你一样好看吧」男孩忍不住悄声低语道。
「泷泷、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显然的、张伟并没有听清楚。
汪苏泷内心大呼不妙「没有!没什么....」掐了掐自己大腿,男孩赶紧带过话题。
男人没有继续深究下去,附和的转移了话题。直到钟声响起后,汪苏泷才急急忙忙的把餐盘扫光、跟张伟道别后才离开。
*
时光飞逝,当汪苏泷再度踏进酒吧见到损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呦、终于忙完啦?」徐良瞧着久违的友人说着,看着坐在吧台上却不断张望四周的汪苏泷、吧台手一阵不悦....
「汪苏泷你个有同性没人性的混帐」一把将手上的擦拭布丢到友人身上「哎呀!徐良你别...」拿下脸上的布料,男孩这才注意到损友脸上的神情
「呦呦呦~咱们亲爱的徐先生不会是想我了吧?」汪苏泷忍不住开口调侃,只见吧台手一脸嫌弃的抢过自己刚刚丢出的布巾一边开口「算了您还是滚吧!」标准的徐良式回怼。
男孩心裡大概有了个底,看着假装认真工作的吧台手友人问道「咋了,又跟女孩子分手啦?」得到的是损友的一记眼刀「你ㄚ的别咒我....吵架罢了...」
看了眼男孩脸上的欠揍笑容,徐良想到了什么后开口「之前你要我说的,他听到后就“嗯”了一声」
汪苏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什么都没说吗?」想起好久不见的男人,男孩忍不住追问
瞧见友人脸上消失的笑容,吧台手忍不住开口「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徐良这人通常不记仇,因为有什么仇他通常是当场就报^_^
「徐良我去你大爷的!!!」
*
汪苏泷最终在损友的吐槽下,鼓起勇气的拨出了男人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喂...」毫无生气的男声出现在另一头,汪苏泷感觉到不对劲的立刻开口「你声音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现在在哪?」
三连发问题让本就身体不适的男人感到头疼,可终于听到久违了半个月的声音「...我在楼上房间...」大其实原本没有想让男孩知道的....
但想起那时对方请酒吧的吧台手友人转达的[这阵子学校课业比较忙,没办法去酒吧陪你。如果想我了的话... 也可以打给我,因为我肯定也在想着你了]后
「要上来的话跟何拿钥匙就好了」说完后,男人就掐掉了电话。
汪苏泷乖巧的跟在何老闆的身后,四处张望着第一次踏入的楼上房间走廊。
「他这阵子身体不太舒服,乐队演出的部分这週基本上都是暂停的」酒吧老闆耐心的跟着身后的男孩分享着「小良没跟你说,也是因为大不希望你担心」何转过头笑着看向汪苏泷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房间门口,何老闆拿出一张卡及一把钥匙交给对方「卡片是感应保全系统的、这样之后如果你想在什么时间的话都可以」
汪苏泷明显被这两样东西吓到了「...老闆...这些东西给我真的没关系吗?」男孩不大敢伸手去接。
「呵、拿着吧」长者将东西一把塞到男孩手中「我跟撒不见得天天会来,小良他也容易忘东忘西的。而且...」何看了下眼前这位“挚友的男朋友”「如果你常来的话,大会很开心的...虽然他不会说就是了」酒吧老闆笑着说完后便告别离去了。
汪苏泷接过东西后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才拿起钥匙开门走进。
*
走进房间、汪苏泷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酒精、莓果,以及淡烟草的複杂味道...
望向大床,男孩瞧见了那躺在床上的身影。
走上前去看着许久不见的睡颜,汪苏泷伸手将床头灯打开、把点亮房间的刺眼白灯关掉。
「...别关...」低沉嗓音自床上传来,男孩看着已经睁开眼的大。也透过昏黄的床头灯光瞧见了,男人眼眶下明显的黑眼圈...
「没事,我在」汪苏泷伸手进棉被后握住了对方、在发烧后明显比之前更加温暖的手。大眯起了眼睛,只有半颗脑袋及一双眼睛露在棉被外头「...唔...」男人在听到对方的安抚后,烦闷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汪苏泷好像知道了...
男人怕黑。
所以即便想睡觉、却依旧将整个房间的大灯全都打开,却又因为身体不适加上光线太亮而睡不好。
男孩拉开棉被后将对方抱入怀中「我在,睡吧」手顺着髮丝的、温柔的安抚着对方。发烧中的男人没了在酒吧那样的浑身带刺『.......』大迷濛间嘀嘀咕咕了些什么,然后就在男孩一下接着一下的安抚中沉沉睡去。
汪苏泷在见面前试想了很多次,也见到对方时该说些什么、甚至询问男人[与“张伟”是否有关係?]这事。
可当他真的见到人之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从何老闆口中知道对方发烧生病后...
看着主唱男人不再紧皱得眉头,汪苏泷轻柔的留下一个吻。
一夜好眠。
*
隔天汪苏泷起床时,床上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离开房间后男孩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简讯
『你这阵子先忙学校吧,考完了才准来找我』
距离考试确实剩没多少时间。汪苏泷知道对方不希望影响自己的备考,所以即使感到有一丝丝不对劲、男孩还是回复了
『好』
*
虽然少了夜晚去酒吧陪伴男人这件事,不过汪苏泷却多了另一个人的陪伴。
音乐製作人告诉男孩,之后会以客座讲师的身份出现在学校。于是乎,汪苏泷与张伟几乎是天天见面...
而男孩也在这段时间与製作人的相处中,渐渐被对方的音乐所吸引。
说句实话、除了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外,汪苏泷觉得张伟跟大两人有挺大的区别...
不同于主唱男人的沉默,张伟在话唠这方面跟男孩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创作能力及想法也是鲜少的出色,更别提两人在音乐上的契合程度。
若问汪苏泷对音乐製作人是什么感受的话?男孩大概会用[ soul mate ]来形容。
毕竟在音乐的道路上要遇到一个与自己有这么高契合度的人,在一生中可以说是大海捞针的机率....
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突然也有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係变化....
*
考试当天,午休时的男孩来回翻动着讯息、萤幕上仍只有昨天晚上时,主唱男人发来的那封『考试加油』的简讯...
突然... 汪苏泷在考场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熟悉的感觉让男孩一股脑地追了上去、却在过了一个转角后丢失了对方的踪迹。
来回逡巡了好一阵子,汪苏泷放弃了寻找、而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泷泷你在哪裡?我带了便当、一起吃饭吧」接通后张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 嗯、好,我去找你」汪苏泷不要明白为何,自己的心情在接到音乐製作人的来电后、稍稍没有那么激动了「唉...」赶紧平復心情找男人吃饭去,毕竟自己下午还有科目呢
*
考完试的当晚,男孩的手机再度响起。汪苏泷定睛一看,是大拨打过来的!
「喂?!」男孩兴奋的开口应答
『你等等有空来一趟吗?』男人清冷的嗓音自另一头传来,汪苏泷看了眼时钟计算了下到酒吧的路程后「好!等等见」
男孩一路奔跑的来到酒吧,进门后却发现灯光异常昏暗....
原来酒吧今天没有营业。
看着舞台上那心心念念的身影,汪苏泷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对方。是熟悉的淡烟草味...
男孩感到异常的放心,却突然听到男人开口
「汪苏泷... 你记得我之前曾经问过你...」男人顿了顿「『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放弃安稳,与我一同在深渊挣扎吗?』这句话,对吧?」清冷的嗓音自耳边传来,男孩点点头。
「如果我再问你一次这个问题的话... 你的回答是?」
大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问着自家男孩。
「我的答案不会改变!!!」说完后,男孩将人抱得更紧了。
激动的男孩没有听见来自对方的叹息「...真是太好了呢...」大悄声说道,回抱着男孩
汪苏泷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大的身影。
TBC.
-六月活動感想-
🌚🌚🌚🌚🌚🌚🌚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这个时刻
嗯是的这篇是五月活动的后续
但我万万没想到....
对我居然艸tm还没打完😇😇😇
故事的深度广度超乎我的个人想像
走向其实也跟当初的大纲差了挺多
以至于本人就是个越码越多越写越厌世人生的状态
感恩的心谢谢我亲爱的@夏恋 夏老师
给了我这种已经快1w字都还无法完结的题目
然後依舊感謝無償友情製作美宣海報的@白水煮张伟
我永遠愛水煮老師的海報❤️❤️❤️
話說下月的话要善待自己一点🌚
总之六月活动到这边就全部结束啦
感谢所有老师们的共同努力
董事们能不能看在這份上赶紧合体阿
总之我们七月活动见啦byebye (洒花
【all利姆露】今天的主君可爱度也是百分百
记梗链接:没错是我,我来还债了(bushi)
※脑洞来自转生史莱姆日记漫画24话
“银色头发带着面具围着毛绒围巾的利姆露酱哟,你的监护人正在找你~”
太可爱了吧利姆露酱!抓着棒棒糖走丢了什么的(每日偷小孩1/1√)
一米三身高什么的一听就是能被随随便便推倒的那种(这篇年龄往下调了没错我有罪但我不改(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带了恶魔三姐妹玩wwww,你们原初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jpg
※忽略bug,是利姆露变成小孩子(双重意义上)被大家共同照顾的故事
※有私设,有私设,有私设!OOC+垃圾文笔注意~(现在跑还来得及!)
“利姆...
记梗链接:没错是我,我来还债了(bushi)
※脑洞来自转生史莱姆日记漫画24话
“银色头发带着面具围着毛绒围巾的利姆露酱哟,你的监护人正在找你~”
太可爱了吧利姆露酱!抓着棒棒糖走丢了什么的(每日偷小孩1/1√)
一米三身高什么的一听就是能被随随便便推倒的那种(这篇年龄往下调了没错我有罪但我不改(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带了恶魔三姐妹玩wwww,你们原初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jpg
※忽略bug,是利姆露变成小孩子(双重意义上)被大家共同照顾的故事
※有私设,有私设,有私设!OOC+垃圾文笔注意~(现在跑还来得及!)
“利姆露大人,已经到起床时间了!”迪亚波罗一如既往的忽略紫苑和朱菜的日常对打争夺叫利姆露的起床权,一边在门上敲了敲。
“利姆露大人,打扰了,我进来了——”迪亚波罗推开门,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真好啊,新的一天开始了,又能见到利姆露大人了~迪亚波罗想着。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不需要睡眠的他也怀疑自己是否在梦里。
利姆露,不,应该说是一个神似利姆露的小孩,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迷迷糊糊地抬头,金色的眼眸里盈着因为哈欠打出的泪花,睡衣滑落到肩膀上,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口。
……
…… ?
“利,利姆露大人?”迪亚波罗不敢相信地开口。
没错,他敬爱的主上,毫无疑问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作为最忠诚的部下之一,迪亚波罗非常无比确信这就是利姆露。
靠,好可爱。迪亚波罗默默捂住了鼻子。
做在床上的小孩揉了揉眼睛,对着迪亚波罗伸出手: “抱——”
这奶声奶气的撒娇,来自他的主人利姆露,八星魔王中最强战力之一。
迪亚波罗,堂堂原初之黑,曾经能和魔王奇伊五五开的存在,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王,承受到了仿佛虚无崩坏力量般的暴击。
可爱到心核破碎了,谢谢。不愧是利姆露大人!居然能让我等原初恶魔几次受到如此震撼……
“利,利姆露大人,真,真的可以吗?!”迪亚波罗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狂喜,用尽自己全身来保持住所剩无几的礼仪。
迪亚波罗看到面前的小孩撇了撇嘴,然后做出了他完全没料想到的反应——
“哇——”哭了。
少年眼眶里里盛满了泪水,顺着精致而有些圆滚滚的小脸滑落,沾湿了垂在耳边的银蓝色头发,黏在脸上显得楚楚可怜,刚才伸出的手却还依旧不依不饶地杵着。
此刻,迪亚波罗承受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最强的挑战,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利姆露大人被我弄哭了怎么办我犯错了要被肃清了啊啊啊啊啊啊小孩子哭了应该怎么哄是饿了吗可是利姆露大人是不会饿的啊——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粉色头发的少女,紫色马尾的女子,和深蓝色头发的男人同时出现在房间。
“利姆露大人!您怎么了?!”
“迪亚波罗你在干嘛?!你居然敢把利姆露大人弄哭!”
“怎么回事?迪亚波罗?!利姆露大人什么情况?”
????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礼节良好,头脑发达的迪亚波罗,人生中第一次想爆粗口。
魔国联邦的干部们聚集在会议室里,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朱菜怀里的利姆露,而后者手里正拿着一根棒棒糖。
谢谢,有被可爱到。
红丸首先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脸冲着迪亚波罗:“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性子急躁的乌蒂玛也站起来,大大咧咧的少女发出了责问:“迪亚波罗,你不把咱家放在眼里就算了,向主君下手几个意思?!”
没想到,眼前的迪亚波罗嘴角难得扬起苦笑的弧度,张了张嘴准备说话,这时,泰丝特罗莎摸着下巴开口:“不,怎么可能,迪亚波罗是不可能对利姆露大人下手的,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说——
《抱歉,这是世界意志的原因。》
清冷的声音传入大家的耳朵,不,与其说是耳朵,不如说是大脑中出现了声音。
喂喂,这个声音,好像似曾相识啊。
即使是这样,但训练良好的干部们还是迅速站起,将利姆露护在中间,侦查四周。
《我是主人忠诚的神智核夏尔。》
神智核?!
在一旁蹭听的维鲁多拉并未站起,反而一脸震惊,看起来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夏夏夏夏……夏尔桑……是……是拉斐尔大人的进化体吗……”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可以这么理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将目光投向维鲁多拉。
维鲁多拉一脸恐惧,但为了利姆露,还是带着恭敬的态度开口询问:“夏尔大人,那么吾友利姆露,究竟是如何……?”
夏尔……大人?
好家伙,能让那个暴风龙都称之为大人,这位神智核小姐,究竟多有能耐?不愧是利姆露大人,能让这等人物甘为下属……
众人流泪脑补利姆露的伟大时,夏尔继续解释:“由于主人是转生者,又在短短几年内迅速成长达到了世界顶端的能力,世界的意志为了保证世界稳定,
使主人重新回到了其应有的能力程度。用异世界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削弱了。”
!!!什么?!
“那么,夏尔阁下,利姆露大人要多久才能恢复呢?”沉着的泽奇恩冷静地问。
《根据推测,大致24小时内主人就可以恢复原样》
……
会议室陷入了一阵静默。
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利姆露大人,需要我们的保护?!
那么……
照顾利姆露大人的重任就交到我/吾/我辈/吾等/咱家手上了!
找到了奇怪的重点呢,大家。
没想到养小孩有这么累!!这是经历了一天的众人,发自心底的集体吐槽。
作为利姆露实质上的秘书和专属侍奉者,朱菜毫无疑问地在这场风波中担任了主要的角色,也毫无疑问是最累的人之一。
“利姆露大人——您在哪里利姆露大人?”
当朱菜又双叒叕一次的寻找到处跑的利姆露时,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已经有了孩子的红丸祈祷:希望兄长孩子出生后他人没事。
此时的利姆露坐在泰斯特罗莎怀里,别问,问就是被一块蛋糕就诱拐走了。
泰斯特罗莎搂紧了怀里的利姆露,满脸写着幸福的她周围似乎散发着一圈母性的光辉。
啊啊,幼年的利姆露大人真是太可爱了!这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这软香的身躯……虽然失去了以前那种运筹帷幄深思熟虑的感觉,但这种天真纯洁的感觉也相当棒啊!不愧是利姆露大人!
“喂喂!泰斯特罗莎,你怎么能霸占着主君不放手!快让我抱抱吧!”沉静在美妙中的泰斯特罗莎对于这忽然的打断极度不满,她将利姆露搂的更紧了些,头也不抬地说:“说好了轮流来的哦,卡蕾拉,你这样不守规则利姆露大人也会不高兴的哟,对吧?”说罢,泰斯特罗莎对着利姆露温柔地笑了一下,利姆露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也咯咯地笑起来。
糟糕,真是,可爱过头了啊!泰斯特罗莎捂住脸,在心里疯狂激动。
不经意做出了少女般的行为呢,原初之白小姐。
“嘿!是我的啦!”卡蕾拉趁着泰斯特罗莎不注意,抱起利姆露就跑。
“喂!卡蕾拉!哪有你这样的!既然你先不守规定了,那就别怪咱也加入了!”站在一旁的乌尔缇玛大叫着冲上来。
“我说你们!”泰斯特罗莎难得地急躁起来:“给我停下!你们这样会把利姆露大人……”
乌尔缇玛冲上去试图夺过利姆露,卡蕾拉耶躲闪着,突然,卡蕾拉在奔跑中一个趔趄——
“利姆露大人!!!”其余两人都冲上前去,试图接住飞出去的孩子。
糟糕,来不及了!虽然说利姆露大人很强没错,但是既然变成小孩子了,物理伤害无效之类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效,如果利姆露大人受伤了……恶魔三女这样想着,别说是被迪亚波罗嘲笑了,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就羞愧到心核破裂……
三个恶魔绝望地闭上眼睛……
“哟,难得啊,能看到诸位露出这种表情。”戏谑的声音响起。恶魔三女惊讶地抬起了头。
“迪亚波罗!”
面前的迪亚波罗抱着利姆露,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差点让利姆露大人受伤了哦,你们。”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三个人突然地沉默了。
“那么,作为代价,利姆露大人我就抱走了……”迪亚波罗笑得更加灿烂了。
可恶!该死的迪亚波罗,估计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那怎么可以!”乌尔缇玛恼怒地冲上去,“咱还没有抱过利姆露大人呢!”
迪亚波罗得意地消失在了原地,乌尔缇玛一拳砸了个空。
“可恶!竟然敢小看咱们!!”
至于恶魔三女为了这件事,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打倒迪亚波罗,开始了地狱式训练,那就是后话了。
迪亚波罗把利姆露带到自己的居所,并用魔法将房子隔离起来。
终于有一天,可以独占利姆露大人了!
好耶!迪亚波罗狂喜!
迪亚波罗使尽浑身解数,用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方式逗利姆露开心。
啊,利姆露大人的笑颜真是斯巴拉西啊——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在各个部下那蹭吃蹭喝了一圈的利姆露表示非常惬意,可能是有些无聊了,利姆露决定换个部下迫害。
小孩子总是随心所欲的,利姆露从迪亚波罗的怀抱中挣脱,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利姆露大人!”迪亚波罗有些失落地叫着,虽然把其他人隔在了外面,但依旧拦不住利姆露想出来的心。
这大概就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吧?
迪亚波罗没办法,只能跟在利姆露身后,看着利姆露走到大街上。
“利姆露大人!”一声喊叫从身后传来。
迪亚波罗无奈地闭了闭眼,刚准备抱着利姆露跑路,就见到利姆露迈开了小短腿向着对方奔去。
“紫苑阁下。”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我就说你是你这家伙干的!迪亚波罗!你看,利姆露大人离开我一会就这么想我了!”紫苑弯下腰抱起利姆露得意地说。
迪亚波罗有苦说不出。
为了利姆露大人,不能打架,不能出手,不能伤害同伴。迪亚波罗默念。
“那么,利姆露大人我就抱走啦~”紫苑扭头就准备走。
“紫苑阁下还是讲究先来后到的顺序比较好。”迪亚波罗挤出一个假笑。
“不不不,利姆露大人肯定是更喜欢我才对吧?利姆露大人可是朝着我跑过来了哟!”
今天的第一秘书和第二秘书也吵起来了呢。
眼见着两人就现在大街上越吵越凶,周围的妖气逐渐强大起来,以至于一些弱小的人类直接晕了过去。
“不好啦!利姆露大人的两个干部在街上吵起来了!还把人吓晕了!”这样的话在街上传开,一直传到寻找利姆露的朱菜耳中。
“紫苑!迪亚波罗!你们两个!”匆匆赶来的朱菜青筋暴起,“别吵了!”
朱菜气急败坏地抱过紫苑怀中十分淡定以至于开始睡觉的小利姆露:“你们两个可是干部!在大街上吵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利姆露大人偷抱走了!”
“胡闹也给我适可而止啊!这次利姆露大人变小不正是一次锻炼我们本身的机会吗?在利姆露大人不在的时候能担负自己的责任,也是利姆露大人希望看到的吧!要我说啊,你们两个,可真应该好好向盖鲁特大人学习一下!”
“库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说嘛,你们这群人太不成熟啦,还是多向吾学习学习吧!吾可以勉为其难地教教你们哦!”一声大笑从天而降。
“维鲁多拉大人,今晚的甜点取消了哦。”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维鲁多拉,刚出现就退场的最速败者,失败原因,一盘甜点。
今日的胜负,维鲁多拉的败北。*①
“哈——”随着一声哈欠,朱菜怀里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只史莱姆。
“诶?大家怎么都在这?诶?为什么我在街上?”利姆露发出疑惑。
《告。个体名利姆露=特恩佩斯特恢复正常。》
??夏尔桑,你怎么突然这么冷淡?
《是错觉。》
???到底发生什么了?不要装出一副退化了的样子啊喂!
“利姆露大人!您终于恢复原样了吗?!”就在利姆露还在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干了什么之时,一群部下扑了上来。
???
“利姆露大人!您一定最喜欢我的照顾了对吧!”紫苑欢快地抱过圆圆的史莱姆,先发制人地询问。
“瞎说什么呢紫苑,你可根本就没照顾过利姆露大人哦!”
“要说是比照顾的话,咱可还没照顾过利姆露大人呢,必须要都试试才能比吧?”匆匆赶来的卡蕾拉在乌尔缇玛前抢先说。
……
利姆露懵了,利姆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我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没人回答利姆露。大家都各吵各的。
利姆露决定逃避事实。
就这样吧,已经无所谓了啦,这群问题儿童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利姆露留下分身在原地,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夏尔轻轻地笑了起来。
利姆露大人,果然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呢。
——end——
①:是《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中的旁白梗
日常唧唧歪歪题外话~:
来了来了久等了!终于把这篇弄出来了——(老拖更人了)
夏尔其实是可以改变世界法则的,也就是说,这里夏尔可以让利姆露立刻回复原样,但是她没有
所以——
谢谢你,夏尔老师(
感谢之前在底下催更的小可爱,居然真的有人想看我滴小pe文wwww
之前是因为沉迷看番所以没写(跪下)后面又因为上课太忙……不过好在一点点磨终于磨出来了……
各位评论和小红心请摩多摩多~
嘛,就这样~下次更新就随缘啦(被打)
【孙志彪/杜城x沈翊】走疯 7
*ooc
*4k
深夜,北江三甲市级医院。
原本鸦雀无声的走廊响起滑轮刺耳的摩擦声,尽头骤然出现一群医生护士,他们推着担架飞奔进手术室,接着红色警示灯亮起,一个护士冲到门外:“家属?!家属在哪?!——病人生命垂危必须立刻准备手术!”
“我是!杜城,我是他亲哥!”杜城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文件,哗啦啦写上连自己都难以辨认的大名。
护士眼眨也不眨旋身返回。
“准备紧急输血。”
“肾上腺素1mg!”
“IV20cc生理盐水!快快快!”
“除颤仪呢?!”
“心跳停了——”
“CPR程序!”
急诊室大门咣当闭合,彻底隔绝了喧闹人声,杜...
*ooc
*4k
深夜,北江三甲市级医院。
原本鸦雀无声的走廊响起滑轮刺耳的摩擦声,尽头骤然出现一群医生护士,他们推着担架飞奔进手术室,接着红色警示灯亮起,一个护士冲到门外:“家属?!家属在哪?!——病人生命垂危必须立刻准备手术!”
“我是!杜城,我是他亲哥!”杜城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文件,哗啦啦写上连自己都难以辨认的大名。
护士眼眨也不眨旋身返回。
“准备紧急输血。”
“肾上腺素1mg!”
“IV20cc生理盐水!快快快!”
“除颤仪呢?!”
“心跳停了——”
“CPR程序!”
急诊室大门咣当闭合,彻底隔绝了喧闹人声,杜城怔怔望着头顶刺目的红灯,半晌回过头,沈翊坐在走廊长椅上,垂着头,双臂耷拉放在膝盖,满手的血。
在抖。
杜城慢慢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声音嘶哑难辨:“……你也去检查一下吧。”
沈翊反应了两秒,继而抬起头——他那张脸苍白的可怕,几乎和太平间躺列的尸体无异,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只不过眼白布满血丝。
他得有七年没这么失魂落魄过了。
“……没事。”沈翊说到这嗓子发不出声,他用力咳了下,“杜城,你没受伤吧。”
杜城就地一坐,一声不吭地摇摇头,面容憔悴青白,谁都没有开口的欲望。
孙志彪在里面抢救,医生与死神赛跑,沈翊直勾勾望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孙志彪的,仿佛还能闻见那股潮湿,黏腻的腥气。
他们好几个特警当场毙命,紧急救援队在杜城和孙志彪进去后半小时赶来,与沈翊前后脚进入这片广袤幽深的森林。
“你当时和孙志彪……遭遇了什么?”
俩人之间大概沉寂了有好一会儿,沈翊忽然开口问。
“……”杜城眼眶赤红,血丝几欲在眼底爆开:“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熊,但体长过于大了,我们俩跑散了,那之后他遇到了你,是吗?”
沈翊用气音轻轻说是,透骨的虚弱。
当时他一个人打着手电筒,浓郁的黑暗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但沈翊心底的焦急已经盖过了恐惧,他先去探路,用记号笔给后来的救援队打标。
乍一看他这么做实在有些鲁莽,但深思熟虑一番,这的确是那种情况的最优解。
如果众人眼里只能看到沈翊拿着笔在椅子上画画,会只且会这么一种破案方式,那就有点看不起当今的警校毕业生了。
沈翊好歹也是千万人马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公务员,持枪证体格都是过关的,只不过他温文尔雅的外表通常会令人忽视“警校毕业生”这一事实,沈翊擅文,不代表他一点不能武。
不然也不会在炸弹客案件中,那么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精准快速的接住炸弹了。
“我那会儿急着找你们,忽然听到树丛里有异响声……当然,我知道那可能不是你们,但我还是过去观察了,尽力不发出任何响声,然后……或许,我们看到的熊是同一只。”
沈翊无法精准描述那一刻的心情,浑身毛发棕黄似熊似猩猩的生物,嘶吼一声朝他扑来,如果那时候沈翊动作哪怕晚那么零点一秒,整个脑袋估计就被熊掌拍下来了。
轰隆——!
高耸入云的巨树被它的掌劲扫折,古木咯啦啦压断无数植被,轰然倒入泥土。
沈翊就躲在后面。
那东西身型宛如一座小山,怒叫时整片地都在震动,沈翊静静掐灭手电筒,在暗处一动不动盯着它。
心肺由于憋气逐渐顿疼,然而沈翊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恐慌,而是他自己清楚——如果这一刻敢出差错,那就下辈子见吧。
沈翊想活,存活的本能会激发未知的潜力,比如在这种不可名状,简直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境地下,沈翊竟然感到一股异乎寻常的冷静。
可惜野生动物的感官永远高于人类,体型庞大的巨物发出一阵阵沉闷的鼻响,慢慢向沈翊的位置逼近。
沈翊手指摸上了枪,冷兵器与指尖摩挲的轻微动静立刻引发巨物的狂暴,只见刚才还一点点搜索的熊类登时仰天长啸,猛地朝沈翊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翊就地一滚,看也不看扣动扳机!
砰!砰砰——!
那东西受到刺激更为暴怒,直冲沈翊而来,庞大躯体宛如一辆重型坦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沈翊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想撑起身体的刹那却被震倒,眨眼那东西就到了面前。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仿佛被放慢无数倍的电影,堪比圆桌的巨掌朝自己脸面刮来,熊类呲出的利齿上粘着唾液,扑面几乎能感到那股恶心的湿气。
都说人临死前脑海里会过走马灯,然而真实情况是,在短短一瞬间你只有空白的呆滞。
雄壮利爪眼看就要把他拍成一滩肉泥,电光火石之间,沈翊后领处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强力,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砰——!
刚才沈翊呆的地方顿时被拍出一个土坑,沈翊抱头滚出几圈,猛然抬眼——
孙志彪单膝跪地,持枪对准巨物,目光在黑暗中冰冷静默,下一秒,枪口火光与熊类惨痛的嘶吼一齐传来,巨物的眼珠顷刻间被炸了个粉碎!
然而孙志彪手不带停,第二声枪响紧随其后,在庞然大物剧痛翻滚时精准击穿了另一只眼睛!
沈翊愣愣望着他,紧接着被孙志彪一把拉起:“想欣赏我这张脸回头给你寄照片,现在别愣着了快跑。”
沈翊的失神转瞬即逝,立即跟上孙志彪的速度狂奔,身后怪物的嘶吼余音阵阵回荡,地面仿佛还残留着震天撼地的动感。
“你知道出口在哪吗?!”沈翊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下问他,“这里不止有一个变异生物!”
孙志彪飞掠过层层树藤,身型恍如一道闪电,抽空往沈翊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
沈翊:“知道你还……”
话音未落,孙志彪猛地勾过他腰肢护在怀里,两个人抱作一团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沈翊刚站的位置泥土飞溅树叶横扫,从地里爆出一截壮硕的肢体。
沈翊失声:“——那是什么?!”
孙志彪翻身跃起,冲着那边连开几枪,继而头也不回道:“还记得你来时做的记号吗?”
沈翊还没来得及回答,怪物破土而出,灰尘瞬间溅了二人一身。
孙志彪轻轻啧一声,黑暗里看不清那东西具体模样,不过他也不用看清,这时候跑就完事了。
沈翊明显知道自己战斗力不行,根本不用他说,踩着松软的土壤飞驰而去,可惜不等他迈开第二步,面前轰然震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树上重重落下。
前后路都被封闭了,沈翊慢慢后退,和孙志彪背对背贴着。
“一会儿……我吸引他们注意,你快点跑。”沈翊眼睁睁盯着十米外的怪物轻声,他手脚冷到发麻,心脏却涌出灼热的血液,咚咚敲打在胸口。
孙志彪侧目看了看他。
如果沈翊这时候回过头,会发现对方眼底没有半点感情色彩,亦或者根本不像个人,全然是无慈悲的冷漠。
“有两个变异种。”孙志彪卸下空弹匣,动作利落装上满弹,说:“你一个人也吸引不过来。”
沈翊刹那间神智空了空,心底闪过一丝微妙,但在临死前的巨大冲击下他无法保持正常思考,以至于错过了“变异种”这三个字。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任何数据支持和信息,孙志彪为何这么顺口讲出了这个名字?
“那之后,孙志彪和那两个东西缠斗,腹部贯穿伤,肩膀撕裂,不过幸好救援队及时……”沈翊目光闪了闪,问:“那片生物基地怎么样了?”
“军方已经介入了,正在肃清。”杜城苦笑一声,“还以为生化危机是电影呢,真他娘的魔幻。”
沈翊单手想扶额,结果一抬就是满目鲜红,于是又垂下去了:“都是拿动物实验,在波及人类之前制止了。”
杜城听完后满脸疲惫的扯扯嘴角,这时候走廊尽头哒哒哒,一个小警员狂奔到他身边:“城队!我们,我们失去了18名优秀的警员……”
小警察声线颤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抢救无效,现在已经在联系家属了。”
尾音消弭,医院惨白灯下映出几个活人死灰般的神色,杜城连眼睫毛都没抖一下,可抬起来的手却哆嗦个不停。
“……好好安慰家属吧。”
小警察含着泪说是,转身离开了。
沈翊恍惚着想拍拍杜城,或者安慰他几句,然而急诊室大门忽然打开,一位护士边走边摘下口罩:“请问是病人家属吗?”
沈翊和杜城当即起身迎上去。
“手术很成功,但失血过多需要长久静养,以后注意伤口千万不要撕裂,以免发生二次危险,现在已经转icu了。”
沈翊彻底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脱力般后退几步靠在墙根底下。
护士见这俩人青一块白一块,不光脸色不像活人,身上也脏得不成样子,于是好心提醒道:“要不……两位警官先回去休息吧,病人已经脱力危险期了,但重症监护室不让随便探视。”她目光在二人身上溜一圈,“无菌病房……需要绝对干净。”
沈翊活了这么久,大概还是第一次被人嫌脏,顿时有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杜城扭头拍拍他:“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孙志彪手术成功的消息,杜城心底就如落下一块巨石,多少轻松了些。
沈翊似是想让自己清醒点,胡乱点点头,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杜倾姐知道了吗?”
杜城摇摇头:“还没通知,我姐那人在商场上所向披靡,遇到这种事只会哭,算了吧。”
沈翊笑笑,累得出不了声。
这之后俩人都回去睡了一觉,杜城这种铁血男人的关怀仅限于生命垂危之时才能窥得一二,他知道孙志彪养病房里屁事儿没有后,又恢复了往常爱答不理的模样,美其名曰哥我日理万机没空照顾你,再说了大老爷们活着就行矫情个啥?
顺便杜倾姐不知道你这样呢,把嘴给我闭严实点。
孙志彪听旁边沈翊原话复述了一遍杜城的威胁,慢悠悠扯动嘴角。
生病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现在没力气和杜城大战八百回合。
此刻距离生物基地事件已然过去十多个小时,沈翊昨晚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看孙志彪了。
他本来提着盆满钵满的水果,后来一想,孙志彪那鬼样子估计只能输营养液,果不其然,他到时那人还没醒。
孙志彪紧闭双目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围绕他插满管子,心跳检测滴答滴答有规律的响着,面罩随着他每一次胸膛起伏凝结白雾。
沈翊静悄悄在旁边坐下,盯着孙志彪病态缺血的侧脸。
说实话,他对这个人感情十分复杂,跟杜城描述那晚经过时也省去了一些细节。
不过这些细节跟案子关系不大就是了,毕竟他无法在杜城面前绘声绘色详述,遇到那两个变异种后,孙志彪是怎么扣住他后脑狠狠吻了一通,接着又把自己推开决绝赴死的。
所有惊心动魄都被一句“被他救了”,如此轻描淡写的揭过。
哪怕心硬如铁的人,看到这种场景也不禁触动,更何况沈翊本就心软呢?
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细微的呻吟声传入耳道。
沈翊反应极快的伸手按护士铃,紧接着屏息凝神看着孙志彪忽紧忽松的眉毛,下一秒,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般人从长久昏迷中醒来,眼神都是迷茫空泛的,但孙志彪不是,几乎就在他视线聚焦那一刻,他目光极其准确的往右边一扫。
和沈翊对上了眼神。
“你醒了?”沈翊立马凑上前,轻柔又慎重地问:“哪里疼?”
孙志彪目光清明看了他半晌,忽然走进来一位主任医师,身后跟着小护士。
沈翊见状立马让地,主任观察了一下各项仪器的指标,让小护士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而后转身和沈翊说:“血压心跳都很正常,恢复状态良好,就是……”
主任思索着瞥了孙志彪一眼,犹豫着:“麻醉已经过了,如果疼得不能忍是可以开止痛针的,——您还好吗先生?”
后一句是问孙志彪的。
沈翊怔然顿住,下意识去看他。
那人神情水波不兴,淡漠又无所谓的扫过他们,除了脸色是大病初愈病人该有的样子,其他没有丝毫异常。
可能医生也觉得奇怪,但见他不答话只能作罢,吩咐几点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杜家VIP单独病房,室内静了片刻,孙志彪抬手把氧气面罩扯下来。
沈翊:“诶等……”
“没必要。”孙志彪吸一口新鲜空气,腹部顿时传来令人发狂的剧痛,但他仅仅是皱了皱眉,继而放轻了呼吸幅度。
他转动视线,看到沈翊一声不吭望着自己。
孙志彪笑了声:“你那什么眼神?我还没死呢。”
沈翊无声垂下眼,淡淡道:“你麻醉过了,可以开止疼针的。”
孙志彪一挑眉,原来是为这事。
于是他戏谑地勾起唇角,声线低沉玩味,带着病气缠身的沙哑,组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沈警官,你知道自己长的多美吗?”
“——你可比那些止疼药好用多了。”
沈翊嘴唇动几下,明显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别闹了,那时候你何必拼命呢?”
他苍白如雪面容几乎融化在晨光中,眉眼低垂间尽是惊艳之色——他的好看不需要任何人来添油加醋描述的,这种长相放到任何一个偶像剧里,即便他演的是反派渣男都绝对会有一大批粉丝。
孙志彪面上的轻浮玩味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轻浅,微不可查的笑意。
“……你过来点,我没力气说话。”孙志彪哑声道。
沈翊依言附身,闻到了对方身上浓苦的药味。
孙志彪稍一侧头,唇瓣刚好擦过他耳廓,暴起的干皮带来丝丝麻痒,沈翊刚要下意识后退,就听那人说——
“为了吻你。”
英雄不救,怎知美人芳心几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