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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为密友大概总是带着爱

Summary：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Warning：黄叶。原作向。全文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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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退役之后去参加了档电竞综艺节目，他算得上是退役之后仍然活跃得起劲的那类人，天生就闲不住似的，在直播间上蹿下跳，微博当作日记写，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天掰碎了给广大朋友们晒一晒，有网友吐槽说黄少天这属于手退役了嘴没退役，人退役了心没退役，你剑圣虽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有你剑圣出没。

 

这档综艺的一个cut上了热搜，连带着一个“黄少天叶修 感情淡了”的词条，搞得不少圈外路人吃瓜吃得云里雾里，搞不懂这是哪位仁兄，这又是哪位仁兄，也搞不懂这算是什么八卦词条还是塌房词条，顺着tag往前扒，居然还有一串“当年最好的兄弟”“有一种友情叫叶修黄少天”之类乱七八糟的话题。

 

这件事的起因是有位黄少天多年老粉在追综艺时剪了个cut，把黄少天初入联盟的时候接受的一个采访拼了起来。而又有一位网友把历年来黄少天的访谈剪辑也放在了评论区，不少路人一路追平，大呼什么电竞直男兄弟情，好不容易嗑上一口居然告诉我已经be，现在的安利侠真是不安好心云云。

 

当年黄少天刚刚出道，浑然一个锐气张扬的初生牛犊样，眉眼之中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出些独属于妖刀的锐利，但面对记者还是有些属于刚走入社会圈子的新人拘谨。

 

在某位记者朋友笑着问“圈内您最好的朋友是哪一位”这个问题时，年纪轻轻的剑客双眼一亮，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叶秋！”

 

全然没有顾及到一旁已经准备接话我们正副队长关系很好结果微笑僵在脸上的主持人和台下鸦雀无声的记者。按照当年的叶粉说法这叫“登月碰瓷”，苦等偶像几年的他们还没见过叶秋长什么样，这座荣耀上的高山丰碑只存活于其他职业选手口中，访谈是线上，人设是小黑，二设满天飞，多来源于某些人口中稀奇古怪的描述和比赛场上的一些垃圾话放出。

 

大多数人对黄少天此番发言嗤之以鼻，叶秋这个人大概是距离感很强的那一类人，大多数职业选手对他的感受是值得钻研的对象、前辈，不愿面对但必须得面对的对手，要说亲近大概算不上有多亲近，这种职业场上的前后辈关系总是有一种微妙的隔阂，哪怕叶秋本人并不在意，绝大多数他的后辈仍然会保持着这种微妙的距离关系。

 

黄少天对这种看法同样嗤之以鼻，在微博大发妄语，说他和叶秋下本的时候这些职业选手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结果被韩文清转发了一个省略号，霸图粉称之为第一赛季选手降维打击，蓝雨粉只好安慰黄少天输给老江湖的不丢人，我们大可以熬到他俩都退役玩泥巴再去潇洒。

 

但随着时间过去，大部分对职业选手的社交圈有些关注的粉都看出点门道来，黄少天和叶秋关系似乎真的不错。鉴于叶秋本人像个用大师球都抓不住的宝可梦，嗷嗷待哺的叶粉只好在别人家的微博里找点日常。苏沐橙出道之后偶尔会在社交平台上晒一些和叶秋的日常生活，黄少天出道之后广大叶粉发现这人一个月发微博的频率高到离谱，而在他的主页搜索“叶”关联的微博更是高到离谱中的离谱。

 

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回味过来，他俩在网游里似乎真的很熟。黄少天对于这座高峰似乎从一开始就并不站在仰视的角度上，他们关系密切，少有隔阂，他从不叫叶秋前辈，气急甚至能在微博大骂这个混蛋三天不搭理人，一开始还有真情实感的叶粉冲过去大骂你谁啊你，后来已经俨然变成全联盟都在评论多骂点我爱听了。似乎正是印证了他刚出道的时候那场访谈，在大多数人对于叶秋到底是个什么存在还心存疑惑的时候，刚出道的小剑客已经和江湖上的大侠勾肩搭背狼狈为奸了。

 

有意思的是这样的访谈似乎每个赛季他都会被问到，直到最后都快成了一个梗，记者朋友们把这个问题当做例行问题，就像寒暄一般往往放在开门一炮，“黄少今年最好的朋友是谁”，一年又一年，倒是问得越发随意，只有黄少天一年答得比一年认真，叶秋，叶秋，还是叶秋。

 

很早的时候有记者问过他，如果赛场上遇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叶秋会怎么做，黄少天大惊，连珠炮一般怼出去你怎么问得出来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当然是把他揍趴下云云。后来记者又问他，那看他和别人打比赛呢，黄少天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说那当然是希望老叶嘎嘎乱杀，最后只说了那祝愿他和对手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这话一度被刷上荣耀垃圾话排行榜，导致很长时间联盟内开场放垃圾话都是祝愿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然后深深在恶心到对方的时候同时恶心到自己，只有黄少天在一开始据理力争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之后坦然接受了，每当蓝雨和嘉世对上的时候就深沉地跑去握人家嘉世队长的手，“祝愿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七八赛季的时候黄少天正如日中天，机会主义者，妖刀，剑圣，蓝雨双核，每一个被按上的名头都散发着夺目刺眼的光芒；而嘉世的成绩越发不堪，叶秋在没有冠军的光环照耀之下对于普通的粉丝来说不过是荣耀联盟里资历比较老的选手，这座高山似乎也成了海市蜃楼，缥缈如烟，大概除了那些彻夜研究他的职业选手之外大部分人已经对他的强大产生质疑，谩骂甚嚣尘上，直到第八赛季后，叶秋退役，这一切就像沸腾的火山突然结了冰。

 

蓝雨的一位随队记者秦理在整理问题时有些犹豫，他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这个例行问题。蓝雨和嘉世刚打完一场比赛，嘉世输得不是太好看，理论上这应该是一场豪门对豪门的爆点比赛，而此刻也成为一场舆论爆点。夜雨声烦的剑光绚烂，从天而落，直奔一叶之秋，在喻文州的战术之下孤军在前的孙翔并没有创造奇迹，剑客完成收割之后没有回头。

 

秦理想，今天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对于黄少天和叶秋来说，都有些残忍？黄少天出席之后心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也并不是太坏，他照样嘻嘻哈哈地和记者朋友们打招呼，似乎有一种希望这场赛后访谈快些结束的急躁，这在他身上是罕见的，和他的攻击相反，他很沉得住气，并不会像今天这样用快到让人头疼的语速打发问题。

 

一般而言都由随队记者先行提问，秦理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不咸不淡的比赛提问被喻文州熟练地打太极过去，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应酬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嘉世打得差劲，但谁也没指出来。快结束的时候终于还是有记者忍不住问了黄少天，今年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用的大概是一种尖锐而带着嘲笑的语气，自然不是对黄少天的。所有人都想在叶秋退役这件事上分一杯口诛笔伐的羹，一代传奇的退出就像鲸落，哪怕在这个赛场上已经死去，死亡本身也足以给予这些依附的生物丰饶的物资。聪明人都明白这个问题并非是在例行公事，黄少天的密友是叶秋这一点似乎已经成了无需再问的公认事实。这是带着一种攻击性的尖锐，倘若给它撕开这层皮，下面的骨血大概是鲜明写着“你对叶秋退役怎么看”“你对叶秋状态下滑怎么看”。

 

黄少天顿了顿，抓过麦克风。所有的记者似乎都在这一刻滑稽地绷直了后背，露出野兽般的职业嗅觉。喻文州看了黄少天一眼，并没有说话。秦理是在场最放松的那位，他不打算在自己的文章中谈到叶秋，只是这一刻他被蓝雨的正副队长眼底的冷意搞得有些不自在，只是他们掩饰得很好，这露出的小小一部分也不过是他们想要透露的态度而已。

 

黄少天清了清嗓子，在万众瞩目中笑着说，叶秋。

 

这似乎是他在这场发布会上说得最短的一个词，只不过于他于人而言分量或许抵得上先前所有的太极。此后他不再说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所有后续的追问都被他抛下，在蓝雨的主持人的结束发言中七嘴八舌的会场像一个相声场上的笑话。黄少天退场的时候扯到了话筒，发出刺刺拉拉的杂音，所有的喧闹都被电子喧腾盖过了。他懒得去看这句话会被曲解成什么样。

 

叶秋退役那会儿，黄少天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大概是真急眼了。他并不害怕叶秋退役之后两人再无话可谈，他有的是办法去找话题，就像当年在网游里他能在一堆乌泱泱的人里面找到那柄战矛。距离？他的剑能够砍断所有的距离，他只是害怕叶秋心里难受，害怕那些流言蜚语，害怕这人江湖再见从此大隐隐于市，即使他知道叶秋这人大概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人活得太单纯就容易登峰造极，登峰造极就容易一朝高处不胜寒，一朝高处不胜寒就容易墙倒众人推，黄少天想不明白，他刚是个愣头青时就明白了的事情，栽过跟头的叶秋怎么就不懂呢？

 

所以只好我来帮他。毕竟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叶秋伤不伤心他管不着，他只是为那一种可能性感到不安，黄少天害怕的只是一种不安。找不到人，不安；没有回应，不安。无限的等待当中他只好用自己的话语把空缺填满，即使大多数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发出去的都是些没意义的废话，可是他总得做些什么，不做些什么那种看不着边的空虚感就要把他啮空了，他只好动起来。

 

某个赛季某次选手小聚的时候他们在KTV里鬼哭狼嚎，黄少天那时候点了首浪子回头的歌，他唱歌比他讲话带劲得多，给一帮年轻人唱得震撼了，郑轩后来戳戳黄少天的肩，“黄少，有故事啊？”黄少天一边嫌弃地呿呿呿，一边骄傲地指着自己，梦幻的灯光很好地掩盖了他发红的眼角，他大言不惭，“看到没，看到没，什么叫实力，浪子情怀，你们不懂。”

 

众人嘘他，叶秋缩在角落里懒洋洋地说了句“少天这不是唱得很好嘛，有故事的男同学。”遂被一帮家伙起哄着抓去点歌，让他来首有故事的女同学情歌对唱。

 

叶秋无奈地应下好好好，上台之前他看了黄少天一眼，他很少情绪外露，但黄少天看出来了他眼中的鼓励和安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房间里的热气直冲脑门，所有的伶牙俐齿都有点溃不成军。

 

那会儿他和家里人闹了矛盾，事情不算大，但是的确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对峙的两方野兽的怒火烧成了一把灰。本来今天他该回家，可他还是跑出来了。离家的时候他带着些赌气的成分，可是到了KTV门口听着里面欢声笑语，又觉得自己多余得很，像个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地犟。有一瞬间他想哭，又很想骂人，他心里塞得满满的，所以一句话也不想说。

 

叶秋就在那时候出来透气，他看到黄少天之后在他眼前挥挥手，“哟，这不是少天同志吗，怎么，前脚刚在群里说不来要宅家，后脚就舍不得我们这帮人了？”黄少天眼红红的懒得和他贫嘴，“要你管。”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就很带攻击性，很任性。叶秋被他说得一愣，大概是也没想到有一天黄少天居然嘴里也能只蹦出这么三个字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掐掉嘴里的烟，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黄少天深吸了一口咳嗽了几声，骂骂咧咧地说真他妈带劲。叶秋草草把烟草灭了扔到专门的垃圾槽里，回过头来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不开心的话去听听里面那帮鬼哭狼嚎的吧，回去的时候记得买点牛奶和水果。”

 

他什么都没多说，黄少天却觉得自己已经被看得明明白白。他搞不懂自己哪里出了差漏，是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暴露了他的身位，还是这帮搞战术的真就个个人精？叶秋却已经进去了。他吸了口气，空气中尼古丁的味道已经淡淡，烟，烟很好，烟能麻痹自己，有一瞬间他看着叶秋没个正型的背影觉得茫然，你为什么抽烟？

 

他唱歌，心思不在歌。他总是在不经意中瞥向那个角落，每一次叶秋都远远地看着他，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直到黄少天先承受不住移开了目光。那时候他嘴里秃噜了什么黄少天根本不知道，只是情绪到了，歌的情绪到了，人的情绪也到了。后来他暗自分析，说不准那些一见钟情都是真的，只不过他的一见钟情微妙地建立在日久生情的基础上，他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音乐声大概是太吵，他心跳得很快，半颗还在为自己伤春悲秋，半颗已经被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安慰得冒出酸涩甜蜜的泡泡。

 

他放下麦克风的时候叶秋说了那句话，然后被推搡着接过了麦克风，擦肩而过的时候黄少天闻到烟味，他呼出一口浊气，这回眼底的红是彻底淡去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可以等，但是等待之后必然出手。叶秋唱歌的时候台下笑倒一大片，这人耸耸肩也无奈地笑，“我都说我没听过，你们点的，跑了我有什么办法”，十来号人里只有黄少天没有笑，他认真而专注地盯着吧台边的人，眼神里亮晶晶的，被赤橙黄绿的灯光照得煞是好看。

 

他懂我，我也懂他。黄少天在心里莫名其妙地就蹦出来这么个等式，这种迟来的惺惺相惜似乎是给他们的友情又牢靠地绑上一把绳子，但黄少天决心把这种感情不拘束在朋友二字上，他们或许应该是密友，亲密的，秘密的。

 

所以叶秋在网吧吧台撑着下巴歪头对他笑着说“战队成绩不佳，队长引咎辞职”时黄少天并未感到很意外。他来时就已经大概明白对方处于一个什么处境，即使叶秋不说，他也猜得到，他不熟悉嘉世那些高层，但是他熟悉叶秋。他感到愉快，因自己似乎是叶秋第一个告知的人，苏沐橙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只要他还在这里，只要他还和自己有联系，那种不安感就能消磨掉，那种空虚感就能消磨掉。

 

他是擅长把真心话夹杂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里的，大多数人不乐意听他讲话，所以也很难听到他的真心话，即使他说了，半真半假之中很多人就错过了他。他说叶秋你个混蛋过得什么糟心日子啊居然只给我堂堂剑圣一包榨菜你知道我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的身价来给你打工是多丢人的事情吗，叶秋只回他倒也不是什么糟心日子吧，有网有荣耀，和你们也没差。黄少天心里就又气又乐，这人是真自恋还是真听得明白自己哪句话是真想问的话？

 

离开网吧的时候他很想问问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但他最后也没问出口，只因没必要。他懂叶秋这个人，真话不好听，假话不想听，这会儿问，多半只能听到好听的假话和不好听的真话当中一个，他自己也能猜到，只是不想把这种伤疤在放到明面上来拉扯。

 

只是路过嘉世大门的时候他还是怄气，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幻想着这颗小石子的抛物线是不是能刚好砸到嘉世的招牌上，就像他那记从天而降砸到一叶之秋脑门上的剑气。魏琛打磨他的时候说他这个人有时候固执任性，有点小孩子气，他不否认，他就是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作践。

 

第十赛季的时候叶秋改名叫了叶修，黄少天大骂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连真名都不告诉我，叶修安抚他说名字不重要，你反正只叫我老叶，只要我还姓叶那都没问题。黄少天被他哽得说不出话来，转过头去和喻文州说老叶个天杀的真是来克我的，他队长似笑非笑的，“我看你倒是被克得挺开心。”他又哼哼唧唧地转头接着摁手机屏，发了一大串emoji，叶修被他烦得不行，只好发了个摸头的表情，说我俩什么关系，区区一个名字。

 

黄少天被安抚了，但没有完全被安抚，他摁手机摁得更起劲，文字泡和表情包齐飞，怒骂和敲头一色。

 

[夜雨声烦]：什么叫区区一个名字？！？！老叶，你思想有问题，我这几年微博上qq里访谈里说的话不都指给别的人去了吗？我给叶秋当了这么多年的最好朋友！！！早知道你不叫叶秋，我就该说老叶，说叶修，老叶你成替身了你！

[君莫笑]：没呀，知道剑圣大大说的我呢。叶修最好的朋友是黄少天哈/大兵叼烟.jpg

 

黄少天被安抚了。

 

不久之后叶修的采访里娱记不嫌事大地提问，说黄少天说他最好的朋友是叶秋说了好几年了，请问叶修选手有什么看法。叶修摆摆手，“叶秋不知道什么看法，但叶修最好的朋友是黄少天。”

 

黄少天蹲点看了采访，被彻底安抚了。郑轩那时候在队里偷偷说黄少和叶神到底啥关系啊，他笑得褶子都要笑出来了，这个名头这么重要？其他队员把头埋低，大概是不想参与这个死亡问题，别再说了，他们蓝雨再没异性怕是副队长的性向都要出问题了。

 

世邀赛的时候黄少天格外粘叶修，或许是出于一种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心理，或许只是他单纯地缠人粘人，总之是已经到了国家队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和领队住一间房的喻文州简直遭了大罪了，楚云秀拍了一张黄少天把叶修勾肩搭背顺走后抱着一堆资料一脸懵的喻文州的照片发给苏沐橙，问她你哥咋回事啊你哥，苏沐橙好脾气地笑笑，也学叶修发了个大兵叼烟的表情。

 

[楚云秀]：他俩真没点事？

[苏沐橙]：现在大概……还没事吧，以后就说不准了啊……

[楚云秀]：111.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个，要不要给喻队配个我应该在车底

[苏沐橙]：败鱼死于话少（大概）

 

世邀赛结束之后叶修算是真正光荣退役，回了B市之后在电竞总局干点摸鱼养老的工作，倒还在网游里风生水起，搞得各大公会苦不堪言。黄少天打得越来越锋利，在越往后的赛季里越是如此，他的行踪更加诡异不定，他的出手越发刁钻老练，他的操作在达到巅峰之后慢慢后退，但是他的意识开始更加深邃，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妖刀，冰雨的光芒大绽。他像是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即将落幕，在落幕之时也要放出一个最盛大灿烂的烟花，火树银花。

 

粉丝们都隐隐有了预感，他在场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垃圾话频出，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游弋在战局之外，然后给予致命一击。只有在社交平台上，他才又像平时的他一样，用大段大段的文字来藏自己的小心思，有时候是一大堆美食品鉴里塞上一句下次给老叶带点去B市，有时候猫咖打卡九宫格里塞上一句老叶好像更喜欢狗子他家也有狗子可恶好想去摸摸狗子。

 

退役那天B市下了一场冷雨，夜里黄少天裹了一圈大围巾，就像当年他去找退役在网吧的叶修一样，只不过他这会儿拎了个大号的行李箱。下了飞机后他在机场停留，呼着寒气哆哆嗦嗦地在大厅给叶修打了个电话。今天是公休日，接通的时候叶修那边还有键盘敲击的声音，黄少天听到这样的声音居然生出一种安心感，他沉默了半分钟。

 

他人生当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给了键盘，时间不长不短，十年足够一个对大千世界懵懂的少年成为一个为成家立业忧碌的青年，而他的前半段事业已经结束，在十年里他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匆匆走过，有些人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些人让他回头转身，有些人让他拼命向前，有人让他不断追逐后靠近，靠近之后并肩。在沉默的半分钟里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和想说的话，可是正当开口的时候他又觉得哑口无言。

 

叶修先开了口。电话的声音有些失真，“怎么了少天，向我讨教退役后复出的攻略吗？”

 

黄少天一秒破功，几乎是快要笑出声来，所有的心理预设都成了一张白纸，他觉得叶修这人怎么这么臭屁这么可爱，黄少天这人怎么这么臭屁这么可爱，他俩怎么这么臭屁这么可爱。他很想去淋雨，想转圈圈，他的人生要走上一个新阶段，可是他不想抛下过去的人，他要拉着人一起走，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黄少天的的确确得承认，他是个害怕孤独和寂寞的人。

 

他哼哼唧唧地对着电话上那个偷拍得傻里傻气的头像说，说老叶，我在B市呢。

 

叶修那边的声音停了，有拔卡的声音，然后一切都恢复了沉默，黄少天觉得他的呼吸声一定是透过那张傻里傻气的脸传到自己耳边了，不然怎么在冷雨夜里他的耳廓热到发烫？他不想和叶修说我带了行李来，我带了疑问来，我带了请求来，我带了告白来，正因为他知道叶修一定会同意，他这人最心软了，看到冷雨夜的流浪小狗他能不收吗，正因为他知道叶修一定会同意，他才不想让自己像一个威胁者一样。

 

叶修问你在哪，我来接你，现在外面下雨，你带伞了没，要不要我带件大衣过来，G市还挺热的，B市现在冷得要命。这轮对话里黄少天只说了七个字，叶修絮絮叨叨和他说了一大堆，黄少天心想我扳下一城，攻破老叶的城门指日可待。

 

叶修到的时候看到他大包小包的冻得浑身发红，大吃一惊，“你怎么不在里面等？你这是又被家里人赶出来了？”黄少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把箱子一扔冲上来给了他一个带着寒气的拥抱，恶作剧一样把接过雨水的手往人脖子里塞，“哈哈哈哈老叶接招吧你！”

 

叶修看他精神好得很，无奈地缩了缩脖子，“什么啊，来旅游就早点说，酒店哪里？”黄少天眼睛亮晶晶的，今夜的冰雨格外锐利，可是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冰雨的剑鞘，他不用再像以往那样像是炸裂的烟花一样消散，他完全收敛了所有的光芒，从南走到北，只为了这一个拥抱。

 

“我没订酒店。”

叶修大惊，“闪游啊？现在的年轻人……”

黄少天把伞倾过去，“我现在去订一个。”

叶修摇头，“服了你了，大晚上的这块你还订什么酒店，入住得后半夜了，回我家吧，客房打扫一下很快。”

大胜利。

 

他们打的到一个街道后下了车，叶修带着他横拐竖拐地走进一个大院，黄少天啧啧称奇，安顿好之后黄少天奔波了一天又淋了雨，近乎倒头就睡，叶修拿他没办法，把人安顿好之后擦头发。黄少天似乎是半梦半醒在说梦话，只是眼珠子转得有够僵硬，他迷迷瞪瞪地说老叶你不许退役，你不许走，你不许不理我，每天都要回我的消息。叶修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失笑着拍他，“大哥，现在是你退役了好吧，应该是黄少天你不许退役，你不许走，你不许不理我，每天都要回我的消息。”

 

退役的剑圣似乎很满意听到的话，又开始乱挥手说什么哎呀今天真是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退役了也没关系，但是还是不许走，不许不理我，每天都要回我的消息，接着又开始胡乱掰扯路上看到了什么，G市的早茶，小卢用不惯夜雨声烦的冰雨攻速急得直嗷嗷，说什么抽烟不好以后年纪大了多的是病不许再抽了，再之后他拽住了叶修的手。

 

“哎呀老叶我和你说我感觉我当年是一夜长大啊当然不是说我从一个boy成了man这种烂俗笑话，我最近听到个说法是说每个人心跳的次数都是恒定的跳完了就结束了所以每个让人心动的瞬间都是成长的瞬间之类的话……”

 

他在赌自己在叶修心里的位置，黄少天不喜欢患得患失，他只是想要一个回答，是，他就在这条路上撞死，不是，他就回头走远，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如果给他答复的那个人还没有心动，哪怕揠苗助长他也要看看那颗苗到底在不在。

 

叶修沉默着起身，黄少天听到打火机的一声咔哒，他的心慢慢沉下去，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当梦话好了，叶修个混蛋赶紧滚，明天他就大包小包重新回G市，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被一个烟圈糊了脸，尼古丁的味道曾经是年少叛逆的小刺头们心驰神往的成熟的大人味，黄少天气得一个翻身，“你干嘛啊！”

 

叶修笑着说，我好像也一下子成熟了好几岁，完了，这下得少抽烟了，不然多来几次马上就一身病了。

 

黄少天翻身起床，大叫一声扑到叶修身上，他真的很像落了水的流浪小狗，只是那双眼睛认真起来的时候很有气势，叶修有些熬不过他，黄少天抱着人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最后只小声说了句“妈的，喜欢死你了。”

 

第二天的时候黄少天撸到了叶修家的狗，叶秋对这位夜宿他家的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气，他哥倒是对人家很是纵容，还调侃说这人把你当做了好几年的好朋友，气得黄少天用摸过小点的手薅他洗过后蓬蓬松松的头发。

 

微博这会儿还在闹黄少天叶修感情淡了的词条，起因是有位黄少天多年老粉在追综艺时剪了个cut，把黄少天初入联盟的时候接受的一个采访拼了起来。在综艺里主持人用大家都懂的眼神问黄少天现在最好的朋友是谁，黄少天犹豫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开口说叶修，旁边的蓝雨众直呼黄少感情淡了，被他笑着怒拍后背。

 

叶修v：那还是先得从男朋友做起吧(大兵叼烟.jpg)//@黄少天v：不想做朋友了（现拍的中华田园犬.jpg）//@一剑破九州：淡了，黄少和叶神感情淡了（狗头.jpg）[视频：黄少天最好的朋友是谁？]

 

 

——end——

妈的，喜欢死你俩了！笨人对这种撒娇1和纵容0是一点抵抗力没有！

大概是一个老叶有一天变成了万人迷，所有人都喜欢他，但是遇到hst的时候少天还是“嗨老叶”这样一个故事。 

网管时期，喊黄少天帮忙的那天

ooc 预警

狗血预警

 

 

正文

 

1

直觉告诉叶修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所有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望着他。

顾客、员工、路过的流浪猫，像是从来没有发现叶修这个人一样，把暧昧的眼神投到他的身上，经过他身边也会“不经意地”刮蹭一下。

叶修检查了一下身上是否沾了什么东西。

没有。

脸上的胡渣是一如既往的，发型也没有变化。

有点奇怪。

 

叶修巧妙地避过了老板娘给他递水时想要触碰他的手指，他装作看不见她嘟着嘴微妙的气愤，问：“老板娘，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果一愣，盯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嘴唇上下开闭了一下，发出了几个音节，“我和你......”

没等话说出来，就已经涨红了脸。在商场上无论多么叱咤风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到叶修面前只想羞得往地上埋去。

“嗯？”叶修挑眉，疑问道。

“啊不没什么。”陈果拉回思绪，“昨天你不是说今天要抢记录嘛？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只有这一件了。”

“刷记录是在傍晚，那些人是干嘛的。”叶修指了指机位上探头探脑的顾客，他的视线仿佛火力全开的加特林，一扫过去全部人都脸红心跳飞速低下了头，装作在认真打游戏的样子。

叶修眉毛一挑，望向陈果，像是用眼神在说“你看”。

“不知道不知道，”陈果顶不住叶修在她头上哑着声音说话，慌张地摆摆手，退开几步拉开她和叶修的距离，“你今天上午就好好休息吧，不用这么辛苦，有事就叫我帮忙就好。”说完风也似地逃了。

留下叶修在原地莫名其妙。

 

 

今天有点不一样。

叶修结束接近半个小时的忙活后深刻体会到违和感。

有人十分钟之内叫了三瓶可乐，有人的机子十分钟之内死了五次机，今天的工作量是往常的十倍不止。兴欣向来生意很好，但这不代表所有顾客都有着极高的服务需求，上个网还需要有人密切地给他服务。叶修看了一下今天一小时内的饮品营业额，5735，几乎是前三天总和的三倍。

 

不合常理。

但这不影响他打游戏，叶修平稳地把鼠标光标移到荣耀的图标上，双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没有戴耳机，凭空出现的

是他熟悉的荣耀的系统人声。

他说：

“你好，叶修。”

 

 

 

2.

 

 叶修肉眼可见的被吓了一下，夹烟的手一抖。他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在喊他。

“别看了我在你的大脑里。”

 ？

 “你谁？”叶修问。

 “我以为您能认出我的声音。我是荣耀本身，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过来与玩家进行交互的系统。”

叶修小窗关闭荣耀，往后靠在电竞椅上轻轻摇晃着，“怎么？我们三好玩家什么都没做，公平竞争抢个怪不至于吧。”他有预感今天的事与他有关。

“是为了奖励您十年来对荣耀的贡献而已。”声音一顿，“奖励如下：‘从今天起您将获得为期3天的万人迷体质’。”

“万人迷？”叶修一顿。

“是的，世间所有的生物都会对您抱有好感。

但是不同生物间的好感仍具有差异，您可以理解为在他们原先好感度的基础上加了50点数。比如陈果小姐原本对你的好感度是50，她现在就是100的满格状态，而路人对你的好感度是10，那他们对你的好感度就是60。”

“好感度条从零到一百，上下封顶。一般来说只要超过70，就是人类的相当喜欢的程度了。”

“您的万人迷体质适用于全体生物。您现在出去，说不定还会招来小鸟噢。” 

叶修失笑，“懂了，敢情我变成迪士尼公主了？”

“是这样的没错。今天您感觉有很多人想接触您，也是因为您万人迷体质。”

“可以更换奖励吗，比如说给我10件橙装什么的，一些基础材料也可以。”

“不可以呢，万人迷可是我们的顶尖奖励。不过您可以换成七日变套装，七日内与特定的人灵魂互换，目前最佳匹配者是叶秋。您意下如何？”

叶修突然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连忙道：“不必了。就这个吧。”

“那么我先下了，您有事可以直接在脑内叫我。我的存在只会占据后台相当小的位置，不要担心影响您的游戏体验。”荣耀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最后特别提醒，虽然这是个非常好的体质，但还请您注意保护自己。”

叶修无语。

 

 

叶修毕竟是个接受能力与学习能力都极强的人。荣耀十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种种冷眼或赞赏，种种鄙夷或爱慕，种种揣测或信任，从无人可知的底层深处到万人仰视的荣耀之巅，他体会了一切的情感与眼神，同样也学会了如何钝化情感，如何拒绝无关，如何逃避追求，只把自己的目光投射在他最重要的理想上面。

苏沐橙说他头上好像贴了个“我是光棍”的标签，女孩子都不找他谈恋爱。

叶修听了也不过笑一下，说：“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哥太帅了。”

总而言之，万人迷体质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巨大困扰，只不过与他搭话的人多了一点。更何况他是个宅男，他完全可以做到三天不外出，这就大大降低了由体质带来的各种各样麻烦或者危险。

 

“说什么奖励，”叶修无语，确认不会再有人喊服务后再次打开了荣耀。

他打算喊点人一起刷刷分，点开qq，他滑动鼠标依次下拉，包子、陈果、小唐......

 

叶修手上动作一顿，光标对准了一条来自昨天的消息。

黄少天。

 

 

 

3.

 

他当然没有忘记今晚约了黄少天过来。

只是现在这个状况......

他修长的手指在鼠标上轻声叩击着，光标停在“黄少天”的名字上半晌没有动。

有点微妙的在意，又有点微妙的无奈。

想到这个小朋友今晚会喜欢自己，他又有点不着痕迹的好奇。

他无比了解黄少天在赛场上的冷静与理智，同时也无比清楚他对待朋友的热情与直爽。作为对手他也曾吃尽他机会主义的苦头，作为朋友他也无比舒适地享受了被他称为“义气”的红利，比如现在，在数百上千的好友当中，只有他会毫无芥蒂地向他奔赴，不问因由地来到一家小网吧里帮他打记录，他可能会耐不住八卦问一下嘉世的事情，但他知道只要他表现出一点不想说他就会退后、宽容、放纵，尽管他可能是全联盟第一个知晓这件事的人。

这样的人他会怎么表现他的好感？

总之他无法想象黄少天红着脸说话会是怎么样。

叶修还记得他从魏琛被拉出来打招呼时不情愿的样子，金黄色的头发称得他的眼睛分外水灵，那一天蓝雨打输了他格外不服气，对于打败了自家老魏的人更是没有好脸色，嘟起个嘴小脸鼓得够圆。只是想起魏老大告诉他要理智看待成绩，他才冲叶修嘟囔出：“我是黄少天。”当时他还没初中毕业，身高比叶修矮了一大截，更加不爽了，听到叶修说“别气了，以后你还会经常体会这种感觉”时更气了，不分青红皂白地跺了电竞老前辈·叶秋大神一脚，放下狠话：“你想得美，我以后肯定会赢你。”说完就溜，不给人任何反驳的机会。魏琛本想拉着孩子，可那一脚跺得真是解气，拍着叶修的肩膀大笑，顺手给他递了根烟，边感叹着“你也有今天”边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我家孩子不错吧？”以后可少不了打交道哦。叶修白了他一眼，扭了扭被踩疼地脚腕，接过烟叼着，没有生气，只说：“火气这么大，你们蓝雨的伙食不太好啊。”

 

上了高中黄少天开始抽芽长高，魏琛带他过来打比赛时一年一个样，长到176的时候还指着他的鼻子说：“老叶你等着你等着，马上就要超过你了。”虽然他嘴上说着“你来啊你来啊”，但还是偷偷喝了几天牛奶。所幸黄少天就只长了这么高，两厘米也是高，因为过于不服，他过来H市打客场的时候还把他鞋子藏起来了。拜托，这里是他的主场，哪有人在别人主场藏东西的，他在床底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鞋子，笑问他：“剑圣，幼儿园上完了没？”黄少天对着他呲牙咧嘴，最后把嘴嘟得想让人把它那嘴用熨斗熨平，“切，你能不能有点童心，不就比我高那么2厘米。老子分分钟再长十厘米给你看！”叶修知道怎样能让人最大程度地气跳脚，于是他若无其事地说：“这样啊，那你加油吧。”气得黄少天直接给他来了个佛山剪刀脚，扭得他两天腰都在发痛。

 

总之又过了一年。根据朋友圈得动态来看他应该没有长高（毕竟他长高一厘米能发十条pyq，还每条必定提到他），叶修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可耻的安心。但这个安心在今晚的大危机来临之前是多么的微小，毕竟他今晚要面对一个恋爱意义上的“喜欢他的黄少天”。

 

4.

他无法想象黄少天会怎么爱人，无法想象一往无前的他会为了谁特地去考虑，无法想象满口pkpkpk的少年还会对谁说出甜言蜜语，最根本的还是他无法想象除他以外，还有人愿意跟他成年人之间比身高，容忍他的跳脱包容他的幼稚。

叶修一顿操作捅死了一只小怪，他只是在单纯的刷经验，不需要过度专注爆操作，所以他有很多时间想今晚的事情。

为什么无法想象黄少天去爱一个人。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谁都不爱只喜欢荣耀。但是同理来说，他完全想象得到韩文清会有一个温柔的妻子，韩文清虽然长得凶，但他会是个好丈夫，他能想象他倾听妻子说话时俯下耳朵的深情；又或者魏琛会有个活泼大方的妻子，和他很相衬，她会约束他抽烟，然后魏琛会无奈地上交。喜欢荣耀不是自己盼着人家注孤生的理由，不如说现在说着单身真好的大家最后都会结婚的，而在荣耀上的热血往事，最终也会成为子女老婆听都不愿听的掉牙故事。很多人十八岁的时候不能接受这一切，到了二十八九了，自然就接受了，接受不喜欢的工作，接受妻子，接受家庭，接受不再巅峰的手速，接受被迫远离理想，然后去成为毫无经验的社会人，迎娶和自己一样不再年轻的妻子。

所以黄少天也会那样吗？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只要对象是黄少天，这个结果就变得难以接受。叶修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己是不是因为看着他长大所以产生了舐犊之情，无法接受嘟着嘴喝奶的孩子有一天会成为某个女生最依赖的唯一，无法接受带着风的剑客有一天为了某个人停下脚步，而这个人不是他。

 

叶修抬高手指打出了一个连击，殊不知白皙细长的手指舞动的情形又击中了谁的心，他听见一声惊呼，然后迎面就是一个熊抱，“老大！！我好想你。”叶修眼前飞过一抹黄，叶修瞳孔猛地拓张，又倏地恢复正常。

叶修推开虎啸而来的包荣兴，“包子，刷经验呢，找其他人玩去。”

“噢，别啊老大。”

“刷经验呢，你也快点去升级。”

 “噢，”包子肉眼可见的委屈，走两步往回看一看，走了几步忍不住开口求情，”老大我不会打扰你的。“

叶修说：”听话，去和小唐练练手。“

包子见叶修铁了心赶他走，只好灰溜溜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脚。

叶修隔着吧台望了他一眼确认情况，包子以为是老大不耐烦赶他走了，又惨又可怜地鼓了鼓腮帮表示他的不满，加快脚步找小唐去了。

 

又是一个被万人迷体质影响的人。

说起来包子今天有点可爱，叶修勾了勾嘴角，有点像他家的小点。

所以黄少天也会这么可爱吗？那个不可爱的小鬼。

想到黄少天可能会冲他撒娇，叶修就有些压不住嘴角，拿手挡了挡嘴巴，而骨节分明的手刚好挡住了他本就小巧的脸，对比之下更显好看，他听到了按下快门的声音。

他没少被人拍过也不在意被拍，只是担心那个人三天后发现自己偷拍了一张黑眼圈胡渣肥宅图该会有多绝望。

 

 

5.

下午六点。

叶修看了一眼电脑桌面的时间。与黄少天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还有两个小时。

前台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别人“上贡”给他的零食和饮料，于是他本着报恩的心把他们全部加进了兴欣的库存。

整理完这一切后是六点半，他上二楼打开了给他专门准备的房间，走到最后一排给他打开了电脑。

至于自己的位置......

坐他左手边吗，还是对面？需要与他隔开一位吗？

叶修点了根烟面无表情地思考。

 

承认有些事情是很羞耻且难堪的，但就是虽然难堪还是想要这么做。

就比如说开了黄少天左边的电脑，决定跟他并排坐这件事。

 

又或者，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很期待黄少天过来这件事。

 

 

七点半他坐在了前台。

他知道黄少天很守时，一般会提前过来，又或者出于认为黄少天会想早点见到自己的想法，他也提前坐在了这里。

等了十分钟，有人走向前来要他微信，他拒绝了。

他有些隐秘地想要黄少天看见这一幕，潜意识想对他说“哥是如此地受欢迎，你却让哥等了这么久”，或许看他别扭地心虚说不好意思，然后后知后觉地跟他吵“我的粉丝比你还多时间比你还宝贵好吧！”

又等了十分钟，叶修戴上口罩，不希望有人再搭讪。所有人都已经上号了，包子和小唐在自由练习，黄少天还没来。

 他点了根烟站在门口。

兴欣的门口种了一排柳树，对面马路是另一排柳树，然后是，另一排......

叶修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可避免地上扬到了一定高度，他想控制但是好像完全无法压下。一整天都在东想西想的人就躲在了柳树的后面，把自己包裹成了极其夸张的样子来见他。

他见他围着蓝色的围巾把脸全部埋了进去，留下一双鸡贼的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发现他超级巨星的身份，叶修望着他鼠窜过了马路，又躲到了街道的拐角，探出半个黄色的脑洞侦察。

叶修的嘴角是真的压不下来了，所幸他带着口罩也没人发现，他冲他挥了挥手，然后看见黄少天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瞪大，然后充满了盈盈地填满了名为惊喜与兴奋的星光碎屑，像是暖阳下闪闪发光的清澈浅水。他看见黄少天抓住没人经过的机会朝着他就是一顿冲刺，他看见他有几撮黄色的毛发出露了伪装的围巾，压抑不住的是年轻身体里的蓬勃朝气，这么多年一如既往。

叶修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拥抱，甚至为此稍稍展开了双臂，结果黄少天在他跟前就刹住了车，不如说还没到跟前他就在推着他往里走：“快进去快进去快进去外面太危险了！！刚才有好几个人一直在望我可能已经暴露了！！！”还没等叶修看清人脸，他就蹿进了网吧。叶修维持着刚才展开双臂的姿势顺势伸了个懒腰缓解尴尬。

 

“谁啊？”陈果问。

 黄少天猛地抖了个冷颤，连忙回头冲叶修挤眉弄眼，意思说“快点来帮我不过你说出去你就死定了。”叶修走近，把他掉下来的围巾又围了一圈挂在他的脸上，刚好挡住他闪得发光的眼睛，顺势用身体挡了一下陈果的视线，说：“我朋友，来帮忙打怪。”

 “噢，原来你还有朋友。”陈果没在意，转身离开。走开几步像是记起什么，回头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吧”，此时她的脸有点红。

叶修应了一声，然后感受到身后的黄少天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笑说：“可以嘛老叶，桃花期要来了？”

黄少天一套动作自然得让叶修一愣，不过他是谁，联盟第一大心脏，立马笑说：“这不是因为剑圣大大在嘛，我等会说我认识黄少天我的桃花会更旺信不信？”

 “你妹的！不准说我的名字！”黄少天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大声恐吓，只敢埋在他耳边放狠话：“信不信我把你醉酒的照片发给那个女生看，让你桃花也没了工作也没了。”

 “可以啊，反正丢了工作都是你的错，你总得把哥包养几个月。”

 “喂！你大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别跟我乱攀关系我跟你很熟吗？”

 ......

 

叶修忘了之后扯了什么，黄少天这个话题大师总可以把对话往他想要的方向扯，聊天进行得过于自然导致叶修直到坐下都没有发现异常。

这也太自然了吧。

叶修看着黄少天脸不红心不跳“嘿咻”一下就把自己的尊臀安在了电竞椅上，想着没粉丝在附近看着就东扭西扭地调整舒服的位置，似乎对叶修的存在毫无想法。

说好的人见人爱呢？

叶修在脑内敲了一下荣耀，“系统有bug？”

 “没有bug，目前全部数据正常。”荣耀说。

 叶修惊讶，“那黄少天怎么回事？”说着特地握着鼠标假装不小心碰到了黄少天闲放在桌上的左手，结果被嚷着“你过去点碰到我了”拨了回去。

真的假的。

 “黄少天的数据也没有问题。”

“？”

 

黄少天很久没有打网游了，一上号兴奋得不行，听到叶修的指示后一顿开杀，更何况又是公共语音这个仿佛为了他而生的设置，平时在联盟里憋坏了，对着敌人叭叭叭说得大脑都空白了。那条蓝色的围巾因为影响他垃圾话发挥已经被他扔在了椅背上，许久不见的小嘴巴就在叶修的余光里开开合合。他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电脑屏幕，屏幕的亮光在他脸上闪过，叶修知道他此时的专注度不输他任何一场季后赛——因为他没有望过自己一眼。

 

6.

有黄少天在一切变得轻松很多，同时也幸好万人迷体质不会爬着网线影响其他玩家，不然这么多人君莫笑得被围得够呛（虽然他平时也被围得够呛）。

黄少天说累了就没再开喷，身价几千万被叶修拿榨菜打发也只是稍微吐槽了一下，在地图兜了半个小时，身边的队友或是敌人都走开了，没人跟他对线他就不吭声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爱说话。

比如说现在，担心了几个月的叶修联系他只是为了打荣耀，然后看见同样身价几千万的他在当网管给人斟茶递水，甚至有人还试图上手摸他（虽然被他避开了但也是！），他其实想当场把那个人的手给掰断。但是他不能，他是黄少天，要是这么做了喻文州第二天就把他的头给掰断。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有点生气，气那个想要摸叶修的人，也气笑着对此习以为常的叶修，于是把气都撒在了网友身上，打到最后他发现他真正气的是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们说叶秋身上有这难以接近的气息，但黄少天觉得他身上反而充满了柔和的味道，像是近海催促浪潮拥抱礁石的暖风，温和坚定，让你想要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特别是今天。

黄少天想不明白为什么叶修换了个老板能顺便把自己的皮变了，说句不好听的，像是佛珠上面蹭的那层油光终于被蹭掉了一样，坐在他旁边感觉坐在什么世界巨星旁边，耀眼得不行。任是黄少天看着他的臭脸看了这么多年，几个月没见猛得一瞅居然还有点心动。幸好围巾挡住了他的脸红。

黄少天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叶修太危险了，全身上下都写着默许，让人感觉对他说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包括那些被他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微妙想法，感觉今天说出来就能被他接受。但黄少天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刺客型选手，别号妖刀，虽然在埋伏的途中突然有人跟你说你不用去砍一叶之秋了，你只用去砍个西瓜，那也不能松懈一分一毫。毕竟，谁知道那是不是诱饵呢，西瓜你也不一定能百发百中，而且，他也很清楚地感受到那股默许的氛围不只是对着他散发出来的。

所以他刹住车了，他也想飞扑抱叶修，说“好久不见”，然后狂吸他颈间的干燥空气，但是他不可以，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对叶修做过。叶修看起来有点惊讶，但是没关系他之后不会惊讶了，黄少天将见到他时翻涌起来的情绪全部压了回去，找了个盒子，封好。

现在，他们是好朋友关系。

而他也习惯了做好朋友。

 

7.

叶修知道黄少天不会问什么，他知道黄少天一向喜欢将别人和自己划分得明明白白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或者同情心过多的去关心去追问，他知道别人想说的时候别人自然会说。所以到了最后黄少天要回去的时候，他也只说了一句：“有困难一定要说出来。”

黄少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自己，他把他漂亮的眼睛投向了地板，眼睑往下压了压，遮住一切观察与探究。

结果话说完叶修也没有等来小朋友的一个正视，他没有问陶轩，没有问兴欣，没有问包子唐柔，礼貌得体得近乎冷漠。他望着黄少天纠结地掐了一下指关节，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他本以为可以得到黄少天下定决心的一个抱抱或亲亲，结果没有——黄少天扔下句“拜拜”就走了。

转身走的时候他倒是冲他笑了。

像是他往常一直做的那样。

可叶修却觉得苦涩到了嗓子里。

他突然感觉黄少天离他很远，他像是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朋友内心的想法。

 

他想追上去。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陈果突然在后面喊住了他，手里拿着一条蓝色围巾，“叶修这是不是你朋友的？”

 

万人迷奥义·你想追人的时候世界会给你开路

 

叶修发誓他跑出去扯住黄少天袖子时听到了荣耀的一声轻笑。

 

 

8.

 

黄少天站在杂物间的中间瞪大眼睛望着他，满脸写着“就这？就这？就这？就这你也敢让本大爷睡？”

叶修见他的眉毛都要挤成一团了，忍不住上手撸了一把他的黄毛，说：“嗯，我平时就睡这里。”

黄少天扒拉开他的手，说：“我去你不会是收了微草的钱吧，我明天还要打比赛呢。别是这里闹鬼你睡不着偏要拉着天少陪你睡吧。”

叶修没反驳后半句，只说：“你在这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

“喻文州给我发了你的酒店，这里过去起码要一个小时。现在十一点，你不一定能打的到车。”

黄少天白了他一眼，叶修神差鬼错得理解到了他的意思——我本来都拦到了好吗！

 

确实，十分钟前偶像剧般他拉住了正在上车驶往五星级酒店高级套房的黄少天，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聊聊。

黄少天愣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好。”

 

拉着黄少天手腕走回兴欣的时候，荣耀说：“本来他要拒绝的，是我帮你改成了好。”

叶修挑眉，问：“为什么？”

“他拒绝的话会显得我们系统很垃圾的样子，而且......”荣耀停顿了一下，音量放低了一点

“我们也不想你的万人迷之旅变得这么失败。”

“所以？”叶修问，“你们查出结论了吗？他的一切行为在你们的说辞下都显得反常。”

“没有结论，叶修。”荣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每个人喜欢他人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同时一个人喜欢不同人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要求他如你想象那样对你。你没有办法理解他，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你选择了忽视。不过黄少天的存在也给我们提醒了个思路，万人迷不能简单地给他调调数据，以后得把激素之类的也调一下什么的，好让所有人见了你都可以某种意义上兴奋……哦，我们已经再次核查了黄少天的数据，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变……这个原理很简单。”

叶修没有说话，收紧了一点握着黄少天手腕的手。

荣耀说：“你很聪明叶修，你一定可以想明白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黄少天还在不满地瞅着他，腮帮子有点鼓，头发有点炸，凶得不行。叶修食指指节轻轻刮了刮他的脸，说：“别气了，我去找老板娘下个早班，我一会就回。”

黄少天点点头，躲开了他的手指，却也没说要走，打开手机往后一躺就瘫在了他的床上，像是真的要等他回来。

 

 

9.

 

 装的。

 黄少天在心里回了一句。

 屏幕上是和喻文州的对话，听到他要在叶修那里过夜他也只是打了个“？”。喻文州当然什么都知道，明面的暗的，在郑轩只会“我靠不会吧不会吧你居然喜欢他”的时候，喻文州总会最温暖贴心地给他分析情况，然后委婉地劝解他：“叶神好像不会谈恋爱。”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我知道。

 

 喻文州从来都是站他这边，知道他不会阻拦他什么，所以黄少天老老实实地把全过程添油加醋都说了，将自己摘干净说是叶修硬要留他下来抚慰他的心灵，并承诺明早十点前一定归队。喻文州给他发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黄少天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一分钟，心想他这手速是要写什么小作文吗，结果等到 最后，只看见他问：

 “实在不想的话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黄少天看着这句话愣了整整一分钟，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地打字——一切OK，不用担心。

 最后喻文州给他回了个“好吧，少天加油 ^ ^”

 

 谁在喜欢的人的床上躺着还能一切OK？！

 黄少天想到今晚要和叶修一起盖棉被聊天就有点抓狂，而且对此他无能为力！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阻止他开口说“不”，而且这个神秘力量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嘴部肌肉，让自己小娇妻一样八分柔情两分害羞说了个“好”。

 好就好吧，二十多岁的人也没什么害羞的，但就是……

 两个单身gay晚上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就是最清水的bl漫都知道，一切条件都如此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可偏偏为什么，这两个单身gay的名字一旦变成黄少天和叶修，这两个人就只能盖着被子聊天！

 黄少天有点抓狂，他大多数时候都冷静自持，哪怕对着叶修也是，他很擅长把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他已经说服自己他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他只是格外不想面对今天的叶修，他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叶修今天仿佛一颗人型chun药一样，散发着奇异的迷人气味，坐在他旁边自己都在担忧他的贞操危险。

 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危险，黄少天清楚自己一个右位对叶修的贞操也不能产生什么不可逆回的影响，也相信叶修同样不会对他的贞操产生威胁，但这是不一样概念，就像你写作业的时候参考答案放在手边，你的存在对参考答案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参考答案对于你来说简直撩人得很，无论你怎么说服自己你是个好学生，它就在那里，无声无息却又无比鲜明地彰示自己的存在。

 

 黄少天想着拒绝说不出口要不跳窗出去得了，然后把头往下一探，三楼，好极了，下去直接截肢。在叶修房间里转了几圈，除了几只成单的袜子也没有发现什么生活痕迹，仿佛这件杂物房存在的意义就只有他的床，前台电脑前的那张电竞椅才是他的家。他忽然又觉得有点心疼，于是他自顾自地想象叶秋可能也会怕寂寞吧，一定需要巧舌如簧的本大少陪伴他。

 这么一想黄少天舒爽多了。

 

  他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那张床，选了靠墙那一边占了小小一个角。出于某种不安的预感他给郑轩偷偷发了个条信息，“兄弟今晚帮我上香保平安谢了。”

  郑轩秒回了个“？”

  黄少天直接开了语音：“不知道，总感觉今晚有点玄......我靠他来了！”

  听到开门声，黄少天在校住宿6年夜间玩手机的经验让他可以在0.1秒内把手机熄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顺便还可以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从被子里抬起个头，无辜地问：“舍管你怎么来了？”

  

  叶修自然什么都没看到，倒是见他躺下了有点惊讶：“你这么早睡觉？”

确实没有十点钟睡觉的电竞选手（甚至没有这样的青少年），黄少天愣了一下，不过他是个机灵鬼，知道自己理亏就要倒打一耙的道理，“不是你让我多睡一个小时的吗？”

  “没有，”叶修笑，“我以为你会对君莫笑感兴趣。”

  听到这个名字黄少天来了精神，问：“你居然会说！我以为都要被你糊弄过去了呢，队长让我过来刺探你一下但是我又觉得你这个儿子应该不会直接告诉我。所以呢所以呢，君莫笑你究竟想怎么做？”

  “不转职业练散人，其他的都是机密，”叶修回答，坐到了床边低下头看他，低声问：“没有其他问题吗，小朋友？”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黄少天先是一羞，为了遮挡自己的脸红把脚踹上了他腰，喊道：“别这么叫我！你爷只比你小一两年。”

  叶修笑，由着他踹，顺便火上浇油道：“还比我矮呢。”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黄少天，“你妹啊你妹啊就两厘米你也好拿出来得瑟，你还比冯宪君高十厘米呢你去找他得瑟啊”，说着就要上手捏他的痒痒肉。

  叶修怕痒没让他得逞，握着人的手腕把他往前拉，黄少天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拉前，再睁眼就是叶修的十倍大帅脸在眼前，黄少天心里大呼不妙，就要甩开他的手。叶修没让他得逞，挨着他的耳朵，沉声问：

  “所以呢？你没有其他问题吗？比如说……”

   叶修吸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微凉的气流刮过黄少天红得发烫的耳朵。

  “我为什么带你回来？”

 

 

 

10.

  出去下班只是借口，其实是出去抽烟。

  出去抽烟也不安分，说几句话的时间就有一大帮人上来堵他要他微信（晚上是营业高峰期），借给黄少天打游戏的房间已经被租出去了，那个人可能想都不敢想那台机子的上一个顾客是谁。

  叶修只好窝在角落抽烟，顺便想一想该把黄少天怎么办。

  冲动与想法不会骗人的，那起码是你的潜意识一下子突破深处的表现，所以冲动也好，念头也罢，他不会否认那一瞬间他如此强烈地感受到的”想要留下黄少天“的想法，不会否认见到黄少天躲在树后加速的心跳，不会否认黄少天扑向他时他每个细胞都在欢呼的雀跃。此前他没有想过黄少天会是他的恋爱对象，但现在显然不一样了。

  三四年的朋友交往里，轻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愉悦。他从未怀疑过黄少天喜欢他（朋友意义上的），黄少天给了他充分的关注与投入，他也付出了同等的耐心与帮助，他以为他们是默契的，信任的，包容的，他有喻文州郑轩，他也有苏沐橙吴雪峰，玩闹之后各回各家是他们的常态。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并不想要他走。

  喜欢黄少天？或许是吧。

  黄少天来时他想过很多，但没有想过黄少天会不喜欢他。他们像以往任何在一起的瞬间一样拌嘴，像以往任何瞬间一样把手插进各自的兜里，脸可以靠的很近，但是没有肢体接触。黄少天像以往一样进退有度，恰到好处地站在线外，做一个彬彬有礼的好友。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今天看着这样的他却如鲠在喉。

  叶修试图说服自己只是因为其他人太热情了所以黄少天才显得异常，但是，多一点都没有吗？拿榨菜的时候甚至不愿碰到他的手指。

  想到这里他都不禁苦笑了。

  他敲了敲荣耀：“可不可以查好感度数值？”

  荣耀说：“可以，不过这需要交易。”

  “说你的条件。”

  “一天的万人迷，”荣耀似乎叹了口气，“很显然这是个很不公平的交易，我也建议你不要。如果你想跟黄少天表白的话，其实你可以直接上，成功率可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叶修惊讶：“你认识他？”

  “当然，他十岁就开始打荣耀，他在我这里的数据存了几百个g，换个人来测还不一定这么准呢。”

   “是吗？他看起来是你们系统的bug。”

  “系统没有bug。至于你觉得他异常，这只需要很简单的推理。而最直接的方法是你自信一点，你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往往就是真相。”

  叶修应了一声当听到了，夹着烟思考了一会。

  半晌，又说：“两天，查我对他和他对我。”

  “……”荣耀没想到这一出，“何必呢？你明明知道答案。”

   叶修也笑了，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脚往杂物间走去，“答案总需要验证嘛。”

“……”

“谢了。”叶修最后说道。

  

 

 

11.

 

 

  “我为什么带你回来？”

  

  我哪知道我哪知道我还想问呢。

  黄少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还没等他深入思考，就感觉到脸边靠近一个热度，接下来是干燥而柔软的触感，轻轻地，印在了他的脸上。轻得没有一点声音，如果不是听到叶修的轻笑，他还以为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你的脸好红。”叶修笑。

  他的声音无异于黄少天的脑海里扔下了一颗惊雷，轰地一下炸起了万尺高的惊天海浪。不到0.0001秒，黄少天手脚并用像弹簧一样利用相对作用力把叶修推开的同时将自己缩到了床的角落。

  不用他说他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耳骨烫得都在发疼，大脑里像是开了部巨型蒸汽列车，发动机已经够热了，热气腾腾地往上冒着烟，可全体工人上下齐心面无表情地不断往车头加煤，一边加煤还一边说“你被亲了你被亲了”，像是不把这条列车热蒸发绝不停止一样。黄少天感觉热气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

  好在英明神武的剑圣大人总是可以很快地稳定自己的情绪，虽然脸还是红得跟猴一样，但是剑圣是绝对不会让赛场的主动权交给其他人的，于是他按压下自己心跳，故作镇定地问：“你干嘛？”

  叶修挑了挑眉：“亲你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臭流氓！黄少天在心里呐喊，但是这么丢人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他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自掘坟墓，此时又不是嘴炮的最佳状态，为了面子，他憋屈地决定先闭嘴一段时间。

  “没话说了？”叶修惊讶，回过头发现小朋友委屈得都在角落里缩着了，笑道：不“用这么怕吧，我还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呢。”

  “什么？”黄少天被这个词吓了一跳，“我去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也太自信了吧哪里来的自信我一定喜欢你？”

  叶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都在我床上了还说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黄少天要发疯：“你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不在你床上还能在哪里，更何况不是你要我过来的吗？”

  叶修见他从角落里出来，斗胆在人小腿上捏了一捏，“你看看你都一百多斤了，你不想过来我还能扯着你过来？”

  黄少天一下语塞，无头无脑地嘟囔：“这不是你盛情难却么......”

  叶修笑，这下少了几分调笑多了几分认真，眼睛明亮，他问，真的不是吗，少天，我觉得你是。

  黄少天一听他喊这个名字就没辙，抬头想继续杠却被他的眼神烫到，知道现在不是闲聊掰扯的时间，只好灰溜溜地低头错开他的眼睛。

  逼仄的房间里寂静到只剩下呼吸声，安静像是藤蔓一样爬满了空间，爬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催促他的回答。

  

 

  过了很一会，黄少天慢吞吞地挤出几个字：

“我喜欢你叶秋。喜欢很久了。”说着抬眼望向叶修，眼睛亮亮的，写满了不服和倔强。

  

  话一说开就停不下来，憋了几年黄少天实在有很多东西想说，他说他没有本来没有表白的打算因为感觉一点机会都没有，又说这件事他们蓝雨都知道逢年过节他们有时会诅咒你找不到老婆有时候又会祈祷你能找得到因为这样我多少会有机会，说着说着委屈上叶秋把他当小孩玩把他当猴耍还说其实当朋友的感觉也挺爽……

  黄少天前后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叶修少有的耐心可以听他说这么多话，听着听着没忍住把人揽到了怀里，黄少天在宿舍窝久了身上软软一层薄肉，抱起来很是舒服，听他的暗恋心路可怜得简直没谁了，想到自己让人家伤心了往他脸上又亲了一下。

  抱着允许，没想到亲的一下惹到了黄少天，黄祖宗他扭头避开了，嫌弃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虽然喜欢你但不代表你你可以二话不说就亲我。”

  叶修没想到，只能说对不起，抱着人摇了两下，又说我大概也喜欢你很久了。

  大概在你还不懂情爱的时候，也在我无法理解爱情的时候，年少的你笑着，闹着，奔跑着，我接过了你伸出来的手，而你握紧了。

  

“叶修对黄少天的好感度值为：100”

  荣耀的声音响起。

  

叶修收紧了箍在黄少天腰上的手臂，头埋在他的颈间，亲了亲他的脖子。黄少天接受一切后不再扭捏，转过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嘴角，像是啄食般一下一下地亲着，像是他比赛时的调子，手法勾人，节奏稳定。叶修颇有耐心地等待着。

   他终于等到黄少天终于实打实地吻上他的嘴唇了，此时：

 

 

  “黄少天的初始好感度值是：”

 

 

叶修压住他的后脑勺，破开齿关，长驱直入。

 

 

“100”

 

“万人迷加成后好感度值为：100”

 

 

黄少天软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叶修笑。

 

 

 

 

end

 

 

因为小黄最开始就是100，所以加50后还是100，所以万人迷对小黄没有什么影响xp，所以对于小黄来说万人迷的叶是一如既往

 

 

ps

梗来自好基友的分享，最后那个设定来自约会大作战（妹妹的那条线）

如果有和其他人雷同或者撞梗，请联系我删文owo （真的怕惹事嗷）

 

   

 

 

 

 

 

 

 

 

 

 

 

 

 

 

 

 

 

 

 

——孙翔重生，追夫火葬场

——非原著背景

——私设如山

【十四】

叶修煮了紫薯粥，香甜软糯的粥配上咸鸭蛋孙翔一连喝了两碗。

吃完早饭孙翔躺椅子上躺了一会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洗，等叶修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孙翔已经洗好碗了。孙翔凑到叶修面前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叶修非常上道的朝孙翔竖起大拇指。

“翔翔真棒。”

“嘿嘿嘿。”

“收拾一下我们就出门，等会逛逛再去吃饭。”

“好的。”孙翔噔噔噔跑回卧室拿自己和叶修的外套。

 

 

孙哲平办公室。

孙哲平秘书犹豫着站在原地没出去，孙哲平挑眉：“有事说事，娘们唧唧的站在这干嘛？”

“孙总，我们真要瞒着叶总啊？这我们也瞒不了多久的，叶总一个电话就能知道的事我们……”秘书犹豫了一下，“叶总知道了肯定会杀上门的。”

“叶秋要找也是找我，你怕什么？”

“孙总，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秘书苦口婆心的劝孙哲平，“您不管，说到底也是叶大少和您弟弟两个人的私事。但是您瞒着这消息，我们就不占理了。”

叶秋在B市圈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有教养，一般来说很少有事会让叶秋破防。

但是那怎么也不包括跟他哥有关的事。

当然，孙哲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叶修为了孙翔辞职这事被叶秋知道了肯定会大闹。孙哲平瞒着叶秋虽说是替孙翔考虑，但是这事一旦被叶秋知道了，不闹的更大那也是不可能的。

孙哲平头疼的扔了手中的钢笔，他当然知道秘书是好心，说的也没错。

他只是想为孙翔多拖点时间，好让孙翔真正想清楚，也让叶修看明白他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叶秋那边有我挡着。再说了，还有叶修呢。”

“好的，我知道了。”

 

 

电器城的导购小姐见到叶修和孙翔的时候眼睛一亮，想着要是自己表现的好这个月提成肯定不会少。

导购小姐在其他人都没来得及的情况下及时上前，还露出一个最为得体的微笑。跟孙翔交谈了几句的导购小姐信心满满，非常专业的帮孙翔推荐了一大堆的厨房用具。

“先生不瞒您说，这款烤箱虽然贵了一点但是对新手十分友好。您平时给您先生做个蛋挞什么的小甜点，一定啊，让您二位的生活更加甜蜜。”导购小姐压低声音，“这俗话说的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对方的胃。”

孙翔立马指着烤箱看向叶修，叶修拉下孙翔的手：“你就三分钟热度，做甜品很麻烦的，到时候不用了放着也是浪费占位置。”

“我会好好利用的。”孙翔不服气。

“真想买？”孙翔使劲点头，叶修只好妥协，“那买吧。”

导购小姐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想着要克制，不能把她的两个金主爸爸吓跑了。

“好的我这边记下了，明天会统一帮您送到家的。”

“嗯。”

孙翔四处看，想着家里还缺什么今天一起都买了，结果看到了他的好朋友方平坐在休息区玩手机。

孙翔悄无声息的走到方平背后，然后狠狠拍了他一下。

“卧槽，哪个孙子这么缺德？”方平转身，看到是孙翔还楞了一下，“翔翔，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

方平正想吐槽你是一个人会来逛街的性子吗然后就看到了叶修。

方平：……好家伙我就知道。

“叶哥。”

“嗯。”叶修朝方平点头，“我去付钱，你们先聊。”

方平看着叶修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今天周一。

“不对啊，今天不是工作日吗？叶修怎么有时间陪你来逛街？”

“哦，叶修他辞职了。以后都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陪着我。”孙翔脸上的抑制不住的高兴和骄傲。

“不会吧。”方平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不会啊，还有啊，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为我高兴吗？”

方平干笑两声：“高兴，怎么不为你高兴。”

方平从小就跟孙翔认识了，他很清楚孙翔的性子。而叶修，他虽然不熟悉但是也是听过叶修的事迹的。

一个十五岁就敢离家出走，被陶轩背叛赶出嘉世又白手起家创立了兴欣的人，真的会甘愿待在孙翔身边吗？

本是天上翱翔的雄鹰，真的会为了爱情化为笼中雀吗？

哪怕方平想得再多也没有问出口，有些话问出来了，就不一样了。

方平拍拍孙翔就肩膀：“叶修都为你付出这么多了，你啊，有些事就不要这么较真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再瞎吃醋瞎闹了。”

方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的更明白，孙翔倒是察觉到了方平的反常皱眉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方平笑着摇头：“翔翔，我下周就要去国外了，这次起码在国外待一年。”

孙翔手比划了半天才消化这个消息：“不是，怎么这么突然啊？而且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吗？你不过完年再走吗？”

“我家国外的生意出了纰漏，比较着急。”

“那我去送送你，你机票买了吗？”

“还没有，我买了就发你消息。”

“嗯嗯好的。”

“别塌着脸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方平抬头看着不远处在等孙翔的叶修，“好了，你别让叶修等太久，去吧。”

孙翔也觉得自己这伤感情绪来的太猛烈了，压下情绪伸手轻轻抱了一下方平：“要是解决不了就告诉我，我让我哥和叶修想办法帮你。”

“好。”

“翔翔，记住我的话，有些事不要太较真，更加不要自己钻牛角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简直比我哥还啰嗦。”

 

从电器城回来后孙翔情绪一直都不怎么好，叶修放下手里的水杯坐上沙发靠近孙翔。

叶修捧起孙翔的脸靠着他的额头：“你再不高兴起来叶哥可要吃醋也不高兴了。”

“本来没想那么难过的，就是情绪突然起来了，我也控制不了。”孙翔的情绪向来直白又热烈，或许是重生后他把情绪压抑的太狠了，这会反而更加控制不住。

孙翔亲了亲叶修的嘴角：“叶修，你哄哄我吧，你一哄我，我就高兴了。”

叶修抱住孙翔，将孙翔整个人都拥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孙翔的后背。

孙翔闭上眼窝在叶修怀里，闻着这个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觉得特别安心，只要他想，叶修就永远都能给他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翔翔，记住我的话，有些事不要太较真，更加不要自己钻牛角尖。

方平的话突然在孙翔脑海中回响。

为什么方平要强调让他不要太较真的话呢，还是在他说叶修为了他辞职后。

“叶修，你开心吗？”

“什么？”

“辞职在家陪我，你开心吗？”

“开心，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

“我很开心的。”孙翔抱紧了叶修，“我真的很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

孙翔将头埋在叶修怀里，没看到叶修眼里温柔又高兴的神采。

叶修抱着孙翔，也没能看到孙翔眼里的一片幽暗。

【0h/24h】

具有较强的瑾式风格的矫情文学一篇。

少年在十七岁投下一封信。

01.信

信鸽飞进国家队。

叶秋：“修修，有一封秋秋的信要给你。”

方锐：“秋秋，锐锐要吐吐了啦。”

黄少天：“不是这样的，你没叠到位，听本大爷的。”

黄少天：“秋秋，锐锐要要吐吐了了啦啦。”

叶修：“就你结巴。”

黄少天怒而拍桌：“你这是对本名嘴的羞辱和质疑！我今天必须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嘴的厉害，你给我过来，嘴上的事嘴上了！”

苏沐橙微笑：“从此我局里有人了。”

楚云秀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

苏沐橙：“黄某因为太过黄进去了。”

这厢在吵闹并不影响那厢叶修已经接过了信，开始并没细看，只是奇怪，问叶秋道：“你特地出国来给我送信吗？”

被问的人支吾了一下，撇过脸，淡淡道：“前几天出差到这边，正好这封信在那之前到了家里，看到是给你的就顺便带来了。”

“哦？”似笑非笑的语气，叶秋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哥哥的表情蓄满了多少揶揄。

于是他泄气，没办法伪装，装作多不经意似的，道：“你明天回国，我也回国，过来蹭个床……顺便接你回家。”

“原来是蹭床啊。”叶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才将注意力给了那封信，还有些不太相信，“秋秋的信……真不是你写的？”

这话叶秋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接的，他坦然回答：“不是。我也很奇怪，这年头还有人会寄信呢……而且你看，这封信看起来很旧，有点年头了吧。”

他这一说，叶修才注意到手里的信质感确实很不正常，和他平时接触的各种资料纸截然不同，粗糙而褶皱遍布，像是带着陈旧时光穿越而来。

这封信像是被风吹雨打过，纸面沉沉泛黄，然而最上面的笔迹却很新，写的是叶修家的地址，而其下却有模糊不清的痕迹被掩盖。

叶修抬高信封，目光平视纸面，认出了那被层层遮盖的字，和十几年前那本记录幼稚胜负的笔记本上的字如出一辙，时光没能改变。

苏沐橙见他愣了片刻，便凑过来围观，旋即也明白过来，不怀好意地偷笑起来：“哇，时隔多年的浪漫。”

“什么浪漫？”叶秋没听懂这对最佳搭档的暗号。

“写信的秋秋是我们的老熟人了。”苏沐橙笑着开口，语气带着女孩特有的小得意，“我哥，苏沐秋。”

02.暗号

顺着围墙，能找到最大的一朵蒲公英，不用吹气，一摘就纷飞。但是叶修总是找不到，为此没少被苏沐秋冷嘲热讽。

“不愧是富家大少爷，就是不懂我们穷苦人民的智慧，但凡你有双眼……“

话音未落，满眼细小的柔毛就飞舞过来，糊了苏沐秋整脸，失去视觉的瞬间他只听到自己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捂嘴偷笑的气声，一瞬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没事，”苏沐橙拍拍胸脯，朝叶修保证，“我一定帮你找到，不管多少次。”

叶修点点头：“好哦。”

扭头，“不像某些人，光长年纪不长心，只会欺负我们这样的瘦弱小青年。”

苏沐秋疑惑回头，叶修和苏沐橙已经齐齐摆好两张可怜脸：“嘤。”

苏沐秋忍无可忍：“嘤个屁啊！”

翻过围墙，荒芜多年的空地上码着水泥管，苏沐橙在学校的朋友已经钻进其中，诱惑得苏沐橙撒腿就跑，一眨眼就隐没进管子里不见了人。

苏沐秋已经习惯了，继续秉持放养原则，挥挥手就走：“记得回家吃饭。”

苏沐橙应了声，于是她哥就带着叶修离开。

临走前叶修似乎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眼，苏沐秋注意到了，以为他是担心苏沐橙，正想劝他别想多，却让声音戛然而止在触及叶修目光的一瞬间。

亮晶晶的。

闪着光的眼睛。

好奇打量世界的小婴儿大概才能露出这么纯粹的目光，苏沐秋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竞技场一场没赢过的菜鸟。”叶修转头，云淡风轻。

苏沐秋：“……”

苏沐秋：好恶毒的婴儿啊。

苏沐橙玩疯了，回到家都天黑了，被她哥撵到桌子前吃饭，又被赶进浴室。

洗浴时突然觉得好奇怪，她以前哪敢这样到处跑到处玩，天天想的不是要帮哥哥忙就是今天要做点什么菜，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撒野，最近这是怎么了。

她握了握拳，想起今天新学到的词：“这就是……有安全感吗？”

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年龄还不大，很难在短短十几分钟里探究出这份安全感的来龙去脉，但好在哥哥，还有那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家伙，从不吝啬给她答案。

洗完澡出来时叶修和苏沐秋已经睡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游戏太累。

叶修的床是客厅里唯一的小沙发，苏沐秋的床是靠着沙发的一张铺在地上的毯子。

在走回这小房子里仅有的卧室进行睡眠时，苏沐橙特地绕到叶修和哥哥面前，心满意足地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

月光下，叶修那漂亮得泛着柔光的手从沙发边缘伸出，而睡在下方的人却固执地摆脱睡眠时卸力的本能，睡梦中都要伸出手。

把叶修的手牢牢握住。

他们分明已经熟睡，表情安宁，可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就好像天然贴合，刻进生命，成为日复一日最平常的习惯。

苏沐橙终于明白了那安心的由来。

03.习惯

后来每每回想起那双交叠的手，苏沐橙都会少见地油然生出愧疚情绪。

苏沐秋去世后，她和叶修照常生活。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他们各自继续走上人生的轨道。

“我的吓人礼花又有改良了。”苏沐橙庄重宣布。

“你确定就给这东西取这个缺德名了吗？”叶修很是无语。

“没有问题。”苏沐橙坦坦荡荡，“别说是你，就是我哥在，也得被吓到扑进我怀里痛哭。”

画面感有些许强烈，叶修也缺德地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今晚去放吗？“苏沐橙支愣起来了，“去大街上，随手一拉，嗙——”

“太缺德了。”叶修严肃道。

“就今晚吧。”叶修严肃道。

这么约好，当晚苏沐橙深夜潜入叶修所在的位于嘉世内部的宿舍，轻车熟路进了门。

叶修窗帘没拉全，月光透了进来，照亮漆黑的房间一隅，房间的主人正好窝在那处的布艺沙发上，似乎是不小心睡过去了。

这不是正好。苏沐橙窃喜着靠近，手指已经扣上礼花的扣环，准备把今晚第一炮用来给叶修醒神——

——然而她突然动弹不得，就在叶修跟前。

月光下叶修的手总是格外漂亮，泛着柔白，显得绵软。

可苏沐橙却几乎呆滞地看着他那耷拉出沙发的、半握的手型，霎那间泪流满面。

他在等苏沐秋来握住。

她在这无声的片刻溃不成军，无尽的委屈和思念铺天盖地，压得心智还不成熟的女孩忍不住小声呜咽，眼泪决堤。

可是苏沐秋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他没办法握住你的手。

他再也握不住你的手了。

苏沐橙控制不住，崩溃大哭，像是想就这样把长久伪装的平静彻底撕破，又像是想就这样大哭大闹，直到把她哥气到，无语地弹弹她脑门，叫她闭嘴。

她想他来叫她别闹。

她想他回来。

她非常，非常想念苏沐秋。

额头上传来可谓温暖的热度。

苏沐橙在泪眼朦胧间不能看清叶修的表情，但却知道他一定很冷静，不然无法感染她也很快平复下来。

她愣愣地回抱了叶修的怀抱，这是第一次。叶修以前从不和她触碰太多。

叶修拍拍她的后背，很平静地告诉她，没事的。

那之后，叶修再也没把手伸出所睡的地方，哪怕一次。

习惯的养成就像把自己喜爱或不喜爱之物刻进基因，成为肌肉里的记忆，化形在一呼一吸间，形影不离。

由此得知的，是习惯的剥离，就好比割肉剔骨，硬生生把自己的培养努力撕出，连带着记忆、感情，乃至于隐秘到几可不算在其中的依恋。

因为太疼，所以没有太多人能活生生剥离自己的习惯，以求安慰某个人。

然而叶修用两三年化为自然的习惯，竟在短短一天消失不见，比起说是像从未出现过，不如说是对自己狠心到了极致。

他用一天撕开自己的肌肉，凿开自己的骨髓，把苏沐秋留下的让他会变得哪怕只有一点的不坚强部分全数割离，弃之如撇履。

剩下的只有叶修。

而苏沐橙享受他的痛苦，在他的细微到极致的帮助下，不再因撞见回忆而崩溃。

当时苏沐橙隐约感到心痛，但说不清道不明。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屡屡悔恨。

是她让叶修彻底成为了强大到让人咋舌的存在，但那是在摒弃最后一处可以庇佑的角落后发生的。

叶修为了这个相伴漫长人生的女孩不再突然被刺痛，那么轻易地丢掉了只占据心脏角落的唯一一份依赖，然后，

去成为天，

成为苍劲的树，

成为港湾。

04.港湾

苏沐橙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叶修那样的人。

他的强大由内而外，寻常人做不到他这地步，敢教腕骨尽碎得所求，她由衷佩服。

因为清楚在苏沐秋离世后，叶修就成了自己唯一的“家人”，她也一直全力以赴，为叶修搏他的荣耀。

可惜她永远只是个跑龙套的，别人说得难听点，就是叶修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召唤兽，还不带抱怨的，实属没出息。

但是这样也很好，叶修会一直任由她软弱，即便缩在悲伤的壳子里掉眼泪，那人也会冷冷地承诺为她报仇。

她只需要在他身边就好。

苏沐橙没办法成为叶修，也不能成为哥哥，但是叶修一直会在。

说到这里，苏沐橙吐了吐舌头，对叶秋说：“好像抢了你的哥哥当哥哥一样，但是我没有哦。叶修是叶修，哥哥是哥哥，我不把叶修当哥哥的。”

对面静静听了很久的男人只是一笑置之，拉开椅子起身，在离开前开口，声音很轻：“他不是哥哥。”

被留下的女孩有些奇怪，并不知道叶秋的记忆已经回溯到二十多年前的午后，他无措站在摔碎的杯子前，泫然欲泣，又被父亲打断。

那个中年男子从来都威严十足，他说话时哪怕语气再平静，叶秋都察觉到自己的脊骨在发抖。

“都说了多少次，你作为兄长，就要做好榜样。成天笨手笨脚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让弟弟一直看你笑话你不觉得丢脸吗？”

叶父毫不留情地训斥这个豆丁大的小孩。

然而叶秋只觉得委屈更深，他明明这么很难过，怎么就连哭都不可以。

他也想不顾后果地胡搅蛮缠，随时随地哭喊大闹，不管做错什么都有人挡在他前面，告诉他不要怕……

“我来当哥哥吧。”

和他长相别无二致的弟弟全然不管他爸的脸色铁青得多可怕，愣是冲了过来，戳戳叶秋的脸，朝他露出一个有些神气的笑。

“什么……”叶秋有点发愣，反而停住了哭声。

叶修那时才到大人的膝盖上一点，却已经把自己未来的轮廓描绘其上，透过他的眼睛，就能让人无限安心。

“我说，”叶修指自己，“以后我来当哥哥。”

十五岁离家前，叶修并不知道那本《吉檀迦利》被翻开到哪一页，摊开在叶秋的书桌上。

他只清楚那天走得格外顺利，设想里的阻碍全无发生，就连行李箱——叶秋好像也想离家出走——都刚好收拾好了放在面前，不拿白不拿，他提着就跑。

而闯过花园时不慎引起的声响，他也不清楚是怎么被遮盖过去的。

有记忆的只有拦住准备下楼的父亲的叶秋。

成为弟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今夜全部透支，他脸色镇定得没有破绽，对听到动静而前去查看的父亲说，我看过了，是前两天来串门的猫，我刚把它赶回去了。

隐隐尝到后怕滋味时，叶秋恍然大悟。

太久没做哥哥了，他竟然都忘记了这种感觉。冲动莽撞的勇敢，直面内心的无畏。一切都那么充满挑战，可又必须担。

《吉檀迦利》被翻开的那页被晚风吹起，其上的内容被月光映照：尘世上那些爱我的人，想方设法留住我。你不一样，你的爱比他们伟大得多。

你让我自由。

把交换过的身份复位，从此我来承担你一直替我托起的所有，去成熟，去坚强，去让你自由。

走进叶修房间时，这个人已经睡了，完全不顾在国家队算得上是外人的弟弟的情况。

叶秋气得牙痒，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大骂一顿时，猛然看到那封信已经被拆开，大概是已经看完，现在平整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叶修的睡颜安宁，手不知不觉已经伸到床外，呈半握状。

“白痴。”叶秋嗤了声，伸出手，牢牢地握住叶修的手。

“这次回家你就给我乖乖做好哥哥的本分，当年才干了没几年就跑路了，我还没享受够呢，就开始被逼着学这个学那个，本来该你管的事全归我了，真嫌我不够累的……”

絮絮叨叨着，叶秋变回了二十多年前那因为有哥哥，而可以软弱流泪的小男孩，却又为了能坚定地握住那双长久只能碰到虚空的手，卧在床边睡了整整一晚。

一直到醒来都没有放开。

在无边海洋日日磨砺的巨轮已然雄伟、坚硬，大不相同。然而在望见港口明灯时，它喜不自胜，兴奋如孩童，欢呼着变回伊始模样。

漂泊多年的游船，今夜回港。

05.回

叶修很久没做和苏沐秋有关的梦，不过在看了那封时隔多年才寄到的信时，他久违地和苏沐秋会面了。

梦里苏沐秋和当年也就一个样，满脑子不是钱就是荣耀，偶尔蹦两句“哥哥罩你”占他叶修的便宜，变化不大，不如说一点没变。

这会儿他又勾住叶修的肩膀，语重心长：“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但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哥哥吧。”

叶修把苏沐秋找了三天的稀有材料挂上集市，眼看着就要和人交易，脸上的笑容何其残忍：“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但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爸爸吧。”

苏沐秋麻了。

苏沐秋：“爸爸！爸爸！是孩儿不好！孩儿知错了！不闹了再也不闹了！爸爸再爱我一次！”

终于拿回了苦求的稀有材料，苏沐秋叹息着不解：“怎么就不能叫一声哥呢，软磨硬泡多久了也不肯，很伤自尊吗？你看着也不像多有尊严的人……爸爸！爸爸别点！那个材料也是我找了半个月的啊爸爸！”

梦里叶修笑着看他们的过往，想到苏沐秋那个问题的答案。

成为年长者要被覆压重量，那会很痛苦。尽管他总是没意识到，这份重量在他年幼时，在他一路走来时，在他成为哥哥，成为队长，成为前辈，成为无数人生命中的明光时，也一直沉沉压在他的臂膀上。

做哥哥，很辛苦。

叶修从没叫过苏沐秋哥哥。苏沐秋已经将作为年长者要背负的重量扯满挂上了肩，叶修不要加自己那一份。

只是他在梦醒之前，突然想到，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沐秋这么想当他哥，但要是早知道再也不会被缠着讨句“哥哥”的话，当时叫过一次就好了。

苏沐橙进房间叫叶修起床时，看到了床头柜上那封阅过的信，以及叶修自然伸出床外的、被叶秋稳稳托住的手。

她晃了神，有些感慨地想，自从叶修把这个习惯戒掉之后，这是过了多少年啊……

擦擦眼角又要渗出来的泪水，苏沐橙端出成长这么多年攒起的成熟，小心维护着那份温情的回归。

她笑眯眯地叫醒叶修，说：“给你说个很神奇的事，我哥写给你这封信，可是来自十年前的哦。”

十七岁那年，少年投下一封信，在家门口的信箱里。

邮递员刚好收了最后一批信，把那封信留在箱底。此后日日被覆盖，日日被留下，就这么在小小信箱里风吹日晒十年。

而在十年后的一次拆迁，它掉出信箱，被一名喜爱叶修的粉丝路过拾起。于是它被送至总局，交由总局重寄到叶修家中，随后给了叶秋，几天后，乘着飞机，来到了十年后的收件人手中。

十年的时光不止铭刻成了信封上的陈旧印记。

十年前的苏沐秋如果能知道，那时自己送出去的一封信，会成为十年后给为了强大而时刻紧绷的叶修的最温暖的松懈，他一定、一定会，非常开心。

给叶修：

  哈哈，你这个家伙天天偷偷羡慕人家小女孩有捉迷藏玩被我发现了！

  你那天看那个水泥管的眼神我可算是琢磨透了，真是满脸写着“想玩”“想玩”“好想玩！”，还要故作镇静，笑死我了！

  但是这样也是可爱的……嗯，虽然平时说不出口，但是因为有你在，我收获了太多开心。

  所以！为了感谢你！叶修！今天给你发放一个超值互换券！只要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会满足你的全部愿望。

  相信你现在会很好奇叫我哥哥能有什么好处……嘿嘿，我来写给你。

  如果我是你哥哥，我会带你去摘最新鲜的草莓，给你找最大朵的蒲公英，送你一定喜欢的游戏机，陪你在水泥管里躲猫猫，载着你从最斜的山坡上冲下来，让你在风里放声大笑。

  你一定会超级开心！

                                                    大帅哥苏沐秋留

•因为剧情有变化，原本构思时想到的一句话没法用上，但是自己很喜欢，所以还是放出来：

“叶修从没叫过苏沐秋哥哥。成为年长者要被覆压的重量，苏沐秋已经扯满挂上了肩，叶修不要加自己那一份。

只是那只手，那么多年都像没接收到记忆一样，总是探出主人睡眠的位置一分米，就像在等另一只在最苦最累的岁月里熟悉的手来握。”

•大概一年前偶然听过《哥歌》，虽然和这篇主题并不太相符，但是挺好听的，可以听听。

•过节快乐哦。

#想了想，决定把原来写的下部全部推翻重写，这是接的20章

#瞎编的娱乐圈故事，OOC与我共存

#个人链接

这样一颗真挚的心捧在他眼前，他可以捧着呵护好，也可以随意摔碎。

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

叶修是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从工作上来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当然知道一个经纪人能做出来的最不专业的事就是和艺人弄出感情纠葛，无论是情侣关系还是炮友关系。

他居然一连招惹两个。

还是同性恋。

从感情上来说，娱乐圈里金钱、美色、华服、名利，各式各样的诱惑不知凡几，艺人又是个聚少离多的工种。叶修在圈子里打磨这么多年，什么不知道？圈内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离，各自在外头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地养着情人。许多保守点的艺人自己都说，如果要结婚，得找圈外人……

 

可……或许是这样吧，他才更明白真心可贵。

叶修想，他大约是被小男孩的认真给打动了。

多么简单的动心，都不知该怪谁先招惹的谁。

既然已经动心，他拒绝的话似乎都很没有说服力：“高考前别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分心，这种心血来潮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只是没想到一向好糊弄的娃这回不好糊弄了。

孙翔看着他的神色——叶修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模样，但似乎还是被孙翔这个向来看不懂人眼色的看出了端倪：

“那……你等我高考结束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叶修抿了抿嘴。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都大学毕业好些年了，这种台词而已，傻得不能更傻，你说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叶修没有拒绝，只是偏开了视线。

他不说话，孙翔也猜不透他的意思，急得很，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自己一边转了个方向，主动地和叶修对视。

终于对上眼，孙翔保证似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台词更傻了。

叶修觉得自己也被这人拉小了十岁。就差背个书包上学堂。

灼热的视线就在他眼前晃着，饶是叶修的演技也感觉自己的脸颊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增温，于是他再次撇开视线，道：“好好学习。”

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开，却被孙翔攥得紧，只好无可奈何地任他握着。

不知为什么，孙翔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告白耶，这男孩都不羞的么？叶修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了——婆婆妈妈的，烦不烦！

 

“你为什么不骂我？”孙翔忽然说。

“啊？”叶修没想到怎么来了这么个切口。

“你不是应该骂我‘找抽呢’‘小兔崽子想挨揍是不是’之类的吗？”孙翔问，居然还很认真，眼睛里像是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叶修无语。

于是孙翔成功偷袭了他的耳朵尖，虽然是一触即退，说：“烫的。叶秋，为什么你耳朵都是烫的？”

“你皮痒了？”叶修脱口而出。

孙翔看着他，忽然笑了。

“这就对了。”他说。

 

叶修忽然有点恼了。他身上一直是有功夫的，手上一用力便甩开了孙翔，转身准备离开。

孙翔却冲上来，堵住了门：“那……你是答应了对吧。”

 

我哪个字答应了？

叶修想骂他。

 

“我会加油的，会好好补课，会把你送我的题都做完的，”孙翔说，“我会考上戏剧学院，以后挣很多很多的钱去养你的。”

 

怎么越说越傻？

叶修忽然有点想笑。

他那股子莫名的情绪也消失了，终于开了金口：“你养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像我挣不到钱似的。”

 

虽然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但这句话说出来，似乎就好像承认了什么身份似的……

 

孙翔一直傻乎乎的，没想到这回居然听明白了。

他欢喜地给了叶修一个熊抱，然后狠狠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叶修的表情就像被家里的小点舔了一大口似的，面上嫌弃得很，心里却是喜欢的：“你这都哪学来的？”

孙翔的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剧本呀。”

叶修没好气地说：“好的不学。”

可也不知道孙翔是不是个抖M，叶修越骂他越得意。听完这句，甚至还抬起下巴就吹了段口哨。

 

叶修心里有点乱，一开始还没听出来，后来听明白了，调子是《今天你要嫁给我》。

棱角分明的不良少年，一头黄毛，两个耳钉，一起直愣愣地反射着阳光，又是美好，又吊儿郎当。

克制不住的心动。

叶修明白他是喜欢的，只是，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从那莫名不能自已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很大可能上，他们不会长久。

娱乐圈里，孙翔还算个不小的流量，他是他的经纪人，他们是同性。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份感情是美好的，是园中最美的鲜花，沾染着青春的雨水——所以，又能经得住多少风雨摧残呢？

孙翔不懂，他懂，他跨过这一步，他们以后都有的是苦头要吃。

 

叶修木着脸，抄起边上一本剧本就飞过来：“滚去看书。”

以后的人生艰难那也是以后的事，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没在一起，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时光如流水一样过去。

为了拍陈导的戏，周泽楷在剧组呆的时间比叶修料想得要长一些，开学一个半月才回去上课。周泽楷今年大一，去年高三的时候接的通告很少，高考一完就加倍补了回来，忙成了空中飞人。虽说中间好歹是因为换了两个经纪人，经纪人衔接中得了几天空，可马上又是周年演唱会，练舞练歌，这样满打满算大一上就只上了一个月的学。

要是再这样下去，好好的四年也就只能混个文凭了，所以周泽楷一回来就被叶修压去学校上课、补习理论，暑假放假前也不会给他接太耗时的剧本了。

至于即将成为叶修男朋友的孙翔也很乖，除了偶尔会亲他一下，平日里确实就定在了书桌前补课。休息休息时的“放松一下”就去练舞，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江波涛的时间线和孙翔大抵相同，但他的基础比孙翔好了太多，整个高中一天到晚跑通告，最多也就在飞机上背背书，江波涛数次模考成绩居然还能稳定在接近一本线的地步，不愧是继承了名校金融父亲法律母亲的优良基因。

既然如此，叶修就给他安排了不少活动。

 

《宝贝攻略》全部录完的时候，已经播出了三期，叶修就跟江波涛聊天。

 “成绩很棒。”叶修拿一大串数据给他。

 

叶修说的不是考试成绩。收视率，讨论度，搜索指数，好评量，以及跟风而来的广告代言，这些才叫做艺人的“成绩”。

他斜靠在沙发上，说：“导演跟我说第三季还想签你，合同和之前一样，一期八十万，当然，这只是开价，我有把握要到一百五十万，你怎么看？”

 

江波涛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一百五十万？”

事实上，第二季能拿到税后八十万江波涛就已经很佩服叶秋撕资源的能力了。他的粉丝是多，samsara也算是年轻一代中最成功的男团，但年轻一代中其他类型的流量也不少，再说了，人家《宝贝攻略》节目的基本收视率也高啊，也是很有议价能力的。

江波涛去之前还做好了折价的准备，心想三十万一期就成。叶秋能拿到那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居然还几乎要翻个倍。

 

“能要为什么不多要？”叶修说。

“会不会太多啊。”江波涛心里不踏实，“这样弄巧成拙，被说成狮子大开口就不好了。”

圈子里的名声还是有点重要的，好比说你演戏演到一半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和剧组同事闹矛盾之类的弃演，那之后找你的片子就会少了（烂片除外），这样开价太高让后来人打退堂鼓也是不好的……

 

叶修却翻了翻手里的文件，说：“你知道你表现得很好么？”

江波涛一愣。

前两任经纪人都说他综艺感很好，除了抛梗接梗脑子极为灵光之外，还有家庭熏陶出的对女嘉宾的绅士风度，很吸粉。

但叶秋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至少这些当不得叶秋口中的“很好”。

 

江波涛想了想，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小机灵奏效了。

《宝贝攻略》做的是博物馆和文物相关的内容，他就拿着他的高考历史复习卷去，时不时地找那些被请来做节目的博物馆管理员们聊天。

本来想弄得好学上进一点，顺便也给这些素人多带几个镜头，后来倒是真的佩服上这些大师或者博士生，认真求教了。

 

“你想到了，但好像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做一个认真刻苦的人设，或者学霸人设，除非你做到极致，否则永远有人酸。但你带过去的东西是高考，所以这个认真刻苦，我让镜头稍微剪辑一下，就是苦哈哈地高考备战生。

“高考是什么，是谁都经历过，所以稍微用点力，就能让人感同身受。

“当然，与之相符的是你的学识，你放入文化生中是‘马马虎虎’的水平，虽然不学霸，但刚刚好。因为你说出来的话既不会白痴，也不会过于艰深，这就是刚刚好。

“而且，你还是节目组最小的嘉宾，是节目暗含的‘文化传承’意义中最好的对象；人长得不昳丽，但清秀，性格又活泼又乖巧，这又刚刚好和这个综艺节目的内核一样了：国民度。”

 

“刚刚好？”江波涛重复了一遍这个叶修说了两遍的词汇。

“对，刚刚好。”叶修说。

不要差得过多，也不要好得太过。刚刚好，就是最好的。

江波涛陷入了沉思。

 

“开这个价，是因为我本质上不是很愿意让你再签第三季，除非能要到这样的出场费，否则我并不想让你去。

“像所有综艺的第二季一样，《宝贝攻略》的第二季在第一季的基础上势头非常不错，第一季时候没钱，第二季有了，所以能给你开八十万；第一季经验不足，第二季有了，节目组也听了观众的意见，改进了不少细节。

“但于此同时，第二季虽然很好，却也只是补足了第一季的不足，节目流程没有大改，观众们喜欢是喜欢，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惊艳感，没有惊艳感的东西又能吸引住多少时间的眼球？

“如果第二季火了，第三季的赞助估计会更多，相应的，导演组也会松懈下来。以前能坚持着不安插的人，得安插几个做人情了，以前兢兢业业工作的觉得自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是普遍现象。

“一个节目组工作人员，从前期设计、中期统筹到后期制作共有几百个人员，有十分之一的这么想，节目就会差，有五分之一这么想，口碑就会掉，有三分之一这么想，这节目就会让人大失所望，再也不能看了。

 “也就是说，这一季很可能是最好的一季了。”叶修说，“小江，急流勇退。”

江波涛没想到他能听到这么句话。

 

“你现在还没经典作品，综艺参加得越多，就越像搞笑咖。只是经典作品不仅要靠实力提升，更要靠运气，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现阶段，你是有必要参加一档综艺维持热度的，但接什么样的综艺也一定要有选择。《宝贝攻略》第三季还可以，我这边还有另一个选择。”

江波涛接过文档，看了看：“《东方戏剧谋杀案》？”

“相当于破案游戏。”叶修说，“国内还没有相似的节目，你完全可以试试看。”

江波涛于是翻阅着。

五分钟后，他看完了企划，眉头皱着，说：“这种侦探、推理，要是推理不出来怎么办？”

“综艺节目不一定要以找到最终答案为目的。”叶修说，“只要艺人有特点——甚至永远都投错，有节目效果，就照样能吸粉。”

江波涛摇头：“那这样更不行了，会喷你不好好玩游戏的——这种人不是那种只会发泄情绪的键盘侠，他们能说得有理有据。”

 

叶修沉默了。

他听说过江波涛之前怼黑子的经典情景，没见真人之前心里暗自猜测时，是以为这孩子其实很刚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看下来，那只怕是因为江波涛平日里练习努力，唱歌跳舞写曲子专业水平也不错，黑子们为了黑而黑，江波涛问心无愧，自然也不会被影响。

可是如果有合理的，或者说，只是没那么不合理的不同意见，江波涛好像更愿意谦让、回避，无论是对队友，还是对粉丝。

这种性格在一个团队里或许必不可少，怪不得samasara的队长如此寡言少语三个人的关系居然还挺不错。

 

可是江波涛，你不可能永远都得到所有人喜欢的，有人喜欢注定有人会不喜欢。

能有90%以上的人喜欢都了不得了，那几乎等于国民度。国民度是《宝贝攻略》想要的，可不一定是江波涛要的。

越来越大的国民度意味着越来越接地气，江波涛不是演员出道，他是歌手——甚至更该说是养成系的爱豆，虽说迟早要转型，但往这种方向发展，就堵死日后代言奢侈品的可能了。

这样也不是不好，毕竟谁也不能说代言厨具、家具、网店之类的比不上手里挂着个名牌腕表对不对？

 

“而且这个节目是第一季。”江波涛说，“收视率怎样也让人心里没底……”

叶修点点头，随意道：“好的，那我就给你签了，这份我就给孙翔看看。”

江波涛有些紧张，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叶哥你生气了？”

叶修奇怪道：“没啊。”

他又看了一眼江波涛，才笑笑说：“真没，我倒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嗯？”

叶修说：“这不是生死抉择，而是两个都很好的选择，区别在于哪个更好，只是个人选择的方向问题。所以，你选择上哪个节目不过是一时的小小得失，我倒是非常欣赏你这种决断的样子，这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什么一辈子的大事？”正好出门倒水的孙翔对这个词很敏感。

这种没营养的话叶修才懒得复述一遍：“没什么。”

不过既然孙翔来了那正好。

“有一个综艺节目，你过来看看，接不接。唔，高考前一共有五期要录，我跟你争取了一下，你去两次就好，也就是两天，当放松了。后面七期都在高考后。”

“接呗。”孙翔说。

“你都不看看？”

“你不是都看过了？”孙翔说。

他的水也倒好了，正好走到沙发背后，忍不住动手动脚地摸摸叶修的耳廓。

叶修背手就抽了他的前臂一下。

大约是挨打惯了，孙翔都没抗议，只是说：“那我去看书了。”

 

叶修没搭理他，自顾自理了理耳鬓边的头发，再看江波涛，只见他的眼睛有些深沉，甚至有点委屈。

“怎么了？”叶修问。

“没事。”江波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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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的时候觉得中间年龄跳过完全OK，但看大家反应还是有点性格和感情上的断层，想了想，换成另一个地方跳吧。

评论“看我看到了什么”“终于更新”之类的，都是在调戏我！我拒绝！

今天搬砖回来，站在路边喝水，突然听旁边人说今天四六级考试，端午节假期考试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太惨了。

四六级水平，其实可以推荐茨威格的小说作为阅读材料，非常经典，而且词汇量比较友好（我个人感觉比毛姆海明威菲茨杰拉德他们这伙人都友好），来回看三遍找不着头尾的超级大长句不多见，常见词汇的小众用法也没有菲茨杰拉德大佬那么多（TAT）。

茨威格其实一度是我的大雷点，因为小时候第一篇看的就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看完以后我满头雾水，觉得这嘛玩意，一个屌丝男文青的无限意淫吗？我们21世纪的玛丽苏少女都开始流行暗搓搓的苏了，这货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脑补一个漂亮大姑娘莫名其妙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天天偷窥，就不说，就不说！给他生娃给他养，没钱养娃就卖身，走投无路了也不肯打扰他，最后娃也没了，女人也死了，香魂一缕化作清风 ，就留一封信，还居然不是到付！

完事这瘪犊子呢——

“……feeling as if an invisible door had been suddenly opened, a door through which a chill breeze from another world was blowing into his sheltered room."

“……the thought of the dead woman stirred in his mind, bodiless and passionate, like the sound of distant music."

神他妈“另一个世界吹来的清风”！

神他妈“遥远的琼音”！

看完把我气得直蹦。

直到好多年以后，看到很多大神都很推崇茨威格，早先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再加上我也不那么爱蹦了，于是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依然是这篇。

才发现这原来近乎是个志怪故事。

R先生像个画中仙，不是工笔的画法，而是一道剪影，浮在蜃喷出的云烟上，细节都是模糊的，所以又似人，又非人，近乎于妖物。

谁会不爱剪影呢？

只是有的人无暇细看；有些人爱一会，又忙于奔自己的生活；有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巧坐在路边，不巧盯着它看了太久，被摄走了魂而已。

赶上谁算谁，都是因缘际会，都是命。

信外，女人活在纸上，R活在人间。

信里，女人在地面俯首，R在云端。

一生都隔着次元壁，只有最后的最后，她用尽了生命的力量叫喊表白，终于穿透厚厚的墙，传到他那里，然而也只剩下些许微弱的、转瞬消散的音尘。

其实是个很不幸又很温柔的故事啊。